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傻闺女
江米夏张口解释,“这沉有沉的好处,农家人,背这个都是做粗活的,装的都是沉东西,我爹编的竹篓,做打底的竹片用的厚,耐用,不过坏处就是略微沉上一些,不过农家人力气大都大,也不觉得沉。”
编竹篓时,江米夏将江有成编竹篓时,费力的将支架弯出弧度,便好奇问他为何不削薄一些,这样编起来也省事,江有成当时给的缘由便是方才她说的那些。
“还真是。”男子把竹篓子翻过来,看到了竹篓的打底的确是十分结实耐用的,只点了头,“话说的也有些道理。”
“那轻一些的竹篓子能编吗,比这个个头再小一些,不装太重的东西,怎么轻便易背怎么来。”
江米夏看向江有成。
技术上的事儿,她知道的有限。
江有成点了点头,“能,竹篾子片薄一些,窄一些,编成单层的,只要不背重东西,也结实耐用的。”
“嗯。”江米夏接着道,“就是不知道你这里能要多少?”
父女俩一个憨厚,一个伶俐,到是有些意思。
男子笑容里带了一些玩味,再次用手敲了敲那个竹篓,道,“这俩我就先拿走,你就按你说的,片薄一些,窄一下的竹篾子,编成模样一样的,大小再比这个竹篓子小上这么多应该就成。”
一边说话,男子一边比划了个大概的大小,“要五十个。”
五十个?
今儿个一共拿了十五个东西来,就已是卖了三百个钱,这要五十个,好大一笔买卖呢。
这从前一年到头劳作,地里头的收成连带着编荆条筐子,一年也不过四五两银子,堪堪够一家子一年到头的吃喝嚼用,略微攒下那么一丁点钱。
这一笔买卖就顶上两三个月的收成!
江有成兴奋地想搓手。
江米夏却是抿嘴笑了笑,“要的可真不算少,不过这东西也算是订做,我们家最好也是先编个样子出来,您这点了头,觉得没问题了再编,如若不然到时候编出来的您不满意,两边都不合适。”
“还是我们家先编一个,明儿个拿给您看,您点了头,咱定了价格,约好交货时间,您交个定金,咱签个简单的字据,这买卖也就定下来了,您看咋样?”
不慌不忙,有条不紊,一桩生意安排的妥当,关键点也说的清楚。
“不错。”男子看着年岁不大的江米夏赞许点头,“就按你说的来。”
“我叫周兴,帮我家主子打理西边的一处小茶园,也是刚接手,东西都缺着,便来镇上逛一逛,买些用着趁手的家伙什。”
周兴道,“等明儿个你先编好一个,送到我们茶园去,我瞧瞧看,好的话咱们就把生意定下来,你们往西边走,到山坡那了,就寻邵记茶园,那一片的都知道这茶园,不难找。”
镇子西边,有几个山坡。
江米夏没去过,不过倒是听说那有几处茶园,果园,还有花田什么的,都是富贵人家的产业,里头的东西也是紧这权贵们供的,外头见不着。
“都听周管事的,明儿个就送去。”江米夏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又道,“那这两个竹篓也给周管事算便宜一些,给上四十文钱吧。”
傻闺女哎。
江有成一听江米夏这话,顿时有些急。
都要做这么大的买卖了,这两个竹篓子还不白送?
这要是因为没送这俩竹篓子,周管事生了气,不做这生意了,岂不亏大了……
江有成拼命给江米夏使眼色。
江米夏满脸无奈,但这个时候也没法解释,只全当没有看见。
“老哥也别使眼色了,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周兴笑出声来,拿了钱袋子出来,数了四十个钱给了江米夏,将那俩竹篓子摞到一块,背起了最底下那个。
接着,伸手拍了拍江有成的肩膀,“你这闺女,可比你精多了,往后凡事多听你家闺女的话,有好处。”
看着周兴走远,江有成是把后脑勺抓了又抓,接着看向江米夏,一脸茫然,“这话啥意思?”
“意思就是,眼看着是笔大买卖,可现在没到手里头,这能看到的钱,不见得会落在咱们口袋里,这会儿就白送,对方要是扯谎,这竹篓就白搭了。”江米夏道。
“那这生意要是真的呢?”江有成又问。
“是真的也没事,明儿个价钱要是定得好,咱觉得赚得多,愿意给点添头就给点,哪怕单独给些好处呢,只要生意已经说定了,也是可以的。”
江米夏道,“总的来说呢,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一码事归一码事,千万不能瞧见前头有饼就开始端汤盆,到时候饼吃不着,汤盘也没了。”
江有成想了好一会儿,重重点头,“是这个理儿。”
接着嘿嘿笑了起来,“还是闺女看的透彻,想的明白,爹这一大把岁数,到是糊涂了。”
“没爹咋有闺女?”江米夏拽起江有成的胳膊,“爹,咱赶紧去割肉去。”
“走。”江有成背起自己用的竹篓子,把麻绳拾掇了拾掇,领着江米夏和宋景韫一起去肉铺。
这次要了三斤五花肉,预备着晌午炖一回,剩下的再慢慢吃。
买完肉,江米夏提议又去买了块豆腐。
小赘婿晚上都在奋力帮家里头做活,惦记吃红烧肉和煎豆腐,也得犒劳犒劳。
今天卖了足够的钱,江有成也大方的很,凡事也听江米夏和宋景韫的。
晌午,一家人再次好好饱了顿口福。
吃饱了好干活,下午全家人便琢磨起编小竹篓的事儿。
竹篾子要片的更薄,也更窄一下,打底的竹片也得讲究点分量。
江有成在那琢磨这个事儿,一边也在不停的尝试,竹篾子要片到什么样的厚度,编着合适,用起来也耐用。
而江米夏则是拿了跟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的。
宋景韫歪着头看,“这是啥?”
“图样。”江米夏喊江有成过来,“爹,你看我画的图样子,编哪种合适?”
江有成过来看了一眼。
是两种样子,一个就是正常的篓子,上宽下窄,口大底儿小,另一个则是口也大,底子也小,但中间脖颈那小,肚子又略微突了出来。
“这个长的跟花瓶一样,怕是不适用。”江有成道,“这大物件卡脖子那了。”
第017章 内情
“那周管事不是说了么,茶园采茶叶用的,怎么能叫大物件?”
江米夏解释,“口够大,摘茶叶容易往里扔,脖子那稍微卡住一点,万一篓子倒了不容易撒出去,肚子够大,装茶叶够多,这个更实用呢。”
好像有些道理。
江有成点头,却又挠头,“不过这种样式没见过,编着也没有那种省劲儿,怕那周管事不认货,咱们费劲儿不多赚钱。”
“要不,咱把这两个都编出来,拿去给人家看看,看人家愿意要哪个,要哪个咱就编哪个。”
江米夏道,“费劲不怕啥,咱涨价嘛,茶园也不算小产业,只要东西用着顺手好用,也是愿意买的。”
“就算再贵,到底也是竹篓子,横竖贵上个几文钱,就算五十个加起来也没多少,估摸着人家压根就瞧不到眼里去的。”
“嗯,就编两个。”江有成觉得江米夏说的有道理,便按着她在地上画的图样,开始拿了竹片来打底。
江米夏,宋景韫和刘氏在旁边帮着片竹篾子。
两个竹篓子,到日头西沉的时候,便完成了。
“爹的手艺,真是没得说。”江米夏拿着那两个竹篓打量,都忍不住赞叹。
竹篾子片的够薄,竹篓子扎的也够结实,编的也细致,边儿收的也够紧凑平整,拎起来分量也轻,看着也十分精致。
尤其跟旁边家里头粗用的大竹篓一笔,越发显得小巧好看。
江有成得了闺女的夸赞,憨憨一笑。
晚饭是红烧肉的汤又炖了些土豆和野菜进去,算是一道菜,又煎了个豆腐,配着红薯面棒子面窝头吃。
一家人吃的十分满足。
尤其是宋景韫,所以在晚饭后片竹篾子时,也格外卖力。
江有成也是麻利的编竹筐子和竹篓子。
茶园的生意还说不一定,若是不成的话,去赶集要卖的东西得预备好,不耽误到时候赚钱。
一家子忙活到天色实在晚了,才各自去歇息。
第二日,吃罢了早饭,江有成便准备跟江米夏往茶园送竹篓。
江有成专门寻了江春石同行。
江春石认字,也会写字,虽然比不得读书人,连真正账房先生都算不上,但认个字据,还是可以的,有他在,方便许多。
再来,江春石现在多少也因为辞了木匠学徒的事儿心里头憋闷,江有成也想带自家大侄子去散散心,露露脸,看看能不能寻到好活计。
江米夏则是带上了宋景韫。
原因十分简单,因为一颗老母亲的心,让她不放心把小赘婿单独跟别人相处。
四个人就这么去寻了江三,让他赶着牛车带了他们去茶园。
江三这次要了五文钱的车费,不过说是等回来的时候再给。
“这茶园能有新主家,倒也不容易。”路上,江三咂嘴。
“咋个说?”江有成诧异,“这里头还有啥内情?”
“我也是先前听别人嚼舌根说闲话说的,说是那原本是个正经茶园,大半个山坡都是茶树,得有个百十来亩,都是三四年的树龄,茶叶产量也不低。”
江三甩了手中的鞭子,道,“可后来主家的外甥不是个东西,惦记着主家没儿子,要把茶园鼓捣到自个儿手里头,老爷子精明,瞧出来不对了,就想把外甥撵走。”
“外甥一看自己啥都捞不着,还被弄的名声尽毁,也下了狠心,往水井里头下了药,把舅舅一家,连带着茶园里头的伙计,全给毒死了,又放了一把火,把茶园的屋子给烧了。”
“等人发现的时候,这茶园都被烧了小一半呢,还是周遭几个庄子帮忙灭的火,报的官,那外甥估摸着也是知道自己不得好死,也服了毒,衙门官差到的时候,人都已经死透了。”
“这茶园没了主儿,就充了公,县衙有心把茶园卖出去,换的钱修修河堤,可都嫌弃那边茶园死了那么多人,晦气的很,加上茶树也毁了那么多,一直也就没人买。”
“前段时间到是听说从府城那来了个商户,估摸着也是年岁轻不懂得厉害,觉得这茶园便宜,不计较吉利不吉利的,掏钱买下来的。”
“你们既然说是那茶园的管事来置办竹篓子,估摸着就是这新主家派来的管事,连这种小事儿都是亲自去置办,闹不好,这里连伙计都招不到一个。”
那倒是。
江米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起先她还在纳闷这周管事连买竹篓子的活都要自己操持,也纳闷为何一个茶园突然要置办这么多新物件,原来这里头还有这种缘故。
牛车晃晃悠悠,用了两个时辰才到了西边山坡,又打听了一下,才寻到这个茶园。
果然如江三说的那般,围墙可以用残垣断壁来形容,甚至还看得到烧焦的痕迹,就连那些房屋,此时也都处于漆黑坍塌的状态。
零星有几个做活的人,正撸了袖子,在将那些房屋的残骸给收拾运走。
大门处到是已经收拾了出来,拿竹竿子先给搭了个大门,上头挂着匾额,写着醒目的四个大字——邵记茶园。
没瞧见周兴的身影,江米夏寻做活的伙计问上一问。
伙计显然已经得了交代,只让江米夏等人在这儿稍微等一等,而后便去寻人去了。
片刻后,周兴快步走过来,拱了拱手,“怠慢各位了。”
“哪里,周管事客气了。”江米夏拿了那两个竹篓出来,“这是家里打出来的两个竹篓样子,周管事看看,那个合适?”
周兴瞧着那两个竹篓,各自都仔细看了看,最后拿了那个大肚子的竹篓起来,“这个看着不错,茶叶不容易撒出来,口也够大,扔着也顺手。”
说着话,把那篓子挂在身上,自己做了个几个采茶叶的动作,更肯定地点了头,“嗯,不错,比那个好用,你们父女俩心思倒也别致,编篓子也能惦记着我是做什么用的,也算是因地制宜。”
“极好。”
末了,周兴又赞叹了一句。
“周管事过誉了,那就这种的要上五十个?”江米夏问。
“嗯,就这个。”周兴点头。
“这个比那个难编一些,价格自然也就贵一些。”
第018章 歪打正着
江米夏顿了一顿,接着道,“这样吧,我看周管事这茶园也是忙不过来,小事儿上怕也没工夫做,你一个篓子给我六十文,我们把这背带一并给做好捆上,到时候拿起来就能用。”
“背带用麻绳,长短可调,肩膀这里包厚粗布片,结实耐用还不勒肩膀,周管事您看如何?”
眼前这个丫头,考虑的可谓十分周全,连麻绳磨肩膀的事儿都考虑到了。
周兴接连点头,“成,就按你说的,一个六十文,五十个,一共是三两银子,你们几日能交货?”
江有成大略算了算,“得半个月。”
其实差不多十来天就行,但头一回做这么大的生意,江有成心里头没底儿,便多说了两三天。
“时间也差不多。”周兴道,“交多少定金?”
“一两银子。”江米夏答道。
周兴点头答应,让伙计拿了纸笔过来,写了个简单的字据。
写好之后,江春石便瞧了瞧,确保无误。
江有成在江家村江有成的字样处,摁了手印,周兴给了定金。
至此,生意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离了茶园,一行人便往江家村走。
回去的路上,江三把牛车赶得比来时更快了一些。
到家后,江有成便开始忙碌,更是留了江春石在家中帮忙砍竹子,锯竹子,劈竹片这些活计。
这样的话,回头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给江春石结了工钱,也能顺便把先前江有福给家里头的那一百个钱还上。
一家人忙活到天擦黑。
待江春石回家后,一家人吃了饭,又赶了会儿活,等夜色实在是深,一家子人都困的打了哈欠,才收拾一番,各自回去睡觉。
接连忙碌了几日。
江春石做活麻利,也已经能跟着片出来合格的竹篾子,甚至还帮着改造了一下片竹篾子的柴刀。
原先的柴刀不够厚实,劈竹片,刀片虽然锋利,但因为刀薄的缘故,容易卡在缝隙里,不好往下推。
用木片加厚一下刀片的厚度,再劈的时候,直接把竹片给撑开,劈起来也就更容易一些。
“春石弄的这新砍刀可真不赖。”刘氏满口夸赞,“这孩子脑子活泛,往后干啥都能成呢。”
“可不敢让他听着,听着了不知道眼睛怎么往头顶上长呢。”方氏笑着把针搁头皮上蹭了蹭,刺进手中的粗布片里。
给竹篓子缝制背带的事儿,刘氏觉得自己针线活不算能拿得出手,怕这么大的生意因为自己手脚粗笨出了岔子,便请了江春石的媳妇方氏来给缝制,到时候按个数儿给方氏结钱。
这两日棉花也已经栽下去,地里头农活不算多,三婶婶又张了这个口,方氏便来帮忙。
至于钱不钱的,她到是不放在心上。
“甭管眼睛长哪儿,这手脚记得做活就好。”刘氏说笑,把手里头的布头,寻了个颜色好看的出来,撕成细布条,给江麦花绑在了头发上头。
两岁的江麦花,生的胖嘟嘟,眼睛大大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脑袋顶,兴高采烈地指给方氏看,“凉(娘),美。”
“美,麦花最美了。”方氏夸了一句。
江麦花美滋滋地接着去玩江有成给她编的竹球,小脚踢过来,踢过去的,不亦乐乎。
“这个点儿了,咋小夏他们两个还没回来?”方式张望了一番。
江米夏和宋景韫去砍竹子,这回专门拉了排子车去的。
原本江春石要去,可江米夏却说,他弄不好拉不动车子,还是她去更合适。
若是旁的事儿,江春石还能辩驳几句,可说这茬,他是真反驳不了。
别说他的力气不如江米夏,哪怕他跟江有成加起来,也只能算勉强平手。
于是,江春石便答应了在家片竹篾子,让江米夏和宋景韫一块去砍竹子。
“估摸着这丫头贪心,要多砍点才会回来,没事,有景韫跟着呢。”刘氏笑道。
方氏闻言笑了起来,“三婶婶对妹夫到是信任。”
“这说来也是奇怪,景韫吧,长得瘦瘦的,没啥力气,说话做事也孩子气的很,干啥事都得小夏跟着,按说这个样子最是容易让人不放心了。”
刘氏挑了眉梢,“可偏生他跟在小夏身边,我这心里头就特别踏实,自己个儿也说不出来到底为啥,反正就是心安的不得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你三叔叔跟着小夏,我都没这么心安过。”
“那就只能说,这妹夫是老天爷安排给小夏的良配呢,八字合得来,气运旺呢,往后指不定有大福气在后头那。”
“那三婶婶就借你吉言……”
这边,江米夏和宋景韫正在砍竹子。
眼看着数量差不多,江米夏决定,各自砍完手中这一棵,便拉竹子回家。
宋景韫的竹子,已经砍了大半了,剩下这一刀下去,竹子便可以倒。
所以这最后一刀,宋景韫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嘭!”
“嗖!”
两声不同的声响后,江米夏便感觉有道白光从自己眼跟前飞了过去。
再一看,宋景韫手中只剩下了砍刀的刀柄。
宋景韫也因为这个突发意外,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估摸着砍刀时间太长,刀柄松脱了,你刚才劲儿又大……”江米夏也顾不得去砍竹子,只张望起来,“四处找找看。”
刀片是纯铁的,又厚重,值不少钱,平白丢了,心疼的很。
“好。”宋景韫应了,弓腰顺着刚刚砍刀飞出去的方向,跟江米夏一般,仔细找寻。
很快,宋景韫停了脚步,蹲下来捡拾。
“找到了?”江米夏跑了过来。
“应该,算是吧……”宋景韫把那东西拎了起来。
是一只肥硕的大兔子,沉甸甸的,脖颈处淌着血,肉里嵌着的,正是宋景韫的那把砍刀。
江米夏,“……”
“得,歪打正着,也算是有收获,这兔子个头不小,晌午回去烧了吃。”
“兔子肉,好吃吗?”宋景韫问。
他还没有吃过兔子肉。
“让娘做成红焖的,好吃的很,野兔子成天跑,这肉肯定又鲜又嫩的,保准你想吃上两碗。”江米夏说话的间隙,没忘记咽上一口口水。
肉不能顿顿吃,她也实在是馋的很。
又鲜又嫩啊。
宋景韫也跟着砸了咂嘴,但又觉得有些遗憾。
只有一只兔子,那就只能吃一顿,要是再多来只兔子就好了,可以吃两顿……
第019章 总有狗来抢
思索间,“沙沙”声响了起来。
声音由远及近,且听起来速度极快,几乎没等江米夏和宋景韫看清脚下是什么东西蹿过,便听着“嘭”的一声,一只灰色的大兔子撞到了眼前一棵粗壮的竹子上头。
兔子四脚朝天,弹腾了两下后便没了动静,一命呜呼了。
这……
突然一下子白得了两只兔子!
宋景韫兴高采烈地把兔子捡了起来,“今天可真走运,可以吃两顿红焖兔子肉。”
“是啊,真走运。”江米夏认同地点点头,却又感觉走运的有些不大真实。
因为实在是太过于走运了。
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而且还掉的这么突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老天爷这么好心投喂,他们接着就是。
毕竟没有人能拒绝一锅香喷喷的兔子肉嘛。
江米夏也不去想太多,只把两只兔子拿麻绳捆了脚,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抱着竹子往排子车那走。
宋景韫也背上了两棵竹子。
两个人刚走出那片竹林,便碰到了二房的大儿子,江春河。
江春河背着弓箭,又是从山里的方向出来,显然是刚从山里打猎出来。
不过双手空空,似乎没有什么收获。
而江春河看见江米夏和宋景韫时,这脸顿时拉了下来。
江春河不喜三房。
缘由是当年祖父还在没分家时,三叔江有成就是个私心重的,编筐换来的钱,从来都不肯全部交到公中,更不肯给他和江春宝这两个侄子花,而是私藏了起来。
还说什么,要给江米夏攒着以后傍身用。
江春河觉得这话有些瞎扯,一个丫头片子,本就是赔钱货,往后嫁出去当别人家的人,留钱给她傍身,这不是明摆着拿家里头的钱去贴补给外姓人了?
胳膊肘实在是往外拐的厉害。
而且在分家时,江有成还死乞白赖的要了家中的五亩田地。
真不知道江有成脸皮为什么会这么厚,他家连个后代都没有,也好意思要家里头的田地,这不是相当于从侄子嘴里头抢粮食吃的么,亏他还是当叔叔的。
这回又是。
编竹篓子赚钱,从茶园那接了那么大一笔生意,不惦记着二房的侄子和孙子,只眼巴巴的把只生了一个赔钱货的江春石和方氏请到家里头做活,回头也只给他们一家分钱,这不是一碗水没端平是什么?
也就纳了闷了,这世上哪儿有这样不像样的叔叔?
江春河越想越不高兴,连招呼都不想跟江米夏和宋景韫打。
江米夏自然也知道两家的关系不睦,见江春河不理会他们两个,也乐的自在,只拿着东西往排子车那走。
“你俩站住。”江春河突然张口。
“咋了,有事儿?”听着江春河语气不善,江米夏连声二哥都不想喊,只挑着眉看向他。
“哪儿来的兔子?”江春河问。
江米夏,“刚在竹林里头打的。”
“竹林里头打的?说瞎话张口就来?这山里头的兔子精的跟啥似的,有点动静就能蹿没影儿,你俩砍竹子还能打着兔子,糊弄谁那!”
江春河是一千个不相信。
他天不亮就进山,忙活到现在,大半晌了,连只野鸡都没猎到。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猎人都没收获,这两个根本不会打猎的人随便就能在竹林中打到两只这么肥的兔子?
更何况这江米夏以前是个傻子,宋景韫又是个瘦弱胆小的,这就更不可能。
不过这要是说起来,他当时在山里头,的确也见到兔子。
本想一箭射了眼睛,到时候能剥出一张完整的兔子皮,能吃一顿兔子肉,还能卖一张皮,结果当时一箭过去射偏了,兔子受惊跑了起来,连着好几个兔子到处逃窜。
现在再看江米夏手中的那两只兔子,其中一个一看就是一头撞死的。
这么说……
肯定是他当时惊了兔子,兔子到处乱跑,一头撞死到这里,让江米夏给捡了便宜!
江春河越想越觉得,冲江米夏伸了手,“把兔子拿来!”
“凭啥。”江米夏见这江春河一言不合开始抢兔子,心里也气愤的很,“这是我们的兔子,凭啥给你?”
“你们的兔子?这是我刚刚在山里头追的兔子,跑到这里来一头撞死的,你捡了我的便宜,还问凭啥?”江春河大声喝道。
“真有意思,你说是你追的就是你追的了?谁看见你追了?你说是就是?空口白牙,哪儿来的证据?”
江米夏一番话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质问的江春河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片刻后才骨碌转了眼睛,一脸讥笑,“你说这兔子打的就是你打的?谁看见了?你哪儿来的证据?”
宋景韫见状,想张口说话。
江春河抢先把话堵了回去,“你俩是夫妻,肯定帮着说话,这话不作数!”
“我这里也忙的很,你赶紧的把兔子还给我,要是不还的话,我就拉着你俩去寻里正去,让里正给我做主,刚好也让整个江家村看看,你俩都是啥样的黑心肝东西!”
去见里正?
这两边各执一词,也没有证人,这两只兔子里头,一只有砍刀的痕迹到是好说,另外一只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争执起来,为公平起见,大概率会把兔子充公,谁也分不着。
自己运气好碰到的兔子,白白丢了去,江米夏可是心疼的很。
可眼下这江春河也真是胡搅蛮缠不说理……
果然应了那句,天上掉馅饼时,总有狗来抢!
江米夏的怒火几乎涌到了胸口,四处张望了一番,“二哥是一个人来打猎的?”
江春河正说兔子的事儿呢,见江米夏忽的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略愣了一愣,“当然是一个人,我平时打猎都是一个人。”
谁跟你俩似的,成天两个人跟互相别在裤腰带上一样,宋景韫也没有个爷们儿样,简直丢死个人。
“少废话,赶紧把兔子还给我,否则我……”
话还未说完,江春河往后退了两步,更是一脸警惕地看着放下兔子和竹子,挽了袖子冲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江米夏,“你,你想干啥?”
“不干啥,就是想好好跟二哥说道说道这兔子的事儿。”江米夏嘿嘿笑了笑,一把将江春河拽到了竹林子里头。
第020章 恶人先告状
江春河生的人高马大,平日里又是时常打猎,也颇为有力气。
但这根本架不住江米夏力大无穷,这猛地一拖拽,竟是让江春河踉跄倒地,甚至还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这般模样,江春河实在觉得丢脸的很,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江米夏的鼻子喝骂,“死丫头片子,赔钱货的贱蹄子,你敢推我!”
“推你怎样,我还要打你呢!”
江米夏不等江春河站稳,又是一把把他推倒,拳头更是往上招呼,“打你这个随便抢别人东西的恶心玩意儿!”
还只当这江春河好几个人呢,还害怕旁人看见。
现在知道就他一个人,自然是没有手下留情。
江米夏到底是姑娘家的,拳头不大,速度也不算快,但架不住她力气实在是大,这拳头一下一下的下来,江春河顷刻鼻青脸肿起来。
他倒不是不想还手,甚至仗着自己身形高大,且长年打猎,还算有些身手的缘故,只恨不得把眼前这江米夏掐死。
但任他有些身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挣扎不过都是都是花拳绣腿,毫无用处,反而因为还手的缘故,被揍的更狠。
很快,江春河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猪头。
江米夏这才停了手,把袖子放了下来,冲地上啐了一口,“看你往后还敢不敢乱抢旁人的东西!”
江春河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因为脸颊红肿的缘故,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你敢打我,你等着,我找里正评理去!”
“你去,你赶紧去,怕你不成?”江米夏冷哼,也不再理会江春河,只去拿放在地上的兔子和竹子,领着宋景韫,扬长而去。
这个贱蹄子!
贪了他从山里撵出来的兔子,还敢打他这个堂哥!
江春河龇牙咧嘴从地上爬了起来,收拾散了一地的箭,又拿起弓,这才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江米夏拉着满满一排子车的竹子往家走。
宋景韫有些不安心,不住地回头看,见江春河没追上来,略松了口气,却又皱紧了眉头,“他会不会去找人告状?”
“让他去。”江米夏狡黠一笑,“我还怕他不去呢。”
宋景韫一愣,“怎么说……”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米夏和宋景韫一路到了江家村,也不着急把竹子往家里头送,反而是一路往村中里正江正信家中走。
一边走,一边嗷嗷地哭。
江米夏哭的伤心又大声,这般模样进了村子,有人瞧见了自然好奇,便询问她为何哭成这幅模样。
江米夏并不回答,反而是哭的更加伤心,也不停脚步,直到到了江正信家门口时,才停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越发嚎啕大哭。
江家村的人见她这般,心里越发是犯了嘀咕。
“夏丫头这到底咋了,哭成这样。”
“一进村哪儿也不去,先来里正家,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呗,那还用问?”
“这得受多大的委屈,把人孩子逼成这样……”
江米夏从前是傻呵呵的,现在人变的精巧了许多,精巧后还能哭成这样的,那肯定是忍不下去的事儿了。
众人议论着,江正信在家听着动静出来,赶紧把江米夏扶了起来,“夏丫头这是咋了?”
“到底受啥委屈了,来跟叔好好说说,叔给你做主。”
“里正叔,求你给我做主啊……”
江米夏哭的呜呜咽咽,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去砍竹子,脸上难免会沾上点泥土,这会儿眼泪纵横,又擦了一把,整个脸现在成了小花猫一般,越发看着可怜。
“别哭,别哭,慢慢说,到底出了啥事儿?”江正信劝慰道。
江米夏又抹了一把眼泪,喝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能说话,“我跟景韫去山脚砍竹子,拿柴刀砍了俩兔子,结果出来碰着二哥江春河,二话不说就要抢我兔子……”
“还说我是个赔钱货,不配吃兔子,兔子就得给他家吃才行,还说我是个傻子,不可能打的到兔子,我不肯给,他就动手抢,把我胳膊都给抓红了,我力气大,推了他一把,这才赶紧领着景韫回来。”
“二哥在后头骂骂咧咧,说我要是不把兔子给了他,他就来里正叔这里告我的状,说我欺负他。”
“二哥比我大好几岁,长得又高又壮的,我哪儿敢欺负他,我怕他待会儿回来恶人先告状,就先来求里正叔给我做主,别到时候被二哥给骗了。”
说罢,江米夏又是一通嚎啕大哭。
连旁边宋景韫也是哭的稀里哗啦,瘦瘦的小身板一抖一抖的,看着好不可怜。
江米夏哭成这样也就算了,一个大老爷们都哭成这样,可见那江春河说话是多难听!
而且江春河一家跟江米夏一家不睦已久,其中缘由江正信心里头也是有底儿的,现在一听这些,眉头都拧了起来,“这个江春河,忒不像话!”
顶着猪头脸的江春河一路到了村子里头,正琢磨着待会儿怎么在江正信跟前好好告江米夏的状,怎么把自己说的可怜一些,可还没走到呢,便瞧见江正信的家门口围了一堆的人。
这死丫头莫不是恶人先告状?
江春河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强忍了浑身的疼,快走了几步去瞧究竟,结果刚扒开人群走到前头去,便看到江米夏在那哭哭啼啼,听到江正信正说他不像话。
挨了顿揍,还被人告黑状,江春河气的够呛,直接冲了上去,“你个死丫头!”
伸手就要招呼。
“二哥别打我,别打我,你要真想要,我把兔子给你就是……”江米夏哇哇大哭,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满脸惊恐地看向江春河,
“在我跟前你还想打人?”江正信看到这一幕,满肚子都是火气,一把拽住了江春河的衣领子,“跪下!”
江春河是害怕里正的,急忙端端正正地跪好,却也赶紧顶着一张猪头脸辩驳,“里正叔别听江米夏胡说八道,我才没有打她,那兔子本来就是我追的,让她捡了便宜,我这脸也是被她打的!”
“二哥你……”江米夏失声尖叫,“你为了陷害我,竟然把自己打成这样?”
第021章 不公平
江春河,“……”
“你瞎说,这就是你打的!”江春河大喊。
“我没有……”江米夏头摇成了拨浪鼓,声泪俱下,“我力气再大,也打不过二哥你啊。”
真特么会睁眼说瞎话!
江春河气得七窍生烟,“里正叔,你别听她,我这一身的伤可都是她打的,兔子也是她抢我的。”
“我没打,这兔子是我用砍刀砍的。”江米夏辩解。
“你们两个都别吵了。”江正信喝了一声,接着扫视了一圈,拎起那两只兔子,朗声道,“我方才瞧过了,这兔子上都有砍刀的刀口,很明显是被砍刀砍死的。”
“春河,你既然说这兔子是你撵的,那除了你,有别人看见没有?”
“没……”江春河摇头。
“那你说米夏打你,有别人看见没有?”江正信又问。
“也没……”江春河再次摇头,不过又道,“江米夏就是看附近没人,才打我的!”
“你看见米夏打春河了?”江正信问宋景韫。
“没,我娘子没有打人,是二哥要我家的兔子,我们不给,二哥还说要我们好看。”宋景韫低声回话,声音怯怯,一双眼睛里,甚至还泛着泪花。
“他瞎编的,他俩一家的,说话不可信。”江春河再次嚷嚷。
“他俩说话不可信,你说的话就可信?”江正信喝道,“都是没旁人瞧见,为何就得说你的话是真的,旁的话是假的?”
“我看你老毛病是又犯了,又是自己打不着猎,眼红旁人有东西,就千方百计想着要走,连自己家堂妹的东西都要抢,真不要脸!”
从前江春河就有过这样的事儿。
跟旁人一块打猎,旁人打中了野猪,他便说这野猪是他撵出来,旁人才打中的,说什么也要分一半走。
可他明明就是跟别人分开走,而且是去追一只野鸡。
幸好当时有人瞧见,给那人家做了见证,才把事情给说清楚。
但也因为江春河这事儿,闹得周围几个村对江家村风评不好,上山打猎都要躲着江家村的人人走,江正信因此也气得不轻。
这回又想抢别人兔子,而且还学精了,专门挑没人瞧见的时候抢。
没抢到还下狠手把自己揍成这样,就为了陷害人家三房!
这个江春河不好好收拾收拾,往后就是整个江家村的祸害!
江正信越想越生气,声音也高了几分,“大家伙眼睛都不瞎,心里头也跟明镜儿似的,今儿个的事都知道咋回事,我也就不多说了。”
“好孩子,你俩受委屈了,也别哭了,拿着东西赶紧回家去吧,你们爹娘估计在家也等急了。”
安抚完江米夏和宋景韫,江正信又冲江春河劈头盖脸地一通骂,“你这小子上回的毛病没改,这回还更厉害了!”
“去跪在祠堂门口,跪上半日,到日头落下去再起来!期间不许有人给他送饭!”
兔子给了江米夏,他挨了揍也是白挨,还要被罚跪白天的祠堂……
江春河目瞪口呆,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不公平!”
“再加一个时辰!”
江春河,“……”
一场风波,因为有了最终的处置结果而平息。
江正信拽着江春河去祠堂罚跪,江米夏领着宋景韫,拉着排子车,拎着兔子往家走。
一路上都低着头。
她怕一抬头,旁人会看到她这会儿强忍的笑意。
走到半路,碰到江有成,刘氏还有江春石急匆匆而来。
“小夏,你没事儿吧。”刘氏一把把江米夏搂进怀里头,“那江春河打你了?打哪儿了?给娘瞧瞧?”
周围人多眼杂,江米夏也不好把实情说出来,只抽了抽鼻子,“里正叔已经替我和景韫做主了,罚二哥去跪祠堂,咱们还是回家再说吧。”
被江春河欺负,自己家闺女肯定是吓坏了。
刘氏和江有成忙不迭地点头,“嗯,先回家再说。”
说罢,接过排子车,往家里走。
等到了家,江米夏便将个中情况,一五一十说了说。
“这个江春河,连自己家堂屋打的兔子都要抢,真不是个东西,被打也是活该!”江有成满脸忿忿,“小夏这回也是机灵,打了人也让他没理,这回又被里正罚跪,看他长不长记性!”
“不过下回再有这事儿,也别自己上,回来跟爹说,爹去收拾他!”
江春石也附和,“以后他要再敢欺负你,跟大哥说!”
江春河到底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江米夏就算有些力气,可也是个姑娘家家的,长得也算不上多壮实,要真是打起来,保不准还要吃亏的。
这个风险,他们可不敢冒。
“我知道了。”江米夏心里有底,可面对亲人关心,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满口答应下来。
已是晌午,刘氏急忙去做晌午饭。
时间紧,兔子是来不及剥皮收拾的,便打算着下午抽空再收拾,晌午先吃饸烙面。
不过这次的饸烙面,是掺了白面进去,且还有点肉沫的。
红烧肉不舍得顿顿吃,但孩子们馋肉,这次又做了这么一大笔生意,江有成便听刘氏的又去割了点肉回来,拿盐抹了挂起来,等吃的时候切一点,弄点肉沫搁汤里头,吃着也香。
不过宋景韫觉得吃不出香来,他满心思都在那两只兔子身上。
到下午的时候,江有成抽了个空,把兔子收拾了一番。
剥皮开膛,洗涮剁块,早早地炖进了锅里头。
兔子肉要小火慢炖才够烂乎,以至于从日头西沉时,江米夏家的院子里头,便开始飘起了炖兔子肉的香味。
宋景韫时不时便往灶房瞟上一眼,接着咽一咽口水。
江米夏也是猛地吸溜鼻子。
待得了空,旁人都不在跟前时,江米夏碰了碰宋景韫的胳膊,“今儿个表现不错,话说的也极好。”
尤其是这神态语气,简直可以跟她媲美了。
这若是搁到现代社会,就宋景韫这柔弱的模样,再加上当时的演技,绝对是当红流量小生!
宋景韫得了夸奖,嘿嘿笑。
江米夏说过,身为赘婿一定要听娘子的话,要为家中着想,他可是一直记得,不敢做错的。
不过……
第022章 娘子是对的
宋景韫抓了抓耳朵,“不过今天你打了江春河,后来又不承认,会不会显得……”
“不像是个好人?”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江米夏瞥了宋景韫一眼。
为什么要当好人呢,这可真奇怪。
不过考虑到宋景韫对这个社会认知的问题,江米夏还是略解释了一下,“对方是坏蛋,你用好人办法去对付他,那不是纯吃亏么?”
“就拿今天来说,他抢咱兔子,挨揍是活该,可他挨了揍去告状,旁人看他受了伤,就会觉得他可怜,也会不大计较他抢兔子的事儿,那他下回还敢抢咱兔子呢。”
“咱们村里正还行,做人还算公正,算是没偏没向,要是碰到糊涂的,会觉得人家挨了揍,受了委屈,咱有两只兔子,得赔出去一只才算公平。”
“这样的话,的确是好人作风了,这种好人你做不做?”
宋景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给兔子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他打到的兔子,他都还没尝到一口呢,就要给别人?
他绝对不答应!
“娘子做的对。”宋景韫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乖,晚上的炖兔子肉你多吃点。”江米夏十分满意宋景韫的礼节能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赘婿身量单薄,肩膀上没啥肉,江米夏拍着都觉得有些硌手。
要好好赚钱养小赘婿才行啊。
江米夏心里下定了决心。
日头西沉,趁着还有光亮,一家子人赶紧吃饭。
兔子肥硕,一只便炖了半锅,再配上点土豆啥的,有大半锅。
刘氏舀了一碗给江春石家里头送去。
红焖的做法,还放了点去年秋天自家晒的干辣椒段,吃起来是香辣的滋味,美味无比。
红焖兔子肉,好吃!
宋景韫把这道菜也记在了心里头的小本本上,而且又一次地吃撑了。
吃罢了饭,一家四口,又接着忙碌编竹篓子的活计。
江春河家里头,也颇为热闹。
跪了半天,江春河的膝盖已经红肿一片,小腿也早就麻木没知觉,是被张氏和吴氏给搀扶着回去的。
瞧着自己儿子一身的伤,尤其的一张猪头脸根本没法看,张氏是急的只跺脚,吴氏更是心疼的掉眼泪。
“丧门星,哭啥哭?自家爷们儿还没死呢,哭成这样像啥话!还不赶紧去拿点药来擦擦?”
张氏一通怒喝,惊得吴氏哆嗦了一下,急忙去寻药。
江春河常年打猎,时常进山,难免不当心有磕磕碰碰的,家里时常陪着跌打损伤的药酒,吴氏便拽了把棉絮,蘸上一点来擦。
伤痛处都肿的厉害,饶是吴氏动作轻柔,江春河仍旧是龇牙咧嘴,不停地喊疼。
“蠢笨东西,自家爷们儿还下手那么重!这手笨的跟脚一样,还能干点啥?”张氏心疼江春河,火气都往吴氏身上撒,一把夺过了药酒和棉絮,自己动手擦药。
吴氏已经习惯了被婆婆呵斥,这会儿也不敢说话,只赶紧去帮江春河倒水舀饭。
“这天杀的玩意儿,罚跪罚这么长时间,真是不是自己家孩子,就不知道心疼!”
张氏骂骂咧咧,却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为了只兔子,至于下这么大的血本,把自己打成这样不?”
“这不,兔子没捞着,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江春河,“……”
“娘,怎么连你也不信我?”江春河龇牙咧嘴,“这就是江米夏那贱蹄子打的,那兔子也是我撵出来的,让她得了便宜,结果她还去里正那告黑状!”
“真是气死我了,哎哟!”
江春河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骂了起来,但也因为牵扯了脸上的伤痛,疼的他光想哭一鼻子。
张氏自然是信自己儿子的,一听这话,也是气得够呛,“这丫头片子,真是长本事了,连堂哥也敢欺负,看我不去找她算账去!”
“娘。”江春河拽出了张氏的袖子,“里正现在明显偏着她家,这会儿再去算账,怕是闹腾起来,说咱没得了兔子,专门找事的,别到时候又罚了咱们。”
他可是不想再去跪祠堂了。
忒难受!
“那……”
张氏眼珠子骨碌转了转,“这事儿你别管了,到时候我找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三房。”
连个后代都没有的绝户,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跟他家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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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肉,接连吃了两天。
宋景韫觉得十分满足,做活的时候,都比先前更加勤奋。
江春石天天在这里帮忙,现在的竹篾子也片的又薄又好。
江有成一个人编筐,即便手脚勤快,可还是觉得速度不算快,便想着从江米夏他们仨里头寻个人来教。
带一个出来,让他好好练一练,这样等到下回还能有这样的大生意时,也能赶活赶的快一些。
江春石第一个拒绝,“这是个细活,我可做不来。”
编筐的手艺,让那些赚大钱的人看来,不是什么能值得多提的手艺,但对于寻常农户而言,这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三房家只有一个闺女,他是大房的侄子,这种事不能往上凑。
江有成明白江春石的心思,也不勉强,便喊了江米夏和宋景韫来学。
一下午的时间,江米夏从最早的兴致勃勃,变成垂头丧气,到了最后,连篓子都没交上去。
实在拿不出手!
江米夏自己也觉得稀奇的很。
片竹篾子时明明觉得这竹篾子听话的很,可真当编筐的时候,却又觉得这竹篾子大概天生反骨。
以至于她编出来的竹篓子,扁不扁,圆不圆的,有些四不像。
就连江春石都在一边忍不住嘀咕,“小夏做事可精巧的很,我还以为小夏学这个应该学的快的很,没想到……”
这么手脚粗笨。
江米夏,“……”
再瞧着一边,宋景韫一下午的时间,竟是编出来了三个竹篓。
各个样子精巧,混在江有成编的那些里面,根本瞧不出是初学者编的。
且宋景韫明显编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大有能赶上江有成速度的架势。
“不赖!”江有成见自己一下午总算是教出来一个,心里头也颇为有成就感,下巴忍不住扬了起来。
第023章 够聪明(月票加更)
“是真不赖,学的是真快。”刘氏也是忍不住感慨,心里也是跟着高兴。
宋景韫长得瘦弱,人也不算特别精巧,她是一度担心等她和江有成年岁大了,江米夏该怎么生活,会不会要一个人扛起整个家的重担。
现在宋景韫学会了编筐的手艺,那就相当于端上了碗,甭管吃好吃赖,总归饿不着了,那她心里头也稍稍能放心一些。
江米夏凑了脑袋过来,看宋景韫一双手在那忙忙碌碌,竹篾子上下翻飞,那筐一点一点变高,只觉得是眼花缭乱。
嗬!
这必须得给小赘婿学个大拇指了呢。
说起来,这小赘婿还真是不简单。
学叉鱼学的快,片竹篾子也学的快,现在连编竹篓子都是小能手,显然学习能力超强的。
不过……
这日晨起帮宋景韫梳好发髻的江米夏,忽的陷入了沉思。
自宋景韫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的发髻一直是她帮着梳的,宋景韫是怎么也不会。
这不太符合小赘婿学习能力超强的个性啊。
“你为啥学东西学那么快?”江米夏想找找个中缘由,分析总结一下,看看她是不是教错了方式。
“怎么说呢……”宋景韫迟疑了一会儿,回答,“就感觉看上一两遍后,就记住了,试着做,就能做成。”
传说中的超高智商,过目不忘,学习能力极强,学霸级人物?
江米夏在思考了一会儿后,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宋景韫来自未来星际,人类经过了那么久的进化,智商方面应该也是越来越厉害的。
可是,问题来了。
“那你为啥一直学不会梳头发?”江米夏问。
“这个问题我有想过,可能是因为发髻在头顶,我看不见的缘故吧。”宋景韫一脸认真。
江米夏,“……”
这可真是个好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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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个竹篓,在众人的辛勤劳作下,终于完成。
此时距离跟周管事约好的交货时间,还有五天。
先前跟周管事提过提前送货的事儿,周管事表示,若是提前了时日,随时可以送去,若是他不在,也已经交代好了旁人,有人会付剩下的银子。
江米夏提议,在距离交货时间还有两天的时候去送货,显得他们一家辛勤赶制,但估算时间时,也没有那么大的误差。
此外,江米夏还提议再编几个浅笸箩和斗笠,一并带过去。
“数量不必多,笸箩弄上两三个,斗笠编上三四个就行,这也算是这笔生意咱们额外给的添头。”
江有成听罢点点头,“不错,这么大一笔生意,人周管事都没还价的,咱要是不添上些东西,那就显得有些不懂事了。”
而且赠送的这些东西,加一起也不值什么钱,无外乎就是他跟宋景韫翁婿俩紧紧手,再赶赶活的事儿。
江有成觉得极好,便按江米夏提议,跟宋景韫两个人一起编了笸箩和斗笠。
转眼便到了送货这日。
依旧是江米夏,宋景韫,江有成和宋春石四个人,雇了江三的牛车。
但因为这次东西实在太多,实在装不下,便又额外雇了一辆,也是同村人,江栓子家的牛车。
两辆牛车,吱吱呀呀,从天不亮出了村子,到日头快升到当空,才到了邵记茶园。
茶园被烧焦的漆黑印记整理了个七七八八,先前倒塌的房屋已经全都扒掉,现在正在盖新的,还临时搭了几个茅草棚子供平时休息时用,篱笆围墙也初步有了模样。
可以说,比着上次来时,茶园已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周兴正在那指挥人做活,看江米夏等人,便迎了过来,“到是比预计的早了几日。”
“知道周管事这里新茶园修整,凡事都往前赶,我们就更不敢耽误了。”江米夏笑道,“周管事验验货?”
周兴只拿起一个来,仔细瞧了瞧,又搁在身上试背了一下,觉得颇为顺手。
尤其是背带那缝制的宽布条,颇为平整,背在身上时,也不觉得勒,构思极好。
接连检查了几个,剩下的便要伙计去数一数数量,让账房去拿银子。
“这些是?”周兴看江米夏和江有成搬过来的斗笠和笸箩,问。
“周管事照顾我们家生意,理应孝敬一二,只是农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编些这些东西,看周管事这里,能不能用的到。”
江米夏将斗笠拿给周兴,“这些斗笠里头,还加了内衬,戴起来也不会觉得硌,上头也比寻常斗笠空隙留的多,不会压了头发。”
周兴看了看斗笠,自己戴了一下,点了点头,“不错。”
又看了看那几个大小不一的笸箩,再次点头,“也不错。”
而后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年岁不大,心思到是细巧,而且也够聪明。”
说这话时,周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却是目光炯炯,如老狐狸一般,一副显然已经看透江米夏心思的模样。
江米夏倒也不多掩饰,只张口承认,“家中贫寒,自然是想多寻些赚钱的门路,承蒙周管事照顾,这些东西一来算是答谢,二来也是让周管事看看我们的手艺和心思,看看往后还能不能再沾一沾周管事的光。”
周兴摸了摸鼻子。
既是茶园,买了这采茶的篓子,自然就要开始干活了。
春天日头大,晃得人睁不开眼,斗笠是必备的东西。
采下来的茶叶需要晒制,这笸箩亦是该有的物件。
江米夏专门挑了这两样东西来送,也是有心想揽后面的生意。
“这做生意嘛,总归讲究个经济实惠,若是你们家价格合适,于我而言,自然可以。”周兴道。
能让给报价,那就相当于已是有了敲门砖了。
江米夏笑道,“斗笠用料不多,但需要缝制内衬,做工麻烦,一个斗笠的价格,就按四十五文来说,笸箩的话,得看大小个,像这么大的,需得四十五文,这个大的,得五十五文一个。若是还想着要更大一些的,得看您要多大的,才能定价。”
周兴略点了头,“价格到是中肯。”
第024章 多尝试
“与周管事诚心合作,这价格自然不敢多要,尤其是这笸箩,茶园用的量也大,比竹篓要多许多,我也是照着量大来说的,若是对外散卖,自然不是这个价格。”
周兴这几日也是四处看过这些东西,也有人上门来自荐自家的东西,价钱到是都差不多。
只是这东西的品相,跟这江氏父女所做的还是差那么一点。
农家人大都老实憨厚,但也正是因为这点,许多时候是诚惶诚恐,胆气不足,或者因为过于老实的缘故,显得有些愚笨,许多时候跟他们说上半天也理不清其中的关键。
到是这江米夏,踏实之余,不乏聪慧,和她打交道,省心且颇为放心。
“可以。”周兴满口将这件事应了下来,寻了有经验的伙计来定需要斗笠和笸箩的数量。
斗笠比篓子多要一些,要六十个,而笸箩,则是根据尺寸大小不等,加一起一共要了一百个。
最后总的算下来,一共是八两银子。
依旧是半个月交货。
且两家约定,往后邵记茶园零星需要的竹篓、笸箩、斗笠、竹筐等,都从江米夏家里头定。
双方商议好,周兴结了上了钱,又付了二两银子,作为这次生意的定金。
直到回家都待了好久,江有成都还觉得自己手中的银子不够真实。
“娘子,你打我一巴掌。”
“打你干啥?”刘氏觉得莫名其妙。
“为啥我总觉得我是在做梦呢。”江有成抽了抽鼻子,“这么多钱……”
以前家里头倒也不是没有这么多钱。
在宋景韫没进门时,江有成和刘氏是攒了十多两银子的,当时给宋景韫的大伯家送去了十两,算是招宋景韫上门的聘礼。
但那些钱,是江有成和刘氏攒了许多年,一文一文攒起来的,攒了十来年呢。
可现在,这两单生意加一起也就一个多月,就能得十两银子!
江有成再次抽了抽鼻子。
因为激动的缘故,这眼角发酸,鼻涕也是止不住地流。
“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刘氏一脸鄙夷地看向自家男人,“往后钱要是赚的更多了,你岂不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哪儿能呢。”江有成擦了擦鼻子,“这往后跟茶园那也算长期算生意了,听周管事那意思,往后要的东西还多,咱们也算是月月都能见着钱了。”
“等交完这批货,我也去瞅瞅木料啥的,把咱家这屋子翻盖翻盖,住的更舒坦一些。”
“再来,我寻思着咱现在手里也有点银子,往后也赚,家里头的白面大米啥的,也别那么抠唆,该吃也吃一些,不够的话,咱们可以再买。”
赚钱嘛,就是为了日子好过点。
他们老两口辛苦一些也没什么,俩孩子不能总是跟着吃苦。
更何况现在要做编笸箩的活,若是吃不好,也没有力气去做。
“我知道,放心吧。”刘氏点头。
当天做晚饭时,刘氏用肉沫炖了个土豆块,原本的黑面饼子,也换成了棒子面和白面的二和面窝头,粥成棒子茬子改成了精细的棒子面糊,里面还放了大米粒儿。
棒子面虽然也是粗粮,但口感发甜,和白面混在一起,说是窝头,却也松软,吃着滋味还是不差。
江米夏和宋景韫皆是吃的十分香甜。
晚饭江有成没在家里头吃,而是拿着四小串钱,往大房家去了。
结算江春石和方氏上回帮着做采茶竹篓的工钱,顺便也去大房那坐一坐。
等江有成回来时,带着微醺的醉意。
翌日,全家人开始新的忙碌。
砍竹子,锯竹子,劈竹片,片竹篾子……
江米夏,江春石和刘氏负责做这些,而江有成和宋景韫则是负责编东西。
翁婿两个人现在都是熟手,一天下来,能编十多个出来。
照这个架势下去,到时候估摸着还能提前去交了货。
时间算起来还很充裕,大家便也没有过分的起早贪黑,只正常往前赶着进度。
见江有成家中也忙的开,江春石帮着砍了足够的竹子后,这两日便开始拾掇锯子、刨子、凿子等工具,尝试着做些椅子,板凳等小件东西。
一来呢,练一练手艺,保持一下手感,免得手生。
二来呢,熟来生巧,等这些小件东西做的时间长了,才有底气去做大件,也才估的准用料工时。
不过繁忙之余,他也没忘记前几日江米夏想要个木偶的要求,抽了空将一直小狗雕刻了出来,拿给她瞧。
巴掌大小的木偶,寻常田园犬的模样,吐着舌头,摇着尾巴。
不能说是活灵活现,却也算是看着十分好看了。
“大哥的手艺真好。”江米夏连连称赞。
说的实话,这个手艺至少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被自己最小的堂妹夸赞,江春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先前师父不让跟着学雕花,我这也是透着看,偷着学的。你也别哄我高兴,我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才没有糊弄大哥呢,只真心夸。”江米夏抿嘴笑,“不过这小狗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够新鲜,外头的木偶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的。”
“我到是能帮大哥画点图样子,大哥要不要做木匠活之余照图样做点木偶出来,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多赚些钱。”
“好啊。”江春石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下来。
他手艺一般,又刚开始自己做木匠活,桌椅板凳这些东西,也得自己搭料进去看能不能卖的动,生意肯定不会咋个好。
闲的时候雕些木偶,要是能换钱是最好不过的事。
多尝试,多找门路嘛。
“我去给你拿纸笔来。”
江春河偶尔在家要绘制家具的图样子,家里有纸笔,虽然粗糙了些,却也勉强能用。
“大哥拿纸就行,我这里有笔。”江米夏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炭条。
虽说毛笔勉强写两个字她还能行,但要是画画,她还是不习惯,用炭条当了铅笔用的还是顺手许多。
江春石见状,便只回家拿了几张纸,让江米夏来画。
江米夏手拿布条缠着的炭条,在纸上“唰唰”数笔,几个卡通形象顿时跃然纸上。
第025章 智商不大够
胖乎乎,圆墩墩的小熊猫,圆润润、看着呆萌的旺财,脑袋大、身子小,线条简单但是看起来特别可爱的小兔子,闭着眼睛,优雅迈脚的小猫咪……
江春石看着,眼睛都瞪大了一圈,“这东西看着怪稀奇的,也怪好看的。”
传统木雕,讲究精致,形状上偏写实的多一些。
如果是小狗,大都是细长身子,细长腿,耳朵尖尖这种的,但江米夏是按照现代Q版风格来画的,都是圆润、胖乎乎的身体,属于可爱萌系。
这个时代的人看这样的图样觉得有些怪,但也是打心眼里的觉得可爱。
“先画这么多,大哥拿去先练练手,等往后我要是想出来新图样了,再给大哥画。”江米夏看一张纸画的差不多都要满了,便收了手。
“好嘞。”江春石笑眯眯地把画先收了起来,“往后要是真卖的钱,咱俩分。”
“那我可等着了。”江米夏嘻嘻笑,“梳头的桂花油,可指望大哥帮我赚了呢。”
“没问题。”江春石拍了拍胸口。
这图样看着稀罕好看,木偶嘛,讲究的就是新奇劲儿,这要是能做的出来,到时候肯定不难卖的。
江春石兴致勃勃。
一晃十多天过去。
给邵记茶园这里的斗笠和笸箩,已经全部编好了。
东西多,这次去送货时,林林总总,装了满满三大车,各个都如同高耸的小山一般。
验货,点数,付钱。
周兴见江有成和江米来送货时,除了约定好的,还额外赠送了一些竹凉席。
晒茶叶的时候,笸箩如果不够,凉席也是可以应应急的,且这已是五月份,天气渐热,到了盛夏时,凉席也是伙计们必不可少的东西。
可以说,是看着不起眼,但是颇为实用的了。
周兴身为管事,最欣赏的是能够把事情做好,且用心做好的人,对江有成和江米夏父女两个颇为认同。
待结算了剩下的钱,周兴笑道,“往后若是有需要的,一般会提前让伙计说,一件两件不值当送,到时候肯定也是十件起,值当跑一趟。”
“再来,往后若是碰到谁家也要这些物件的,我也帮着给你们介绍介绍。”
“真是太谢谢周管事了。”江有成和江米夏连声道谢。
“周管事放心,往后供给咱们茶园里头的东西,我们都尽心尽力去做,绝对不让周管事在这些小事上头费心。”
“交给你们父女俩,我还是放心的,这也是你们东西做的好,应该得的。”举手之劳的事,周兴不介意多结点善缘,也不过多揽功劳,只跟江有成和江米夏说了些家常话。
天色不早,江米夏一行人往家走。
摸着沉甸甸的银子,江有成一张老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花。
有了这笔银钱,家中的生活档次,明显又高了许多。
二和面的馒头,白面能占一半,大米小米的金银饭,大米能占一多半,家中的鸡蛋,还有菜地里头的菜也不拿去卖了,尽可能的留给家里头吃。
时不时的,还能从镇上割些肉,打打牙祭。
像今天晌午,就要吃饺子,韭菜猪肉馅儿的。
剁馅儿,和面,擀皮儿,包饺子。
等一个个小白鹅一般的饺子,被盛到碗中,放到宋景韫面前时,小赘婿观察了许久,这才学着江米夏的模样,用筷子夹着饺子送到了嘴边。
咬上一口,饱满的肉汁在口中流淌,肆意撞击着口腔里的每一处……
宋景韫几乎落下眼泪来。
“好吃成这样?”江米夏把口中的饺子咽了下去。
虽说好吃不过饺子,今天的饺子也的确好吃的很,可现在隔三差五就是肉丝、肉片、肉块什么的,家里头也是不缺肉的。
宋景韫头一回吃红烧肉的时候,都没这么激动过呢。
“烫……烫的。”宋景韫一边半张了嘴,次哈着凉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话。
等口中的饺子差不多有些凉了,才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去。
这小赘婿……
一碰到吃的,咋就感觉智商不太够用?
宋景韫到顾不得许多,只觉得这饺子好吃的很,是最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吃的狼吞虎咽的。
两碗饺子下肚,肚皮都鼓了起来。
略略歇上一会儿,各自开始忙碌。
茶园那刚给供了东西,近期应该不会再要,江有成便开始继续编粗重的竹筐和竹篓子,预备着下个集市接着去赶集。
江米夏在那片竹篾子,试验一下薄到何种程度的竹篾子适合做装针线的小笸箩。
各家各户都是要做针线活的,针线笸箩是少不得的东西,小小的一个,价格都要赶上一个粗笨竹篓子了,用的竹篾子却少上太多,也少些片竹篾子的工。
既是要赚钱,多种样式,便能多赚一份的钱。
刘氏去了菜地。
家中因为要编筐,做农活的时间不多,便没有种棉花,刚收完的麦子,已是种了棒子进去,这会儿还没长苗,地里头是没活的。
到是菜地里头,黄瓜,番茄,长豆角,正是长的时候,得去拾掇拾掇。
宋景韫帮着编筐,等编好一个在那喝茶的空闲,拿起了放到墙脚的竹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许久没用,竹叉晒的有些干旧,不太锋利了。
江有成瞥见了宋景韫的动作,把手中的筐子收了个边儿,“这也没多少活了,你们俩也忙活了这么多天,出去玩会儿吧。”
为了赚茶园先前那两笔单子,家中人是起早贪黑的忙,尤其是宋景韫,实在是出力不少。
看他这会儿拿着竹叉想着去叉鱼,江有成也乐得赞成,“这竹叉有些旧了,我再给你削一个新的。”
“谢谢爹。”宋景韫咧嘴笑了笑。
江有成拿了砍刀,三下五除二便拾掇了一个新的出来。
宋景韫试了试手感,寻了个竹篓子来背,接着去拽江米夏,“娘子,咱们去叉鱼吧。”
叉鱼小能手已上线?
这东西还带有瘾的……
江米夏无奈扶额,但想想最近的确也没有吃鱼,便应了下来,但顺便拎上了两个大桶。
既是去河边,顺便打点水回来,够晚上洗澡水呢。
小夫妻两个出了门,一路走到河边。
如往常一般,小赘婿化身闰土,手握竹叉,不是在叉鱼,就是已经叉到了鱼。
江米夏早已没有头一回来河边叉鱼时的兴奋,只化身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鼓掌机器,随时给予肯定和鼓励。
但宋景韫,突然停了下来。
第026章 蚌
江米夏站了起来,“怎么了?”
“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宋景韫把袖子挽的更高了一些,接着弯腰伸手入河水中。
“哗啦”一声水响,宋景韫的手中多了一个扇形的东西。
“这是……”江米夏走近了去瞧,“蚌?”
“捞这个东西……就算棒吗?”
宋景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很好捞的,里头还有的,娘子你看。”
说着话,宋景韫又捞了一个河蚌出来,给江米夏展示。
江米夏,“……”
“我是说,这个东西,叫蚌,河蚌。”
而不是夸你棒。
“哦。”宋景韫看了看手中那两个长相不好看,颜色也有些发青黑的东西,“这东西名字到是奇怪,长得也不大好看的样子。”
“能吃吗?”
“能,炒菜,炖汤都行,比鱼吃着还要再鲜一些,也没有刺。”江米夏道,“不过回去得好好收拾收拾,撬开了蚌壳,再去了内脏,取里面干净的蚌肉来吃。”
能吃,而且比鱼还要好吃。
还不用费劲去叉。
宋景韫眼前一亮,也顾不得旁的,只伸手又去捡河蚌,一边捡一边往河边扔,一口气捡了七八个,才停下来。
竹篓子里原本就有半筐的鱼,现在又加上这么些个头不小的河蚌,已经差不多满登登。
“走,回家。”江米夏拿扁担去勾木桶。
宋景韫看了看木桶的大小,伸手拎了拎,再看看自己,把竹篓放了下来,接过江米夏手中的扁担,“我来。”
“你……确定?”
江米夏想起上次小赘婿背竹子时被压得寸步难行的事,满脸不信任。
“我最近吃了那么多饭,身上有力气了。”宋景韫晃了晃自己的胳膊。
小赘婿的胳膊,实在不比江米夏的粗上多少。
不过如果说实话的话,小赘婿现在比着以前,还是长壮了那么一些的。
而且长高了一些。
脸上也有了肉,看起来少了弱不禁风,多了点这个年岁该有的青春焕发。
小赘婿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一些呢。
江米夏眨巴了一下眼睛。
本着没什么试错成本时,可以让小赘婿尽情尝试的教育原则,江米夏虽不大信任,但将扁担交到了宋景韫的肩膀上。
自己则是单手拎起了旁边的竹篓。
宋景韫先把扁担搁在肩膀上试了试,接着深吸了一口气,“嘿”的一声,站了起来。
身形略晃了晃,但很快还是稳住了,接着尝试走了两步。
还成,虽然还不大稳当,但桶里面的水没有洒出来,宋景韫也觉得自己能够扛得住这两桶水的重量。
宋景韫顿时信心倍增,昂首挺胸地往家走。
不错。
江米夏也微微点头。
小赘婿有力气,能帮着做些力气活了。
身为妻子,突然有种吾家相公初长成的欣慰啊。
江米夏把竹篓挂在左肩上头,笑眯眯地跟上。
对于宋景韫能叉到很多鱼的事儿,江有成和刘氏也已经习惯。
不过这次看到这么多河蚌,还是略微惊讶了一下。
河里面有河蚌他们知道,以前也捡过,不过这么大的河蚌,还一次捡了这么多个头这么大的河蚌,到是头一回遇到。
“这蚌个头可真大,估摸着肉也多呢。”刘氏满心欢喜,寻了木盆来,舀了清水把蚌壳放进去吐河沙。
新鲜的蚌,要在加了一点盐的水中泡上足足两日,还要洗刷干净,拿开水泡上一泡。
接下来,破壳,去腮和肠子,留下干净而鲜嫩河蚌肉,便可以尽情做菜。
河蚌不是经常吃的东西,刘氏破壳并不熟练。
江米夏见状,便来帮忙,充分发挥自己力气大的优势。
柴刀砍个口子,从缝隙里伸了菜刀进去,用力一撬,这河蚌的蚌壳便能顺利打开,由刘氏来去掉河蚌的内脏。
“呀。”刘氏忽的喊了一声。
“咋了?划到手了?”在一旁编针线笸箩的江有成忙丢下手中的活跑了过来,抓着刘氏的手指来瞧。
“不是伤到了。”刘氏慌忙解释,又抬眼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把紧攥着的手给摊开,“河蚌里头,有这个……”
待看清刘氏手里头的东西时,连江米夏都愣了愣。
“这是……珍珠?”
江米夏拿起刘氏手中的小圆柱仔细瞧了瞧,点了头,“是珍珠。”
个头不算大,比黄豆小一些,不算特别正圆,属于椭圆形的,还算整洁,没什么坑坑洼洼,整体品相还算不错。
河蚌里开珍珠这事儿,江有成和刘氏也是听说过的。
不过江家村没有,是孙家村有过一次,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一个年轻妇人,家中穷的吃不上饭,便成天往河边跑,捉鱼捞虾拾河蚌,想着全家人能填饱肚子。
结果那日捡回去的河蚌中,开出了一个蚕豆一般大小的珍珠,换了许多钱回来,买地盖房,往后再也没有饿过肚子。
以至于前些年,河里头每天都是去捞河蚌的人,捞的河里头连个小河蚌都看不着,但捞回去的河蚌任是谁也再没开出过珍珠来。
大家都说估摸着是那家在外头捡了银子不敢说,只说是捞了珍珠换的,这河蚌里头不可能开的出来珍珠,去河里捞河蚌的人,这才慢慢变少,甚至没了。
可没想到,今天宋景韫捡回来的河蚌里头,竟是开出来了珍珠!
江有成和刘氏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先进屋。”江有成的声音有些颤抖,搬着盛河蚌的木盆就往屋子里头走。
进屋的时候被门槛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盆里还有六七个蚌,四个人七手八脚,全都给开了。
连上第一个,一共得了三颗珍珠。
最大的有小花生油豆大小,个头算大的,不过不算圆,还有一个最小的,跟绿豆差不多,个头小,但是正儿八经的正圆型。
端详着这三颗珍珠,全家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总感觉,不大真实。
最终还是江米夏开了口,“那咱们明儿个拿去县城看看价钱?”
“对对对,去看看,看看能卖多少钱。”江有成和刘氏连连点头。
珍珠这个东西,不当吃不当用的,唯有换成银钱,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宋景韫插了话,“那……”
第027章 福星
“蚌肉……还炒吗?”
看着那蚌肉挺大挺肥嫩的,单单是看样子都觉得做菜肯定好吃的很。
捞回来的蚌,总得尝一尝鲜,要不然心里头猫爪一样,难受的不得了。
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关心炒蚌肉?
江米夏一时不知道是该说小赘婿没心没肺,还是看淡钱财了。
不过有一点是没有错的,他就是个十足的吃货!
“炒,炒,怎么不炒呢。”刘氏忙不迭的点头。
这河蚌是宋景韫捞回来的,河蚌里头发现了珍珠,那就相当于这些珍珠都是托了宋景韫的福才有的。
眼下宋景韫是家里头的大功臣,他既然想吃蚌肉,自然没有不满足的道理。
把珍珠先放起来,将木盆和河蚌都端了出去,接着收拾河蚌肉。
晚上时,除了葱爆河蚌肉以外,刘氏还炒了一大盘子的鸡蛋,做了个豆角炒肉。
就连平日里吃的二和面窝头,也换成了纯白面的烫面饼,棒子糁粥换成了软糯香甜的白米粥。
既然宋景韫喜欢吃,做这些东西犒劳犒劳,是应该的。
蚌肉爽嫩弹滑,鲜香无比,吃上一口后,便根本停不下来。
宋景韫的晚饭,再次吃撑了。
晚上,江有成和刘氏许久都没有睡觉。
一是因为家里得了珍珠,高兴的。
二是因为家里得了珍珠,发愁的。
发愁这么贵重的东西该放到哪里才安全,明天去县城的时候要怎么带着才不会丢。
夫妻二人商议了许久,最终决定寻了块布,用针线缝成小布包,把珍珠装进去,再把小布包缝在江有成的衣裳里面。
为了防止珍珠不小心掉出来,刘氏特地把针脚缝的极为细密,甚至还用力拽了好几下,确定真的拽不掉,这才放心的打了结,收了针线。
“就看明儿个能不能卖个好价钱了。”江有成晚上睡觉也不敢脱衣裳,这会儿只穿了衣裳躺在床上,拿手捂着才觉得踏实。
“我看那,明儿个你跟小夏还有景韫一块去,我就还在家里头拾掇菜地,别让别人看出点什么来。”
财不外露嘛。
尤其这种横财,最容易惹麻烦了。
“嗯。”江有成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接着又道,“等明儿个卖了钱,这手头也是彻底宽裕了,就把咱们这房屋赶紧整整。”
马上就是夏天。
夏天雨水勤,家里的屋子时间有点长,若是雨下的大,多少有点漏雨,要是再倒霉一下,这床铺兴许就被漏湿了。
既然有了钱,就得让家里头住的舒坦一些。
“成。”刘氏十分赞同,“也再置办些地,哪怕咱顾不得种,租出去也好,吃些租子的话,总归就是长久的事儿。”
“这事儿等回头跟小夏和景韫都商量商量,最近家里头的钱,基本都是小夏出主意赚的,这珍珠又是景韫捞上来的……”
江有成说着话,忽的顿了一顿,接着一骨碌爬了起来。
“咋了这是?”刘氏吓了一跳,也跟着坐了起来。
“没事,我就是想着这些事。”
江有成看向刘氏,语气变得十分严肃,“你有没有觉得,自从景韫来了咱们家之后,咱家运气就挺好的?”
刘氏顿时一愣,随即点了头,“好像是……”
先是江米夏的痴傻病好了。
接着叉鱼卖钱,家中的竹篓生意也赚钱,去砍竹子都能打到兔子,现在甚至还捞到了珍珠。
“那这么说,景韫就是咱家的福星了。”
“那可不。”江有成认真道,“我看往后,咱们家得对景韫再好一些,这样才能聚福气呢。”
“是这么回事。”刘氏接连点头,“凡事也多问一问景韫的意思,既是他有福气,那他觉得能干的事儿,肯定顺利。”
“嗯。”
“天不早儿了,赶紧睡吧,去县里头得早点起,一趟就得两个多时辰呢。”
“睡吧。”
夫妻二人,这才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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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鸡叫了两遍。
刘氏早早起来去叫了江米夏和宋景韫,接着进灶房忙活。
白面擀的面条,每个人的碗里,都窝了两个荷包蛋,又凉拌了两根黄瓜来就。
大早上是又困又饿的时候,清汤面喷香,黄瓜爽脆,迷迷糊糊的吃上一大碗,是肚子也饱了,人也清醒了。
吃完,江有成带着江米夏和宋景韫出门。
临走时,还拿上了许多最近做好的针线笸箩。
既是去一趟县城,那就一并捎带着拿去卖,县城里给的价格,比镇上要高许多,能多卖一些钱。
而且拿这东西去县城,也显得自然一些。
依旧坐的是江三的牛车。
今天镇上有集市,倒也顺路。
不过江三的牛车只到镇上,到了镇上还得寻车往县城去。
得知江有成一家子要去县城,江三咂嘴,“你们这可真是勤快的很,卖这点东西还要费这个力气,跑腿都要累的够呛的,多卖不了几个钱的。”
去县城走的远,即便有牛车也是一路颠簸,若是运气差,赶不上车的话,就得步行。
“去试试嘛。”江有成也不多说,只憨憨笑了笑。
江三见状,也不多问,收车钱的时候,说什么都只要三个。
起早贪黑的,就为了去县城里头多卖几文钱,他可不好意思多收。
江有成说什么也要多给,到了最后干脆把钱扔到牛车板子上头,领着江米夏和宋景韫,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三这才收了起来,赶着牛车往回走。
毕竟天儿太早,正经赶集的都还没出门,他这回往回跑一趟,也能多拉一趟。
这鞭子刚扬了起来,便有人来拦,“走不,去大杨树村。”
“走。”
大杨树村离江家村不远,也算是顺路,刚好可以多赚一份车钱。
“我这东西多,想包了车,给你十文钱吧,就不多说了,你给送到家门口。”那人说话便把东西往车上搬。
“得嘞。”江三答应的干脆,满脸都是笑意。
十文钱给的可真不算少,这人也算出手大方。
要是每天都能有这么好的生意,他这钱赚的可轻松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这段时间的生意的确是算不赖的,几乎从未有过空车来回跑的情况。
最近的财运可真不错呢。
江三咧嘴笑,扬了鞭子,慢悠悠地赶车。
第028章 开价
江米夏一行人,很快在东街寻到了牛车,晃悠悠地往县城走。
往县城走的人不少,路上陆续有人拦车,牛车上从最初只有江米夏仨人,到走了一半路时,已是多了一倍。
牛车自然也就显得有些拥挤,只能尽可能的往边儿坐,两条腿耷拉在板子车边儿上。
两个多时辰的路,几乎不停歇,这般坐着到了县城时,江米夏的脚都麻了。
江有成和宋景韫也没好到哪里去,下车的时候,脚都稍微有些拐。
县城江有成也没来过两回,不熟悉路,一路寻了人打听,才寻到县城里头最繁华的东城区。
这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道两旁各种铺子林立,许多人进进出出,店小二迎来送往,可谓颇为热闹。
三人一路到了打听到的珍宝斋门口。
“这铺子可真气派。”江有成看着珍宝斋高大精致的门头,还有上头挂着的烫金匾额招牌,连连咂舌,又偷偷地拉着江米夏说话,“这么气派的铺子,肯定有钱,出手应该也不抠唆。”
这两件事可不见得有必然联系。
江米夏道,“先试试吧。”
说着话,三个人便往铺子里头走。
“哎哎哎,干啥呢?着急忙慌的就往里头闯?”
门口的伙计伸手将他们三人拦了下来,接着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
皆是粗布短衣,看起来像是寻常农户人家,江有成的身上,还背着一串拿麻绳串起来的针线笸箩。
浑身上下,都透着泥腿子的气息!
伙计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和嫌弃,翻起了白眼,“这里是珍宝斋,卖金银玉器,各种首饰的铺子,几位怕不是走错了门?”
“没走错,就是来这里的。”江有成满脸堆笑。
伙计抱起了胳膊,“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河里捞出来的河蚌开出来了珍珠,个头还行,就想看看咱这里收不收。”江有成回答。
就说嘛,肯定不是来买东西的。
珍宝斋名气在外,许多人都认,尤其农家人,想着变卖家中老旧首饰的,还有像这般上山拾到玉的,河里捞到珍珠的,都来这里,盼着卖个好价钱。
像这样的人不少,伙计也习以为常,“那你拿出来让我先瞧一瞧?”
江有成伸手就要去拽小布包。
江米夏拦了下来,冲那伙计道,“这街上人多眼杂的,怕是不妥,珍珠也不是大物件儿,要是掉了,或是被谁给顺手抢走,就说道不清了。”
“咱们珍宝斋这么大的铺子,平日既是也收这些东西,应该有专门估价的人吧,劳烦小哥带我们去见见?”
伙计原本想着几个农家来的泥腿子,肯定是没见过世面,稍微糊弄一下,从这几个人手里低价买了,再卖给铺子里头,也能赚个差价。
结果这几个人到是有那么点精明。
伙计见糊弄不过,撇了嘴,一脸不情愿,“成吧,跟我来。”
说罢,便领着江米夏三个人从铺子旁边的小巷子绕到珍宝斋的后头,从一处角门进了一处院子,又进了院子角落里的屋子。
屋子里头光线有些暗,一张大桌子后头坐着一个慢悠悠喝茶,冉冉长须的老者,看见有人过来,抬了抬眼皮,“卖东西?”
“说是河蚌里头开出来了珍珠,想来咱这儿卖点钱。”伙计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又转向江米夏三人,“这是我们珍宝斋的钱掌柜。”
“钱掌柜好。”江米夏打了招呼。
钱掌柜微微点头,算做回应,接着捋了一把胡子,瞥了江米夏三人一眼,才把手中的茶杯慢悠悠放了下来,
“咱们这儿的河水都浅,野生的蚌长得也都不大,一般都长不出来珍珠的,你们能开出来珍珠,到是稀罕。”
“不过还是那句话,野生的河蚌,就算开出珍珠来,品相也不好,卖不到什么好价钱的。”
“就跟那人参一样,多少年份的多少价,可不是说沾着人参俩字就能卖高价的,我先给你们提个醒儿,别到时候说我们珍宝斋给的价钱不合理。”
“看货给价,这个道理我们自然明白,不过也烦劳钱掌柜给个公道价格。”
江米夏说罢,跟江有成一并把领子胸口处的小布袋给拽了下来,拿出里头的那三颗珍珠,放在桌子上头。
“钱掌柜看一看,这三颗珍珠,能给多少钱?”
钱掌柜挨个捻起那珍珠瞧了一瞧,又看了看江米夏三人,略想了想,“这三颗珍珠,品相不佳,个头不大,也不够圆润,上头瑕疵甚多,若是真要卖,我这里到是能给个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
还不如他给茶园编筐赚的多?
江有成顿时大失所望,话也是脱口而出,“都说珍珠哪怕入药都不便宜,三颗给三两,会不会太少了点。”
“这还嫌少?那你去当铺瞧一瞧,看那边愿意给你多少,就算是死当,估摸着给个二两五钱也就顶天了。”
一旁的伙计满脸忿忿,“我们珍宝斋是什么地方,一向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给的价钱也是最公道不过的,若是不相信我们珍宝斋,便去旁处吧。”
说着话,伙计便要将江米夏三人往外撵。
钱掌柜抬手,示意伙计不必如此,却也看向江米夏三人,“我这伙计说话耿直,你们也别往心里去,不过这珍珠也就是这个行情,着实高不了。”
“看你们来趟县城也不容易,我这个人做事也一向狠不下来心,便再给你加两百个钱,若是再想要多,那就实在不成了。”
看着钱掌柜和那伙计此时都有些不耐,江米夏伸手将珍珠重新拿起来,装进了小布包,“叨扰钱掌柜,那我们便去旁处问一问价格,若是真卖不上高价,我们再来。”
“成。”钱掌柜点头,却又补了一句,“不过这丑话说到前头去,这会儿卖还能多给两百个钱,若是待会儿询完了旁处的价,再来我这里的话,就只能给三两银子了。”
“多谢钱掌柜提醒,告辞。”
江米夏收好了珍珠,冲钱掌柜福了一福,出了门。
伙计把三个人送了出去,一脸不悦。
第029章 不大对
“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人太贪心没有好下场,刚刚在屋子里头多得二百个钱多好,偏生不要,非得再去旁处询价,待会儿再过来,掌柜的怕是都没有好脸色了。”
伙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不住唠叨,“待会儿再回来,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这番话说的江有成心里没有底儿,只伸手去拽了拽江米夏的袖子。
江米夏只冲伙计道,“有劳小哥儿提醒,这买东西都要货比三家的,卖东西也是这个道理,若是真卖不上价钱,这心里头也踏实一些,有没有那两百个钱倒也无事。”
伙计闻言撇了撇嘴。
分明就是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瓣儿花的农家泥腿子,手里能有两百钱都恨不得在村子里头横着走的主儿,这会儿倒在这里说两百个钱无事的话。
真不怕笑掉大牙。
伙计嗤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不多嘴了,沿着这条街往南走,就是高记当铺,去问问价吧,也好死个心。”
说罢,甩了袖子,回铺子里头去了。
而珍宝斋的后院角门处,窜了一个人影出来,匆匆走上了街,混到了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这一幕江米夏三个人没瞧见,只离了珍宝斋门口,寻了个人少的地儿商量珍珠的事儿。
“我看那钱掌柜话说的那么满,估摸着也是有底气的,这珍珠弄不好真不值钱。”江有成挠了挠后脑勺。
他还想着,若是珍珠能换了钱,就修整房屋,置办田产,往后家里头日子好过一些,现在看来,顶多就是修整一下房屋了。
到底跟预想的差了许多,江有成这会儿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珍宝斋是做生意的,收东西自然要压价,就跟咱买东西要挑东西不好的地儿,还要说旁处价格更便宜一般,其实未必就是旁处价格更低,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江米夏道,“咱们还是先去问问价格再说。”
“那倒是,至少心里头有个底儿。”江有成点头。
三人一路去了高记当铺。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当铺给的价格是最高二两五钱银子。
“这……”
出了当铺门,江有成再次挠了挠头,“估摸着那钱掌柜还真是没有骗咱们,这珍珠估摸着就是这个价儿了。”
江米夏抿了抿唇。
总感觉事情不大对。
当铺给的价钱,跟那钱掌柜说的也太过于相符了。
“那咱们就去珍宝斋把珍珠卖了吧。”江有成提议。
三两银子也是钱。
这珍珠是白捡的,相当于白捡了三两银子,这要搁往年,是全家大半年的收入呢。
“再去旁处看看吧。”江米夏不想回珍宝斋。
伙计的倨傲态度,价格上的巧合,都让江米夏觉得那里不大正常,有些店大欺客的意味。
且都是县城里头隔的不远,又都算是部分业务互通的铺子,两边若是联合起来,低价购入,稍加改造制作,高价卖出,也不是不可能……
闺女谨慎,江有成也对这珍珠的价格有些不甘心,觉得去旁处看看也行,可他们对县城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还有首饰铺子,更不知道哪家首饰铺子可靠,只能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这家是不是也是首饰铺子?”宋景韫指了指前头不远处的一个铺子,“我看他上头挂着的布条,跟刚才那家的图案一样。”
寻常铺子,除了门头上头的木质招牌,大都再挂个小木牌或者软招,绘上图案,让不识字的人一眼能瞧出来这家铺子是做什么的。
宋景韫虽然不识字,但是他能记住图案。
江米夏抬头,果然瞧见那铺子上头挂着的招牌上,写着金玉阁三个字。
不过这个铺子看起来门头崭新,像是新开的,不如珍宝斋装修的华丽,且也没什么人出入,生意看起来颇为冷清。
不过既然是首饰铺子,就去试试看。
江米夏点了头,“应该是,走,咱们去看看。”
三人前后进了金玉阁。
里头人的确不多,只有一两个在那挑选东西。
伙计见有人来,忙迎了过来,“客官想看些什么?镯子,发簪,还是项圈一类的,是要做什么用途,生辰贺礼,儿女嫁妆,小孩儿百天周岁?”
“都不是。”江米夏说明了来意,“河蚌里开出来了几个珍珠,想请你们掌柜的给开个价。”
伙计见不是买东西,而是卖东西的,笑容不减,“那三位得稍等片刻,掌柜的在那给人结账,等忙完了,我就带你们过去。”
“有劳。”
这家伙计态度和善,江米夏对其印象颇为不错。
不多会儿的功夫,挑选东西的客人结账走人,伙计将江米夏带了过去,“这是我们掌柜,姓赵。”
“掌柜的,这几位是想卖珍珠的。”
“卖珍珠?”赵掌柜笑了起来,“河蚌里头开出来的?”
“正是。”江米夏应答。
“那你们运气可真好,这野生河蚌里头珍珠可不常见,劳烦拿出来让我瞧一瞧,给你们估个价。”
赵掌柜从柜台后头走了出来,“这边请。”
江米夏三人跟着赵掌柜到了后院的一处屋子里头,待坐定后,将珍珠拿了出来。
赵掌柜拿了旁边的一方帕子垫在手中,接着分别拿起那三颗珍珠,一一仔细瞧了瞧。
“这颗个头大,圆润不足,表面略有瑕疵,分量略轻,单论品质,属于尚可。”
“这颗个头中等,椭圆,表面略有瑕疵,论品质,属于中等品。”
“这颗个头偏小,正圆,表面光滑瑕疵小,若论品质,属于偏上,就是个头属实太小,能做出来的东西有限。”
赵掌柜一一给了评价,接着看向江米夏三人,“不知三位想要个什么价钱?”
江有成想了想,试探性想伸五个手指头出去。
但又有些犹豫,思量着要不要伸四个……
江米夏先开了口,“赵掌柜也知道,我们农家人不懂这个,赵掌柜看着给吧,若是合适,我们便卖。”
“既然这样,那我便开价了。”
第030章 砸招牌(月票加更)
赵掌柜想了想,道,“这三颗珍珠加一起,我最多能给十八两银子。”
啥?
江有成伸出来的四个手指头顿时僵了僵,话也是脱口而出,“啥价?”
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赵掌柜只当自己给的价格有些低,满脸为难,“确实只能给这么多钱了,珍珠做首饰十分麻烦,且因为价格高,来买的人也不够多,给这么多也是看在那颗珍珠属实还算大的面儿上。”
“三位若是嫌少,我最多也只能再加二钱银子,再多便实在加不了,不然我也赚不到什么钱,就没收这珍珠的必要了。”
“那就按赵掌柜所说的,十八两二钱银子吧,这珍珠便卖给赵掌柜。”江米夏当下拍了板儿。
“成。”赵掌柜用帕子将珍珠包了起来,领着江米夏三个人去拿银子。
为方便花销,收钱的时候,拿了一个十两的银元宝,八两的散碎银子,剩下那二钱,都拿成了铜板。
怀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子从金银阁出来时,江有成觉得自己脚步有些发虚。
十八两二钱银子啊!
他编了大半辈子的筐,都没攒够这么多钱过呢!
江有成激动的有些想哭。
到是江米夏,瞥着远处珍宝斋,眼神满都是嫌恶,“这种铺子往后可千万不能去,掌柜的这般黑心,生意肯定做得也不正派。”
“就是。”听江米夏提起这珍宝斋来,江有成也是满脸忿忿,“黑心肝的玩意儿,还说什么只值三两银子,简直是满嘴喷大粪!”
“还有那个当铺,也不是个东西,只给二两五钱……”
江有成忽的住了口,瞪大了眼睛,“这珍宝斋和这当铺,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珍宝斋这里给了低价,旁人不信,多半要去当铺求证,结果到了当铺,给的钱更少,只能乖乖来珍宝斋低价卖了东西。
“看样子是的。”
若说刚才只是猜想,现在江米夏是可以笃定这两家铺子的伎俩了。
“天打雷劈的东西!”江有成气得嘴都有些哆嗦。
来卖东西的,大都是日子过的艰辛的人,即便不可怜可怜,至少也该跟金银阁一样,给个公道的价格,可他们却只给不到两成的价钱!
“这珍宝斋也是声名在外的大铺子,真不怕这么做砸了自家的招牌?”
“店大欺客,估摸着珍宝斋就是靠这个赚的盆满钵满的呢。”江米夏道。
“为何要砸自家招牌?”宋景韫有些不懂。
既是做生意的,为何要自己去砸自己的招牌,而且用什么砸,斧子,锤子?
宋景韫问的不清不楚,江米夏却听明白了他的话,耐心解释,“像那种不顾及声誉,做生意没有底限的行为,俗称砸招牌。”
“像珍宝斋这种做事不地道,低行情价这么多,还要跟当铺勾结想着贱买旁人手中东西的,便叫砸自己招牌。”
“这样。”宋景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这钱掌柜的确是砸了招牌。”
“好啦好啦,甭管这珍宝斋的事儿了,久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公道在人心,时日长了,他们没有好果子吃。”
江有成只拉着江米夏和宋景韫,“走,爹带你们去吃饭去。”
此时已是晌午,日头当空,有了几分炎热,且三个人忙活了一上午,这肚子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如擂鼓一般。
“走,吃饭。”宋景韫笑眯眯地跟上。
这边,钱掌柜在铺子里头等了半晌,也没见江米夏一行人再回来,有些坐不住,只站起来来回踱步。
“不对啊,按说早该回来了,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听自己家掌柜在这儿嘀咕,伙计也有些心里没底儿,跟着点头,“是啊,按说该回来了,刚才小的就看到他们往当铺走了,按说早该回来了才对。”
“该不会,他们又去了旁的首饰铺子卖珍珠?”
然后发现旁的铺子给的价格比他们这里高许多?
“不会。”钱掌柜十分笃定,“咱们珍宝斋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头,他们都认定咱们这的,咱这里话都说到那个份儿上,到了当铺又给那么低的价格,心里头早就慌了。”
“不过是些泥腿子,自己觉得在县城低人一等的,又是急着卖钱,到那个时候只惦记着能多卖点是点,怎么可能会想着再去第三家问价?”
“若人人都有那个心思,他们还能穷到那个份上?不早就寻到赚钱的门路了?”
“你看这种买卖咱们做了这么多年,有几个是能明眼瞧出来的?不是各个到了最后都乖乖把东西拿了回来卖给咱们?”
“掌柜的说的极是。”伙计连连点头。
两个人正说着话,又有一个伙计,一路小跑了过来,“掌柜的,方才我看来卖珍珠的那一家三口,从金银阁出来,出来后,满脸都是笑呢……”
也就是说,那三个人把珍珠卖给金银阁了?
还真是小瞧了这三个泥腿子,还真有这份心眼,去第三家打听!
也真是小瞧了你这个金银阁,小门小脸儿的铺子,处处跟珍宝斋过不去,连续好几次坏他的生意?
钱掌柜心中恼怒,抬脚就往外走。
他要去寻那金银阁姓赵的问个清楚,问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去做,专门搅和旁人的生意?
刚走到珍宝斋的铺子门口,另一脚都还没迈出门槛,大门上头写着“珍宝斋”三个烫金大字的匾额,“唰”地砸在了钱掌柜的脑袋上。
“咔嚓”!
匾额最终落在了地上,从中间硬生生折成了两半。
而钱掌柜也如麻袋一般,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满脸满头都是血,当场不省人事。
“掌柜的!”
伙计们惊呼,急忙去查看情况。
而珍宝斋的顾客,还有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被骚乱吸引,纷纷驻足、围观。
“这是咋了?”
“听说珍宝斋的牌子掉下来,把珍宝斋的钱掌柜给砸晕过去了,牌子都断成两截了呢。”
“啧,竟是有这样的事儿?”
“哎,我说,自家牌子掉下来砸到自个儿头顶上,这事儿可邪门的很,该不会是这钱掌柜干了啥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的事儿吧。”
“谁知道呢,不过得记住一点,老天爷眼睛亮着那……”
这边,江有成和江米夏、宋景韫四处找寻吃饭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