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先内安
巫山会盟之后，李般若当选武林盟主。谢小花却如先前所言，直接退出了会盟，返回了金陵。
江湖之人对此指指点点，都说谢小花没有担当。
可谢小花却并没有去理会什么，因为这些话，并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虽说他为人厚道，但也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所以听的厌烦了，少不了就是出手一刀。
李般若当选盟主，这对于他自身而言，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谁都明白，若是平常时日里还好，但此时当盟主，无疑就是当面表明要于朝廷为敌。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说这些，也显然是没有什么意义。
只要不愿做朝廷鹰犬，那也就只有奋死一搏这一条路了。
李般若对此心知肚明，可他也明白，想要做好这个盟主，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于是巫山比武结束之后，他就当即召集了同行的掌门高手，共聚大事。
他们此时要谈论的无非就是该如何去阻挡那姜一甫的攻势。
姜一甫先前在须弥寺失利之后，对此已是大为恼火，故此他倾尽全力，带甲十万再度杀上了须弥寺。
此行他并没有收服的意思，对于他而言，马踏江湖少不了要杀鸡给猴看，那这须弥寺也为何不能是这只鸡呢？
对于须弥寺的处境，现在被庙堂江湖两方面，广泛关注着，他们都明白，马踏江湖是否能成功，须弥寺这一战至关重要。
巫山会盟的规矩定了几十年了，所以山上一系列建筑房舍也都是一应俱全。
十几位帮派首领此时齐聚于此，堂内火烛高燃，众人列次而坐，李般若高坐主位。手旁坐的分别是夜婳音，杨云峰。再然后就是枯树和尚和叶无风。
其余则是各门派的一些首领，众人落座之后，李般若轻轻一挥手，殿门随即被轻轻掩了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倒也不知该说什么，故此便一同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李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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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般若手持扶持打了个稽首，然后开口说道：“承蒙各位抬举，现如今还需各位通力合作，唯有如此，我等方可有一线生机。”
“盟主还请放心，任凭驱使，我等绝无二话。”枯树和尚连忙表态道。
众人闻言之后，眼中都不由的流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因为此时须弥寺首当其冲，枯树和尚除了听令之外也没有其他多余的选择，所以此时的表态，多少有些显得装模作样了。
旁人虽是不屑，但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李般若见状，也微微松了口气，因为这群人要是能够全力配合的话，这对于自己而言，压力也会瞬间骤减，怕就是怕的这群人各自为政，要是真的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各位能这么说，我自然是很高兴，那么接下来，我需要丐帮和圣母教带人走水路，半路截杀姜一甫的人马，断了他们的后援和补给。剑门和我南华山以及其余各大门派走陆路之上须弥寺正面抗敌，两相夹击之下，我想那姜一甫恐怕也不足为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而枯树和尚沉思片刻之后，轻声开口说道：“盟主，我有一事，也不知该说不该说。”
“没有什么不该说的，你有什么要说的，但讲无妨。”
“盟主，对于谢小花这一异类，我们该如何处置呢？”
李般若微微一愣：“谢小花已然退回金陵，自然说过不再过问江湖事宜，那我等也不应再去打扰才是。”
对于这个说法，众人其实是没有多大的意见的。
因为此时对付谢小花无疑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要知道谢小花的本事他们也都已然见识过了，就算是再坐众人一起动手，他们都不见得能是谢小花的对手，所以要是真的把这祖宗惹急了，届时恐怕也不好收场了。
可枯树和尚却似乎并不是这么想，故此只听见他在一旁轻声说道：“盟主，以及诸位我想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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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嗯，此话怎讲？”
“现如今江湖各大门派都如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金陵谢家如若不愿与我等为伍，怕是不能留的。”
李般若双目微微一撇，叶无风和杨云峰此时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夜婳音素来性子耿直，所以她直接开口说道：“呵呵，老和尚该不是你四处搬弄是非怕谢家报复，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吧？”
枯树和尚闻言冷哼一声：“哼，朝廷如今出兵，无非就是想要将我等收为鹰犬，其用意已然是再明显不过，你们真以为单凭一己之力，能与其抗衡吗？谢家不与我等为伍，又敌不过谢家，他除了投降还能怎么做？我等现在仅仅是对付朝廷就已经有些招教不住了，万一谢家再反水了，我等还有几成胜算？俗话说的话的好，攘外必先安内，所以对付姜一甫之前，还是应该将谢家这一祸患铲除为好，阿弥陀佛。”
“呵呵，你个老和尚，说起来还是个出家人，可这心思却比谁都毒，我就好奇，你念的是什么佛，读的是什么经，才让你变成了这幅蛇蝎心肠，且不说你说的是否有道理，就算按你的说的来做，攘外安内，那你告诉我，谁去对付谢小话呢？别忘了，你我几个加起来可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阿弥陀佛，如果真的要做的话，老衲自会有办法，这就不劳你烦心了。”
就在二人争执之时，李般若冷声说道：“好了，此时休要再提，巫山之事，是你我有错在先，所以自然是怪不得谢家，现如今谢家有怎样的选择，并不是我等能够干预的，如果谢小花真的要与我等为敌的话，我们再去想办法对付他这也不迟，但在此之前，谁也不可去妄动谢小花，否则这便是与贫道为敌了，到时候也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接下来的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众人纷纷允诺，随即水陆共计四万江湖豪侠两路齐出，直奔须弥寺而去。
第182章、十二楼五城
集云镇内，一老一少并肩而立。
老者白袍白须，少者身着紫衣，怀抱单刀。
“飞雪，今日这个是六品境内至强一人，对敌你可有信心？”
韩飞雪轻轻一笑而后说道：“以七品对敌的话，有五成胜算，以六品实力对敌的话，三十招内可以取胜。”
“哈哈，飞雪切莫轻敌，武评榜上可是写着他有六品杀四品的战绩，所以可想而知，他体内真气浑厚到了什么程度，他没有突破，很大几率是有意为之。”
“呵呵，天下第一这个名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六品之内天下第一，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飞雪，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么想的，你实力比他们高，眼间也自会比他们高，所以他们所看重的东西，你自然可以不屑一顾，但为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切不可轻敌才是，记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爷爷，飞雪明白了。”
韩飞雪说完，独自背着刀走进了集云镇。
镇内人员来往，络绎不绝。
在镇子的街道上，一个朴实的汉子，正在卖着烧饼，他此时专心致志，看见走近前的韩飞雪，中年汉子不由抬头问道：“小娃娃，要买烧饼吗？”
“不买烧饼。”
“不买烧饼，你来这做什么，走开走开，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叔叔，你该有比烧饼更值钱的东西要卖吧？”
“小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叔叔，我这里有一锭金，想买你的命，看来应该是够了吧。”
“小娃，若只是拿我开玩笑的话，我劝你还是闪开为好，我的脾气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中年男子此时停下了和面的双手，他立定轻轻的擦拭掉了手上的面粉。
韩飞雪就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她看着那中年男子，自顾自的说道：“王耀林，江湖人称活阎王，手持一杆判官笔，白天是老实巴交的卖烧饼的商贩，但晚上却又成了欺男霸女为祸一方的匪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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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也懒得和你说这么多了，实在是太耽误时间了。”
王耀林听到韩飞雪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怒火，轻声问道：“小娃娃，我劝你还是不要胡说的好，否则我可就要替你家里的大人教训你了。”
说完他目光不忘向四周打量着，由于巡视一圈后，王耀林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后，他不由为之松了一口气。
韩飞雪并没有理会王耀林，她伸手将自己脑后垂着的头发，用一根红绸子轻轻绑了起来，韩飞雪将头发绑成了一个爽利的马尾。
随后她双手持刀，缓步走向了王耀林。
王耀林神情紧张到了极点，他将自己的手升到了案底之下。
见韩飞雪逐步逼近，他不再掩饰，而是伸手径直取出了一杆判官笔。判官笔长一米有余，通体乌黑，笔尖则是用无数银色构成。
王耀林心中一横，不再犹豫，他对着眼前韩飞雪伸手就是一笔劈出。
千万道银丝当头劈下，韩飞雪持刀去挡，可是银色被长刀一挡，当即向后扫去，韩飞雪始料不及，被银丝将身上衣袍撕裂了一个巨大口子。
她见状，眉头一扬，冷声说道：“哼，这袍子，可还是我爷爷给我新买的，竟然让你弄坏了，王耀林是吧，我保证，会让你给我的袍子偿命的。”
说完，王耀林眼前那女子身形，一闪而逝。他甚至看不清这女子的步伐和身影。
“怎么可能，她这般年纪，最多不过是九品入门实力才对，可这速度怎么会快到这个地步！”
王耀林惴惴不安。
不等他多想什么，背后一道寒意浮现。
他赶忙回头，可是却依旧是为时已晚，韩飞雪手中长刀悍然劈下，王耀林手中判官笔径直迎上。
两者纠缠在了一起。二人并不退让，韩飞雪一拳砸出，王耀林同样是一拳迎上，可这一拳冲击的王耀林气血翻涌，身子也随即向后仰去，但是由于他手中判官笔正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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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缠住了韩飞雪手中长刀不肯撒手，故此他身子向后一仰后，又随即被拽了回来。
这一拉一扯，王耀林只感觉手臂上如同撕裂一般，疼痛无比。
他强行运转真气，随后伸手对着判官笔一拳砸出。
按照王耀林的想法，这一拳砸出后，判官笔势必会将那女人手中的长刀带飞。
可不曾想到，王耀林这一拳砸出后，韩飞雪手中长刀佁然不动，但判官笔却弯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韩飞雪冷笑道：“你既然这么想要，那我送给你就好了。”
说完她随即松手，手中长刀也瞬间被拉扯的飞到了一旁，王耀林手中失衡，韩飞雪见状，飞起一脚，直奔王耀林的胸口而去，王耀林抽回判官笔，再度挡在身前，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踢得倒飞出去。
王耀林径直躺在地上，不等他有所反应，韩飞雪身形已至，手中长刀径直对着王耀林的胸口搠了过去。
至于王耀林也不愧是六品中第一人的存在，他双手合十直接夹住了韩飞雪刺下的长刀。然后翻身一脚踢出，直中韩飞雪手腕，韩飞雪吃痛，手中长刀当即飞出，而王耀林接势一拧，随即一脚踢在了韩飞雪的肩膀上，将韩飞雪踢出了十几远。
韩飞雪捂着肩膀，双眼之中的神情，也变得冰冷无比。
她此时就如同是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看着王耀林。
“你倒还是不曾令我失望，原本打算三十招内取胜，现在看来也有些不可能了。”
“大言不惭，就凭你也想三十招内胜我？”
“三十招内确实是胜不了你，但我想四十招应该够了。”
“四十招内胜我？”
“不，四十招内杀你！刀来！”
韩飞雪一声令下，原本飞到一旁的长刀，瞬间飞回。
韩飞雪手持长刀，一脚点地，整个人直接凌空飞起，她手中长刀直奔王耀林而去。刀芒闪烁，寒气逼人。
“十二楼五城！”韩飞雪一道斩出。
第183章、唯有情字最伤人
手中只出一刀，但刀影幻化，如山如岳。
王耀林手中判官笔横档在身前，但却被韩飞雪手中长刀一刀斩为两截，他仓皇后退，韩飞雪步伐紧逼，临近身前只是一刀便将王耀林的头颅割了下来。
这比武向来如此，一招不敌，难免就要落个身死命殒的下场。
韩飞雪收刀回鞘，随后并不去看这具躺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这么久以来，杀人对于她来说，早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了，杀一人是杀，杀十人是杀，这其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玉衡楼教授的刀术，本就是至刚至强的杀人之术，所以能有此情形，倒也不足为奇。
“解决了？”
“解决了，六品至强似乎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哈，飞雪，今日倒是你胜的轻巧了，要不是那家伙看你年轻，故此出手之时，舍不得难拿出全力，又怎么会死的这么狼狈呢！我本想让你见识一下他的判官一十六路勾魂笔的，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你给宰了。”
“爷爷，这可怪不得我，还不是因为他没用，哼。”
韩飞雪说完一脸的不悦，神情也显得格外沮丧。
看见她这幅模样，玉衡楼一时间有些疑惑，他不知道韩飞雪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难不成是不忍杀人？
玉衡楼暗自琢磨着，但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不由得直接问出口道：“飞雪，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不忍心杀他？”
韩飞雪闻言撅着嘴说道：“那也不是，他若是个好人，我当然只是比试不会伤他性命，但是这家伙是个十足的恶人，死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那你为何这般模样？”
“哼，爷爷你看！”
韩飞雪一边说着，一边亮出了自己的衣袍。
她身上的紫色衣袍先前被王耀林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所以此时看着衣袍，满脸无不是埋怨和可惜。
“新买的袍子现在却坏成了这样，真的是气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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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多大点事情，也至于你如此模样？不过是一件袍子而已，再买一件新的不就好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有新的这固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韩飞雪嘟囔着嘴轻声说道。
“你呀，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是出奇的聪明呢！”玉衡楼轻声嘀咕道。
韩飞雪微微一笑，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爷爷，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呢？”
“接下来就缓一缓行程吧，你的修为提升的太快，如果不能及巩固恐怕会如同空中楼阁一般，虚幻至极。”
“那要如何巩固呢？”
“我打算带你去海外走一趟。”
“海外？”
“是的，东海之滨孤悬一岛，岛上有一阁，名为天一阁，其上珍藏世间无数武学孤本，所以我打算带你去见识一下。只要能便学此中武功，博采众家之长，也不愁没有一番作为。”
韩飞雪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问道：“爷爷如你所说，天一阁中藏有天下孤本，那人家能让我们轻易进去啊？”
玉衡楼爽笑道：“哈哈，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天一阁里的那群人，想要我的刀谱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只要我愿意将刀谱给他们一份，别说是进阁，就算是我要当副阁主，他们也不会有意见，而且除却这个不说，你和那阁主之间还有些关系呢！”
“有关系？我认得人本就不多，人家可是阁主唉，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
“丫头，你是不是有个便宜大哥？”
“爷爷，你说的可是韩霸哥哥？”
“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天一阁的阁主，便是你这便宜哥哥的岳父。”
“岳父．．．．．．你说的是徐曹爷爷？”
“是的。”
“可徐曹爷爷好像不会武功啊，他怎么可能会是天一阁的阁主呢？”
“飞雪，你我就算是修为通天，也不过是一介武夫，想要主导天下大势，这还是做不到的，但是徐曹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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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武功，可他坐拥天一阁，却有足够的实力，翻动天下浪潮，故此在很多地方，我还是不如他的。”
“徐曹爷爷真我的像您说得那么厉害吗？我怎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话固然不假，要知道徐曹的厉害之处就正在于此，就因为他藏得足够好，所以旁人绝对不敢去想，纵横一方的天一阁主会是他，这也使得他能够足够安全。”
韩飞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目光向远处眺望着。
“爷爷，我们要去天一阁待多久？”
“这就取决于你了，你若是一日领悟了，我们就去一日，你若是一年领悟了，我们就去一年，你若是十年领悟的话．．．．．．”
“那你该不会让我在岛上待上十年吧？”
“说的没错，我玉衡楼的弟子，成不了天下第一，也就没有必要出来给我丢人了。”
玉衡楼半是打趣，半是认真的说道。
听完这番话后，韩飞雪微微冷哼一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过了好半晌，才听见她轻轻呢喃道：“若是梁上燕，经年一回旋。”
玉衡楼看着她，也不由微微叹息道：“真是个固执的傻丫头啊，殊不知这世间三千字，唯情最伤人。”
说完他将自己腰中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湖百般事，不过人情世故，是非恩仇。
玉衡楼出江湖又入江湖，出时孜然一身，江湖上留下了天下刀宗的威名，此时再入江湖，这年轻弟子似乎继承了他的毒辣凶狠，杀人更是不眨眼。
武评榜上，韩飞雪的名字也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先是从九品第一变成了八品第一。
更接着从八品第一变为了七品第一，而现如今王耀林一死，韩飞雪则是直接变成了六品第一，要知道这其中时间，尚且不足一年，那韩飞雪可怕之处，由此也可见一斑，若不是现如今大胤铁蹄将江湖人士逼的紧了些，他们少不了是找韩飞雪计较一番的。
第184章、落子生根
葫芦口外，王守仁忽的看见，那谷内动静大作。他先是对此狐疑不解，随后便命人飞马去探。
可探子还不曾回来，赵春秋和赵云樱便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杜青松知道这两人的实力，便丝毫不敢怠慢，直接提剑挡在了王守仁的身前。而王守仁见状则是轻声说道：“好了，青松退下吧，这二位找我想来必有缘由。”
闻言，杜青松犹豫片刻，便直接闪身站到了一旁。
因为他们两人都明白，这二人既然能在万军之中，孤身独进，那么仅凭杜青松一人是拦不住他们的，故此那也没有必要再去拦什么，否则到时候惹怒了这两人，反而还讨不到好。
赵春秋懒得去多说什么，赵云樱见此也是无奈至极，于是只见她轻声说道：“王大人，我等从葫芦口而来。”
“葫芦口？”
“是的，葫芦口中的动静，想来大人也听见了吧？”
王守仁眉头一皱，他此时大脑飞速运转，因为他实在是猜不到葫芦口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不知里面是怎么一回事呢？”
“诛戎府的府主，大人可知道是谁吗？”
“我记得现任府主似乎是名为韩霸吧？”
“正是，现如今府主带人拖住了葫芦口的守军，所以大人只需派军直进，到时候里应外合，直取葫芦口想必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王守仁听到这番话后，略加思索片刻之后，便直接下令道：“神威营、天机营、泰皇营、连珠营你们四营齐出护卫火器营，给我把葫芦口直接炸了！”
杜青松和赵春秋以及赵云樱三人听完王守仁的话后，都不由的愣在了原地。因为他们是实在没有想到王守仁会这么果断和直接，但这过于果断，也显得着实有些草率了。赵云樱和赵春秋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杜青松却是不由自主的问道：“将军，此时是否应该再去印证一下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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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错失良机，我们再想攻克葫芦口还不知道需要等到几时，速速出兵，如有违令者，定斩不饶！”
军令如山，手下兵卒并不敢违命，故此一声令下，三军开拔齐齐杀入了葫芦口中。
葫芦口路径狭窄无比，兵卒涌入，原本就狭窄无比的路径，此时则是更显逼耸。
赵云樱和赵春秋一并返回，他们倒不是想着去帮什么忙，而是因为他们先前听王守仁说，要将葫芦口炸毁之后，就怕他们不顾韩霸等人的死活，要知道山谷就只有这么大，一旦被炸，韩霸等人想要回来，这就是万难的事情了。
但王守仁却顾不得这么多，对于他来说，只要把葫芦口炸毁了，让北荒兵卒无险可守，自己再想行军，这也要容易许多。
故此火器营带着数百斤的火药，就冲入了葫芦谷，由于葫芦谷内道路狭窄，所以基本上是不可能再正面遇到伏兵的，而火器营要炸毁的就是王守仁起先开凿的岩壁洞穴，葫芦口虽是极狭窄，但是高度却高的出奇，这一线天的光景，就如同是刀砍斧凿一般。常人相渡基本上是难如登天。
王守仁当初开凿岩壁之时，就已然想到了这一点，在他的设想中，只要大胤铁骑屯兵于此，不消多了，只要两万人马守住沿途，到时候任凭北荒带甲百万也难以逾越，但谁承想，对方虽说没有突破关隘，但是使了一手反间计，将王守仁调离了前线，这就导致葫芦口一朝失守，百万黎民惨遭涂炭。
每每想到此处，王守仁心中就如同刀搅一般。
现在葫芦口易手，王守仁明白想要赢，就只有将整个山谷彻底摧毁，否则强行突破，又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马。
而王守仁此行派出的火器营，带上的火药并不多，他虽然知道机不可失，但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去做什么无意义的豪赌，火药只有炸毁了自己当初挖出的藏兵道，才能让北荒兵卒失去优势，若是只炸毁了岩壁，那到时候堆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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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反而会阻碍大胤行军路线，到时候反而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守仁对此时处境看的极为清楚，那就是先派这几营部卒去探清虚实，若是真的有可乘之机，前线发力，他再不断派出援军，这也绝不是什么麻烦的事，而如果前面设有埋伏，自己大不了就只会是折损几营的人马罢了，这对于王守仁来说，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其余几营姑且不说，在王守仁的判断里，火器营是必死无疑的。
因为想要实现精准炸毁藏兵洞，火器营的众人，就必须临近洞口，而在这种剂量的火药下，火器营的众人根本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王守仁看向山谷方向，一众人马已然纵马冲了进去。
“韩霸嘛，希望你不要白白折了我的棋子，否则莫说你是什么诛戎府的府主，就算你是皇亲国戚，我也要要你死！”
葫芦口内，韩霸看着身边不断负伤的诛戎卫，脸上神情也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他轻吐一口气，然后冷声说道：“你们想办法将手中铁枪给我钉到岩壁上去，形成可供人爬上去的铁梯！”
众人略微迟疑，随后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白鹤仙。
此时白鹤仙身上也有了不少伤口，要知道想要在乱军从中护住韩霸安然无恙，这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听到韩霸的话后，他手握长枪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白鹤仙轻吐一口浊气，然后冷声说道：“你们都聋了吗？还不照做！”
他一声令下，七十人，四百余杆铁枪，逼成一线，径直射向了兰若沙所在的墙壁之上。片刻光景，密集的铁枪就如同是天梯一般，其光景足以使人攀跃。
兰若沙看了一眼谷内这些人的举动，又转眼向着山谷外望了一眼。
“王守仁那边有什么动静？”
“有五个营的人马冲进了山谷。”
“五个营？”兰若沙轻声喃语道。
第185章、登谷
此时，兰若沙似乎是猛然想起了什么。
“那五个营中有没有携带火器？”
“有，其中一营似乎就是专门的火器营，他们随行带着不少木箱，里面装的可能就是火药！”
“糟了，传我命令，让所有人马向谷口聚集，将那些人给我拦下来！”
“副帅，如果人马调至谷口，这谷内的这些人，恐怕会冲上谷来！”
“哼，怕什么，他们只有七十人而已，难不成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这其中最窄的地方只可供两人通行罢了，你们就算用尸体，也能给我挡住，若是成不了事，就都给我死在这里好了！”
兰若沙说罢，便转头向谷口处走了过去。
韩霸处于阵中被众人死死守护，所以并没有动手的必要，故此他便时刻关注着兰若沙的动向，此时他见兰若沙动身向着谷口处走去，他瞬间就明白了，王守仁发兵了。等兰若沙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韩霸这才开口说道：“登谷，诛戎卫给我杀上去！”
白鹤仙回头看了一眼韩霸，而后冷声说道：“留下三十人护住府主，其于人等，随我杀上谷去！”
“不用，全员出击，无需顾忌我的死活，你们务必给我全部登上谷去，他们中间有火药，把山谷给全部炸毁了再说！”
“府主，我等上去了，你如何能从此处逃脱呢？”
“我自有主张，你们还不快动身！”
韩霸冷声说道，白鹤仙见拗不过韩霸，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今日本就对韩霸颇有不满，此时见他如此不知好歹，白鹤仙也懒得再去多说什么，于是只见他冷声说道：“全员登谷！”
说完七十名诛戎卫手扶插入岩壁的铁枪，径直的飞跃了上去。
谷壁内的兵卒见状，连忙阻拦，但他们着实不是诛戎卫的对手，所以当这些人攻于一点之后，他们基本上是很难防御耳朵，故此不过片刻光景，七十人一同登上了藏兵道。
白鹤仙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后对着身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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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吩咐道：“你们分二十人去收集藏兵道的火药，然后连成一片，从北至南，依次给我炸了。”
“是！”
众人领命而行，对于韩霸的命令他们也许会有所迟疑，但是对于白鹤仙的命令，他们却是丝毫不会犹豫。
在藏兵道上，北荒军队基本上做不到结群对付他们。
所以白鹤仙此时也轻松了一大截，毕竟不用时刻在意韩霸的安危。
但是他还是担忧的向着山谷内望了一眼。
此时谷内就只剩下韩霸、徐婉、黄潭和鹿尧四人。
黄潭和徐婉手持兵刃，将韩霸和鹿尧护在了身后，北荒的兵卒大多都是些身体强健的武夫，所以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并不能成为黄潭和徐婉的对手，可话又说话来了，一两个还好，但人数一多，也绝不是他们能阻拦的。
韩霸看着不断增多的人群，又仰头看了看谷顶藏兵道内白鹤仙等人的动向。
“黄潭，你护着徐婉和鹿尧出去，我替你们拦住他们。”
“韩霸，你现在丝毫内力都没有，你怎么拦得住这些人！”
“不妨事，我虽然没有内力，但这些人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韩霸一边说着，一手取下了重戟，一手取下了割鹿刀。
徐婉听到韩霸的话后，眉眼一斜。眼中杀气怒气，一同浮现了出来。
“那个需要你救，你若是再敢逞强，我定要和你一刀两断！”
黄潭处于二者之间，一时进退两难。他只得苦笑道：“韩兄弟，你们的家务事我不好干预，今日要么是一起逃出去，要么是一起死在这里，除此以外别无二话。”
韩霸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是无可奈何的苦笑一声。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同逃出去吧！”
说完，韩霸将随身背负的重戟插在了原地，然后双手持刀冲了出去。
黄潭则是单手运气，真气流转后，他从自己的怀中甩出了一把黑色米粒大小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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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种子”落到被杀死的北荒士兵的身体上后，立即生根发芽，一瞬间共计十具尸体，就这么笔直爬了起来。
他们神情呆滞，面无表情，随后就这么径直的冲入了人群之中。
这些东西本就是死物，所以冲杀起来也是异常凶猛。
韩霸也没有丝毫迟疑，他一步踏出，手中割鹿刀也笔直砍向了北荒士卒。
一行人杀气冲天，谷上藏兵道内七十名诛戎卫所到之处，北荒士卒纷纷溃不成兵，无数的尸体被不断扔了下去。
而谷口处，王守仁所派出的几大营却遭到了巨大无比的阻拦。
兰若沙几乎将全部兵力都放在了谷口对付王守仁的火器营上，所以不到半炷香的功夫，王守仁所派出的五大营就已经折损了十分之一的人手，前方战事来报，王守仁瞬间气的怒不可遏。
“混蛋东西，他们就是你这么给我拖延的吗？韩霸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要是让老夫的火器营白白折损，我定要让你殉命！”
王守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的。
毕竟自己要是贸然折损了这五大营，接下来的战事，就只会是更加不利，但时候身陷颓然，莫说是发兵北上，就算是想要徒然收手这也是不能的了。
想到这里，也由不得他不去恼怒。
故此有追加了几波哨探一刻不停的打听着山谷内的动静。
但是由于人马都聚集在了山谷口上，所以内部的信息哨探也是很难能够探查的到，故此能传给王守仁的信息，基本上也就没有好的。因为五大营的损伤也越来越多，眼见一半人马已经折损了进去。
就在兰若沙即将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山谷内突然传出了几声爆炸带来的巨响，要知道整个山谷就如同是葫芦一样，所以爆炸声在其中会显得更加剧烈。山谷中巨石滚落，听见这个动静后，兰若沙原本平静的心境，又瞬间遭到了瓦解。
她脸色变得煞白，嘴中喃喃道：“韩霸，真有你的！”
第186章、慈不掌兵
身旁一众副将并不清楚此时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兰若沙。
兰若沙面色凝重，然后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他们不是想要炸毁葫芦口吗？那我就替他们把整个山谷给我炸了！传我命令，所有人撤出藏兵道，将山谷内所有的火药给我全部引燃，今日他们都别想再从此地退出！”
众人听到此话后，一时间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副帅，此时是否要和元帅商议一二，葫芦口乃是天险之地，若是被毁，大胤兵卒怕是无物可挡啊！”
听到这话后，兰若沙不由自主的回头望着身旁副将。
“哦，怎么，我说的话就不作数了吗？今日将令在此，但敢有违命者，定斩不饶！”
兰若沙言语之中带有三分戾气，所以众人见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于是只见他们陆续退出山谷，大胤兵卒那五大营所遇到的阻碍，也瞬间减轻了许多。他们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因为山谷之中不断传出来的爆炸声，也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朵中，但他们不清楚山谷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火器营在其余四大营的拱卫下此时损伤并不是很大，所以最终他们还是咬牙决定冲进谷去。
因为王守仁的治兵之道，他们是再清楚不过，只要在没有得到命令的前提下，敢擅自退出谷去，到时候死的恐怕就不止自身一人了，到时候全家老小估计都要陪葬，而此时若是死在谷里，抚恤封赏样样不少，所以二者权衡之下，也并不能做出选择。
他们冲进山谷数千米的距离，就遇见一行六人血迹斑斑的跑了出来。
这六人四男两女，正是韩霸等人，而先前交战的时候，赵春秋和赵云樱并没有跟着大队伍，而是一早就冲进了谷去，所以此时就正好把韩霸等人救了出来。
韩霸见到此时依旧往山谷里冲的火器营，不由拦住了他们。
“山谷已经被炸毁了，你们还往里冲做什么？”
火器营为首的统领听到韩霸的话后，愣了片刻，然后冷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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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没有接到撤离的命令，所以不能退出山谷！”
韩霸闻言，心中顿时不悦了起来。
“你们怎么这么死脑筋，现在山谷已经被我的人给炸毁了，你们还要进去做什么，若是不早点离开，被爆炸波及，你们一定会死在里面的！”
但火器营的众人，也懒得再和韩霸多说什么，他们头也不回的，径直冲入了山谷。
看到这些人如此举动后，韩霸此时又气又急。
赵云樱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劝他们做什么，他们想死，你还不能成全他们！”
韩霸此时眉头紧锁，冷声道：“若不是王守仁行事狠辣，这群人也不必死了！”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若是王守仁没有这份狠辣的心性，又如何可以坐拥三军执掌帅印呢？”徐婉在一旁轻声附和道。
至此韩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已然是劝过了，至于对方听还是不听，这就不是自己该去考虑的事情了。
众人没有迟疑，毕竟山谷内的爆炸声音是越来越密集了。
当韩霸等人全部逃出山谷后，那山谷中顿时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随着巨响而来的还有一股巨大的气浪，众人站立不稳，随即被巨浪远远推开。等众人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后，随即荡起的灰尘更是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不等他们有多余的动作。
王守仁那些守在谷口的兵卒就将他们全部围困了起来。
“不许动，若是再敢轻举妄动，休怪我等格杀无论！”
赵春秋和赵云樱是何等人物，他们又哪里受的了这样的气，所以两人向前踏出一步，随着体内真气震荡，周遭烟尘，随即化为虚无。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要怎么格杀勿论！”
赵云樱斜持长枪，眼中已经有了些许杀意，自己这一路上九死一生，才将韩霸送回了大胤，所以她是绝对不允许在这样的关头出差子的。
韩霸也是丝毫没有惧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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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看向身后谷顶。
然后冷声道：“诛戎卫何在？！”
一声令下，七十人笔直从谷顶上一跃而下。
他们径直挡在韩霸身前，此时一个个杀气腾腾。
其实在炸完谷底之后，他们就在白鹤仙的带领下，直接从谷顶翻了出来。所以出来的速度比韩霸等人还要快上许多。先前韩霸等人被围，白鹤仙也是清楚看在眼里的，但他并没有急于出手，可没有想到，韩霸一早就发现了自己这些人的行踪。
“属下在此！”
白鹤仙微微屈身，朗声道。
“嗯，这些人说是要将我等格杀勿论，你自行处置一下吧！”
白鹤仙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着身前百十号人。
“阁主，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不要伤及性命，其余一切好说。”
“好的，三息之间，若是地上还有一个站着的，你们就给我自行滚出诛戎府！”白鹤仙半是玩笑的对这身旁的诛戎卫说道。
说完之后，他整个人就如同是饿虎扑食一般，笔直窜了出去。
其于六十多人也不曾怠慢。
在他们面前，王守仁手底下的这些部卒，就如同是沙包一样，被一一摔倒在地。
三息时间，一个个鬼哭狼嚎，惨叫不已。
而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王守仁这才缓缓走了出来，他绕开那些躺在地上鬼叫的士卒，随即笔直站在了韩霸的面前。
“韩霸吗？久仰久仰。”
韩霸看着身前这枯瘦的老者，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胆，三军统率在前，你怎敢如此无礼？”王守仁不曾开口，他身旁的副将冷声对着韩霸喊道。
韩霸尚且不曾说话，白鹤仙则是直接开口道：“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诛戎府府主官居正一品，与你这三军统帅同职，又有什么权利让我府主行礼？”
白鹤仙语气桀骜而又霸道，一瞬间就堵的那人哑口无言。
第187章、驯服猛兽
被白鹤仙如此一呵斥，那名副将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王守仁双目微眯，而后笑着说道：“这都是些鲁莽武夫，无知者无罪，还望韩大人多多海涵才是。”
韩霸打量着眼前这名精瘦的老者，若是旁人不提及，他绝对猜不到这便是那名声在外的兵仙。
听到王守仁如此言语，韩霸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并不是他不尊重人，只是因为一想起那些送死的士卒，他心中对王守仁便少了三分好感，王守仁又如何看不出韩霸心中所想呢？但他似乎也并不怎么在乎。
“来人，带韩大人下去休息，衣食起居，一定要好生服侍，若有怠慢，我唯尔等是问！”
说完，王守仁径直离去并没有再去多加理会韩霸等人，此时他最为关心的也还是葫芦口内的情形，虽说葫芦口已被炸毁，但是内部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所以此时王守仁的当务之急，就是需要搞清楚葫芦口内的局势。
韩霸见王守仁来去匆匆，自己也懒得去顾忌什么。
在兵卒的带领下，韩霸一行人各自安置好了住所。不过这些兵卒对于韩霸等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碍于白鹤仙等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们倒也不好发作。
“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若是在京城，我定要让他们好看！”
“好了鹤仙，无需和他们一般计较，对了，兄弟们的伤亡如何？”
说及此事，白鹤仙眉眼低垂。
“回禀府主，二十余名兄弟，身受轻伤，两名兄弟折损在了谷里。”
韩霸闻言心头一紧，他知道这些人是何其宝贵，所以每折损一人这都是天大的损失。但事到如今韩霸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略加沉思之后，轻声问道：“那二人的尸首呢？”
“葫芦口被炸，尸首被落石掩埋，已是寻不回来了。”
“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奏请天子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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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们的家人的。”
白鹤仙点了点头，眼中神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此时看着韩霸，心中不由得陷入了犹豫，韩霸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于是便径直问道：“鹤仙，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白鹤仙看着韩霸，最后一咬牙，直接跪在了韩霸的面前，此时他已然决定要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府主大人，请恕末将无礼。”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白鹤仙点了点头，然后双眼笔直看着韩霸：“府主，葫芦口之事，是您早有预料吗？”
显然白鹤仙对于韩霸让诛戎府卫在葫芦口死战的事情，依旧是耿耿于怀。
在他看来，自己那两名部卒要是没有韩霸的命令，他们也不至于死在此处，如果说将葫芦口炸毁，这一切都在韩霸的预料中，那他可以接受，如果不是，那白鹤仙势必是要为死去的兄弟讨要一个公道的。
韩霸看着白鹤仙，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也不怪你，你那两位兄弟的死，确实和我脱不了干系，当我知道葫芦口的处境时，心中一早便就有了主意，葫芦口想要靠蛮力突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只有将其炸毁这一条路可以选，一旦葫芦口被炸毁，最不济的也就只是两国站在了同一个平面上罢了，否则王守仁想要北上，还不知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让你们拖住北荒兵卒，随后让赵春秋和赵云樱二人去通知了王守仁。他也不负所望派出了部队，而我先前让你们死战，就是为了争取时间。”
白鹤仙脸上神情愈发凝重。
“府主大人，你就没有想过，我们死战之余，那北荒军卒若是不计一切后果扑杀你我，又该怎么办呢？”
“死战二字的含义，恐怕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你我都是大胤子民，自是有一份力尽一份力，葫芦口若是不破，只会徒增更多的伤亡，而今日就算是死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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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我也是无怨无悔。”
闻言，白鹤仙自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因为先前韩霸确实没有苟且偷安，他也是随着诛戎卫一同拼杀，故此很难去说他有什么私心的话。
见白鹤仙脸色阴沉，韩霸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只是以为同胞兄弟殒命而伤感罢了，但你需要明白，你我的命是命，那些普通士卒的命也是命，我等折损两个兄弟，但是可以让两千又或是两万弟兄免于丧命，这无论怎么看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府主，若是让你的妻子，让你的兄弟去换这两万人的性命，你会答应吗？”
“会！”韩霸直接说道。
白鹤仙至此微微一愣，因为他看的出韩霸不像是在说假话。
但韩霸的话并没有说完。
“我会去换，但我也会和我的妻子，我的朋友死在一处，我韩霸不是愿意吃亏的人，所以大义我要，小义我也不舍！”
听闻此言，白鹤仙脑海之中如同雷震一般。
因为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常言道忠义两难全，他身处这个位置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沉默半晌，他苦笑着说道：“难怪你会成为府主，你做的是对的，我们今日做的事情确实会挽救无数士卒的性命，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希望你能让我们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毕竟我们终究还是你的部卒，旁的不说，我等诛戎卫最起码还是值得信任的！”
说完，白鹤仙也不等韩霸回复，他双手抱拳，直接跪在了韩霸的面前。
韩霸见状，连忙将其搀扶了起来。
“鹤仙，你我二人何须如此！”
二人此时四目相视，原本他们心中所存的隔膜，此刻似乎全然冰消瓦解。至此他们终于算是成了一路人，这白鹤仙就如同是一只猛兽一般，虽然强大无比，但是股子里的傲气，使得他很难真心托付于人。
但韩霸今日则是将这只猛兽给顺利的驯服了下来。
第188章、各司其职
王守仁退至中军帐，左右副将沉默良久，一言不发。过了好半晌，身旁副将这才起身问道：“将军，我等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王守仁手中羽扇平放在腿上。
“整条山谷彻底被毁，等清开了路再说吧。”
他的语气众人听不出喜怒，但基于这个事实，却有很多人感到了无名的怒火。
“将军，都是那韩霸自作主张，这才导致如今这个局面，现如今大军屯积于此进不得进，退不得退，明日人吃马喂其中损耗，已是不计其数，这该如何是好啊！”
“马参军，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做呢？”
王守仁抬目看着眼前之人。
他虽神情平淡，但是一举一动之间，似乎都有着一股子莫名的威压，马参军见此，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都不由得轻了许多。
“回......回禀将军，依我之见，就应该将那韩霸抓起来，送外京都，别的不说，少说也要治他个贻误战机之罪！”
马参军说的兴起，旁人也开始纷纷附和了起来。
王守仁并没有打断这些人的喧嚣吵闹，过了许久，他这才开口道：“各位都是这么想的吗？”
众部将不约而同的答道：“是！”
“嗯，那好，你们说韩霸促使葫芦口被炸是贻误了战机，那你们告诉我，这葫芦口到底是该不该炸呢？”
“王将军，这不可同日而语，葫芦口是该炸，但不是这么个炸法，现如今整个谷口被堵，显然是影响了我军的进程啊！”
“哦，那马参军，你倒是给我说说，葫芦口该怎么炸呢？”
“依我之见，只需要炸毁藏兵道，让北荒兵卒无险可守就好！”
“嗯，说的好，那我倒是要请问一句，北荒那谷内屯积的兵马是不是会站着一动不动的等你杀呢？那兰若沙会不会是个瞎子，眼睁睁的等你炸毁藏兵道呢？要是我们将底牌亮出，最后一无所获又该如何呢？”
王守仁连番发问，一时逼的马参军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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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好了，多言无利，不如默而无言。莫以为老夫不知你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你们不都是认为韩霸抢了你们的首功吗？但我告诉你们，只要打过葫芦口，收复十八关，到时候老夫保证你们每人都能封侯封爵，可如若再这般勾心斗角，互相算计。你们就做好成为马革裹尸的英雄的准备。”
王守仁言外之意，在明白不过。
众人对于他也是感到惧怕不已，虽说这数十万兵卒之中也有高官之子，皇家贵胄，但是王守仁却并不在乎，自从自己的女婿沈放一命归西之后，他也真的算上个家破人亡，女婿死在了金殿之上，女儿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自己的妻子遭受这些打击后，整个人也几近癫狂，所以在得知自己被打入天牢的时候，也随即在家中自缢。
至此王守仁彻底算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在先前，他或许还会有些顾及，可现在却不同了。
旁人也不敢招惹他，毕竟像王守仁这样一个手握重权，无牵无挂的家伙，做事是不会也不需要考虑后果的。
以马参军为首的众人，听到王守仁这番说辞后，神情也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们此时噤若寒蝉一般，不发一言。
王守仁懒得去顾及这些人的想法，他坐在帅位上轻声说道：“辎重官孟良，我命你督促三军将士，昼夜不息，轮班开掘谷道，十天之内务必要将此道打通。”
他话声刚落，随即便闪出一人，双手抱拳道：“末将领命！”
说完，他便退出了营帐。
“马参军，明日军中大排宴宴，我要为韩府主接风庆功，你去安排吧！”
马素微微一愣，他并不知道王守仁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故此只好依言行事。
“其余诸将，各司其职，部卒每日严加操练，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之后，众人纷纷退出帅帐，诺大的帐篷中，最后就只剩下了王守仁和杜青松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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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坐吧！你又不曾在我军中任职，所以自然也没有尊卑之分，我不是说过了，我们之间已朋友相论嘛！”
王守仁看着杜青松，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杜青松也是微微一笑，然后躬身道：“大人，你是官，我是民，总是尊卑有别的！”
“哈哈，你这剑仙，也在乎这等繁文缛节？”
至此，杜青松也是爽朗一笑，他随即坐在了王守仁的面前。
“唉，可惜了，青松你若愿意为官，不要比这些酒囊饭袋好上许多！”
王守仁说话并不避讳，他确实也不怎么看的上手底下这些武将。
“将军，您这是哪里话！我杜青松终究也只是一介武夫罢了！最多只会些个拳脚功夫，而这功夫不过百人敌的伎俩，哪比得上将军这统军御敌的万人敌之术呢？”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话，对了，你看那韩霸武功如何？”
问及此事，杜青松双目微眯，细细回想了起来。
“嗯，怎么说呢！先前只是见了一面，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内力的存在，但他显然是练过武功的，那么我感受不到内力的原因，可能就只有两个，要么是他的内力远超于我。”
还不等杜青松说完，王守仁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不可能！他才多大的年纪，内力能有你高，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就是神仙转世了！”
“哈哈，这也说不准，如果他不是神仙转世，那么就可能是体内经脉受损用不了内力，我先前也发觉了不对劲，他身上似乎有暗疾。”
“暗疾，很严重吗？”
“大人，我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剑仙，并不是真的神仙，所以只是看了一眼，这肯定是看不出来的啊！”
“哦，哈哈，是我唐突了。”
“看样子大人对那韩霸似乎很有兴趣啊？”
“于其说是有兴趣，倒不如说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我本想栽培他一番的，可依你所言，此事倒是可惜了。”
第189章、引荐
在王守仁的授意下，葫芦口被破。
故此三军排宴，犒赏韩霸。
夜幕降临，四野漆黑如墨，三军点燃火把，一时间这一方天地亮如白昼一般。空地上摆满桌案，美酒佳肴，珍馐玉馔堆积其上。
歌女舞姬长裙盈动，士卒列坐其次，眼见如此，也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惬意神情。
王守仁坐在主位，杜青松站在他的身后。
而他的下手位依次坐着的便是韩霸、徐婉，赵云樱、鹿尧、黄潭、赵春秋。白鹤仙此时也是站在韩霸的身后，并没有资格落座。
这一桌坐的就是王守仁和韩霸这一行人。
韩霸和王守仁同爵，所以自然是有资格同席列作的，至于赵春秋等人都是韩霸的朋友，别的不说，仅凭实力，他们也都有资格坐在这里。
众人落座之后，王守仁笑着看向韩霸。
“韩府主，这几位还请你给老夫引荐一下啊。”
韩霸微微笑道：“王大人，这是拙荆徐婉。”
“哦，这便是我大胤大名鼎鼎的女武神徐婉啊！”
徐婉性子爽利，但是听到王守仁这话后，俏脸竟不由微微露出一丝红润。
“大人折煞我了！”
王守仁笑着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位女侠，是名动江湖的赵云樱，一杆长枪可敌千军万马！”
赵云樱本就不喜欢这种没有意义的人际交往，所以她只是对着王守仁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说话。
王守仁倒也不计较，而是转眼看向身后的杜青松。
“青松你也是江湖人士，这女侠的名号，你想必是听过的吧！”
“那是自然，红衣赵云樱一杆梨花枪，可让江湖为之倾倒。”
被人夸赞的感觉，也令赵云樱感到极为不适，她抬头看着杜青松，然后轻启红唇道：“谪仙剑的名声怕要比我这不知所谓的红衣大上的多喽！”
韩霸见赵云樱这幅模样后，便连将话题岔开，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赵云樱这阴晴不定的性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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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说出什么话来。
“咳咳，江湖好汉，着实有趣啊！”
王守仁也察觉到了二人的不对劲，也立即附和道：“哈哈，是的，江湖好汉，是挺有趣的，对了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人啊？”
“嗯，这是我的义弟。”
“义弟？”
“是的，他父母对我有活命之恩，所以我便将他带在了身边。”
“韩府主也是大仁大义，真令我佩服。”
“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黄潭，他于乱军之中屡次救了我的性命！”
“哦，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听到夸赞后，黄潭不由自主的挠着头憨笑出了声。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所以此时便不由得感到了局促和不安。
黄霸见到自己兄弟这般模样后，不由得想到了当初与其相见的时候，那时黄潭神情与此无二，短短不过一年，可现如今想起来，却恍如隔世一般。
“哈哈，王大人莫见怪，我兄弟他是没有见过您这么大的官，所以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无关紧要，我就喜欢这种真性情，嗯，黄兄弟这手是？”
王守仁看着韩霸那干瘪的袖管问道。
黄潭顿了顿，然后苦笑着说道：“被北荒莽子砍去了。”
韩霸心头一紧，随即抢先道：“黄潭的手是为了救我才没的。”
王守仁微微一愣，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黄兄弟，我想你可否愿意在老夫帐下谋个差事呢？”
黄潭先是一愣，而后转头看向了赵春秋。
赵春秋眉头一横。
“你看老子干什么，他问的又不是我，你愿意怎么来怎么来，我无所谓！”
“大人，您莫见怪，我师傅脾气向来如此。”
“哈哈，英雄豪杰快人快语，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嗯，谢过大人好意，但我志不在此，等日后学有所成之后，定会为国效力的！”
“说得好！我大胤有此等男儿，何其幸哉！对了不知尊师尊姓大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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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来尊姓，鄙姓赵，名为春秋二字。”
对于赵春秋的名字，王守仁自然是不怎么熟悉的，可站在韩霸身后的白鹤仙以及站在王守仁身后杜青松都不约而同的念出了声：“赵春秋？”
“哦，怎么，你们两个认识我？”
“天下第三赵春秋，江湖中人少有不知！”杜青松笑着说道。
白鹤仙也是点了点头。
而赵春秋对于白鹤仙这番话似乎并不是如何满意：“哼，说起来也是点背，你看看你们的绰号，像什么天下刀宗玉衡楼，谪仙剑杜青松，白马银枪白鹤仙，这听起来都是响当当的，最不济红衣赵云樱听起来也是个世外高手的模样，可谁像我，每每说起来都是天下第三，又不是第一这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
赵春秋半是打趣的话语，一时间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因为赵春秋在他们面前，可算的上是实打实的前辈，所以他们也不敢稍有僭越，对于庙堂中人，他们可以不顾忌，可对于赵春秋这样有名的江湖高士，他们心中还是充满了敬重。此时他们看着黄潭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能让赵春秋收为弟子，那么黄潭身上也自然会有不凡之处。
王守仁在了解了这些人的身份后，这才算是想明白了，韩霸是凭什么能从北荒逃回来的，要知道单是赵春秋和赵云樱这两人，就能说的上是一将可挡百万兵，再加上诛戎府那七十人，韩霸手中力量也着实不容小觑。
“今日能结识各位，也算是我王某人三生有幸了，故此定当于诸位痛饮美酒，不醉不归！青松，白统领，一起坐下饮酒吧！”
杜青松倒没有怎么犹豫，他径直坐了下去，可白鹤仙则是看着韩霸不发一言。
“鹤仙坐吧，王大人盛情难却，我们今日也不可扫了众人的兴致不是！”
“末将领命。”
随即杜青松和白鹤仙就分别坐到了赵春秋的身旁。
赵春秋倒是没有多加理会什么，毕竟以他的性格来说，今日就算天王老子坐在这里，他也不会高看一眼。
第190章、以助酒性
众人落座，王守仁伸出双手，掌心相和，轻轻拍动了两下。清脆掌声传出，只见歌女舞姬依次退出。而后马素闪身站出，看着众人，拱手而立，轻声说道：“诸位，歌女舞姬之娱，不足为乐，且待我为诸位舞剑，以助酒性！”
韩霸默然，并未多加言语。而黄潭却是兴趣十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望着马素。
王守仁微微笑道：“这营中马参军，使得是双手剑，大开大合，倒也有些意思，不过在几位高手面前，怕是有些班门弄斧的嫌疑了。”
“不妨事，怎的不是个乐子。”
赵春秋两手不得空，一手握着酒盅，一手抓着鸡腿，他只管向嘴里塞着食物，并不在乎油污此时已脏了衣袍。
赵春秋已然发话，旁人也没有再多加言语什么。
马素望向众人，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他手中长剑出鞘，双手持剑，当空舞了个剑花，剑花夺目，隐约之间，似有剑气喷吐。
在场众人之中，就只有杜青松最擅剑术，不过他只是看了一眼后，再没有去多瞧什么，显然马素的剑法还入不了他的眼，杜青松虽然瞧不上，但是韩霸和黄潭却瞧得津津有味，见马素剑走刚强之势，韩霸想到了自己的阳关十三叠，也同样是至刚至强。
但这招式对于自身损害实在太大，所以必须有真气护住自身。
韩霸现如今内力尽损，真气不存，故此这阳关十三叠是用不出来的了。但鹿山所传送的割鹿刀决，讲究的便单是招式，所以有无内力都能使用，不过最大的差别，也只是威力大小不同而已。
王守仁见韩霸看的出神，捻须微微一笑。
而马素手中长剑向前一递，径直停在韩霸身前。
白鹤仙见此，神情一变，伸手便握住了腰中所佩刀剑，而韩霸则是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至此白鹤仙才没有站起来。
韩霸转头笑看着马素。
马素倒也不惧，他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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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素闻韩府主武功高强，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马参军，你醉了，休要在韩府主面前造次！”
“哦，若是韩府主有所不便的话，我就不勉为其难了！”马素笑着说道，可此时他单手持剑，神情桀骜，满脸都是不屑的模样，其用意，此时看来，已然是再明显不过了。
白鹤仙见此，瞬间怒不可遏，他拍桌而起，看着马素道：“你怎配我家主公出手，若是想要讨教，我奉陪即是！”
“鹤仙，休要莽撞，坐下！”
白鹤仙闻言，虽是极不情愿，但也还是依言行事坐了下去。
此时这一干部卒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停留在了韩霸的身上，因为他们都的看得出来，马素是有意想让韩霸出丑，所以这才会对其挑衅。
所以此时众人都想看韩霸如此化解此间争端。
徐婉知道韩霸体内伤势何其严重，所以此时看着韩霸，眼中满是担忧，韩霸许是察觉到了徐婉的目光，他回过头看着徐婉微微一笑，而后转过头看着马素说道：“马参军，我素来学艺不精，本不愿意献丑，但今日也怕扫了众人的兴，所以还请参军手下留情才好。”
“府主这话属实折煞人了。”马素目不转睛的看着韩霸，眉梢眼角的轻蔑之意，早已溢于言表。
韩霸倒也不怎么在乎，他缓步走出。
然后径直停在了马素的面前，韩霸细细打量，这马素估摸着能有个五品左右的实力，这般实力若是和旁人相比，或许还有值得吹嘘的地方，但却实在是入不了白鹤仙等人的眼，要知道诛戎府里就算随便拉出一个人来，其实力也都要比这个不知所谓的参军高上数倍不止。
所以白鹤仙一早就不愿意韩霸屈尊和这种人比试。
但韩霸却并这么不想，他知道面前这人就是奔着自己来的，自己若是没个交代，似乎也说不过去，故此今日之事，躲是躲不过去了。
韩霸深谙此理，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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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扬，身后所佩的割鹿刀，径直划出。
重戟太重，自己此时并没有真气在身，所以单凭体魄去挥舞终究还是有些太费力了，故此，略加权衡之下，割鹿刀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军中士卒本就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所以此时见有人比试，无疑是唤醒了他们身体内躁动的血液。
他们并不在乎谁输谁赢，只是这点热闹就足以消弭他们身体上的疲倦，以及内心对于这无穷战事的厌恶。
叫好声，起哄声，一时不绝于耳。
马素冷眼打量着身前男子，他之所敢公开叫板韩霸，是因为他也看的出，韩霸身上多少是有些问题的，别的不说，单是仅凭韩霸身上没有内力这一点，就使得他不足以与自己为敌，而马素之所以会这么做，到也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嫉妒他的功绩，马素也不傻，他在王守仁手下行事，是不可能去忤逆王守仁的心思的。
故此今日之事，王守仁很大程度上是想去探明韩霸的体系。
而这对于马素来说，也是件微赚不赔的买卖，自己要是赢了韩霸，日后名声传扬出去，自己赢了诛戎府的府主，也是倍加有面子的，故此何乐而不为呢？
二人四目相对，韩霸神情平静如常，似他这般聪明，又怎么会看出今日这事情的端倪呢？他本可以让白鹤仙出面，将此事拂了去，那也算是合情合理，但是权衡之下，他却并没有那么做，对于他而言，这种事情，只要自己活着，就少不了要面对，若是一昧逃避，那何时是个头呢？
在者而言，韩霸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自信，他相信就算不用内力，就算没有真气，眼前这人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自己在北荒诸多高手的截杀之下，都活了过来，眼前这个小小的参军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有了底气，手中的刀便有了份量。
不等马素反应过来，韩霸抢先一步。
“请指教！”
随后手中割鹿刀，径直挥出。
第191章、神来一手
韩霸虽用不出内力，但是这近半年的磨炼，使得他身法迅捷无比，所以手中一柄割鹿刀也如同是金龙出海一般，顺势翻腾起舞。
原本并没有正眼相瞧的杜青松此时双目微眯。
他依旧不曾从韩霸身上感受到丝毫内力真气的波动，而不依靠内力就能有这样的速度和身法，也算的上是不简单了。
对于韩霸速度的迅猛，马素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就反应了过来，他在心中暗念道：“就算你身法再好，刀法再精妙，没有内力加持你也只不过是个无根之木罢了，我不需要多了，只需要刺中你一剑，打中你一拳，就足以取胜。”
打定主意，马素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手中长剑守在身前，凌空一旋护住周身，见韩霸到了身前，他长剑翻出，直奔韩霸而去，韩霸身形向后一仰，整个人如拱桥一般，手中割鹿刀插在地上，而后飞起一脚，一记鞭腿就抽向了马素的手腕，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马素手中长剑并未掉落，反而是将韩霸震的小腿一麻。
马素虽然是有惊无险，但也由不得他心中大骇，若是韩霸但凡有些真气加持，自己手中长剑就会被他一脚踢落，可现在看来，韩霸半点真气都没有，自己就算站在这里，他也未必能伤的了自己，故此他脸上先前那幅紧张神情，此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子桀骜姿态。
“韩府主，怎的是瞧不上小人还是怎的？人常道您可是在北荒亲自摘下了他们太子的脑袋啊！仅凭这点本事怕是做不到吧！难不成人言有假？”
白鹤仙冷眼看着马素，手中兵刃越握越紧。
王守仁目光微瞥，然后看着马素嚷道：“马参军，休得胡说！”
马素毫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他虽不再说什么，但是这一众兵卒的心里可是起了疑，不但是他们，就连那些诛戎卫心中也是泛起了一丝波澜。确实韩霸如果真的只有这点本事，他又是怎么杀得了北荒太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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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霸察觉到了众人审视和狐疑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马参军，你不是想看我如何杀的北荒太子吗？那你可瞧好了！”
说完，韩霸手中割鹿刀脱手而出，而后伸手向后一探。
马素见长刀飞来，他举剑招架，手中发力，猛然一击，那迎面而来的长刀被击的倒飞出去。
韩霸见长刀倒飞过来，背后的手向前一举，一杆重戟浮现在手中，倒飞来而来的割鹿刀，被他一戟击飞，再度飞向马素，刀在前，人在后。
飞来的长刀距离马素不足一米，马素手中长剑刚挡住那柄割鹿刀，可随后重戟便当头砸了下来。
就算韩霸做到了出奇不意，但这依旧不当事。
马素持枪去挡，韩霸重戟砸在剑身之上，那长剑被真气裹挟，所以巨大的反弹力道，将重戟高高震起。
韩霸虎口更是被直接震裂，但他此时也顾不得了这么许多。
重戟震起之后，他并没有将其再度砸下去的打算，只见韩霸双手举戟，身子一拧，就立即消弭了那股惊人的力道，马素只是冷笑。
“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韩霸无奈，重戟一分为二，双手各持一截，随后只见他双手交替，重戟或砸或砍，或劈或削，一刻不停。
就在众人为之眼花缭乱之际，韩霸一戟刺中了马素。
可由于马素有意防备，所以韩霸虽是刺中了马素，但并没有能伤到他，顶多也只是划破了一些皮肉罢了，所以看起来是不痛不痒，更是无伤大雅。
“韩府主，这点气力，恐怕伤不得人吧？”
韩霸步履生风，一击得手之后，他后退数十米，然后看着马素笑道：“马参军，你是这么想，但我可不这么认为，不知参军可知道一句话？”
“什么话？”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马素并不知道韩霸这话的含义，他一脸不屑的看着韩霸，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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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举剑在此冲向韩霸，可是他走出还没有两步，只感觉被韩霸此种的地方，此时翻江倒海一样疼痛，霎时间，马素脸色惨白，随即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便昏死了过去。
众人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上一刻，这马素还是胜券在握，可谁能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如同一条死狗一样，径直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王守仁双目微眯，然后挥手示意来人将其抬了下去。
而韩霸则是云淡风轻的走回了桌牌，再度坐了回来，此间白鹤仙、杜青松、赵云樱这三人无不是一脸的惊愕，因为不用真气，他们实在是想不到韩霸能赢得了这马素。毕竟马素那四品实力，可绝没有半点水份。
一般资质差的，练功练上一辈子，能有这般修为，也算是到头了，毕竟当年玉衡楼看韩霸说的也是这番话，这辈子能练到四品就已然是祖宗积德了。所以可想而知，这四品修为的含金量。
王守仁虽然是三军统帅，但是他自身武功却比身旁小厮强不了多少，年轻的时候，他有练过个把日子的武功，但是自从入仕之后，便没有多少机会，能让他自己亲自出手了，所以这功夫更是日渐荒废了下来。
他虽然武功不济，但却也还看的出来，韩霸和马素一战，还是有着巨大的玄机在其中，王守仁摸不清其中门道，便不由的望向了杜青松。
杜青松却也满是疑惑的看向了韩霸：“真可谓是英雄出少年，韩府主先前那一手，到底是何种神通？可否为在下开释一二？”
韩霸闻言，转头和黄潭相视一笑。
他并没有直接问答，而是笑着说道：“先前那一手，还是沾了赵老前辈的光呢！”
众人听到这话后更是疑惑，于是便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赵春秋。
赵春秋感受到众人注视的目光后，觉得大为不自在，他瞥了一眼黄潭后，冷声说道：“你个没脑子的玩意，我回头再收拾你！”
第192章、蚀骨虫
黄潭知道自己师傅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所以对于他的恐吓，也显得极其不以为意。
众人见这对师徒打哑谜，心中疑惑不由更甚。
赵春秋被盯得不耐烦，这才解释道：“哼，韩小子能赢，也算是讨巧了，若不是那小参军眼高于顶，也不至于会输的这么难看，他以为韩小子伤不到他，便不留心防备，最后竟让韩小子刺中了檀中穴，所以才会有如此下场。”
听完这番话后，杜青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是心中疑惑却未尽消：“前辈，这檀中穴，虽是死穴，但无有内力催动，这也只不过是小儿搔痒一般，又何至于此呢？”
“你说的没错，若单单只是击中了，这无疑是小儿搔痒，所以这还要感谢我这败家的徒儿了，把老夫的蚀骨虫都送给了他好兄弟。”
听到蚀骨虫三字之后，杜青松和白鹤仙以及赵云樱瞬间都明白了其中端倪。
可唯有王守仁不知根由，所以他忍不住追问道：“各位，这蚀骨虫又是何物啊？”
杜青松轻声答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这蚀骨虫原是生于岭南的一种毒虫，其可寄居于尸体乃至白骨身上，使其能够正常活动，行走坐卧几乎于常人无异。”
“嗯？这世上还有此等玄妙之物？若是为我等所用，岂不凭空多出一支大军来！”
赵春秋听了只是微微冷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杜青松则是连忙解释道：“大人，这蚀骨虫虽说玄妙，但由于其过于诡异，所以被岭南民众扑杀一空，再加上其最喜寄居于尸体身上，旁人也是难以发觉的，若是想要找出这东西，唯有挖坟掘墓这一个法子，但显然这并不可行，再者，这蚀骨虫若不是自小养大，是很难听人驱使的，现如今能驱使此物的，唯有赶尸门一脉，而当今赶尸门门主，正是这位赵老前辈！”
杜青松说完，王守仁看向赵春秋的目光，一时间变得复杂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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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赵春秋何许人也，他怎会察觉不出，这王守仁是什么意思。
他冷哼一声道：“哼，少拿这种目光打量老子，我赶尸门不敢说走的正大光明的路子，却也绝不是什么歪门邪道，所以也绝不屑于去做什么挖坟绝户的事情，我所用的蚀骨虫，都是我历代祖师用躯体供养出来的，老夫将来死了，也是要喂这虫子的！”
王守仁自知自己是冒犯到了眼前之人，所以不由微微顿首，以示歉意。
“青松可这虫子，又和马参军有什么关系呢？”王守仁继续追问道。
“想来，是黄兄弟将蚀骨虫赠于了韩府主几只，先前打斗之时，韩府主将虫子藏于戟尖，一戟刺中了马参军的死穴，这虫子见了血肉，自是爬了进去，而马参军这才会真气紊乱，经脉受损。”
听到解释后，王守仁不由大骇。
“如此这般，马参军可有性命之忧啊！”
“放心，死不了，我这虫儿可不是什么都吃的，兔崽子，还不去将虫子给我取出来，否则老子就拿你喂虫子去！”
赵春秋看着黄潭不耐烦的嚷到。
要知道这蚀骨虫，对于赵春秋来说，也是不可多得之物，毕竟自己的祖师爷可就那么几位，所以能生出的虫子也绝对不多，虽说这小东西寿命极长，但终归也还是用一只少一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送给了黄潭七只，否则黄潭也不可能会有操纵尸傀的本事。
赵春秋自己都将此物宝贝的不得了，可没想到黄潭这个兔崽子，却会将此物轻易送给别人，一想到这里，赵春秋就气不打一处来，直骂黄潭这家伙是个败家子。黄潭到也不介意，他满脸笑意的起身离席，过了没多久，他便又回转了过来，至于那小虫，则是被他随身收了起来，旁人自是看不见的。
王守仁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那观战的一众兵卒，却不知道此中计较。
他们只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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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韩霸将不可一世的马参军给打了个半死。
故此他们对于韩霸的敬重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在他们看来，韩霸年纪轻轻，杀了北荒的太子，这已然立下泼天大的功劳，除此之外，还有徐婉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妻子，还有之后赵云樱这般神仙似的红艳知己，更有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以及中心不二的下属。这无论是哪一点，都足以使人羡慕到死。
可他们只是看见了韩霸那被人羡慕的一面。
却没有看见韩霸的半条命已经丢在了塞外，也没有看见韩霸此时的性命如同残烛一般，随时有熄灭的可能。
韩霸的路，并不是他自己选的，从被徐家招为女婿，再到遇到玉衡楼这个疯子，以及一步步走到如今，韩霸就像是被一股洪流缓缓推动，很多事情，他没的选，所以也并不后悔，他有事也曾想过，如果不曾救下徐曹，不曾取了徐婉，又或是自己当初没有出据马关直入北荒。
那么现如今自己又会再做些什么呢？做一个杀猪匠，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然后生下两个孩子，就这么过完自己的一生，若是那样，似乎也不错。
营帐内的火把燃的更盛了，韩霸不知道自己喝下了多少酒，他只记得自己和黄潭醉成了一团，自己紧紧的抱着徐婉，黄潭竟然大着胆子和赵云樱说起了话。王守仁也只顾喝着酒，他现在懒得去计较那么多尔虞我诈，因为他也明白，这样闲暇的时光，对于自己来说，总是弥足珍贵的。
这一夜，北荒和大胤升起的是同一个月亮。
韩霸看着月亮，想了很久，然后扭头看着徐婉傻傻的笑着。
徐婉俏脸通红，她无奈的说道：“你呀！怎么喝这么多酒，也不怕丢人？”
黄潭摇了摇头，然后将脑袋凑到了徐婉的耳边，轻声说道：“婉儿，我不后悔！”
“嗯？！你不后悔什么？”
“哈哈，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第193章、告别
韩霸一举力挫马素之后，便也没有人再敢去说三道死，姑且不论韩霸实力如何，单说他诛戎府府主的地位摆在这里，也就没有几个人再敢去过分招惹，毕竟要是真的惹怒了，这一帮子诛戎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于是众人在军营之中也算是相安无事。
在逗留了足足三日之后，众人也修整的差不多了。故此韩霸正式和王守仁做别，韩霸向王守仁打听了徐家的去处，最后得知他们举家搬离了名豪城，现在全家在京都落脚。知道这一点后，韩霸便决定和徐婉一同返回京都。
众人启程，走了几日后。
黄潭和赵云樱一同找上了韩霸。
“韩霸，我当初受人之托，护送你们返回大胤，现如今你们已经安然返回，我也算是有个交代了，但接下的路，恐怕要你们自己走了。”
这数月的接触，韩霸对于这个性子古怪的女侠，倒也好感满满，所以此时突然说及离别，韩霸心中也难灭有了些遗憾和落寞。
但他也明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故此他倒也坦然。
“赵女侠，救命之恩，不敢忘怀！今生若有机会，定会相报！”
赵云樱闻言，嫣然一笑，她知道韩霸的话，却也是真心实意，所以倒也不觉得讨厌。
“哈哈，好的！韩霸，我期待我们下次再见，在此之前可不要死了才是啊！”
“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云樱不再回话，她调转马头，伸手扬鞭，马蹄飞跃而起。而那一袭红衣，渐行渐远，最终全然消失在了众人的里。
韩霸看着黄潭笑着问道：“你和赵女侠告别了吗？”
黄潭一边挠着头一边傻笑道：“没有，我看着她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不过我想江湖就这么大，等我闯出些名堂来，总还是会和她相见的！”
韩霸点了点头。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这可能要听师傅的了，他说先带我去祖师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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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上看看，然后四处走走，磨炼磨炼心境。”
“嗯，这倒也不错，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为了天下第一的大侠！”
“哈哈，一定会的！你呢？你接下来要去呢？”
“我接下来要去一趟京城，皇上让我做了诛戎府府主，这可是个顶天大的官呢！回去他的或许会赏我个宅子什么的，然后我再娶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妾，过一下神仙日子！”
韩霸说完，就看见黄潭连忙眨眼，韩霸一时间不明就里，疑惑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眼睛里进沙子了？”
还不等黄潭说话，韩霸就感觉耳朵一疼，他回过头去，发现徐婉伸手拧住了自己的耳朵。
“还要娶几房小妾，你胆子还真不小啊！要娶也是等我死了你再娶，否则你娶进家一个，我给你宰一个！”
黄潭在一旁听着，不由得直打寒颤。
韩霸连忙赔笑道：“夫人，玩笑话！玩笑话！切莫当真才是！”
徐婉至此才松开自己的小手，最后还忍不住的嘟囔道：“你说的是玩笑话，我说的可不是！”
徐婉这一番举动，惹得站在远处的诛戎卫不由捧腹大笑，这些日他们和韩霸相处的愈发熟络了，所以对于这名府主，少了几分畏惧之意，倒是多了几分敬意。此时见其如此狼狈模样，一时更是感到好笑。
韩霸无奈，并没有去理会赵云樱。
而是看着黄潭说道：“我的好兄弟，你且大胆去，江湖就这么大，什么时候累了，就来找我，你就算真的想要娶赵云樱，就算做不了天下第一，我也会帮你的！”
黄潭点了点头，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韩霸，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
韩霸没有答话，他伸出了自己的拳头，而黄潭也是伸出了自己的拳头，两只手就这么径直的相撞在了一起。
黄潭和赵云樱离去之后，韩霸身上明显多了一丝衰颓之意，徐婉看在眼里，可并没有过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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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韩霸此时的感受，她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韩霸和黄潭、赵云樱都只是生离，可自己和紫荆营全营的将士却是死别。
此间差距犹如云泥一般。
所以她更是明白这种枯寂和萧索，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消化，旁人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七十名诛戎卫，再加上他们夫妻二人，一路自青州，径直向雍州济安城而去。
由于战乱缘故，两朝子民都不见得能有多好过，李都灵向北荒施加赋税，而大胤也是如此，毕竟前线将士人吃马喂，这些物资归根结底也还是需要落到百姓头上的。青州先前一战，已然是元气大伤，一路上基本家家挂白番，户户披白素。
他们或是死了丈夫，或是没了父亲，又或是没了儿子。
这些人家中，一眼望去，就如同是一张白纸，你在上面看不见丝毫的颜色，也瞧不见这些人脸上有丝毫的喜怒哀愁。其实这也正常，当吃不饱肚子后，一切情绪也都显得多余，人们是没有精力去丝毫那么多的。
韩霸越走心中的弦绷的越紧。
身下的马蹄就像是陷入了泥泞一般，当听多了卖儿卖女的哀嚎，听惯了流离失所，客死他乡的呜咽。人或许会变得麻木和不仁吧！
转眼之间，他们便来到了当初的名豪城中。
这名豪城本是青州第一富庶之地，可现如今豪商富贾为了躲避战乱，纷纷举家搬迁，所以此时这城里剩下的就是无力搬家的居民，以及不断从前线逃过来避乱的乱民，如此这般，满城之中尽是萧索枯寂的意味。
韩霸领着众人，来到了徐家的宅邸，此时人去楼空，大门紧闭。
不过由于是自家的宅子，所以也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韩霸用刀砍断了铁锁，众人一同走进了院落，可当他们进去之后，发现这院内竟然悬挂着洗晾的衣物，不用多问，这宅子里此时还住着人！
可要知道徐家早就已经举家搬迁了，那这里住的到底是谁呢？
第194章、精美的牢笼
葫芦口失守之后，兰若沙带着众人狼狈至极的回到了据马关。
由于葫芦口失守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所以就算是耶律楚材在据马换屯有大量人马，也根本来不及回援。再者而言，面对诛戎府那如狼似虎般的七十骑，他们就算是派出了人马驰援，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耶律楚材就只能遥望葫芦口火起，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兰若沙撤回据马关后，第一时间就回禀了耶律楚材。
“元帅，丢失葫芦口，我罪不可赦，还请严惩！”
耶律楚材看着跪在自己面的兰若沙良久无语，迟疑许久，他这才开口说道：“唉，算了，你起来吧，葫芦口丢失最不在你，实属天意，就算是我亲自坐镇，也不见得好上多少，你将大胤兵卒拖延的已经够久了，现如今粮草齐备，也不怕他们攻来，所以葫芦口丢就丢了吧。”
兰若沙知道耶律楚材是有意安慰自己。
但事实如此，自己总不能真的去赴死吧？
迟疑片刻，她还是站了起来。
“元帅......”
“还是叫我哥哥吧，元帅长，元帅短的，终归还是听不惯。”
在这个军营之中叫自己元帅的人已经够多了，但叫自己哥哥的人，却终归只有这一个，所以耶律楚材不愿意连这唯一点温存都守护不住。
“哥哥！”兰若沙看着耶律楚材娇羞的喊了一声。
耶律楚材听罢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随后他在桌子上摊开了据马关四境的地形图。
“兰若沙，王守仁需要派人清理葫芦口的积石，这少说也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届时他们一定会大举来攻，你说我们该如何防御呢？”
兰若沙踱步靠了过来，她看着摆放在桌上的地形图，沉思良久。
“据马关北面难攻，南面难守，这恐怕是大胤当初建关时有意为之，所以我们想要依据据马关拒敌于外，似乎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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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材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兰若沙看的出来，他自然也看的出来。
可看的出来，并不代表就能有解决的办法。
“是，这也是我为之烦恼所在，所以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呢？”
“哥哥，依我们看，我们不如退出据马关！”
“嗯？！退出据马关？你可知我们夺下这据马关可废了多少精力？折损了多少健卒？所以岂能将大好城关拱手于人？”
兰若沙看着耶律楚材耸成一团的眉头，不由好言相劝道：“哥哥，你说的这些，我怎会不知道呢？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据马关我们守不住，又或者说是守这座城，我们需要负担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据马关对于我等而言，就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此物终究还是要丢弃的，留在手中迟早是个负担！”
“可是兰若沙，我们若是将这座城池拱手相让，那到时候王守仁不是可以轻易将我们拒于关外吗？”
说到此处，兰若沙微微一笑。
耶律楚材看着她，不由轻声问道：“兰若沙，你的意思莫非是？”
“是的，城中的人，愿意走的全数迁走，不愿意走的，一并杀光，至于城防等诸多措施，也全都毁掉，不要给他们丝毫可乘之机！皆是留给他们的也将是一座空城一座废城，他们也将讨不到丝毫的便宜，只要出了据马关，再往北便是我北荒铁骑的天下，只要他们敢出来，我们就可用强弓劲弩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要知道马背上一直是我们的天下！”
“可兰若沙，如果我们强制要毁城的话，势必会遭受城中居民反弹，如此一来我们之前所积累的好名声，不就会荡然无存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们之所以要去顾忌他们的感受，就是为了能更好的驯化他们，而驯化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征服罢了，在此之前，一切都是手段，我们的手段无有多错之分，只要能赢得最终的胜利，这手段便是值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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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血流成河，你也在所不惜？”
“哥哥，你怎么了，这话说的都不像是你了啊！前次夺城死了那么多人，我也不见你心生怜悯过啊！可现如今怎么这般畏首畏尾了？！”
“兰若沙！不是哥哥畏首畏尾，战场上死多少人，我都不会说什么，以为这是两军职责所在，并无多错之分，可是对于那些放下了武器的战事，对于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又如何能下的去手呢？”
兰若沙觉得自己也许是听错了，因为她不敢想自己那驰骋疆场的哥哥，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兰若沙看着耶律楚材，就这么死死的盯着，过了好半晌，她这才开口说道：“哥哥，你会这么想，我并不奇怪，你想要做到分清黑白，我也能理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两国交战最是要死人的！那些被屡次逼捐的百姓，那些被王守仁坑杀在葫芦口的同胞手足，他们难道不想活吗？他们也想，他们也是人！我们怎能厚此薄彼呢？对敌人有丝毫的仁慈，你我都应该感到羞愧，毕竟从踏上战场的一刻，你我便不再是一个人，你抬头看看，我的背上早就背上了数以千万计的生灵，所以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要用尽一切手段，来护住他们，哪怕这手段肮脏无比，哪怕这些手段，见不得人！”
耶律楚材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他站在原地，承受着着这一系列的拷问和指责，他知道兰若沙说的没有错，做的也没有错。
这是战场，这里容不得自己去犹豫，去优柔寡断。
耶律楚材时常会想起，自己没有当上元帅的日子，那时节，自己快意恩仇，全凭手中一柄长剑就足以分辨对错。
可是现在不成了，权势，责任就如同是一个精美的牢笼，牢笼倒扣，将耶律楚材死死困在这里。
他扭头看着兰若沙，就如同是在黑暗之中找寻到了一丝光亮，也许自己的妹妹，早就变成了自己不曾见过的模样，可自己对此却依旧是一无所知。
第195章、空宅
名豪城，徐府内，韩霸看着自己家中的这一众陌生人，感到疑惑无比。
只见老妇人带着两个骨瘦如柴的女儿，一脸畏惧的望着韩霸。
“你们是什么人？”
老妇人将那面容姣好的女儿紧紧护在身后。
韩霸眉眼之间隐约有了怒气，但是瞧见眼前人这狼狈模样，却也不好发作，他虽不是什么坏人，可也自诩没有什么菩萨心肠，所以他语气冰冷的问询着老妇人：“你又是什么人，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或许老妇人自知理亏，被韩霸如此一逼问，她瞬间变得支支吾吾的，就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然而被她护在身后的女子却站了出来。
她对这韩霸微微屈身行了一礼，然后梨花带雨轻声说道：“我等实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请大人宽恕，饶了我等。”
许是天底下的男人都见不得这些女人的泪水。
故此瞧见这女人此般模样，韩霸也随即平息了怒火。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柔和。
“好了，好了，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你也不必如此，老实给你说吧，这是我等的府邸，想必你也是逃难的灾民，没地方去才住进来的吧，这院中陈设都完好如此，我也就不怪你了，这院中房间众多，你想住就住下吧。”
韩霸说完，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徐婉。
“娘子，你没有意见吧？”
“哈哈，放心，你娘子我还没有小气到这个程度！”
徐婉爽朗一笑，随后看着那母女三人：“你们这是擅闯空门，此次幸好是遇到了我们一家，不和你计较，要是遇到了那歹毒之人，我看你们要怎么处置！”
那妙龄女子连忙点头称是，言辞也显得恭敬至极。
可她身旁那年岁稍小的女子，却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嘟囔着个嘴，一脸的不悦。
白鹤仙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他站在韩霸身旁轻轻耳语道：“府主，那小姑娘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韩霸闻言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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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对了，我姓韩，单名一个霸字，你们可以叫我韩霸，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呢？”
韩霸的平易近人显然是超出了面前三人的想象，故此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愣在了原地，好在老妇人拽了拽年轻女子的袖子，她这才回过神来。
“韩......大人，小女子名叫兰香，这是我妹妹名唤兰玉，这是我母亲是马氏。”
“无需多礼，兰香，兰玉却也是好名字，嗯，兰玉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兰香听到这话后，连忙回头看了一眼兰玉，她眉头皱成一团，赶忙回头道：“大人，我这妹子粗野惯了，不知礼数，若是冲撞了大人，我代妹子赔罪，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韩霸笑着摇了摇头。
“无妨，你不用多虑，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做不出欺男霸女的事情来。”
闻言，那一群诛戎卫瞬间笑做一团。
而兰香更显拘谨。
徐婉回头望了一眼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们瞬间屏住笑意，显然他们对这个能上马为将的府主夫人也是畏惧至极。
“兰玉妹子，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憋在心里，终究是个不痛快。”
听到徐婉如此说道，兰玉鼓起了腮帮子，左右望了一圈，然后说道：“韩大哥，嫂子，你们都错怪我们了，我们没有擅自闯进来，都是城主大人安排我们住进来的。”
“城主大人？”
徐婉和韩霸相视一眼，显然他们对这个所谓的城主都没有什么印象。
而徐婉的观察总是要比韩霸敏锐的许多，所以当她瞧见兰玉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兰香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就连那老妇人的脸上也因愁苦，使得脸上多了无数的褶皱。
韩霸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却被徐婉直接打断。
“好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在此住下吧，韩霸，让那一众兄弟，也各自下去休息吧！”
韩霸眼睛微微一转，便瞬间明白的徐婉的用意。
故此他直接对白鹤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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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就按我娘子说的去办吧，让弟兄们好生休息几日，这城中的酒楼许是还在，怎么安排，你说了算，我就不管了。”
白鹤仙微微一笑。
然后转头看向身后一帮兄弟：“弟兄们，喝酒去，还不谢过府主大人！”
“谢过府主大人！”
说完这一帮人，陆陆续续走出了徐府。
而韩霸和徐婉对着那母女三人点了点头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婉儿，怎么不让我问下去了呢？”
韩霸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一脸的狐疑。
徐婉轻轻哼了一声。
“哼，你呀！是真傻还是假傻？你都没看见那姑娘的脸色难看成了什么样吗？还要问下去，难道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嗯？她脸色难看，这是为何啊？”
“韩霸，平时看你还是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就蠢的要死了！你也不想想，城主和她们一家子无亲无故，凭什么让她们住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无亲无故的，再者说了，就不能是城主人好，大发慈悲，所以才让他们住进来？”
“胡说八道，若是真的沾亲带故，就不可能是这个待遇了，再者而言，若是那城中真的是个好人，那满街难民怎不见他救。还有君子有道，渴死不饮盗泉水，饿死不食嗟来之食。这是我徐家的府邸，又不是那狗屁城主的，他能随便安排人住进来，就足以证明他是个什么货色了。”
韩霸猛然坐了起来，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徐婉。
“婉儿，那你说，城主为什么要帮她们啊？”
“只不过是交易罢了，那所谓的城主用这些小恩小惠来换，着实恶心。”
“城主换香兰的什么呢？她有什么好换的呢？”
“在这乱世，女人秀美的姿容是一种过错，也是一种最好的资本。”
徐婉说的轻描淡写，但这却掩饰不了她心中的愤怒，因为同为女人，自己怎会不了解兰香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