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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了那个陈世美全文阅读

作者:矛盾的橙子     休了那个陈世美txt下载     休了那个陈世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5章、皇子死因

    “十娘是被陆铖泽陷害的,她和两位皇子遇害案没有关系。”

    “这些废话不用说了。”岳无逸摆了摆手,“我当然知道她和两位皇子遇害没有关系,两位皇子又不是吃了糕点被毒死的,他们两是遣散了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说要和兄弟谈心,结果纷纷落入御花园雁池溺水而亡,御医检查过两位皇子的尸体,并无中毒亦或者受暗器所伤的迹象。”

    没想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抓了那么多人的案件,竟是因为两位皇子落水造成的。

    既然是落水,那抓那么多人做什么?

    难道还能是那么多人谋划好了,让人进去把两位皇子推进雁池的?

    “皇宫里的争权夺利,不单单在朝堂,也不单单在后宫,不是你们这些市井妇人能想得明白的,这不过是多方在借此事角力,排除异己罢了。”岳无逸心里也憋了一堆的话,再宫里、在家里,他都没有人能倾述。

    当然,他也不觉得莺歌是那个可以交心的人,但他知道,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或者说难听点,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又何尝不想在这混乱的局势里插一脚,这莺歌找他是为了救十娘,她们只能通过他去找在深宫里的廖仙儿。

    廖仙儿这一个女人,用得好,是绝对能帮他打翻身仗的。

    若十娘死了,短期看起来廖仙儿能用的人就只有他了,但廖仙儿可不是什么笨蛋,也会找别的帮手。

    男人们争功起来,手段也不乏多让,与其到时候去和别的人争夺廖仙儿的信任,还不如救下十娘,十娘和莺歌对于廖仙儿来说是不一样的。

    感情不可靠,恩情也会消磨掉,但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前两者就是最好的纽带了。

    所以他必须给莺歌透露一些宫中的情况,让她知道他在宫里也很不容易,帮她们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那你现在陷入了这一场角力的风波了么?”莺歌平日里讨厌男人达到了极致,但关键时刻,她的脑子还是分得清主次的,也能抓住重点。

    “没有,我回京时间不长,前期是为了观望,怕跟错了人,站错了队,所以我想着当一个纯臣,只对皇帝陛下效忠总是不会错的,所以对于任何势力的拉拢,我都没回应。”

    岳无逸知道,要让对方说出来十娘的秘密,他也得坦诚一点,“另外我也得感谢得胜候府现在颓势的状态,那些拉拢我的人,其实也不是那么看重我一个失势侯府不得宠之人。”

    这话,让莺歌放了心,虽说他不得势,现在还就他这样的人安全,用起来也放心。

    “陆铖泽要害十娘,是基于私人恩怨,因为……”莺歌不确定的观察着岳无逸的表情,在确定他除了好奇,没有别的歪念,才道,“因为十娘长得像陆铖泽前妻柳茹月。”

    “前妻?陆铖泽在娶右相爱女之前,成过亲?”岳无逸惊呆了,他也在宫中见过还在翰林当值的陆铖泽,他不觉得那样窝囊软弱的男人有这样的胆子欺骗右相。

    “而且,你们怎么知道陆铖泽觉得十娘像他前妻的?陆铖泽会对外说?”岳无逸很快又发现了问题,质疑的看着莺歌。

    反正都说了,莺歌闭了闭眼,再睁眼已经没了任何顾虑,“十娘就是陆铖泽的娘子柳茹月。”

    岳无逸听糊涂了,“可,十娘不是陆铖泽的娘子么,他已另娶,她也另嫁,陆铖泽何必害她?而十娘又何必改名换姓,在陆铖泽跟前装不认识?”

    莺歌恨得牙痒痒,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薄情寡义的男人,十娘的遭遇让她感同身受,“陆铖泽为了娶右相爱女,隐瞒已有妻儿的事实在京取了沈曼青,私下里又让远在家乡的母亲和弟弟帮着杀妻儿。”

    这消息,震惊得岳无逸都傻了眼,要说想要往上爬的心,他也是有的,但杀妻儿换取荣华富贵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他也是做不出来的。

    真想不到,陆铖泽那家伙,吃软饭的软弱表现下,竟是这么一个狠人。

    “陆铖泽母亲黄氏和弟弟陆铖康,佯装受到的信是让他们全家进京团聚的,路上,他们把十娘投入了吴江。”莺歌就像亲眼看到了十娘的悲惨遭遇,泪流满面的说道,“还好老天爷也看不惯陆铖泽,没收了十娘的性命,让她从江里爬出来了,若不是还要找孩子,十娘早就去告御状了。”

    吴江?

    岳无逸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十娘的模样,她蓬头垢面,满身尽是污泥,就一张脸善算能看,狼狈得比那些逃难的流民看着还惨,莫非那时候,她是刚从吴江爬起来?

    “那,苏子曜是?”

    没有人比岳无逸更清楚苏子曜的来由,要说认识十娘,他比莺歌还更早。

    十娘被投入吴江,那后面那个在林子里找到的被毒蛇咬死的妇人身边的孩子,真就那么巧是十娘的儿子?

    莺歌不知道岳无逸认识十娘的经过,只道,“子曜是十娘的干儿子,十娘逃难进京的路上,一路做好事,救过好几个孩子,她希望多做好事,能让上天保佑她那……那四个被小叔子卖给人牙子换钱的孩子。”

    “卖掉了?陆铖泽不是让他们杀了孩子么?”

    “哼。”莺歌讽刺一笑,“陆铖康好赌钱,这几个年龄尚小的孩子杀了多可惜,卖了换银子岂不更好。”

    从小混在军营的岳无逸,很早就明白了执行命令不能打折扣的重要性,的确不明白陆铖康这种为了几两银子,就把陆铖泽的把柄留下来的要命行为。

    当然他明白他们做的是坏事,若是他自己,断然不会把事情交给这么不靠谱的人去做。

    “十娘一路伪装进了京,至于楚阡澈,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十娘是个可怜的女人,他心底不错,想帮十娘在京城立足,就默认了十娘是他娘子的说法。”

    说完十娘的秘密,莺歌警惕的观察着岳无逸的表情,“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什么陆铖泽要害她了,现在要救她,我别无他法,虽然我有一些官员的把柄,但这些人再大也大不过右相,

第406章、为十娘拼了

    现在十娘在大理寺已经受过刑了,被我委托的人救了下来,但只能救一时,护不了她太久的,陆铖泽那边反应过来后,谁知道他会怎么做?唯有宫里发话,才能帮十娘一把。”

    岳无逸听明白了莺歌的意思,心中狂喜起来,莺歌这是在给他透底,她不止皇宫里一张底牌,只要十娘救了,以后芸瑛坊能成为他的消息渠道,以及挖到一些官员的把柄。

    这些东西,帮他往上爬就大材小用了,但用于支持廖美人是足够的了。

    谁说廖美人无法生孩子就没了机会?皇帝还能生,皇帝不能生,也能抱养皇族宗室之子。

    事在人为,为廖美人谋划一个儿子,照样能做到,而她现在不能生的情况,倒是真没人把她当对手。

    太后皇后护着她哪怕有阴谋,也得有人在朝堂后宫支持执行才行,他们那些人也不是铁桶一块。

    岳无逸动了动脑子,就想起有些外戚党也会来芸瑛坊寻欢作乐。

    到时候找出他们的计划,保住廖仙儿就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了。

    谁会愿意经常换辅佐之人呢?重新磨合、重新取得别人信任很难的,能从弱势的时候辅佐起来的人,羁绊才能更深。

    莺歌想不到岳无逸不过一瞬,已经想清楚了众多利益关系。

    “现在你是想救十娘,还是一并把陆铖泽拉下来?”岳无逸也要探探莺歌的目的,看看对方傻不傻,值不值得帮。

    “没有一天,我不想帮十娘把陆铖泽杀了。”莺歌不屑在这个事情上说谎,

    “但是我知道大局为重,十娘希望陆铖泽受到北昙的律法的惩处,让他受到世人的唾骂,这样的目的,在这时候爆出真相,怕是只会被人当作她临死前的胡乱攀扯,右相都不会容她活着,右相一派的人会想尽办法弄死她。”

    “我在大理寺的线人传回消息,这事儿还只是陆铖泽的意思,右相大人并不知情,我不想把事情弄大的,但我找不到办法,才想找廖美人一同想想办法,她在宫里,至少权利比我大。”

    十娘和莺歌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岳无逸很清楚,这两个女人在两年左右的时间里,在京城开办食肆、芸瑛坊,赚了很多钱还没被人吞了,已经属于女中豪杰了。

    若不是对手骤然得势,想要铲除她们,她们也不会毫无办法,急得现在就去找廖仙儿。

    岳无逸叹息一声,“廖美人也不过是一个美人罢了,外表看着是她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人护着,宫里不知道多少女人恨廖美人的好运,实则她也是被她们监视着,她找不到别的帮手。”

    莺歌失望的慌乱了起来,“那,那就毫无办法了?只能鱼死网破了么?”

    “不至于。”岳无逸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别的帮手是没有,但别忘了,廖美人最大的依仗就是太后、皇后,皇帝陛下,不管她们有什么阴谋,现在她们还不到放弃廖仙儿的时候,所以廖仙儿要救人,直接找太后皇后就是了。”

    这么直截了当的做法,莺歌还真是没想到,她都傻了眼,还能这样做。

    “你是太小心翼翼了,宫里的关系是复杂,但有时候又是那么的简单,毕竟害一个厨娘对宫里的贵人可没什么好处,而帮正得皇帝宠爱的廖美人一个忙,让她对自己的忠诚更死心塌地,又何乐不为?”

    而且,岳无逸觉得陆铖泽这把柄,想来会有人喜欢的,利用得当,说不定连右相也能掰倒。

    只是,这个把柄,送到哪一位手中呢?

    这句话,岳无逸没有对莺歌说,莺歌不会让他拿十娘的秘密去冒险,说了定然是讨骂,而且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用,也不会立刻交出去。

    “宫里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吧,我走了。”

    “稍等,要办事,也得用银子。”莺歌爱银子,因为银子不会像男人一样背叛自己,但她对金钱又并无执着。

    该救十娘的时候,她也不会吝啬。

    从袖口里摸出了早就备好的银票,递给了岳无逸,“这是两万两银票,宫里的人冷心冷情的,多花花银子定然也能找到人帮忙,哪怕不忠心,关键时刻能用得上也很好了,你也需要打理关系,这些银子,以前应该是十娘在给,现在她被抓了,我给。”

    这两个女人还真的是能赚钱,岳无逸收了银票,他回京城后只管在宫里好好表现去了,也没置办太多赚钱的营生,现在看来,赚钱一事上,他是比不上这两个女人的。

    岳无逸之前还以为十娘给他在宫里活动的银票,已经是从芸瑛坊分红得来的了,毕竟那么多钱,可不是做做菜就能赚到的。

    现在听莺歌的意思,现在她给的银票才是芸瑛坊赚的。

    所以,十娘到底有多能赚钱?还有什么营生是他不知道的?

    赚钱上自愧不如的岳无逸,根本不会推辞这些银票,收到了怀里,“好,我走了,你不用再让翟宁来找我,有事我会亲自过来。她隐藏的本事太弱,以避免被人发现我就是你们与皇宫联系的人,我若是暴露了,廖仙儿再好用,怕也是联系不上她了。”

    当过斥候的岳无逸,对江湖人士的那点功夫实在不放心。

    “我明白。”这个道理,莺歌还是明白的。

    岳无逸翻墙离开后,去打水的翟宁这才进了门,方才她打了水回来,发现里面两人聊得正尽兴,便不进去打搅了。

    自觉的在外面警戒起来,这么重要的秘密,可不能被别的人听了去。

    一进屋,翟宁就给莺歌倒了水,“莺歌姐,十娘应该有救了吧。”

    见岳无逸之前,莺歌不确定,现在双方互相交了底,莺歌已有了七成的把握,“再等等吧,这段时间若过不去,你一定要想办法去京外,把孩子们带走,安置好。”

    “我这人粗心大意,没有莺歌姐细心妥帖,到时候你带孩子们走,我带着护卫们拼了命闯大理寺狱,说不定还能把十娘救出来!”十娘这么好的人,翟宁很少见的,当保镖护卫不就是把脑袋揣在腰带上赚钱么。

    为十娘拼命,她还是舍得的,十娘定然不会亏待了她的家中亲人。

第407章、探望者

    “说什么胡话呢,你带着孩子们更好走,你会功夫,我离开了这样优渥的生活,连做饭都不会,遇到歹人我一推就倒,若是没了马车,我走路走不了一个时辰就累死了,还不如让我留在京里,发挥余热,生的孩子跟着我受苦。”

    莺歌丝毫不隐瞒自己的弱点。

    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缺点,翟宁也不再劝说了。

    ……

    ……

    在大理寺监狱里呆了三天的柳茹月,气色已经比刚受鞭刑的时候好多了。

    自打那日之后,再也没有谁突然来提审自己了。

    狱卒除了来给她送吃的、换药、干净衣物的时候,似乎就忘记了她的存在。

    鞭伤已经结疤,但稍微一动,就扯得疼,也会撕裂。

    自打重生之后,难得无事可做,柳茹月便减少了活动,整日躺在床上闭目眼神。

    这幅状态,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

    这一天,监牢大门再次被打开。

    往常这个点都是狱卒来给她上药的,她一睁眼,发现常在梦中吓得她惊醒的男人,穿着一身墨绿色官袍,踏入了牢门。

    “陆大人?”柳茹月在他跟前,从不敢掉以轻心,翻身挣扎着坐了起来。

    看向他身后,没有跟着别的人,那就不是来赐死她的了。

    陆铖泽端着大人的架子,眼神却温柔得让人看了忍不住有亲近之意,“今日我来大理寺,没曾想在外头瞧着你很眼熟,竟是十娘,你做的菜岳父和家妻时常提及,你是厨娘,为何会出现在大理寺监狱,是犯了什么关系?”

    十娘这身份和陆铖泽关系也没好到这份儿上吧,柳茹月还是感激涕零的说道,“陆大人有心了,我牵扯了个官司,我想是有什么误会,等大理寺查清楚了,我就能回家了。”

    陆铖泽眼神闪了闪,“不知道是什么官司,你不过一个厨娘,能犯什么事儿,既然是误会,这些大理寺的人竟然对你用刑,这是想屈打成招么?当我刑部不存在吗?我回去之后,一定向上官禀明你的事情,让大理寺早日查清楚,若是误会,就放你立刻回家。”

    这些话,极尽打抱不平之意,柳茹月感动的留下眼泪,“多谢陆大人的仗义执言,陆大人现在竟是进了刑部?”

    “哎,刑部哪有翰林清闲舒坦,不过我家娘子……”说到这里,陆铖泽偷偷观察着柳茹月的表情,“我娘子希望我能多做实事,多立功,这样岳父也能早日接纳我。”

    柳茹月露出尴尬之色,似是在说,这样私密的事情,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怎能对她一个外面的妇人说?

    “是我唐突了,之前建过十娘,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刚走马上任到刑部,所见识的东西是我前半生未曾意料到过的。”陆铖泽颓丧的垂着头。

    “刑部也有大牢,刚才我来大理寺也参观过这边的审讯,我……太可怕了,我想,我还是不适合在刑部任职,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陆铖泽望着十娘的脸,露出一抹惨笑。

    “抱歉,我可能是吓坏了,才在你面前胡言乱语,的这几日见到的死亡实在是太多了,我想……想做点好事缓缓气,我相信十娘不会做作奸犯科的事情,但我不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若当真如你所说,一切都是误会,有我刑部插手调查,最慢后日,你就能回家了。”

    陆铖泽释然一笑,“你不用感激我,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想让我自己这颗心舒服一点。”

    男人也不给十娘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踉跄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离开,柳茹月脸上都维持着莫名其妙的表情,似是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来找她说那些话,但又生出了一丝活着离开这里的希望之情。

    她开心了一会儿,满怀期待的再次躺下。

    闭上眼,嘴上也没忘记挂着微笑,但她眼中的冷意已经快溢出来了。

    陆铖泽今日来,一是为了再次确认她是不是柳茹月,二是想让她误会,她之后若是能离开大理寺,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怎么,他还想让她送上门去感激他不成?

    他真当她不知道,他就是送她进大理寺监狱的那个幕后黑手?

    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现在他来跑这一趟,多半是莺歌找到了能帮她说情、解决这次诬陷之事的人,而她的确要被放出去了,陆铖泽就来表现一番。

    坏人好人都是他,真把她当作上一世什么都不知道的柳茹月来欺骗。

    果然,第二日一早,大理寺的狱卒就进来宣布她的案子查清楚了,是被人诬陷的。

    也不给她说到底是谁诬陷了她,只把她送到了大理寺狱的门口。

    门口处,翟宁已经驾着马车等待着她了。

    看到她的身影,翟宁就从马车上跳下,朝她跑来,“十娘!”

    “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要是被子曜看到了,得羞死你这个姨了。”

    “我才不怕被他笑呢,他若是在这里,怕是比我哭得还凶。”翟宁抹了把脸,就伸手去搀扶人。

    小心翼翼的模样,像十娘怀胎十月似得。

    柳茹月也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鞭伤还未大好,无意义的推拒或许还会牵扯到伤口,便安然的被翟宁扶着上了马车。

    就在这时候,一人纵马过来。

    柳茹月回头一看,立刻转身拉着翟宁对她使了个眼色,“不要暴露情绪知道吗!”

    翟宁也已经发现来人是谁了,咬牙垂下了头,害怕陆铖泽发现她眼中的恨意。

    “十娘。”陆铖泽到了马车跟前,就拉住缰绳,对马车做了个拱手礼。

    柳茹月无奈掀开窗口小帘,看到来人露出惊讶和感激之色,挣扎着就要从马车里下来。

    翟宁立马阻拦,“十娘,你做什么呀?”

    柳茹月拉着翟宁的手,替她解惑,“陆大人前日在大理寺狱里给我说,我今日能沉冤昭雪,离开牢笼回家,今日果然,我就被放出来了,定然是陆大人当真替我催了催案件,有刑部监督,大理寺才会执行的那么快,把我的冤屈查明白,还我清白。”

第408章、热闹的陆府

    翟宁的眼神险些露出讥笑,柳茹月往前一栽,翟宁面露惊恐的上前抱住了她。

    心知十娘为何这般,翟宁连忙找补道,“十娘,既然陆大人是好人,是咱们的恩人,我相信他也不会急于一时就要咱们感谢他,等你养好了伤,咱们请陆大人来食肆吃一顿好的正式道谢不是更好。”

    适时接住话头的陆铖泽淡然一笑,“十娘,你这丫头说的极是,我说过,我不是帮你,我只是,想让我的良心过意的去,我并不需要你对我感恩于心。”

    翟宁这次依旧险些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人还有良心?还好意思要十娘感激他?

    好不要脸的家伙,是想卖了十娘还让十娘帮他数钱么?

    以前翟宁对陆铖泽的卑鄙,也不过来自十娘的描述,这次,她是切身体会了一次。

    细想之下,如果不是十娘提前给她说过这个陆铖泽是什么样的人,她肯定会对帮十娘出狱的他感恩戴德。

    如此一想,毛骨悚然的感觉爬满了后背,她似乎能明白,为什么十娘和孩子们从前都把这个男人当作了天了,他太会伪装了。

    伪装情绪对于上一世四处讨生活的柳茹月来说,早已经炉火纯青,她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顺着两人的话道,“是啊,陆大人仗义执言之恩,妇人无以为报,也不急于这一时,翟宁说得对,等我养好了伤,一定做一桌上好的酒菜请恩人吃吗,希望到时候陆大人不要嫌弃我做的小菜才是。”

    陆铖泽无奈的摇摇头,盛情难却的叹息一声,“如果这样十娘心里好过些,我到时候应约而来便是。”

    他看向翟宁,“你快些送你家主子回家吧。”

    翟宁隐藏情绪的功夫没有十娘好,她低垂着头点了点,“好。”

    “她这是?”陆铖泽好奇的打量着翟宁,问着柳茹月。

    “她见我受伤,正在哭鼻子呢,眼睛都哭红肿了,怕被人瞧了笑话呢。”

    “十娘,你还打趣我,你当我是为谁担心来者?”担心是真的担心,一说起来,翟宁眼圈又一红。

    “你这丫环倒是个真性情的,好了,快些回去吧。”陆铖泽很好说话,又不太掺和别人主仆关系的模样,礼貌的让马儿往一旁推开。

    翟宁重新扶着十娘上了马车,摸着她湿濡的后背,就露出惊色,“十娘,是伤口崩开了么?”

    “不碍事,早些回家吧,在大理寺狱门口包扎伤口堵了路,到时候怕也免不了一顿鞭刑。”

    “好。”这些规矩,翟宁还是明白的,拉上马车帘子,转过身时,发现陆铖泽正在打量她。

    想起十娘的叮嘱,翟宁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这才架着马车离开。

    陆铖泽皱了皱眉,骑马离开,没有回刑部,直接回了陆府。

    翰林是最容易被皇帝看到的一群人,右相会私下交好一些人,但大部分人是不屑于结交权贵的,毕竟得到皇帝的直接宠信,比去抱别的大腿强多了。

    所以陆铖泽当时在里面任职的时候,背靠右相并没有让翰林院里的人对他高看一眼。

    刑部就不同了,刑部相当于右相的势力范围,他在未休沐、请假的情况下,随便离开,也无大碍。

    陆府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冷清之后,现在整个陆府里已经热闹了起来,因为沈曼青安插的自己人都布置妥当了,院子里多了很多人。

    同时多了的人,还有黄氏。

    倒不是陆铖泽突然想开,要把皇室接进陆府,他现在正是不想得罪沈曼青的时候,怎么可能把娘亲接进来添堵。

    但让他把黄氏接进陆府照顾的,是右相。

    右相当时说,进入刑部会得罪很多人,一定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当今陛下治理天下的核心之一就有孝道,他却把独自抚养他长大的母亲安排在小宅子里独过。

    他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把这样的把柄留在外面呢?

    所以现在的陆府,是很热闹的。

    陆铖泽刚回了家,黄氏就收到了消息,早已不见被柳茹月吓得口不能言的病态模样的黄氏,现在身体更显富态了。

    她急匆匆的带着丫头婆子冲了出来,似是害怕被谁抢了先,亦或者想挡住哪个妖精来勾走自己儿子似得,“儿啊,怎的这个时辰就回来了?你是不是在刑部受了欺负了?”

    旁边跟着伺候的丫鬟,险些没忍住笑出声,这乡下来的婆子,说话好丢人啊。

    以前看着姑爷,虽说知道他家境不太好,但他形式有度,说话有礼,写的文章也很是让人心生好感,她们这些下人还感叹,小姐这是慧眼识珠了。

    也不知道怎样的妇人,在那样贫困的环境里,也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现在一看,不过一个把儿子视作眼珠子,把右相爱女当成证明她儿子优秀的证据的一个乡野村妇罢了,只是她识得一些字,很能是歪曲书中的圣人意。

    小姐不稀得和她这样的“长辈”计较,只让她们这些右相府出来的丫头能把这老太太看好了,别让她出去丢人现眼。

    陆铖泽本就是个自卑自负的敏感性子,如何能瞧不出这些丫头对自己娘亲的不敬,对他娘不敬,就是对他不敬。

    哪怕是娘没来之前,右相府的下人又有多少看得起他的?

    他现在不能直接对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做什么,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

    但他娘亲就不同了,他娘亲是长辈,她有看不惯教导这些人的权利,大不了他到时候向沈曼青赔个不是便是。

    陆铖泽知道现在其实不是把娘亲接进陆府的最佳时机,但右相发了话,他也担心自己将来的仕途因为这么一个小事受到影响。

    其实,他娘亲不过一个淳朴的乡下妇人,有着全天下母亲都有的望子成龙的希望罢了,陆铖泽没觉得黄氏有什么不对的。

    “娘,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只是回来拿卷宗而已,昨日回来,在书房夜读卷宗,今日一早着急上值,竟是忘了一卷没拿。”

第409章、她在布局报复你

    “这样的事,你媳妇儿竟然没发现?”

    黄氏觉得这样的小错根本就不该犯,她儿子是不会犯错的,他为陛下分忧已经那么辛苦了,这些小事得他的娘子替他打点好。

    若有遗漏,也得及时发现了,给夫君送到刑部去才是。

    黄氏还算知道卷宗这些东西,不是闲杂人等能看的,书房重地她都不去,下人们怕是也不能去的,“儿媳难道从不帮你收拾书房?”

    但儿媳不同啊,她爹是右相,她哪怕进书房看到了,谁还能说她?

    陆铖泽知道娘是太担心他的前程了,可是沈曼青又不是柳茹月,“娘,不碍事的,也不是什么紧急的案子,我拿了就回去。”

    他的避而不谈,在黄氏看来,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进京这么久,才把她接进陆府,黄氏对沈曼青的意见很大。

    这么大的院子,陆家还没没落前,也没这么大的院子,她儿子真的是太有本事了。

    这么大的院子,缺一间给她睡的房间么,她儿子那么孝顺,早早就让她带着老二一起进京了。

    却不能进来享福,这不是沈曼青从中作梗才怪。

    若是柳茹月,可不敢这么对待她。

    现在婆媳一起住了,沈曼青也从不来请安。

    黄氏来京城的日子也不短了,得了空偶尔也会在墙角听墙外各府的婆子聚在一起聊天,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

    大户人家都是要立规矩的,儿媳妇每天一早一晚都得来请安。

    这待遇,在沈曼青这边,她至今也没享受到,甚至都见不着她。

    纵使是右相的女儿又怎么样,都嫁给她儿子了,还给儿子生了个赔钱货,傲气什么?

    男人才是女人安身立命之根本,黄氏想通关键,每次都是收到了儿子回家的消息,就赶出来截胡,让沈曼青守活寡。

    总有一天,这儿媳得服软。

    可是,看着儿子已经离开的背影,黄氏恨恨的想,儿大不中留,她帮他教育媳妇,他为什么不帮自己。

    以前她这么教育柳茹月,儿子也没帮过她啊。

    知道左右伺候的丫头好几个都是沈曼青的人,黄氏忍住火气,觉得还是得把这些个眼线换掉才能更好治沈曼青。

    陆铖泽疾步回到沈曼青院内,因着今儿这差事儿就是沈曼青安排的,守着院子的丫头并没有让他多等,就放他进了屋。

    沈曼青正在插花,秋季的花儿大多开得不好了,陆铖泽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么多鲜花。

    “今日来接十娘的仆从什么表情?”

    陆铖泽如实回答,“接十娘的就一个丫头,翟宁,你见过的。”

    沈曼青对翟宁有点印象,那样粗鲁的丫头,她是绝对不会留在身边伺候的,免得被贵女们笑话。

    “那丫头自顾自的哭得厉害,一开始因为害燥不敢抬头看人,后面收拾了情绪,一旦牵动情绪还是会哭,离开之前,也对我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没有别的异常情绪了?”沈曼青皱着眉,对这答案不是很满意。

    陆铖泽摇头,“她垂头的时候,我是看不到情绪的,若是来接她的人多一点,恐怕能更好的观察她们对我的态度。”

    “那十娘今日看到你,态度如何?”沈曼青拿着金灿灿的剪子,剪掉了一截花杆。

    陆铖泽比在刑部向上官汇报工作还认真仔细,“她觉得就是我帮她离开了大理寺狱,对我感激涕零,忍着伤也要下马车向我道谢,还说要做席面感激我的仗义执言。”

    “你相信今天她说的那些话么?”

    陆铖泽面无表情的回答,“暂时看不出问题。”

    沈曼青危险的眯了眯艳,“你找的王狱丞,那日是被孙狱正劝了下来,而孙狱正曾去过芸瑛坊玩乐,另外,在十娘被抓之后,芸瑛坊有好几个女子出来了。”

    陆铖泽对沈曼青露出佩服的神情,“看来这次的试探也有了些作用,至少暴露了芸瑛坊和十娘的关系不似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若只是莺歌对十娘有救命之恩,那应当是十娘去报答莺歌,而不是莺歌在皇子案的情况下,冒险去救十娘。”

    “那是莺歌找的那些官员,把消息捅到了太后娘娘哪里?”

    沈曼青放下剪刀,从桌下摸了一张已经拆封的信封,递给了陆铖泽,“这个名单,就是芸瑛坊出来的那些女子曾拜见过的人。”

    也没几个人,陆铖泽一眼就看完了,熟人的名字跃然纸上让他皱眉,“竟然还有刑部的人,要让岳父把这人铲除么?”

    “先别动他吧,免得打草惊蛇了。”

    “好。”陆铖泽也觉得这样很不错。

    沈曼青,“你觉得这些人能直接把消息送到太后娘娘跟前?”

    这些官员都是刑部、大理寺有关的五品以及以下的官员,一是他们根本入不了宫。

    二是,虽说也有世家子,但他们会为了十娘劝服家中诰命进宫说项?

    不可能的。

    “所以,能说动太后的人只有廖美人,廖美人左右尽是太后皇后的人,把她保护的很严密,等闲人根本近不得她身,你说,她是如何得到宫外的求救消息的?”

    这些消息都是沈曼青自己派人查出来的,这事儿,右相并不想暴露自己在宫里的安排。

    沈曼青也没了插花的兴致,“看了这些,你不觉得她很可疑么?”

    这些证据出现前,陆铖泽还不觉十娘多可怕,“的确很可疑,一个厨娘,大量结交权贵后宅,好姐妹又开了一个花楼,似是有打听朝廷官员秘密嫌疑,培养了花魁,恰好又送入宫中成为了现在宫中风头最盛的美人。”

    “她,想做什么?”

    沈曼青轻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果她是柳茹月,我敢肯定她就是在布局报复你。”

    “虽然她很可疑,但她不可能是柳茹月,厨艺可不是一两日就能练成的,她没那条件,也没时间学,她和柳茹月不一样。”陆铖泽对上沈曼青的骄傲模样,坚持了自己的判断。

    一个人不可能变化那么大的,哪怕容貌上再相似,也不可能是同一人,“柳茹月是我娘捡到的孤女,说不定这十娘和柳茹月有些血缘关系,长相相似也不奇怪了。”

第410章、各有分析

    “好吧,最了解青梅竹马发妻的人是你,你做了判断,就要接受将来判断失败的结果。”沈曼青再次受到了右相的敲打,在这事儿上暂时不想和父亲闹起来。

    父亲的布局她不敢破坏,现在这异军突起的十娘,最重要的还是查清楚十娘是哪一方的势力。

    能收归己用的话……

    沈曼青其实也很不解,身为右相的父亲怎么看得上十娘这么丁点的势力。

    还叫她暂时别得罪了。

    不过父亲发了话,沈曼青也只能照做,她现在理解的就是,十娘一个妇道人家,靠自己在京城打拼,不可能搞出来这么大的事业,背后之人所图甚大。

    所以父亲想拉拢的,其实是十娘背后之人。

    至于十娘到底是不是柳茹月,沈曼青现在也看开了,哪怕她真的是柳茹月,投靠了势力,也不可能为所欲为,不然靠着十娘现在的能力,想要给陆铖泽找麻烦甚至杀了陆铖泽,也早就有经济实力了。

    十娘食肆、芸瑛坊赚钱能力不差的,可是也没见这两个女人怎么置办家业,所以她们赚的钱定然是给了幕后之人。

    为何她没有对陆铖泽下手,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推测到这里,也能知道十娘和莺歌开铺子的本钱,也不是她们自己的,一个小山沟里青楼的妓子,攒不了什么钱的,另一个若是柳茹月,她被陆铖泽的母亲和弟弟扔下吴江,身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

    沈曼青相信,只要将来利益一致,十娘背后之人与父亲能合作的话,相信那人为了以表诚意,也能将十娘献给她和陆铖泽处理。

    这么看起来,现在看似风光、被人护着的柳茹月也不过一个随意可丢弃的棋子罢了。

    不管她是不是柳茹月,沈曼青都不打算最后放过她。

    “后面,继续派人盯着十娘便是,你不用刻意去接触她了,不过她若是真想报恩请你吃饭,到时候……带上我一起去。”前两次见面,沈曼青并没仔细打量十娘,现在她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

    男人看女人,总没有女人细致,她相信自己肯定能比陆铖泽看出来的东西多。

    “好,到时候一起过去。”虽然嘴硬的不承认十娘肯定不是柳茹月,但陆铖泽也有些害怕吃十娘做的饭菜,担心被下了毒,这或许就是心虚的表现吧。

    回到家的柳茹月,受到了莺歌的热情招呼。

    “来来来,跨火盆。”十娘被大理寺的人带走的时候,左邻右舍也是看到了的,这会子大张旗鼓的在大门口给她接风,也不怕他们看到了乱说。

    都出狱了,就证明十娘没有作奸犯科,干嘛不给别人看呢?

    周围人也知道最近抓的人有些多,无辜者被放回家,关系好的老板们也来恭贺了。

    柳茹月被翟宁扶着,跨过火盆。

    莺歌又招呼着护院们把十娘送去后院,屋子里早已经兑好了漂浮着各色花瓣的温水,温水是莺歌花了大价钱去寺庙里打回来的。

    她把十娘的外衫脱掉,扔给翟宁,“去去去去,把这些衣服都烧了。”

    面前还有个小盆儿,里面是柚子叶,泡在甘露水里。

    她抓起柚子叶就甘露水往十娘身上撒去,“好好去去霉运,坏事尽去,好运来,吉星高照,往后的日子,十娘都要平安顺遂下去。”

    柳茹月看着她忙前忙后的,配合的让她撒水,“好了好了,够了,洗澡我自己来。”

    “不行,我帮你。”

    柳茹月捂着中衣,不让莺歌碰,“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不会自己洗么?”

    “你这模样,我都要以为自己是什么登徒子了。”莺歌忍着落泪的冲动,上前试了试水温,“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看到你的伤,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受了鞭刑么,你在大理寺狱里受的苦,我都一清二楚,你被抽了15鞭,我……我们两什么关系,你还不让我看。”

    “孙狱正当真是找了关系来帮我的。”柳茹月就知道,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就来当这个好人的。

    “那当然,我说了要帮十娘的,还好我们早有准备,这次就派上用场了。”

    柳茹月心中也感慨不已,在路上顺手帮了帮莺歌,她就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还救下了自己。

    若是当时没有帮莺歌,她到了京城也不过孤家寡人。

    “十娘啊,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怕被你连累的,我这条命本来活着就没什么意义了,跟着你,还能开个花楼,帮帮需要我帮助的可怜姑娘们。”

    莺歌轻手轻脚的帮十娘脱掉了内衫,看到了被抽烂的皮,忍着泪道,“虽说我帮不了每一个落难的小女孩儿,能帮一个是一个吧,花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我毕竟也不是什么吃人的坏蛋,她们跟着我,我也会给她们安排好将来。”

    脱掉了衣服,莺歌拿了帕子绞了水,轻柔的帮十娘擦拭身子,避免水珠滴落在伤疤上。

    虽是在牢里养了两日的伤,却也没什么药到病除的灵丹妙药,还是得慢慢养伤。

    伤口稍有碰触,也会疼得难受。

    “莺歌,今儿翟宁来接我出狱的时候,陆铖泽也来了。”

    “什么?”柳茹月惊慌之下,险些直接按在了十娘伤疤上,“他来做什么?牢里看了你一次,现在还要再来看你一次笑话么?”

    果然自己在牢狱里的事情,莺歌这边一清二楚,“孙狱正是不是事实都给你传递出来了?”

    “你不说陆铖泽,提什么孙狱正,十娘放心吧,孙狱正的把柄在我手里,他不会背叛我们的。”莺歌安慰着十娘。

    “不,我的意思是,他这么频繁的给你传递消息,会不会被人盯上啊?”柳茹月对陆铖泽这两日的表现充满了怀疑,他这人无利不起早的。

    莺歌不解,“谁会去盯着孙狱正?”

    “陆铖泽。”

    “他又不知道孙狱正是咱们……”

    柳茹月这些日子又捋了捋很多事情,“万一他知道了呢,孙狱正拦住了王狱丞对我用刑,他肯定会怀疑的,然后派人去盯着孙狱正,看到他给你传递消息的话。”

第411章、势力全曝光了吧

    莺歌气头上来了,“那又怎么样,他要对付我,就直接来呗,右相女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芸瑛坊的恩客里官员多得是,我让他们拧成一股绳,一个个参他一本,他在朝堂上也不会好过的。”

    柳茹月相信莺歌的聪明,但她一冲动,撒泼劲儿上来了,就不管不顾的。

    “你呀,这些官员是这么用的么,况且,经此一事,孙狱正应该是暴露了,芸瑛坊的事情,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二了,你马上回去把暗室严丝合缝的填充上。”

    莺歌很是不舍,“有必要么,十娘你紧张了吧,咱们还没报复陆铖泽呢,也没找到更大的官儿的把柄,就这么填充了暗室,多可惜呀。”

    这一次,要让莺歌听自己的,得说服她,“陆铖泽来探望我这两次,一是来查看我的反应,二是,来观察我身边人的反应,若仅仅是这般,我觉得他没必要亲自跑一趟,前日他来监牢探视我的时候,大概就知道我今日能出狱了,他对我说,那是他去刑部催促能达到的效果。”

    “我知道,他不就是想卖了你,还让你给他数钱么?”臭男人可多会用这种手段借花献佛了,她在花楼青楼,都见得多了。

    男人,呵。

    “他那时候就知道廖美人求到了三个贵人跟前了吧。”

    虽说那夜后,莺歌就没收到过岳无逸的消息,但十娘都被放出来了,定然是廖美人在宫里出手了。

    莺歌愤愤难平,“定然是知道了,不然他怎么到你面前卖好去,那可是廖美人的功劳,他这个男人真是不要脸,他够资格和圣人说上话么,他有圣上的恩宠么,我呸。”

    “我们在京城结交的人,说多也多,但能直达圣听的人却只有廖美人一个,这个事情,稍微一查就知道了,所以廖美人这次也暴露了。”

    “我也知道啊,可是不找她,我真的不知道去找谁了。”

    “我们能用的人,有的底牌,这次应该都被陆铖泽查了个一清二楚了。”

    “你的意思是,这次陆铖泽害你,能成功便罢,没成功,他也探查清楚了我们的底牌,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就会肆无忌惮的对付我们了?”莺歌可算是听明白十娘话里的意思了,“既然如此,咱们立刻告御状去。”

    她又看了眼十娘身上的伤,“我替你告去。”

    柳茹月抓着莺歌的手,很是感激她为自己着想,“哪儿有替人告御状的,心不诚,你看三司会搭理你?”

    “反正廖美人都被陆铖泽怀疑了,我们直接让美人给陛下说呗,陛下最是公正了。”

    “陛下现在正为两个皇子的逝世悲伤着呢,我们现在撞上去,陛下怕是没心情搭理我们。”莺歌哪里知道大源皇帝不过是傀儡一个呢,若她告的人,身份一般,大源皇帝或许还能看看热闹,调节一下无聊的大内生活。

    但陆铖泽是右相女婿,大源皇帝一定能保持公正么?

    “哎,那怎么办。”

    “莺歌不必着急,陆铖泽不是以为查清楚我们的底细了么,这时候,我们更不该乱,我们应该把事情搞得更复杂才是。”忽的想起了什么,柳茹月笑了起来。

    京城里的势力本就复杂,她自己亲自建立的关系网太脆弱,廖美人在宫里也势单力薄,实在容易被陆铖泽背后的右相一网打尽。

    那就,让他们更糊涂吧!

    “十娘,你打算怎么做?要我把岳无逸叫来商量么?”

    柳茹月摇头,“不不不,岳无逸只能躲在我们身后,绝对不能暴露,他势力不大,帮不了我们,得胜候府也看不上廖美人的,后宫多少美人不过昙花一现,所以就让岳无逸安心的替我们暗中保护廖美人、传达一下信息便是。”

    “还有,孙狱正的把柄,还给他,让他安心,他帮过我们一次了,没必要再威胁他了,不然,他可能会反噬我们,至于其他官员的把柄,你也该烧的烧了。”

    莺歌很是心疼,“可是我们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就这么毁掉?”

    柳茹月还是耐心解释,“上面说的,你应该知道,陆铖泽大概已经发现了芸瑛坊的秘密了,他若是带着官兵来芸瑛坊查,那些把柄落在了他手里,那些官员恐怕是巴望不得我们死,不会帮我们的,对于他们来说,帮陆铖泽都比帮我们强,毕竟那也算侧面抱上了右相的大腿。”

    “好吧,你说的是,我会照做。”原本想留在最后用的底牌,结果不过陆铖泽一次发难,就全部化为云烟,莺歌有些难过。

    “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他若在对咱们出招,我们岂不是毫无办法了。”

    柳茹月笑着摸上莺歌愁眉不展的脸蛋,“你不要气馁,我明儿,做些好吃的,送礼去。”

    “送礼?送给谁?”十娘给那么多达官贵人做过饭,达官贵人岂是一顿饭能收买的,以前都收买不了,就这次能收买了?

    柳茹月却并不和她说,只让她安心回去把芸瑛坊处理好。

    洗了澡,柳茹月也没休息,在监牢里,她一直都在休息,回家也不困。

    把给她上了药的莺歌,赶回芸瑛坊后,柳茹月就对门外喊道,“翟宁,你一会儿去给陈熙写个拜帖,说我明儿去他府上看望陈尧。”

    “十娘,你这伤还没好呢,看孩子什么时候不能去。”

    “不,我必须去。”陈熙当时,就让她进京的目的就是让她去右相府,一看就知道他背后的势力和右相不对付。

    柳茹月要把水搅得更浑,让右相误会,她并非孤身一人,她背后有别的势力才行。

    至于这样,有可能暴露陈熙背后的势力,但……她也不是只去拜访陈熙一人。

    “翟宁,去完陈府,就回来,把我做好的食物,送去北镇抚司蒲浩。”

    “啊?”翟宁很是不解,“十娘这次能出来,镇抚司那群锦衣卫并没帮上忙啊,干嘛给他们送吃的,平日里咱们送吃的也送的不少,这次他们也没帮忙嘛。”

第412章、再探

    “蒲浩只是一个小小的档头,他想帮忙也有心也无力,不过,你按照我说的,去送吃的便是了。”

    这段时间,在大理寺狱里,柳茹月想了很多事。

    综合了一下到京城后,有过接触的人,别的文官家眷,是完全帮不了她的,因为这些文官,官职再大也不可能大过右相。

    而左相的家眷,她已经利用过一次了,最近不宜再和左相府接触了,没有人喜欢被人利用的,她只是一个平民,只能利用左右相的矛盾从中作梗,若她的意图被左相府的人发现了,她得罪的人就又变多了一个。

    让这些文官的家眷对她有好感,已经很不错了,将来她告御状的时候,应该能有点用。

    刚才和莺歌聊天,更是让她确定了右相府的人知道的事情可能比她还多。

    就像前日,陆铖泽都能知道她后日就能被放出来,而莺歌却不知道。

    廖仙儿在宫内,也没办法把消息传递出来。

    不管陆铖泽是不是那么笃定廖仙儿,她都要要让别人以为她、以及廖仙儿,背后还有别人。

    陈熙是一个,蒲浩是一个。

    柳茹月早就知道蒲浩并非自己想吃她做的菜的,才来食肆订餐的。

    每次他都会把吃的拿走,说是拿回去给兄弟们一起吃。

    但每一次,有一道菜,或者说小吃,却是必不可少的。

    那就是海苔片。

    柳茹月记得,上京的时候,按照青石的要求,在船上做过海苔片,他叔叔最爱吃的就是甜辣味,夹心的次之。

    那个人在船上点过几次海苔,而到了京城后,那个大人物从未亲自来她的食肆吃过饭,却多了一个锦衣卫档头偶尔来她铺面订餐,海苔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所以,蒲浩应该就是来替那个大人物买吃食的。

    这样的人,神秘的很,她压根巴结不上,别人也不给她巴结的机会。

    以前她只当是蒲浩喜欢她的食物,所以也有讨好,偶尔送些新菜去北镇抚司。

    现在看来,她得继续把这个菜送上去了。

    第二日一早,柳茹月就开始做准备。

    翟宁去陈府送了拜帖回来后,就直接把她做好的吃食,送去了北镇抚司。

    因为皇帝的命令,柳茹月也没有做什么荤腥,做了十道素菜,然后三种口味的海苔各做了一缸。

    她这边刚把菜送到北镇抚司,奉命盯着她的人就把消息传到了沈曼青手里,陆铖泽还在刑部当值,探子的消息首先传到了沈曼青手里,经过沈曼青再决定要不要传给陆铖泽。

    沈曼青问话也有自己的一套,“她的菜,送到了谁的手里?”

    “说是给一个档头的,叫蒲浩。”

    沈曼青眉头一展,“档头?”

    档头不过锦衣卫里级别最低的役长而已,连百户都不算。

    “那她今天还做了什么。”

    探子回道,“一大早,就让翟宁去了一个米商的府上,那米商叫陈熙,洞庭郡人士。”

    “还有和别的人接触么?”

    “就是卖菜的商贩,我查过,那些商贩在十娘进京之前,就已经在卖菜了,是京郊的农户,并无异处。”

    沈曼青将菜贩子略过,想起父亲的目的,道,“刚出了大理寺狱,就急巴巴的联系这两个人,去查查这两人背后是否有别的人。”

    “是,小姐。”

    “小姐,今天的消息,要给姑爷传递过去么?”

    “传。”

    “是。”

    待得陆铖泽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让探子去打听这两人背后是否还有别的人。

    现在这探子,已经不是陆铖泽自己买来培养的普通人了,而是右相给沈曼青的。

    这些探子自有右相的广大人脉可以利用。

    到了晚上,他们已经搜集到了消息,并未传给沈曼青和陆铖泽,而是直接传到了右相案上。

    看到探子回来,正在和陆铖泽吃饭的沈曼青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查到什么了么?”

    探子没有说自己查到的情报,只道,“老爷叫小姐、姑爷回府一叙。”

    沈曼青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放下筷子,对还疑惑着的陆铖泽道,“看来,那个女人背后的人,查到了。”

    陆铖泽能想到的是,蒲浩背后大概是官职更大的锦衣卫,锦衣卫不归右相管,按历朝历代来说,锦衣卫都是直属皇帝陛下管的。

    他现在在右相身边做事,也知道了一些宫中秘辛。

    现在的锦衣卫并不是由大源皇帝掌握的,而是在盛慈太后手里,因为大源皇帝登基的时候年龄善小,先帝当年就把锦衣卫交给了太后暂管。

    后来太后虽然让大源皇帝亲政了,但实则大源皇帝根本没有实权。

    当然,陆铖泽并不会觉得十娘背后就是太后娘娘,只是那个人定然和锦衣卫有关。

    锦衣卫里有只听令牌的太后派,也有忠于锦衣卫创立宗旨的保皇党,但不管这两派是否有矛盾,总之他们都不会听右相的。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锦衣卫是皇权的刀,离开了皇权,他们什么都不是。

    那商人陈熙,又是个什么东西?

    陆铖泽知道自己琢磨再多,肯定没有右相知道的多,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任何分析都是错漏百出的。

    便不再多想,放下筷子,跟着沈曼青上了马车。

    当时置办陆府的时候,沈曼青就考虑到要离右相府近,还能时常回家看望父亲,所以不过一刻钟,两人就见到了右相。

    虽说急于知晓真相,沈曼青还是先施礼,“见过父亲。”

    陆铖泽也跟着施礼,“见过岳父。”

    在外是右相,在家便是岳父。

    “儿啊,都到了,坐吧。”

    陆铖泽已经被女儿教育过了,知晓投靠右相府,右相府也不是非要提拔他的事实,这段时间陆铖泽老实稳重了很多,右相这才不反对尝试着教他一些东西了。

    让陆铖泽意外的是,沈曼青再开口,也不是问十娘的调查结果,依旧是聊家常,“父亲,可曾用过饭?”

    这让陆铖泽很不开心,礼数已经做到了,何必因为这些家常小事耽误正事?

    “用过一些,最近陛下胃口不太好,我劝陛下进了一点东西,哎……”说到最后,右相面露愁容。

第413章、厂卫各有归属

    沈曼青也愁思浮面,“陛下忧国忧民,最近又为两位皇子操心,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怕也是吃不好休息不好。”

    右相建议道,“过两日,你进宫去见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陪她们说说话儿。”

    “是,父亲想的周到。”

    “顺便,若是遇到了廖美人,也和她聊聊,最近陛下总是睡不好吃不好,听说也就廖美人为陛下献舞的时候,陛下的心情才能好一些。”

    两父女未曾提过一句十娘的事情,陆铖泽原本听得没什么意思,听到后面,又觉得这两父女说的话句句都和十娘有关,只是不和他解释清楚,他在一旁像个傻子一样。

    但他还是不敢插话,只是听得更认真了。

    见陆铖泽表情不如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急躁了,沈曼青才问道,“不知道今儿这探子查到了什么,竟是直接来见了父亲。”

    右相很是满意自己的女儿没有因为嫁人,就和别的贵女一般失了本性,一头扎入了虚假的情情爱爱里,变成了一个只为男子打转的无脑妇人。

    众多后宅的规矩不过男子立出来束缚女子的罢了,像当朝太后不理会这些东西,不照样把持朝政,让他在朝堂上也吃过不少苦头。

    他当年教养女儿也是照着太后那般教育的,可惜了,太后不喜欢第二个她出现在皇宫里。

    右相再次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又看了眼女儿选的“佳婿”,他右相府的女婿,只要对女儿好,能帮她就行了,从来不需要女婿多强。

    男人太强了,女儿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幸福?

    要女儿幸福,作为她的男人,那颗野心不被磨平了,女婿一辈子都不会愿意诚服于女儿的,那他也幸福不了。

    莫名感觉浑身一寒的陆铖泽,莫不是方才出门往带披风了,拢了拢衣服。

    “蒲浩拿了食盒,并没有自己吃,而是提着食盒进了宫。”

    沈曼青和陆铖泽对视了一眼。

    陆铖泽对锦衣卫的了解还比较片面,“他只是一个档头,能进宫?拿的哪个宫的牌子,还是谁来接的他?”

    沈曼青不满意陆铖泽插嘴,“父亲自是会说,由得你没大没小的询问父亲?”

    “我错了,我只是太震惊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十娘,背后之人竟在宫中。”若这个十娘当真是柳茹月,他这小命怕是早就没了。

    陆铖泽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十娘肯定不是柳茹月了。

    这女婿留给女儿教育足矣,右相从不会亲自动手参与,一个男人都训不好,这女儿也就不配幸福了。

    他貌似不介意陆铖泽的没大没小,道,“档头进了宫,食盒被青石拿走了。”

    锦衣卫,陆铖泽不了解,但翰林就在宫中,对于宫中的太监,陆铖泽就比较了解了。

    因着右相之前放养的态度,陆铖泽对各个部门之间的复杂关系,根本弄不明白,“青石,不是东厂的小太监么,锦衣卫怎么和太监混在一起了?”

    沈曼青看了一眼父亲,得到了父亲首肯,这才替陆铖泽解惑,“东厂借用锦衣卫的小番子在外做事,属实正常,但锦衣卫里位高者,不受东厂调用。

    毕竟,现如今皇帝陛下式微,太后娘娘没有直接撸掉东厂已经是给大源皇帝留了一丝颜面了,现如今的东厂权利是历朝最低的时候了。”

    这么一说,陆铖泽明白了,“就是说,东厂依旧是皇帝陛下的,但锦衣卫属于太后娘娘了。”

    “可以这么说。”为了让对锦衣卫和东厂的了解大多来自史书的陆铖泽理解的更明白,沈曼青很直白的举了个例子。

    “往朝,东厂权力巅峰的时候,出现过锦衣卫镇抚使拜东厂督公当干爹的事情,而现在正相反,恰恰是东厂的太监,找锦衣卫当干爹。”

    这些秘辛,陆铖泽当真是无从知晓的,翰林里不会有人给他说这些,而刑部的人,自是不敢在他面前显摆的,觉得他是右相的女婿,他还能不知道这些?

    就在陆铖泽心中感叹史书跟不上变化,世界无奇不有的时候,右相开口了。

    “青石拜了北镇抚司镇抚使江嵩做干爹。”

    “所以,十娘做的吃食,不是送到了东厂的大太监手里,而是送到了镇抚使江嵩手里?”陆铖泽已经被今日听到的消息,震惊得麻木了。

    右相道,“食盒的确是送到了江嵩手里,他拿到后,就进屋享用去了,但青石送完吃食,就去见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亮,两人在屋内密谈甚久。”

    这次,不仅陆铖泽,连沈曼青都惊讶了,“所以,关键之处是那一盒吃食到了谁的手里,还是送饭之人青石?”

    陆铖泽有自己的想法,“按照娘子所说,现在东厂式微,东厂督公都要拜锦衣卫镇抚使当干爹了,为何不是青石把食盒里的消息传给了江嵩,江嵩给青石下了命令,他才又去找的冯亮,让冯亮按照江嵩命令执行?”

    “有这样的可能,但谁也证明不了。”各自的势力,各有戒备,右相有自己的人,但他的人还没混到江嵩、冯亮跟前。

    这两处的人,都不爱和朝堂的大臣私交过密,收钱他们收,小道消息他们也会卖,背叛东厂亦或者锦衣卫的事情,他们不敢。

    东厂和锦衣卫内部清理叛徒的时候,手段十分残忍,比刑部大理寺的那些刑酷刑还可怕,而且他们会让人现场观摩。

    总是有动摇之心的人,后面也不敢再和右相接触。

    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陆铖泽分析的沈曼青突然说道,“父亲,会不会我们想太多了呢,这会不会是十娘故意迷惑我们的?”

    “我儿,此话怎么说?”

    陆铖泽也好奇,沈曼青怎么会得出这么个可笑的结论,这些人威高权贵,身在大内,能配合小小厨娘十娘演戏迷惑他们?

    “十娘刚被大理寺狱放出来,是太后娘娘下的令,按照我们先前对十娘的调查,推测她应该是走得廖美人的路子,只是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人给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严加看守的廖美人传递了消息而已。

第414章、越猜越复杂

    那么,按照今日的猜测,十娘是锦衣卫或者东厂的人,那求到太后娘娘跟前的人就可能不是廖美人了,而是东厂或者锦衣卫的人,不过东厂的人大部分还是听大源皇帝命令的,锦衣卫的可能性好一些。

    不管求到太后跟前的是哪一处,他们能不知道十娘已经被放出去了么?”

    感觉沈曼青在打哑谜似得,按照她这么说,又有什么不同么?陆铖泽问道,“所以呢?”

    沈曼青对陆铖泽的反应也不失望,他生长在远离权力争斗的地方,手段幼稚,想法保守了而已。

    “十娘被关在大理寺狱,她能得到什么消息么?用得着她出了狱之后,就急匆匆的给上头汇报什么情况么,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能上报呢?十娘搞的芸瑛坊相当不成熟,根本比不上东厂锦衣卫的人开的花楼的手段,相当幼稚,我其实不太信她是这两处安排在外的番子。

    她应该另有依附,或许知道了镇抚使的口味,知道了蒲浩会给镇抚使订餐,所以她这次,凑上去送吃食,就是为了迷惑我们,不外乎故弄玄虚,让我们以为她后台碰不得。”

    右相扶着续,“也有这种可能。”

    陆铖泽却不觉得沈曼青分析的对,“她在大理寺狱当然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但是万一她今天上传的情报,与大理寺无关,而是猜测她被人盯上了,让锦衣卫帮她呢?”

    沈曼青与他据理力争,“帮她?那她被抓的时候,为什么是莺歌去找那些恩客帮忙,而不是直接求到这两处的人跟前?”

    陆铖泽,“或许,莺歌根本不知道十娘背后的人是谁呢?她也只是十娘找的一个帮手罢了,对十娘的底细压根不清楚,她连自己的情报最终送到谁的手里,都不知道那种小喽啰。”

    “好了好了,你们两先别争了,不过查了小半日,我们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少。”孩子们愿意动脑子思考,是好事,但他们都太激动了。

    右相开了口,两人焉敢继续争吵,都静了下来看向右相。

    右相又抛出一个新思路,“十娘此人,背后还有广盛镖局,你们知道广盛镖局背后又站着谁么?知道楚阡澈又是谁么?”

    这个,陆铖泽和沈曼青还真的知道,第一时间怀疑十娘的时候,就已经去查过广盛镖局了。

    “那就是一个镖局啊,背后能有什么势力?”

    “镖局里都是些只会蛮力的壮汉,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楚阡澈,不过一个小小的镖头罢了,我查过他以前送过的镖,也没什么奇特的。”

    沈曼青虽说不傻,对京城的各种关系、明争暗抢很清楚,但对商人和江湖人带着天生的鄙夷,她根本不觉得这些人能成什么大事。

    而陆铖泽还耐心些,却不敢夸口,这次他用心分析,“镖师走遍天下,没有任何地方是镖师到不了的,而且镖师也算半个江湖人。

    他们合理拥有武器,路途中不住官驿,甚至大多时候不走官道,一些官员出门在外甚至也不敢直接和这些江湖人硬碰硬,途中相遇若是没带够士兵衙役,都不敢查检他们,所以若这些镖局带着什么违禁品,只要不入城,我们也是不得而知的。”

    这一次,右相感受到了这个女婿的优点,能和女儿互补,“承泽说的是。

    一个镖局,能做大做强,绝对不止信誉好这个关键点,哪怕这镖局一开始很干净很单纯,只要他做大了,就会被不同的势力盯上,想要收为己用。”

    听父亲竟然赞同了陆铖泽的观点,沈曼青这下子急了,“那,父亲可否告知这广盛镖局背后是什么人?”

    右相苦笑一声,“不知道。”

    这下子沈曼青和陆铖泽都惊讶了,在他们眼中,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宫外是无所不能的,还能有他查不到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爹?”

    右相轻笑着说道,“二十年前,我就对这个镖局有兴趣了。”

    沈曼青更显惊讶,“那会儿爹还是刑部侍郎,若是从那会儿就已经开始调查广盛镖局,到了现在,爹还不知道它的背后之人?”

    漫长的20年,能做的事情很多,连皇帝都换了一位了,爹也当上了右相,但爹还能查不出广盛镖局身后之人。

    “爹难道没有试探过么?若广盛镖局的人犯了事儿,背后的势力定然是要出来摆平的吧,顺着那线索查上去,还能查不到背后之人?”

    这也是陆铖泽心中的疑问,右相的手段比他和沈曼青加起来还多,还能真的没办法?还是右相不想告诉他?

    右相冷哼了一声,“当时想暗中将广盛镖局收归囊中的人不少,各方试探,各种陷害手段层不不穷,但广盛镖局就是屹立不倒。”

    “那,帮它的人?”

    “每一次,不管什么事儿,东厂、锦衣卫、刑部、礼部,都会有人帮扶它,广盛镖局不会有事,反倒是对它出手的人会被撸了官职,直接流放。”

    沈曼青吓住了,一个镖局哪儿能有这么大的势力,“啊,这?”

    “一个广盛镖局,常年在外跑镖,或许也有帮这些人送过镖,有点联系,这些人保它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也或许,它舍得打理人脉关系?”说到这里,其实陆铖泽都有些不信了。

    如果真的那般,当年对广盛镖局无可奈何的右相,现在他也能把镖局弄到自己手里了才是。

    而他还是动不了那镖局,说明什么?

    右相等他们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说,这和十娘的情况是不是差不多?”

    面对两张困惑的脸,他解惑道,“她和广盛镖局、东厂、锦衣卫都有关系,另外,还有一个陈熙。”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暗想这十娘还真有可能是这些错综复杂势力其中一颗棋子。

    第一次,沈曼青觉得十娘这个人棘手起来,或许这女人背后势力不会轻易和父亲合作呢,那她就要不了十娘随意处置了。

    略有不服气的她问道,“陈熙背后又是谁?”

第415章、陈家往事

    “暂时没有查到。”

    “……”

    心里有疑问却不敢开口的路程沉默着。

    沈曼青反倒松了一口气,“我听说陈熙的儿子陈尧是十娘的干儿子,或许他单纯就是一个商人,背后本就没有什么势力。”

    右相娓娓道来,“陈熙的父亲去世之后,我手下的米铺曾把他父亲的米铺拿到了手里,主要还是种粮食的土地,洞庭郡很适合种米。”

    “?”

    沈曼青还真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手伸得那么远。

    陆铖泽则是感慨,权利真是个好东西,果然爬的够高之后,想要什么东西,不是发一句话的功夫?

    “自那之后,我根本就没关注过一个小小的陈熙了,直到前几年,突然发现陈记米庄重新壮大,还把我的米铺挤兑得没有生存空间了。”右相稍显遗憾。

    虽说并不是权贵手里的铺子就不会亏本、做生意失败了,做生意是做生意,不可能扛着右相的名头做生意的,只能说当地的父母官会对这些铺子有些照顾,但生意好不好,在都有靠山的情况下,那就各凭本事了。

    当然,这也是在都有靠山的情况下。

    想到此处,陆铖泽看向右相。

    果然听他说道,“陈熙想要夺回米铺,只靠他自己的能力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定然投靠了谁。”

    “我派人去调查,使出了和调查广盛镖局一样的功夫,都没能查出他背后的人,但陈熙到底只是一个商人,身边护卫也不如广盛镖局那般人人练武,我派了一个女子混了进去,混到了他身边……”

    结合父亲上方说的话,沈曼青难得的感觉到喉咙干痒,“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是的,我派进去的那个女人,手段还是厉害的,我曾给她说过,若是查不到,就让陈家覆灭,她原本做得很好,可惜了,让那小崽子逃掉了,赶巧,被十娘救了下来。”向来四平八稳的右相,甚少情绪外露,此刻却恨得咬牙切齿。

    很久了,他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失败,还可能是在统一股势力的对抗之下,这20年,他都败在这个势力上。

    但那个势力,一直没有直接对他动手,因为他也不敢用力过猛,这也是他能当上右相的原因,对广盛镖局,他这些年都是敬而远之的。

    唯有陈熙,这陈熙自然是前几年才加入那股势力的。

    而十娘,十娘离那股势力,应该更近。

    “父亲,当真那么巧么,你不是猜测十娘就是广盛镖局的人,你拿广盛镖局没办法已经很多年了,万一他们早就猜到了你要对陈熙的妻儿动手,所以故意派十娘去救下陈尧,卖一个人情给陈尧呢?”

    陆铖泽问道,“可是陈熙不早就是那股势力的人了么,何必再卖个人情给他?”

    沈曼青,“人情不嫌多的,或许是见陈熙翅膀硬了,趁机教训教训他呢?”

    在信息不全面的情况下,又面对着这些年的心结,右相竟是生出了不想招惹麻烦的心思,“这也就是我们的猜测,之后,你们对十娘的态度像第一次见面时候就行了,不要故意去招惹她。”

    这个不用父亲说,沈曼青也知道的,“是,父亲。”

    陆铖泽却在这时候说道,“岳父大人,这十娘和柳茹月长得十分相似,我可以确定十娘不是柳茹月。

    而柳茹月很小的时候,就被我母亲捡到抚养长大,这十娘和她长得十分相似,或许,我们能从她的身世去查一查,万一她的身世与她的背景有关系呢?”

    关于柳茹月的事情,右相知道,但一家人从未摊开了说过。

    原本陆铖泽也不想提及柳茹月的,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但听了刚才右相的话之后,他更希望得到右相的器重,能得到他的栽培和资源的话,他的将来不可限量。

    所以,他才说出了这些。

    那个势力若是不查清楚,永远让右相如鲠在喉,现在摸索到一个可能性,右相也想试一试,所以没有因为柳茹月的事情骂陆铖泽。

    “关于柳茹月,你知道什么,能提供什么线索?”

    以前也没有,陆铖泽骗他女儿,但女儿都没伤心,他伤心什么,况且他能解决掉发妻,已经给他们省了很多麻烦。

    至于陆铖泽以后会不会也如对待柳茹月一样对待女儿,右相并不觉得陆铖泽有这样的机会,因为他的女儿不傻,他也不傻,他将来会把自己的势力交给女儿,陆铖泽将来还想在官场的如意,一辈子都离不了女儿。

    陆铖泽仔细的回想着母亲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以及他第一次见到柳茹月的模样,“母亲捡到柳茹月的时候,她大概四五岁,脖子处挂着一个玉扳指,她的衣衫略有破损,似被刀割破,她身上有血迹,但她身上并没有伤。”

    这么久远的事情,陆铖泽还能记清楚,右相对他的确刮目相看了一些,“她当时可有说过什么话?”

    陆铖泽回忆着,“她吓坏了,又有些发烧,似是在叫……奶娘,还有姐姐。”

    “怪不得你有此猜想。”

    沈曼青顺着陆铖泽提供的消息,分析了一个可能性出来,“或许当年奶娘带着两姐妹逃难,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柳茹月掉队了,而十娘,极有可能就是奶娘带走的那个姐姐。”

    右相也跟着点点头,“那个扳指,是什么样式的,上面可有什么图纹?”

    陆铖泽摇了摇头,“当时我还小,我娘怕惹祸事,把扳指藏了起来,我只记得那个扳指是绿色的,至于图纹大概是有的,但我记不得了,我一会儿回了家,问问母亲。”

    因着柳茹月身上的血迹,黄氏一直警告陆铖泽不要声张,也不能暴露柳茹月身上的情况,所以柳茹月就代表着他们家的秘密。

    一开始想帮柳茹月查明身世的想法,就因此消散,而后的日子里,陆铖泽又舍不得柳茹月离开了,在长大一些,他又觉得有柳茹月在,母亲的重担轻松了太多,就更不想替柳茹月查明身世了。

    没想到,柳茹月都死了,却因为别的事,要去查柳茹月的身份。

第416章、亲家公真不客气

    “不必等了。”右相大手一挥,命令下属直接去陆府把黄氏接来右相府问话。

    他这表现,竟是比陆铖泽还着急知道真相。

    此刻天都已经黑了,母亲得准备休息了,可陆铖泽压根不敢请求右相别去打搅母亲休息。

    三人又聊了一些猜测,不多时,衣衫和头发都被吹得乱飞的黄氏被带到了三人跟前。

    黄氏手脚还哆嗦着,陆铖泽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担心的上前扶着她,“娘,你怎么了?”

    “不知道哪里来了个人,把我带着飞了起来似得,然后又带着我骑马,那速度,太快了,我现在还头晕呢。”黄氏扶额,晕晕乎乎的,几欲作呕。

    陆铖泽暗恨右相不把他的娘当人,他至少叫右相一声岳父,可岳父却如此对待亲家母。

    无奈于自己的弱小,陆铖泽压根不敢显露不悦。

    他扶着娘亲坐在了椅子上,又转身倒了一杯暖茶喂着黄氏喝了下去。

    喝了茶,清单的茶香冲散了胃中难受的感觉,黄氏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沈曼青。

    又是这儿媳妇儿作怪不成?

    黄氏眼中刚显露不满,陆铖泽就拍着她后背提醒,“母亲,岳父想要请你进府一叙,事态紧急,所以才这般把你请了过来。”

    顺着陆铖泽手势看过去,黄氏只见一个抖擞的老翁浑身威严的看着她。

    说是亲家吧,这还是黄氏第一次见到右相。

    “亲……亲家公。”一开始有些说话不利落,黄氏又觉得两人的孩子都成了亲了,她怕右相作甚?

    她可不能给老陈家丢脸,表现得和没见识的乡下无知婆子一般。

    黄氏挺直了腰,抚了抚散乱的头发,“这有什么事儿,非得大半夜把我叫来啊。”

    这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右相都有些对这个妇人刮目相看了,这么快就端起来了。

    若是平日里,右相还将就将就礼仪,但现在他着急知道或许与那个让他都无可奈何的势力有关的消息,他一点没给黄氏面子。

    直接询问,“黄氏,我请你过来,是想问问柳茹月的事情。”

    这话,吓得刚端起架子的黄氏显得跳了起来。

    刚才也就手抖脚抖,她现在嘴巴都抖得合不拢了,绝望的看向陆铖泽,用眼神问道,“他们都知道了?是不是我们要死了?”

    怪不得亲家公请她过来这般不客气,是要追究他们责任的啊!

    这般想着,黄氏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亲家公,这事儿和我儿没关系,是我,是我出的主意,他从小被我施加压力太大了,是民妇该死,不该骗你们,不该……”

    陆铖泽这才想起,他并没有给黄氏说过右相他们已经知道他杀妻的事情了,原本以为这个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再提及的,也就没必要告诉母亲了。

    倍感丢脸的陆铖泽无奈起身,上前连扶带拖的把黄氏拉起来,“母亲,柳茹月的事情岳父和娘子都知道了,不过他们这次叫你过来,不是问责的,只是想问问柳茹月身上那一枚扳指的事情。”

    “扳指?”黄氏受惊后还没缓过劲儿。

    重新按着黄氏坐在了椅子里,陆铖泽道,“是的,你不是把那枚扳指藏起来了么,带来京城了,还是在家乡当掉了?”

    或者是被弟弟偷了?

    为了最后的颜面,陆铖泽没有说出口。

    “扳指啊,被你弟弟当了。”

    “……”陆铖泽脸上一燥,这最后一丝颜面还是被当众趴掉了。

    “啊,不过,那扳指……”想起陆铖康说的话,黄氏险些脱口而出了,想起话里的内容,她紧张的闭上了嘴。

    善于察言观色的右相,一眼就看穿了黄氏定然知道了什么,语气也好了不少,“亲家母,那扳指怎么了?”

    “那扳指……”

    母亲眼睛一转,陆铖泽就猜到她不想说实话,赶紧开口阻止,“娘,这个扳指事关重大,岳父也有可能受此影响,所以你尽可能说齐全些,千万不要有所遗漏。”

    黄氏见儿子这般正经,胡思乱想起来,颤抖着问道,“难道说骠骑大将军已经来对付亲家公了?”

    “啊?”

    “什么?”

    “?”

    她这没头没尾的话,同时让三个人都懵了。

    黄氏只记住了刚才儿子说这扳指竟然会影响右相的话了,“是啊,骠骑大将军掌握兵马,右相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没一兵一卒,怎么打得过骠骑大将军。”

    忽的,她紧紧拉着陆铖泽的双手,奋不顾身的说道,“儿啊,你放心,娘会把所有事情担下来,不会让你被那骠骑大将军杀了的。”

    我是错过了什么么?

    他们家什么时候和骠骑大将军牵扯上关系了?

    难道那扳指和骠骑大将军有关?难道说柳茹月是骠骑大将军的后人?

    如果是这样,娘为什么不早些给他说,真要是那样,他当初还用得着杀妻?

    一时间,心乱了的,何止陆铖泽一个人。

    陆铖泽能猜到的,在场两人也不是傻子,也猜到了一些,但右相没有开口阻止黄氏的絮絮叨叨。

    自爆反而能得到更多消息。

    “亲家公,你不要怪我儿子,真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这个妇人愚笨犯下的错,和他没有关系,你别怪他。

    你把我交给骠骑大将军,我会给他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绝对不会影响你的前程,你也……一定要保住我的儿子啊,我的两个儿子。

    还有个康儿,他为了保护你们,家都不敢回呢,这些消息都是康儿带回来的,所以你也一定要保护我的康儿啊,我给你叩头了……”

    这次右相亲自上前扶起黄氏,“亲家母,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我们不是正在商量怎么应付么,你把柳茹月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你的小儿子查到了什么?”

    右相的权威还是在的,听他这么说,黄氏心中大定。

    “康儿当时替……”黄氏险些把儿子私下赚银子的事情说出来,赶紧咬了舌头。

第417章、问个底儿朝天

    改口道,“康儿去桂林郡玩,身上银子花完了,就当了那枚玉扳指,没想到还没离开桂林郡,就有人带着那枚扳指找上门来,康儿有几分机智的,自是不敢说扳指是柳茹月的,忽悠了那找来的妇人。

    后来又经过打听,才知道那枚扳指曾是……是桂林郡郡守儿媳的,那儿媳就是骠骑大将军黎青罡的女儿黎浅浅,康儿还说,柳茹月和那黎浅浅长相有四分相似。”

    “都是我的错,我以前也不知道柳茹月的来头这么大啊,竟是骠骑大将军的外孙儿,更是桂林郡守的孙女,哪一个都代表着麻烦,这可怎么办啊?”

    黄氏悔不当初,泪如雨下。

    当时二儿子抱怨的话涌上心头,“要是听康儿的话,把柳茹月嫁给他就好了,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了,阿泽也能正正经经的娶了你家闺女,我的两个儿子都娶的好,这日子该多美啊!”

    沈曼青和右相都止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这人还真是想得美呢。

    “亲家公,是不是他们找上来了?”

    右相耐着性子安慰,“亲家母,你放心吧,这事儿我能解决,你若是还想起了关于柳茹月的什么事情,就给我们说。”

    “柳茹月的事啊,她还能有什么事,哦,对了,孩子们还没……”

    黄氏又险些咬了自己舌头,伸手打了自己的脸,这话得给大儿子说啊,怎么给亲家公和儿媳跟前说了呢?

    话锋一漏,沈曼青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了。

    根据她当时派出去调查的人,除了知道陆铖泽有个妻子,当然也知道他还有过四个孩子。

    到京城后,妻子孩子都没了,沈曼青理所当然觉得全都被陆铖泽杀掉了,“陆铖泽让你和陆铖康杀了孩子,你们是不是没有杀掉那四个孩子?”

    黄氏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儿子,对上了儿子面如死灰的表情,哆嗦着道,“是,是的。”

    “不,不是,是我的主意,我想着我儿子好不容易取了个好媳妇儿,决不能让低贱之人生的贱种膈应了你和你生的孩子。”黄氏勉强露出讨好的笑容。

    沈曼青扭过头,懒得看她讨好的笑,她当自己不知道她在私底下骂她不会生蛋的鸡么,生的女儿在黄氏看来,就是赔钱货。

    什么乡下贱民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在京城大户人家,女孩儿可是顶顶金贵的,嫁得好,能带着全家飞黄腾达。

    “杀孩子的主意是我出的,但临了我又舍不得了,现在他们还活着,说不定能让孩子们帮咱们说说话呢,那可是四个孩子,骠骑大将军再心肠冷,总得给四个增外孙面子吧!”

    陆铖泽现在是完全不敢说话了,他也没想到自家娘亲和弟弟办事如此不牢靠,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个隐患。

    他都不知道,现在该气还是该庆幸了,不开口总是对的。

    右相比正在生气的沈曼青冷静些,“亲家母,那四个孩子,现在在何处?”

    “我,我不知道。”前头说的头头是道的,具体的事情,黄氏就哑了火,只能尴尬的陪着笑脸。

    “那四个孩子,当时你们是扔在那里了,还是找了人家收养?”

    “康儿找了人牙子,卖掉了。”

    陆铖泽闭上眼,杜绝了四方打探他情绪的眼神。

    “在哪里卖掉的。”

    “在梅济乡,恰好遇上了人牙子,就卖给他们了。”

    “可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

    “可还记得他们是否有说会把孩子卖到哪里去?”

    “可还记得……”

    接下来,全都是右相提问,黄氏一点点回忆,一点点回答。

    这一晚,黄氏觉得是这辈子最难熬的一晚。

    但她猜测,找孩子很重要,亲家公肯定也是为了找到孩子来保命的。

    为了保住小命,黄氏很是配合。

    快要天亮的时候,右相才放过了黄氏。

    沈曼青早就熬不住,回竹染阁休息去了。

    有爹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也不用太用心,第二日直接问结果便是了。

    她离开的时候并没叫陆铖泽。

    陆铖泽在一旁安静的像块石头,直到右相问完话,他才带着母亲告别了右相,回到了陆府。

    黄氏早就吓坏了,回到家之后,也顾不得困意。

    回到了自己的院落,让从黄府带来的粉兰粉鹃她们把沈曼青塞过来的丫头婆子赶出去,就关上门和陆铖泽说悄悄话。

    “儿啊,娘今天说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会不会害了你啊,亲家公会不会让你和沈曼青和离啊?”

    “娘,反正就这样吧,说的越清楚,右相越能安排妥当所有后续,柳茹月已经死了,岳父也不会因为她迁怒于我,你不用害怕这个了。”

    “可是,柳茹月的外公是骠骑大将军黎青罡啊,若是我们早知道,哪儿还用得着犯下这样的错处,柳茹月性子多柔和啊,多听话啊,比那沈曼青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当了黎大将军的外孙女婿,这日子不知道多好过呢。”

    “都过去了,就别想了,现在我们和沈曼青才是一家人,黎家是我们的敌人,以后娘若是见到他们,千万不要出纰漏。”

    “娘省得,你说,右相问我这么多,他准备做什么啊?是想找到孩子,修复和黎家的关系?还是?”

    按照陆铖泽对岳父的了解,他会利益最大化,不愿轻易得罪劲敌,“右相问那枚扳指问的那么清楚,我猜,他应该是想找个女子假扮柳茹月回去认亲,这么一来,我们和黎家就不会有矛盾了,而黎家也会成为右相的助力。”

    黄氏害怕又期待的问道,“真的会那么容易么?万一识破了怎么办?”

    陆铖泽冷情的分析道,“若黎家没识破,那四个孩子将来找回来也是要杀死的。若黎家识破了假女儿,那四个孩子就是牵制黎家的人质。”

    就像这四个孩子不是他的种一般,冷血到了骨子里。

    黄氏早就知道陆铖泽对这四个孩子不看重了,“哎,就可惜了永庆了,他可是个男娃儿啊。”

    “沈曼青会再给你生个带把儿的孙子的。”

第418章、送信

    “你……我倒宁愿给你找些小妾生儿子,若真的生了儿子,沈曼青那尾巴不知道得翘多高,到时候我就真管不了她了。”

    “娘,你安心享福,这些事不用操心。”

    “享福,她孝顺些,能像柳茹月一样孝顺,我就能享福了。”黄氏多希望沈曼青能像柳茹月一样乖巧听话啊。

    “我以后会好好教她如何孝顺你的。”

    “对,你一定要教她规矩,哪有儿媳妇当她那样的。”黄氏气不过的喘了喘气儿,“阿泽啊,你弟弟这次可是真的帮了你的。”

    “其实你弟弟当时也有想找个女的假装柳茹月去哄骠骑大将军,但是他没银子在身上,办不成事儿,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跑哪里去了。”

    黄氏抹着眼泪,“你弟弟还是聪明的,以后能帮你,你一定要把他找回来,告诉他不用害怕骠骑大将军了。”

    “娘,我知道了,你快些休息吧,我一会儿还得去刑部上值呢。”陆铖泽现在只有五品,不够资格每日都去上朝,但是去刑部上值还是得准点打卯。

    陆铖泽离开了黄氏的小院儿,丫鬟们进去服侍着她洗漱睡下后,也都退下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混在未亮的夜色中,沿着墙角往外走去。

    虽说伤还没好,柳茹月也如往常一般早起,去菜贩子手里买些今日吃的新鲜果蔬。

    这时候,三个乞丐拉拉扯扯的争抢着去乞讨,正好路过她。

    一个小团,飞到了柳茹月的菜篮子里。

    柳茹月拨弄着查看了一下篮子里的菜,又去看下一家的菜。

    现在关门不做生意,柳茹月买的菜不多,够吃的分量买足了,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食肆,她将菜篮子递给了翟宁,“你把菜摘出来吧。”

    “十娘今日倒是主动,我说了,你受了伤,就别做这些活儿了嘛。”

    “今日就让你表现表现。”柳茹月进屋关上门,拿出那一小团纸,一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右相府找黄氏陆铖泽问了一宿的骠骑大将军和柳茹月的事情,右相府似是要找女子假扮柳茹月。”

    这是小疯传给她的消息。

    他很谨慎,没在纸上暴露柳茹月就是十娘。

    这纸半途落在了别人手里,也不过是让人知道有人在右相府查探消息,而不会联想到她十娘。

    赶紧烧了纸,柳茹月心中慌乱起来。

    之前她就听到黄氏和陆铖康的话,知道她大概和骠骑大将军有点关系,但她不知道自己是黎浅浅的女儿,还是奶娘的女儿,便没去认亲。

    原想着黄氏胆子小,应该不敢这么早说出去这个事。

    没想到现在右相府知道了这个消息,还想利用一番。

    这么一来,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有必要去阻止右相府针对黎府的阴谋。

    因为他会对黎府生出想法,找到黎大将军的破绽,完全都是因为黄氏,也因为自己。

    可是黎大将军哪里是那么好接近得了的,而且她写信过去,黎府都不一定会递到黎大将军跟前,也不一定会递到黎浅浅跟前。

    她去亲自走一趟也不现实。

    现在右相府的人盯着她呢,她现在还敢往桂林郡跑?

    怕得死在半路上。

    得找能自由来去之人,且能见到黎府的人那种才行。

    广盛镖局可以接她的镖,可是,只能说他们能把信送到桂林郡,却不代表能送到黎大将军面前。

    而且,她都暴露了,右相府肯定也会盯上广盛镖局的。

    可惜楚阡澈现在又不在。

    思来想去,柳茹月想起了一个人。

    苗娘子!

    她的金叶坊虽说开在京城,大本营却是在家乡桂林郡的。

    她因着不想成婚,不想被家里人催,少有回桂林郡,但家中姐妹也有做金饰的本事,就在桂林郡开金叶坊了。

    柳茹月和苗娘子私下里也是有来往的,虽说不多,但两人是粤西商会唯二的两个女老板,自是比同那些男的老板能说得上话。

    因此,对于苗娘子家的家传手艺有过了解,苗娘子的姐姐在桂林郡也是金饰制作的巧匠,当时听她说……桂林郡守家的娘子们都喜欢金叶坊的金饰。

    苗娘子的姐姐苗大娘子或许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送信人了。

    柳茹月提笔,简略的写了一下右相府的阴谋,以及当年自己被捡到的情况,以及与陆铖泽的恩怨也大概写了写。

    不写清楚,黎家是不会相信她说的话的。

    写到这里,柳茹月又把纸撕掉。

    重新拿出纸,就写了右相府知道黎府在找孩子,有意假扮的消息。

    别的,柳茹月就没写了。

    她相信,这信只要能送到黎大将军手里,按照他的阅历,定然能提防的。

    虽然,这封信第一经手人应该是思女心切的黎浅浅,那个……可能是她母亲的可怜女人。

    考虑到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人监视着,柳茹月也不敢亲自去找苗老板。

    她又写了一封信,是单独写给苗娘子的。

    两封信放在一块儿,柳茹月又拿了一块浅灰色的粗布,将这两封信包裹好。

    待得夜色来临,家家户户的烛火都已经熄灭良久。

    柳茹月从被窝中钻了出来,走到窗前,将窗户开了一条缝用棍子顶住,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竹制的小哨子。

    凑到唇上一吹,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柳茹月吹了一长一短又一长三口气,便把哨子收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一个黑衣人就越过院门,潜到了柳茹月窗下。

    柳茹月将白日里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他,小声叮嘱道,“替我偷偷交给苗娘子。”

    屋外的人也不应答,只是接了东西就飘然而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中。

    陆三叔介绍的碎星,轻功比楚阡澈也不差多少了。

    明面上找人,难免被人盯上,这时候需要的就是这些高来高去的高人了。

    待得第二日,柳茹月醒来的时候,发现窗下塞了一张小纸条进来,“事已办妥。”

    碎星已经把东西送到了苗娘子手里,接下去的事情,就看苗娘子会不会帮她了。

    柳茹月甚至不能上门亲自去询问苗娘子,就害怕右相府的人看到她去找一个粤西的人,就会联想到很多。

第419章、时光易逝忆难寻

    不过好消息也是有的,柳茹月听说苗娘子派了人给家中姐妹们买了些京城的时兴衣裳、胭脂水粉等货,找了镖局送回去,若是时间上凑巧,还能赶在过年前送到,当个新春礼物。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不止粤西出来的商人会在年前一两个月备了年货给家乡捎回去,各处来京的商人都会这么做。

    所以,柳茹月对这一趟送信还是充满了信心,她这半年都比较忙,除了端午、中秋给苗娘子送了礼物,便没有更多接触。

    而别的粤西商人,她也是有按照同乡情谊,一并送上了礼物的。

    所以右相应该不会联想到苗娘子身上。

    接下来的一切,柳茹月只能寄托在镖局能走快一些了。

    右相这边要调查黎家的情况,不一定非得派人过去,他若是势力分布的广,甚至能飞鸽传书到桂林郡。

    哪怕他没那么大野心,没有这么大的布局,右相也能用朝廷的信差来替自己送私人信件。

    朝廷的驿兵信差,五六十公里就会有一个驿站提供休息,免费换马。

    这些条件,可不是镖局能比得上的。

    所以,柳茹月很清楚,她的身份很快应该就会被右相这边查清楚。

    而在情报送回右相府手边之前的这个时间差里,她得想到一个自保的方法。

    ……

    右相已经许久不曾天天准时回家吃晚饭了,右相府的下人紧张的看着又从陆府过来的姑爷和小姐。

    也不知道这几日,姑爷和小姐回来的这么频繁是为哪般。

    房门一关,遮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和尖耳朵。

    “爹,你这是?”沈曼青看着父亲的表情,一时间猜不透起来。

    陆铖泽这一段日子,都夹着尾巴做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听到的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所谓好消息,所谓坏消息,似乎于杀妻之前,正好调个对转。

    “桂林郡那边的消息传回来了。”右相坐在椅子上,伸手拿了茶盅,却也不喝,只是下意识的摩挲着茶盏。

    不过五日,桂林郡那边的消息就能传回来?

    陆铖泽心中喟叹不已,对右相更是敬佩起来,哪怕是陛下的信差,这么一个来回也不可能跑这么快的。

    打量着父亲表情的沈曼青,小心的问道,“消息,让父亲为难了?”

    “黎浅浅只有一子一女。”右相说完,沈曼青就转过头去看陆铖泽的表情。

    早已心有准备的陆铖泽轻轻皱眉,不敢露出遗憾或是害怕的表情,疑惑的说道,“这一子一女都在她身侧相伴还是?”

    右相自是没心情给两个小辈汇报情报,将袖中的信纸递给了沈曼青。

    沈曼青展开信纸,“浅随父离京至桂,随父征战,后解救被匪绑走的郡守之子易炎彬,好女怕郎缠,于一年后成婚,生下长女易颖儿,彼时邻国海越多有骚扰,黎浅浅披挂守边,未再生育。

    两夫妻聚少离多,但感情依旧,易炎彬偶会带孩子去边关与黎浅浅相聚,恰逢又一次相聚,海越发起突袭,兵荒马乱中,四岁的易颖儿与奶娘母女一并失踪。

    两夫妻寻找孩子多年未果,于五年后才诞下幼子易司寻。”

    见沈曼青不再往下念,听到这里,连之前觉得十娘绝对不是柳茹月的陆铖泽,都开始动摇起来。

    “那就是说,黎浅浅只有一女,所以,我们猜测十娘有可能是黎浅浅另一个女儿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可怕了,陆铖泽看向右相,“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十娘有可能是黎家的亲戚,亲戚里,有长得像的,也不奇怪吧,俗话说外甥像舅,外甥女像舅母也可能。”

    沈曼青皱眉扫了一眼这个还在自我欺骗的男人,“黎家为北昙征战多年,军功可不是那么好立下的,黎家获得了多大的荣耀,就牺牲了多少黎家的好男儿。

    到黎大将军这一代,六个兄长都先后战死了,有些是虽成婚却无子,有些是还未娶妻。而黎大将军也没有儿子,所以才把黎浅浅当作儿子养,将她养成了京城儿郎都不敢娶的悍妇。”

    “那就是说,黎家没有别的远亲有可能生下与黎浅浅长得相似的女子了?!”这么说,十娘有极大可能就是没死成的柳茹月。

    “是的。”沈曼青轻飘飘一句话,就斩断了陆铖泽的所有幻想。

    没人知道陆铖泽心中的恐惧,当十娘有可能是柳茹月的时候,他感觉仿若自己被躲在暗处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了一样可怕。

    他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立,“可是,书中也有记载,不曾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十分相像。”

    这时候,右相又掏了一张小小的绢纸出来,递给陆铖泽,“这是我在桂林郡的人,找到多年前郡守府张贴的寻人公告,照着分毫不差,只是缩小了尺寸,描下来的易颖儿四岁时的画像。”

    陆铖泽抑制不住双手的颤抖,类似抢夺一般,将右相手上的画像拿到了手里。

    展开一看,画像上的小姑娘穿着不同于中原的衣裳,更像边民的着装,紫色的短袖上衣,同色的百褶蝶裙,头戴百灵鸟银冠,手戴银镯,笑得天真浪漫。

    这与记忆中柳茹月童年时……

    沈曼青见陆铖泽看那小像看得一言不发,催促道,“长得像柳茹月幼时么?”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陆铖泽还真不是那么记得住柳茹月幼时的模样。

    彼时家中只是多了一个玩伴而已,又不是对他多么重要的人,没有多么重要的记忆,怎么可能去牢记那会儿柳茹月的长相。

    陆铖泽摇了摇头,“要说,这眼睛很像,但柳茹月不曾笑得如此恣意过,她在我们家的笑容总是温顺的、讨好的。不过,这张小像倒是像……”

    “像谁?”

    “有些像我与……像我的小女儿,这笑容很像,眼神恣意而灵动。”陆雪汐出生后,陆铖泽已经考上了举人,为了备战会试,很少回家,与这最小的女儿见过的面是最少的。

    看着这小像,陆铖泽倒是渐渐将陆雪汐的容貌从记忆深处拉了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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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007/ 第一时间欣赏休了那个陈世美最新章节! 作者:矛盾的橙子所写的《休了那个陈世美》为转载作品,休了那个陈世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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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怒:“你爹太老了!”
某人赔笑:“不不不,我想当你们爹!”
柳茹月祭出菜刀,众人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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