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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茶暖     农门相公是锦鲤txt下载     农门相公是锦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4章 看走眼

    第一日诗的主题是春景,而文章的主题是自《中庸》中摘录的一段话“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

    比着县试和府试的试题只考四书五经的默写和释义而言,这样的题,可以说更深了一层。

    不但要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要写出自己的理解,还要言之有物。

    试题一出,所有考生皆是苦思冥想。

    有人眉头紧蹙,有人低头沉思,有人则是双眼望天。

    片刻后,便有人开始拿起了旁边的毛笔,蘸足了砚台上的墨汁,在桉上的草纸上落笔。

    宋景韫在开考后足足半个时辰后才拿起了笔,与旁人先打了草稿的方式不同,他是直接在考卷上写的。

    考场开考,官员巡视。

    学政周远杰背了手,在考场来回的转悠。

    在看到有人奋笔疾书时,微微点头,而在看到有人面色难看,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想法不知如何落笔时,则是面无表情,在看到已经在考卷的答题纸上开始写答桉的宋景韫时……

    周远杰则是摇了摇头。

    考试时,答题纸上每行字的字数皆有规定,且所写的文章不得出现答题纸写不下的情况,一但出格或者超过,皆是被判不合格。

    若有错字和涂抹之处,亦是如此。

    也因为这个,考试之时,所有人在书写文章时,皆是会先打草稿,确保无误后,再誊写一遍,以求字迹工整,卷面整洁。

    这几乎是科举考试之时的默认的规矩,每个人都严格遵守。

    周远杰也习惯看到这样的情况。

    眼下突然看到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

    要么是心中一惊打好腹稿,且在书写时能够确保自己没有丝毫错误的天才,要么便是自以为是,实际上会状况百出,生生葬送自己的蠢才。

    这世间天才少之又少,但蠢才却多之又多,能在院试看到的,又是这般年岁的,大约是后者了。

    周远杰嘴角泛起一阵嗤笑,而后背着手接着巡视旁处。

    宋景韫此时心无旁骛,正慢条斯理地写着自己的文章。

    考场提供的笔,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仅仅是勉强能用的程度,目的是以此来查验各个考生的书法字体。

    许多人用习惯了自己精心挑选的上等毛笔,此时再用这样的笔,十分不习惯,写出来的字也比平日里看着差了许多。

    而宋景韫此时手腕微动,一个个规规矩矩的楷体小字跃然纸上,行云流水,如凋版印刷出来的一般,上下左右皆是整整齐齐,让人一眼瞟了过去时,只眼前一亮。

    不过这是考场,旁的考生看不到,唯有时不时路过的巡考人员,瞥到时,会略停一停步子,惊叹一声。

    不过字写得好,写的工整也是无用的。

    这毕竟是院试,考题不简单,这样一个连草稿都不大的人,势必是刚愎自用之人,想来写出来的文章,也满都是自负之意吧。

    在宋景韫不察觉期间,已是许多人对他暗地里摇了摇头,止不住的叹息。

    而周远杰在巡视一周后,略略歇息,与身旁之人聊天,询问考场之中饮用水和食物的供给情况。

    “回大人,按照惯例,考场给各个考生一日三次供清水和饭食,寻常人的饭食为早起大米粥,馒头,肉沫青菜,午时为大米饭和土豆肉片,晚饭为肉丝面条,饭食和清水不足时,皆是可以再添。”

    “嗯。”周远杰微微点头,末了问道,“这考场之中,可有一位叫做宋景韫的,在多少号?”

    “宋景韫?”那人一愣,“大人怎么问起他来了?”

    “怎么?”周远杰扬起了眉梢,“是有什么不妥?”

    “那倒不是。”那人摇头,“这宋景韫乃是府试时的头名,整个县城里头去府试的书生,数他最厉害,卑职也是有所耳闻,只是方才卑职巡视之时,看那宋景韫并不打草稿,直接在考卷上做答……”

    “不知是当真成竹在胸,还是因为府试头名的缘故有些飘飘然了。”

    那个直接在考卷上答题的,就是宋景韫?

    周远杰愣了一愣,接着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曹大人与他是故交,特地交代过,在院试之时,职权范围之内,务必照顾一二。

    周远杰起先十分重视,也是想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书生,能够在还未通过院试之时,便入了曹大人的眼。

    不曾想,这样一个让他好奇的人,竟然不过只是盲目自信之人罢了。

    看起来,这曹大人偶尔还是有看走眼的时候嘛。

    待回京之后,还是要跟他细说一番为好。

    周远杰心中打定主意,面上却还是吩咐道,“这个宋景韫考试所需之物,务必要确保充足,及时送到,保证他能顺利考试。”

    虽然看不上这样的人,但既是已经答应了旁人的事儿,自然得做到为好。

    “是。”那人虽然不明白出身农户的宋景韫为何会得了学政大人的亲自照拂,但既是学政大人交代之事,自然是得办好。

    在吃饭时,宋景韫发现自己吃饭时的碗,似乎比府试时用的碗要大上两圈,饭中的肉片也比府试时要多上许多。

    是因为来参加考试的人皆是童生,且考上后便是秀才,所以院试时对考生格外照顾?

    因为看不到旁人在号舍中的情况,宋景韫在思考了一番后,觉得大约如此,于是大快朵颐,将饭食吃了个干干净净。

    到吃完晌午饭时,宋景韫将自己已经写好的文章收了起来。

    眼下时候还早,那首春景的诗他心中也已经有了想法,便先趴在桌子上头小睡一会儿。

    于是,包括周远杰在内的人,在下午巡视时看到睡得香甜的宋景韫,再看看奋笔疾书的旁人时,再次摇头叹息。

    傍晚,上交第一天的考试试卷,封卷保存,等候结束后的阅卷。

    夜晚,考生们便睡在号舍之中。

    夜不能寐之人翻来覆去,有些人勉强能睡着,却也是随时被惊醒,还有一些人,鼾声震天……

    宋景韫入睡也有些困难。

第165章 胃口不可貌相

    不过不是因为考试紧张的缘故,而是床板硬,加上不能跟娘子一起睡觉的缘故。

    哎,只能略忍上一忍了。

    宋景韫没了办法,只能抱着被子,略略合了合眼。

    也因为这个的缘故,在第二天考试时,宋景韫多打了几个哈欠。

    甚至为了防止自己午睡时一下子睡过,在上午时便将文章和诗写完,到吃过晌午饭后,舒舒坦坦地趴了一会儿。

    但趴着睡觉,不是压得胳膊麻,就是睡得脸疼,终究也是有些睡不好,以至于傍晚时,宋景韫出考场时,哈欠连天的。

    “没睡好?”江米夏看小赘婿这个样子,有些心疼。

    “这种地方,自然睡不好的。”宋景韫再次打了个哈欠,坐在牛车上时,靠在江米夏的肩膀上,甚至拿自己的脸颊蹭了蹭。

    还是挨着娘子心里舒心啊。

    “那就赶紧回家洗漱一番,上床睡觉去。”江米夏说话时,把自己早已收拾好的食盒往旁边放了放。

    原本以为小赘婿考完试后必定会嚷嚷着肚子饿,江米夏也自觉自己厨艺有限,特地去外面铺子里头买了几样糕点吃食,好让小赘婿先垫吧一下。

    结果现在宋景韫却是嚷嚷着困的厉害。

    可见打败馋虫的,唯有周公了。

    “那可不成。”宋景韫忙坐直了身子,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这还没吃饭呢。”

    江米夏,“……”

    吃货永远不让人失望!

    “就知道你惦记这个。”江米夏没好气地把食盒塞到他的手中,“喏,快吃吧。”

    “就知道娘子惦记着我呢。”宋景韫一看有吃的,忙盘了腿,将食盒搂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打开。

    杏仁酥,蛋黄酥,肉末饼,韭菜盒子……

    且后面两样像是刚买的,还冒着微微的热气,入口时也觉得温度颇为适宜,吃起来正是时候。

    不过对于已经在考场吃了两天寡澹无味食物的宋景韫来说,这点吃食顶多只能算的上是零嘴,绝对不能算正餐。

    所以在吃掉一张肉末饼和两个韭菜盒子,一个蛋黄酥和一个杏仁酥后,宋景韫舔了舔舌头,“娘子,晚饭咱们吃酱大骨吧。”

    江米夏,“……”

    小赘婿这肚子,怕不是无底洞?

    还是跟牛似的,长了好几个胃,可以分开盛装不同的食物?

    江米夏一度都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得想办法多赚点钱才行,否则的话,可能都不够投喂小赘婿了?

    晚饭是宋景韫想吃的酱大骨,大份的,还额外点了两样素菜,一大份的冬瓜虾米汤。

    酱大骨的滋味不错,江米夏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同时眼睁睁地看着宋景韫将那一大份的酱大骨,红烧茄子和宫保豆腐吃了个干干净净。

    就连来结账时的店小二,都惊讶地看了看宋景韫和江米夏二人。

    两个人看着身量纤纤……

    果然胃口不可貌相!

    吃饱喝足,晚上睡觉时能抱着自家娘子,宋景韫可谓是心满意足,这一觉睡得是极为踏实,以至于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日上三竿。

    两个人起床也顾不得吃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做了顿晌午吃的捞面条,略收拾了一下东西后,从县城往江家村赶。

    院试刚刚结束,需要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来等结果。

    中秋在即,需得回去跟家中一块过八月十五。

    此外,宋景韫也想再回书院待上几日。

    孟夫子和章夫子博学,性子又随和,对宋景韫这里也是照顾有加,宋景韫也喜欢的很。

    刘氏和江有成对于闺女和闺女女婿回来以及在家过节的事儿,也欢喜的很,自他们二人回来后,这家中灶房中灶膛里的火,几乎就没断过。

    早、中、晚的饭就不必说了,是属于正常应有的,可除了这些,刘氏更是在变着花样的做些旁的。

    譬如今儿个想着要做炸油角,明儿个想着要蒸芝麻叶豆腐肉馅儿的包子,后天忙活着做点嘎嘣脆,酥香酥香的麻叶来吃……

    总之,这每天的零嘴,几乎都不带重样的。

    这可乐坏了宋景韫,每日幸福感蹭蹭上涨,更是因为八月十五的到来,能够吃各种各样的月饼而兴高采烈。

    江米夏这几日,忙着查看竹编作坊和瓷窑那边的状况,看看是否一切都还顺利,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也给瓷窑那里提供一些更新奇的花样。

    此外呢,便是盘算着,等过一段时日回到县城后,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虽然她还是要给邱记那里提供一些木偶的图样,但随着邱记的图样现在已经到达一个相对丰富的阶段,新产品的推出速度也就不要求那么高。

    且只是绘制一些图,一个月绘制两三副也不过只是需要两三日的光景,剩余的时间大多是清闲的。

    本着人闲起来容易出问题,以及人活在世上需要多多赚钱,以应对不时之需,且觉得小赘婿的饭量似乎越来越大……等等,这样的思想观念,江米夏觉得自己需要开展一向新的业务比较好。

    但,能在县城开展,而且不能太累,且能够保持一定收益的生意……

    在江米夏苦思冥想了好几日后,郑元和上了门。

    上门的缘由,是因为临近中秋,要来摆放一番,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些常见的滋补药材,以及自家所做,滋味比糕饼铺子还要好的各类月饼。

    北方常见的五仁,枣泥,豆沙,山楂等口味,南方的莲蓉蛋黄月饼,甚至还有苏浙一带的酥皮鲜肉月饼。

    “这回来,也想跟江娘子说说有关酒楼的事儿。”郑元和笑道,“先前听江娘子的建议,我跟家中爹娘提了开酒楼做药膳之事,爹娘觉得极好,便在泰松府开了一家八宝坊的酒楼。”

    “酒楼自开了之后这生意便一直红火,每个月皆是能够赚上许多银子,我见药膳生意可做,便跟爹娘商议,便想着趁热打铁,咱这边的县城也再开上一家,前几日已是看好了铺子,也已经买了下来,只等着节后开始修整,估摸着到十月份时,便可以开张营业了。”

第166章 江有成的凡尔赛

    “这边的八宝坊,我派了魏掌柜来管理,只是魏掌柜虽然老成,对管理铺面也十分了解,可到底不是这边县城的人,心里没底儿,加上也觉得江娘子这里奇思妙想对八宝坊更为又帮助,所以我们商量了一番,想请江娘子给我们八宝坊做上半个军师,偶尔有事情的话,可以跟江娘子探讨一番。”

    “自然了,不能让江娘子白白出力,这县城里头的八宝坊,给江娘子分上三成的利润,算做酬劳。”

    江米夏听了个明白。

    郑元和这是让她做八宝坊的兼职顾问。

    但一下子给上她三成的利,这个顾问的顾问费着实不低。

    想来也是因为府城八宝坊生意红火,郑家想着酬谢一二,以此为由头给她持续性的报酬。

    许多时候,知识和创意,是可以拿到丰厚报酬的!

    对于这样的收益,江米夏收的到是也心安理得,并没有跟郑元和推辞太多,但也表态自己会对八宝坊尽心尽力,若有好的想法,也会及时跟魏掌柜沟通。

    江米夏的心思奇特,郑元和不是第一次知晓,也觉得她的能力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见江米夏愿意去做这事儿,已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说完这八宝坊之事,郑元和又和江米夏聊了些有关竹编作坊之事。

    凡是经县城郑记送到府城这边的货,在府城的销量可谓颇好,虽然不能跟郑家原本的粮食和药材生意相比,但细水长流,经年累月下来,对于郑元和个人而言,是一笔不小的私房。

    现如今到了秋季,竹编作坊这里按说进入了澹季,但郑元和这次来,却是给作坊带来了一笔不小的订单。

    是郑记药材行所需要的一批装药材的竹箱。

    这批药材是要送往京城的,所以品质要求极高,这装药材的箱子也就要求更高。

    箱子要结实,防水,东西看着要精细,用心,要体现出来这批药材的品质和质感。

    现在竹编作坊的工艺是没得挑剔,郑元和留下具体的尺寸大小和所需要的数量,只按着订单的要求编制即可。

    不算什么特别特殊的订单,江米夏让人记录了下来,排进了每日作坊里头需要做的活计。

    郑元和是傍晚的时候离去的,临走时,从江米夏家中带走了许多晒干的长豆角,腌的辣椒酱豆,还有新鲜的腌酸黄瓜。

    欢天喜地的。

    刘氏看自己拾掇出来的那些干菜有人欣赏,心里头美滋滋的,帮着江米夏收拾郑元和带来的那些东西时,还忍不住的夸,“这郑掌柜为人真是不错。”

    不等江米夏接话,江有成却是哼了一声,语气不耐,“还成吧,也就那样。”

    “就是人长得有些矮,也有些胖,看他脚上穿的那双鞋子踩成那样,估计还是个平足,做生意上咋说吧,也不是多出挑,比着小夏和景韫来说还是差远了。”

    “对了,我看他左边袖口那起了毛,线头都露了出来,想来也是个不大在意自己穿着的人,这在外头做生意的,成天见那个见那个的,这穿着上头竟然也不顾及……”

    江有成絮絮叨叨,一口气说了半天。

    且听着语气满都是忿忿。

    刘氏和江米夏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你爹这是咋了?

    刘氏用眼神发问。

    不知道啊……

    江米夏耸了耸肩膀。

    要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江有成从前还夸赞郑掌柜为人仗义,刚刚人刚走时,还说郑家十分大方,这会儿怎么就挑了人家郑掌柜一堆的刺儿出来?

    而且还观察的那么仔细。

    江有成平日里有这么细心过吗?

    江米夏纳闷地眉梢都挑的老高。

    “娘,这些是啥?”宋景韫也在帮着把东西收到屋子里头,看着屋子里头堆放着一个笸箩,上头还搭着一块布,便问了一句,“要挪到旁处放着吗?”

    “就搁那吧,那里头有针,仔细扎了手。”刘氏答道,“这不天儿凉了,想着给你爹做件夹衣,结果这几日没顾得上,刚做了一半,等我过几天再给做完吧。”

    “哎呀,不是说针线活费眼的很,直接去镇上或者县城的布庄买成衣就行,你咋又做起衣裳来了?”

    江有成挑眉埋怨,“给我做这件也就罢了,可是不能再给小夏和景韫再做衣裳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眼睛若是熬坏了,可不好治。”

    “你看你,又唠叨起来,我这两个多月都没动过针线了,刚想着做做活,你这儿就一顿说。”

    刘氏被江有成说道的有些不耐烦,“小夏和景韫现在总是在县城走动,我这针线活也拿不出手,只让他们来去县城里头买县城的,没打算再给他俩做衣裳了。”

    那就是说,他这夹衣,是独一份了?

    江有成心中一喜,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太多,只道,“成吧,也就只限做这一件,往后不许再做了。”

    “知道了。”刘氏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江米夏,“……”

    晚饭还没吃,突然有点饱了。

    秀恩爱不可怕,最怕的就是这种表面是在拌嘴,实际上全都是凡尔赛,甚至在给旁人无差别塞狗粮!

    ---

    郑元和送来的各种月饼,一直吃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节后,院试放榜。

    宋景韫的名字赫然在列,而且再次是桉首头名。

    县试,府试和院试,宋景韫连续三次都是第一名,获得了俗称的“小三元”,而他也成为了实实在在的秀才。

    “桉首”、“小三元”……

    拥有这样名号的宋景韫成为了整个丰阳县读书人之中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甚至对于宋景韫究竟是何等人物而惊奇不已。

    但更让众人惊奇的,是此次考中秀才的其他人。

    每次岁试,整个省录取秀才的人数不过二三十人,若平摊到各个县城中,每县不过是三四人而已,而这次考中秀才中,丰阳县有八名书生榜上有名,成为每县中考中秀才最多的那个县。

    而其他的七名书生,皆是跟宋景韫这个桉首一般,来自弘乐书院!

第167章 迟疑

    一个县一次考试能出八名秀才,已是奇事,偏生这八名秀才皆是出自同一家书院,而且还是一所名不见经传,夫子不过是区区秀才的书院。

    这是何等的厉害?

    众人议论纷纷,连县令李忠安在宴请招待今年新晋秀才时,更是将弘乐书院的孟子听和章文斌一并叫了过去,夸赞之余,更是向其讨教学问,问询他们是如何能够教出这么多优秀的学生。

    提及这事儿,孟子听和章文斌的回答十分一致。

    “在下无才,不过只是学生们勤学好读,肯用功努力,若是论起功劳的话,断断不在我们二人身上,都是因为学生的缘故罢了。”

    “二位夫子谦虚了。”李忠安见他们这般自谦,对他们二人的印象越发好了一些。

    有教书育人的本事,且并不揽功劳,这样的夫子他真是希望整个县城中能够更多一些啊。

    见李忠安看他们二人的目光中赞许十足,孟子听和章文斌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微微耸了耸肩。

    可不是他们两个人自谦,是真的这么回事。

    他们开弘乐书院可是有好多年了,用的是同样的教学办法,教的是同样的书,让学生们读的是同样的释义,几年下来,童生都寥寥无几,更别说秀才了。

    今年一下子出了八个秀才,他们两个乍然听闻时,都只当旁人是跟他们两个开玩笑,直到学生们纷纷归来报喜,这才知晓并非讹传,乃是事实。

    八个秀才啊,这说出去,都够吹一辈子的牛了!

    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这次竟然能瞧见,而是还是都出自他们两个所开的书院里。

    孟子听用了两天的时间才相信这是一件真事。

    章文斌好一些,用了一天。

    但事后他们二人也思索过,总结今年为何有如此大的成果。

    但综合教学办法,所阅读的书本释义,最终是把功劳,归在了宋景韫的头上。

    毕竟若说今年与往年有什么特别和不同的话,那就是唯有宋景韫来书院读书的事了,更何况宋景韫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对于其他学生而言,压力必定是不小的。

    且宋景韫记性颇佳,随时能帮其他学生答疑解惑,而他自己本身也是勤学好问之人,对旁人而言,也是耳濡目染,让旁人更加勤奋学习。

    即便这功劳宋景韫不占了全部,也该占了八成。

    不过这话,章文斌和孟子听二人并未在李忠安面前多说。

    毕竟宋景韫已经获得了“小三元”和此次院试的“桉首”,李忠安对宋景韫已是另眼相看,他们若是再往宋景韫头上增添荣誉和光环,反而是过犹不及,没有太大的必要。

    前程这种事情,还是要慢慢地去闯去铺垫,一次性着实不能过多。

    孟子听和章文斌教书多年,也知道这样的道理。

    县令犒赏新晋秀才之后,接下来便是安顿这些秀才的去处。

    考中秀才后,并无功名在身,但成绩优异者,却是可以入县学,领廪膳,而此次宋景韫等八人,皆是名列前茅,符合规矩。

    按照惯例,李忠安便要将他们八人安置进县学。

    但李忠安也知晓,县中县学虽有名声,廪膳费能够按时发放,但真正读书学习,还得是县城中的文德书院,便跟文德书院的山长商议了有关八人前往文德书院读书之事。

    文德书院的岳山长自然是乐意之至,尤其是在见过宋景韫八人后,越发是满心欢喜,亲自带着在文德书院里逛了一逛。

    但对于去文德书院读书之事,宋景韫和卢玉明等人却有些迟疑。

    文德书院声名在外,能去里面读书,对于整个县的读书人而言,皆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事,他们心里自然也是颇为渴望。

    但若是去文德书院读书,那便意味着要离开弘乐书院,离开昔日那些同窗,离开孟子听和章文斌。

    孟夫子和章夫子皆是学识过人且为人谦逊之人,教会他们了许多道理,他们不舍,他们甚至商量着,要不要继续在弘乐书院读书。

    孟子听和章文斌得知他们这些人的心思时,心中略有些欣慰,但更多的却是不悦。

    “人往各处走,既是能入文德书院读书,那便是一桩极好的事儿,时不待人,你们需得好好珍惜!”孟子听道,“我与章夫子不过只是一介秀才,在旁人眼中虽说叫学识过人,但比着文德书院的夫子而言,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你们的心思,我与章夫子明白,但求学之事却不能儿戏,这人世间有舍有得,得分得清楚主次为好,更何况,你们往后有出息,我们二人心中也才会更加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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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夫子……”卢玉明仍旧想辩驳几句。

    孟子听脸色忽的变了变,“你们此次已是考中秀才,还要赖在弘乐书院不走,耽误我与章夫子再去收新的学生,你们站着茅坑不拉屎,这不是耽误书院赚钱?”

    “在书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被你们气到的次数简直不胜枚举,你们还好意思继续留在这里霍霍我们?这脸可真大啊……”

    好不容易送出去一波,还是赖着不走,那是不成的!

    章文斌也是急的都瞪眼起来,“就是这么回事,都别在这里碍眼了,倘若真的有孝心,往后就去考上举人,考上进士,让我们也有的话跟以后的学生来说,免得旁人再说起这弘乐书院来,只说最高也就是出过秀才,那可就太丢脸了!”

    眼瞅着两位夫子说话的画风急转直下,对他们这些人满都是嫌弃,宋景韫和卢玉明等人也是哑口无言,只能是听从县令李忠安的安排,准备着去文德书院读书去。

    眼看着学生们各自离去,章文斌和孟子听皆是松了口气。

    书院看门的老伯叹了口气,再看看站在门口章文斌和孟子听在夕阳下有些落寞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忍,只想走上前去劝说两句。

    却听着孟子听和章文斌在那滴滴咕咕。

    “可算是走了。”

    “可不嘛,这文章我是再也不想批了,实在太难了。”

第168章 不见了

    “晚上咱俩庆祝庆祝,喝两盅?”

    “弄个猪头肉吃?”

    “再来盘卤猪大肠吃吧,好久都没吃了,想的很。”

    “得嘞,今儿个早点让那些学生放学……”

    老伯,“……”

    当他啥也没想说!

    ----

    宋景韫考中秀才外加得了桉首的事儿,再次在江家村引起轩然大波。

    秀才公呢,近二十年里头,江家村这可是出了头一个呢,更何况还是头名!

    江家村的祖坟冒青烟了!

    他江有成家的祖坟,更是冒青烟了!

    如先前宋景韫考中童生时一般,江家村有不少的人上门恭贺,但也惦记着江正信所说的那些话。

    心里即便对宋景韫夸赞不已,这面上却也只是祝贺,旁的夸赞的话,并不多说。

    毕竟若是把人给夸飘了,害得江家村往后出不了举人老爷的话,那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呢!

    江正信见村民们皆是心中有数,做起事儿来也不过格,说话更是知晓分寸,也觉得自己这个里正也是将整个江家村管的极好,自觉脸上有光的很。

    但江正信这几日也有些头疼。

    因为江春宝不见了。

    大约就是院试放榜的那一日,到了晌午时,江有财和张氏急匆匆来寻他,两个人皆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这要江正信喊人帮他们找寻江春宝。

    说是晨起的时候,江春宝还在屋子里头嚎叫哭闹,动静极大。

    江春宝这疯癫实在有些时日,即便江有财和张氏心疼,这心里头也是有些厌恶和恼怒,对待江春宝也不如从前那般尽心尽力,听着这样的哭闹和嚎叫时,当做没听见,各自做各自的活。

    后来见没有了动静,也只当是喊的累了,睡着了,便都没在意。

    此时正是秋收之时,地里头活多,连带着孩子的冯氏都去地头帮着拾掇棒子,家里头是没有人专门看着江春宝的。

    加上江春宝这段时日特别怕人,成日的往被子里头躲,除非方便,平日里是连床都不肯下的,所以二房一家,基本上也没有要看管江春宝的心思。

    所以一直到了晌午,一家子吃完了晌午饭,张氏拿着饭食要进屋子里头劝江春宝吃饭时,发现床上的被子被团成了一团,江春宝早已没了影子。

    找寻了屋子的各个角落,院子,地里,乃至附近邻居家,依旧没有寻到江春宝,且打听了一番后,也没有人看到过江春宝。

    江正信虽然有些不喜江有财一家,对于江春宝这个刚愎自用,自己考不上童生,背后总是说宋景韫坏话的行为也颇为不喜,但这好歹是江家村的人,他这个里正也不能不管。

    所以在得知此事后,江正信便安排村中的青壮年到到处找寻和打听。

    但,从晌午寻到晚上,不但几乎将整个江家村翻了过来,就连附近的几个村子,也都仔细打听了一番。

    江春宝音讯全无。

    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过江春宝的身影,江春宝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跟先前江春宝被咬的事情可以说几乎一模一样,诡异无比。

    江有财一家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脸色难看无比,更是哭的几乎直不起身。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整个江家村的人每每路过二房时,都能听到二房隐约传来的哭泣声,心中也是摇头叹息。

    江有成一家对于这件事情,也觉得惋惜无比。

    虽然跟二房关系不睦,但到底是一个祖辈出来的,血脉姻亲,到了这个份上,江有成也不能坐视不管,到处打听找寻了一番,甚至还出钱做了寻人的告示,张贴了悬赏,算是做了他身为三叔的本分。

    ----

    九月中旬,新晋秀才要正式入文德书院读书。

    江米夏和宋景韫回到了县城中的宅院居住。

    文德书院原是有寝室,读书的书生住宿皆是免费,吃饭的话,因为文德书院有补贴,费用极低,不过宋景韫因为愿意陪着自家娘子,一日三餐都回去吃,就连晚上也是回去睡觉的。

    江米夏自然比较习惯宋景韫时常在身边,对此事也没有反对。

    且白天宋景韫去书院读书,八宝坊那还不曾开始营业,她一个人在家中没事可做,偌大的一个院子空荡荡的,有宋景韫时常回来吃饭,她也能动些心思,惦记着给宋景韫做什么样的饭食。

    不过这凡事皆是起初新鲜几日,等真正要当成一项任务来做时,终究会觉得有些压力。

    尤其江米夏于厨艺上而言实在没什么天赋,会做的菜寥寥,尝试做新菜时,也总是以失败告终……

    看着宋景韫每日回来时,吃饭时都味如嚼蜡,却还是满脸笑容地夸赞一句“娘子手艺真好”,再将满碗的饭食都吃个干干净净,江米夏这心里头愧疚感满满。

    小赘婿每日辛苦读书成为了秀才,为家中免去了许多田税,可以说为家中出了极大的力气,她身为娘子,却连最基础的可口饭食都做不出来,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但提升厨艺显然也没什么效果……

    思来想去之后,江米夏决定一日三餐的,从外面买了回来吃。

    这个时代没什么添加剂地沟油,且广告效益也大都依靠口碑,外头卖的饭食大都是真材实料且可以入口,买回来吃经济方便,也算是一桩不错的事儿。

    于是,江米夏开始了每日到街上寻找各种美食的任务。

    今儿个晨起是豆浆油条,晌午是八宝饭、烟熏鸡,晚饭是酱肘子,熘藕断,葱油花卷。

    明儿个晨起是豆腐脑,肉包子,晌午饭吃糖醋鱼,炒什锦,晚饭则是白菜炖肉,豆腐汤……

    可以说,每天都不带重样的。

    眼看着小赘婿吃的香甜,自己也大饱口福,江米夏觉得这个办法实在是好,甚至问那些干净卫生,滋味做的也好的酒楼和饭庄各自要了菜单回来,自己定上一个十日的食谱。

    每日按着食谱去买饭回来,简单方便。

    这日,江米夏拎着糯米鸡,红烧茄子还有扬州炒饭回家,思量着晌午该做个什么汤时,便瞧见巷子里头几个大婶和大娘在说话。

第169章 抢了盐

    深秋天气,早晚有些寒意,但晌午时日头晒得极大,也暖和的很。

    如村中一般,这县城里头各家做针线活的妇人喜欢凑在一起,一边互相帮衬着做活,一边聊聊天。

    这聊天的内容,大都是八卦四邻或者分享各自获得的情报。

    譬如这家的猪肉降了价,那家的米铺这两日分量足、秤给的高,布庄这几日有便宜的布头卖。

    又或者,谁家的姑娘出了嫁,哪家的小子有了出息,谁家新增添了新的营生门路……

    总之,各自交流一番,好在遇到事情时,能够互相扶持帮助。

    这样的相处方式,在没有宗族庇护的县城中,是基层民众常见且常用的。

    江米夏对这些习以为常,但在经过后,隐约听到了那些人的聊天内容。

    “这就是那个家里成天家里头不见灶房冒烟儿的小娘子吧。”

    “就是她,看她拎着食盒,估摸着又是刚从酒楼里头回来。”

    “不知道买的什么菜,闻着怪香的。”

    “咋的,嘴馋了?”

    “嘴馋啥,家里头又不是吃不起肉,我跟你说,可别学她这幅模样,平白糟蹋钱呢。”一个姓牛的妇人撇了撇嘴。

    “糟蹋不糟蹋吧,外头那些酒楼里头做的菜的确是要好吃许多呢。”

    “可也是真的贵!就拿这荤菜来说,一只鸡买起来才几个钱,可酒楼里头给你一拾掇,一炖的,得翻三四倍呢,那素菜就更别说了,一个茄子才两三文钱,可酒楼里给你一炖,一个菜就问你要好几十文那,坑死人呢。原本动动手就能做的事儿,非得懒得要死,去这般的花钱,这叫啥,这叫作!”牛氏喝道。

    “你这么说也是,老人常说,小嘴吃倒泰山,这吃上头若是不计较的话,真真儿是要把一个家给吃垮了呢。”

    “看她家那个小郎君白白净净,说话细声柔语的,一看就是个管不住她的人。真是造孽啊,这样好的一个小郎君,摊上这么个败家娘子。”

    牛氏接着道,“我若是那个小郎君,当真是一日也忍不了,爷们赚钱那般辛苦,她在家做不得贤妻,得赶紧休妻出门才好”

    江米夏,“……”

    到哪里都有长舌妇啊。

    干脆后退了两步,江米夏站在了那些闲聊的妇人跟前,“聊天那?”

    背后说道人,被人抓了个正着,那些妇人顿时面色讪讪,尬笑了一阵。

    为首那个年纪最长的,干笑了两声,“随便聊聊天,说说闲话,那啥,江娘子这是准备回去吃晌午饭吧?”

    “是要回去吃晌午饭,结果看着这菜感觉有些澹,我正寻思着这酒楼为何今日做菜会这么澹,这会子到是明白缘由了。”

    见江米夏这么说,一众妇人面面相觑。

    “啥缘由?”

    “这盐啊,都被你们抢光了。”江米夏撂下这么一句话,扬长而去。

    留下那些妇人在那大眼瞪小眼的,直到江米夏都进了自家院子,才回过神来。

    “她说的这话,啥意思?”

    “笨,说咱们闲得慌!”

    “背后说人闲话被正主听着,怪丢脸的……”

    “有啥丢脸了,她都这个德行了,还不能让旁人说道两句?”牛氏梗起了脖子,“说咱闲的慌,那她有本事当个贤惠的娘子,旁人肯定不说道!”

    见牛氏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其他妇人皆是缩了缩脖子。

    妇人多的地儿,是非多,闲话也多。

    背后说道人这事儿,她们也知道多少也是有些不好的,可聚在一起嘛,除了背后说道人,还能做什么?

    她们也不过是评论那江氏花钱不眨眼,不太会持家,到是这牛氏,说话说得有些狠。

    什么作啊,休妻啊,这些话也是毫无遮拦的往外吐。

    说话时,脸红脖子粗的,好像那江娘子花的是她家的钱似的。

    旁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一阵交流,接着心领神会地各自收拾了自己的针线笸箩,“天儿不早了,赶紧回去做饭去吧,待会儿爷们该回家了。”

    牛氏见没人接她的话,鼻子里哼了一声,拿着自己的东西,大步回了家。

    剩下几个妇人见状,又凑到了一块。

    “这牛娘子咋这么大气性?平日里看她斯斯文文,说话也是和声和气的,今儿个这是咋了?”

    “不知道。”旁人摇了摇头,“按说这牛娘子家的相公也是秀才公呢,还在文德书院读书,跟江娘子家的相公便是同窗了,这同窗之间按说不都是情谊深厚,咋的牛娘子看这江娘子跟看仇人似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同行都是冤家,这同窗嘛,若是处得好,那有情谊,若是处的不好……”

    照样也是冤家。

    兴许比冤家还要更甚。

    都是成家多年,知道人情世故的已婚妇人,这点道理也是明白的,心里头各自都打了主意,往后不再当着牛氏的面儿起江娘子话题的头儿。

    拾掇完自己的东西,妇人们各自归家。

    各家各院里头灶房的炊烟鸟鸟升起,饭香味隐隐约约地透了出来。

    牛氏在灶房里头忙活,五岁的张大丫咬着手指头,一边留口水一边道,“娘,我想吃肉。”

    “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里头哪里有钱顿顿买肉吃?”牛氏看着张大丫,气不打一处来,“若是闲得慌,去灶房里头烧火去!”

    张大丫扁扁嘴,强忍着没哭出声,接了牛氏手中的烧火棍,往灶膛里头添柴。

    牛氏看着逆来顺受的张大丫,这心里头又是一阵烦闷。

    怀孕时,肚子里头孩子闹腾的紧,只当生下来时必定是个小郎君,结果是个丫头片子,害得张耀生现在都还在念叨无后这件事,婆家对她也更是不喜,以至于连月子当时都没好好做,落了一身的伤痛。

    现在以要早些怀个儿子为由头,跟着张耀生到了县城里头,租下了这个狭窄的小院子,勉强算是脱离了成日刁难她的婆家。

    可到了县城里头,这张耀生又说课业繁重,文德书院里头饭食便宜,家中能省些便省些为由,成日不见个人影儿。

第170章 娘子辛苦

    牛氏安慰自己,是因为张耀生勤奋好学,有上进心,可瞧着那边院子里头江娘子家的相公……

    牛氏正烦闷着,听着外头细碎的脚步声,远远往外瞧了一眼,正看见是宋景韫路过自家门口。

    步子急匆匆的,有些着急忙慌往家赶的模样。

    都是农户出身,都是家中相公在文德书院读书,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为何她就在家日子成日过得紧巴巴,饭食连油水都没多少,那江氏却能变着法儿地从酒楼里头买各种各样的菜肴吃?

    牛氏眼珠子转了转,穿过自家狭窄短小的院子,出了大门,拦住了宋景韫。

    “宋郎君。”牛氏福了一福。

    “你是……”宋景韫想了想,“牛嫂子?”

    他记得,这牛氏是张耀生的娘子,只是平日里很少打照面,印象不深,只记得有个女儿,但她看自家女儿的眼光,不够疼爱,甚至带了些嫌弃之意。

    习惯了平日里江有成和刘氏对江米夏和他的疼爱,宋景韫也觉得身为父母,对孩子理应慈爱呵护,即便是严厉教导,但疼爱的眼神却是藏不住的。

    这牛氏显然并非是这样。

    宋景韫不明白为何有人会不疼爱自己的儿女,连带着对这牛氏也没什么好感,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知牛嫂子拦下我,所为何事?”

    “也没啥要紧的事儿。”牛氏打量了宋景韫一番。

    从前她也是见过宋景韫的,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没仔细瞧,现在这般近距离打量,发觉宋景韫年岁不过也就是二十左右,唇红齿白,眉眼端正,一张脸到比那女子还要俊秀几分,更重要的是身形颀长,身量也是不胖不瘦,单单是站在那里,便透着沉稳且内敛的书生气息,让人不由得心生仰慕之感。

    牛氏大字不识,文绉绉的话都记不住几句,但这会儿瞧见宋景韫,也是恨不得绞尽脑汁地想上几句话来夸赞一番。

    再想想自家相公张耀生,虽然也是个书生,考中秀才已是三年,但生的却是肥头大耳,若不是平日里时常穿着一身长衫,极其好辨认身份的话,乍一眼瞧上去只当是个屠夫。

    都是农家人,凭什么这宋景韫就能生出这幅气度?

    牛氏心里头酸熘熘的不行,说话的语气便带了几分刻薄,“不过也是有些话想要提醒一下宋郎君。”

    “不知牛嫂子有何指教?”宋景韫的语气越发多了几分疏远。

    “指教谈不上,不过就是提醒宋郎君,好好管一管你家娘子为好。”

    听牛氏提到江米夏,宋景韫略有些紧张,“我家娘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家娘子身为妻子,成日在家,不做衣裳不拿针,不生火不做饭,成日只知道去外头变着法儿的买吃买喝,哪里有半分贤惠的模样?”

    牛氏说的是口沫横飞,似将这满腹的怨气全撒了出来,“你是江娘子的相公,得好好约束约束,教教她什么叫做勤俭持家。”

    “我家相公比你年长,你既叫我一声嫂子,也别怪我多说这几句话,家里就算是底子厚,却也耐不住这般如流水的花出去,这过日子,还是得细水长流为好,别等到这钱花完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宋景韫拧着眉听了半晌,接着用力地点了点头,“牛嫂子这话,我是听明白了。”

    “宋郎君听明白了是最好。”牛氏见宋景韫表态,心里一阵畅快。

    “哎,我家娘子当真是辛苦了。”宋景韫叹了口气。

    因为他贪嘴,所以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地方买各种菜肴,要走上那么许多的路,还要换着花样来买,实在是难为她了。

    宋景韫道,“是得给娘子添置几个下人了。”

    从前家中的事儿,有爹娘,有二狗帮忙操持张罗,也有他能够分担家事,可现在他们单住,他又忙着在书院读书,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就得靠江米夏一个人忙碌着照顾他,肯定也是辛苦的很。

    若是能买的几个合心意的,除了搁在县城家里头,也往家里头安置两个,让爹娘少些劳累。

    宋景韫原本是没想到这茬,可巧今儿个在书院里头,听着旁人念叨母亲管家费心,下人手笨惹事儿,便惦记起这桩事来。

    这会儿牛氏再一说,宋景韫是越发打定了这个主意。

    刚好他自进了书院跟旁人斗诗做对子的得了一些银子,再加上练字时抄的书卖出去的钱,细算起来也有不少,估摸着能买个三四个下人,差不多也是够用。

    宋景韫盘算着这件事,牛氏却是在那目瞪口呆。

    这爷们儿都是好面子的,按说听着旁人说他家娘子的不是,大都觉得丢脸的很,也会心生了脑意。

    偏生这宋景韫不但没有觉得丢脸,反而觉得他家娘子辛苦?

    成天去酒楼饭馆里头买饭菜,那江娘子辛苦什么了?

    “宋郎君,你误会了吧,我是说……”牛氏急忙辩驳。

    宋景韫慌忙摆手,“多亏牛嫂子提醒,我知道怎么办了。”

    “娘子在家还等着我吃晌午饭,牛嫂子若没旁的事儿,先告辞了。”

    说罢,宋景韫急匆匆而去,进了自家的院子门。

    牛氏在那呆愣了半晌。

    回过神来后,跺了跺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宋景韫脑子不够使还是耳朵不够使,听话都听不懂的?

    还是说……

    爷们儿都爱面子,不好在外头一并说道自家娘子的不是,即便不喜,也只是附和两句,只能回家去好好教训教训。

    嗯,肯定是的,那就好好等着那江娘子受瘪就是。

    牛氏这么一想,心里头好受了许多,这才转身往自己家走。

    县城里头的院子大门,都设有门槛,尤其牛氏家里头这个,自搬进来后,专门做了个门槛,且门槛比寻常人家要高一些。

    用张耀生的话来说就是高门大户,他家门不够高,这门槛得够高为好。

    牛氏每每进出门伸脚跨门槛时,时常惦记起这件事,总是会想着往后家里头真成高门大院时的情景。

    这一想,难免走神。

    噗通!

第171章 虾仁猪心

    牛氏是脸朝下摔的。

    门槛高,绊了个结实,这摔的时候,是下巴先着的地。

    牛氏觉得一声“卡察”细微声响,接着便觉得口中一阵剧痛,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呸呸!

    牛氏下意识吐了一口,便觉得血水混着东西落在了地上,待仔细瞧去,只见两颗牙正躺在地上,混了泥土,显得脏兮兮的,若是不仔细分辨的话,还真是瞧不出来。

    再用舌头舔一下牙,牛氏觉得前门牙处,空落落的一片。

    两颗大门牙!

    作孽啊。

    这往后还咋个张口说话?

    这还咋个出去见人?

    这该死的门槛!

    牛氏心中恼怒,伸脚便要去踹。

    门框到底是门框,牛氏的脚也不过是脚。

    这一脚下去,用的力气又大,等踹完之后,牛氏觉得自己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疼的钻心!

    比磕掉了两颗门牙还要疼!

    疼的牛氏哆嗦了一阵后,在原地直蹦跶。

    “牛嫂子。”

    听着有人喊,牛氏急忙停了下来,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到底张耀生是秀才,还是得了县太爷的赏识,进了文德书院读书的人,未来便是举人老爷。

    而她眼下是秀才娘子,未来更是举人夫人,张耀生交代过,凡事得顾及自己的形象,牛氏也记得清楚,所以这会儿强忍着疼痛,走出去瞧。

    在瞧见是宋景韫时,牛氏先是一愣,接着一喜。

    是不是还是觉得江娘子做的不妥,这会儿再来细问一下江娘子平日里在家的表现?

    不等牛氏出声,宋景韫却是一脸的严肃认真,“刚刚仔细想了想牛嫂子所说的话。”

    嗯嗯,然后呢?

    牛氏满脸期盼。

    “思来想去的,总觉得牛嫂子你似乎是因为自己家日子过得略微清贫了一些,便说我家娘子铺张浪费,不知珍惜银钱。”

    “可我家不缺银钱花销,的确也是不必我家娘子去抠唆计较吃食之事,到是牛嫂子你,家中日子过得辛苦,也得从自己身上找寻一下原因才成。”

    “牛嫂子身强体健,耀生兄也是学富五车,无论做些什么营生,不说大富大贵,也该是日子过得不必这般紧巴才对。”

    “依我看,牛嫂子也不必成日在家懒着,只纳那两双鞋底子,需得找个正儿八经的活计来做,此外,督促耀生兄多多抄书写诗,赚些家用为好。”

    “这些也都是为了牛嫂子和耀生兄着想,还望牛嫂子一定仔细想上一想为好,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宋景韫行了一礼,慢慢离去。

    牛氏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后,险些呕出血来。

    什么跟什么啊。

    分明是那江娘子不知道如何做个贤惠的娘子,她好心提醒提醒,都是为了江娘子和这宋郎君的日子过得长久,怎的这宋郎君还教训起她来了?

    说什么要让她去寻个活计来做,让张耀生抄书补贴家用?

    她可是秀才娘子,如何能去给旁人低三下四做活的道理?

    再说了,日子过得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是她自己家的事儿,你宋景韫算是个什么东西,手伸的这样长,盐抢的那样多,管起她来了?

    真真气死个人了!

    牛氏再也忍不住,张口就要冲着宋景韫家的方向骂上一阵,却是一时忘了自己门牙磕掉的事儿,这一张口,血水顺着嘴角便淌了下来……

    ----

    宋景韫到家的时候,江米夏犹豫着要不要把饭菜拿去热一热。

    毕竟天气寒冷,这饭菜从酒楼拿回来时便在路上走了一段路,到家时又跟那些说闲话的妇人们绊了两句嘴,这饭菜已是有些发凉。

    宋景韫读书辛苦,不能让人家吃冷饭菜的。

    刚把盘子端起来,瞧见走进院子的宋景韫,江米夏一边往灶房走,一边道,“今日回来的比平日里晚上一刻钟。”

    “夫子今日多讲了一会儿,所以迟了一些,刚刚回来时,又碰到附近的牛嫂子,就被她拉着说了两句话。”宋景韫帮着往灶膛里添了把火。

    大火烧煮,锅中的水很快便有了温度,冒出丝丝的热气。

    牛氏跟宋景韫说话。

    江米夏眯了眯眼睛。

    这个牛氏,就是刚刚那些妇人里头,说话声音最大的那一个了。

    这会儿拦着宋景韫,估计这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都说了些什么?”江米夏眉梢微挑。

    “提醒我说娘子每日需要辛苦去买饭菜,有些劳累,我觉得牛嫂子是好意,便立马答应下来,要给娘子添置几个奴仆来帮着娘子分忧。”

    宋景韫道,“既是牛嫂子一心为咱们着想,我想着投桃报李,便提醒牛嫂子也该自己张罗些活计,往后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也算是为他们家着想了吧。”

    江米夏,“……”

    小赘婿学会拿着刀子扎心了。

    扎完之后,还要再撒些盐。

    长大了!

    见江米夏满脸都是“孺子可教”的欣慰,宋景韫嘿嘿笑了笑,“明日夫子休沐,我们不必非得去书院,咱们明日去牙行看看?”

    买奴仆这事儿,得早点定下来。

    早一天买回来,娘子也能少辛苦一日。

    “也好。”江米夏点了点头。

    多买上两个,在家伺候爹娘。

    打定了主意,在第二日晨起时,江米夏便和宋景韫一并出了门。

    早饭自然是在外面吃的,水煎包和豆腐脑,热腾腾,香喷喷的,在这寒意十足的清晨,可谓颇为合适。

    以至于江米夏吃的时候,吃掉了一碟半的水煎包。

    宋景韫吃了两碟半,最后又多要了一个油炸布袋来吃。

    等吃饱喝足,牙行那也开门,江米夏和宋景韫便走了进去。

    因为从前买宅子,买田地的缘故,牙行的伙计自然也是识得他们夫妇二人,忙迎了上来,“郎君和娘子这次想买些什么?”

    “想要三四个奴仆,得是出身清白,性子稳妥,踏实能干的,长相不论,年岁不要太大即可,若是一家子的话,那是最好。”

    出身清白的,大都是被自己亲人卖掉的。

    能够走到这一步的,要么是家中长辈不配为人,要么便是迫不得已。

    若是前者,兴许贪得无厌之下,还会藕断丝连,变着法儿的压榨、索要钱财。

第172章 吃的少,能干活

    若是后者,情谊更深,会惦记人,或者家人可能几年后会来赎人,都会人心不稳。

    但一家子的话,在一块做活,彼此有照应,心里踏实,也就比较难再有出走的心思,能够安稳的用上一段时日。

    伙计闻言笑道,“可真是巧,还真是有这样的,小的看着还不错,昨儿个刚到的,正在后院里头收拾,干脆江娘子和宋郎君跟着一并去瞧一瞧吧。”

    “我也不让管事专门再去拾掇他们了,江娘子直接看个最真实的,这心里头也放心。”

    牙行跟江米夏打交道许久,这会儿也愿意托了实底儿出来。

    “成。”

    江米夏和宋景韫跟着活计一并到了牙行的后院。

    牙行的后院极大,一熘的矮房,是专门暂时供这些卖身为奴的人住的。

    这会儿后院一些衣衫破旧,甚至有些褴褛的人,正在忙活着洗涮,洒扫。

    伙计跟管事说了两句话,管事便将人带了过来。

    四个人,两个三十多岁的,看模样像是夫妻,两个年轻十几岁的,一男一女,应该是他们的儿女。

    从伙计口中,江米夏得知,这男的叫做丁福,妻子马氏,大闺女名叫丁翠花,今年十三岁,正月生,过了年便是十四,小儿子叫做丁茂,上个月刚满十二。

    家是西边的,是一个庄子里头的佃户,原本上头祖父母还在,每年佃上十亩的田地,一家六口也是能够吃饱饭的,结果遇了蝗灾,颗粒无收,哪怕是庄头仁善,不必给租子,只交上田税就好,可仍旧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一家六口到处做苦力,卖一身的力气,好容易凑够了给庄头的银钱,可因为日子过得辛苦,孩子的祖父母相继病倒。

    家中穷困,却也是孝顺的,不愿看着老人得病不医治,便去结了钱来看诊。

    陆续看了半年,祖父母接连去世,家中也欠下了许多银子。

    无田无地无房产,债主催债不成,便劝说其卖掉家中孩子,而丁福和马氏想了许久,同意卖身之事。

    但并不是卖掉丁翠花和丁茂,而是一家四口全都卖身为奴还债,唯一的要求是一家四口需得在一处做活,不愿分开。

    因为这个缘故,先前买下丁福一家四口的人,辗转了好几个地方,也未曾出手,直到到了这里。

    江米夏大致知道了情况,微微点头,接着再次打量了四人一番。

    而丁福家四人,此时颇为局促,只把头低了又低。

    “都会做些什么?”江米夏问。

    丁福原是一家之主,此时见买主问话,忙张口回应,“我……”

    “小的,小的会种地,也会做些简单的木匠活,泥瓦活,做个板凳,砌个灶台都能干,孩儿他娘会做饭,也会做衣裳。”

    “俩孩子还小,会的不多,闺女到是能绣个花边,绣个帕子啥的。”

    见江米夏不说话,丁福又忙道,“这位娘子若是愿意买我们一家四口,让我们在一块做活,我们一定好好干活,不让娘子失望。”

    “我们四个人,吃的都不多的……”

    吃的少,能干活!

    丁福不是个特别会说话的,这会儿又有些紧张,翻来覆去的,一直是这么几句话。

    江米夏见丁福这个当家的是个性子老实的,微微点头,接着又问,“身体都健康吧。”

    “都硬朗的很,没啥大毛病。”丁福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孩儿他娘到了夜里头,眼睛不大好,从前给人做衣裳,赚个辛苦钱,晚上熬夜,累了眼睛。”

    “不过白天没事儿的,不耽误做活,要是活儿多,她手脚快一些,尽量白天做完。”

    江米夏再次点了点头,也再次打量了一番四个人。

    片刻后点了头,“就这一家吧。”

    “好嘞。”

    伙计应声,便赶紧去准备文书,卖身契这些东西。

    朝廷有规定,所有的卖身契,都在衙门里头留下记档,便于往后的管理。

    手续不算麻烦,伙计也是轻车熟路,待江米夏付好银两后,伙计便将盖了衙门印章的文书叫到了江米夏手里。

    买好了奴仆,江米夏和宋景韫也没耽搁,直接雇了马车往家走。

    见江米夏和宋景韫回来,江有成和刘氏高兴的很,特地从后院里头养的鸡里头挑了一只最肥的来杀,准备着做了红焖鸡块。

    既是被买了回来,做了下人,得有做下人的本分才行。

    丁福见状搓了搓手,道,“老爷,夫人,让我来杀吧,我从前给酒楼里头做过杀鸡宰鹅的活计,手还算熟。”

    闺女和女婿孝顺,特地买了人来帮着做活,刘氏便也没有推辞,“那你来吧,刀昨儿个磨过,快的很,你当心一些。”

    又笑道,“什么老爷夫人的,咱们是农户,没那么多规矩,我跟当家的年岁大一些,叫声大哥大嫂也就是了。”

    “嫂子,那我去烧些热水。”马氏忙改了口,又从旁边抱了些柴火进灶房。

    丁翠花和丁茂姐弟两个,一个去拿了木盆,一个则是打了铁锹,预备着待会儿把脏东西去埋一下。

    江有成瞧着这幅模样,点了点头,“看着还不赖。”

    “嗯。”刘氏也赞同,又问江米夏,“这四个人,你准备咋个安排?”

    “娘,我是这么想的。”江米夏道,“这丁叔和马婶子就留在家里头,帮着爹娘做些家里头的杂活,翠花和丁茂就跟着我和景韫到县城里头去。”

    刘氏点头,“翠花跟着你,丁茂刚好是个男娃娃,年岁也不大,跟着景韫做个小厮书童的,也合适。”

    “就是我看着他们身上穿的那些衣裳都有些破旧,家里头有先前半新的衣裳,我去给找一找。”

    江米夏和宋景韫先前穿小的衣裳,刚好给了丁翠花和丁茂穿,至于丁福和马氏那,身高跟江有成和刘氏差不多,只是要瘦上许多,衣裳穿上估摸着有些肥大。

    马氏会做衣裳,这两日给改一下就成,不是啥大事儿。

    刘氏这么盘算着,也这么跟马氏交代的,更是拿了些鞋底子和布料来,让马氏给丁福他们仨做两双新鞋子,平日里替换着穿。

第173章 无事献殷勤

    一家子能在一块做事,且主家看着十分良善,连鞋子都让他们做新的来穿,晌午吃饭时,更是给他们一人舀了一大勺的鸡肉块。

    到下午时,江米夏则是给四个人布置了分工。

    如她跟刘氏说的一般,丁福和马氏在家中,丁翠花和丁茂跟着她去县城。

    对于这个分工,丁福一家自然是没有异议。

    说完分工,便是说名字。

    奴仆到了主家,按理来说,是需要改名的,意味着新的开始,也意味着跟过去的完全告别。

    江米夏和江有成商议了一下,丁福和马氏年岁已是不小,再改名也没什么意义,到是丁翠花和丁茂这个,各自给了新的名字。

    珠翠和成茂。

    丁福一家见状,心中越发感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名字自然也不例外。

    全家卖身为奴,于他们一家四口而言,已是十分不孝,做的是背弃祖宗之事,江家仁善,愿意赐新名时,保留了先前的一个字,也算是给他们留下一些念想。

    这让丁福一家人感恩无比,只恨不得要给江米夏一家多磕上几个头。

    丁福和马氏更是交代珠翠和成茂,让他们两个跟着江米夏和宋景韫时一定要尽心尽力做事,绝对不能有丝毫马虎或者不尽力的情况。

    如若不然,即便江米夏和宋景韫不说什么,他和马氏也断不会轻饶了他们两个。

    珠翠和成茂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这一年来,家里是接连遭各种变故,可以说他们从一个深坑,跳入另外一个深坑,等费尽浑身的力气爬到了坑边,以为可以看到希望时,结果脚底一滑,再次落到坑底,甚至还摔了个头破血流。

    这种情况多了,未免让人绝望。

    觉得永远看不到希望,甚至是看到希望都不敢相信的绝望。

    但现在,他们能吃饱,能穿暖,还不受苛待……

    这都是因为遇到了一家好心人的缘故,他们姐弟两个人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娘子和郎君,往后就是他们姐弟两个人的天!

    这世间,没有不为天尽心尽力的道理。

    ----

    江米夏和宋景韫在家中住了一晚,第二日清晨往县城赶。

    宋景韫课业紧张,江有成和刘氏心中皆是知晓,也不多挽留,只让他们两个下次得空了再回来,临走时,更是给装了许多的东西。

    刘氏腌的各种酱菜、干菜,给江米夏做的暖炉套子,暖袖等类的东西。

    以至于江米夏和宋景韫从家中出门时,车上已是满满当当。

    两个人早已习惯了这沉重的疼爱,各个也都不推辞,只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车轱辘滚动,缓缓而行。

    刚出了家门口,后头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高声的呼喊,“等一等,等一等。”

    江米夏和宋景韫回头,看见了跑的气喘吁吁的江春河。

    因为跑的过于急促,江春河好几次踉跄,险些摔倒,不过最终都是有惊无险,哪怕踉踉跄跄,还是成功跑到了江米夏和宋景韫的跟前。

    “有事儿?”江米夏扬起了眉梢。

    “昨儿个就瞧见家门口停了辆马车,想着估摸着是你们回来了,又看下来的人多,想着家里兴许是有客人来,便不敢去。”

    江春河嘿嘿笑了笑,不过这笑容里头有些局促,甚至还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无事献殷勤……

    江米夏心中警铃大作,越发警惕,“有话直说。”

    “其实没啥要紧的事儿,就是想着小夏跟景韫现在住在县城里头,不比家里头什么东西都齐全,就想着给你们家添置点东西。”

    江春河献宝似的将背后的东西给拿了出来,“这是上回我去镇上赶集的时候,看镇上有卖花儿的,想着小夏平时喜欢花花草草的,就买了这些个腊梅来。”

    “这腊梅花都有花包了,估摸着能开一整个冬天的,放到屋子里头,满屋子都是香,肯定好闻的很。”

    江米夏的目光,从江春河的脸上,移到了江春河的手上。

    那盆腊梅长得小巧,但如江春河所言,花包长得实在不少,等花都开的时候,估摸着是满树的小银铃,好看的很。

    江米夏的确是喜欢这样的腊梅花。

    也不得不说,江春河送的也是投其所好。

    只是……

    好端端的,江春河送给她腊梅花做什么?

    江春河见自己说了半晌的话,江米夏也不搭话,有些尴尬,但他自认为自己脸皮极厚,这会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只继续嘿嘿笑了笑,“小夏也不用害怕,我没啥想求你们办的事儿,就是想送给你们点啥东西,恰好看到这花儿,就买回来了……”

    “真没有?”江米夏仍旧不大相信,甚至看江春河的目光都带着满满的怀疑。

    这真的还是江春河吗。

    这真的还是那个抢她兔子的江春河吗?

    真的没有被夺舍?

    “小夏你也没这么看着我,就是吧……”

    江春河挠了挠耳朵,“我知道咱两家关系不好,你们也不喜欢我们家的人,但是吧,好歹连着血亲的,一直这样我也觉得不好……”

    “哎,算了算了,这盆腊梅就全当上回我想要兔子的赔罪吧!”

    江春河干脆把腊梅花放在了地上,“家里还有活做,你们路上慢些,我先走了。”

    说罢,扭头便走。

    江米夏看看江春河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脚下的那盆腊梅花。

    收还是不收……

    这好像是个问题啊。

    宋景韫却是乐呵呵地把腊梅花搬了起来,往车上放,“我看这花儿长得好看,香气又浓,就放到卧房里头吧。”

    既然小赘婿发了话,江米夏便也点了点头,“行吧。”

    只是……

    这江春河好端端的不跟他们家闹别扭,送腊梅花来做什么?

    这极品突然变友善,她实在是有些不适应啊!

    因为这盘腊梅花的缘故,江米夏一路上都眉头微蹙,更是忍不住问宋景韫,“你说,这江春河为何要送咱们腊梅花。”

    “可能……”

    宋景韫想了想,“改邪归正?”

    江米夏,“……”

    这不是不敢相信嘛!

    “都说狗改不了吃屎,这人的性子,说变就变了?”江米夏仍旧满脸疑惑。

第174章 抱大腿

    “我到是觉得娘子不必担心的,二房家中屡遭变故,但凡人不傻,都会思量一二,这江春河兴许是知道咱们家运气不错,所以想着示好,好去一去家中霉运?”

    听着宋景韫的话,江米夏微微点头,“有些道理。”

    二房这一两年,的确是厄运不断,江春河想要改善,也是情理之中,巴结示好,估摸着也是被逼无奈,未必是有几分真心的。

    不过这话又说了回来,人活在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真心,除了亲近的人,其他大部分不过就是利益所向的正常往来而已,所以但凡有那么几个重情重义之人,便被世人歌颂多年。

    这江春河是不是真心不打紧,只要不是来找茬,不是心有阴谋,就由着他去就是。

    这般想着,江米夏这心中舒坦了许多,只盘算这这腊梅花该放到什么位置比较好。

    而这边,江春河走掉后,偷偷寻了个地方躲起来看动静。

    见宋景韫将那盆腊梅花收了起来后,这心里的一块大石才算落了地,接着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

    “快,去寻我的家伙来。”

    江春河回到家里之后,便让冯氏赶紧帮他拿东西。

    “要啥家伙?”冯氏有些摸不着头脑,张口询问,“是要去地里头做活吗,这会儿做活要用什么家伙什,锄头还是铁锹?”

    “不去地里,我要进山。”江春河进屋里头寻了棉袄,往自己身上套。

    见冯氏在那呆愣地看着他,便道,“算了,我自己去拿,你去把我的水囊里头灌上热水,拿几个窝头包起来。”

    冯氏这才反应过来,按江春河所说的把热水和窝头给江春河准备好,系在了他的腰带上头。

    看着江春河背着弓箭,拿着短刀要往外走,冯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拦着了他,“真要进山去?”

    “对啊,咋,这还有假?”江春河抬脚往外走,“爹娘问起来的话,就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我去打猎去了。”

    “哦。”冯氏应了一声,眼瞧着江春河走远了,心里有些不安地拽起了袖子。

    去山里头打猎……

    江春河因为猎不着东西,甚至每回进山连个活物都瞧不见,所以被江有财勒令不许再去打猎,免得浪费时间和力气。

    可这会儿江春河不听话要去打猎,娘那知道了估摸着是不会说啥,可公爹那边……

    只怕要好好絮叨一阵了。

    冯氏叹了口气,思量着待会儿该怎么跟江有财和张氏说这件事。

    这边,江春河一路往山里走。

    因为心里头激动且带着十足的期盼,江春河脚下生风,更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平日里要用半个时辰的路程,这次只用了一半多一点,便到了山脚下。

    猎物,我来了!

    江春河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更是嚎叫了一声。

    这么多天憋闷在家里头,实在是憋屈坏了,这一声喊几乎是把他心里头的所有不满都给喊了出来,让他觉得畅快了许多。

    而这声喊叫,因为声音足够大,又是传到山谷之中,发出了阵阵的回声,惊起了那些留在这里过冬的鸟雀。

    扑棱棱地飞了起来,划破江春河头顶的蓝天。

    鸟,他能看到鸟了!

    江春河顿时信心十足,昂首阔步,走进了山谷中。

    时值冬日,寒风瑟瑟,山中的草早已枯黄,连那些平日里高大耸立的树木,此时也因为寒冷的缘故,树叶凋零,空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整个山中,显得颇为荒凉。

    冬日,是不适宜打猎的时候。

    需要冬眠的动物此时已经钻入了合适的洞穴,哪怕需要出来觅食的,也因为厚厚的落叶和枯黄的杂草,容易隐藏行踪,不宜被人察觉。

    且因为落叶和枯草的缘故,不宜看清脚下的路,容易踩空。

    江春河走入山中时,看到的也是一片安静。

    但他到底有多年打猎的经验,也知道那些个兔子野鸡什么的,此时躲藏在什么地方。

    沿着树根底下慢慢的走,看着那片松软无比的落叶堆时,江春河从旁边捡了一根粗壮的树枝,扔了过去。

    “哗啦!”

    树枝落在落叶堆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只听“嗖”的一声,江春河看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从落叶从中蹿了过去。

    显然是一只兔子!

    但是因为受到了惊吓,那兔子跑的飞快,几乎是不等江春河从后面箭筒里头拿出来羽箭,便已是跑了个无影无踪。

    若是从前,眼睁睁地看着兔子跑掉的话,江春河必定会捶胸顿足,懊悔不已,甚至还要谩骂两句。

    但现在,江春河却是满脸都是喜色,甚至激动地想要跪在地上。

    看见了,他能看见了!

    他终于恢复成了一个寻常的猎人,能够看到这山里头的活物了。

    这就是最好的开端!

    只要能看到活物,往后再来打猎,那就还有希望!

    但江春河激动之余,又琢磨起这件事来。

    他从前,看不到山里头的活物,所以不能打猎,无论他用了什么法子,仍旧是没有任何的效用。

    但现在,他看到活物了,可以正常打猎了。

    从前的事儿,发生在他要去抢江米夏和宋景韫的兔子之后。

    眼前的事儿,发生在他送了一盆腊梅花给江米夏之后。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三房家可能,真的是有气运的。

    说不定,是神佛庇佑。

    只要想着做什么对不住三房的事儿,便会霉运连连,但只要做对三房有益的事儿,那就会好运不断?

    就算不会好运不断,至少也不会那么倒霉?

    江春河结合这两年的事儿,前前后后,仔细想了想,越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看来往后得多做对三房有益的事儿才行!

    江春河暗暗下定了决心。

    ----

    江米夏和宋景韫带着珠翠和成茂到了县城的家中。

    先是把带来的那些东西都归置了一番,接着给他们姐弟两个安排住处。

    家里头的屋子不少,且除了江米夏和宋景韫住的东屋,以及西屋的书房时常在用外,其他都是空的。

    为了方便平时,江米夏将珠翠安置在了东厢房,成茂则是住在西厢房中。

第175章 我不要辣椒

    晌午饭,是珠翠和成茂姐弟两个人做的。

    是简单的捞面条。

    用肉沫配着泡发的干豆角炖成的臊子,浇到白嫩爽滑的面条上面,属于十分寻常的家常菜。

    珠翠手艺还行,捞面条做的算不上惊艳,但入口也算滋味平和,配上从家中带来的卤猪头肉,每个人皆是吃了一大碗。

    下午,宋景韫去书院读书,江米夏则是带着珠翠和成茂在家中熟悉各个屋子的状况,交代他们两个每天要做的事情,以及她和宋景韫的习惯。

    到了第二天时,江米夏则是领着这姐弟两个去街上,熟悉一下附近的街道,以及她平日里时常去的几个铺子和酒楼,以及文德书院所在的位置,好方便指使他们两个人去跑腿。

    江米夏交代的仔细,珠翠和成茂也听得认真,更是暗暗在心里头记下。

    大约三四日的功夫后,姐弟两个差不多也熟悉了周围的状况,江米夏交代跑腿的地儿,也能走的顺。

    若真是遇到先前没去过的,他们两个倒也不再害怕。

    毕竟这鼻子底下长了嘴,实在寻不到,就问嘛。

    江米夏见珠翠和成茂姐弟两个做事认真踏实,且做起事儿来时,也不是说那么死板不知变通,对其也颇为满意。

    而珠翠和成茂两个人的活计,也在这几日的磨合下,初步定了下来。

    基本上是珠翠主内,成茂主外,两个人原本便是姐弟,此时配合的也算默契。

    晌午,成茂得了交代,去酒楼里面买糟鹅,大煮干丝,东坡肉回来,配上珠翠蒸的大米饭,煮的白菜汤当晌午饭。

    去酒楼的路成茂十分熟悉,且因为这几日时常去的缘故,酒楼里头的伙计也认识他,将那做好的菜,盛装进了食盒里头,交给成茂。

    成茂虽说只有十二岁,可随了丁福高大的身形,生的也是又高又大,看起来足有十五六岁的模样,力气也不算小,哪怕是沉甸甸的食盒,也能拎的稳稳当当,不洒半分汤水。

    一路从酒楼往回走,走到巷子里头时,碰到了牛氏。

    因为自己摔掉了门牙的缘故,这些时日牛氏不爱出门,更不喜欢跟人聊天说话,这会儿要出来,也是因为晌午了,外头那些摆摊卖菜的人待了一上午,肯定有些熬不住,会便宜些卖,所以这个时候能买得到十分便宜的菜蔬。

    牛氏原本低着头出门,却是因为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忍不住抬头,结果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成茂。

    牛氏没见过成茂,并不认识,但看到他身形高大,又在这小巷子里头走,顿时警惕了起来,“你找哪家哦?”

    牛氏没了门牙,说话时漏风,以至于说的话含湖不清。

    成茂愣了愣,摇了摇头,“我不要辣椒。”

    这次换牛氏发愣,片刻后明白因为她说话漏风的缘故,眼前这个小郎君听错了,心里又急又气地,面上却不能发火,只一字一顿地问,“你-找-哪-户-人-家。”

    “哦,你是问我找哪户人家啊。”成茂这才恍然大悟,“我不找谁家,我回家,喏,我家就在那边。”

    成茂说话时,伸手指了指。

    顺着成茂手指的方向,牛氏看到了江米夏和宋景韫家。

    “你-是-她-家-亲-戚?”

    “不是。”成茂摇头,“我是江娘子和宋郎君家的下人,我叫成茂。”

    下人?

    牛氏低头,看见成茂手上拎着的又沉又大的食盒,顿时想起来先前宋景韫说过的,因为江米夏每日出去买吃食辛苦,所以要给江米夏买下人的事儿。

    这样的话,牛氏起初听了十分生气,但仔细想来,觉得宋景韫之所以那般说,不外乎就是要维护自己的脸面,不想在旁人面前跌了份儿,此外也是想故意气一气她。

    但总的说来,不过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毕竟要买下人呢,一个就得一二十两银子,且买了回来吃吃喝喝不说,还得给发了月钱,这般小刀子割肉地出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供的起的。

    不曾想,宋景韫还真是把下人买回来了,而且还真是要做替江米夏跑腿去酒楼里头买饭菜的活。

    真真是气人啊!

    牛氏跺了跺脚,更是狠狠地剜了成茂一眼,接着转身回去,彭的一下关上了门。

    力气极大,震得大门上头的的灰尘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成茂愣了又愣,把后脑勺也是挠了又挠。

    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有吧。

    怎么这个人生这么大的气?

    这可真奇怪……

    成茂诧异无比,以至于拎着食盒到家门口时,还不忘再张望两下。

    “在看什么?”江米夏正在院子里头修建花枝,好让那些花花草草能够顺利过了冬,看到成茂在门口张望,便问了一句。

    “刚刚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成茂将刚刚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给江米夏听,末了又道,“那人可真是奇怪的很呢,说话也嘴巴漏风,似掉了牙,可看着年岁也不太大,论说还没有到掉牙的时候吧。”

    反正就……

    奇奇怪怪的!

    江米夏近期时日到是听说牛氏掉落了门牙的事儿,一听这个便猜出来跟成茂说话的人是牛氏。

    至于牛氏生气的缘由,大约是见家中的确买了下人吧。

    如成茂所说,这牛氏可真有意思。

    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一门心思地盯着旁人家如何过的。

    江米夏摇了摇头,又叮嘱成茂和珠翠,往后见了牛氏时,不必过多理会,但若是牛氏说了什么恼人、伤人的话,该回嘴也得回嘴,绝对不能让自己受分毫委屈。

    珠翠和成茂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既然江米夏让他们俩这么做,那必定有这般做的理由,他们不必多问,只照着做就是。

    再来,他们跟的主家这么好,既然江米夏说他们俩可以回嘴,那只能说明那牛氏不是个啥好人!

    这边,不是好人·牛氏,在院子里头生了一场的闷气,甚至连门也不想再出,免得再遇到让人堵心的人和事儿。

    但一想到晌午过后,那些卖菜蔬的可能就都卖完走光,今日便没有菜蔬可以吃,便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门。

第176章 没福气

    出门后见并未看到江米夏家的任何人,这才松了口气,快步往街上走。

    熘达了一大圈,废了许多的口舌,牛氏买到了自己满意的菜蔬。

    一根红萝卜,一颗白菜,一个芥菜疙瘩,还有一块一斤二两的豆腐。

    回到家,牛氏便开始做晌午饭。

    白菜帮子混着棒子面红薯面的,蒸成菜窝头,红萝卜和豆腐一块炒一炒,炒成一个菜,剩下那块芥菜,切成了细丝拿盐腌起来,预备着晚上的时候配着菜窝头喝棒子面粥。

    这几样菜,加起来不过花了五文钱,再加上吃的棒子面和红薯面什么的,加起来也不过是四五文钱。

    十文钱,就可以让家里头舒舒服服地吃上两顿饭,只怕也是没有人能做到这个份上。

    论说勤俭贤惠,只怕没人比的过她!

    牛氏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菜窝头出锅,红萝卜炒豆腐盛出来时,门口忽的有了动静。

    牛氏探头,看到了张耀生。

    “相公回来了?”牛氏顿时喜出望外,“相公今儿个怎么回来吃饭了?”

    牛氏一脸期盼地看向张耀生,希望从他口中听到“想你了,回来看看”的话。

    张耀生面无表情,澹澹地应了一句,“书院里面做菜的师傅得了风寒,拖着不曾去看大夫,以至于过了病气给旁人,一下子病倒了好几个,山长发话让那些人好好歇息,书院这段时日便没有饭食供应。”

    “原本几个同窗要一块约着出去吃饭,我惦记着出去吃喝花销不小,且有段时日没有见大丫,便回来看一看。”

    说着,朝张大丫招手,“大丫,快来爹这里,爹给你带了麦芽糖回来。”

    张大丫一听有麦芽糖,忙跑了过来,接过张耀生手中的油纸包,更是脆脆甜甜地道,“谢谢爹。”

    “去吃吧。”张耀生唯有这么一个女儿,对她也算是疼爱怜惜,伸手揉了揉张大丫的脑袋,“大丫好像长高了一些。”

    不过好像也瘦了一些。

    张耀生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见张耀生完全没有提及她半个字,更不曾给她带了东西回来,牛氏有些委屈,但面上也不敢表露,只道,“饭快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你说话怎么成这样了?”张耀生听着牛氏说话有些不对劲,在察觉牛氏门牙处一片漆黑,脸色更是不悦,“牙是怎么了?”

    “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摔了一下……”牛氏说这话时,眼泪往下落,“结果摔掉了两颗门牙,足足疼了好几日。”

    “怎么这么不当心?”张耀生眉头紧拧。

    富贵人家,皆是高门大户,这门槛比这种宅院的门槛还要高上许多的。

    这样的门槛牛氏都能被绊倒,那往后若是他考上了举人,住进了大宅院里头,岂不是得每天都被绊倒?

    看起来,这牛氏还当真是没有享福的命。

    说不准,就是因为牛氏没有这个命格,所以连带的他考上秀才多年,却也始终无法中举。

    牛氏见张耀生并未关心自己现下如何,而是责怪她为何不当心,这心里越发难受,也不敢再掉眼泪,只抹了一把眼角,端了饭菜进堂屋,招呼张耀生和张大丫吃饭。

    这个时候,张大丫已是饿得够呛,今儿个的菜里又有难得吃上的豆腐,高兴的大咬大嚼,闷头吃饭。

    牛氏也是腹中空空,不住的往口中塞菜团子,也惦记着张耀生要多吃些好的,将那红萝卜和豆腐片往他碗中夹。

    张耀生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红萝卜和豆腐片炒在一起的滋味,实在不好吃,且牛氏的厨艺比着书院那的不是差了一点半点。

    而这样难吃的红萝卜炒豆腐片和菜团子,都被张大丫吃的如此香甜,可见平日里吃的有多差。

    这个牛氏,当真是不会管家,甚至也不会养育教导子女。

    牛氏浑然不知张耀生此时的厌烦,只因为自己相公难得回来一次而高兴,“既是书院不能吃饭,那最近相公都回来吃饭吧,晚上我给相公炒一个鸡蛋来吃。”

    一个鸡蛋……

    张耀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灶房中的铁锅不算小,一个鸡蛋炒下去,只怕都看不见吧。

    “肉铺那每到傍晚时都有猪下水卖,虽然气味大了一些,好歹是个荤腥,我傍晚去买一些回来,拿草木灰好好洗一洗,大锅一顿,能吃上好几日。”牛氏道。

    猪下水……

    张耀生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那些东西的确是荤腥,但气味也实在是大,吃完了之后只怕身上都要沾有气味,经久不散,这般去了学堂,只怕要被人询问嘲笑。

    更何况,他可是秀才公,未来是举人老爷,怎么就沦落到要吃猪下水的地步了?

    张耀生心中不悦,语气也没有太好,“我每个月都给你银两作为家用,你到是会精打细算?”

    那些银两不说能顿顿大鱼大肉,但清粥小菜也是足够的,至少不至于吃菜团子,惦记着做猪下水的。

    牛氏没听出来张耀生语气不好,只当他是在夸自己勤俭持家,忙道,“县城里头过日子,处处都是要花银子的,相公给的银两我都省着些花,处处能省皆省,剩下的钱攒了下来,往后供相公赶考用。”

    “说起来,我也一贯是勤俭持家的性子,把整个家操持的像模像样心里才会安心,断然不会像那个江娘子一样,成天吃喝享乐,恨不得要把整个家底儿给拜光,宋郎君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摊上那么硌个不知道节俭的娘子,当真可怜。”

    宋景韫可怜?

    他哪里可怜了,真正可怜的是他张耀生吧!

    张耀生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手中的快子摔在了桌子上头,“人家江娘子吃喝享乐那是人家的事儿,你管人家做什么?再说了,人家中的银钱都是江娘子赚的,江娘子吃喝也有底气!”

    “到是你,都是妇人,旁人都知道做些生意,弄些活计,赚那么多银钱回来以供家用,好让相公安心读书,你成天只知道在家中闲着,全指着我一个人抄书写诗赚钱,耽误我读书考功名?”

第177章 真是可笑啊

    “瞧瞧这吃的都是什么,孩子穿的是什么样子,你身为娘子身为母亲,就没有半分愧疚不成?还好意思说旁人花钱大手大脚?”

    “从明儿个起,你便不要在家中闲着了,出去找个活来做,也免得你闲的作精,成日只知道在背后嚼舌根子!”

    牛氏既然在他跟前说了,必定也会在旁人面前说。

    这条巷子里头住了许多人,不乏有书院那的家卷,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只怕要笑话死他。

    笑话他家中过得贫苦,背后还要说道旁人花钱大手大脚,其实是因为旁人家中富裕,所以心中嫉妒罢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的脸真的是被牛氏给丢尽了!

    牛氏被张耀生这一顿吼吼的有些发懵,片刻后回过神来,怯怯问了一句,“我若是出去做活,岂不是给相公丢脸吗?”

    好歹是个秀才娘子,往后是举人夫人的,若是抛头露面的去做工,肯定被人看不起的。

    尤其是那些个平日里聚在一起聊天说话的人。

    说不定那些长舌妇,不但轻蔑地看着她,还要背地里啐上一口,还说自己是秀才娘子呢,那又怎样,还不是要跟她们一般出去讨生活?

    牛氏可受不了这样被人议论。

    更何况,她千辛万苦地央求着来县城里头住,原本就是想扬眉吐气,高人一等的,现在若是比在家做农活还不如,那她图什么?

    “你这样成天吃糠咽菜,让孩子穿的破破烂烂就有脸了?旁人不照样还是说你没有半分本事?”张耀生觉得牛氏实在是蠢笨的可以,越发没好气,“若是不想被人议论,寻个体面一些的活计,或者背着些人不就得了?”

    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了。

    看看人家宋景韫家!

    家住的是那么宽敞明亮的宅院,家中娘子年轻貌美,最重要的是赚钱的一把好手,以至于人宋景韫平日的穿戴皆是上好的料子,也不必成日的惦记着抄书赚银子,可以一门心思地用功读书,何等潇洒惬意。

    再看看自己家!

    张耀生越想心中越憋屈,脸色也黑的如同锅底一般,难看的很。

    牛氏能瞧得出来张耀生的怒火,再不敢辩驳,只急忙点了头,“我知道了,我明日……”

    “我吃完晌午饭便出去寻一寻,看有没有合适我做的活计。”

    见牛氏这般听话和畏惧他,张耀生的心中才舒坦了些许,“嗯”了一声后,接着吃饭。

    牛氏见张耀生神色和缓,便又殷勤的地帮张耀生夹菜。

    这些饭菜,可真难吃!

    张耀生满心都是嫌弃,但因为腹中饥饿的缘故,不得不往口中塞。

    但越塞,这心里是越心塞。

    宋景韫运气可真好,能摊上这么好一个娘子。

    他若是也有这样的运气便好了……

    书院没有饭食的事情,论理来说对宋景韫没什么影响。

    毕竟他每日都是回去吃饭的。

    但因为许多人因为要出去吃饭,时常邀请他一起去,宋景韫不得不一一婉拒。

    而婉拒的原因唯有一条,要回去跟娘子一起吃饭。

    起初众人诧异无比,只觉得这哪里算什么由头,但几次过后,众人便也就习以为常,甚至笑道,“宋郎君当真是对妻子关怀备至之人。”

    “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啊。”

    “宋郎君如此深情厚谊,实属难得……”

    这样的话时常飘到宋景韫的耳中,宋景韫皆是微微一笑,不做过多的回应。

    张耀生见状,略略思索片刻后,心中顿时释然。

    哪怕寻常恩爱夫妻,也没有说要天天腻在一起的道理,宋景韫成日地往家跑,一顿饭都不在外面吃,大约只有一个原因——惧内。

    毕竟家中的钱都是人江娘子赚的,宋景韫即便是堂堂男子汉,在家中的地位只怕也是不行,需要巴结讨好自己娘子,好换来自己的衣食无忧。

    牛氏虽然无能了一些,却是十分听话,他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让她打狗,她不敢撵鸡,可谓唯命是从。

    这么一比的话,还是他的日子更加好过一些!

    张耀生心中登时得意了许多,原本因为自家家境比不过宋景韫的垂头丧气,也一扫而空。

    而在得知宋景韫并未是娶了江米夏,而是入赘到江家做了赘婿时,越发的得意欣喜。

    读书好怎样,受夫子和山长赏识又怎样,穿得好吃得好再怎样,竟是个赘婿,往后生的孩子还只能跟了江家姓,哪怕往后真的考取了功名,也不过是给江家人锦上添花,全然没有半分他宋家的荣耀。

    真是可笑啊!

    张耀生的下巴,高高扬了起来。

    ---

    接连下了两场雪,天气越发的寒冷。

    为了能够学生们好好读书,书院里已是用上了炭火来取暖。

    江米夏家中,更是采购了大量的炭火用来烧地龙和炭盆,就连暖手的手炉,也是时常保持一定的热度。

    就在这样的寒冷之中,县城中的八宝斋开了业,而开业时间,比预计的十月份,晚了足足半个月。

    原因是因为在装修铺子之时,江米夏看了看铺子的布局和客人进去之后的行进路线,将门口处的柜台位置坐了些许更改。

    更改后的门口,既十分敞亮,又显得大气上档次,连魏掌柜都为此赞不绝口。

    至于晚了半个月的事情,众人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只又寻了一个好日子来。

    毕竟好饭不怕晚嘛!

    事实上,也正是应了这句话。

    八宝坊在府城名声在外,名气也隐约传到了县城之中,现如今县城中既是也开了这八宝坊,自然得尝一尝滋味为好。

    于是,八宝坊自开张那一日起便是生意红火,每日皆是宾客满座。

    针对这样的情况,江米夏建议魏掌柜推出来了分级会员制度。

    银卡,金卡,玄卡。

    会员采取预存制,一笔存的钱越多,卡的等级越高,来吃饭时享受的折扣更多,也会获得更多的赠品,以及雅间的优先选择权。

    会员制度看似寻常普通,在现代社会已经成为烂大街的营销手段,甚至被许多营销推广人士所不屑。

    但许多时候,最奏效的办法,往往是最简单的办法。

第178章 诗会

    尤其在此时社会等级制度森林的情况下,一个能够彰显身份地位和消费能力的会员卡,成为了人们追捧之物。

    更何况,八宝坊的菜式也是一等一的好。

    滋味好,用料足,又是有着药膳的名头,比着只图口腹之欲的人显得提升了那么一点档次,哪怕说起来,也让人觉得自己颇有品味。

    可以说,自八宝坊开张之后,整个县城之中皆是以去八宝坊宴请亲朋而备有脸面。

    县城八宝坊的生意,可以用长久不衰来形容。

    虽然有府城八宝坊的名气,加上货真价实的药膳在,县城八宝坊的生意也是不会差,但想要如此红火,也是颇有难度。

    所以八宝坊此时生意能够这么好,在郑元和和魏掌柜的眼中,江米夏推出会员卡的功劳占了一多半。

    为此,郑元和特地从府城来了一趟县城,除了去看望郑氏以外,便是带了许多的礼品来感谢江米夏。

    药材补品,绫罗绸缎,糕点吃食……满满一大车子。

    饶是如此,郑元和仍旧觉得不够,额外又给了江米夏一盒沉甸甸的银瓜子。

    “这些都是平日里做的一些小玩意儿,眼看快过年了,你留着这些,到时候送人也显得体面精致。”

    这算是她作为特别顾问的报酬,江米夏便没有推辞,只道了谢后,尽数收了起来。

    郑元和又说起府城八宝坊那也想要实行会员制度,并和江米夏一并商议到了年底时,该给那些会员送一些什么样的节礼为好。

    二人一直商议到日头西沉,郑元和还要惦记着要去邱家拜访郑氏的公婆,这才离去。

    江米夏将那一盒银瓜子收了起来,跟珠翠和成茂一起收拾郑元和带来的东西。

    眼瞧着傍晚时分,珠翠做好了晚饭,宋景韫这里还没有回来。

    “去瞧一瞧,看看景韫怎么还没回来?”江米夏探头瞧了瞧,仍旧不见宋景韫的身影,冲成茂道。

    “娘子忘了,郎君晌午之时说过,晚上书院几个同窗要去茶楼办诗会,他免不得要去应酬一二,所以要晚些回来,让娘子不必等他吃完饭了。”珠翠笑道。

    江米夏这才“哦”了一声,笑道,“瞧我这脑子,光顾着和郑掌柜说话,倒忘了这事儿,那咱们先吃饭。”

    在县城待了许多,珠翠也有意照着酒楼里头的许多饭菜来学,加上因为江米夏和八宝坊的关系,珠翠也能跟那边的大厨讨教一二,现如今厨艺已是精进许多。

    晚上的炸茄盒,家常豆腐,醋熘藕丁,凉拌芹菜做的有模有样,滋味也极好,吃的江米夏都连连点头,直夸珠翠手艺精进。

    珠翠被夸得有些脸红,只嘿嘿笑了笑,“娘子喜欢的话,婢子就再学几道菜。”

    “也好。”江米夏想了想,“这天气寒冷,多学几道汤菜,吃的时候也尽兴。”

    “好,婢子明日就去跟周大厨讨教一二。”珠翠忙应下声来。

    那边,宋景韫下了学后,与卢玉明等人一起往茶楼走。

    到了茶楼底下时,魏良吉已是在那里等候多时,看到宋景韫和卢玉明等人时,忙迎了过来,“你们可算来了,走走走。”

    说着,便拽着宋景韫等人往前接着走。

    “不是要去茶楼吗,怎么不上楼,反而要往前走?”宋景韫不解询问。

    “哎呀,宋郎君当真是揣着明白当湖涂不成?”魏良吉笑了起来,“这晚上的诗会在茶楼办,那该多无趣,今儿个我领你们去个好地方,到了那之后保准宋郎君才思泉涌,更能做出来清秀雅丽的诗来呢。”

    比茶楼更好的地方,而且能够让人灵感十足?

    宋景韫和卢玉明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但既然这次的诗会是魏良吉筹办的,且他们也已经应下此事,就先去看一看吧。

    宋景韫和卢玉明二人点了点头,跟上魏良吉等人的步伐。

    一行人一路上谈天说地,很快到了魏良吉所说之处。

    闻到了浓浓脂粉气时,宋景韫抬头,看到跟前那高耸的楼阁上挂着烫金的牌匾——万春楼。

    “这里是……”

    宋景韫瞧着门口有穿着清凉的女子在那招揽客人,更有人大庭广众之下便对一些年轻且打扮妖艳的女子动手动脚,似有轻薄之意。

    而那些女子,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和反抗,反而是喜笑颜开,跟那些人娇嗔媚笑。

    整个场面,可谓是香艳至极……

    见宋景韫发问,魏良吉笑了起来,“这里便是销魂窟了,宋郎君平日里夫妻和顺恩爱,想来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吧。”

    “不过宋郎君可千万别反感,这万春楼里头也不全都是那些俗气女子,做的也不全都是那皮肉生意,这里前段时日新来了两位清倌儿,据说皆是京城所来的亲姐妹,生的一副花容月貌,美艳至极,最关键的是姐妹二人饱读诗书,吟诗作对,皆是不再话下。”

    “我还听闻这对姐妹一个性子温柔端庄,一个活泼俏丽,因为二人姐妹姓乔的缘故,有大小乔之雅称,且一个擅长弹琴,一个则是身若无骨,舞姿曼妙。”

    “这乔氏姐妹风头极盛,许多人一掷千金只为能够与大小乔共度良宵,只可惜这对姐妹虽然流落风尘,却也不做卖身之事,只卖自身才艺,且喜欢与人探讨音律诗歌之事,若非才子,哪怕再如何出手阔绰,她们姐妹也不肯露上一面。”

    “我也是昨日答上了这姐妹所出的对联,又奉上了两盆品相极佳的牡丹花,这才得了她们的垂青,答应让我办上一场诗会,她们姐妹二人在一旁弹琴歌唱做陪。”

    听魏良吉这么一说,一行的其他人中顿时有人兴奋起来,“我说魏郎君为何这般得意地要办诗会,原是因为这个?”

    “魏郎君平日的为人你还不知道,素来是有好大家分的,既然有这样风雅之事,自然不会忘记咱们。”

    “我看时辰不早,也不要让二位才女等候咱们,咱们还是赶快上去吧。”

    “你们也快正经想一想要做的诗,待会儿可别在佳人跟前露了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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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相公是锦鲤介绍:
穿越到了古代普通农家
薄田五亩,破屋两间,原主痴傻多年一身蛮力,爹娘无一技之长,刚进门的小赘婿是个看到啥都一脸懵的瘦弱小排骨
看着手中的窝窝头,江米夏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
不曾想,小赘婿上山砍柴捡银子,下河捞鱼拾珍珠,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就连读书科举都次次榜上有名……
江米夏惊得目瞪口呆:……说好的女主发家致富呢?
星际锦鲤·宋景韫:这些事放着我来,娘子躺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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