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他说他叫…星辰。
渣CLUB。
在路怀秋的眼里，这里仅仅是一个吵吵闹闹，唯一的用途就是去找百事通的地方。
但唐雨笙不一样……
别看唐雨笙经常跑到外面玩，但她每次去的地方都是诸如健身房、游泳馆、瑜伽会所一类……
因为小饭桶属性的唐雨笙经常在嘴馋吃了很多好恰的东西后心生罪恶感，所以只能靠出门运动来弥补。
所以在她看来。
渣CLUB这种地方，就是各种海王和渣女们会来的地方……
“老大，你变了。”
“你不再是那个人畜无害的乖乖崽了。”
路怀秋：“？”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花了十分钟跟唐雨笙解释好后，到了晚上，两人这才来到了渣CLUB。
走进酒吧内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场子还没热起来。
但路怀秋并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径直地走上了二楼。
若是按照往常的情况来看的话，他这样贸然地闯进来，肯定是找不到百事通董夜瑶的。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同往日……
上一次更董夜瑶见面之后，路怀秋似乎引起了前者的兴趣。
于是在那天道别之后，董夜瑶便把自己的微信号留给了路怀秋，欢迎他随时来找自己。
所以今天早在来之前，路怀秋就已经跟董夜瑶打了声招呼。
怎么说呢？
这就像是……提前预约。
“来了？”
见到路怀秋推门而入，董夜瑶笑盈盈地道。
目光一转，落在唐雨笙身上后，眼里又透出了一丝狡黠的目光：“哟？今天带的好像不是上一次的那个妹妹喔？”
“哈哈……是啊。”
路怀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只感觉背后似乎有一股冷风在呼呼吹来……
他用脚指头都能脑补出唐雨笙笑里藏刀的目光戳在他后背的样子……
“说吧。”董夜瑶翘起她那裹着黑色丝袜的双腿，“今天约阿姨见面，又有什么新的企图？”
企图个鬼啊！
你这用词也太糟糕了吧！
路怀秋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
“是这样的，百事通小姐。”
见路怀秋一副被噎得很难受的样子，唐雨笙便直接开口了：
“最近海城桥港区这一带，突然之间出现了很多的活跃的血族，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当然了，我知道在百事通小姐面前这么问，无异于班门弄斧。”
毕竟搞情报本来就是董夜瑶最拿手的懂东西，怎么可能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对。”董夜瑶点了点头，“所以呢？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关于最近的这些异常……你知道些什么吗？”路怀秋问道。
“当然。”董夜瑶笑眯眯道，“不过我以前也说过，我的情报可不是免费的。”
“出个价吧，百事通小姐。”唐雨笙说道。
“不，百事通小姐可不想要钱。”路怀秋笑道，“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弟弟还是很了解我的嘛。”董夜瑶笑呵呵地道，“钱这种东西嘛——吸引不了我的啦！”
“那今天你想要什么呢？”
“什么都不要。”董夜瑶说着在柜子旁取下了一瓶红酒，“今天弟弟来看阿姨，阿姨开心，就喝两杯吧。”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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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就喝点酒？”
“就喝点酒。”
“……”
路怀秋对此表示有几分讶异。
这个女人居然罕见地没有再次馋他的身子，这让路怀秋怀疑她是不是本性大变了……
“喝完这一顿，阿姨以后可能就见不着你了。”董夜瑶说道，“这杯酒，大概就全是饯别吧。”
“突然要这么伤感吗？”路怀秋无奈一笑。
明明两人也就一面之缘，怎么搞得好像多年老友分别似的。
“是啊。”
“……”
“这座城市太多伤心的事儿了，我想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
“而且正如你所想，血族暴乱这回事，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
“而海城，早已不是一座车马邮件都很慢的，宁静的养老城市了。”董夜瑶说道，“血族暴乱的背后，隐藏着我们无法想象的巨大阴谋。”
“那……你知道是什么吗？”路怀秋问道。
“并不知道。”
董夜瑶摇摇头。
“这个阴谋实在是太大，大到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细节究竟是什么。”
“……”
“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说的。”
“……”
“以我做情报工作那么多年来的经验，血族暴乱，应该跟一件事情有很大关系。”
“……”
“你们知道十年前海城的那场百妖夜行吗？”
“！”
路怀秋的瞳孔微微一缩。
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每次听到这个词眼的时候，路怀秋的心里都能回想起那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提着刀穿梭在百鬼之中，蹁跹如蝶舞的男人……
“你知道那一年，海城为什么会出现百妖夜行吗？”董夜瑶问道。
路怀秋摇了摇头。
“正常情况下，妖怪鬼怪们是没有这种胆子聚众搞事的。”
董夜瑶说道。
“别看它们有时候看起来很吓人，但它们的胆子其实很小。”
“……”
“它们之所以敢这么做，只有原因……”
“……”
“一个敢于带领它们的，并且自身也足够强大的家伙出现了……”
“……”
“那段时间我同样收集到了很多的情报，关于那年的百妖夜行……但尽管如此，我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
“直到有一天，一个奇怪的，嗜酒如命的男人告诉了我一件事……”
“……”
“他说，在海城这座城市之下，有一只沉睡的魔，觉醒了……”
“……”
“妖魔鬼怪之间，是有些某种奇妙的共鸣的。当魔类觉醒的时候，小妖小怪会感受到某种召唤。”
“……”
“它们会兴奋，会焦躁，会坐立不安……所以它们要出门搞事，把这天地之间弄得动荡不安，天翻地覆——只为了迎接它们大哥的到来。”
“……”
“那天晚上，那个男人还说，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喝酒了，还色眯眯地笑着问我，今天晚上能不能陪陪他……真是胆大包天！不过讲真的，他那张脸长得确实有几分俊，老娘差点就芳心一动了……”
“……后来呢？”
“后来他真的再也没来过……不过说起来，你长得还真的有点像那个家伙呢。”
“……”
“再后来我就知道了他的名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
“他说他叫……星辰。”
205 天灾降临……
人生油灯终燃尽…
而生命辽阔无垠。
关于老爹的故事，路怀秋已经听了成千上万遍。
有趣的是，每一次，都是从不同的人口中听闻。
所以老爹真的走了么？
是的，老爹走了。
但你非要说他没走吧……
路怀秋总觉得也没办法反驳。
他一直觉得，其实老爹是在的。
有可能，那个一生划船不用桨的男人，只不过是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辰罢了。
就像是小时候他讲的睡前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
说着说着，董夜瑶不知为何，脸上便逐渐显露出了一丝落寞……
她的眼神像是深邃的湖，又像是一片落拓的星光……
“董姐……”
路怀秋欲言又止，作势想要伸手阻止……
原本是想三人一起喝酒的董夜瑶，说着说着，竟不知为何开始了自斟自饮……
一杯接着一杯，仿佛酒杯里加了什么能令人上瘾的魔药一般……
“喝啊，说好的陪姐姐喝酒呢？这会开始耍赖了？”
董夜瑶见路怀秋面前的酒杯空空，立马给后者直接倒满。
这……
无奈。
路怀秋只能硬着头皮陪董夜瑶喝了好几倍。
挖好三杯倒的路家主，即便是红酒都觉得有点顶不住……
没过一会，他又觉得自己有点上头了……
可恶！
喝醉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就感觉好像整个脑袋都不是你的了。
很快。
在小树的【醉卧星河】分枝上。
又逐渐地长出了一颗小巧的果实……
不过这一次，路怀秋并没有马上选择使用这枚果实。
毕竟现在根本就用不着这玩意。
他很怕自己疯起来后直接把董夜瑶像李御凤那样摁在地上狠狠鞭挞……
虽说那样真的很爽，但董夜瑶目前来说应该还算是自己的队友……
杀队友这种行为可不值得提倡。
“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有点失态……”
“……”
“过去的那些有趣而美好的日子，都像是青春那样一去不复返了……”
“……”
“说了那么多，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吧。”
“十年前的那场百妖夜行，大家都知道，背后策划者是海拉组织。
“但对于猎人们来说，海拉一直都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
“它们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一个卷土重来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要来了。”
“意思是说，这场血族暴乱，其实是海拉组织在策划吗？”路怀秋问道。
“应该说是，海拉通过某些手段，间接地操纵了这一场暴乱。”
董夜瑶说道，“它借用了某个的人的手……
“而那个人，我觉得——应该就是桥港分局的现任局长，韩裕风。”
“他怎么做得到？”唐雨笙不解地问道，“他只不过是分局局长而已。”
“他做不到，但是他背后的那些家伙做得到。”董夜瑶说道，“韩裕风——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众人沉默。
“联盟总部那边没有对他采取过行动吗？”路怀秋向唐雨笙问道。
“桥港分局有问题其实联盟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唐雨笙说道，“但是因为一直找不到证据和正当理由，所以就一直都没有采取过行动。”
“万一真是他在搞事怎么办？”
路怀秋问道。
“那也没办法。”唐雨笙苦笑道，“就像司法机关一样，办事也得走流程的。”
路怀秋静默了一会：“那我们去找他。”
“？”
“既然联盟没办法出动，那我们就亲自去找他。”
路怀秋淡淡道，“这也是联盟为什么让我们执行渗透任务的目的，对吧？”
“最重要的情报，肯定在那个家伙的身上。”
“虽然这个想法确实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听起来好莽夫诶……”唐雨笙道。
“没事，那就这么决定了。”路怀秋说道。
“那就预祝你们行动顺利了。”董夜瑶举起酒杯，“来，再干一杯。”
……
道别了董夜瑶，离开了渣CLUB后。
路怀秋回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那个霓虹牌匾。
心里突然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舍……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跟董夜瑶见面了。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样。
他们像是两条相交的支线。
或许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他们短暂地相遇了一下。
然后很快便又各奔东西，不再相见。
夜，已经深了……
路怀秋和唐雨笙两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路人寥寥，偶尔会有几辆汽车在大路上一晃而过……
又是路怀秋最喜欢的时刻。
宁静，简单。
仿佛突然成了天地之间的主人。
“老大，快看！”唐雨笙指着夜空之上，兴奋地道，“是星星诶！”
路怀秋顺着唐雨笙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深邃寥落的星空画卷之上，真的落满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路怀秋抬头仰望着这漫天缭乱的星河，突然心生起一番感慨……
这样的场景，好久违啊。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星星，是什么时候了？
路怀秋不记得了。
——自从被骗上贼船，被迫成为了所谓的救世主之后。
他就很久没有到天台上看过星星了。
曾几何时，他还只是一个喜欢呆在屋顶发呆的小屁孩，想的东西也没有那么多……
每一天，他只需要忙着没心没肺的成长。
而时至今日，很多东西都变了……
星星还在，而且还像以前那么明朗……
可看星星的人，却长大了。
就在路怀秋还在仰望天穹，默默感慨的时候——
一双有些微微冰凉的手，却触上了路怀秋。
“…？”
路怀秋微微一怔，低头一看。
却发现唐雨笙的手已经牵住了他。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不像很多小说里面写的那样，男主角牵到女孩子的手的时候，所形容的都是“肉嘟嘟的小手”。
唐雨笙的手一点都不肉，而是非常纤细且修长的那种……嗯，和她又白又长的腿确实非常配套。
路怀秋在心里默默地评价着唐雨笙的手，半晌过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我糙！？
我TMD，牵到妹子的手手了？
那一刻。
路家主的天空……
星星都亮了……
“等会，好像不对。”
路怀秋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不是好像。
天空上的星星……
真的都亮了起来。
就像以前路家命轮的时候那样，星星缓缓地排列成了一幅复杂的画像……
…
…
【路家主猜得没错。】
【命运的齿轮，已经在缓缓地转动了……】
【如果让一位专业的占星师来解读一下这面星象的话，他一定会脸色煞白，神情恐惧。】
【因为它只有一个含义——】
【天灾降临。】
208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狗日的联盟军，果然还是靠不住啊，这支援的速度慢得跟老妈养的乌龟一样。”
“不出我所料……”
“一到危急关头，唯一能够站出来的，也就只有咱们星辰家族了……”
杜子腾默默望天，长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也知道执行局的猎人都渗透进了桥港区，但就凭那点人力，怎么可能阻止得了这一场浩劫？
连他都已经有预感了，这场血族暴乱并不简单，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一只即将苏醒的魔类……
因为此时此刻发生在他面前的场景，实在是跟十年前的时候太像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杜子腾就深知一个道理。
人这一生，或输或赢，都只不过是暂时的。
但帅——是一辈子的事情。
“装逼如风，常伴吾身。”
杜子腾一直信守着这句至理名言。
实际上他也不太记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为了一个如此热衷于装逼的家伙了。
但眼前的这片妖潮汹涌的景象，着实让他忆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场景。
小时候的他，生活在海城一个很偏远的城区里。
偏到什么程度呢？
偏到海城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城区……
偏到就连现在的他都已经忆不起那个地方的名字了。
那一天。
长夜漫漫，妖魔横行。
年少的他缩在一个巷角中，瑟瑟发抖……
雨下个不停，鼻涕和眼泪也像破了闸一般横流个不停，它们混杂在脸上，叫人根本分辨不清……
那个时候的他，眼里充满了幽深不见底的恐惧。
——一群妖怪，已经走进了这条死胡同的巷子里。
很显然，它们已经发现了杜子腾的存在。
这个鲜嫩多汁的小屁孩，很快便成为了下一个完美的猎物人选……
那个时候还是十年前，杜子腾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鬼头，不懂装逼的艺术，更不懂怎么狩猎妖魔。
唯一懂的，只有遇事不决哭鼻子。
妈妈被吃掉了，爸爸也被吃掉了……
家里唯一当猎人的哥哥，也在踏上战场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保护他了……
当那几只妖怪最后走到他的面前，阴笑着朝着他露出血盆大口的时候……
一个男人出现了。
当时的雨幕相当浓厚，而杜子腾的视线也早已被泪水和尘埃给蒙蔽了……
他压根就没有看清楚，这个奇怪的家伙究竟是从那里突然冒出来的。
从天而降？
还是钻地而出？
但这些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重点是，那个男人，提着一柄在黑夜中闪烁着的长刀。
——那柄传奇的佩刀，星切。
“别怕。”他听见那个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没事了。”
那天晚上，杜子腾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领悟到了装逼的精髓。
——在最为为难的关头挺身而出，并留给全世界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便是那个男人教会他的装逼之道。
“十年前，把我挡在身后的，是星辰。”
“那么十年后……”
“该换我，站在星辰的面前了。”
……
杜子腾伸出手，缓缓地取下了自己脸上那副经常不离身的像素风格墨镜。
凝视着妖潮的双目，像是两颗小太阳一般，缓缓地燃起了耀眼的光芒。
是的。
从来到星辰到现在，他正常施展过命轮的次数，寥寥可数。
很多人甚至因此怀疑他是个混子，背地里说他的黄金段位徒有其表……
但实际上，杜子腾只是单纯地不太想使用他的命轮而已。
因为他的命轮能力，真的很丑……
作为一个把耍帅和装逼当成人生大业的家伙，形象对杜子腾来说跟生命是对等的。
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但每一次使用命轮能力的时候，他都会当场失去表情管理能力，丑得令人无法直视……
——【阿波罗】。
在希腊神话里面，阿波罗是太阳神的名字。
传说中的他总是驾驶着金光闪闪的太阳战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和热量，仿佛就是为了装逼而生。
可无奈【阿波罗】的能力并不像它的名字一样霸气威武，反而还透着一丝丝的滑稽与搞笑……
每当杜子腾开启【阿波罗】的时候，他的双眼就会像某种激光武器一般发射出炽热的光芒，直接亮瞎敌人的狗眼……
就很特么出戏有没有？
这个时候如果你从侧面观察杜子腾的表情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表情此时狰狞得就好像在恰翔……
没办法。
因为【阿波罗】的能力，会消耗非常大量的源力。
而这间接所导致的严重副作用就是——偏头痛。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偏头痛。
没人能顶住这样的疼痛，杜子腾也不例外，所以他会疼得龇牙咧嘴，彻底失去表情管理能力。
除此之外，过度地使用该能力使眼睛发光，也会产生累死干眼症和青光眼一类的症状……
综上所述种种，杜子腾很少施展【阿波罗】。
而今天…
便是【阿波罗】再现的日子。
“在座的各位垃圾——”
“都他娘的给我燃起来吧！”
杜子腾怒吼道。
下一刻。
他的双眸，像是篝火一般点着了。
天桥之下。
一道明亮的光芒，突然间冲破了黑暗，照亮了一整片夜空。
…
…
“所以是说……”
“我老爹曾经救过杜子腾一命。”
“然后从那之后，他就加入了家族？”
路怀秋道。
“对。”唐雨笙点点头道，“跟他共事了这么久，其实我觉得……他一直很尊敬你的父亲。”
“怪不得……”路怀秋喃喃道。
难怪他和杜子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一直不太信任刚成为新家主的他。
大概是因为，在杜子腾看来，自己跟老爹的差距实在还是太大了吧……
他不愿看到那个男人一手栽培出来的家族，就这么毁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手中。
“来了，老大。”
路怀秋抬起头，望向天桥上的妖潮。
——这将是今天晚上的最后一道关卡。
越过这座桥后，便是辽阔的海岸线。那个地方已经算是城市的边缘，活跃的血族肯定不像现在这里那么多。
至少……
喘息的机会，还是有的。
下一刻。
【星切】和【村正】，同时出鞘。
两个人影如同刀锋一般，斩入了妖潮之中。
而另一边。
远在几百公里开外。
喷漆着猎人联盟标志的直升机编队，正在高速地朝着桥港区赶来……
207当然是冲他娘的了！
生活永远不是一帆风顺的。
即便你生来就是一副欧皇的体质，是千年难遇的一条锦鲤。
也难免在某个时刻，你遇到了人生中的一个坎。
那个坎很深很宽，你怎么都蹚不过去……
你无数次地想要放弃，满脑子只有一个字眼，那就是逃。
逃！
就他妈的硬逃！
只要我跑得够快，别说是风了，就连寂寞也未必追得上我好伐？
此时，路怀秋的内心就是这么想的。
不过还好。
相比起来，他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至少……
他不是一个人，所以并不寂寞。
小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个很羞耻的，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幻想。
那就是突然有一天，世界末日来临的时候。
其他的同学和老师们都不幸感染病毒变成了丧尸，而他牵着半晌最漂亮的那个女孩子的手，满世界的逃亡，浪迹天涯……
可惜。
这个梦想在他六年级的那年夭折了——班上最漂亮的那个妹妹转学了。
年幼的路怀秋还为此难过了好一段时间。
但那个时候的他，还远远没有意识到。
有一天，他居然真的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在末日般的城市中奔跑着……
身后的那群血族仿佛恶鬼一般穷追不舍，一路追着路怀秋和唐雨笙穿越了好几个街区。
奔跑之际，街道两边的居民楼内的灯光，一栋接一栋地亮起。
深夜时分，这座本应陷入沉睡之中的城市，却在逐渐醒来。
【数不清的血族正从这座城市的四面八方涌出。】
【安宁早已不属于这个地方……】
【这是一场猎人们的游戏。】
【而手握着筹码的人——则是黑夜的玩家！】
……
“数量好像越来越多了……”
路怀秋一边在街道上飞奔穿梭，一边挥刀斩开不断地扑到面前的血族。
这样下去似乎不是个办法。
再不想办法脱身的话，他们迟早要被这群家伙给活活地耗死。
“我们往海景大道跑吧。”唐雨笙忽然说道。
“嗯？”路怀秋有些疑惑不解。
海边？
那不又是死路一条么……
他还记得不久前他们就被一群血族给堵在了海边。
但这一次跟在背后的可是一片妖潮，要是场景重现的话，估计就彻底凉凉了。
“海景大道在东边呢。”唐雨笙说道，“那可是天最开始亮的地方。”
路怀秋恍然大悟。
他知道唐雨笙是什么意思了……
血族惧怕阳光。
所以一旦撑到黑夜过去，这场狩猎游戏也就结束了。
而它们便无计可施，只得无能狂怒，然后选择撤退。
不过……
撑到天亮，似乎并不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现在也就才刚过午夜不久，距离天亮显然还有很久的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这个妞儿是咋想的，看上去倒是非常开心的样子……
“而且执行局的情报邮件里给出的坐标，似乎就在海边附近吧？”唐雨笙说道，“上一次我们来不及搜索，这一次刚好可以抓紧机会。”
“好。”路怀秋想了想道，“那就去海边。”
但很快，路怀秋便发现这个想法貌似有点不大成熟……
——从他们这个地方去往海景大道，是要从一座天桥上经过的。
那几乎是一条必经之路，如果想要绕路的话就必须走很远，而他们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那条天桥，很窄很窄……
路怀秋一直觉得，如果某天桥港区这边突然打起仗来的话。
那么这座天桥一定是必占不可的绝佳据点。
什么？你说你想去海边？
先问问那些扛着长枪短炮在守桥的大汉们愿不愿意……
路怀秋不怕这群血族莽夫。
但他怕这群莽夫里突然冒出一个有智商的，带着一群弟兄们去堵桥的话，那可就难受了……
“老大。”
“嗯。”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嗯？”
“我们失策了，天桥好像走不了诶。”
“……”
路怀秋僵硬地抬头望去……
此时。
只见天桥之上，已经站满了一群血族。
他们正蹲在台阶上，低着头，一双一双血红色的双眼正紧盯着两人。
【忍受饥饿已久的血族，仿佛看见了送上门来的猎物。】
【一旦面前的那个少年和少女踏上天桥，他们便再也没有退路。】
【虎视眈眈的血族们将一拥而上，将这座狭小的天桥，瞬间化为一座鲜血淋漓的屠宰场。】
……
“怎么办？”
唐雨笙微微蹙眉道，“天桥上的血族数量不多，凭我们两个的实力应该可以强行冲过去……”
“但桥上的空间太小了，如果身后的那群家伙从后面包抄上来的话，那就是我们无法应付的情况了。”
路怀秋转头望向身后。
不远处，那群汹涌的妖潮已经越来越近了……
夜色之下，它们的奔跑、厉叫声，越来越猛烈，几乎要直接掀翻这座城市。
该如何抉择？
冲？
还是不冲？
…
“当然是冲他娘的了！”
正当路怀秋还在犹豫不决之际。
一个怎么听怎么欠扁的声音，突然间响彻了整个夜空。
“？”
路怀秋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
这个声音……
好耳熟啊？
他下意识地看向四周。
只见在大路的两旁。
两群身着黑色长风衣的队伍，突然间如同两把锋利的长刃般，猛然切入了战场。
从两边汇合成一片，如同一道黑色的城墙般，挡在了唐雨笙和路怀秋的身后。
“参见大家长！”
“嘿嘿，不好意思，好像来得有点晚。”
“正义最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你说呢，大家长？”
望着前面这个留着三七分刘海，一副拽得要死的模样，说话的时候还不忘顺带着摆几个pose的家伙……
路怀秋却很难得地头一次觉得，好像没那么想捶他了……
“不晚不晚。”路怀秋的嘴角露出了笑意，“来得正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雨笙道。
“听说大家长和唐护法近日在桥港区执行任务，咱们这些做小弟的，当然要过来时刻待命咯。”
杜子腾耸了耸肩道，“对了，现在好像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吧？”
“情况好像有点紧急诶，要不然你们先冲为敬？”
“等我解决完这群恶心的家伙后，再去找你们喝杯奶茶叙叙旧什么的？要是来得及的话，顺便帮我点一杯桃桃乌龙，一定要加冰！”
“没问题。”路怀秋道，“那就交给你了。”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击了一掌。
然后背对背，分别转身。
206 星光、战场、她……
天灾——也称灾厄。
路怀秋当然记得这个东西。
早在他刚被拖上贼船的时候，唐雨笙就跟他普及过相关的知识。
灾厄，指的就是魔类这样的生物。
因为这种生物相当极端，它们平常要么一睡就是几百几千年，要么一出现，带给人类们的就是一场天灾。
人类目前对魔类这种生物的了解还是具有很大的局限性的。
它不像是城市中经常会偶遇的小妖小怪那样随处可见。
每一次人类遭遇魔类的时候，都将会是一场非常艰难的恶战，就更别提把它们像小小白鼠那样抓来切片研究这种事情了。
那个时候，他们只能默默地祈祷，这个魔类并不是很强……
有些魔类看起来超凶，就跟哥斯拉一样，可它们对人类的威胁程度也就只能达到摧毁一座城市的地步而已。
而有一些“灭世级灾厄”的魔类一旦出现……
那么全人类的命运都会变得岌岌可危。
…
…
此时此刻。
深夜时分。
呜呜呜——
一阵悠长而凄厉的声音，突然间划破了辽阔无垠的星空。
路怀秋原本还在仰头望天，跟唐雨笙两人一同享受着这片难得的宁静，突然间都被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唐雨笙侧过好看的脸，神色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听见了吗，老大？”
“嗯……”路怀秋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听见了。
但很难确认，那究竟是不是幻觉……
——毕竟那个声音过于尖利而瘆人了。
那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如果不是幻听的话，那绝对来自某种魔物。
路怀秋能感觉到，唐雨笙的手似乎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
【外界带来的恐惧和压抑，让少女本能地抓紧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果然说得没错，女人就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
【很多时候她们外表看上去很刚毅，也很能打，但内心总是住着一个渴望被保护的小女孩……】
听到这。
一向钢筋直男的路怀秋，也下意识地将唐雨笙往自己的身边拉近了一些。
因为他知道，并不是只有唐雨笙在依赖着自己……
他……
也在依赖着唐雨笙。
眼下这种情况，两个人，早就已经形成一个密不可分的个体了。
——妖魔的气息，正在街道的四面八方传来。
那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深渊魔物的呼声，似乎将这片城区的妖怪，全数唤醒了。
巷角里……
屋檐旁……
天台上……
井盖下……
一双又一双，在黑暗中泛着冷光的眼眸，逐渐显现。
它们所注视着的，是同样的一个目标。
——位于十字路口旁的路怀秋和唐雨笙。
也不知道这群家伙是不是在故意地针对他们。
毕竟这个点，夜已经很深了。
整个空荡荡的大街上，也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这个时候。
马路对面的交通灯，也刚好由红转绿……
“怎么办？”路怀秋低声问道。
淡定的路家主脸上虽然毫无表情，但他承认自己是很慌的……
日了！
虽然确实见过了很多大场面，但眼下这个场面也未免太大了。
今晚的他们，已经不再是狩猎妖魔的猎手了。
——他们，已然成为了猎物！
“这还用问嘛？”
却没想到，唐雨笙看上去根本一点都不慌，“当然是——跑路咯！”
“诶……？”
路怀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唐雨笙扯着手臂，一路朝着马路对面奔了过去……
【红灯停，绿灯行，这是每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城市公民都会做的事情……】
【但对于路家主来说……】
【他即将奔赴的地方，或许并不仅仅是马路的对面……】
【而是——命运的对岸。】
……
活了十八年。
路怀秋还从来没有想过，他那枯燥无味的人生中，居然还会经历像现在的这一番场景。
辽阔无垠的夜幕之下。
长发飘飘的女孩子，牵着他的手，在漫天灿烂的星光下，像两个傻子一样奔跑在大街上……
以前他一直以为，这种场景最多只会出现在唐雨笙最爱看的那种肥皂剧中的剧情之中，没想到今天居然在他的身上重演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身后并没有一大群在追着他们跑的妖魔鬼怪……
好吧。
不仅是身后，还有身前。
那些人形的妖怪从四面八方围来，想要堵住两人前进的路。
从他们苍白得过于不正常的脸色，还有泛着鲜血般红色的眼眸来看，显然是一群血族没错。
“看来董姐的猜测是真的……”路怀秋喃喃道。
——血族暴乱，已经开始了。
如果说前几天的那场袭击，只不过是一场序幕而已。
那么今天晚上，便是一场正式的狂欢。
“老大！”
在四面八方的血族的喧嚣嘶叫声中，唐雨笙高声道：
“你很久以前不是问过我，什么才叫作真正的战场么？”
“这——就是真正的战场！”
说话间，唐雨笙已经拔刀了。
认识唐雨笙这么久以来，直到这一刻，路怀秋才觉得自己真正见到唐雨笙展现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她挥舞着那柄村正，在妖潮中翻飞旋转，翩跹如蝶。
飞舞的刀刃仿佛在她的四周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所有扑来的血族全数斩裂。
滚烫的鲜血和肌骸，就像是游戏中的击杀特效一般沿着她的刀光飞泄，洒满了整片柏油路面。
那流畅且高速的出刀动作，差点让路怀秋当场看呆。
直到一只血族差点扑了他脸上，他才仓促地拔出星切还击。
夜色下。
一个不知名的十字路口处。
两个人影，两道刀光……
就这么在妖潮之中搅动翻涌着……
与此同时。
在桥港区的其他地方。
城市的角落和边缘内。
数不清的血族，几乎都在同一时刻，犹如破笼之鸟般，蜂拥而出。
整个天地之间，尽是妖魔的厉叫和嘶吼。
桥港区——已然如堕深渊。
【糟了。】
【虽然狩猎的快感真的相当不错。】
【但鲜血和杀意的味道，似乎引来了更多且更狂躁的血族……】
【再不快点想想办法的话，这个十字路口，或许就要插上你的纪念碑了。】
…
“我们快走吧。”
解决掉最新一波的血族后，路怀秋立马对唐雨笙说道，“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杀不完。”
“好呀好呀。”唐雨笙似乎很开心地笑道，“咱们去哪儿？”
柔和的月光下。
尽管她的头发因为激烈的战斗而变得格外凌乱，身体上和脸庞上也沾染了血渍。
但她的笑容竟被映衬得格外干净，眼神也清澈得仿佛星光。
这一刻。
路怀秋似乎觉得……
内心深处的某个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了一下。
——突然好想保护她啊。
路怀秋这么想着。
虽然他根本没那个实力……
而且作为一个大家长，被护法保护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
路怀秋也笑了起来。
他忽然抓住唐雨笙的手，跑了起来。
…
“管他呢。”
“跑就对了。”
210 你是什么类型的垃圾？
人活一世。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但这只酒桶血族，显然只做到了下半句。
作为一个血族，活着的时候平平无奇，碌碌无为，似乎除了默默地躲在角落生闷气之外，再无半点作用。
然而。
在它死去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在注意着它，凝视着它人生…妖生中最为高光的那么一刻。
当爆炸声逐渐止息，焰火和硝烟逐渐弥漫散去之后……
路怀秋傻眼了。
这一座海城建造局花费了数不清的人力和物理搭建起的，横跨接近三条大路的，加宽加厚的钢筋混凝土天桥……
竟然被直接炸塌了。
路怀秋现在若是站在边缘处往下看的话，都能看见十来米高的桥下的路面。
数不清的血族残骸堆在其上，像是一座小山丘。
——直接团灭。
“你的策略真的很有用诶，老大。”唐雨笙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是怎么知道把它们聚在一起的话，它们就会原地螺旋爆炸升天的？”
“很难解释……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路怀秋说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这会儿，天幕之上已经微微地发亮了。
趁着新一波的血族还没涌向天桥，两人越过断桥，朝着对面的海景大道奔去。
对于具有比较出众的身体素质的猎人们来说，想要跳过一座断桥自然还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情。
过桥之后，两人立马来到了海岸附近的地区。
跟预想中的一样，这一带活跃的血族数量还算是比较少的，但道路上依然随处可见被袭击后重伤或者死亡的无辜市民……
触目惊心的一刻，让路怀秋的心情有点复杂。
猎人与妖魔之间的战斗，和战争又有何区别呢？
最终吃苦的，不都是这些只想安安静静生活的人们么？
而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得赶紧把情报找到手了，老大。”唐雨笙说道。
“嗯。”路怀秋赞同地点了点头。
毕竟现在的安全，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
天亮的时候血族不敢活跃，等到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它们肯定还会再冒出来搞事情。
路怀秋打开了城市地图，将情报定位上的邮件给导入了进去。
地图上，坐标上的位置很快便被点亮了起来。
“只有四五公里而已，我们快走吧。”
唐雨笙道。
路怀秋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奔走在城市的街头。
直到这个时候，路怀秋才更为明显地感受到了之前跟唐雨笙一同训练的成果。
刚开始晨跑的那段时间，他随便跑个一两圈都会感觉身体被掏空。
结果没想到，现在的他哪怕是跟着唐雨笙一路飞奔也感到格外轻松了。
而且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一口气爬个五六楼也不喘大气了。
时代，已经变了。
小肥宅，终究还是变强了！
…
【飞奔起来的路家主，让一路穷追不舍的追击者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从小到大他的体育都没有及格过，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跑一千米的考试。】
【绝望的他只能拼了命般跟着路家主的脚步，在心头不断地呐喊着，求求了求求了，慢一点儿吧，慢一点儿……】
…
哇哦？
这么执着的嘛？
要不是唐雨笙突然带着自己跑起来的话，路怀秋估计也发现不了这个家伙。
不过既然如此的话……
那就稍微满足一下这家伙的心愿吧。
…
…
坦白讲。
韩瑞泽现在的心情是非常激动的。
毕竟从成为桥港区分部的猎人到现在，这种紧张刺激的尾随任务，他还是第一次执行。
更别提还是尾随路怀秋这种怪胎……
早在血族暴乱的那天晚上之前，韩瑞泽就已经在海景大道附近等待了很久了。
就跟老爹所说的一模一样。
路怀秋这个家伙，果然还是出现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通过什么办法从天桥上一路闯过来的。
就韩瑞泽所知，那个地方聚集了很多的血族，其中似乎还乱入了几个变异程度很高的家伙，普通的猎人压根对付不了。
“看来这家伙果然还是有点东西的啊。”韩瑞泽不由得在心头暗想。
看来之前，他确实是小看了路怀秋这个家伙了。
至少这家伙——很能跑！
就感觉好像不管怎么蹦跶都不会累一样……
作为一个各方面都不太持久的男人，韩瑞泽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点小羡慕的。
但就在这个时候，令他开心的事情发生了。
——路怀秋，好像也有点萎了。
他的行进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回到了韩瑞泽勉强还能跟上的程度。
韩瑞泽得意地笑了起来。
哼哼……
就这就这？
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嘛？
这家伙看起来，也没比自己持久到哪里去嘛！
韩瑞泽又莫名地有了信心……
就这样，他很快就追上了路怀秋，看着后者跟着那个腿长得离谱的女人拐外走进了另一个转角。
他轻巧地小跑跟上，但就在转进拐角后的那一瞬间——
“是你？”
路怀秋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微的讶异。
“……”韩瑞泽。
四目相对之际，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眼见路怀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危险的眼神，韩瑞泽有点慌了：
“喂喂喂，你想干嘛？”
“你注意点行为啊！”
“这一带可到处都是我的人，你要是敢动我一下的话……”
然而。
话才刚说到一半，韩瑞泽便闭嘴了……
倒也不是他想闭嘴。
因为路怀秋已经一拳砸在他的脑门上，把他给当场打晕在地了……
唐雨笙：？
路怀秋：？
两人相视了一眼，同时一愣。
没搞错吧？
这货……真的是个猎人？
也太弱了吧？
“这家伙怎么处理？”
唐雨笙问道。
问题刚被抛出，两个人便齐齐地望向了路旁的那个垃圾箱……
【噢，我的上帝，拜托，赶紧收起你那愚蠢的想法吧。】
【这绝对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当然了，如果你知道这个家伙究竟属于哪个类型的垃圾的话，那你就当我放了一个屁好了。】
…
“算了，把他带上吧。”路怀秋仔细想了想道，“这家伙还是有点用的——如果我们想找到韩裕风的话。”
211 神秘的PY交易
“草！”
“为什么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谁他妈把我打了一顿？”
“……”
韩瑞泽骂骂咧咧地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墙角，而路怀秋则站在他的面前，而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摘下来的树枝条……
“我草！”
“你他妈敢打我？！”
韩瑞泽登时暴怒。
但又因为自身被五花大绑了的原因，想跳也跳不起来，最终只能像是一条毛毛虫一般在地上弹了一下，然后又跌回了原地。
“妈的！”
“我要弄死你们！”
“我爸是韩裕风，你们两个都得死，一个都跑不掉……”
路怀秋看着面前无能狂怒的韩瑞泽，后脑勺忍不住流下了一滴冷汗……
这家伙好像不仅很废物，脑子还不太好用的样子啊……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见韩瑞泽一副疯狗般的表情，唐雨笙的暴脾气也是不打一处来，直接在前者的脑袋上又来了一记爆栗。
路怀秋能够明显感觉到唐雨笙这一记爆栗的力度之强……
先前她教训调皮捣蛋的猫不白的时候，所用的力度显然只是浮于表面而已。
而这一次她对韩瑞泽下的手，路怀秋光是看着都觉得头痛欲裂……
——当事人韩瑞泽已经抱着他冒着青烟的脑袋，像是毛毛虫一般蹲在墙角，带着谜之频率颤抖着……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痛！
完全就是生命所无法承受之痛！
韩瑞泽怎么也没有料到，有生之年里，他居然会被一个女人一拳打出阴影来……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路怀秋蹲在韩瑞泽的身边，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我说我有眼不识朱，请二位大哥大姐放我一马吧……”
“没跟你开玩笑。”路怀秋冷声道，“你刚才说，韩裕风是你什么？”
“是……是我爸啊……”韩瑞泽呆愣地说道，“怎么了？”
“是的，就是这句话。”
路怀秋凝视着他的双眼道：“告诉我——他在那里？”
“这……”韩瑞泽的嘴唇翕动着，声音也显得有些断断续，“我……我也不知道。”
“说。”路怀秋重复道，“他在哪里？”
从他的眼神之中，韩瑞泽不知为何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可按道理来说这完全不应该……
这个小鬼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让他害怕的？
可就是这么无缘无故的——他惧了。
他并不知道，路怀秋已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启了。
路怀秋深知。
在的状态下，几乎没有哪个人能够顶得住他的直视。
这简直就像是一种审判，能将任何一个人内心微弱的恐惧和紧张无限地放大，直到怀疑人生，甚至拷问自己内心的灵魂。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韩瑞泽捂着自己的脑袋，露出了痛苦万分的表情。
“真不知道？演的还真像啊……”路怀秋对着韩瑞泽的屁股踢了两脚，“坐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啊，大哥！”
韩瑞泽都快哭出来了。
这家伙……
看上去，好像真的没有在说谎的样子。
路怀秋一直在用凝视着他，搞得源力消耗得都快头痛了。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路怀秋揪着他的衣领，“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他……他让我暗中跟着你，然后偷偷地摸清你的底细……”韩瑞泽支支吾吾地说道。
“还有呢？”
“别的我……我也不太清楚了……”
韩瑞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我爸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就算是家人他也不会完全地信任……”
“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策划一件很大的事情，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进行了……”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真的，你问我也没用，虽然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在我爸看来，我一直只是一个废物儿子罢了!”
说着说着，韩瑞泽又嚎啕大哭了起来，“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你们这么逼问我，还不如去李氏集团找人问问情况，他们知道的事情估计都要比我懂得更多！”
“李氏集团？”
“对啊！你们家族不是海城的主事者吗，连这个都不知道？”韩瑞泽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李家那姐弟俩一起打理的家族企业，不过前段时间听说弟弟出意外死了……”
“唐老师，你来看着他。”
“好的。”
韩瑞泽有点莫名其妙，话才说了一半，然后又被唐雨笙一个爆栗敲在了脑门上……
而路怀秋走到了一旁去，摸出手机给李御凤打了个电话。
“喂，怎么了，兄弟？”李御凤豪爽的大姐头式嗓音从另一头传了过来。
“这段时间桥港区那么乱，你没事吧？”
“还行还行。”李御凤笑嘻嘻地道，“昨天晚上差点吓死我了，一大早我就马上订了今早的航班飞去魔都了……”
“……”路怀秋。
不愧是商人，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跑路都那么果断决绝。
“怎么了，路兄弟？”李御凤道，“是碰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啊，算是吧。”路怀秋道，“想问一问你，韩裕风这个人，你有接触过吗？”
“这个……”李御凤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怂了起来，“确实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不过路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东西就不是重点了。”路怀秋道。
“呃……你很急吗？你要是不急的话，今晚我再飞回来跟你边吃饭边谈……”
“急。”路怀秋道。
“……那路兄弟，你旁边有人吗？没人的话那我偷偷告诉你……”
路怀秋这简单明了的一个字着实是把李御凤给整怕了。
都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应该也是一两年前的事情了吧……”
“你也知道，我们李家不是做海鲜生意的嘛？”
“做海鲜生意，那当然是有船出海才行。”
“那时候我们大概承包了几十条渔船吧，捕捞的效率很高，在海鲜市场上赚得盆满体钵……”
“直到后来有一天……”
“海城联盟分局的人，找上了门来。”
李御凤顿了顿说道：
“那个人——就是韩裕风。”
212 黑夜又至
“韩裕风亲自找你？”
路怀秋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
猎人本身就是一群非常神秘的存在，更别提混在执行局高层里的那群老油条了……
直接出面上门找人这种事，那可真的算是千年难得一遇了。
“是的。”李御凤点点头道，“只不过，他当时用的并不是海城分局局长的身份。”
“那是？”
“商人。”李御凤说道，“就跟我一样，他来找我的目的，只是谈一场私人的生意。”
“具体是做些什么？”路怀秋道。
“他自称自己是个做煤矿生意的商人，想借用我的船只，暗地里运输一批奇怪的石头……”
李御凤说道，“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石头——而是黑冥岩。”
“黑冥岩？”路怀秋微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确定吗？”
很多人可能没有听过黑冥岩这种东西，但黑冥石谁都不会陌生。
而黑冥石，就是通过精炼黑冥岩之后，从其中提取出来的材料。
所以黑冥岩这种矿石一向是纳入联盟的管制之中的，私自运输这种东西，是绝对违反联盟法的行为。
“我确定，千真万确。”
李御凤说着，语气似乎显得有点窘迫：
“那个时候还年轻嘛，也没想到这些是违法的勾当——没办法，他当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然后呢？”路怀秋又接着追问道，“他运来那么多的黑冥岩，是打算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嘿嘿……”李御凤笑得有些尴尬，“路兄弟，你也知道，人都是要恰饭的嘛……我们做生意的也就是想混口饭吃而已，谁会关心别人想干什么呢？”
路怀秋没再追问。
李御凤说的确实在理。
但是除了她之外，路怀秋已经想不到还能找谁去询问情报了……
韩瑞泽？
这个憨憨恐怕连一加一等于几都要想半天，怎么可能靠得住？
“什么情况？”唐雨笙问道。
“韩裕风私下里似乎在采购大量的黑冥岩，并偷偷地运入海城内。”路怀秋道。
“这是准备要干嘛？”唐雨笙也感到非常迷惑。
“不知道。”路怀秋摇摇头，“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讲真的，你们就别在那胡思乱想了。”
韩瑞泽忍不住插了一嘴，“别说你们了，我妈当初也跟我爸生活了几十年了，都不见得能猜透这个男人。”
“你们在这臆想个半天，到最后恐怕还是得白忙活一场。”
“噢是嘛？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个哑巴。”
只见唐雨笙又是一个爆栗砸了下去……
“走吧，时间不多了。”
路怀秋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逐渐地爬到了天穹之顶。
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再看看地图上闪烁的那个定位坐标——只剩下差不多两三公里的距离而已了。
唐雨笙点点头，跟随路怀秋向目标走去。
而后者的手中则扯着那根麻绳的顶端，将韩瑞泽像是扫帚一般拖曳在地上前行着，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
…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逐渐黯淡下来的日光下，夏至缓缓地摘下了额头上的防风眼镜。
在这个高度，她可以清晰地看见，天边之上如同失火般的余晖。
美如一幅画卷。
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景……
毕竟实在是过于压抑和沉闷了。
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加喜欢热烈且明亮一些的场景。
比如说一个温柔的早晨，或者夏日蝉鸣的一个午后。
若非要说是因为什么缘故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画面不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太令人快乐的过往吧。
沙沙沙——
机翼旋转的速度逐渐减缓。
夏至带着她的专员下了车，环视着周围的景象。
此时，眼前所见的一切，大概只能用一次字来概括——死。
死气沉沉，哀鸿遍野。
余晖之下，公路之上躺满了无数血族和猎人们混杂在一起的尸骸。
它们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几乎要将那座天桥的入口堵死，仿佛连潮水都没办法尝试着从那些缝隙之间缓缓淌过。
“情况如何？”
耳麦里传来了萧樱的声音。
“不算很好，伤亡有点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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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在一名断了气的猎人身边蹲下，翻动着他的风衣，然后辨认出了他腰间的那盏小巧提灯。
“是星辰家族的猎人。”夏至轻声道，“他们……守住了桥。”
耳机对面沉默了一会：“还是来晚了。”
“是啊。”
夏至站起身来，摘下鸭舌帽，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合上双目，默哀了一分钟。
“组、组长！”
一名更加年轻的猎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喊道，“好像……好像还有幸存者！”
闻声，夏至的眼神微微地亮了起来。
她跟着自己的队员奔去，最终发现在天桥入口的最高一层阶梯上，居然还坐着一个猎人。
他坐在台阶上，拄着刀撑着桥面，身躯佝偻着，显得疲惫又羸弱。
身上的破烂黑风衣早就已经被染红，脸上也沾染着厚厚的尘埃。
——狼狈得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但尽管如此，他的脸上居然还戴着一副滑稽的像素风格墨镜，让人根本看不清此时他的眼神。
仿佛是察觉到夏至靠近，他缓缓地扬起了下巴，微微扬唇笑道：
“不会吧，大家长？”
“怎么这就回来了？”
“是冲桥失败了，还是没找到情报啊？”
“不过也没事，很正常，我懂的嘛，失败是成功他老娘，大不了咱们今晚再战一回……对了，你是不是忘记买桃桃乌龙了？”
夏至站在他的面前，沉默了半晌：“我叫夏至，海城执行局侦察组组长。”
“……”
戴墨镜的男人皱起了眉头，似乎犹豫了一会，“听错了吗？好吧……”
“我叫杜子腾，海城主事者，星辰家族的王牌执事——嗯，没错……王牌。”
“抱歉，联盟军昨夜半路被狙击，没办法及时支援，大概要今晚才能赶到桥港区。”
夏至轻声道，“跟我走吧。”
“去哪？”杜子腾道。
“疗伤。”夏至说道，“如果只是过度透支灵力而导致失明的话，痊愈的几率很大。”
“……谢了，夏执事。”
杜子腾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不过还是算了吧……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呢。”
他微微地仰起头，对着天边：
“我大概能预感到，黑夜又要来了。”
“这座城市……还有人需要我。”
213 深渊的凝视
“您已到达目的地……”
手机里传来了导航的声音。
在夕阳完全隐没至地平线下的时候，路怀秋和唐雨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但眼下的状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因为这个定位的地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们所在的地方，只不过是海城桥港区一个非常偏远的路口而已。
“老大。”
“这一带我好像有点印象哎。”
唐雨笙环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好几年前我刚加入联盟那会，就来这边执行过任务。”
“那个时候我就听很多人说海城这片地方要搞开发了，结果到了现在好像都还没有什么进展。”
“好像是。”路怀秋点点头。
用那副没精打采的死鱼眼又打量了一番周遭的情景后，路家主也逐渐回忆起了什么。
——青湖路口。
印象中，这个地方原本被定为地铁一号线的末站，几乎已经是海城这座城市的最边缘的地带。
按道理来说随着地铁口的落成，青湖路口会引来一波新的人流量，新的小商圈和楼盘也会在一两年内拔地而起……
可现在，这些计划似乎都仅仅只是个计划而已。
“说起来……”
路怀秋看向韩瑞泽道，“桥港区的地铁项目，跟你爸不是也有点关系吗？”
其实最初他也是不知道这回事的，之所以有所了解，还是在跟董夜瑶的闲聊中得知的。
像地铁这种劳动密集型的行业，一个项目动辄便是上千名员工，其中参与的城市部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韩裕风确实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原本一号线的工程早早就应该完工了，结果谁想到在桥港区这里卡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通过什么手段终止了地铁项目的进行，更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韩瑞泽缩了缩脑袋，有些弱弱地道。
“嗯？”路怀秋直视着韩瑞泽的眼睛。
“真、真的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桥港区的地铁项目跟他的计划有点关联，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路怀秋默默地收起了【渊目】。
果然这货就是个专业坑爹的猪儿子，随便让他吃点苦头之后，就什么东西都全招了。
“老大，我们现在该找个地方稍微避一避了。”唐雨笙说道，“天要黑了。”
路怀秋微微仰头一看，这才发现天幕已经暗了下来。
——估计再要不了多久，就得重新回到那群血族的主场上了。
“嗯。”路怀秋点点头，“走吧。”
“打算去哪？”
“地铁。”
“？”
唐雨笙有些愣神，却只见路怀秋径直地走向了十字路口旁的地铁入口处。
——青湖站。
“老大，你这是要干什么？”
唐雨笙拽着被五花大绑的韩瑞泽小跑了上来，低声道：
“这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因为施工中止的缘故，现在青湖站的站台还处于半成品的状态，其他的出站口都还没有打通。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时候躲到地铁下的话，无异于往死胡同的方向逃。
一旦妖潮涌入站台，将唯一的入口封死的话，后果将完全不堪设想。
“那也得去。”路怀秋神色平静地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唐雨笙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头，但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毕竟，情况确实如路怀秋所说。
根据联盟上面所下发的情报显示，定位所标记的地点，就是灵力波动的最中央的位置。
而这个地方，就是青湖路口。
可现在这个地方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东西，除了这个只修建到了一半的地铁口。
所以说，唯一能够找到新线索的地方，或许也就只有这条地铁了。
“喂喂喂，你们能不能先问问我的意见啊？”
被五花大绑的韩瑞泽忍不住嚷嚷了起来，“你们那么能打，自己去就好了啊，带上我这个拖油瓶有什么意思？我可不想死！”
“你爱去不去。”
路怀秋懒得搭理他。
见两人真的把他扔在门口自顾自地走了，韩瑞泽又急了，用原地屁股起跳的方式追了上去：
“喂！你们有毒吧，能不能给我松绑了再走啊！？那等晚上来了，我还不是要被那群怪物给吃了……”
…
…
夜色加深。
今天晚上，生活在海城这片地方的居民，遇到了大概是十几年来最为不平凡的一天。
甜甜地依偎在一起，骑着小电驴深夜游街的小情侣……
路边夜宵后散步的中年夫妇……
广场上跳着广场舞的大妈……
天台上独自看星星的孤独患者……
飞机上逐渐在海城机场降落的疲惫旅行者……
此时此刻。
都从各自不同的角度，看到了一群同样的人。
——穿着黑色风衣和靴子，高速奔跑在街道上，屋檐上，甚至是机动车隔离带上的人。
努力生活工作着的人们，当然不知道这群一副大动干戈，准备搞事的家伙，究竟在打算干些什么。
但如果仔细地观察一下的话，就会非常奇妙地发现——他们似乎都在奔向同一个方向。
——桥港区！
以及所有能够去往桥港区的车站和地铁口。
“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难道今天晚上，猎人要在海边搞什么派对？”
“不，我觉得肯定是桥港区那边有情况了……你们没听说吗，前段时间那边出现了很多血族，很多市民都被袭击了。”
“这样啊……那应该就是了吧。”
“希望他们都好好的，不要出什么事……那么晚了还要执行任务，也太辛苦了。”
平常极少见到猎人们大规模出动的人们都议论纷纷了起来。
“海城阿叔”的微博上也更新了与之相关的动态，热度正在迅速地升温着。
一时间内，桥港区的关注度竟空前的高。
……
此时，坐在巨大的钢化玻璃幕墙前的韩裕风，也同时刷到了这一则动态。
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的焦虑还是藏不住的。
他又不蠢，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是联盟军出动的征兆。
——这是一场果决的讨伐，而对象就是他自己。
“看来是回不了头了啊。”
韩裕风轻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玻璃幕墙外的场景。
——那双如同深渊般灼灼发烫的双眸。
正在深不可见的黑暗中，长久地凝视着他。
214 探洞达人路家主
韩裕风觉得自己被盯得有点发毛。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身去。
伸手往额头上轻轻一抹——全是冷汗。
“很不可思议对吧？”
坐在身后的男人缓缓地吐着烟圈，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戴着只显露着薄薄嘴唇的面具的脸庞，也隐没在了兜帽的阴影中。
“明明还隔着一片幽深的海，却依然还是能感受到那神祇一般的威压。”男人似笑非笑道。
“啊……是啊。”
韩裕风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才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面露苦笑道，“梦想家先生，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猎人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魔物。”
“这有什么。”梦想家笑了笑，“我也在海拉待了这么多年，不也还是第一次遇见。”
“那可真是没想到了。”
韩裕风笑笑，神情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梦想家先生，既然【虹桥】已经完成了，那么我之前拜托的事情，您看是不是可以……？”
“不要急嘛，韩先生。”梦想家默默吐烟，“【虹桥】的开启确实多亏了你的帮助，可是——那个家伙，还没完全醒来呢。”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吧，梦想家先生。”韩裕风苦笑道，“门我已经替它开启了，它出不出来，可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了。”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韩先生。”
梦想家微微侧目，望向幕墙之外的深海，“它当然会醒来……”
“每一个笼中鸟都渴望黑夜后的黎明，我觉得它也不例外——你说呢？”
韩裕风有些苦涩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确实如梦想家所言。
但他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个。
——等那个笼中巨兽彻底苏醒过来的时候，可能一切就都为时已晚了。
等到那个时候，天灾降临，长夜漫漫……
还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座城市，那还是个问题。
见到韩裕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梦想家掐掉了烟头，笑着安慰道：
“别担心，韩先生。”
“我说的一切，都会做到的。”
“这座城市，终究是我们的。”
“当然，这个世界——也差不多了。”
隔着缭绕的烟雾，听着玻璃幕墙外汩汩流动的海水声。
韩裕风望着梦想家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忽然有些惶恐了起来。
他开始迷茫了，当初做的那些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
…
“梦想家？”
走在地铁入口里，路怀秋好奇地道，“真的会有人取这种奇怪的名字吗？”
“这很显然并不是本名。”唐雨笙说道，“海拉组织的人都喜欢给自己取一个代号，以便他们隐藏真实身份和暗中行动——就像我们猎人一样。”
“所以那个叫做梦想家的家伙，就是十年前海城百妖夜行的策划者么？”路怀秋道。
“不知道。”唐雨笙摇摇头，“但根据大多数的情报来猜测的话，应该就是他没错。”
“是个怎么样的家伙？”
“也不清楚……”
“那他有什么样的能力？”
“也不懂。”唐雨笙皱了皱眉头道，“海拉是一个非常极端的异教组织，他们所开发的命轮，在联盟的序列库中几乎很少能找到相似的，更别说同样的了……”
踏踏踏……
走进昏暗的站台后。
光芒几乎在一瞬间内被吞噬殆尽。
原本天色就已经暗下去了，而现在还在地下，就更加缺乏光线了。
【路家主来到了一座被遗忘的地铁站台。】
【迎接他的并没有漂亮的地铁安检小姐姐的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路家主并不知道黑暗的尽头有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朝着前方走去……】
……
搞得我好像是土著似的……
路怀秋默默地吐槽了一句，然后掏出了手机。
啪。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提示音，路怀秋打开了手机的电筒。
【明亮的光泽，仿佛忽然降临的女神一般，为路家主指引了新的方向。】
【扑面而来的阴寒气息在告诉他，这个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新的出口或许就藏在某个隐匿的角落，但留给路家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地面之上，狂躁的妖潮们再次苏醒，再不抓紧时间的话，路家主很快就会面临无路可退的绝望境地。】
……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路怀秋接着手电的光芒，和唐雨笙快速地在月台里转了一圈。
可惜，什么异样都没有找到。
这里很显然就是一个工程进度不足50%的破烂月台，左右两条铁轨甚至直接裸露在空气中，可以看见幽深不见底的隧道。
【简直不可思议。】
【机智的路家主，居然漫不经心地，便瞥见了隐藏在深处的守门人。】
“？”
站在轨道旁边盯着隧道发呆的路怀秋怔住了。
啥玩意啊
那里面有个人吗？
我他妈的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见啊……
【守门人看见了路怀秋脸上的细微表情。】
【它知道，新的工作或许又要来了。】
【它打起了精神，肃穆地严阵以待，只等待着路家主说出暗号……】
暗号？
什么暗号？
路怀秋一头雾水。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随随便便地往洞里看了一眼，却没想到突然就整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线索来……
【路家主似乎显得有点疑惑。】
【他像是一枚生了锈的齿轮，刚转到一半便突然卡住。】
【一味地绞尽脑汁钻牛角尖可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这波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寻求一下队友的帮助——他们虽然很坑，但有时候还是有点作用的，你说呢？】
【……】
坑货队友？
路家主又有点疑惑了。
虽说他平时打游戏的时候确实很喜欢一言不合就给队友甩锅，但讲真的，在现实中，他的队友还真没几个坑的……
就连平时看起来最没存在感的杜子腾，都爆发了小宇宙。
“难道说……”
路怀秋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将韩瑞泽揪了起来：“说，暗号是什么？”
韩瑞泽：？？？
215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我问你，暗号是什么？”
路怀秋再次开启了【渊目】，向韩瑞泽疯狂地施加精神上的威压。
“我我我我……我不知道……”
啪叽！
见韩瑞泽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唐雨笙忍不住又往他的脑袋上来了一记爆栗：“赶紧的，别挑战我们的耐心！”
伤害虽然不高，但侮辱性着实很强。
这让痛苦的韩瑞泽捂着脑袋，几乎快要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真的好疼啊！
【路家主的威逼利诱和严刑拷打，让对此一无所知的韩瑞泽痛苦万分。】
【此时此刻的他居然破天荒地非常想念他的老爹。】
【老爹虽然对他也很凶，但至少每到这种时候，他至少还会护犊子……】
…
“看来这家伙又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路怀秋感到相当无奈。
看得出来这个倒霉蛋儿子到底混得有多惨，惨到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敢跟他说很多事情。
相较之，再想想自己的老爹，路怀秋突然觉得自己幸福多了……
虽然老爹浪到没边的时候也谈不上有多靠谱，但至少所有的秘密都对他毫无保留。
…
…
【长久的等待和静默，让守门人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焦躁和疑惑。】
【他很笨也很天真，竟然在认认真真地等待着对方为他唱起那首有关小兔子的歌谣。】
【这是他唯一听过的歌谣，也是最喜欢的歌谣。】
关于小兔子的歌谣？
路怀秋有些疑惑。
讲道理，他活了那么久，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如此清新脱俗的暗号。
不知为何，虽然对此一无所知，但路怀秋却脱口哼出了旋律：
“小兔子乖乖
把门开开
不开不开我不开
妈妈没回来……”
见到路怀秋这番谜之操作，一旁的唐雨笙都看傻眼了。
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冷静，甚至还哼起了儿歌？
而且这画风还相当不对劲有没有。
但路怀秋似乎并没有在意唐雨笙异样的眼光。
因为他在非常认真地进行着尝试。
关于小兔子的歌谣，从小到大，他的大脑曲库里面也就仅此那么一首而已，所以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了。
却没想到的是。
唐雨笙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但韩瑞泽的反应却好像有点大……
他听着路怀秋嘴里哼着的调调，嘴巴忍不住张大，一副仿佛见了鬼的神情盯着后者：“你……你在干什么？”
路怀秋懒得搭理他。
我在干啥你看不出来么，这特么也要问？非得要我说我在唱《小兔子乖乖》吗？
你这样只会让别人感到更羞耻有没有？
可韩瑞泽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突然哼这首歌？”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听的歌……”
韩瑞泽越说越激动，“我不会记错的，小的时候，每天晚上我妈都会唱这首歌给我听……”
“我小时候很好动，晚上经常吵吵闹闹，没少挨我爸打……”
“我唯一能够睡着的方式，就是听着我妈给我唱这首歌——用那种很温柔很温柔的语调。”
路怀秋依然在哼着歌。
在偌大且安静的月台里，这样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而清亮。
【那一阵阵熟悉的旋律，让守门人逐渐苏醒了过来。】
【他感到相当地意外且惊喜。】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主人，他还以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记得这首歌了。】
【他准备为这个仿佛故人的家伙，开启通向漫长未知的列车……】
“小兔子乖乖
把门开开
就开就开我就开
妈妈回来了……”
路怀秋逐渐提高了音调。
随着他的声音回荡向隧道深处。
一阵轻缓的钟声逐渐在月台内响了起来。
这一阵极其复古的钟声，让路怀秋想起几十年前陈旧火车到站时的场景。
“发生什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到了唐雨笙，她下意识地四下望去，却没在大厅内发现任何的一样。
唯有那个钟声，一直从隧道的深处传来……
“是地铁列车！？”韩瑞泽大声惊叫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一段地铁线路根本就没有完工！”
【轰隆隆的列车到站声，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命运的降临。】
【路家主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漫漫长夜后的黎明，殊不知只候来了一道暗涌的涡旋。】
【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狂躁不安的血族正在暴乱着，如同潮水一般涌向钟声的方向……】
【这群饥肠辘辘的家伙，可并不打算放弃任何一个猎物呢。】
……
隆隆作响的列车声和进站钟声越来越近。
不出一会，三人便看见了进站的列车停在了面前。
但这座列车看上去显然并不是供市民们用作城市交通的。
它并没有正常地铁列车那么长，看起来格外轻巧，就像一列专供私人使用的专属物。
甚至，它小到只有那么两三节车厢。
“走吧。”
路怀秋果断地登上了列车。
“等会啦……”唐雨笙有些担心，“就这么草率真的好吗老大？我们还知道这列车要开去哪里呢。”
唐雨笙的担忧确实不难理解。
毕竟就连路怀秋的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惑。
一座停工了那么久的列车，谁知道到底还能不能正常运作？
而且这列突然出现的地铁原本就非常诡异了，有谁还会在这种鬼地方偷偷地放置一列车呢？
可是没办法。
“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路怀秋说道，“而且也已经来不及了。”
唐雨笙樱唇微启，又欲言又止。
确实。
她的感知能力并不弱，此时也已经感知到了一阵妖魔的气息。
——来源于地铁口之外。
那群家伙不知何时已经发现了他们三人的位置，此时已经直奔而来。
“现在走还来得及！”见唐雨笙有点犹豫了，韩瑞泽赶紧补上了一嘴，“我可不想上了这辆见了鬼的贼车，谁他妈知道它会不会直接朝着地狱开？”
“噢？那不是正好？”路怀秋微微笑道，“直接去它们老巢，总比被它们找上门来好。”
“……”韩瑞泽哑口无言。
踏上列车之后，路怀秋的脚底感觉到这列车仿佛有着生命一般，身躯微微地颤抖着。
在车门即将关闭的前一秒——
三个人都在同一时刻，看见了从入口处涌入的妖潮……
216 fire in the hole！
按道理来说。
原本在如此漆黑无光的月台内，应该是什么都看不见才对。
但那群血族，偏偏就这样映入了路怀秋的眼中。
——它们泛着血光的红色眼眸，在黑暗中仿佛一群海潮一般的萤火。
“这车它怎么不走啊？”
唐雨笙问道。
路怀秋也有点迷惑。
他沿着列车一直走到了车头，却非常意外地发现，居然没有驾驶舱……
——这是一座无人驾驶的自动列车。
唯一在车头位置的，也仅仅只有一个用来输密码的面板。
看上其上浮现出的这一行字，众人面面相觑。
万万没想到。
在无意间尝试出了列车的暗号之后，居然还要一个启动密码。
妈的……
不愧是韩裕风这个老狐狸啊，真的稳健得都让人感到害怕了……
路怀秋莫名地感觉到了一阵牙疼。
“你们先想一下办法。”
“这里先交给我。”
唐雨笙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从背上取下村正，走到了列车门前。
韩瑞泽望着唐雨笙迈着大长腿飒爽走去的背影，不由得看呆了……
这么帅的女人，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么？
他的手段很多也很花哨，所以撩过不少的小迷妹。
但每每遇到这种突发状况的时候，那些聒噪且烦人的女人都只会又哭又闹地喊“怎么办怎么办”，完全屁用没用。
“你给我好好想想。”
路怀秋扯着韩瑞泽的衣领，将他摁在了密码输入面板上，“它究竟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路怀秋冷声说道，“想想你爸以前对你说过的话，给过你的所有暗示——或许当时你并没有走心，忽略了某些细节。”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说着说着韩瑞泽又有点想哭了。
“别他妈在这里给我哭哭啼啼的，我不是你妈也不是你爸，没有那么时间惯着你。”
路怀秋隔着车窗指了指外面的场景：“看到那些怪物了么？”
“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被它们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饮了你的血，然后再把你那些啃不烂的骨头全部扔在轨道上，被列车碾压成满地的渣滓……”
“别说了，别说了！”脸色煞白的韩瑞泽抱着脑袋哭喊了起来，“我在想了，我在想了！”
路怀秋的嘴角猛的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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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玩意啊？
他没听错吧？
三十分钟！
这么久，黄花菜都已经凉透了好吧？
“只能想办法撑住了……”
路怀秋提着星切，奔向了列车外的唐雨笙。
此时此刻。
一人一刀的唐雨笙站在月台之内，独自应对着外面这群密密麻麻的血族。
源源不断的妖潮像是决了堤般从地铁的入口涌入。
路怀秋感觉，按照这种架势，根本用不着半个小时，估计十分钟之内这些怪物就能把这座小小的地铁站全数塞满。
然而。
在唐雨笙的刀光领域之内，几乎没有一只妖怪能够顺利突破，冲进列车之中。
但可以感知到的是，唐雨笙体内的源力也在飞速地消耗着。
——面对这样巨大的压力，即便是唐老师也没办法长时间地支撑。
路怀秋不再犹豫，立马提着星切站到了唐雨笙的身边。
两人没有说话，却不约而同地，默契地背靠着背。
“那家伙还是靠不住吗？”唐雨笙低声问道。
“确实。”路怀秋点点头，“他可能还需要半个小时回想。”
“真的可行吗？”唐雨笙微微蹙眉，“我可不想把所有的希望押在他的身上……但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行。”
唐雨笙看见路怀秋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里似乎透出了一丝坚定，“我仔细观察过那家伙的眼神……”
“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在头上写了个‘王’字的小猫咪，见谁都要咬一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扮演好一只百兽之王的身份……”
“但说到底，终究也就是一只怂的不行的hello-kitty而已……”
“所以他比谁都怕死，他比任何都更想活着——他还没来得及向他的父亲证明，他也足够强大。”
“……”唐雨笙微微抿嘴，似懂非懂，“可是三十分钟——即便是我们两个一起联手也很难坚持下去。”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路怀秋微微一笑，“你以前不是总喜欢跟我说，只有经历过真正的战场，我才算是合格的猎人么？”
“那么现在——似乎就是一场最棒的考核了。”
“……”唐雨笙眨了眨眼睛，有些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
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下，路怀秋居然还能够保持这般的冷静……
这样的心理素质，真的可以说是强大得令人头皮发麻了。
“既然这样……”
“那就干他一场吧。”
路怀秋咧嘴一笑。
“好啊。”唐雨笙也笑了。
下一刻。
最后的一波妖潮涌入了地铁月台之下。
时间缓缓地流淌着，像是一条凝固的溪流。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
持续不断的战斗，让路怀秋逐渐感到有些精疲力竭。
一直在燃烧的源力，也感觉快要见底了。
可实际上，时间才刚过了不到十分钟。
距离半个小时……
依然还是遥遥无期。
“你倒是快出来啊。”
路怀秋默默地低语着。
——星切，一直在微微地颤动着。
他知道，这是被封印在其内的醒醒有反应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她能及时出现的话，那问题或许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路怀秋紧咬牙关，准备死撑这最后的十几分钟。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穿破所有的妖潮，传进了路怀秋的脑海中——
“fireinthehole！”
217 众生平等加特林
“？”
路怀秋一怔。
这突如其来的猛男的声音，着实把他给整懵了。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咣当咣当的几个金属物品落地砸击的声音，紧紧接着传来。
几秒钟后——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昏暗无光的月台之内，顿时被烈焰照耀得宛如白昼。
【三枚高爆灭灵手雷强行开启了地铁月台的大门。】
【在黑夜中找寻多时的少女，最终成功地用如此热烈且耀眼的方式，与路家主再次相会。】
路怀秋呆呆地站在原地，身子下意识地向身后缩了几厘米，只感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麻蛋！
总感觉就差那么一丢丢他就跟这群家伙玉石俱焚了有没有？
那可是装备部制造的灭灵手雷！
装备部那群狂热战斗分子发明的玩意，能叫手雷么？
那充其量就是小型核弹！
一旁的唐雨笙显然也是被这样的大场面给惊住了。
被炸的四分五裂，粉身碎骨的血族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就
当爆破声止息，烟尘逐渐散去之后。
令她更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突突突突突——”
连绵不断的枪声，顿时统治了偌大的地铁大厅。
路怀秋循着枪声望去。
——只见原本已经被妖潮给围堵的水泄不通的地铁入口处。
一道明烈的子弹火线，如同利刃一般切割开浓厚的妖潮，野蛮而粗暴的撕扯开了一条道路。
身着黑色风衣的一群人，如同鬼魅一般突然杀入。
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则是那个熟悉的面孔。
——夏至。
路怀秋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大概还是因为这个女孩的脸上，自始至终似乎都没有什么表情和波澜。
仿佛她现在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样鲜血淋漓的杀戮，而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过家家游戏。
此时，她的嘴里还叼着几枚高爆手雷的拉环，而手里，则提着一柄漆黑的硕大热武器——
加特林机枪。
那密集而高速的连绵枪声，便是来自于她手中的这柄大家伙。
它的六根枪管正飞速地旋转着，从枪膛中激射而出的弹壳像是虫群一般飞洒而出，沿途铺满了一路。
倾斜而出的弹雨化成了猛烈而密集的火力扫向妖潮。
在血族们此起彼伏的凄厉尖叫声中，整个地铁大厅之内，顿时残骸遍地，洒满了白的黄的红的各种液体。
眼前这幅画面，让路怀秋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经常玩的一个Flash小游戏：《僵尸危机3》
当年他扛着80连发的散弹枪在僵尸潮中横冲直撞，血染山河九万里的时候，差不多也算是这样的场景。
“抱歉，来晚了。”
当最后一只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夏至提着滚烫枪管还在冒烟的加特林，走到了路怀秋的身前，微微躬身行礼，“大家长。”
其他跟在她身后的猎人们似乎有些意外地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跟着夏至摆出了同样的行礼动作。
“……”路怀秋和唐雨笙已经傻眼了。
缓了好一会后，路怀秋才回过了神来：“这些是……？”
“联盟军侦察组的兄弟们。”夏至淡淡地解释道，“忘记提前跟你打招呼了，这一次桥港区的狩猎行动，我是调查组的组长。”
“不对吧。”路怀秋挠挠侧脸，“现在桥港区的主战场应该还在城中心区才对吧？联盟军的支援速度这么快吗，都打到海边来了？”
“联盟军很忙，并没有计划来支援你。”夏至看着路怀秋的眼睛道，“来支援你的，是我。”
“……”路怀秋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显然。
大概是原本仅仅负责只侦察的夏至，带着她的队伍们私自前来此处支援了。
“……会被上头处分吗？”路怀秋小声问道。
“应该会吧，我也不懂，管他呢。”夏至似乎漫不经心地道，“那边少我一个无所谓，可你不能没有我。”
路怀秋沉默了一会后，有些释怀般地一笑：“谢谢……幸好有你。”
“没事。”
夏至摇摇头道，“那接下来这边就交给我吧。”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
“鲜血的杀戮的气息很快就会吸引来更多的血族，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加惨烈。”
“你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么？”
“放手去做吧，我给你殿后。”
“你怎么知道的？”路怀秋问道。
“杜子腾说的。”夏至道，“他还说你冲到了天桥对面，这一带还挺开阔的，我随随便便就找到你了。”
“……他怎么样了？”
“有点严重。”夏至顿了顿，“虽然我尽力地安慰了他，但可能……这辈子都看不见了吧。”
“……”路怀秋静默了一会，“然后呢？”
“他非要跟着我来支援你，我说不过他，只能把他打晕，派医疗队送回去了。”夏至道。
不知为何，路怀秋忽然回想起了那家伙戴着像素风格墨镜，甩着刘海的二逼模样。
那家伙一直都那么爱装逼，心里一直觉得很不甘心吧？
“去吧。”见路怀秋不说话了，夏至开口道，“时间不多了。”
“你没问题吧？”路怀秋道。
“没问题。”
夏至道，“我队里带来的弹药，足够我挥霍到天亮。”
“你应该担心你自己。”
“长夜漫漫，百妖夜行……多注意安全。”
说着，她又看向唐雨笙，“唐姐，我不在的时候，大家长就交给你了。”
“放心好了。”唐雨笙微微扬起嘴角。
“回见。”
说完，夏至便回过身去，带着自己的队伍走向了地铁入口处的位置。
望着夏至远去的身影，唐雨笙侧目望着路怀秋，有些坏笑地道：
“你可算是捡着宝了，老大。”
“又乖又强的小妹妹护法，谁不爱呢，是吧是吧？”
“是啊。”路怀秋耿直地点了点头，“要是平时能多笑一笑就好了……”
“笑你个头！”
唐雨笙一个爆栗落在了路怀秋的脑袋上，“回去看看那个姓韩的家伙怎么样了。”
“？”
路怀秋捂着有点微微发疼的脑门，人都傻了。
她干嘛又突然生气啊……
呵，女人！
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韩瑞泽激动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出来了，出来了！”
“我试出来了！”
218 保护世界，多累啊。
“我试出来了……”
“我试出来了……”
……
路怀秋走进车厢内的时候，发现韩瑞泽正跪坐在地上，脸上涕泪模糊。
整张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写的软弱。
“你怎么回事啊，小老弟？”
路怀秋又好气又好笑。
韩瑞泽扭头看向路怀秋两人，抽着鼻子，声音颤抖地道：
“密码是……”
“是……”
“我的生日。”
…
…
夏至用支架将加特林固定在地面之上，打开弹仓，一板一眼地更换着弹链。
夜色渐浓，她在心里预计了一下，大概还会有两波左右的血族会攻向这里。
但她心里并不害怕。
不仅冷静，甚至内心还有一些莫名的期待。
——她等待着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每当看见这群张牙舞爪着，眼神泛着血光的血族，她总是会回忆起哥哥当时死去的场景。
这群怪物，都是鲜血女王的走狗。
她巴不得杀光了它们，为哥哥复仇。
当子弹重新装填完毕的时候。
她听见月台之下传来的，列车启动时的轰鸣声了。
“祝好运。”
她默念着，转身为自己的另一柄乌兹冲锋枪上了膛。
…
…
列车在隧道上高速行进着。
韩瑞泽默默地缩在车厢的角落里，一眼不发，像一个被孤立的小孩。
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当然知道，这一列隐藏在青湖站口的秘密地铁，是他的父亲韩裕风设置在此处的。
而这列地铁的启动密码——竟是他的生日。
那个从小到大只会嫌弃他，打他骂他，还说“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的父亲……
居然用他的生日，设成了列车的密码。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在父亲内心里，几乎占不到任何的地位。
现在的他，内心很是百感交集。
另一边的路怀秋和唐雨笙，反倒是对现在的处境感到有些不安。
——他们并不知道这列车最终要去往什么地方。
“我总感觉……它似乎在下降。”唐雨笙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确实如此。”路怀秋点头。
【地心引力的不断增大，让路家主感到有些焦躁不安。】
【然而最大的恐惧，依然还是来源于对终点尽头处的未知。】
旁白的声音更加进一步地验证了猜想。
——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地表的位置已经越来越远。
路怀秋大概知道，为什么青湖地铁站一直迟迟未能完工了。
地铁一号线的末尾站，压根就不在这里。
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青湖站，仅仅只不过是个伪装罢了。
它真正的用途，便是去往那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隐藏在海城之下的，那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
…
海城，北亚湾。
若是放在以往七八月份的盛夏时节的话，此时海滩之上应该已经是一派热闹且喧嚣的盛况了。
各种颜色和风格的遮阳伞会沿着海岸线一路种满，有漂亮的比基尼小姐姐享受着日光浴，光屁股的小孩在沙滩上堆着沙堡。
直到这几天开始，号称“天下第一滩”的北亚滩上，再也见不到半个人影。
一时间内，死气沉沉，毫无声息。
毕竟，没有人会冒着被狂暴血族盯上的风险去外出看海。
相较之下他们更愿意在家里的浴缸放满一池水，摆弄一下那只漂浮在其上的可爱橡皮鸭子。
然而。
冷寂凄清的景象，仅仅只是所能看见的一方表象罢了。
在北亚湾水平面以下接近百米的深处。
空旷且隐秘的秘密基地的仪式厅内，气氛却火热而明烈。
直径接近十米的圆阵中央，堆满了一座小山般的黑色晶石。
而在圆阵的四周，身穿黑色长袍的术士们环绕而立，嘴唇中默默地念动着古怪的咒文。
随着术士们的吟唱声，巨大圆阵中央的黑色晶石，竟自发地缓缓地燃烧了起来。
黑色的火焰从其上升腾而起，像是一朵朵黑色的曼陀罗。
……
“这样就可以了吗？”
韩裕风站在高处，低头凝望着这一切，轻声问道。
“是的。”
梦想家点了点头，“你现在所看到的，叫做【夜礼】，海拉教会最为至高无上的超自然能力仪式。”
“这就是【夜礼】么？”韩裕风喃喃道。
作为一个入行时间也不算短了的猎人，韩裕风当然也没少跟海拉组织打过交道。
猎人们喜欢把海拉称为“组织”，但海拉自己多数自称为“教会”。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猎人们并不清楚这个教会的任何信息。
它是由谁组织的，谁创立的，它的规模如何，信奉什么样的神明，平时做些什么样的事情……
一概不知。
就像是电影和故事中的超级反派那样，海拉教会的神秘程度，并不亚于远在几千万光年之外的遥远星系。
甚至直到现在，猎人们与海拉教会真正交锋过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就拿海城来举例的话。
上一次海拉教会出现的时候，还是十年前的百妖夜行。
十年前，也是韩裕风最不想回忆的日子。
——他的妻子在回家的陆上，被记恨韩裕风的妖魔，出于报复心理而恶意袭击，身受致命的创伤。
她去世前的那一刻，因为外出执行狩猎任务的缘故，韩裕风甚至没办法陪伴在她的身边。
“有没有后悔过？”
很多人曾经那么问过他。
每一次他想回答“没有”，可最后却都犹豫了？
韩裕风当然知道那些人的意思。
他们在问他——当一名猎人，你后悔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后悔吗？
你要说后悔吧，可他披戴了满身的荣光，以救世主的身份站在了城市之巅。
你要说不后悔吧……
他保护了世界。
可谁来保护她呢？
韩裕风并不知道答案。
小的时候，韩瑞泽很喜欢拉着他一起看超级英雄的电影。
有一次韩瑞泽吸着鼻涕，屁颠颠地问他：
“爸爸，你说，超人是不是很累啊？”
“这个世界上怪兽那么多，可超人就他一个哎……”
韩裕风抚摩着韩瑞泽的脑袋，心里正感慨着小孩子那幼稚的可爱，下一秒却有些怔住了。
——他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很多年后的一天，他偶然中看了一场《复联4》。
当钢铁侠和灭霸同归于尽的时候，韩裕风却似乎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
…
“何必呢。”
“保护世界……”
“多累啊。”
219 【虹桥】计划
“所谓的【夜礼】，即海拉组织创造的一种特有的黑暗通灵仪式。”
“借助大量的黑冥石制造出暗元素的力量场，激活【夜礼】仪式的通灵阵。”
“夜礼通灵阵生效后，通灵者将能够开启通往亡者国度——赫尔海姆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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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通灵者与死者之间的羁绊，便能够将已死之人从亡者国度召回。”
“这便是海拉教会最伟大而顶尖的技术——当然了，如果你喜欢的话，称之为神术同样无可厚非。”
“……”
梦想家的声音深沉而嘶哑，却显得格外庄重。
站在一旁，捧着一束花的韩裕风，此时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他讲述各种科学或是非科学的原理。
也不想听他讲述什么亡者国度啊赫尔海姆之类的奇奇怪怪的他根本听不懂的词汇。
他唯一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个。
“可可。”
他默念着，出神地凝视着花束中夹杂着的巧克力。
她的小名叫作可可。
——那个即将被【夜礼】仪式重新带回他身边的，他日思夜想的人。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最喜欢的东西就是巧克力。
“不论结局如何。”
“还是要感谢韩先生。”
见韩裕风似乎没什么反应，梦想家从黑袍下伸出了手来：“这一次的合作，相当愉快。”
“啊，是啊。”
韩裕风有些心不在焉地跟梦想家握了握手。
在他凝望之中。
在通灵圆阵之中，开始有人影不断地从地面之下缓缓地浮现而上。
仿佛此时，地板已经被液化成了一滩湖水。
“是她吗？”
梦想家指着其中一个女人说道。
“不是……”
韩裕风有些出神地摇了摇头。
“这个呢？”
“不是。”
“那个？”
“也不是。”
“……”
不断地有人影从通灵阵之中冒出，但韩裕风一直都没有找到他想找到的那个人。
而且令他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是，这些被通灵阵召唤出来的人，脸色都很蜡白，且神情呆滞，眼神淡漠。
就好像是……
一个个用泥土捏造出来的假人。
“不好意思啊，通灵术这东西就像是撒网捞鱼，很难一次就精确定位到目标的，等一等就好了。”梦想家耸耸肩说道。
“这些人……都是活着的吗？”韩裕风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了。”梦想家点点头道，“而且她与你的羁绊程度越高的话，接近存活时的程度也就越高。”
韩裕风没说话，重新在人群中搜寻着他一直在等待着的人。
然而通灵阵中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他却一直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影子。
内心深处的那股不详的预感，却是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滴——
这时。
一阵急促且刺耳的蜂鸣声，忽然在整个大厅中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梦想家黑袍之下的脸神色大变，语气突然冷了下来，透着一股警觉和谨慎。
韩裕风这时也方才突然回过神来。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位于北亚湾之下的生物研究所。
换句话来说的话，其实就是秘密基地一般的存在。
唯一能来到这个地方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青湖路口乘坐水下列车，一路直达。
而这个蜂鸣警报声的含义，便是在提醒韩裕风，除了他以外，已经有其他的人输入了密码，开启了这辆隐秘的列车。
“不可能。”韩裕风果断地摇头，“怎么可能有人发现得了这里？”
“你最好别给我装蒜。”梦想家收敛起了所有的表情，一时间内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我诚心诚意地跟你合作，你现在准备搞我？”
“我不是这样的人。”韩裕风也冷下了脸，“我如果真的想搞你的话，有必要在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出手吗？”
“……”梦想家不说话了。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直到现在，他们两个之间依然还算是合作关系。
他帮韩裕风从地狱深处召回已死之妻，而后者凭借他在桥港区的身份和地位，神不知鬼不觉地为他建造了这座秘密的海下研究所，用于开展【虹桥】计划。
到现在，【虹桥】计划已经差不多落成，所需要的黑冥石也都收集完毕了。
差不多也到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如果这个时候韩裕风再暗中上报联盟，派人下来围剿自己，把这场通灵仪式破坏掉的话，完全就是赔得血本无亏的买卖。
“问题不大，我派精锐部队过去把守，一一般人是闯不进来的。”
韩裕风说道，“继续你的工作吧，梦想家先生。”
“……嗯。”
梦想家没多说些什么，继续主持着他的通灵仪式。
约莫又过了将近五分钟后。，他眼前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是她吗？”
有些心烦意乱的韩裕风此时抬起头来，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