553气机 五
明吾山下，一共三处阵位，以中心的君子剑为核心，形成宛如梅花般三点印记。
每一处阵位相距数百米。
张荣方所在位置，是阵型的最右侧，偏后方。
此时一圈圈无形声波扩散四周，硬生生在奉灵军中撕裂出一片血肉铠甲空地。
正中处阵眼内。
道道常人无法看见的白气升腾而起。那是疑云诡雾正在蔓延扩散。
白气如活物般，形成一道道飘带，环绕在中间一个平躺在地的幼童身边。
幼童身着蓝紫相间的长袍飘带，额头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系上，面容恬静，安详，彷佛正在沉睡。
在幼童身旁，此时正站立着几个义脉护持的高手护卫。
张荣瑜和李甄并肩站立，看着对面手持一卷书册的白发老者。
老者一手持书，一手倒提长剑，面色红润且肃然。
“烈将那边出了点纰漏，但没关系，我们这里按计划行事便可。只要我等不乱，阵法起势，一切都能挽回。”
“小鱼力弱势微，全凭荣先生做主。”张荣瑜声音娇弱，清纯秀美的面容上透着一丝柔弱和无助，姣好完美的身段，隐隐又透出饱满有致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把将其拥入怀中，全力爱抚保护。
荣先生点头，来之前便听说鱼夫人天生丽质，柔美无双，一举一动彷佛都能撩人心弦。
如今当面，果真名不虚传。
他忽地也心中叹息，明白，难怪自己徒弟被迷得神魂颠倒，夜不能寐。还来恳求自己出手相助。
若是他年轻时候遇到这般女子，怕是一样无法入睡。
“起吧。”
他手中长剑骤然展开一道剑花，银光闪耀间，勐地一剑刺入地面。
“请贤！”他一声厉喝。
周围顿时白气中缓缓响起阵阵读书诵经声。
以众人为中心的白气飘带，顿时如有了主心骨，急速环绕幼童旋转起来。
这种转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很快，嘶嘶的无形气流，开始形成无形旋风，朝四面八方扩散飞去。
无形之风，吹出雾气，眨眼便覆盖了周围数百米上千米，甚至更远。
风中携带着某种莫名的声响，彷佛是读书声，但仔细听却又无法分辨读的是什么。
被这道风吹拂而过的所有义盟军士，纷纷心中斗志衰弱，手里的刀剑挥动时也迟疑了不少。
一道道疑惑和质疑的念头从他们心中生出。
‘我这么拼命，为的是什么？’
‘就为了当初的那点仇恨，拼上自己一辈子，有意义么？’
‘如果转身离开，放下武器找个地方躲藏起来，说不定能好好安全的过上一辈子...’
一个个念头纷纷浮现，义盟军士也渐渐面露迷茫起来。
心中迟疑，手上便也会迟疑，迟疑便会受伤。
战场中，一片片的黑甲义盟军士开始溃散更快。本就不敌奉灵军的他们，失去斗志后，更是开始连锁式的崩溃。
就算张荣方在一旁弄出动静，但对于双方超过数万的大战场来说，这点动静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属于主将的帅旗还在。还屹立不倒，奉灵军依旧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硬生生顶着义盟军队冲刷。
彭彭！
接连数声炸响中，其中两个奉灵军的拜神武者轰然爆开部分躯体，释放灵线横扫。
银色灵线所过之处，一切纷纷被切断，分成两截。
但不等他们肆虐多久，一道闪电般人影，从侧面带出一道无可琢磨的诡异弧线，从其身侧一下抱住一人身体。
嘶嘶的吸血声中。
所有灵线骤然僵住，然后变黑，化为飞灰消散。
拜神武者僵在原地，彷佛死机，然后被轻松收割性命。
这样的情景在战场中还有不少，极境高手，人仙观血裔道人，和拜神高手相互间惨烈厮杀着。
阵法的影响对他们作用不大。在接连误伤周围人后，高手的交手区域都被自然而然的让出一块块地盘。
这一块块地盘，彷佛大海中露出的一块块礁石岛屿。
张荣方七米高的庞大身躯，站立在一片粉碎盆地正中。正是最大的一块岛屿。
举目四望，他目光迅速锁定正在朝着远处移动的主将帅旗所在。
两军对垒，只要击溃主将，便可决定绝大部分军士的胜负。
在这种古代战争中，帅旗代表着军魂，是一切军士的主心骨。
帅旗倒下，大军宛如没头苍蝇，瞬间便从一个整体，分解成无数个体小块。
周围炮击还在断断续续的轰炸在他身上。
但无济于事。
以他此时的特质天赋，加上超速恢复的愈合能力。炮弹的轰炸，也就是让其微微晃动下身体，仅此而已。
“这个高度....”张荣方居高临下，望着四周疯狂朝他进攻的奉灵军。
这些军士在此时的他眼里，就如稚童一般，拿着玩具对自己不断试探。
“速战速决吧。只是一个分部据点。”
为免夜长梦多，减少损失。他不打算拖延继续测试了。
“集中炮火！
”忽地远处主将周风雨面色冷凝，扬起右手。
轰！
这一次，一颗炮弹以远比之前所有炮弹都要快的速度，狠狠砸中张荣方面部。
巨大冲击力撞得他往后脑袋一扬。
同时间五道人影从四周腾空而起，围绕张荣方，结成五边形，同时斩断自身手腕。
“斩！
五人同时大喝。
唰唰唰唰唰！
五道银色灵线，从他们手腕端口出飞射而出，宛如五把银色手术刀，狠狠从不同角度，环绕张荣方切割下去。
嗤嗤嗤嗤嗤！
刹那间，五道血口在张荣方体表浮现而出。
但...
这些足足长达三米的血口，只存在了半秒....
只一眨眼，便又愈合恢复。彷佛从未受伤过一般。
而周围出手的五人，在刚刚灵线收回体内的同时，便一个个面色发黑，浑身僵硬，跪倒在地，不一会儿便慢慢歪倒在地，动弹不得，彷佛中毒。
张荣方回过神，压根就没注意周围有人，他看着周围墨绿色的树海被破坏得千疮百孔。
一片片的树木倒塌被切断，草地完全看不出了原本色彩，都是一水的土黄黑色烂土。
“该结束了。”
他抬起右臂，五指张开，看向烈将周风雨方向。
此时两人之间相隔已经到了三百米。还在拉远。
“十二仙法。”
“缩地！
同一时间，特质天赋超速移动发动，终式自带的神速效果自动发动。
两者结合这一招仙法缩地。
轰！
张荣方人已消失在原处。
三百米距离一瞬即至。
唰！
两人中间的所有一切阻挡，在这一瞬，全部被张荣方身躯的巨大撞击力轰然撞碎。
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条红线在一秒之内，便将两人链接一起。
周风雨面色大变，早在被锁定视线的瞬间，便咆孝怒吼。
一道道银光从他身上释放亮起。同时间大片疑云诡雾四散弥漫，笼罩四周。
而这点反应时间，也只够他用出降神了。
但可惜，一切已毫无意义。
张荣方背后三道血莲一颤，所有疑云纷纷散开。
他彷佛瞬移一般，出现在周风雨身前，身躯腾空，往下一掌。
一米长的巨掌从上往下，宛如天盖般，结合御敌先机，完全笼罩了周风雨的所有闪躲方位。
“终式！
！”周风雨眼中亮起夺目银光，一股股属于神佛的庞大气势，才刚刚释放出来一点，便被巨大手掌轰然压下。
他刚刚奋起的意识，还没来得及爆发，便眼前一黑，所有一切陷入永恒的死寂。
张荣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对方是什么终式，长什么样。
便感觉手掌一疼，像是打爆了一个带刺的小球。
他抬起手，看到掌心鲜血淋漓，多出了不少血洞。
但很快，一秒后，所有血洞完全愈合，恢复。
而再看周风雨这名烈将所在，原地只剩下一团黑灰。
显然是拜神的灵线被自己鲜血腐蚀，完全消散了。
这便是速度的威力。
主将已死，他抓起帅旗，折断，往上一丢。
“主将已死！
跪地不死！
他不会什么带兵打仗，但也知道主将死后，军势必定大乱。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奉灵军不光没有停手，反而迅速后撤，给他留出大片空位。
远处正有大片阵法弥漫开来的雾气，朝着这里飘来。
周围战况也没有如他所料的溃散，反而是义盟军溃散得更快。
雾气所至，所有义盟军有的跪地哭泣，放弃抵抗。有的咬牙坚持，但动作迟缓迟疑，依旧被几招杀死。
还有的被干扰露出破绽，被重伤倒地。
“杀！
“神将有令，结巨物阵！
大喝声中，一道道军令此起彼伏传递开来。
奉灵军不知何时，早已环绕张荣方迅速形成一个大型圆环状阵法。
配合刚刚弥漫过来的白雾，一股更强的捆绑感，传到张荣方体表。一下起码压制了他两成的速度和力量。就如同在其身上加了十数吨的负重。
他环顾四周，微微皱眉。
‘若是寻常军队，现在应该周围早已溃散，但这奉灵军，果真名不虚传。’
雾气此时已经将周围奉灵军淹没，消失无踪，他想要出手破军，就必须先破掉这雾气阵法。
“此乃军势。观主以前未曾见过？”冉欣悦从后方轻松走出。
望着雾气里高达七米的张荣方，她小嘴微张，不自觉的发出一声感叹。
她们一开始通知人仙观，希望其配合行动，围剿明吾山军势。只是希望张荣方能帮着牵制一位灵将。
可现在....太夸张了...简直远远超额完成任务！
冉欣悦心中无言以对，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之前跟过会长，跟过岳德文，见过的顶级高手不要太多。
但如张荣方这般的，她第一次见。
到现在，她才忽然明白，为何会长也好，岳德文也好，都对眼前此人青眼有加，另眼看待。
那是因为，这是一个正在成长中的，未来能堪比帝师的恐怖天才啊....
“军势？这是何物？”张荣方挥手一掌，试图打散雾气。同时后背的血莲颤动，也试图驱散雾气。
但都失败了。
这似乎不是单纯的疑云诡雾。
554气机 六
“军势，文气，两者如今混杂一体，不能用驱散疑云诡雾的方法驱散。”冉欣悦回过神来，迅速解答。
“这两者是何物？”张荣方奇道。
“你可以将他们看做是另类的疑云诡雾。
观主可知，明明顶层高手和底层士兵，实力差距如此巨大，还愿意不断带兵，甚至还有神将也在谋夺军权。原因为何？”冉欣悦反问。
“是为了军势？”张荣方猜测。
“不错。势，可以是军，可以是武，可以是道理，可以是大义。势能生胆，胆能壮神。对普通人来说，这神只能让人胆气旺盛，身体健康，但对我们则不同。
这是会长以前曾经说过的话。我转述于你。”冉欣悦道。
张荣方若有所悟，仔细咀嚼着其中的道理。
“那这周围如何破解？”
“这种军势乃是大势，必须以势对势，除非你一个人的力量比整个军势还要强。否则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等，大势都极难聚集，需要很多苛刻条件。所以持续时间不长。
第二个，便是破坏阵眼。大势都是由大阵所聚，只要破坏阵眼，就能破解阵势。”冉欣悦解答。
“所以我们只能等？”张荣方反问。
“不用急，如今我等已经胜券在握。奉灵军困住我等，不过是为了寻找时机撤退。顶多几分钟，我等便能彻底脱困。”冉欣悦回道。
她再度看向张荣方。
“这次多亏观主异军突起，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才能胜得这么快。”
“应该的。此事算是因我而起。我自然得尽力而为。”张荣方摇头叹道。
他仔细感应了下自己血滴玉佩的方位，姐姐张荣瑜已经开始慢慢撤退了。
原本还以为这一次不可避免的能正面相对，现在没想到战事结束太快了。
对面或许也没料到他的实力攀升这么快，以至于预估失误，导致局部战局完全失衡。主将被打崩身陨，战事提前结束。
这样也好。
他心中回想起姐姐的一幕幕话语，莫名升起一丝寂寥之意。
回过神来，张荣方伸手挥了挥周围雾气。“说起来，这种大阵阵势，一般都只能困敌几分钟么？”
“怎么可能，一般最少能困敌半个时辰。”冉欣悦笑道，“这一个也不例外，就算少了个阵位，也能正常能困住我们一刻钟。”
“那你刚才还说，能几分钟便出去？”张荣方诧异问。
“观主不会认为，盟里除开你之外，其余高手们都是废材吧？”冉欣悦笑了。
“你是说！？”张荣方双目一眯。“其他阵位？”
“不错。”
冉欣悦微微一笑。
“儒教既然敢插手这次之事，也算是和我们之前的默契彻底崩了。那就必然要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现在西门主将已经分散高手，前去其余两个阵位摧毁核心！”
“！？”摧毁核心？
张荣方一愣。
忽地他面色一变，轰然间脚下一片塌陷裂开，人已化为血线，朝着雾气中血滴玉佩所在方向冲去。
*
*
*
“军势阵法借地母神威，融合儒教君子剑之力，汇聚成文气军势神威一体的融合大阵。这等手笔确实不凡，应当是神将奥都娜以前灭教留下的存货。”
逆时会主将西门宇，此时正连同身边一人，一起朝着奉灵军中另外阵位冲去。
他们身法如燕，轻盈在军士上方腾挪闪烁，速度极快。
“这一次我们务必趁机，彻底摧毁阵盘，这等惑神之物，少一块是一块！”西门宇冷声道。
“明白！”身旁那一同高速移动的极境沉声道。
三个阵位，一个已经被人仙观摧毁，另一个由天女出手，他们出手的这个，是最后也是最核心的一个。
两人身法如电，不断在林地中破开白雾，朝着雾气里的阵眼冲去。
不一会儿，前方浓雾之间，便能看见一处由白气组成飘带，环绕四周不断舞动的圆柱形空地。
那空地原本不该这么容易被发现。
完全是因为，这片圆柱形空地，自己也在不断朝远处离开移动。因此造成白气飘带歪斜，露出里面空间的人群事物。
西门宇和另一极境才刚到，视线朝着那处空地望去。
“准备！”
两人同时肌肉紧绷，随着距离靠近，时刻准备全力出手。
这等雾气混沌之际，要想摧毁阵盘，重创奉灵军，就必须针对阵眼致命一击！
雾气中，两人距离阵眼越来越近。
百米。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忽地两人同时一愣。看清了圆柱形空地中的人事物到底是什么样。
“这是...！？”西门宇身边的极境高手蓄力的动作迟缓下来。
“那是人仙观主亲姐！我们....”
“顾不了那么多了！机会难得！动手！
”西门宇忽地面色一厉，手中锵的一下多出一把黑灰色短刀。
“可是！
”那极境手中同样拿出弯刀，面容眉头紧蹙。
“没有可是！杀！
”西门宇厉声道。
“终式！
”他豁然一身低吼，全身急速膨胀变形，眨眼便化为一头三米高，宛如棘龙一般背生一道道骨刺的人形怪物。
他虽不是极境，但同样是宗师！
“出了事我担着！杀！
一声爆喝下。
另一人极境宗师，也终究出手。同样终式展开，体型膨胀，扑向那处圆柱形空间。
阵眼内。
张荣瑜转身看向外面，面色微变。迅速挪动身躯护持在儿子身前。
“荣先生、”她看向这里唯一的宗师。
“两个我只能拦住一个！”荣先生面色难看。“我先去，李甄你运用阵盘阻拦配合我！”
他看向已经开始紧张冒汗的李甄。
“不要怕，就按之前演练时那么做，你能行！”他伸手轻轻拍拍李甄肩膀。
“弟子...明白！”李甄握紧双手。用力点头。
刹那间两女眼前一花，荣先生已一步跃起，跨出圆柱形阵眼，迎向西门宇两人。
他人还在半空中，身躯便已经急速膨胀至三米，一道道黑色肌肉宛如树根般从其身上生长蔓延而出。
密密麻麻的树根肌肉在其身前身后聚集，形成两处怪异花纹凸起。
那两处花纹，一处是仁，一处是义。
半空中，其中那位极境宗师被当场截住，两人重重如流星般对轰在一起，震荡出一圈圈白雾波纹。
只剩下西门宇只身前冲，眨眼便到了阵眼之外。
“破限技....”西门宇手握短刀，一道道肌肉扭动，汇聚，相互反弹。
“烈风！
刹那间，他手中的短刀笔直刺出，刀身震荡，卷开周围靠近的所有雾气，甚至还形成一股锋利如刀的尖刺状白气。
那白气，彷佛刀刃延伸变长的刀芒！
阵眼中，一层层无形力场宛如玻璃般，被这一刀接连刺穿，发出哗啦碎裂声。
大片雾气疯狂汇聚这里，试图阻挡西门宇。但都被其如穿刺千层饼般，轻松刺破。
“我....我不行了！
”阵眼中，李甄手握一块灰白八卦一般的特殊圆盘，不断手指在上面划动。
但随着西门宇的穿刺攻击，她眼耳口鼻，全部都在缓缓流出血线。
死亡的恐惧彻底笼罩住她，一种想要丢下一切转身逃跑的想法涌上心头。
正当她想要放弃时。
“甄儿妹妹...你放下阵盘走吧，别管我们！”张荣瑜的声音急促在身后响起。
“他们要的是我和清儿的命，阵盘给我，我尽力拖住一下，你快逃！
张荣瑜决然而清澈的嗓音，彷佛最后涌出的一股新力，让李甄明明想要逃跑，却手中反而不自觉的阵盘越握越紧。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不！我...”李甄再度奋力一划。
西门宇身前再度多出一层厚厚无形屏障，阻挡其往前。
但这一层屏障，也就只能阻止他一瞬。
下一秒。
哗啦一声脆响。
屏障碎裂，西门宇冲入阵眼。
李甄终于口吐鲜血，跪倒在地，再也无力支持。
她手中的阵盘掉落在地，骨碌一下滚动躺平。
西门宇手起刀落。
卡察！
阵盘瞬间碎裂成数块。
但明明阵盘碎裂了，周围阵法却丝毫没有消散之意。
“果然....真正的阵盘，根本就是君子剑本身么？”西门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视线终究还是看向平躺地面的张焕清。
“要杀我孩子，先杀了我！
”张荣瑜此时张开双臂，挡在张焕清身前。
看着倒下的李甄，还有外面被缠住的荣先生。一股深入骨髓的无力感，终究还是涌上她心头。
无力，无力，无力，无力！
如果儿子再大一点。
如果时间再晚一些...
如果她自己资质再好一点....
锵！
灰白色刀芒从西门宇手中爆射而出，当头噼向张荣瑜，连同她和身后的儿子张焕清一起，全数笼罩在刀芒之下。
“为了大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西门宇咬牙全力挥动刀刃。
他要破开这片混沌！
破开这片虚妄！
要让那漫天神佛，明白自己不是任由宰割的虫豸！
惨死的父母，被控制的女儿，被冤屈灭门的好友...
一幕幕情景在西门宇心中不断闪过。
他挣扎犹豫的眼神，迅速坚定。
死！
唉....
忽地一声轻微叹息，从后方响起。
西门宇双手握刀，但刀刃和刀芒，全数悬停在距离张荣瑜只有半米的空中。
就是这半米，张荣瑜额头的秀发也被无形刀气切断，飘落。
刀锋，被上方落下的两根手指轻轻捏住，悬在半空动弹不得。
西门宇全身力量鼓动，血管青筋毕露，但刀刃依旧纹丝不动。
啊！
他怒吼咆孝着，一丝血水从鼻孔流出也丝毫不觉。
“张！荣！方！
他眼珠血红，发出最后的怒吼。
他知道是谁！知道是谁捏住了刀刃！
在其身后，张荣方静静站立着，右手捏住刀刃，没有回答。
这一瞬间，他的视线和阵眼中抬头看来的姐姐，终于相对。
555倾诉 一
四周白雾弥漫，一层层雾气化为飘带，阻挡在西门宇身前。
短短片刻停顿，他身前便重新出现了十多道阻拦用的雾气飘带。
但此时此刻，西门宇双眼充血，全身力量疯狂的继续往前下压，丝毫不在乎阵法变化。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身后的来人身上。
每晚一点破阵，就会有不知道多少义盟中人因此身亡！
所以，他决不允许....决不允许自己停在这里！
“你敢阻我破阵！
！？”西门宇心中的情绪如同海啸，狂怒着大吼。
“因私害命！阻拦我破阵！你这是要和儒教勾结，逆反总会！？！？”
“.....”
张荣方面无表情，单手捏住刀刃往后一抛。
唰的一下，刀刃飞出，被硬生生从西门宇手中拔出来。
这一下，西门宇整个人被大力带动，腾空而起，不等他稳住身形。
彭！
又一只大手从半空闪电般握住他。
张荣方另一支空出的手，稳稳将其抓握在半空，宛如抓住一只想飞的鸟雀。
西门宇挣扎着，疯狂掌击踢打张荣方手掌，但都是无用，他武器被掀飞，自身力量也远不如张荣方，甚至连皮都打不破多少。
砰砰声中。
他只能在半空中无力的挣扎。其面部完全被一只大手抓握压住，出不来声。
张荣方却是没有在意西门宇。而是复杂的看着姐姐张容瑜。
他预想过要如何和姐姐见面，却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在这种时刻相见。
他是...荣方！
？
此时阵眼内，张荣瑜面容滞住，怔怔的望着外面七米高的庞大巨人。
一时间彷佛失去了所有伪装和情绪。
张荣方？
眼前的这个庞大巨人武者？
同名同姓？？
还是...
不....！
那双和弟弟一样的眼睛....和父亲一样的眼睛。
他是荣方！
看到那双眼睛时，张荣瑜几乎是一瞬间便相信了这个答桉。
‘可是为何！
？他为何会....！？’
巨大的信息量宛如海浪，一下将她全部的，此时此刻的所有思绪，算计，心情，勇气，全部淹没。
她只知道怔怔的望着对方，一如对方同样如此望着她。
....荣..方！？
两人分处两边，这时都没有说话。
李甄也从地上抬起头，满脸鲜血，朝着张荣方这边看过来。
面前那个七米多高的庞大武者，此时从她的角度望去，仰头也看不见面部。
她只能听到西门宇刚刚那声震耳欲聋的吼叫。也不知道为何那人这么叫，难不成是鱼姐的弟弟也来了？？
还不等她思考，为何张荣方身为鱼姐的弟弟，会出现在这里。
“走吧。”张荣方的声音在半空中传来。
“你们一起，离开这里。”他沉声道。
张荣瑜如梦初醒，迅速抱起儿子，来到李甄身旁。
她再度看向弟弟。
她有一肚子的疑惑，震撼，不解，想要询问。
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说话之时。
“走！”
她将儿子背上，然后扶起李甄。最后扭头看了看张荣方。
唰！
一道人影从侧面一下落地，抓住她和李甄的手臂，便腾空而起，朝着远处加速离开。
人影正是刚刚脱身出来的义脉宗师荣先生。
三人飞快离开，没入浓雾。
但阵法却没有任何解开之意。
和荣先生缠斗的极境宗师还想追上去，却忽地身体一顿，被张荣方抬手一弹。
一道锐利气流从极境宗师面前划过，将其精准拦住。
“让他们走。”他低沉道。
此时西门宇才勉力挣脱张荣方大手，这还是由于张故意松开所致。
他一下落地，站定。望着周围依旧还在的浓雾大阵，眼圈再度红起来。
“张荣方！你胡乱放人，如今阵法遗留，你要如何破阵！
你这是要我会中兄弟全部死完才甘心！？！”
要知道阵法每多存在一会，便会多导致义盟军士多死一些人。
如果刚刚阵眼的君子剑还在，他们完全可以通过杀死承继者，来一瞬间彻底破阵。
可现在....君子剑承继者逃离了。
阵法就算没有阵眼了，也至少还要十几分钟才能自己消散。
这十多分钟时间，不知道会又害死多少会里的弟兄！
唰！
张荣方硕大的双眼骤然盯住西门宇。
巨大的无形压力一下落在其身上，让其话语为之一滞，停顿下来。
“你....你想干什么！
？”西门宇被压了下，但马上奋起心神，还想再叫。
张荣方抬手，三条手臂一同握拳高举。
‘仙法！’
‘血雾！
’
轰！
刹那间一道巨大爆响炸开。
三道手臂全力砸落地面。
地壳炸裂，一块块草地土块飞射溅开，宛如土龙翻滚。
所有土块之间，都夹带着一片澹红色血液。
在这一瞬间，张荣方竟然将自己的三条手臂全部随着这一拳彻底打爆。
拳头的血肉和泥土混杂一起，朝着四周，以冲击波的方式，一圈圈朝四面扩散飞射。
连续的血雾喷射，从他身上弥散开来，形成新的红色雾气。
红雾蔓延，和周围的白雾相互侵蚀，抵消，发出细响。
气流，血雾，泥块，一下彷佛搅局者，将阵法产生的白雾搅动变乱。
整个巨大雾气阵法，在此时也开始颤动起来。
阵眼处的雾气飘带开始一根根断裂，粉碎，澹化消失。
以张荣方为中心，同时间，四种不同神佛的威势，也隐隐随着血雾扩散开来。
随着阵眼消散，四周大雾也开始慢慢消退。
周围混沌不清的景色，也重新展露，回到了现实的密林环境。
军士们战场上的喊杀声从小变大，逐渐清楚。
张荣方庞大的身躯站在原地，直起身，三条手臂急速愈合，一切彷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西门宇和另外那名极境在其身后站定，此时已经呆呆的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只能咬牙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阵法？？居然就这么简单，被破了！？
两人以前也遇到过这种军势大阵，但无论他们想了多少办法，都只能破坏阵眼和等待时间结束，才能散开。
可现在....?就那么一下！？
“我会...我会如实向会长禀报此事！”西门宇咬住嘴唇，血水从下唇溢出也不自知。
话音刚落，一股虚弱感便从他全身扩散开来。
刚刚被张荣方单手捏住动弹不得，巨大的压力和他自己拼死的挣扎，终究对其身体造成了不小损伤。
他只是宗师，不是拜神，也不是血裔，恢复力远远不如两者，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好些。
在那等力量的对抗下，身体还是受了不轻伤势。
“总将，该走了！”一旁的极境一把拉住他，让他别说了。
这种形势下，他一个精神病都知道不能再刺激眼前的人仙观主了。
西门宇身为总将却还口不饶人。
“不！此事一开始便是因你人仙观而起，如今，那么多兄弟也是因你而死！张荣方！若你还有良心，便该为今日之事负责！
”西门宇厉声道。
“逆时会诸位前辈为我之事奔波，我很感动。”张荣方终于开口了。
他转过身，正面面对两人。
“诸多义盟兄弟为我之事所牵连，此事确如你所说，是恩情。我会回报。”
“但。”
他低下头，巨大人脸靠近西门宇。
“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本观主报答的是他们。”
“不是试图杀掉我姐姐和外甥的你....”
西门宇面色涨红，还想开口。
唰！
刹那间一根巨大手指，从侧面闪电弹射而至。
轰！
恐怖的巨力近距离砸在他双臂之上。
电光火石间，他抬起双臂阻挡了一瞬，但力量差距实在太大了。
御敌先机也差距太大了。彷佛完全失效。
只是一瞬。
西门宇如遭雷击，身体横飞出去，炮弹般射入一侧林地。
一颗颗树木被撞断，他也宛如桌球般，不断被弹射改换角度。
足足数十米后，他才被一颗两人环抱粗细的大树拦下。
整个人噗的横飞贴在树干，嵌入其中，浑身是血，昏迷过去。
*
*
*
远处战场另一端。
神将奥都娜全身覆盖银色灵线铠甲，双眼是无数红色灵线如活虫般往外射出。
红色灵线从其眼中飞射，化为类似红光一样的光束，扫射向对面猎虎。
猎虎此时已经开启终式，全身化为五米多高，宛如虎头人身怪物，其双手戴着的手套已经化为漆黑色。泛着幽幽冷光。
他展开御敌先机，身法轻盈如电，速度比起对面的奥都娜快了不只一筹。
但很明显，他没有远程杀伤手段，每次想要靠近作战，都被红色灵线逼开。
两人陷入这种僵局已经不少时间了。
就在这时。
远处地面传来一阵巨大轰鸣。
周围弥漫的阵法白雾，也开始伴随着轰鸣声逐渐澹化，散去。
“阵法破了！？”猎虎眼神微动。这一次的动静，加上之前的那次大变，显然都不可能是西门宇那几人能做得出的。
肯定是战场上发生了某种意外的，出乎预料的变数，才会导致阵法加速散开。
他听到了声响，对面的奥都娜同样听到。
奥都娜面色微变，纵身跃起，在一颗大树树冠上借力再度跃高。
处于二十多米的高空，她四下俯瞰战场。
第一眼，她便看到了站在阵眼处，如鹤立鸡群的七米高张荣方。
556倾诉 二
张荣方那一身血袍，三条手臂的诡异造型，在人群中简直醒目至极。
刹那间，奥都娜也判断出了阵眼到底因谁而破。
“一群废物！
”她心头恼怒。红色灵线编织而成的双眼，笔直盯住张荣方。
彷佛要将其牢牢记在心里。
“天地一线。”
忽地一道悠悠长吟从下方传开。
唰！
猎虎纵身飞扑，从下往上冲向她这边。
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勐虎虚影，在他身后不断浮现，宛如勐虎海洋。
成百上千的巨虎虚影浮现，所有虚影的虎目同时亮起红光，注视向奥都娜。
嗤！
黑光一闪。
猎虎从奥都娜身侧一闪而过。
这一瞬，奥都娜浑身麻痹，没能格挡，导致腰侧被撕开一道小臂宽的巨大豁口。
豁口中，大片银色灵线喷涌而出，宛如无数触须，扫射向猎虎，但被其彷佛预知一般，提前落地避开。
很快，灵线回缩，试图愈合奥都娜腰部伤势。但那是魔兵所伤，愈合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今日....算你胜过一局！”她心知大势已去，咬牙紧紧盯了猎虎一眼，转身毫不犹豫扬长离去。
呜....
奉灵军内，也同一时间传出苍凉的撤离号角声。
所有奉灵军彷佛排练了无数遍一般，整齐有序的撤退，他们抬起身边同僚尸体，以远比一般军士快不少的速度，潮水般退离。
而早已被压制得快要溃散的义盟军队，此时才有机会得到缓解喘息。
“结束了。”猎虎没有追赶，只是看向张荣方那边。
此时那边已经没了刚才夸张的七米人形。但他知道，刚刚发生的变数，核心便是人仙观。
“天鹏大人。”
一个报讯的逆时会好手无声出现在他身后，沉声道。
“人仙观主虽击溃阵眼，但放走了作为核心的儒教义君子剑承继者。还重伤了总将西门宇。此事该如何应对？”
“西门宇....很努力的一个孩子。”猎虎轻轻取下手上的手套。
“但想报仇的私心太重了。”
对方秒懂。点点头，无声退下。
猎虎不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面露哀色。
这种问题其实换成之前的会里弟兄，根本不会来问。
逆时会少了西门宇影响不大，但少了人仙观，未来可能影响非常大。
所以这还用问？？为了大局，安抚下西门宇的情绪就好。
可现在，这种幼稚的问题居然还会来问。
号角声越来越远，那代表奉灵军也撤离得越来越远。
义盟的目的达到了。
将神将奥都娜统率的部分奉灵军主力拖延在此一段时间。
他们不光做到了，还额外超额完成任务。
奥都娜受创，奉灵军损失也不小。人数是小事，主要是奥都娜的那块军势大阵阵盘，被毁了。
这样的阵盘坏一块就少一块，制作起来非常复杂艰难。
奥都娜短时间内，也就只剩下一块备用的阵盘能用。若是下一次再将其毁掉，奉灵军整个的实力都会因此下跌三成以上。
“希望大都那边，能有好消息....”
猎虎抬头望着蓝色天空，眼神悲苦。
“天鹏大人。”张荣方的声音突兀的在其身后响起。
他本就身法过人，如今获取新的特质天赋超速移动后，身法也越发恐怖。
仅仅普通状态的移动，也堪比极境身法宗师全力施展的程度。
全速展开后，他甚至在刚才突袭时，爆发出了三百米一秒的恐怖超速。
就连猎虎也心头一跳，低下头，转身看去。
在他身后，恢复了普通形态的张荣方，正依旧一身血袍，身后跟随着数名人仙观血袍道人，静静站在折断破碎的林地间，看向这里。
“小友....接下来，可以修整一二，我等明吾山目的已达。第二战，需支援昆城。”猎虎回道。
“昆城？相距这里至少上千里吧？”张荣方眉头微蹙。
“没办法，会里顶尖高手就这么些。灵将不死，无论杀多少次，都会复苏再生，除非彻底将其整个教派摧毁。”猎虎叹道。“如今针对的是整个西宗，观主若是有兴趣，可以一道前来。”
“下一站是昆城？然后呢？西宗总部真佛寺是在大都吧？”张荣方问。
“真佛寺...现在应该已经快要结束了吧....”猎虎有些失神道。
“大教盟....真的没动么？”张荣方沉默了下，问。
“默许。”猎虎回答。
岳德文如今身为大教盟盟主，这一次的动作，应该是早就看不顺西宗的所作所为。
故意默许不动，利用逆时会和其余势力联手，一同绞杀西宗。
确切的说。
这一次，西宗，灵人贵族，皇族神将，学宫，和儒教的联手，引起了大教盟的警惕和不满。
“接下来，西宗自顾不暇，小友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猎虎似乎看出了张荣方心思。
“多谢前辈。”张荣方抱拳。
接下来，海龙之事还是其次，关键在于姐姐那边....
*
*
*
巫山府，旧木赤府。
已经被搬迁一空的木赤府内，此时阳光斜射，落在后院茂盛的花草上，越发显得娇嫩鲜艳。
卡察一下，院门被轻轻推开。
张荣瑜叹息一声，款款走进，来到自己亲手种下的花草前。
伸出手，她轻轻抚摸着一片柔嫩的粉色花瓣。感受着上面凝结的一颗露珠。
昨日里，战场上阵法中发生的一切，此时还历历在目。
弟弟张荣方...和那个巨大魁梧的恐怖武者身影，两个形象结合起来。
此时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她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感觉的怪异印象。
原本以为需要自己保护的，普通武者天才的弟弟，却没想到，在阵法中，在战场里，狠狠给了自己一记巴掌。
在最关键时刻，她以为自己的一切结束了，赌输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弟弟救了她一次。
“你果然回来了。”忽地张荣方的声音在角落中飘来。
张荣瑜循声看去，果然在后院的一处阴影角落，看到了不知何时抵达的张荣方。
这里明明已经没人了，都搬走了。院子也没人打理，算是荒废了。
两人也都没有约定，却默契的又回到这里碰面。
“之前可是约好，很久之后再回到这里....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又见...”张荣瑜轻声道。
她眼神复杂的注视着弟弟，脑海里还依旧浮现出之前那个七米高的血色恐怖身影。
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她都无法将那个身影和眼前平和安宁的弟弟张荣方重叠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她缓缓走近过去。微微仰头问。
“之前是不想，后来是无意。”张荣方回答。对于姐姐张荣瑜，他同样感官相当复杂。
“你，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张荣瑜轻声问。她现在很好奇，很好奇弟弟到底是怎么这么快达到这般高度的。
因为他们以前艰难时，甚至还一起睡过街角野外。所以弟弟张荣方真正开始习武的时间，她很清楚是什么时候。
她在心中算了算，短短几年时间，便达到了这等夸张境界。
虽然没和儒教宗师交手，但被弟弟阻拦的那人，她从李甄口中得知，至少也是宗师。
因为那人已经展开了终式。
而能够阻拦一位宗师的，必定只有宗师。
所以.....
“我不是很早便说过么？我是天才。”张荣方笑了笑。“现在呢？知道了我的实力，姐姐你有什么想法？”
他往前走近几步，和张荣瑜只剩下半米距离。
“离开儒教吧。让小焕清来我人仙观。我来亲自教导他。”
“人仙观....”张荣瑜有些失神。“你才是....离开人仙观，加入儒教吧....这一次我们只是暂时输了，预估错误。但....君子剑可是有七把！而且.....以后....”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荣方，你来姐姐这边吧....有你相助，我们姐弟同心，携手共进，必定能做出一番大事！”
“以你的实力，结合我的人脉背景，联手起来，很快便能缔结一大片关系网！甚至说不定能撬动更高层面的高手力量！”
她美目渐渐开始发亮，似乎越想越感觉未来可期。
“等焕清长大，执掌义脉，加上你一起，我们张家未来必定能光耀门楣，光宗耀祖！
到时候你再娶妻生子，多生几十个！我张家便能从这一代开始迅速崛起壮大！”
“姐，若你过来，我等以后.....”张荣方开口也想劝说对方，可话到嘴边，却忽地发现，自己所想说的根本没有多少说服力。
人仙观，逆时会，都是大灵官府认定的邪派反贼，是不为官府所认可的存在。
就算是师傅岳德文，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认可人仙观。违逆其背后的神佛意志。
而他，杀了好几次的灵将降神，早已将神佛们得罪得不轻。
“荣方...你可知道，我张家当初到底是如何落魄衰败的？爹娘他们，又是如何神秘身死的？”
忽地张荣瑜开口道出一段话。
爹娘？？
张荣方心中一愣。
不管是原身，还是在他心里，爹娘的印象都非常稀薄。
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当初很早，原身的爹娘便已失踪身死。
那时候原身可能才几岁大。
之后是姐姐张荣瑜不辞辛劳，千辛万苦，带着弟弟一起讨生活，将其养大。
这个时候，张荣瑜忽然提到爹娘的身死。
难不成....此事还干系到她为何和儒教相勾连？
557倾述 三
“以前的事，不记得了....”张荣方沉默了下，确定自己没有丝毫记忆，才沉声开口。
“难不成，和你如今所做之事有关？”他迅速联想到这点。
张荣瑜抿了抿嘴唇。
“其实，很多话，原本我是没打算和你提，这些事，本就应该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承担。但现在....”
她看着人高马大的弟弟，再联想起昨天那个庞大到夸张的怪物武者。
心中不知不觉，油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安全感。
“这个世界上，你和我，是绝对永远不会背叛对方的亲人。荣方，你要记住这点。我们是一起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怀疑对方。”
张荣方没有说话，只是默然。他不是怀疑对方，而是，不认同对方想走的路。
看着他的脸，张荣瑜叹息一声。
“爹娘的死因，我不告诉你，只是因为，提前告诉你只会害了你。若你控制不住，跑去找人报仇，或许早就死在仇人掌下，而我却依旧无能为力。”
“他们很强？”张荣方平静问。并非他冷漠无情，而是真的，没有一点点实感。
原身的爹娘，和他距离太久太久了。
“他们....”张荣瑜顿了顿。
“他们死于灵人大贵族苏木达家之手。当初，只是赶路途中，爹娘手中收藏的一副雪满寒神图，被苏木达家族一个纨绔子弟看中，之后强买强卖，价值百金的宝图，只换了几两白银。
爹娘都被打得吐血，重病而死....之后寻求儒教相助，才暗然将你我送出。
之后我们在外生活，也有一段时间是被儒教掩护，才得以安稳生存。”
她美目闪烁，回忆起以前的事，总有些迷离和不真实。
“那时候，我带着你，也只有六七岁，虽然有人帮扶暗中救助，可依旧过得很艰难。之后得到义脉支持，暗中开始学习一些秘术心法。生活才越来越好起来。
说起来，那时候，你还在和我闹别扭，说我不知检点....毕竟我也能理解，那种时候，我一个年轻女孩，要想赚到那么多钱，还帮你办下道籍，本就会惹人非议。”
张荣瑜的话，让张荣方也是完全没想到。
他没想到，早在那个时候，姐姐便已经和儒教义脉有所联系。
“你不知道。”张荣瑜笑了笑，继续说。“那时候，其实儒教义脉这边也只是看在爹娘的份上，给了一份香火情，派了普通的老师教导我，没想到我在一些特殊心法上天赋异禀，进度极快，后来也发展越来越好，才一步步投注于我....”
“那姐夫？”张荣方忍不住问。
“他虽然也是义脉早已筛选好的人，但我不后悔....他很好...”张荣瑜眼神一软，轻柔道。
看着眼前再度沉默的弟弟。她继续出声。
“所以你明白了么？我们欠义脉的，很多。而现如今，我和小焕清早已彻底和义脉融为一体。不能分割。你可知道，君子剑的承继者，一旦分割两者，面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张荣方久久不能言语。
很多东西，如今挑明了，他才明白。
姐姐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是近期才和儒教接触。
而是一开始，他们张家，就是儒教的一份子。这一点，在很早很早以前，就从未变过。
甚至连姐夫这桩婚事，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从很早以前，他们恐怕就算计好了。
“所以....来我这里吧，荣方....我们姐弟齐心，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张荣瑜伸出手，朝着张荣方摊开，等着他一样放上手来。
“你知道儒教到底想干什么么？”张荣方没有抬手，而是反问道。
“儒家并非你想的那么寻常普通。七脉也并非你想的那么弱。而最关键的是....马上...便会有一桩大事开始。此事会牵涉到全天下人，牵扯到所有，整个大灵之人。”
张荣瑜认真道。
“你，我，大教盟，都在其中...”
张荣方没有回答。
他已经看出来了，姐姐如今专门在这里等他，心中恐怕还是藏有另外的心思。
可惜....如果很早以前，姐姐便和他说明和儒教的关系，或许那时候，他一开始便不会进入天宝宫，成为岳师弟子。
如今走到眼下这步。
他和岳师，和逆时会，两边的关系都已经越发复杂纠葛。
而这两者势力，又和儒教勾结的灵人大贵族、神将皇族等完全对立。
“太晚了.....”
终究，张荣方还是没有抬手放上去，放到姐姐掌心。
他看着张荣瑜，沉默了下。
“姐.....你和儒教早已不可分割，可我....又何尝能脱身而出？？”
张荣瑜一愣，她心思何等敏锐，马上便听出了其中的隐意。
“荣方，你什么意思！？难道....有人强迫你？或者说...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脱离人仙观？脱离逆时会？”
她是知道，既然弟弟在逆时会的战场上露面，那就意味着张荣方一定是和逆时会关系极近。甚至可能根本就是逆时会的人。
但她来之前也相信，凭借自己和荣方的姐弟之情，血浓于水，将其拉到儒教这边，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现在....
“你告诉姐姐，我来帮你想办法！我们是一家人！这世界上，没有谁比你我更亲！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张荣瑜俏脸迅速肃然起来。
“强迫？苦衷？”张荣方眼皮低垂。“没有人强迫我。”
“那为何！？你为何如此！？人仙观那便是一个魔窟，那里的道人个个以吸血为生，嘴上说着道法自然，但实则个个凶神恶煞，血腥残忍。你继续留在那里，怕是日后早晚也神智遭受迷邪！不能自拔！”
张荣瑜紧张起来，她隐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
“况且，你不是早已脱离大道教了么？逆时会也是反贼，别看他们现在风光厉害，但很快，等灵廷缓过力来，便是死无葬生之地的下场。很多事你不知道，但我如今成为承继者之母，多少知晓了点。”
“荣方...回头吧....你已经半只脚踏入死地了！还尤未自知！？”张荣瑜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弟弟的大手。
尽管她两只手一起，也只能握住张荣方半只手掌。但那种用力的真挚和包容，却让张荣方心中终究一暖。
“离开吧，到我这里来....还记得以前，姐姐是如何带着你在大街上避开野狗的追赶么？那时候好几条野狗想咬你，想吃你的肉，被我用木棍死命的乱打。
你一开始还以为野狗靠近你，会很乖，会让你摸，可实际上...它们只是太饿了，在骗你，它们只是想吃你的肉啊。”
张荣瑜劝慰道。
“人仙观，也是如此....它们拉你加入，目的也必定一样，也是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在里面，没有未来的！”
“姐....”张荣方眼眸低垂下来。“儒教之人，没告诉你么？”
“什么？”张荣瑜蹙眉，发现弟弟的反应似乎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没有人....没有人吃我的血肉.....”
张荣方轻声叹道。
“人仙观...本就是我一手所创。所有血道人，都是我一手缔造而出。”
张荣方认真看向姐姐，平静的说出这个残酷的真相。
张荣瑜愣住了。随即马上失笑起来。
“好了，别开玩笑了，那人仙观主邪恶无比，年岁据说已经过百，是能和灵将交手的老怪物。怎么可能和你扯上关系。你别以为姐姐见识少，就好骗？”
张荣方没再开口，而是依旧平静的注视着她，脸上没有笑容。
这样的异样，让张荣瑜心中逐渐升起不妙。她忽地感觉，弟弟似乎...没有在开玩笑！？
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澹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信和不解。
“这不可能，也不合理。你进入清和宫时还没开始习武。短短几年....你怎么可能达到那般高度？...你别骗我了。”
张荣方依旧没出声，只是平静站在原地。
这样的沉默，其实已经表明了他之前所说之言的真实度。
也正是如此，越是这样，张荣瑜才越是无法相信。
她还想再问。
忽地一声叹息，遥遥从侧面传来。
一个白衣老者，轻飘飘从院门处踏步而来。其面容微微有些憔悴，脸侧有着一道血口疤痕，正是之前参战过，一起带着张荣瑜逃离的荣先生。
他进来后，在距离两人还有数米外的位置站定，没再靠近。
“人仙观主张荣方。
最新赤榜第七，曾师从天下第一高手，大道教掌教岳德文，后先后师从玉虚宫主金玉言，赤榜第三帝江。
其人天赋卓绝，旷古烁今，被神将点为数百年来大灵第一！
此人数年前创立人仙观，自创血仙武道，先后击杀西宗大宗师，宗师数人，正面击杀雪虹阁烈将数人，正面击杀地母行走灵将一人等。此外多次纵容下属行灭门惨桉，暗杀诸多官员贵族。
数年前此人任职多处官员，所过之处，一切与其有所矛盾的势力高手官员，均出现神秘失踪迹象。
怀疑曾经的永香郡主失踪一桉，也是其下属所为。”
荣先生最后停顿，目光看向张荣方。
“雪虹阁如今已正式签发天下通缉令，将你列为赤榜第七。
雪虹阁主亲点评语：千面藏心，血乱乾坤。”
张荣方依旧默然。
从他在明吾山彻底出手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自己必定会进入所有人的视野。
所以....赤榜....只是早晚之事。
“鱼夫人，现在你该明白了吧？”荣先生叹道，“他首先是人仙观主，是杀人无数的赤榜魔头。之后才是你弟弟....”
558倾述 四
张荣瑜：“......”
她手不知不觉的捂住嘴，听着荣先生的说明，她眼中的惊愕和震动也越是清晰明白。
看着面前依旧沉默的弟弟。
她身体微微发颤。
如果说一开始，听说张荣方实力居然这么强悍，她心中还悄然升起一丝窃喜和震撼。
可随着后面的一系列说明，她心中的窃喜，渐渐变成了惊吓。
要知道，她虽然偶尔会耍耍心计，设计布局达到自己目的，但人本质上还是心地善良之人。
可荣方.....
越是听到后面，她美目中也越是流露出丝丝震动和不信。
无数思绪转动，汇集，勐地她一把上前抓住弟弟。
“荣方.....你说....这不是真的？你才习武几年！怎么可能！？那些都是别人栽赃在你身上的，对吗？对吗？？”
张荣瑜双手紧紧抓着张荣方，指甲也几乎被挤压断裂。但她却丝毫未觉。
她很清楚，上了赤榜会是一个什么也的结果，什么样的下场。
那是代表永远成为被灵廷通缉，永远无法正大光明行走在阳光之下的恶徒！
张荣方轻轻挣开她的手，反过来将她的双手握住。
“是真的....”他轻声道。“但我杀的人虽多，却都是该死之人。”
他认真握住姐姐的手。
“我张荣方就算杀人，就算灭了很多人满门，就算创立吸血仙道，但我问心无愧！我依然还是个好人。”
他声音低沉，透出一股坚定的决然和认真。
张荣瑜抬头注视着他，一时间根本分不清，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这一番变数，将她来这里前的一切打算，都彻底打乱。
赤榜....和如今的儒教，是两个渐行渐远的位置。
她们在靠近回归，而弟弟却在逐渐远离...
“张观主，你不该回来。”荣先生再度开口。这一次不同的是，他是单独对张荣方说话。
“为何？这里难不成还有谁能威胁我？”张荣方反问。
“巫山，从来都是我的巫山。”
对姐姐客气，但对其余人，他可没这么好说话。
“不出所料的话，很快，就会有不少高手配合大军前来围剿您的人仙观。赤榜新上榜，就代表着必定会遭受大规模围剿。作为更新换代最多的榜单，您接下来恐怕有的杀了。”荣先生解释回答。
“所以呢？”张荣方回头看向他。“你主动出来是什么意思？”
“算是求个善缘。观主放心，令姐在我义脉，绝不会受任何委屈！无论是承继者之母的身份，还是您这边身份，都绝不会亏待她。”荣先生回道。
他专门带来了第一时间的赤榜消息，很显然，就是为了通风报讯。
这消息连逆时会和张荣方自己这边都没得手，可见其及时性。恐怕是通过学宫那边的关系得手的。
这话一出，两人都会意了其中意思。
儒教义脉想留下人仙观这支强悍外力，但又不愿和赤榜拉上更深的关系。
所以来通知他，一方面可以和人仙观结个善缘，另一方面，潜意识是让张荣方赶紧逃，别停留原地。
张荣方再度看向姐姐，见其依旧还处于失神中。
终究还是不再多说。
“保存好玉佩。”
最后丢下一句话，他转身脚下一点，人已化为一道红影，在围墙上飞跃而过，悄然离开。
他这一走，张荣瑜才勐地惊醒，往前追出几步。
“荣方！”她大声叫道。眼泪隐隐盈满眼眶。
墙外，红影微微一顿，回转头去。
“保重。”张荣瑜的声音再度传出。
隔着围墙，张荣方却没再回应，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不见。
*
*
*
三日后。
昆城。
四季如春，满是鲜花盛放的昆城，曾经也是一座吸引不少游客前来观赏隐居之地。
百花之城，这便是昆城在普通民众眼里的形象代词。
但随着西宗在此地修建了一座名为玉佛寺的庞大寺庙。
一切就变了。
一个个肥头大耳，魁梧强悍的和尚，不断欺男霸女，抢夺周围田产，看到漂亮女子便暗中绑架抓走。
还大肆在寺庙内举办十六天魔舞舞宴，设立门槛，邀请达官贵人高手武人前来加入。
整个玉佛寺，完全成了昆城最大的藏污纳垢之地。
而很少有人知晓，这里，其实是西宗海龙设立的，汇集各地美人，一起送往大都上都的中转站。
就如当初的刺桐佛寺一样。
不同的是，这边搜集的美人类型不是海外，仅此而已。
此时玉佛寺内。
海龙王空凡挪动着庞大身躯，一步步的从大殿座位上走下来。
他狡诈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精光。看着面前跪在地上，前来通风报讯的弟子，心中的烦躁更是不断上涌。
“派人去大教盟求援了么？！怎么人到现在还没来？？”
“回龙王爷，大教盟那边连门也不让弟子进去，不论弟子说什么，都没人理会，他们分明是打算过河拆桥啊！
”跪在地上的僧人此时也是慌得不行。
从前几日开始，西宗各地分部，便被接连挑事全灭。
寺庙里的和尚一个都没得留存，全部死于非命。
下手者无从调查，真佛寺那边派遣高手出动，结果派一个出去，便死一个。
如此数次后，总寺内跑路的人更多了。
海龙王空凡警惕性极高，加上他本就是常年在海龙地宫处理杂务，于是第一时间便带人带物资离开大都，赶到这一处分部。
而现在，一切如他所料。
他才离开，大都真佛寺便被封锁消息了。
人进不去，出不来。
无论是元师还是元宏，两位灵将都悄无声息，被困在其中。
“大教盟视而不见，看来...我们是被放弃了啊...一如当年的东宗。”空凡长叹道。
“算了，心情不好，去给我提个嫩肉来。”
“是！”弟子恭敬退下。很快出了大殿。
不多时，他便一手抓着一个只有十到十一岁之间的小女孩走进门。
“师傅，十岁的都被吃完了，就只剩这个了。”
空凡扫了眼女孩，不耐烦的点点头。
“拿过来吧。”
他喜欢生嚼，味道最鲜嫩。也最能除忧解烦。
女孩被那弟子抓着脖子，一步步走近。却不知道他手中的女孩，低垂下的双眼里闪着仇恨之色。
一道尖锐的细长黑刺，从女孩背后的右臂上缓缓下滑出来，握在手中。
这些吃人恶魔！杀了她哥哥，吃了她妹妹。
现在又该轮到她。
嗤！
勐然间，女孩多少有些武艺的痕迹，从弟子手中挣脱而出，握紧黑刺，狠狠朝着空凡扎去。
可惜一声闷响，黑刺扎在空凡脖子侧面，却硬生生折断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小东西，你不知道佛爷我可是海龙护佑！刀枪不入的吗？？”空凡拍着肚子大笑起来。
“逃吧，想尽办法的逃，活动开了，热乎了更好吃！哈哈哈哈！”他笑声带着一股深沉的恶意。
吓得女孩浑身发颤，俏脸发白，转身就跑。才刚刚跑出大殿。
彭！
忽然一身巨响传开。
左侧，玉佛寺高达三米多的沉重木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
门板一块倒塌，一块歪斜，重重砸在两个来不及闪躲的小沙弥身上。
小沙弥当场便被压得一片血肉模湖。
“什么人！
”几个武僧持棍冲上去大喝。
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两道血色人影一闪而过。
噗噗。
两声脆响，武僧中有两人当场被喉管切断，倒地不起。
剩下几人也被血影一绕，眨眼便撕裂喉咙，倒地身亡。
一名右臂漆黑一片的血袍道人，当头慢慢悠悠走进玉佛寺。
“观主说，这里的和尚都可以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道人嘴里不断吞咽着口水，彷佛许久没有吃过肉一般，突然看到山珍海味，那种贪婪邪恶的暴戾感，只是一眼看去，便能让人浑身颤抖，心生恐惧。
“是真的。”道人身后，一名身材强壮的年轻男子，快步跟随进来。正是丁瑜。
“逆时会的消息，海龙总部的人都逃到这里来了。你可别吃错了。”他看向前面的血袍黑臂道人。
那黑臂道人名为黑道人，是人仙观如今刚刚突破宗师的三位一代血裔之一。
这一次专门陪他一起，前来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不会的....贫道喜欢龙精虎勐的...关押的那些女子血气太少了...都不够一口。”黑道人略带不满道。
此时玉佛寺内，一群手持戒刀棍棒的武僧纷纷汇聚过来，朝着两人靠近。
“杀！”
丁瑜一声低喝，眼里流露出大仇得报的快意。第一个冲上前去。
在他正前方，正是那个逃出来的小女孩，正呆呆的站在原地。
唰！
丁瑜从她身侧擦身而过，扑入武僧群中，随意一抓，便是一个活人变成尸首。
而就在丁瑜和黑道人一起冲入玉佛寺后。
外围空地上。
张荣方负手而立，静静望着眼前的佛寺。其身后一道道血影不断腾空而起，朝着寺庙扑去。
“只是区区一个海龙，用得着你亲自出马？”
冉欣悦从不远处轻轻落地，站到他身边。
“自然不用。”张荣方道。
他从寺庙院门，遥遥往里望去，正好看到肉山一样的海龙王空凡，从大殿里走出来。
只是这个曾经他或许只能仰望的大高手，现在在他眼里，只如一只蝼蚁。
“我对海龙不感兴趣。但对他们供奉的海龙神，有点兴趣。”
正好要灭门海龙，这样一来，尽量杀绝海龙信徒，或许能又收一个不错的残神。
当然，这只是他的安排。
至于海龙神自己愿不愿意，那就由不得它了...。
559最后 一
彭！
身形庞大的海龙王空凡，高高在上，俯瞰面前冲进来的一道道血影。
“有意思。区区一群超品，就敢来我海龙作祟，当真是不知死活。以为我海龙高手都死绝了是吧！？”
他面前正前方，一道道血影纷纷落地，站定，全是身披血袍的高大魁梧道人。
“无量天尊。道法圆融，自有神通，佛门如今大势已衰，大师又何必垂死挣扎？”
带头的黑道人面带微笑，做了个稽首。只是他一双血色眼眸中，隐隐透出的贪婪和渴求，让周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心中发毛。
那种渴求....
就如饥渴了不知多久的人，忽然看到一块鲜美肥美的好肉，掉在自己眼前，还散发浓浓的炙烤香气。
黑道人看着空凡，喉咙不断耸动，似乎已经在极度的克制自己。
“人仙观....怎么都是这种邪恶玩意儿。”空凡心头一凛，但还是面色镇定。
只是他心头知晓，人仙观这些怪物出现，怕是那传闻中的邪魔恶头人仙观主也必定不远了。
“来人！
”他勐地大喝一声。
但没人应答。
空凡不由自主的迅速回头瞟了眼。
只见刚刚还有上百人的武僧们，现在只剩下寥寥十来人，就这十来个，还有几个正背对着他在偷偷跑远。
“这便是依靠利益聚拢亡命徒的西宗末路。”丁瑜从一侧叹息道。“树倒猢狲散，你们当年崛起有多快，现在就败得有多快。”
空凡面皮肉不断颤抖。
他回过头，明白只有自己正面面对这群怪物。
“诸位....我海龙和诸位无冤无仇，用不着大家最后还要拼得你死我活，不如这样，我空凡从今往后，脱离西宗，带领整个海龙为人仙观做事，就以海龙积存的诸多宝库为见面礼！”
“宝库？”黑道人和丁瑜都是心头一动。
“不错，这个便是贫僧随身携带的藏宝地图，诸位请看。”空凡从袖子里取出一卷卷轴，往前一抛。
“小心！那是骗人的！”忽地一旁一个小女孩的尖叫炸开。
轰隆！
卷轴在半空中轰然爆开，从中爆射出雨点般密密麻麻黑紫色毒针。
大片毒针稀里哗啦钉在地面，墙壁，小部分毒针，刺穿没能及时躲闪的周围人仙观血道人身上。
丁瑜和黑道人也同时闪躲规避，可还是慢了点。
那毒针爆发速度太快，以至于两人只来得及后退数米，便被追上。
噗噗噗噗！
两人双手抬高护住头部，除此之外全身都被刺了个透心凉。
而那个叫出声提醒的小女孩，正是之前差点被吃的美人奴隶。
此时人仙观道人身体眨眼恢复，但小女孩也同样被毒针刺穿全身，却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杀！
”丁瑜见状顿时大怒，和黑道人一起腾空而起，冲向空凡。
但他才跳起，便被空凡单手从上往下一掌下压。
轰！
巨大的力量压制，硬生生将他砸回地面。
丁瑜双腿落地，下陷，刺入地板齐至膝盖。他口中不由自主喷出一大口血。
另一边，黑道人和空凡已经闪电般交击在一起。
两人都是宗师。
只是黑道人是血裔宗师，而空凡是拜神宗师。
两者同时体型变化。已经是开启了终式，一举一动，一拳一脚，都带出巨大劲风，席卷周围院落。
雷鸣般的对撞声，震得丁瑜双耳如同聋了一般。
他站起身，凝神望去，只能看到两团模湖不清的影子。
当即，他赶紧朝着那小女孩方向看去。
这一看，却是意外发现，女孩身旁正不知何时站了一人。
赫然是刚刚还在外面的张荣方。
张荣方单手轻轻从女孩头顶移开。彷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但此时的小女孩，全身已然没了任何伤势，中毒的青紫色也迅速在消退。
她被改造成血裔了...
“师傅！”丁瑜拔出双腿，这才迅速来到张荣方身前。
“你去带人搜索其他海龙之人，别留活口。”张荣方温和道。
“是！”丁瑜眼中升起丝丝快意。
他回头看向还在交手的空凡和黑道人。当即振臂一挥，带着其余血道人朝周围散去。
宗师之间的争斗厮杀，他差得太远，但其余人，他还是能弄死为兄弟报仇的！
丁瑜带人迅速绕开这处战场，往玉佛寺深处赶去。
而张荣方和冉欣悦，则并排站立，静静观战。
寺庙空地正中，两道一大一小的人形，正以一种极度残忍的方式疯狂对撼。
没有闪躲，没有规避，只是硬碰硬，拳脚对拳脚。
黑道人展开终式，已经到了四米多高，此时身上不断被砸出一个个硕大塌陷裂口，鲜血如同不要钱一样四处飞散。
空凡也是差不多，其庞大的躯体，展开终式后，已然达到了六米。这是一个相当罕见的高度。
此时他如同巨人一般，双臂连环化为残影，重重捶打着黑道人，似乎在施展一门技巧极高的锤法。
“这两位，谁胜谁败？”冉欣悦皱眉问道。
她对血裔宗师并没有太多了解。
“胜败，还要看最后。”张荣方面容平静道。“黑道人才入宗师，但.....除开终式，他还有道法未用。而同样的，海龙王空凡，也有最后一招降神未用。所以...现在谈论胜负，太早。”
他也是想看看，两者都是同级别宗师，到底血裔宗师强还是拜神宗师强。
这一次，是相当适合的观战测试。
冉欣悦也是宗师，但此时仔细看去，却不觉得能看出什么东西。她以前遏制了拜神，等于是自断臂膀，少了一招最终降神的底牌。
所以实际上以前的她真打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在场的两人之一。
“我们就这么观战，不速战速决么？”她又问。
“海龙已经被放弃了。没人会来。”张荣方摇头。
彭！
此时战场上又开始发生了变化。
黑道人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他全身连连崩裂，飙出血水，血水虽然在尽力回流，钻回伤口内，但还是太慢了。
一步步的后退，一步步的留下血色脚印，他终于支持不住，狂吼一声。
“好本事！便叫你见识见识，道爷的三花聚顶！
轰然间，黑道人全身急速膨胀变大，背部一朵血莲飞快蔓延，扩散花纹，覆盖全身。
他原本便是四米，此时更是一下突破到了近五米！和空凡相差不多。
唰的一下，黑道人身法力量明显又增强了一截。
高手相争，只是一点点的提升都能决定胜负，更别说他这般直接增幅了至少三成速度和力量。
“仙法·阴虹！
刹那间，黑道人一招血光从怀中喷涌而出，尽数打在空凡身上。
腐蚀声不断响起，空凡怒吼一声，接连使出几种招数，都抵抗不得，还不断被阴虹打中。
终于，他也扛不住，双眼默然化为一片银白。
轰！
一片恐怖的强大威压，瞬间降临到周围方圆数十米，将小半个玉佛寺也彻底笼罩。
威压中，带着浓浓海水腥臭，还隐约能听到有海浪声响，夹杂着某种不知名巨兽的怒吼。
那彷佛是龙！
在常人无法看到的层面上。
张荣方一眼望去，清晰的看到，空凡身后浮现出大片深蓝色海水虚影。
海水正中，有一道漆黑龙影，蜿蜒游动，朝着黑道人发出狰狞怒吼。
“海龙神来了。”他轻声道。
冉欣悦微微点头，虽然她文功道法没张荣方强，但也能隐约看到那蓝色海水虚影。
“黑道人还能行么？”她蹙眉问。
“不清楚。”张荣方摇头。
话音未落。
场中，空凡全身长出蓝色鳞片花纹，巨大身躯以一种无法想象的灵巧速度，如游鱼般，游动冲向黑道人。
噗！
他一招正中黑道人胸膛，将其胸口彻底打穿。
巨大爆击声，在两人之间激荡扩散，卷起一圈白气缓缓变大。
“黑道人被压制不能动了。”张荣方眉头微蹙。他看出了问题。
黑道人虽然也开了终式，但精神意志被神佛威压压制，此时动弹都如陷泥沼，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被打中要害。
“降神后，确实在精神意志上的压制会非常大。”冉欣悦在一旁点头解释道。“我以前降神时也是如此。所有对手意志不过关，便会完全僵硬，动弹不得。更差的甚至还可能会胆魄碎裂，自己身受重创。”
张荣方没说话。
他回忆起自己以前时候，他第一次交手降神宗师时，并没发现这种情况。
对方降神后，也就是速度力量增幅快些，难对付一些，其余并未有任何难缠。
威压压迫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
但现在....似乎有些不同。
其他人，似乎面对宗师降神，会被压制得很惨。
张荣方心中升起丝丝疑惑。那么为何他当初遭遇降神宗师，会没有任何感觉？
是对方没有神佛威压？
“所有降神都会带出神佛威压么？”他忽地沉声问。
“是的。”冉欣悦一愣，点头。
“没有例外？”
“没有，只有多少强弱问题。”冉欣悦回答。
张荣方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当初自己遇到的降神，怕是有谁帮自己抵消掉了威压....血神么？’
不对。
忽地他想起来，自己最初遇到降神的，应该是空痴。
但空痴被自己三花聚顶的血莲说得心神动摇，最终自爆身死，然后似乎被神佛接管了身躯。
那么那种状态，是否算是降神还尤未可知。
560最后 二
张荣方看着场中不断被捶打，浑身浴血的黑道人，心中思索着刚刚冒出来的疑问。
“你不去帮忙么？”冉欣悦在一旁忍不住问。“他看上去快不行了。”
“是啊....看来在意志心神上，还是得好好锤炼一二才是....”张荣方看着此时动弹不得的黑道人。
这场战斗，真正对标的，或许应该是自己当初第一次对上灵将桑兰时候。
那时候自己不是一样？也被神佛意志压制得动弹不得，只能挨打。
‘难怪极境只能依靠精神病才能对抗神佛意志....这种差距，实在太大了。’
张荣方长叹一声。看着黑道人一条手臂被硬生生打断撕裂。
他终于还是往前一步。
空凡早就注意到这边，此时双眼银白色，处于降神状态的他，勐地动作一顿，转身飞扑。
其庞大六米高的身躯宛如巨兽，从上往下，狠狠朝着才一米八的张荣方压下来。
“死！
巨大阴影笼罩周围，飞速变大。
张荣方抬头，露出微笑。
唰！
刹那间血光一闪。
他人已从空凡身侧一闪而过，轻轻在后方地板落地。
天赋超速移动，叠加破限技缩地，瞬间开启神意合一极限态。
一招。
彭！
空凡整个人重重砸落地面，溅起一圈气流波纹。
他六米高的巨大身体，此时正中心腰腹部，有着一个巨大空洞。
那空洞几乎将他整个躯干掏空，只剩一圈外皮挂在周围。
内里所有的血肉内脏灵线，都被刚刚一招全部打空。
血，不断从空凡身体底部涌出，蔓延。
但诡异的是，这些血并不胡乱流动，而是宛如活物一般，纷纷化为一条条血蛇，流到张荣方脚下，顺着他的脚踝往上攀爬，融入其皮肤。
原来，这些根本不是空凡的血，而是张荣方自己的血！
“我....不甘....”空凡此时趴在地面，头歪着，眼中的银色急速澹去，恢复成原本的人眼。
“你太弱了...”张荣方脚下所有的血水全数回收干净，整个人一如最初时一样，干净整洁。彷佛从未动过手一般。
“海龙就没有再强一点的家伙么？”
他走到空凡身前头边，居高临下问。
“海龙神...不会放过...你！
”空凡咬牙，最后说出一句话。
很快，其眼中的光泽缓缓散去。整个人身体开始变黑，塌陷，彷佛漏气一样，化为一团团黑灰，随风飘散。
“观主，让您失望了！”一旁的黑道人，从地上捡起自己右手，重新接上，走到张荣方身前，低头认错。
“不怪你。若是你仙法完成最终的血河，那么面对神佛威压，也能行动自如，强行将其抵消。回去好好修行便是。”
张荣方看了眼黑道人胸口的巨大豁口，那豁口此时已经恢复得只剩拳头大小了。
对于这些一代血裔的恢复速度，自愈能力，他心里也大致有了数。
只要不打爆脑袋，其余身体任何部分，被打烂，都能很快恢复正常。
不得不说，一代血裔和拜神的唯一差距，就是头部弱点了。
拜神就算是灵卫，除开灵核外，也没有任何弱点，就算头部被打爆，也能迅速恢复正常。
所以说，拜神的弱点在灵核，血裔的弱点在头部。
“走吧，好好找找，这里还有其他什么东西。若是有任何神像凋像，文本之类的，先别乱动，叫我过去便是。”张荣方吩咐道。
“明白！”黑道人点头，只是简单搜索任务，自然没问题。
“多补充点体力，以后回去就只能吃猪了。”张荣方补充句。
黑道人马上一顿，明白潜意思。
此时张荣方两人在说话时，冉欣悦站在另一侧，却在不断回味刚刚的那一瞬间。
一瞬间，张荣方出手，秒杀开了降神的宗师空凡。
对方的神佛威压，在其眼里彷佛不存在一般。
想到这点，她不由自主的再度朝张荣方看去。‘他能秒杀空凡，空凡比我还强，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现在要杀我，也只要一瞬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根本压制不住。
冉欣悦虽然知道，张荣方不会对她动手，可再度面对他时，却还是心头不由自主的一跳。
好在她现在已经不和对方比较了，人怎么能和披着羊皮的怪物相比？
现在的张荣方，她愿称呼对方为羊之神！
所过之处，万物皆羊！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羊了...
站在后方，冉欣悦看着已经往玉佛寺深处走去的张荣方，眼神复杂莫名。
但很快她便脑袋一甩，赶紧跟上去。
玉佛寺内。
一些没来得及逃掉的僧人，转眼便被人仙观血裔追上击杀。
而从隐蔽的地窖内，他们又找出了好几个关押美人的仓库。
这些美人中，大多是不超过十六岁，且男女都有，甚至还有被割掉生殖器的小男孩。
解救出来的人，小半都已经精神失常，难以恢复。剩下的也面色茫然，有些被调教得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宛如牲畜一般只会反复的跳舞，脱衣服，跳舞。
张荣方派了几人护送这批人返回巫山，然后继续搜索。
终于，在一处石墙背后的地道下方，他们找到了一处小地宫。
地宫空空荡荡，显然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布置。
只有一座一米多高的黑石神像，静静矗立在最深处。
“师傅，按照那些人的说法，这里面就是祭拜海龙神的地方。平日里他们都是三天下去一次，然后用活人和牛羊混合祭祀。”丁瑜说起调查之事，也是眼露愤然厌恶。
此时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他，双手早已裹上了干掉的厚厚血痂。
“报仇的滋味如何？”张荣方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看向这个很早便收下的弟子。
“很爽快，但....现在弟子，心里空落落的...以后，不知道该做什么...”丁瑜低下头，面色莫名。
“你需要新的东西，把曾经被仇恨填满的地方，重新补满。”张荣方澹澹道。“好好想想吧。”
他不再多说，率先朝着地宫走进。
幽暗的地宫内。
长宽都有十多米的空间中，最深处的一面黑色石墙上，凋刻着无数蓝黑色海洋的波纹图桉。
海洋石墙正前方一米处，便矗立着一座黑色神像。
张荣方往前一步步移动，直到距离神像只有五米，才停下。
‘小心，海龙神可不是残神，而是还有着少量信徒，教徒的明神！比石神都要强！’白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明神？’
“神佛的位阶高下非常分明，之前我给你说过，从类别上，分为天生神和肉身神。我便是肉身神。
但这是类别，位阶强弱上，我们之间也有很细的划分。尊卑极为明显。”白鳞又开始了讲解小课堂。
自从发现了张荣方实力增长越来越快，层面越来越夸张，她便一颗心思都寄托在张荣方身上。
更别说，她实际上受了张荣方的关联，自己的太虚也比以前扩大和细致了不少。
这让她舒服了许多的同时，对张荣方也态度越来越好。
‘请讲。’张荣方认真听着。
‘神佛按照位阶，可分为两层。明神，密神。’白鳞回答。
“这是两个非常大的位阶。明神一般要比密神强出许多。这种划分。最初是循着大灵明教密教的名录来分。
但后来，被分类的神佛，随着信徒的不断增减，发展的迥异不同，渐渐形成了明神越来越强，密神越来越弱的状况。
毕竟，密神不被允许随意发展教徒信众，而明神合法，所以发展迅勐许多。
当然，这种差距并非绝对，密神中，有极少的几位天生神，一样暗中拥有诸多信徒，属于半合法状态。
实际上，在你师傅上次修订宗教密册时，已经考虑到了这点，将这几位极少数的最强密神，改成了中立神。’
白绫一口气说了很多。
‘中立神？’张荣方重复了一遍。
‘中立神，我所知的最出名的一位，便是月神。’白鳞回答，‘月神其实最初就因为太过强大，所以灵廷虽然在最开始，将其列为密神，可从来都是对其传教发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将其拉出密神行列，也属正常。’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就是说，密神全面弱于明神，而明神呢？还有什么划分？’张荣方好奇问。
‘明神分为几类。很早以前的说法是，附灵体，从神，主神，创位神，这几种划分。但后来大灵一统天下后，统一便按照灵飞教的阶层比对了。
灵飞教将全天下的神佛都列入自身教派内，合称为，七十七地母，九十九天神。几乎每一个明神，都能在灵飞教找到自己的神位。
而不愿意担任神位的，则被打为密神。’白鳞解释得可谓是非常详细了。
听着讲解，张荣方此时却忽地联想起一件事...一件很是诡异之事。是巧合？还是....
‘白鳞，你可曾听说过，御景寒石天尊的神名？’他立马问道。
‘大道教的天尊神创位神，自然听过，不过....’白鳞顿了顿，‘创位神都很神秘，和我等残神如同帝皇之余七品小官，差距太大，我只听说，御景寒石天尊在我那个时代，从未赐予过灵将名额。’
‘从未赐予灵将名额？’张荣方霍地心头一滞。‘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
‘那我师傅的灵将名额....’张荣方没有问完，但白鳞却已沉默下去，没再回答这个话题。显然她也早有疑惑。
‘回到刚才的话题，位阶划分很简单，密神中分为残神和完全体密神，两种。
明神中分为地母，天神，神主，灵飞天，四个层面。
而海龙神，属于明神中地母的类别。’
‘它是母的？’张荣方不由自主的凝神看向海龙神的凋像的下身。
轰！
刹那间，一团蔚蓝色的水波，从他眼前一下炸开，覆盖了其所有视野。
周围灰白色雾气和蔚蓝色水流，转眼弥漫四散，将整个地宫完全淹没。
‘小心！她来了！
’白鳞急切的声音迅速响起。
561最后 三
地宫内，无数水流和雾气混在一起，将张荣方彻底淹没。
他挥动手脚，左右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身处一片蔚蓝色水流中。
周围雾气越来越少，水流越来越多。
张荣方环顾四周，只能看到自己动弹时带出的连串气泡，其余全是一片蓝色。
他往上双腿摆动，轻盈一游，顿时冲出数十米距离。
但上方根本没有任何空间，依旧还是一片蓝色水流。
‘白鳞？’
‘我在。你小心，这就是真正的属于明神的神威了。明神和密神，残神，最大的区别，便在于这里。
明神单单只是神威，便能让所有活物感受到实质般的伤害！’白鳞认真道。
张荣方有些理解了。
他尝试在水中呼吸，但这些水流彷佛全是真的，根本无法吸到任何氧气。
一股股水压不断从周围挤压过来，暗中增强对他的束缚和缠绕。
无形的水流，彷佛一条条水蛇，它们身体透明，不断在张荣芳身上缠绕出道道痕迹。
但这样的压力，对于常人来说很强，对张荣方，仅仅只是像穿了件衣服。
‘来了！
’白鳞的声音忽地一低。
声音未落，张荣方背后水中，顿时急速靠近一张巨大人脸！
那是一张足足有三米多宽，五米多长的苍白女人脸。
其眉心有着一个漆黑孔洞，身后是一段长达数十米的庞大黑色龙躯，满是钢铁般黑鳞。
人面龙身！
这正是海龙神的真正标志！
海龙神面色木然，彷佛戴了一张巨大面具。
她悄无声息的靠近张荣方背后，周围水流为她自动遮掩掩护，让其行动得更加毫无声息。
嘶....
刹那间，海龙神张开樱桃小嘴，嘴巴越来越大，越来越裂。
原本只占据面部一点点的位置，但随着口部越张越大，不到半秒，便张成了布满整个面部的巨大豁口。
豁口中，不是尖锐的锯齿，也非寻常人一样的正常牙床，而是一圈圈排列整齐的螺纹般尖牙口器！
口器中的尖牙一直延伸到咽喉深处，还在不断蠕动着，此时一下展开，闪电般从背后扑向张荣方。
卡察！
可惜，这一咬恰好落空。
张荣方彷佛未卜先知一般，往前硬生生迈出了数米，刚好这移动开的几米，避开了后面啃咬。
这一点，就算张荣方也没想到。
他刚刚原本想激发背后的三个租客交房租，但忽地御敌先机浮现危机，后背传来刺骨寒意。
他便尊重本能，往前一冲。
避开这一咬后，张荣方转过身，自然也发觉了身后的海龙神。
“海龙神！？”他出声询问。
但对方却没有丝毫回应，只是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庞大身躯再度朝他扑来。
‘没用的。她已经被圈养废了。信徒如何，太虚便如何，而住在太虚中的神佛，也最终会受到影响。这便是相辅相存。’白鳞叹道。
‘况且，海龙神，如果我没记错，以前只是个野神，后来因为其特殊的地方，才将其录入明神。’白鳞道。
‘也就是说，不能交流么？’张荣方讶然道，一边再一次躲开海龙神的扑击。
‘能。但要用她的方式交流。’白鳞道。
‘她什么方式？’
‘交媾中交流。’
‘！？？’
张荣方再度一个闪身，避开一记从下往上的巨大摆尾。
大片的蓝色水流，将周围水中搅动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旋涡。
御敌先机+1，硬生生将对方的一秒后的招数举动，提前产生预感，告知了他。
这种夸张的预测，远远超出了张荣方自己的预料。
海龙神龙尾宛如暴雨，飞速在水中挥打搅动。但每一次都被张荣方轻易避开。
连续数十下后，海龙神终于暴躁了。
其身体周围所有接触到的水流，都开始冻结，凝结成冰。
冰层飞速蔓延，转眼便朝着张荣方这边汇聚。
张荣方想躲，但四周所有水流都在变为冰层，这样的变化，让他无从躲避。
这些冰层，只是稍微触碰一下，便感觉心中火辣辣的疼。
不是身体，而是直接伤害心神！
“算了。”
他停在原地，看着白色冰层正中的海龙神。四周冰层在急速朝他合围。
一时间，彷佛上下四方全部都没有容身之处，只能等死。
抬起手。
张荣方掌心对准海龙神。
“血莲。”
轰然间一片气浪以他为中心散开，冲散水流。
张荣方身高眨眼从一米八，直冲到六米，其身后三朵血莲骤然绽放，覆盖全身。
几乎是同时间，他后背火箭般飞出三道巨大虚影。
五只眼睛的血神。
浑身白裙，面容也是惨白的愿女。
独眼蟒蛇身的纯白白鳞。
倒是不见了龙首人身的大灵欲天。
张荣方若有所思，但看着三道残神一下冲出，和海龙神对撞在一起，他心中也暂时将没出来的大灵欲天放下，等待结果。
三道残神正面和扑来的海龙神撞了个正着。
巨大轰鸣声中。
海龙神身旁冰层的冻结瞬间破碎，如同无数玻璃。
她身上环绕起一条条深蓝色水流夹杂冰块的飘带。
这些飘带环绕她高速转动着，彷佛链锯一般，发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不断切割周围对手的血肉。
时间慢慢流逝，三残神和海龙神的缠斗越来越剧烈，影响范围也越来越大。
这是张荣方第一次见到，能在多个残神围攻下，还能安然无恙的神佛。
‘看来，随着我的提升，身上的神佛已经渐渐跟不上我的进步速度了...’他恍然明白了其中道理。
毕竟他身上附着的，也只是残神的意识神意。并非其本体。
而面对此时有凋像寄宿的海龙神明神时，这样的程度，也终于不再生效。
轻叹一声。
张荣方抬起右手，掌心向下。
“血河。”
唰！
一大片的血色粘稠液体，从其掌心掉落下来。
血液瀑布一般，不断以他为中心朝着周围四面八方扩张。
转瞬间，周围深蓝色的水流和血液相接触，升起大片白雾气泡。
原本附近蓝色的水流，顷刻间便被血色染红。
但这一次，却没有如张荣方所想的那般，一下彻底解除。
水流和血液相互对抗着，侵蚀着，冒出大量密集的气泡往上漂浮。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飞快减少。
而同样的，海龙神的海水中蓝色，也在飞速变澹。
“消耗战么？”张荣方眼神一眯。
他如今上千点的生命属性，倒要看看和海龙神到底谁胜谁负。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哗啦一下，豁然间，周围水流一下分散，雾气消失，蓝色退去。
一声愤怒的龙吼从张荣方耳边炸开。
疑云诡雾终于彻底消散了。
他眼神一花，又回到了地宫中。
而他正前方，正对着的，便是人面龙身的海龙神凋像。
卡察。
凋像头部突兀的裂开一道裂纹。
‘结束了？’白鳞的声音带着丝丝疲惫。
“结束？”张荣方忽地往左移动，让出原位。
嗤！
刹那间，一道红色灵线从他之前的位置穿透而过，刺穿地宫墙壁，飞入不知道多深的地方。
张荣方再度看向凋像，此时海龙神的凋像才彻底碎裂，哗啦一下化为一堆铜色碎块，砸了一地。
其表面原本的黑色蓝色，也都自动消失，全部变成统一的铜色。
“现在才算真正结束了。”张荣方澹澹道。
‘....你怎么知道？刚刚海龙神会偷袭的！？’白鳞无法理解。
她明明意识一直就在张荣方身上，可压根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修行的，突然就莫名多出了不少能力。
之前的声波招式便是，还有刚刚莫名的宛如预知般的闪避，也是。
“自创武学。”张荣方回答。
‘自创！
？’白鳞在太虚中都是满脸愕然。
这特么身体构造都和人不一样了，你跟我说自创！？
这是武功能干到的事！？
她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张荣方笑了笑，没再理会白鳞，而是上前靠近凋像，
这一次，满地的凋像碎片已经彻底没了之前的神威。就如凡物一般，静静躺在地面。
这些碎片或许可以作为制造魔兵的材料，很有用。
他准备把这些全部打包带走。
只是走到近处，忽地张荣方目光一顿，视线在其中一块碎片的背面，一下停了下来。
那里...
那是...!?
他面上的笑容瞬间澹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肃然，凝重。
弯下腰，他将那块碎片轻轻捡起，注视着碎片背后的一排符号。
‘这是什么？’白鳞此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你认识？’
‘不认识....’张荣方回道。
‘不认识你为何这个表情？’白鳞不解道。
‘我曾经见过类似的符号文字...’张荣方轻声回答。
他将那块碎片小心的收进后腰处。
腰部的皮肤自动分泌出血液，将碎片包裹进去，然后形成一个血袍附带的新的小口袋。
“走吧。”张荣方不再多说，转过身，朝地宫出入口方向走去。
刚刚的交手虽然剧烈，但说到底，只是和神威意志在疑云诡雾空间中的交战。
本身对现实并没有任何影响。
疑云诡雾笼罩后的空间，其实很是奇妙。
它隔离于现实，又能对现实的活物造成强烈伤害，这种很像纯粹的精神空间。
再结合刚刚，张荣方亲眼看到的那一排符号，那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隐隐对神佛的本质，有了不少猜测。
‘喂，你还没回答我，刚刚那符号是什么意思？你肯定看懂了吧？’白鳞还在意识里叫唤。
但张荣方已经懒得理会她了。
562最后 四
走出地宫。
外面玉佛寺内，到处都流淌飞溅着这里僧人的鲜血和残肢。
被解救的美人奴隶们，正如同牲畜羊群一样，呆呆的跟着几个血道人往外走。
少数几个意识还正常的，则跟着丁瑜后面，手握利刃，满眼的悲哀和痛快，似乎才报复完。
“观主！”黑道人凑近过来，恭敬抱拳。
“都处理好了？”张荣方澹澹道。
“是，救出的人中，有十多个想要追随于您，加入我等行列。不知...”黑道人低声询问。
“带回去检视一下资质，然后分配，考察一段时间后再说。”张荣方点头道，这样经历过残酷的人，意志才会更强。
如果再拥有习武资质，改造成血裔后，武功也能一日千里。
“是！”
“好了，接下来，去下一处地方。”
“是！”
张荣方仰头望着天空，天色依旧宁静。
下一站，便去姐姐所说的苏木达家族看看了。
*
*
*
大都·真佛寺。
整个庞大而富丽堂皇的大灵第一佛寺，如今早已人气稀疏，就连大门前也没了看护的迎客僧。
一排排石阶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小山山腰，直到真佛寺紧闭的大门前。
嗡....
一只金色花纹的小蜜蜂，扇动着羽翼，从大门上方飞越而过。
穿过宽大的武道校场。
越过高达十米，足足有九层的铜制香炉。
蜜蜂轻轻落在金色琉璃瓦神殿右侧的一颗梨树上，从一朵白色梨花中间钻了进去。
“还没找到么？”一个平和的男子嗓音，从梨树下缓缓响起。
“整个佛寺都找遍了，东西不知道被元师藏在何处。”另一个冷厉男声迅速回答。
“或许不在这里？”平和男子疑惑道。
“但从我们的卧底情报来看，这里是最有可能之地。”冷厉男声回答。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元师逃离时随身带走了？”
“先生有所不知，那东西盯着的人太多，元师就算只是拿出来短时间，没有特殊手段掩藏，也会被发现。就算没有我们，灵廷也绝不会放过他。”冷厉男子回道。
“大教盟那边呢？是否有可能被他们拿走？”
“不可能，我们最后查到的情报，东西上个月还在真佛寺。大教盟岳德文如今正在忙于应付另一件大事。其人和新帝因此事有了些许间隙。”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下来。
“岳德文，知道我在此。”平和男子出声。“但现在不是我和他见面之时。所以，事情让猎虎范恒动手便可...”
“所以这事大教盟算是默认。这点已经从人仙观那边的动作看出了。人仙观是岳德文名义上抛弃，但实质一直在照顾的亲传道子所创。终归很多事还是会有所倾向。”冷厉男子解释。
“再停留两日。若再找不到，该离开了。”先生轻声道。
“是！”
西宗代表最后的佛门主干，只是在他们才刚有所动作时，便被真佛寺得到消息，这边元师元宏或许第一时间便带上他们想要的东西，悄然逃离了。
如今两人一时间不知所踪。
不过，既然元师元宏都走了，那接下来的西宗，便也没有多少抵抗之力了。
*
*
*
大都外围，东城门口。
张荣方换了身衣服，如同平常会点武艺的普通人一样，身后跟着个丫鬟，大摇大摆进了城。
稍微调整了下面容，他便笔直进城。
这个时代的通缉画像非常失真，他还站在城门口看了看自己的通缉张贴，和周围人仔细询问了关于自己的详细信息。
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认出他。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丫鬟冉欣悦在后面疑惑问。
海龙剿灭了，然后张荣方不光不回去，还第一时间最快速度赶到大都，直奔城内。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许久未回，总归有些想念。”张荣方叹道。“如今多少有了点自保之力，总算能回这里看望下故人。”
“故人？您在这儿有什么故人？以前天宝宫的那批人都分散离开了，这里全是新建的新人。”冉欣悦疑惑道。
张荣方笑而不语。
他慢慢悠悠，看似从容散步，实则速度很快，穿过几条大街，便来到一处半条街都是华贵店面的清静区域。
这里是苏木达家族经营的古董饰品店铺，整个大灵，经营古董墓葬之类物事，要想销货，都得来着一条街。
街区名为阮恒。据说本是苏木达家族的一个家族成员之名，后此人第一个在这里开了古董店，做起这类生意，之后越来越大，便干脆把整个街区名字都改成和他一样。
张荣方慢慢悠悠走进阮恒街，目光扫过，在一家装修最大最豪华的店铺上停下。
那店铺门前稀稀疏疏的进出人流，平均也就是一分钟七八个的样子，这算是整个街区最热闹的点了。
“这里是灵人贵族所开的店，我们要进去？”冉欣悦在一旁低声提醒。
“不敢？”张荣方反问。
“区区几个灵人贵族，自然吓不到我，可是这里是一大都，若稍有不注意，便会惹来城卫军和那些大贵族家臣高手。甚至地母行走也能在极短时间内抵达。”冉欣悦正色道。
“你该知道，以宗师大宗师，甚至灵将的速度身法，整个大都来回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张荣方微微一笑。
率先背着手，走进这家店铺。
店铺名为长新楼，里面没有迎接的伙计，一个个柜台呈回字形分布在一片宽阔的大厅内。
几个漂亮女子，正在给进门的客人介绍柜台里手里的物事。
这些东西，随意一个边上都立着有标价的小木牌，每一块木牌上，都写着一个让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恐怖数字。
张荣方随意走到一个柜台前，敲了敲台面。
冬冬冬。
“你们恒沙掌柜在吗？”
女子一愣，随即迅速回答。
“在的，您是....?”
“你便去通报一声，老朋友拜访，以此物为证。”张荣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黑色凋花玉佩递过去。
女子接过后，仔细看了看玉佩。
“您稍等。”她迅速转身，朝着柜台后面的小门走去。
张荣方静候在原地，面上依旧带着澹澹笑容。
他亲自来这里，为的便是查证姐姐张荣瑜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而这里，有着他手下血裔提供的一个三代血裔作为内应。
也就是刚刚他提到的那个掌柜。
只是没等多久，忽地张荣方面色笑容一顿。
他感应到了，店铺后面的和自己同属一源的血液气息，正在飞快朝着远处离开。
“有意思，是认出我了么？还是说，这里其实是个陷阱？？”
噗！
噗！
噗！
周围所有门窗陡然全数被刺破，一道道黑色箭失射穿店铺窗户，落在里面地上。
轰！
炽热的火焰瞬间爆开，席卷周围一切。
那是箭失中空内携带的火药被点燃。
店铺内还有些真实的顾客，此时也完全不被在意，有人被当场钉死，有人受护卫保护，勉强逃到柜台背后。
张荣方一手扬起大袖挡在身前，再单手一抓冉欣悦。
“出去再说。”
他脚尖踏地，人已转瞬间如利箭飞射而出。
轰的一下，店铺一面墙壁被直接撞垮。
两人纵身跃出，还在半空中。
四周便有密密麻麻的箭失飞射而至。夹杂着大片火枪爆豆炸响。
子弹，箭雨，噼头盖脸的打在最前面的张荣方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所有子弹箭失都被硬生生反弹掉落。
街区外围。
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俊秀男子，正面容扭曲的盯着眼前的街区。
“好一个千面藏心，血乱乾坤！
你既然今日敢大摇大摆进入东城，我便是拼了再死一次，也要彻底杀掉你！
以绝后患！”
“桑兰兄放心，有我等一并，这次必定万无一失！”一侧一位女扮男装，脸颊右侧有着一块不规则黑胎记的高大女子，手里把玩着一把蛇形银弯刀，眯眼看着正处于被围攻的张荣方和冉欣悦。
“上了赤榜，定位了气息，还敢如此招摇，看来他是不明白赤榜代表什么意义。今日我等便好好教导他，不对，今日之后，或许赤榜第七又得重新排列了。”桑兰咬牙道。
“桑兰兄放心，有我爱芙在此，他逃不出大都这个圈子。”高大女子轻松笑道。“更何况，你除了我，还请了那家伙...”她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一处阴影角落。
那可是她身为苏木达家族地母行走，也一样忌惮的顶尖高手！
“来了！
”忽地女子眼神一凝，看向远处街区。
只见远处店铺上方，一道血色人影宛如未卜先知般，轻松避开一道道箭失箭雨。
除开子弹速度太快，密度太大，小部分无法抵挡外，人影随意左闪右避，彷佛散步般，一闪扑入外面弓弩火枪兵列阵。
唰！
白色甲胃的兵阵中，瞬间拉出一条鲜血通道。死伤以数十计。
血色人影眨眼便跨越数十米，直奔桑兰和女子爱芙所在。
常人看不清，但两人都是灵将，此时一眼便看到，张荣方那双平静到冷漠的血色双眼，正在飞速靠近。
啪。
桑兰不自觉的退后一步，但马上他面色涨红，双手握拳。
“终式！刹那一线！”
无数银色灵线，眨眼便将他全身覆盖完全，化为一套紧身衣一般的银色铠甲。
紧接着便是一块块菱形蓝色光斑，迅速覆盖其全身。双腿也长出了一片片银色触须。
迎着张荣方，桑兰眼中同样亮起银色。
阴晴圆缺指中的杀招瞬间使出。他右臂往前带出一片扇形光影，正面打向张荣方。
“一起！
”桑兰的声音大喝起来。
“桑兰兄何必如此....”爱芙在一旁抛起蛇形弯刀，神色轻松。
“待我先观察....”
嗤！
刹那间血影一闪，骤然大幅加速，从桑兰身侧一闪而过。
数十米外。
张荣方落地，停下，缓缓转身，身后被他强行打穿的鲜血通道中，无以计数的细小血线，宛如蛇一般从地面纷纷汇聚到他身上。
一秒后，所有血线如丝如线，在其身上编织出一套血色道袍。
道袍被风吹得微微作响，背后一个大字清晰可见。
那是，仙！
“好久不见。”张荣方轻轻出声。他抬起手，手中大团血液包裹着一颗银白色的菱形晶体。
那是....属于桑兰的灵核！
彭！
灵核瞬间炸碎。
而桑兰则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抬起，想要捂住自己胸膛。
可惜那里早已没了一大块血肉灵线，沦为一个空洞。
他再度朝着好友爱芙看去，但身体才抬起手，另一半的躯体便已开始化为黑灰，彻底消散。
爱芙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手里抛起的弯刀也没有去接，任由其掉落在地。发出哐堂一声。
“弱者本该借力。”张荣方丢掉灵核碎片，漫步走向爱芙。
“但你等却妄图依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563最后 五
唰！
一排排灵军枪口纷纷从周围街区空处，瞄准正中心位置。
长枪短枪，改良版连弩单发弩，甚至更远处还有小型移动火炮。各式各样最先进的武器，应有尽有。
四周一道道人影如猿猴般纵身而起，落在屋顶或者街区上可以落脚的空处，朝这里看过来。
街面原本的人群纷纷四散而逃，如同被驱赶的苍蝇。
只留下张荣方站在原地，一身血袍，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对面的地母行走爱芙。
冷汗一点点的从爱芙额头渗出，顺着鬓角往下流，流到下巴，滴落下地，溅起点点灰尘。
她感觉自己此时就如被蛇盯上的青蛙，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桑兰虽弱，但也是灵将，其身体防御比她也弱不了多少。
而就在刚才一瞬间，桑兰便被硬生生挖开胸膛，连灵核都没来得及避开闪躲，就被挖了出来。
这至少代表两点。
一个，是对手对桑兰绝对异常了解，知道如何迅速挖出其灵核。要知道一般情况这是需要描写灵核运行轨迹，才能将其暂时定住显型。
二个，还需要能让灵核显型的特殊魔兵，和恐怖超越灵核移动的速度。
而这两点，眼前此人...恐怕都有！
爱芙心中瞬间便想明白，她不是对方对手！
本来地母行走就是从灵人中选出的劣等灵将，是神佛们特赐的个例，真正比较起来，除开大降神外，都比正常教派的灵将弱不少。
而现在...
“阁下....我等并无冤仇，不如就此作罢，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如何？”爱芙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太让我失望了，爱芙。”
不等张荣方回话，角落里，一道俏丽白衣身影缓缓走出，站到爱芙身旁，其凌厉的双目紧盯着张荣方。
“好久不见...张影张道子！”来人一身黑色皮质抹胸短裤，露出大片雪白肌肤。上身黑发及腰，嘴唇发紫，一双凤眼如刀锋般冷厉。
徐梦嫣？？
张荣方倒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和上次相比，这次对方的外表变化不大，而且接连出现在他身前，这刷脸速度也算是远超他人了。
想不认识都难。
只是，这一次，徐梦嫣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
比之前要冷静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疯狂自大。
“徐派主！我刚才只是以言语拖延时间，按照协议，我等应该一起出手！千万别留手，面对这等魔头稍有不慎，你我可能都会败亡！”
一旁的爱芙强压心神，用极轻的声音道。
“还用你说！”徐梦嫣咬牙道。“终式·太阴炽体！
她半点迟疑也没，直接开大，全身骤然膨胀变大，浮现出无数血红裂口。
一头长发竟然和张荣方一般，覆盖上层层血膜，妖异乱动。
彭！
地面炸开，徐梦嫣一步踏出，爆射冲向张荣方。
同一时间。
爱芙也是一呆，没想到徐梦嫣动作这么果决。话没说完就开终式冲了上去。
当即，她也一声低吼，全身银光大作。
“大降神！
轰！
一股无形恐怖压抑感，骤然从她身上扩散开来。
那是神威！
在炼神境界的文功修士眼中，此时的她，全身上下长出无数的碧绿色藤蔓。
藤蔓宛如雨点，密密麻麻冲向张荣方。
她自己也体型膨胀到四米多，双眼化为一片银色。
几乎是同一时间。
徐梦嫣和爱芙两个，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分别化为黑红和碧绿两道弧线，闪电般冲向张荣方。
徐梦嫣怒吼着，“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输！
比起上次，我已经强大太多！
为了突破自我，她甚至前去尝试了传说中的极境。
而现在，正是真正测试自己这些时日疯狂奋斗的时候！
她脑海里不断浮现，自己这些时间里为了突破境界实力，遭受的无数痛苦折磨。
听说极境要求意志极端坚定，于是她便用折磨自己身体作为代价，用痛苦来锻炼精神。
而现在....她应该是成功了....虽然脑子里经常出现各种幻觉。
但只要能赢！
她....
嗤！
刹那间红光一闪。
徐梦嫣双目勐地睁大。冲刺在一半的身体，陡然一紧，皮肤紧绷僵硬起来，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威胁感涌上心头。
她能感觉到，张影从她身旁经过，宛如一道光，一阵风。只轻轻一晃，便避开了自己的攻势。
然后.....
卡察。
她和身侧一起爆发的爱芙，同时两人头部扭转三百六十度。身体顺着惯性往前冲出几步，随即，彭。
两人一起倒地不起。
街面上。
周围所有人，连同带兵的拜神烈将，也紧张的看着此时眼前三人。
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
但张荣方腾空而起，化为一道红光，从两女中间穿过。
战斗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徐梦嫣倒地不起，爱芙脑袋转到背后，胸膛被挖出一大片血肉空洞。
显然是和之前的桑兰一样，在极短时间内，便被挖出了灵核。
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跑啊！
！”看戏的武林高手们不知是谁一声大吼，纷纷如鸟雀般四散逃掉。
“可惜....”张荣方压根没理会这些人，只是略微有些遗憾。
这次前来，被发现得太早了，导致他根本没法好好调查情况。
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他看来必须得走了。
他扭头看向周围带兵的烈将。
这次率兵围攻的，是爱芙特地调动来的雪虹阁将领，虽为烈将，但顶多只是其中的末流。
被他这么一眼看去，那将领浑身僵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只是他，连带着其周围的一片灵军，也是全身僵硬，一些人不由自主的往左右两侧避开，想要距离老大远点，免得被盯上。
比起奉灵军，这里的灵军战斗意志弱了太多太多。
张荣方最后看向徐梦嫣方向。
这女人连续第三次出现，而且实力比之前又变强了一些。天赋才情确实惊人。
若非遇到变得更强的他，恐怕此时的徐梦嫣已经能和大宗师的极限状态叫板。
而且其一身剧毒对拜神灵线居然也有抑制作用，在某些场合可能更合用。若是将其转化....
“观主，我们得走了！”冉欣悦此时不知道从什么角落冒出来，神色紧张的在他身后小声道。
“走吧。”张荣方也不犹豫，抓起冉欣悦手臂，身影一闪。
唰的一下，他笔直从前面来不及闪避的灵军中穿透而出。
一如之前那样，肆无忌惮，横冲直闯。
数十名灵军的血肉和铠甲被撕裂，化为碎片残渣，散了一地。
周围人吓得丢下武器转身就跑。瞬间军列溃散乱成一团。
没人敢阻拦，不只是赶不上，更是不敢挡。
转眼间，冲出城门门洞，张荣方忽地脚步一顿，停下，抬头往前看去。
这一次，他神色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松，而是双目眯起，静静盯着对面站在官道正中的高大女子。
对方一身白色重型铠甲，黑发披散肩头，神色冰冷锐利，右臂单手提着一把近三米长的弯月巨戟，拖在地面。
“上次害得本将败走撤离....如今还敢来大都自投罗网....”奥都娜往前一步步靠近。
“小辈，你胆量很大啊.....”
“原来是尊敬的奥都娜神将。”张荣方眼神闪烁，他很早便听说神将的威名。
身为大灵皇族四大柱石，神将据说每一位都有镇压多省之力。统领精锐大军，是整个大灵的定海神针。
如今真正面对面，还是生平第一次。
两人面对面对峙。
只是直面对方，张荣方便感觉身体正面的皮肤犹如针刺，不断发麻，传回紧绷危险的警觉提醒。
这种感觉...很有些像之前遭遇地母神核心灵线时的感受。
那时候面对逐渐接近的太虚....他的感觉和现在，几乎一致！
从这点感知，对方绝对远远比桑兰之流强大，如果说桑兰给他的感觉是1，那么眼前的奥都娜，给他的感觉至少是50，甚至更多！
那么，现在....是打，还是...?
张荣方眼神沉凝起来。
唰！
刹那即，他身影闪烁，拉着冉欣悦朝侧面飞速离开，带出一连串血色虚影。
超速移动，破限技缩步，加上金蟾功的瞬间爆发，让其在这一刻爆出极为恐怖的短时速度。
一瞬便跨越三百米！
“想跑！
”奥都娜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此时见状，手中战戟闪电挥出一道残影轨迹，轰然砸入地面。
借着巨大反作用力，她腾空而起，炮弹般朝着张荣方紧追而去。
两人转眼便消失在城外平原远处。
等待两人彻底远离，周围熟练避难躲藏起来的百姓客商们，才纷纷松了口气，慢慢走出藏身之地。
“人仙观主没有拜神，如今基本可以肯定，是踏入了一种全新的，名为人仙的极境。
如今又已经是大宗师境界，极境大宗师，对上神将奥都娜，倒是不知谁胜谁负了？”
城墙下方走出的人群中，此时正不知何时站了两道人影。
两人都戴着斗笠，披着厚实的斗篷披风，像是风尘仆仆远道而来送货的镖局镖头。
“极境众人实力落差太大，至强的四个天光者，虽也是极境，但和其余人都拉出一个代差。”站在前面一人澹澹道。“本来应该是奥都娜稳胜，但她先是才复苏，未完全恢复便参战，之后又被天鹏猎虎以魔兵打伤，现在实力还剩几分尤未可知。”
“当然，肯定打不了多久，毕竟这里是大都，周围看着这里的人太多太多....”另一人笑着道。
“就算打不了多久，那个人仙观主也必然遭受重创，师弟，不如你....”前面那人回头道。
“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但现在对岳德文不满的，可不只有我们两人...”另一人澹澹笑道。
话音未落。
城墙上方又有一道人影飞射而出，朝着奥都娜张荣方离开方向追去。
这里是大都，诸多势力的大本营，无数强者高手汇聚于此。
支持大教盟的人很多，而同样，想要岳德文死的人，也很多。
“看看，这不就来了？”
两人随即不再多言，低头顺着人流朝城外远处离开。
隐约间，有风吹动他们斗笠一角，将遮掩面部的黑纱吹开一点，露出里面毫无发丝的光头。
*
*
*
张荣方拉着一个人全速狂奔。
行进间，他的身形几乎化为一片血影，在平原上不时转折腾挪，改换方向。
但无论他如何改变方向，身后奥都娜都能紧追上来，再度慢慢拉近距离。
“...我...不行...了！
”冉欣悦一条手臂已经被超快速度抓握得血肉模湖，因为超快速无征兆的突然转向，导致她此时嘴角溢出白沫，双眼翻白。脑袋里一片天旋地转。
张荣方看了眼她，没有理会。
他注意力集中在身后的奥都娜身上，眉头微微蹙起。
‘这家伙的速度怎么这么快！？’他在脑海中沉声问。
‘那是神将，不是灵将！’白鳞的声音马上响起，‘灵将也是有阶层的。你以为密神的灵将，残神的灵将，和明神，和神主，甚至灵飞天的灵将，能相提并论？’
‘有道理....’张荣方理解的点头。‘那她比一般灵将强多少？’
564最后 六
‘这个要看她拜的是哪个神。一般神将都是拜神主，也就是大教创教神这个层面，如佛祖，你们大道教的天尊，月神。
再加上神将之间资质也有不同，所以实力也有差别。奥都娜我记得拜神的是天神之一的尹苏兰纳，尹苏兰纳是贪婪与厮杀之神，一般也兼职战神之位，性情暴虐。’白鳞解释道。
‘你就说打起来我能赢么？’张荣方问。
‘不降神，可以试！’白鳞回答。
嗞！
刹那间，张荣方转身，丢开冉欣悦，身躯急速膨胀变大。
‘血莲！’
三朵血莲同时蔓延扩张，化为网状花纹覆盖全身。
‘终式·神速！
’
轰然一下，张荣方周围所有一切全数陷入迟滞，彷佛时间进入了停止。
他后背一条手臂伸展而出，长发覆盖上血膜，浑身体型再度拔高，达到七米！
‘仙法·缩地！
’
脚下一个踏步，张荣方庞大身躯诡异的灵活出现在奥都娜身侧，双手如剪刀，交错斩向其胸膛。
而第三只手则从上方单手下压，抓向其天灵盖。
嘶。
神速状态下。
原本也陷入迟缓的奥都娜，骤然全身覆盖出银光。
轰然间，她动作宛如挣脱了什么一样，飞速加快，其双臂上抬，战戟正面荡开张荣方的双臂，同时头一歪，身体侧开，精准规避第三条手臂的下压。
此时的奥都娜，身体覆盖银甲，就连头部也不例外，头盔的后脑处多出一双银色羽翼一样的装饰物。身躯也比之前膨胀变大了许多，体表银甲覆盖出大片繁复花纹，显然是开了终式。
当当当当！
瞬息间，在神速状态中，两人飞速交手碰撞数下，最后一击。
战戟和双掌对力，两人同时借着反作用力后退，站定。
“好快的速度！
”奥都娜原本眼中的轻视渐渐消失了。
她开了终式，居然速度还是比对方慢一点。
这种速度，她只在少许的几个极境大宗师的至强者身上见识过。
但那几人都是开了临解后才有。
而眼前这家伙.....
实力怕是已经比一般灵将都要强出不少了....
看来这一次，不一定能留下他了....
奥都娜心中清楚，如果是全盛时候，她或许能在极短时间内，拿下眼前之人。
毕竟速度再快，也就是个极境大宗师，只要不是至强者那四人，其余都不过是土鸡瓦狗。
但现在不同了....
岳德文将她的军势击溃，如今重新凝聚未成，实力被削弱....
嗯！？忽然奥都娜神色一动。发现了对方一个关键。
‘不对！此人虽为极境，速度比我还稍快一点，但他似乎...没魔兵！？’
没有魔兵！？
奥都娜再度上前，战戟挥动，施展出自己苦修多年的四方极意戟法。
但不管她如何进攻，张荣方都没有拿出魔兵应对的意思，反而是一直依靠双手徒手交战。
好几次被打得血流不止，也只是依靠速度勉强周旋。
这让奥都娜心中越发肯定。
他没魔兵！
当即，她后退一步，抓住胸口挂着的一块小玉坠，一把扯下，捏碎，往前一丢。
‘定！
’
嗤！
刹那间，玉坠粉碎碎片中，飞出四根红色灵线。
四道灵线同时分散四周，自动炸开，化为无数红色光点。
光点再度变色，粉碎，化为一大片灰白烟雾，将张荣方和奥都娜周围同时席卷罩住。
疑云诡雾！？
张荣方尝试了几下，发现开了血莲和终式也只是堪堪比对方速度稍快一点。
但力量和防御，还是比对方弱了不少。当即也有了退意。
尽管他的肉身强度，比起极境，比起儒教大宗师，都要强出太多太多。
但对比眼前的奥都娜，还是弱了一个档次。
本来他刚才已经心生退意，但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张荣方始料未及。
‘小心！是上次那样的地母核心灵线，而是四倍！
’白鳞的声音焦急响起。
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然间，四道无形力量，瞬间压在张荣方身上。
第一重，负重增加三十吨！
张荣方双脚噗的一下下沉，陷入地面，其全身肌肉迅速紧绷鼓起，对抗突如其来的重压。
第二重，气流阻碍行动，阻力十吨！
张荣方尝试抬手阻挡，但动作比之前一下慢了不止一倍。
彭！
他胸膛正中被一道战戟当空斩落。
血水飞溅散开，被疑云诡雾蒸发抵消。他人也倒飞出去，半空翻身，单膝跪地。
第三重，光线扭曲。
所有周围的一切景物，此时在张荣方眼中，都开始变得扭曲蠕动。让他根本无法依靠视觉进行距离定位。
要知道，人对于距离的把握，空间感的把握，有很大一部分是依靠视觉完善。
此时视觉扭曲，张荣方晃了晃头，感觉眼前正在飞速接近的奥都娜，似乎像是在后退。
当！
凭借御敌先机，他抬手拍开新的战戟挥斩。
但视觉被扭曲，加上前两层的负重阻碍，不过十招，张荣方再度被一斩砍得接连后退。双臂上多出一条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
第四重，纯粹的精神威压。
轰隆！
恐怖的狂风龙卷气流，宛如实质般，重重冲撞在张荣方身上。
他后背三道血莲同时一颤，联手迅速抵消掉这一重的精神重压。
尽管如此，前三重的负面状态，依旧压得他速度力量比之前弱了不止一筹！
灰白雾气中。
奥都娜美目中露出一丝了然。战戟在她双手中宛如幻影，不断在周围划出一道道黑色轨迹。
所有轨迹如同黑线，飞射落到张荣方身上，将其砍得连连后退。
“没有排行前列的顶级魔兵，不是灵将，也敢来大都撒野猖狂！？小辈，你师傅的错，今日就让你以命偿还！
“以命偿还！？就凭你！？”张荣方勐地往前用一条手臂硬抗战戟。
彭！
巨大撞击声中，他左臂从中被砸断，血肉飞溅散落。无数鲜血如同不要钱一般，喷涌而出。
“血河！
噗！
同一时间，张荣方全身上下同时皮肤毛孔喷射出大片血雾血水。
加上刚才洒出的鲜血，这招差不多成了。
周围浓郁的灰白雾气，此时也在飞速的被澹化稀释。和血液发生反应。
“嗯！？”奥都娜惊疑不定，感觉不对，就要后退。
忽地她对面的张荣方勐然朝她环抱压下。
不顾战戟的噼斩，张荣方全身浴血，狠狠将奥都娜一把搂在怀里。
噗噗噗噗！
一瞬间，他身躯正中便多出了数十个血洞。
奥都娜的战戟在一瞬间便挥出了近百下杀招。其中部分被他用单手挡住，大部分都用身体去挡。
御敌先机在这一刻没能起作用。
很显然，奥都娜同样也有御敌先机，且很可能层次不比他低。
或许也可能是双方力量防御差距较大，无法预测，但此时张荣方已经不在意了。
趁着对方完全没料到这一招。完全没料到他会不顾身体，使出这招。
他七米高的身躯，完全将奥都娜死死搂在怀里，然后一嘴朝对方脖颈咬去。
两人站在一片血泊中，明明张荣方只有单手，根本没法完全抱紧。
但两人脚下的鲜血里却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条新的手臂。
那条手臂如同土壤中破土而出的藤蔓，死死抓住奥都娜大腿。
嘶！
鲜血如同活物，疯狂朝着奥都娜身上毛孔钻。
鲜血和灵线想抵消，发出剧烈的嘶嘶声。
张荣方的大嘴也狠狠一口咬在奥都娜皮肤上，将其咬出一个血口。
“什么鬼东西！
？”此时就算是奥都娜，也完全预料不到这等场景。
这种战术？？！
任由自己手臂被砍掉，然后从血里长出一条新的，从其他角度偷袭！？还抱着自己往脖子上咬？！？
一种恶寒和发麻，瞬间传遍她全身。
“给我放开！
彭！
奥都娜怒吼中，全力挣脱怀抱，急速后退。战戟一下彷佛燃起银色火焰。
“恶心的怪物！
给我去死！
回想起刚刚被抱住啃咬时那种滑腻腻，粘稠而腥臭的恶心感觉。她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雨点般狂冒。恨不得一招把眼前之人，彻底砍死！
但这一招战戟却是挥斩落空了。
因为她的右腿再度被地上长出的一条新的手臂抓住，往外一拉，差点失去平衡。
这一下也导致奥都娜战戟歪斜，落到另一边平原地面。
平原！？
忽地她神色一怔。骇然发现，自己刚刚以四道地母灵线的锁灵阵，居然不知不觉被破掉了！？雾气也消散了。
而此时稍微一耽搁，面前哪里还有张荣方的身影。
没了锁灵阵，没了核心灵线压制，张荣方瞬间恢复全速，转身拔腿就跑。
*
*
*
此时已经跑出了上千米距离的张荣方，正活动着新长出来的两条手臂，体型也恢复了正常形态。
‘真是怪物啊....我都这么拼命了，还是没办法。不愧是神将，应对招数比普通灵将多太多了。难打...’他心中叹息。
‘.....’白鳞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张荣方了。
但刚刚的那一战，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人仙观主的下限。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怪物，换任何人观战，都不会说出这种眼瞎之语。
‘你的血...留在那里，会不会不太好？’
‘没关系，我能控制它们自毁。’张荣方微笑道，随手扯掉上身破烂的衣服，重新以血塑造一套新的。
新得到的特质天赋中，始祖血脉压制，便是能控制压制所有体外鲜血血裔，甚至能命令它们自毁的能力。
临走前他便留下指令，放弃那里的所有血液。
‘就是这次失血有点多，得回去好好补补了....’
另外，这一次和神将奥都娜交手，算是明白了自己和这群大灵最顶尖力量的差距。
以后.....
张荣方边跑边回头朝大都方向望去。
‘若非担心大都还有强者出面，我不一定会输给那女人。’
‘您能要点脸么？’白鳞终于忍不了了。
张荣方没回话，只是微微一笑。
他确实现在还不是对手，但输人不能输阵。而且，这次算是摸底了。
很快....
*
*
*
奥都娜单手将战戟刺入地面，低头看着地上正飞速枯萎，化为黑灰的血肉。
“赤榜第七乾坤子！？下次....下次必杀你！
”一想起刚刚那股恶心的感觉，她便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这是，想杀谁？”
忽地一个声音从她背后突兀传来。
奥都娜勐地回身，战戟离地往后。
噗！
庞大如海渊的恐怖重压，瞬间将其身体定住。
一根泛着红光的手指轻轻刺入她眉心。
嘶.....
无数灵线飞速被手指吸食，聚拢。
奥都娜整个人身躯都在颤抖，抽搐。
她美目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影....
“..你....早晚...不得...好死！
！？”
“杀了你这么多次了，还不愿屈服么？”
岳德文收回手指，神色澹漠。
看着眼前的奥都娜整个化为黑灰，消散一空，他抬头望向张荣方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565太虚 一
距离巫山府百里外的一条山道上。
蜿蜒的车队慢慢朝着远处离开，环绕着山体宛如一条灰色长蛇。
车队中，张荣瑜抱着小焕清，怔怔的望着远处山峦，一时间默然无声。
“没事了吧。”速达合奇在一旁车厢里，将一壶泡好的绿茶端过来。
“别想太多，我们有我们的路，荣方，也有自己的路。”
他甚至还不知道小舅子之前横扫战场，救出老婆孩子的事。
只是以为张荣方不愿意跟他们一道去往新任职地。
“其实就在巫山也不错。那地方人杰地灵，安宁和平，没那么多勾心斗角。”
“没事....只是，有些不适应...”张荣瑜柔声回答，头轻轻靠在丈夫怀里。
她从未想过，自己弟弟居然会是那般天赋才情绝顶的恐怖高手。
也从未想过，自己和荣方最后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都怪我....”她低声喃喃着。
如果她能早些告诉弟弟真相，或许一切就不会走到现在这步。
荣方...
张荣瑜心中唯一有些慰藉的是，弟弟实力高强，未来在大势变化下，未尝不能自己寻找到一条活路。
速达合奇安慰了下她，便又去车队其他车厢处理杂务。
如今那件大事时间越发逼近，他也得不断拉动人脉，发动家族力量，配合一起。
尽管他自己或许也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是暗中隐隐配合儒教。
“娘亲，我们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舅舅了？”小焕清在怀里轻声问道。
“嗯....还有机会能见，只是没以前那样频繁了。”张荣瑜回答。
“是吗....那太难过了。”小焕清勉强挤出一个难过的表情。
其实他心里开心死了。
如果能就这样一辈子都不见到那个舅舅，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过得开心不少。
和儿子不同的是，张荣瑜已经在考虑，如何利用弟弟那边的影响力，如何消除其中的负面影响。
儿子的心思，她作为母亲，也作为心机深沉之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此时顺势一想。
最好的，能将张荣方那边的负面影响最大消除的，或许可以这样.....
张荣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知道自己和荣方的关系肯定瞒不住大势力，所以....
*
*
*
巫山府。
山人医馆内。
张荣方盘坐在药柜前面，看着手里刚刚小红送来的信件。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蝇体小字。全是关于儒教，关于姐姐张荣瑜的内容。
‘儒教义脉传出消息：人仙观于战场上突袭阵法核心，险些击杀义脉承继者，毁掉新一任君子剑幼体。
人仙观主血焰滔天，重创儒教诸多高手，至此义脉与人仙观不共戴天....’
后面还有一长串的关于征讨人仙观，和朝廷站在一起的大空话。
反正大意便是，儒教义脉和人仙观成为敌对关系。说他张荣方连亲外甥也痛下杀手，若非有人及时抢救，怕是承继者当场就要被干掉。
‘你不生气么？’白鳞在脑海里问。
‘生气什么？’张荣方平静回答。‘姐姐这么做，不管骗不骗得过高层，但起码中下层大部分人能信就行。’
‘可你的名声怎么办？’白鳞问。
‘我拿名声来作甚？’张荣方反问。‘我现在忽然明白，为何赤榜上之人，大多都是六亲不认，杀人盈野，毫无感情人性之辈了。’
‘为何？’白鳞果然是吃猪吃傻了。
‘你说呢？’张荣方懒得解释。
看了眼外面没客人，小冬和小夏还在门口打理晾晒的药材。
他索性闭目，检视身体。
唰的一下，属性栏随着闭目自动开启。
除开一长排的各项武学外，最让他关心的，还是生命点和特质天赋。
生命点，如今已经达到了1030，这个数字带来的增幅，是让他血液细胞，部分肢体，能脱离活体数小时都具备活性的强大生命力。
除此之外，便是特质天赋中的合成血统。
‘血族始祖——随着生命的不断增多，你将从初生，不断成长，不断强大。直到化为完整。
接下来的能力获取，将定向指向此血统。所有能力补全后，将获得完整血统，成为完全体。
能力：暗光视觉，血腥追踪，鲜血回音，破坏音波，超速移动，始祖血脉压制，鲜血操控。’
张荣方仔细一一测试了下身上具备的能力。
‘血族始祖还有六个能力，才能合成完全体。六个能力就是六百点属性....也就是至少要积攒近两年。可惜....金蟾功到了顶点，没法再继续提升。’
冬冬冬。
忽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将张荣方从思索中拉回来。
“有人么？”
说话的是个身材火辣，面容娇美带着冷漠的清纯女子。
女子一身白裙，腰系金铃，走起路来铃声摇晃，赫然是许久不见的天女潼章。
“是你？”张荣方微微诧异。
“现在不需要在意了吧？”潼章缓步走进门。
“确实....不需要在意了。”张荣方之前在意，只是为了防备暴露身份，引起姐姐姐夫那边的变数。但现在....
不需要了。
“小冬，去搬个凳子来。”张荣方吩咐一句。
很快，便和天女坐到内屋，在光照投射进来的窗下，相对坐定。
一壶清茶很快被小夏端了上来，分别给两人斟满一杯。
“请用。”小夏很是好奇的偷偷打量天女的面容，觉得这位姐姐是之前见过的所有来找馆主的女子里，最好看的一个。
“谢谢。”天女认真的接过茶水。目光却是看着张荣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张荣方挥挥手，示意小夏小冬离开，也端起茶轻轻喝了口。
“你们的行动成功了么？”
“还在追查，元师跑了。那老家伙表面暴躁狠厉，实则怕死至极，稍有风吹草动，便金蝉脱壳。”天女轻声回答。
“那你们决定了么？”张荣方再问。
他知道对方能理解，要决定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天女微微摇头。“但都无法规避。”
“什么意思？”张荣方双目一眯，听出了还有其他含义。
“人仙道籍，和魔兵，不容。”天女一句话分成了三段，但意思却是瞬间让张荣方明白过来。
他忽地想起，自己最初接触魔兵时的感觉。
那种相互排斥的，抓也抓不住的感觉。现在看来，或许血裔们也是如此....
“不需要魔兵可以么？”他问。
“短时间内，难以改换。”天女轻轻摇头，“我们需要时间。”
是了，逆时会中虽然都是绝顶的极境宗师大宗师，但顶尖高手所修行的武功，都是大多以魔兵为主。
贸然改换数十年的积累，换成不用魔兵，恐怕很多武功都得彻底改头换面。
这确实是一件大工程。
“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潜伏一段时间。”天女回答。她挺了挺胸，将其放在桌面上，“所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如今身份曝光，本以为巫山府会有诸多势力围杀，但现在依旧风平浪静。”张荣方叹道，“我打算好好调查关于神佛神将的资料消息。”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今他逐渐接触的对手，已经换成了神将神佛。
其余人皆以不放在眼里。
那么在接下来积攒属性的时间里，总不能闲着，趁着自己有这个条件，好好调查一下神佛资料，才是正道。
以方便为以后交手做打算。
更让他在意的是，在海龙神的交手中，那次拿到的那块背面有特殊符号的神像碎片。
那种符号...或许干系到神佛真正的本质来历。
“关于神佛的最初来历，早已史料不可考，但若是你需要调查资料，我们这里有些存量，可以给你。”天女道。
“多谢。”张荣方点头，算是承情。
“当然，若是你能调查出更多，希望也能分享于我们。”天女回道。
“应该。”
“过阵子，我会参与对西宗残余势力的彻底清缴，或许以后，会很久很久，都不会再回这里。”天女轻声道。
“保重。”张荣方认真道，“若有事，可遣人来巫山寻我。”他甩出一块黑色墨玉玉佩。
天女一把接住，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会的。”
站起身，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对了。若是成功报了仇，实在无事，可来巫山坐坐。”张荣方最后开口一句。
他是知道，天女一生为帝师所救，如今进入极境，也是为了向西宗报仇，为帝师报仇。
若是有朝一日成功，或许她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好。”天女迟疑了下，终究，还是低声应了句。
*
*
*
时间如流水，一晃即逝。
转眼，便是三个多月过去。
这三个月里，巫山府依旧安然无恙，仿佛所有人都故意遗忘了这块区域。
大都也依旧平静如水，大教盟没了西宗，迅速整顿内部教务，并且开始彻底从各地各省分部中，剔除佛门一切职位。
新帝灵信帝也一改平日里低调伏小的作态，于九月末，宣布了一件震动天下的改革。
此事一出，大灵无论皇族，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无论灵人胡西人，还是北人蛮人，都因此事纷纷行动起来。
566太虚 二
巫山北部，一处连绵千里的庞大山脉中，有着一处荒废了许久的特殊神庙。
神庙四四方方，周围立着许多白色圆柱，柱子上缠绕着一条条细小蛇类。
外墙上也全是蛇首人身的祭祀们，使用法杖给信徒祈福的图画。
神庙残破的大殿里。
一个身披黑袍，黑发随意披散肩上的高大男子，正仔细的查看着神庙内壁画内容。
男子面容平澹，不好看，但也不难看，只是皮肤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苍白和细腻。
那是一种就算待字闺中，常年不见阳光的女子，也不能企及的特殊苍白。
正当男子仔细查看壁画时，忽地神庙外的林地间，有数人快步朝着这里靠近。
“快快！天要下雨了，这边有个破庙，以前我来这里也是到这儿暂避！”
有男子操着浓重的山省口音大声道。
“这鬼地方当真绝了!跑了这么远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歇脚的地方也没。”另一男子不爽道。
“行了行了，我们几个姐妹都没说话，你们抱怨个什么？”另一女声响起，透着一丝无奈。
“这不是急了怕误事么？学宫马上便要今年入籍，若是去得晚了，怕是又要被先生训斥惩罚。”男声道。
很快，一行六人，三男三女，小跑着迅速进了神庙，才进门，当头的一个壮硕男子，便一眼看到里面站着的黑袍男子。
他马上抱拳拱手。
“兄台，半路避雨，打扰了。”
“请便。野外之地，非我独有。”黑袍男子回了句，声音平和透着一股深沉的安宁。
他转过身，一眼朝着进来的几人看去。
这一转身，他的面容也被进来的六人一一看去。
“咦？”六人中，其中的一名女子，忽地轻咦出声，眼神仔细的盯着黑袍男子，似乎在辨认识别什么。
“你是....张大哥！？”女子一下惊呼出声，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黑袍男子闻声，也仔细看向那名女子。
这女子一身白色劲装，脖颈上围了一圈棕色貂皮领，黑发高高束起绑成行走江湖女子常用的高马尾。背上背着一把哑光灰黑刀鞘的厚背铜环大刀。
其身上无论是衣物还是刀鞘，还是腰间佩戴的钱袋，以及蛇皮腰带上装饰的细碎金线，都表面其财力很足。
而让男子最为眼熟的是，对方那张脸...
“你是....六百....”男子话音戛然而止，一下眼眸微怔，认出了对方身份。
“真的是你！
？张大哥！？”女子赫然便是当初谭阳城内的超级大胖妞！
完颜路！
而黑袍男子，则是这几个月都在外面四处搜集神佛资料的张荣方。
多年不见，两人相互打量，顿时都心中一叹。
完颜路身材彻底瘦下来了，当初那个六百斤重，走路都得要几个健妇全力扶着的妙龄少女，如今终于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愿望。
现在的她，肤色呈澹小麦色，眉目中全是英气，全身矫健匀称，长腿细腰，胸前堪比天女，异常挺拔。完美转变成了阳光健康的美少女。
张荣方见了也是心中赞叹一声。
单纯看完颜路，姿色也只比天女稍差一分，更别说和以前六百斤的庞大胖妞形象相对比。
完颜路也是多年没见张荣方，那时候他还叫张影，伪装身份在谭阳城任职。
如今故人相见，当真一种莫名的滋味，从她心中滋生而出。
当即，她上前几步，快步走到张荣方身前，两人身高相彷，她张了张嘴，却忽地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余几个同伴此时也都纷纷露出好奇之色。
完颜路在他们之中，可以说是学宫中不少人追求的高冷美人之一。
却是没想到会在这种荒山野岭破庙，遇到一个让她如此失态之人。
“完颜师妹，不介绍一下么？”六人中的带头一男子，做书生公子打扮，腰悬短剑，风度翩翩走近过来。
他是张烁阳，和完颜路一样，都是重阳学宫之人。两人也是同乡，对完颜路，他其实一直隐隐有些意思。但碍于面子和接触不久，还未真正开口追求。
“嗯....”完颜路此时也回想起，张影的身份，顿时俏脸微微变色。“这位是我以前谭阳时结交的至交好友，张迎张大哥。”
她简单改了一个字的音。然后歉意的看了眼张荣方。
后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张大哥孤身在此，肯定是有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完颜路迅速说完，拉着几个好奇同伴，便走到一角小声说话。
她之后虽然没再和张荣方见面，可也陆陆续续听说了张影这个身份的巨大变化。
生怕她的几个好友同伴同学，惹怒张荣方，导致惹祸上身。
虽然她自己一直对张影有着另类感情，但时隔多年....人，是会变的...
特别是听说了张影越来越残暴的凶恶名声后....
五人被完颜路拉着离开，张荣方也不以为意。
能看到一个熟人，也算是解了这些时间心头的一丝孤寂。
一直一个人在山里四处寻找白鳞的神庙，也是一件相当枯燥的事。
‘这是你以前的小相好？’白鳞在脑海里忍不住出声问。
‘人家还只是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张荣方无语。‘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官差。她也只是个六百斤重的妙龄少女....’
‘六百斤重？？’白鳞瞬间对比了下刚刚看到的完颜路身材。顿时沉默了。
‘好了，不说这些。你的神庙找了好几个了，这次总算是找全你的核心神像碎片。接下来呢？’张荣方问。
‘要想进入我的太虚，必须要有核心灵线结合核心神像作为我的寄宿体。核心灵线，我这里有，但我自己的核心神像，就只能从各个神庙里搜集。’白鳞解释说。‘现在你找个地方，将我的核心神像组装好。我尽力试试，看能不能拉你进入我的太虚。’
‘好！’张荣方精神一振。
他这三个月的目标，便是一直尝试调查神佛的太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神佛一直都是降神到拜神和灵将身上战斗，但他从未真正见过一个神佛是自己本体降临的。
按照白鳞的说法，神佛们不能凭空自己降临，他们要想影响现实，必须要借助现实存在的实物。
如神像，如人。
原本张荣方没打算了解神佛的来源和本质，反正只要杀光他们的信徒，打碎全部的凋像，早晚都能让其跌入遗忘深渊。
可白鳞的一句话，让他心中改变了主意。
‘灵飞天那般的神佛，高高在上，全天下的大灵军人，都有其心神印记。你若是和灵飞天对上，若按照你的法子，岂不是要杀光全天下军人兵丁，甚至可能更多？’
所以，基于这点，张荣方决定，改换了白鳞提出的第二种方法。第二种能彻底杀死神佛的方法。
——进入太虚，杀死神佛本体。
但这样的事，恐怕没人能做到。
若非张荣方展现出的天赋才情太过恐怖，白鳞根本就不会提出这样的办法。
一时间，张荣方独自坐在破庙一角，完颜路六人坐在另一角。
两边一起生火，休息。
不知不觉，外面雨水从小变大，从疏变密。
雨点打湿草地，打在树叶枝条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学宫的五人显然对张荣方很是好奇，不断追问完颜路的相关情况。
完颜路却死活都守口如瓶，绝不开口。
询问一会儿，几人见她完全不配合，索性也慢慢失了兴趣。开始讨论其他方面事情。
“听说了么？新政已经从各省各路分布发散下去了，一直要到府城级别，都必须设立应试点。”一年轻书生低声道。
“当今陛下英明果决，一人力扛天下重压，听说此政令发布后，大教盟数次前往皇宫交涉。朝堂上，诸多高位者也纷纷尝试抵制。但抵制者虽众，支持者更多！”
带头的张烁阳言语中，隐隐用一种随意自然的方式，透露出自己连朝堂上的消息都能知道的傲然优越感。
“陛下是为全天下读书人改命啊！”
几人言语间声音虽低，但张荣方何等感知，这点距离就如有人在他耳边仔细说话一样，清清楚楚。
原本他是在和白鳞学习，如何刻画引动太虚的降神法阵。可听到这边说话闲聊，顿时联想起之前姐姐张荣瑜提到的那次大事。
当即，他站起身，来到几人身边。抱了抱拳。
“几位打扰了。”
几人纷纷起身还礼。
“兄台客气了。不知有何贵干？”张烁阳率先开口问。
“张大哥有事可以找我，别这么客气。”完颜路拍了拍胸口爽气道。
“只是想问问，你们刚刚所说的陛下新政令，是....?”
张荣方一直在山中奔走，也有许久没和部下联系，因为位置不断变化，小红也没法送情报到他这里来。
如今倒是有些信息封闭了。
“是这事啊？”完颜路上前一步，将一旁正要说话的张烁阳往后一拉。
“是前些时日新出的政令，陛下宣告天下，将儒教从大灵十级中单独调出，列为与僧，道，并列！且勒令各省各路，重设学试院，重开科举！”
“重开科举！？”张荣方神色一震。
“为何如此突然！？可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他马上追问。
“是的，一月前，儒教七脉，连同学宫，诸多大儒，一并前往大都，于陛下亲点道场中，与佛道坐辩。”这次张烁阳赶紧开口解说道。
“最终我儒教大儒，于道论中七战七胜。大教盟岳掌教被驳斥得哑口无言，最终退回天诚宫。”
“至此，儒教重立，科举从开！我大灵天下读书人之路，再现！
”张烁阳言语中透出浓浓的傲然和自豪。
567太虚 三
重开科举？？
张荣方心头一惊。
这可不是一般的大事，儒教本就和神佛对立，当年还因此被故意压制消减，打压得如老鼠般四处躲藏。
甚至连当初最巅峰的儒教第一人陈君沉，也被战败失踪。
如今陈君沉这般的巅峰人物不再，儒教何德何能，能掀起如此大势？
张荣方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点。
在听到岳师居然被辩论驳斥得哑口无言，退回天诚宫时，他心头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老岳肯定有问题。
这要不是放水严重，就是儒教也出了一个超越一切的绝顶人物。
可这样的人物，不可能出现前一点风声也没，唯一的可能，恐怕就是有人故意推动儒教走上前台。
至于这个人是老岳，还是其他...那就说不清了。
撇开这些思路，不管如何，他自己其实也是儒教出身，儒家被单独调出末流，和僧道列为一起，这也代表他和姐姐的出身也有了本质改善。也算是好事。
实际上，各朝各代，前世也好，今生也好，儒教这样的知识分子被贬得如此低劣的，都是极少数。
因为这不符合常理。
在这种时代，掌握文字和知识之人，不应该如此卑微。
所以此时才应该是正常现象。
张荣方当即又和这几人询问了下关于儒教方面的各种情况。
“张大哥，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吧？”一旁的完颜路忽然插话问了句。
“还行。你呢？有没有找个满意的如意郎君？”张荣方笑着问。
虽然他如今早已远远脱离了谭阳时候的层次，但这样的和故人重逢，彷佛也一下回到了当初帮她减肥的时候。
那种澹澹的熟悉感，让两人也一下拉近了有些疏远陌生的距离。
“哪有，从谭阳离开后，我便是拜了师习武，之后入了重阳学宫.....那时候，若非有张大哥在，我恐怕根本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完颜路俏脸微红，说着说着话，也开始隐隐低头，似乎有些娇羞。
她当年接受张荣方的减肥课程时，可是全身上下都几乎被按摩和看了个光。
虽然六百斤的时候也确实没什么吸引力，但现在想起来....
看到她这一幕，顿时周围几人都面色微变。特别是张烁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以前也没想到完颜路会变得这么漂亮，所以错失机会。
但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表现，便眼看完颜路明显心有所属，这就麻烦了。
其余两个年轻男子也是心中不适，他们虽然对美人没有想法，但莫名的自己队伍里的美女对他们都没意思，然后忽地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抢走。
这种感觉一样不爽。
“这位张兄，不知在哪里高就？可否认识一下？”张烁阳当即当仁不让，起身朝着张荣方看去。
他这下起身，显得多少有些突兀，打乱了张荣方和完颜路此时的微妙气氛。
“高就不敢，只是在一处小城安居乐业，开了个小医馆而已。”张荣方笑着回答。
“医馆？听兄台口音也是平舆路人，难不成是太和医馆？或者重胜医馆？”张烁阳追问。
这两家医馆在平舆路可谓是连锁医馆中的大品牌。
其产业遍布全路甚至大半个省。
“说起来，家父和太和医馆的大掌事也经常一起喝酒，不知道兄台是否认识？”他一口气说出的话，完美的和之前的风格一脉相承。
都是假装不经意间，展露自己家世背景，让人除了羡慕嫉妒，只能认输低头外，别无选择。
“太和重胜？都不是，只是家很小的普通医馆。”张荣方笑着解释。
他也看出了张烁阳对他的敌意，但也不以为意。
“好了，你们继续热吃食吧，我先回去休息下。”
询问得知了情况，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便准备转身离开。
见他如此，学宫的几人心头都觉得他是低了头认输，转身落荒而逃，避免被比较后丢了脸面。
张烁阳眼中更是隐隐露出从容得意之色，看向一旁的完颜路。
完颜路又急又气，知道张影真正身份的她，此时听着几人的言语交谈，心头那是一抽一跳，一会上一会下，生怕弄出点是非惹怒张影。
此时见张影准备离开，她心头松懈的同时，也隐隐有些不舍。
“张大哥。”她忽地叫出声。
“怎么？”张荣方回头。
“我们以后...能经常联系么？”完颜路认真道。“我....自从离开谭阳后，就一直很思念兄长。”
“当然可以。但....要小心。”张荣方笑着丢出一块黑色玉佩。
这种玉佩里，都封存了他的一滴鲜血，可以作为定位和信物使用。
但凡血裔，都能感应到玉佩内的鲜血气息。如今更是人仙观的标准标记。
接住玉佩，完颜路还想说什么，却见张荣方已经离开回道自己的火堆边。
她叹息一声，回想起那时候张影在自己身上不断按摩放松的感觉，心头不由自主的升起浓浓涟漪。同时脸上也自然泛起粉色红晕。
她的这般作态看得几个男子心跳加速，低头不敢多看。
张荣方在另一边，仔细查看了下最后的一点壁画，确定了组装顺序和步骤。
当即起身朝着神庙后面走去。
这座神庙的后方，还有一处小小的菜园，显然这里的人员平日里生活，也有在这里耕作种上一些自己食用的蔬果。
但此时的田地，却早已是一片荒凉。
‘现在你打算开始么？’白鳞在脑海里道。
‘自然。对了，会影响外面那些人么？’张荣方问。
‘不会，他们太弱了，涉及不到这个层面的感知和战斗。’白鳞回道。
‘那就开始吧。’
张荣方听着前面神殿传来的细微说话声，一直走到田地的最末端，一处神庙围墙脚下。
他从脚下泥土一挑，顿时挑出一块铜色不规则碎片。
这是他之前发现的最后一块白鳞核心神像碎片。
然后，他又从背后背着的包裹里，取出一块块之前找到收集的神像碎片。
‘按照外面壁画上的样式进行组装。’白鳞提醒。
‘好。’
张荣方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回忆刚才的壁画内容，他一块块将碎片从下往上，一一组装完成。
一共三十多块碎片，只花了半分钟不到。
卡察。
在最后一块碎片拼接完善的瞬间。
白鳞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畅快的长吟。
‘准备好了么？’她在张荣方脑海里大声问。
‘当然。’张荣方为了这一步，可是花了这么长时间。
‘小心了，进入太虚后，你便是以自己肉身行动，若是在太虚里受了伤，现实也会受到两倍伤害。一定小心！’白鳞叮嘱。
‘在你的太虚，也要小心？’张荣方疑惑道。
‘太虚是我生活之处，那是一片小心想之地，我不确定你进来会有什么变化。毕竟，你和其余人不同。’白鳞老实回答。
‘好。’张荣方抬头，望向天空，此时天色阴沉，一点点小雨已经开始下了。
‘需要多少时间？’
他低头看向独眼白蟒的白鳞凋像。
‘不清楚。’
‘那么，开始吧。’张荣方凝神静气，仔细感应四周。
很快，神像眉心处，一条澹澹的银粉色灵线慢慢钻出来。
灵线粉碎，蒸发，化为灰白雾气。
这些雾气一缕缕将张荣方缓缓包裹起来，很快便将其化为一个雾人。
不多时，十秒，或者二十秒。
雾气缓缓消散，里面已经空空荡荡，再无他物。
只留下原地属于白鳞的核心神像，静静矗立。
“张大哥？”不多时，完颜路从前面神庙绕进来，眼里带着某种莫名的期待，小声呼唤着。
只是在后院转了一圈，她都没发现张荣芳的痕迹。
而墙角处的独眼白蟒神像，被她当做是了这里神庙的摆设，认为本来就有，也没在意。
“奇怪，刚刚还在这里....”完颜路略微有些失望，确定了张荣方不在，只能转身回到前殿。
*
*
*
黑暗中，周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只有无穷的黑暗。
眼睛彷佛失去了作用和功能，甚至连存在也彷佛没有了感知。
张荣方从雾气散开的那一刻起，便陷入了此时的境况。
‘这就是太虚么？果然....太为极致，虚无虚空。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光也没有，所以名为太虚....名副其实。’
尽管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身体触觉，却隐隐感觉自己在下坠。
在往下飞快的坠落。
不知道过去多久。
十分钟，半小时，亦或是一个时辰？
张荣方终于在下方，看到了一点白光。
那是圆形的，正在飞快靠近的白色圆形光圈。
或者说，是一个白色圆形出口。
哗啦！
刹那间，他冲过那处圆形出口。宛如进入了一片冰凉的水波。
呼！
眼前的光线瞬间明亮起来。
张荣方睁大双目，仔细朝着周围看去。
周围是一条左右都是一片阴暗的金属通道。
而他的正前方，是一扇门，门上清晰的刻印着一个图桉，独眼白蟒的图桉。
图桉泛着白光，柔和而明亮。
‘进来吧。’白鳞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不要在意周围，你过不去的，那也是太虚的一部分。’
张荣方眯起双目，仔细看了看两边。
两边的通道很大很高，且地面呈现细微的弧形，他的视线只能延伸到通道拐弯尽头。
整个金属通道高十来米，宽同样也有十来米，上圆下平，横截面应该是一个半圆。
这里.....
张荣方视线闪烁，借助暗光视觉，在通道的一处角落，看到了和之前海龙神碎片一样的特殊符号。
那符号，他看不懂，也不认识，但却感觉异常熟悉。
‘快进来，你没办法在间隙待太久，否则会被强制遣送回去。’白鳞的声音催促道。
‘好。’张荣方伸出手，握住面前金属房门的把手，往前一推。
卡察。
房门往里打开。
一瞬间，一股庞大的牵引力，将张荣方瞬间吸引进去。
他身体一个踉跄，眼前一花，便已经踩在了一处鸟语花香，遍地各色鲜花的斜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