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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九皇     乾坤武神txt下载     乾坤武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吃顿饱饭

    拓跋尉迟领了命后,便丝毫不敢耽误,要是细说起来,他也算的上是,数次死里偷生了。

    据马关自己没死,与赵云樱一战自己也没死,原以为被押解回大京,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耶律楚材给救了下来。

    几次死里逃生,使得拓跋尉迟更加的惜命了起来。

    为了避开葫芦口的守军,他甚至不惜翻身越岭,长途跋涉。

    就这样风餐露宿了两月有余,他这才得以混进济安城内,由于一路艰辛不已,所以他进城之余,那幅模样和沿街乞讨的乞丐,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衣衫褴褛,脸上更是长满了浓郁的胡须。

    城门口的守军,见到他这幅模样,自然是懒得多加盘查什么,毕竟四境之内,到处都不安生,这些乞丐他们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于是拓跋尉迟就很顺利的混了进来,混进济安城后,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家大王,为什么举倾国之力,也要进军大胤。

    只见济安城内,大道林立,屋舍俨然,街道之上贩夫走卒不计其数,来往客商络绎不绝。歌舞酒肆昼夜升歌,画舫楼船其乐融融。

    拓跋尉迟看到这幅景象之后,很难将其与那塞北苦地来做对比,但他也终究还没有忘了自己的任务。

    他按照耶律楚材告诉给自己的地点,一路寻去,最后找到了一家济安城内最大的酒楼,其名唤金鹊阁。

    听名字也能知道,这酒楼里干的是些什么勾当,由于这酒楼之中的歌女舞姬都是姿容上乘之辈,所以这也成了许多权贵留恋忘归之所,因为大胤的风气认为,文人风流,本是雅士,所以对于这事情也不诋毁。

    反而还有很多权贵子弟,争相攀比,不论文章,但比娇妻美妓。

    拓跋尉迟站在酒楼面前,再三观察,在确认了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后,他就径直走了过去。

    可要知道酒楼之中所出入的,无不是些富贵名流,所以他这个乞丐想要混进去,这又谈何容易呢?果不其然还不等他进门,就被门外看守的小厮给直接拦了下来。

    “哪来的臭要饭的?也不打量打量,这是你能进的?快滚,要是扰了里面老爷的雅兴,小心腿给你打断。”

    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推搡了起来。

    拓跋尉迟怎么受的了这种气,他一把攥住那人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推,只见小厮整个人直接飞起,随即径直向着门板砸了过去。

    一声巨响之后,门板也随即摔开。

    见有人敢如此行事,金鹊阁内的一干打手,倾巢出动,共计五六十余名。可这些人也都是些有点力气的普通人,所以他们又如何是那拓跋尉迟的对手。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拓跋尉迟就将这些人悉数打倒在地,好在拓跋尉迟还知道分寸,没下死手,否则这些人就绝不是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这么简单了。自家的酒楼混乱成了这样,那老板又怎么可能不出面呢?

    “好大的胆子,是谁敢在我这里捣乱啊?”

    人未至,但说话的声音却已经从楼上传了下来。

    拓跋尉迟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穿绫罗绸缎,足踏镶玉宝靴就这么缓缓而来。

    看着中年男人,拓跋尉迟缓缓开口道“长生天让我向你赐福。”

    听到这番话后,中年男人神情猛然一变。

    然后冷声说道:“来人,把这位客人给我请到楼上叙话。”

    说完中年男人,转身便走上了楼去。拓跋尉迟倒也没有什么迟疑,他两步并做一步走,就这么直接跟了上去。

    男人寻了个僻静的雅间,拓跋尉迟跟进去后,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后便大大咧咧的坐到了主位之上。

    男人坐定之后,仔细的打量着拓跋尉迟。

    “不知阁下是?”

    “左为营都统。”

    听到这几个字后,男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左为营里的那群人都是什么身份。今日这人能亲自找到自己,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交代。

    “是长生天有什么任务交代给我吗?”

    男子直接问道。

    拓跋尉迟对这男人的身份,并没有多少怀疑,因为这本就是北荒一早就安插的暗子,以耶律楚材那行事缜密的程度而言,这枚暗子要是有问题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前来的。

    “元帅给你交代的事情,都写在了这张纸上,你自己看吧。”说完,拓跋尉迟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信笺,然后直接递给了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双手持信,一眼便看完了内容,看完之后,他将信纸对叠,然后从袖口取出了一枚火折,他微微吹动活火星,然后直接将那信纸给点燃,任其烧了个干干净净。等做完这一切后,中年人男人这才重新望向拓跋尉迟。

    “统领事情我已经知晓了,你若是无事,还请速速离去,届时请长生天等待消息即可。”

    拓跋尉迟点了点头,自己的任务本就是送信而已,信既然已经送到了,自己的任务那也是完成了。

    可听到中年男子的话后,拓跋尉迟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直接开口说道:“你能不能给我好找点吃的,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你好歹让我吃饱了再走啊!”

    由于这一路不敢走大路,所以拓跋尉迟就算是有银子也花不出去,这两月有余的时间,他着实是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听到拓跋尉迟的要求后,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随后无奈的苦笑道:“好,好,好,你稍等,我这就让人给你安排吃食,我就不陪你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去运作,一面耽误了长生天的大事。”

    拓跋尉迟点了点头,对于这男人的是走是留,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赶快吃上一顿饱饭。

    中年男子走下楼后,把所有的打手都叫了过来,他看着众人厉声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们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有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我李耀保证让你们后半辈子说不出话来!”

第107章、一言千金

    发生在金鹊阁的事情,有了李耀的示意后,那些下人自然是不敢说出去半个字,毕竟自家老板的脾气秉性,这些人还是清楚的。

    别看李耀人前一副和气,但是人后,他却又是另一幅嘴脸,简直可以说是吃人不吐骨头,至此谁还敢和他作对,那恐怕真是嫌命长了。

    李耀将这些琐事处理好后,便命人去换了十张一万两的银票,他将银票收入袖中后,便直接命令轿夫,抬自己去严府。

    要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严府的门槛也不是谁都能踏的,但李耀在京城运作多年,又岂会一点本事也没有,他逢年过节向这严府里砸进去的银子简直不计其数,旁人使银子,多是有所求,但李耀却从没有求严存礼办过一事,所以严存礼对这个“财神爷”也自然是极有好感。

    自家老爷喜欢的人,这些下人自然也不敢得罪。

    “原来是李老爷大驾光临啊!”

    “还劳烦小哥去通禀一番?”

    “哈哈,我家老爷早就有言,李老爷来不用通禀,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李耀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小哥了。”

    说完他直接迈开腿走进了严府。

    严府的气派,在这济安城内,也只有皇宫能略胜一筹了,由于来的次数多了,李耀也算的上是轻车熟路。

    片刻光景,他就来到了严存礼的书房之前。

    通常严存礼是不会在书房见客的,也只有少数极亲近的人,他才会在这里接见,由于严存礼极为爱财,所以李耀这个财神爷,自然也是有这个资格的。

    李耀站在书房之前,轻轻的叩响了门扉。

    “进。”书房之内,一个极为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耀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此时严存礼正伏在书案前,挥毫泼墨,一手草书,气势极其不俗。

    看到严存礼在写字,李耀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去打扰,直到严存礼最后一字收笔之后,他这才大声叫好道:“严阁老这一手好字,真可谓是龙飞凤舞,大有高山流水之雅致啊!”

    严存礼收起了毛笔,坐正了身子,笑着看着眼前的李耀。

    “哦,李阁主,你今日怎的有空了?”

    李耀是金鹊阁的掌柜,所以他也自称是金雀阁阁主。

    “严阁老,今日晚辈是特来找您诉苦的!”李耀一边说着,一边抹泪跪在了严存礼的面前。

    严存礼见状,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起身,他心里也清楚,这人平日里烧香拜佛,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他的靠山,起先虽没有说什么,但现如今还是讨要起了“利息”。

    听到李耀的哭诉,严存礼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语气平淡道:“你我二人何须如此,你有什么事情,大可说给我听听,若能帮上忙的,我定会相帮。”

    “严阁老啊!你一定要我做主,那兵部侍郎沈放,简直是欺人太甚!”

    “沈放?!你且细细说来,我定会为你做主!”

    起初严存礼还打算细细观望一番,但是一听到沈放的名字后,他瞬间火冒三丈,一时间也再顾不上其他。

    “回禀阁老,前些日子,我的下人在路上可能是冲撞了这位沈大人,我便去说情,谁知道他以权势压人,全然不讲道理,没办法我只能搬出您老的名头,说您和我是朋友,可那个沈放,他......他.......”

    “他怎么了,说下去?!”严存礼额头青筋暴起,由此不难看出,他愤怒到了什么程度。

    “大人,那沈放说的话,太过于不堪入耳,我不敢说啊!”

    “有何不敢,你但说无妨!”

    “阁老,我说我是您朋友后,那沈放大放厥词,说什么您只不过是一弄权老贼,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而且还说,那日本不该灌您饮酒,而应该......而应该灌尿才是......他沈放辱我是小,可是如此侮辱大人,这岂能容忍?”

    听完这番话后,严存礼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

    “大胆狂徒,我没收拾你,你反倒敢自己找上门来,真是不知死活啊!”

    “严阁老,晚辈有一浅薄之见,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非我朝中之人,又何必有此顾虑,但说无妨!”

    “严阁老,依小人之见,您如今贵为阁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沈放竟然还敢屡次挑衅,相来他断然是有所依仗啊!”

    “依仗?他能有什么依仗。”

    严存礼极为不屑的说道,毕竟现如今满朝文武都是自己的爪牙,那沈放能有个屁的指望。

    “阁老,你还记得镇守葫芦口的是何人吗?”

    “嗯?王守仁?!”严存礼捻着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的嘀咕着。

    这王守仁确实是一大隐患,他也曾想过,这二人之间必定有所勾连,但对此事也并没有去深究。

    现在李耀将这件事提上明面,也由不得严存礼去多想什么。

    “是的,阁老您可能不知道,沈放有一房妻子。”

    “笑话,有一房妻子这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吗?”

    “不,阁老,沈放的妻子姓王。”

    “你是说?”

    “是的,沈放娶得正是那王守仁的女儿!”

    严存礼双目微眯,此时那幅模样看上去,就如同一只狐狸一般。

    “难怪,我说他沈放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屡次挑衅老夫,不过知道了他这层身份后,再想收拾他,也确实棘手。”

    “阁老,那沈放依仗的只是他的靠山而已,一旦这个靠山垮台了,他狗屁都不是,到时候不还是任由阁老摆布吗?”

    “呵呵,你说的容易,王守仁坐镇葫芦口,此时正是皇帝身边的后人,那个敢动他!”

    “阁老,葫芦口易守难攻,王守仁现如今已经将谷地造成铁桶一般,有他没他不还是一个样。所以不如想办法换下他,让令公子去守,到时候这军功不就落在您少爷的头上了吗?先前对据马关见死不救,本就有里通外国之嫌,所以想要搬动他,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王守仁一倒台,沈放还能有什么活路呢?”

第108章、朋党

    严存礼听完李耀的这番话后,他冷眼瞧着李耀。他目光如箭,就好像要将人整个刺穿一般。

    李耀知道严存礼的性格十分多疑,所以他连忙开口道:“阁老,这只是晚辈的愚见,还请您莫要多心才是。”

    说完他便从自己的袖口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银票。

    “严阁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

    严存礼打量了李耀半刻,随即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一沓银票。

    他将银票揣在了怀里,然后满脸笑意。

    “李阁主,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了,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吧。”

    见严存礼下了逐客令,李耀在心中冷笑不已。这严存礼果真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听到他的话后,李耀连忙起身相拜,然后转身走出了严府。

    耶律楚材交给李耀的任务,就是想办法离间朝臣,将王守仁调离葫芦口,但是这件事情,也并不是那么好执行的,首先王守仁是当今天子的肱骨之臣,旁人根本动不了,而遍观朝野,能做到的,恐怕也就严存礼一人而已。

    但是严存礼也不傻,无缘无故,他怎么可能甘愿做他人棋子呢?

    可好在,有沈放这么个存在。

    于是就有了李耀借刀杀人之计,要知道严存礼本就是睚眦必报之人。所以他是决对不可能放过沈放的,当一时间碍于王守仁的面子也不好动手,可现在李耀拿白花花的银两这么一催。

    王守仁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入夜,严府灯火通明。

    只见府内,史、户、礼、刑、工共计五部的尚书、侍郎齐聚于此。

    要知道这些人几乎代表了大半个大胤朝堂,现如今他们齐聚于此,也足以说明严存礼的权柄,到达了一个怎样的程度。

    严府的灯火直到后半夜才撤去。

    转眼便是第二日早朝的时间。

    朝堂内,文武百官分道而列,在朝堂内摆放了一张太师椅,这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徐曹,他贵为天下儒生之首,所以也得以有此待遇。

    李玄嗣高坐龙位之上,他俯首看着文武百官,冯天保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身侧。其实早朝每日都要进行,可能说的事情,通常也就只有那么多,所以这朝会通常来说,只是一种惯例罢了。

    冯天保见文武百官齐聚,李玄嗣也没有什么多余好说的事情,于是只见他轻轻迈出一步,然后朗声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冯天保话声刚落,一个个声音便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臣有本奏!”

    “臣有本奏!”

    “臣有本奏!”

    “......”

    这喧哗的场景,使得李玄嗣不由为之一怔。

    他眼神颇为惊恐的望向徐曹,可徐曹只顾闭目养神,不发一眼,无奈他轻咳一声,制止了众人的喧哗。

    “一个个来,严爱卿,说说看,你所奏何事?”

    严存礼连忙闪身站出。

    “回禀陛下,老臣奏那兵部尚书王守仁有里通外国之嫌,骄兵不进之罪,请陛下速速将其撤回,以免我大胤国祚有失。”

    严存礼这话刚说完,其余臣子便连忙跪了下去。

    “请陛下圣裁,早早处置王守仁,以免国祚有失!”

    冯天保走下去,将严存礼以及众位官员手中的奏折,悉数收了上去。

    李玄嗣此时眉头紧皱,毕竟不管是谁,一大早上听到这么个消息,也不可能好受到哪去!他展开奏折,细细研读,然后抬起头看着严存礼。

    “爱卿,此事,关乎我朝国祚存亡,这奏折上的话,口否属实?你说王守仁里通外国,可有证据,如果单凭奏折,寡人该如何决断呢?”

    “圣上,此皆我等一片拳拳之心,虽无证据,但还请圣上先将王守仁调回来,查明缘由后,再做圣裁,先前他坐守葫芦口,不去援救据马关,以至数万兵将,殒命沙场。此举本就蹊跷,先前耶律楚材夜入葫芦口,他身边不仅有一品高手护卫,更有十几万大军坐镇,他都不曾留下这一人,其心肠肺腑,由此可见一般,王守仁或许有功于社稷,但如若不去管他,任他居功自傲,皆是恐怕便没人能管辖的住了!葫芦口是我大胤门户,此关若失,北荒恐怕就要剑指中原,马踏大胤了!”

    “请陛下圣裁,召回王守仁!”

    六部官员齐齐发力,这一下子便将李玄嗣逼到了墙角,就在他举棋不定之时,沈放站了出来。

    “陛下,此时两军对垒乃是生死存亡之际,如若临时换将,定会引来军心不稳,敌兵猜疑,到时候葫芦口如何能守啊?请陛下切勿听信谗言,王尚书一心为国,其有二心,今日动他,无疑是伤我大胤之根本啊!”

    听到这番话后,李玄嗣的面色并没有见得能好看多少。

    因为相比于两军政事,他更会担心的还是官员结党营私,文官还好说,一群文人大夫,手无缚鸡之力,他们就算结党相攻,也只不过是打打嘴仗,但是武官若是结党,这可是危及根本的存在。

    今日沈放此言,不恰巧是证明了他和王守仁之间的关系了吗?

    如国满朝文武皆不去保王守仁,王守仁反而会相安无事,因为李玄嗣也不傻,他知道王守仁的重要性,否则当初也不会力排众议,将他推到这个位置上。

    可是现如今既然有人站了出来,李玄嗣的心中也不由得狐疑了起来。

    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徐曹,此时见沈放站出来后,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嘴里不住的呢喃着:“痴儿啊!痴儿!”

    他声音压得极低,旁人根本没有听清。

    沈放见李玄嗣久久没有说话,心中不由更加感到焦急了起来。

    严存礼冷笑一声,而后阴阳怪气的说道:“人言你沈放备受王守仁器重,他甚至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你,但这件事,你们二人却瞒着众人,若是心中无鬼,又何须这么做呢?依我看来,你们二人居心不良,王守仁按兵不动,本就有所反意,你今日帮其辩护,怕也只是想保住自己的靠山吧!”

第109章、清者自清

    严存礼此言一出,群臣附和。

    要知道沈放并不同于这些人,他是有着一腔傲骨的,所以哪怕是死,他也不愿受此折辱。

    “哼,亡天下必是尔等弄权者!若将王尚书调离此地,葫芦口之险何人可守?”

    沈放此言一出,满座寂然。

    严存礼不开口,不是因为他无言以对,而是因为他此时眼中不由流露出了一丝嘲讽神情。

    果不其然,李玄嗣一拍龙书案,怒目而视沈放道:“沈放,你未免是有些太过狂妄了吧!我泱泱大国,难道只有他王守仁一人可为将?难道没了他王守仁,寡人就要亡国不成?”

    “陛下,臣并非此意,臣一片衷心,还望圣上明鉴啊!”

    “哼,葫芦口何人可守?”

    李玄嗣并没有去理会沈放,而是看着严存礼问道。

    严存礼连忙答道:“陛下,常有言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葫芦口,犬子严怀旭可守!”

    “好,传朕口谕,严怀旭官升三品,封为镇北大将军,去给朕将王守仁换回来!”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严怀旭一介纨绔子弟,胸无大才,若是令他去守葫芦口,恐怕不出五日,葫芦口比失啊!”

    “大胆贼子,你莫不是欺朕太甚!”

    “陛下!沈放一片忠心,可表日月,今日若是执意换将,我沈放当自戕于朝堂,以报陛下之恩!”

    见此情形,徐曹本想起身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又打断了这个念头。

    “沈放,你这是在威胁朕吗?你若是真的想死,朕绝不阻拦,朕一介天子,岂能为他人左右?退朝!”

    李玄嗣说完,就欲起身,可还不等他站起来,沈放则是再度叫住了他。

    “陛下!还望三思啊!国祚四百年何其不易,若是一意孤行,怕要亡于陛下之手啊!今日陛下执意听信谗言,臣无话可说,还愿陛下能得偿所愿,臣去也!”

    说完沈放,一步迈出,对准殿内的盘龙金柱,一头便撞了上去。

    霎时间,鲜血四溢,沈放靠着柱子死而不倒。

    李玄嗣牙关紧咬,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你个沈放,好个忠臣,宁愿已死给朕留下万古的骂名,既然你觉得朕是昏君,朕定不让你失望!来人,给我将沈放抛尸于野,其家财全部抄没,另将其全家老小,给朕发配岭南之地,使其永世不得北归。”

    说完之后,他这才走出了金銮殿。

    所有朝朕见状,心中思绪万千,他们暗自屏气凝神的走出了金銮殿。

    沈放的尸体,一早就被拖了出去,徐曹看着盘龙柱上的血迹,无奈的叹息道:“非老夫不愿救你,可奈何你一心求死,痴儿啊!痴儿!”

    说完,他摇了摇头,也走出了这金銮殿。

    严存礼见沈放落得个如此结局,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他一回府,二话不说,便命人沿着街院放了约有半个时辰的鞭炮。

    其响声震天,差不多整个济安城的人,都察觉到了此间动静。

    皇帝的旨意,没有人敢去耽搁,严怀旭从官道出发,他走的不紧不慢,而传信的信官,却昼夜不息,换人换马,直奔葫芦口而去。

    拓跋尉迟狼狈奔走两月的路程,这信使花了不到十天的功夫,就来到了葫芦口。

    王守仁先是知道了皇帝要将自己调离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无奈长叹道:“唉,此定是那耶律楚材之计,他于此地赢不得我,才会出此下策,我若去了,这葫芦口危矣。”

    手下部将听到这番话后,一个个无不是面露难色。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了。

    还不等众人心情平静下来,信官便给王守仁带来了第二个消息。

    “沈放,已死担保,撞死于金銮殿上。”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守仁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他甚至连手中羽扇滑落在地也不曾知晓。

    “沈放之死,实乃天丧我!实乃天丧我!”

    嘟囔了两句后,王守仁一口鲜血喷出,当即昏死了过去。

    他虽然手下兵甲有数十万之多,可一纸王令重于泰山,他又如何能不从呢?

    不等伤势痊愈,他便即日启程。临别之际,他把副将平安叫到了自己的帐内。

    “大将军!”平安看着王守仁这沧桑模样,一时间不由得冷眼婆娑。

    王守仁看着平安苦笑道:“平安,我今日一去,生死难料,但葫芦口之事,关乎大胤天下之根本,而那严怀旭不过一酒囊饭袋,他来守此谷地,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且记住,这山谷之中的存粮,足以我军一年用度,所以只要避战不出,北荒军队粮草不足,必定会撤,到时候危局可解,北荒若撤,大可一举收复我边关十八城,直捣北荒龙城!我今日将此事交付于你,还望你能慎重以待啊!”

    平安听罢,连忙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将军之言,卑职定当已死相待,还望将军能早日还回,当领卑职共建基业。”

    王守仁无奈的笑了笑,他目光深邃的望向天边,而天边云彩盘绕,就好似自己的前景一样,根本看不到丝毫的光亮。

    事到如今王守仁也无奈至极,如果有可能自己是决计不愿离开的,因为眼看北荒军队就要拖不下去了,自己此时若是离开,谁知道局势又会怎么样呢?葫芦口自己暗中经营十几载才有如今之局面。

    可一旦此地被北荒占了去,那大胤就如同被困死笼中的飞鸟,自此永绝生机。

    事已至此,王守仁回天乏术,他只是在一遍遍的祷告苍天,希望天佑大胤。

    其实按照王守仁的布置,只要严怀旭不去主动出击,这葫芦口绝不会有什么大碍。到时候等到京城的事情解决了,自己依旧可以重新坐镇此地。

    虽然已是四五月的天气了,但是空气中寒意未减,每当山风出过,便依旧有着一股刺骨的寒冷。

    王守仁坐在马车上紧了紧自己的衣袍,随后径直返回了济安城。

    王守仁走后第五天,严怀旭登临葫芦口。

第110章、骄兵之计

    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至于严怀旭自然也不例外。

    他登陆葫芦口后,见一众兵卒还举着大大的王字旗,便不由的勃然大怒。

    于是他就将幅将平安叫到了自己的帐中,质问道:“王守仁如今已一介罪身返京,你们的统率是我,而不是他王守仁,你们现如今依旧举着他的旗帜,这是所谓何意?难道是认为我软弱好欺不成?”

    平安连忙解释道:“属下不敢,只是北荒军卒,对王大人畏惧颇深,如今悬挂王字大旗也只是为了震慑他们而已,除此以外,别无二意。”

    “哼,笑话,单单几面旗帜就能吓退北荒几十万虎狼之军?”

    “将军,您有所不知,此奈实情啊!”

    “好了,我也懒得听你解释什么了,传我口令,全军换下王旗,一律悬挂我的严字旗,我还不信,这十几万的兵卒,还比不上那一面帅旗管用!”

    平安无奈只能按照严怀旭的命令行事。

    毕竟他为主帅,自己为副帅,那颁布的命令,自己也不好不去照办。

    再看北荒帐中,兵卒飞马来报。

    “报,禀告大元帅,大胤营中,王字旗已换。”

    “哦,还有这等事?”

    耶律楚材兴奋的站起来了身子,他所顾虑的不过王守仁一人,今日帅旗已换,那就代表自己的暗子发挥了作用,所以他如何能够不高兴呢?

    “禀告大元帅,大胤军几十面王字旗一早拔下,现如今换成了严字。”

    “严字旗?姓严的将领,我倒还真是没听过,怪了他们到底派遣的是何人呢?”耶律楚材疑惑的寻思着。

    而此时兰若沙却笑着说道:“哥哥,姓严的将领,我知道是谁。”

    “哦,那你到是说说看,那严姓将领,是何许人也?”

    “严存礼之子严怀旭。”

    “你是如何得知的?”

    “先前你让拓跋尉迟送信的时候,我也托他多送了一封到济安城,交代的便是选此人为将。”

    “这一国国事,你身在千里之外,又如何能了然于胸,斡旋于指尖的呢?”

    “哈哈,这种事情,我也不曾有把握,只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没想到果然成了。”

    “唉,我智不及你,若你是男子,这帅位便是你的了。”

    “那可不用了,我对哥哥这位置没什么兴趣,相比起来,我还是喜欢自在清闲。”

    “好了,好了,先不聊这些了,你既然有意此人为选,那不知其本事如何啊,可比的上王守仁否?”

    “哈哈,哥哥,我等好不容易才调走了王守仁,又怎会找个和他智谋相当的呢?你且放心,这严怀旭乃是一个十足的酒囊饭袋,有他坐镇,夺取葫芦口不费吹灰之力。”

    “嗯,话虽如此,但他如果要坚守葫芦口不出的话,我等为之奈何?”

    兰若沙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若是坚守葫芦口不出的话,就算是派头猪坐镇,我们也攻不进去。”

    “是的,所以我们就要想办法,让严怀旭出兵葫芦口。”

    “这有何难!”兰若沙唇齿带笑,一副悠然情形。

    “你有办法?”耶律楚材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的,我有一计,可引严怀旭出谷,依我所知,严怀旭不但无半点才学,而且刚愎自用,所以我等只需派一使者入葫芦口下书,只言我等自知不敌,见旗帜飘举,便心生畏惧,至此甘愿退兵,见我退兵,他必定会追,到时候兵分两支,一支正面压制,一支绕后强袭葫芦口断他后路,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兰若沙,此计虽妙,但我心中依旧有所顾忌,谎称不敌而退,那严怀旭恐怕不会自大到这个地步吧?”

    “哈哈,哥哥,你这就多心了,严怀旭如果不是自大无知,又怎么会同意代王守仁来守此谷?要知道王守仁被世人称为兵仙,他都无半点敬重,今日换旗之事,就足以见此人肺腑,我料定,他必然中计。”

    “你说的是,不过该派何人为使呢?”

    “哥哥,前日截粮之计不成,拓跋焘不一直没等到建功立业的机会吗?此行可派他前往。”

    “哈哈哈哈,好,那就依你所言,来人,唤拓跋焘进帐。”

    兰若沙这分明是借刀杀人之计,前些日子,截粮不成,拓跋焘安然无恙,耶律楚材心中便一直不悦,但苦于找不到对策,也就没有再多做什么了。

    今日既然有此提议,他自然不会错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按兰若沙所说,严怀旭是个十足的废物,那么拓跋焘此行也未必就会有风险。

    拓跋焘进帐之后,听到耶律楚材的话后,直接跪倒在地:“元帅,你若是想要杀我,便请在这里动手吧!又何须我去敌营赴死呢?”

    “老将军何出此言呢?此行乃是大功一件,你若是成了,我日后禀告大王,你定不失封侯赐爵之位。”

    “元帅,我乃是一军副帅,两国交战,本就是死仇,我若是去了,他们必定要将我生擒斩首,又怎么会愿意放我回来呢?”

    “老将军,你属实是多虑了,这严怀旭刚愎自用,我料定他顾及颜面,不会动你,再者说了,我若是派遣无名下使,他又如何肯信呢?今日老将军前去,他必中我骄兵之计,到时候只要他兵出葫芦口,我定取他项上人头。”

    拓跋焘的心中,虽然有着千百般的不愿意,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于是只能深吸一口冷气说道:“好吧,末将领命,为我北荒千秋功业,末将万死不辞。”

    说完,拓跋焘便退出了帅帐,看着其远去的背影,耶律楚材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若不折我卸甲营心血,我又如何会苦苦相逼,算了,你若是能安然无恙返回,我便过往不计。”

    随即他遣退了帐中兵卒,然后摊开纸张,伏笔写下了送给严怀旭的书信。

    书信写好之后,就当即送到了拓跋焘的手上,与此同时,耶律楚材命大军后退三十里下寨。

第111章、怒刀

    韩霸不断深入北地,由于两国民众,相貌差异实在太大,所以韩霸基本上是不敢走大路的,因为一旦被人发现,是很难不引起怀疑的。

    但是这小路走多了,也未必会见得有多太平。

    匪盗流寇,无论是大胤还是北荒,都是不会缺少的。

    这北荒的匪盗,相比起来,来的要更加凶猛一些,这些人,强攻硬弩,快马奔袭,比那些专业的骑兵,也差不了多少。

    寻常的民众虽然也彪悍尚武,但也不可能挡的住这些全副武装的流寇。

    但韩霸又岂是那些寻常民众可以比的呢?

    今日这波流寇,已经算的上是自己这月遇到的第三波人马了,走出不足百里,就直接遇到了三波流寇,这北荒世道是何种情形,由此也可以猜出一二。

    韩霸对于这些自己讨死的人,自然也没有多少善意,而一群流寇看见韩霸这幅装扮后,也是觉得古怪异常。

    他们看着虽然觉得诡异,但下手之时,也仍是没有多少留情的意思,毕竟这些家伙,赖此谋生,要是前怕狼后怕虎,恐怕就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

    “小子,你这模样,怎么看起来像是大胤人啊?”

    为首的贼寇,盯着韩霸盘问道。

    韩霸倒也极为配合的答道:“怎的,我若是大胤人,你们就不劫我了吗?”

    匪首听到韩霸的话后,目光瞬间变得极为凝重了起来,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一帮匪众,其中一人取出了一张图卷,上面画的正好是韩霸的样貌。

    “呵呵,没想到今天竟然还遇到了一只肥羊,国君花大价钱悬赏你的脑袋,没想到今日竟然被我们遇见了,兄弟,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一趟吧,也免得吃苦不是?”

    “哦,几位,你们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自信了,我若是不愿意走的话,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兄弟,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国君直说要你的人,可没说一定是要活着的,所以就算是我们拖着你的尸体去,也照样可以拿到赏金。所以希望你还事能够好自为之!”

    韩霸听完这番话后,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自己好歹也有了四品武夫的实力,不客气的说一句,自己也能算的上较为顶尖的那一波高手了,但怎么是个人,都觉得能杀得了自己呢?难道说是自己没有长的不是一张高手的脸吗?

    “兄弟,你说的有道理。其实和你有一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你要觉得自己能杀的了我,就不妨来试一试好了。”

    韩霸手中握着刀鞘,满脸笑意的说道。

    这些日子里,韩霸对敌使用的多是割鹿刀,这柄长刀,他也是越用越觉得顺手,不过按照刀决中所言,若非是有必杀之心,就绝对不能拔刀出鞘,否则刀意有损,境界自然也是上不去。

    但这些人又哪里知道这么多。

    毕竟像韩霸这种人,他们也算是见得多了。至于武功再高,也顶不住一帮人群起而攻之。

    就算有九牛二虎之力,这骏马冲撞几次也必然会气力竭尽。

    “好小子,既然如此,那也别怪我们兄弟,拿你的人头领赏了!”说完之后,一行七人,弯刀出鞘。

    他们身形高大,再加上那骏马的衬托,这七人看起来就如同是七座挺拔的山脉一样。

    七人将韩霸围困居中,弯刀对峙,但韩霸依旧是那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在众人即将发起攻击之际,韩霸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打断对方道:“各位大哥,还是请等一下,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们。”

    “呵呵,死到临头了,还想拖延时间吗?不过大爷我今天心情好,有什么遗言你就赶紧说吧!”

    “哈哈,大哥,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大胤人,那我实不相瞒了,据我所知,大胤有一支军队,是进入了这北荒,但那支军队的动向,大哥你可知晓?”

    听到这番话后,七名贼寇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匪首这才开口说道:“小子,我虽然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确实是有一支军队进入了北荒,但那队人马被杀的四散逃离,现如今恐怕已经不足五百人了,如果这群人侥幸不死,应该是逃到了贺兰城,可你知道贺兰城是什么地方吗?那可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鬼城,这支军队进入此地,想来也应该是死的差不多了,你若是去寻,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哈哈哈哈!”

    其余几人听到匪首如此说道,便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

    韩霸在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也懒得再装下去了。他看着那匪首轻言细语的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匪首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便不由的让手下停止了喧哗。

    他看着韩霸,眉头竖起冷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要是有本事的话,就再给我说一遍?”

    “我是问你好笑吗?”

    “那支军队里,一定有你的熟人吧?可现在估计都死完了,就连尸体也可能被野狼啃食干净了,难道你觉得这不够好笑吗?”

    “笑,既然这么喜欢笑,我就让你笑个够!”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今日匪首毫无疑问是触碰到了韩霸的逆鳞,所以他也不再有留手的打算。

    割鹿刀不出手则已,如若出手势必饮血。

    韩霸单手持住刀鞘,随后猛然向前一推,长刀飞出,韩霸握着刀柄,一步迈出,长刀径直斩下。

    匪首坐在马背之上,见韩霸如此气势,他也不由得慎重了起来。长刀来刺,他赶忙横刀去挡。

    可韩霸全力出手,他又如何挡的住呢?

    气势如虹,一刀斩下。

    匪首手中长刀,当即断开,刹那之间,韩霸依旧不曾收力。他手中长刀去势不减,径直向下,骏马马头直接被韩霸一刀斩落。

    马头落地,人头不保。

    韩霸手中长刀,一收一纵。

    匪首被拦腰斩断,霎时间鲜血淋漓,其于七人也当即愣在了原地,他们是着实没有想到,韩霸的手段,竟然恐怖到了这种地步。

    杀此一人,并不能化解韩霸心中怒意,所以他一扫刀尖血,重新审视其了剩下的几人。

第112章、走马贺兰西

    匪首是一众匪徒之中,本领最为高强的一人,现在见到不过一合,就死在了韩霸的手里,一个个便也都胆颤心惊了起来。

    这些人倒也不傻,知道打不过后,也没有再去逗留的心思,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平日里劫掠过往行人,做的也是以多欺少的勾当,所以见到自己惹了要命的主顾,就唯恐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所以有怎么可能再去犹豫呢?

    韩霸冷眼看着这些人。

    “想跑,我到时候要看看,是你们的马快,还是我的戟快。”说完,他收起割鹿刀,取出背后拆成了两截的重戟。

    重戟在手,韩霸用尽全力抛掷而出。

    一时间,这重戟飞掠就如同是流星一般,可是当人被这流星般的物件笔直撞上,也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玩的事情。

    刹那间,两人毙命,连人带马就被都被韩霸给钉在了地上。

    七人之中,三人亡命,剩下四人就像是见了鬼一般,丝毫不敢停留,可他们的速度就算再怎么快,也快不过韩霸。

    韩霸伸手一招,两截重戟再度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将此两截重戟握住后,再度全力抛出,如此一来一回,又是两人毙命。

    一息之间韩霸直接解决了这七名匪徒,可当自己把这七人解决了之后,他的情绪也并没有平静多少。

    他收回重戟后,重新审视着四周。

    而后飞身跃起,丝毫不曾停留,他现如今也算是勉强得知了徐婉的处境。既然已经知道对方可能身处贺兰城,那么自己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韩霸匆匆而去,但他不知道前方共计十三骑,正在横刀相待。

    他也不知道身后赵云樱总是相差一步。

    世间的事情多是要讲个机缘巧合,有时候机缘未到,无论如何强求也是没有结果的。

    黄潭差不多也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现如今就算是跟着个天下少有的高手做师傅,可是心中,也依旧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自己师傅交给自己的这些能耐,实在是有些太过于上不了台面了。

    赶尸一脉的功夫,玄之又玄,起初自己那师傅也不教自己什么本事,只是一昧的让自己和那些尸体相处在一起。

    黄潭不知道自己师傅,是如何处置这些尸体的,如果细细看去,这些尸体几乎和常人无异,一样的能走能跑。

    但就算是这样,死人和活人之间,也仍是有着天壤之别。

    起初黄潭以为,这些尸体,都是自己师傅,要运送回大胤的战死将士,可当他自信去了解后,发现事情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师傅,这些故去之人,你都认得吗?”

    对于黄潭的问话,赵春秋微微一笑。

    “呵呵,如何不认得,如果硬要说起来,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师兄,你最好对他们礼貌些。”

    “嗯?师傅,你莫要说笑,我胆子小,经不住吓的。”

    “我吓你作甚,你要问的,我说了你还不信,若是不信,也就不必再来问我了。”

    赵春秋显然是懒得和黄潭去辩驳什么,但是他这么一说,却直接让黄潭傻了眼,如果这事情真的像是自己师傅说的那样,这事情也未免有些太过于恐怖了。他想去问,但是转念一想,师傅未必会说,所以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将手中木剑,紧紧的抱在怀里,黄潭素闻桃木剑能辟邪,所以拿着这东西,他心里也多少能有个底。

    看见黄潭这幅模样,赵春秋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了,痴儿,我见你终日无所事事,过来,我教你些本事吧!”

    听到这话后,黄潭瞬间兴奋了起来。

    “师傅,您要教我些什么厉害本事啊?”

    “呵呵,你这话说的倒也是蠢,我能教给你的,自然也都是些厉害本事,你又何须多问。”

    “师傅,您说的是,您要教我些什么啊?”

    “我见你终日抱着柄木剑,我这里有一套七星剑决,你可以先练着。”

    “七星剑决,这名字听着很一般啊?”黄潭顺嘴嘟囔着。

    听到这番话后,赵春秋冷哼一声:“哼,你还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目光短浅到了这个地步真是没救了,来把木剑给我,我给你演示一遍,这七星剑决,不过你看好了,我只练一遍,至于能记住多少,就都看你的本事了!”

    黄潭见赵春秋认真起来了,他不由得连连点头。

    “师傅,您放心,我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记性好!”

    “哼,说大话有你,但时候你要是记不住的话,也别再来问我。”

    赵春秋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他伸手接过木剑后。整个人的神情在一瞬间就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原本颓废至极的老者,一瞬间体内真气暴涨,他手中木剑运走,如龙蛇腾雾,奔走似急电飞霜。

    一剑出,山河晃动,两剑出,土石崩摧。

    赵春秋共出七剑,这七剑如斗牛掉角,彼此之间一气呵成。

    其威力深不可测,黄潭一连退却数百步,却依旧有些撑不住那流走的剑气。

    要知道赵春秋这七星剑决,还不曾对这黄潭施展,要是真的对准了他,不必七剑,只需要一剑就能要了黄潭的性命。

    原本消沉的黄潭瞧见了赵春秋这一剑之威,心中也升起了仰慕的神情,本是七尺男儿,那个心中没有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美梦。现如今黄潭心中的梦,是彻底被赵春秋给唤醒了起来。

    赵春秋运剑做罢。

    重新回过头看着黄潭:“小子,我这剑招,你记住了几分?”

    “三分!”

    “三分?那你还学个屁,算了,你要是能把记住的三分学会了,江湖之中,也能报命了!”

    “师傅,这是你最厉害的功夫了吗?”

    “最厉害的功夫?你个痴人,我是赶尸门的人,你说我最厉害的手段是什么?算了,给你说了也没有用,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慢慢学好了,你要记住,功夫未成,切记不要与人争强斗狠,打不过跑就是了,这没什么丢人的,不要逞一时之能,再把自己的性命给丢了,明白了吗?”

第113章、交锋

    黄潭平日虽是喜欢和自己这个好脾气的师傅对着来,但他也不是分不清孰对孰错的人。

    所以赵春秋说完之后,他不由得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春秋也懒得再去多说什么,他伸手一抛,将木剑桃花又重新抛回给了黄潭。

    黄潭接过木剑后,也不去挥舞,他看着手中木剑,一时出神,陷入沉思,好半晌没有回过劲来,赵春秋看出了这家伙的异样。

    于是疑惑的发问道:“小子,你这是怎么了,想自己的婆姨了?”

    听到赵春秋的话后,黄潭微微一笑:“师傅你说笑了,我哪来的婆姨,只是想到了一个兄弟,我的命是他救的,这木剑也是他送的,但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没。”

    黄潭越说,整个人的神情就越发沮丧了起来。

    赵春秋瞧见他这幅模样后,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日后报答了也就是了,做人知恩图报,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我那朋友,一起和我逃入北荒,现如今没死,也应该流落于这异邦,可惜我无处去寻他,唉,如果可以,我定要找到他,他若是活着,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若是死了,我也要将他的尸体带回故地。”

    “哈哈,你若是这般想,为师也要帮你一把,不就是找个人嘛,这有什么难的!你且看我,为你算来。”

    说完,赵春秋盘腿坐在地上,伸手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几枚铜板。

    他闭目养神,随口将手中铜板向上一抛。

    铜板叮当落地,赵春秋看着那不规则排列的一堆铜板,脸上神情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师傅,怎么了?”黄潭疑惑的问道。

    赵春秋并没有多加解释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道:“你那兄弟,怕有一劫,若是想要救他,此时恐怕就要动身了!”

    “动身?往哪里走?”

    黄潭此时两眼一抹黑,但是由于他知道自己师傅的本事,所以也不可能去怀疑什么。

    “向贺兰城方向进发,事不宜迟,我们最好现在就动身。”

    “全凭师傅安排!”黄潭一脸认真的说道。

    二人一拍即合,便也没有什么犹豫,快马摧鞭,黄潭不认得路,赵春秋自然是认得的。所以骏马奔驰,沿路直驱。

    此时葫芦口中,严怀旭也已经见到了送信的拓跋焘。

    严怀旭高坐主位,一脸桀骜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拓跋焘。

    “你异邦使臣,来见大国之将,因何不跪?”

    拓跋焘倒也不急,他慢悠悠的说道:“何为大国,连丢十八城,困守葫芦口,这也值得自傲?”

    “哼,既然如此,你又何须来见我,也不怕我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我家元帅料定将军大仁大义,故不会杀我,而我今日前来,也是奉命行事,我有一言,还望将军听我细细说来。”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将军,我家元帅非畏你这十四万兵马,只是畏惧将军一人而已,自从得知将军至此,我家元帅便自感取胜无望,故此退兵三十里,不日将彻底退出此地,还望将军开恩,放我等从容撤去,为表诚意,我家元帅特此派我前来,这是我家元帅书信,请将军细看,万勿生疑。”

    “来人,呈上来。”严怀旭冷声说道。

    兵卒借过书信,呈递给了严怀旭。

    严怀旭展信看来,直接信上句句恭维,字字奉承。这一封书信看的严怀礼好不喜悦。

    “哈哈,哈哈,你家元帅既然识时务,我定然会放你们安然无恙的回去,不会难为你等的,拓跋将军,你可给你家元帅转达我意,他若如此行事,必定能修两国之好,届时天下黎民也能免于生灵涂炭了!”

    “那在下就特此谢过将军了。”

    说完,拓跋焘从容退去。

    当他离开葫芦口,他发现自己整个人的衣袍都已经被汗水给打湿透了。毕竟这严怀旭但凡是有一点脑子的话,也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此地,他知道自己既然离开了,那就代表耶律楚材的计策已经有了八成的胜算了。

    拓跋焘回营复命,这姑且不提。

    大胤营帐之中,严怀旭反复观看着耶律楚材送给自己的书信,他越看越是心喜,随后更是直接将一众兵将唤了进来。

    “尔等可知北荒军营情况如何?”

    平安迈步走出,轻声说道:“回禀将军,我已经派探子摸清了北荒动向,不知是何缘故,那北荒军队,突然后退三十里扎寨。”

    “哈哈哈哈,看来耶律楚材果然不曾欺我,尔等听令,各自下去整顿兵马,全部给我好生观望,他北荒军队若是再退,尔等就给我齐齐杀出,到时候几十万北荒军卒,必定要亡于我手。”

    平安听到这话后,不由得猛然一惊。

    他没想到严怀旭上任不到五天,竟然就已经有了出兵的念头,如果真的让他这么做了,那么这葫芦口未必可以保得住。

    思索片刻后,平安直接开口劝谏道:“将军,北荒军队围谷已经数月有余,他今日撤兵,其中必有蹊跷,我等实在不可贸然出兵,否则中了奸计,敌军数倍于我,我等又如何能够阻挡呢?”

    平安说出这番话后,一众部将都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

    可是严怀旭却是不怒反笑:“哈哈,平安,你虽然精于武功,但是这兵法之事,恐不及我,我也知道他耶律楚材贸然退兵,绝不是怕我,你们也不想想,那北荒几十万人马,屯兵半年有余,又哪来的粮草可供使用呢?他们此举退却,必定是因粮草不足,而今三十里下寨,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使我们误以为会有埋伏,不敢追击,但兵法之计,实实虚虚,虚虚实实,他料定我不敢追,可我偏要追上去,将其一举覆灭!”

    严怀旭这番话乍听也是极为有理。

    所以其中一部分部将,也开始认同起了严怀旭的话。

    但是平安却始终不曾动摇,他不知道严怀旭的根底能耐,但是他清楚王守仁的本事,自己跟随在王守仁身边这么久,他不曾算错一事,今日也理应如此!

第114章、铁骑十四万,山风彻骨寒

    “将军,兵家行事,理当谨慎。这葫芦口,我们若是坐守不出,耶律楚材就算横兵百万也奈何不了我们,可一旦我们出兵,到时候耶律楚材大兵来犯,我等又如何自保呢?葫芦口若是一丢,大胤门户自此绝矣,先前王将军几次交代,任由耶律楚材如何挑衅,我们也不能出兵,所以还万望将军三思而为啊!”

    听完平安的话后,严怀旭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冷眼打量着平安,而后出言质问道:“在你眼中,本将就着实比不上他王守仁吗?”

    平安知道严怀旭动了怒气,故此连忙解释道:“将军,末将并无此意,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他王守仁现如今远在千里之外,回到京城多半逃不过一个锒铛入狱的局面,而你等不识时务,还一味守旧行事,如此做法,岂是大丈夫所为?”

    “将军,王将军,他运兵如神,从无差错,还望您能考虑一二啊!”

    “哼,够了,我再给你说一遍,现在葫芦口守将,是我严怀旭,不是他王守仁,他虽被称为兵仙,难不成就能料事如神?他身处千里之外,又岂会知道此地变局?兵法有言,兵无常势,最重临机应变,就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你又如何带兵打仗?我念你久经战阵,也有些许功劳,所以现在我姑且不和你计较什么,但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扰我军心,你莫怪军法无情,定斩不赦!”

    三言两语,句句诛心。

    平安知道自己拦不住严怀旭,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但此时他心乱如麻。

    因为他发现严怀旭考虑事情,就如孩童一样简单。

    耶律楚材几句奉承的话,就使他找不到北了。

    严怀旭在交代完了之后,就谴散军卒,自己独自一人坐在主帐之内,平安走出帅帐之后,面色阴沉,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严怀旭完全不听自己的,这就导致,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思前想后,他草拟了一封书信,随后令人送往了京城。

    至于皇帝看到这封书信会是什么反应,平安已经懒得去多想了,他只是希望自己是错的,否则严怀旭这目光短浅的家伙,势必是葬送葫芦口十四万人马的。

    耶律楚材见拓跋焘送完信,安然返回之后,也不住地夸赞起了他。

    这次耶律楚材倒也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和建功立业比起来,以往的个人恩怨,在他看来,确实也不值个什么。

    “拓跋将军,你观严怀旭为人如何?”

    拓跋焘捻着胡须轻蔑地笑道:“哼,不过一介庸才罢了,自大无能,我也不知他大胤朝廷昏庸到了什么地步,竟然会派这些人来镇守此地!”

    耶律楚材闻言哈哈大笑:“我能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此人若不昏庸,死守葫芦口不出,你我又何来取胜一说?”

    “元帅所言甚是,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接下来我会不断退兵,等着他出谷来攻,同时你领一万人马,两翼伏击,一旦他耶律楚材出谷之后,尔等率众杀出,冲散敌军尾翼,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先前损兵折将的仇,今日我要一一还给他们!”

    二人此时摈弃前嫌,目光都在盯着严怀旭的一举一动。

    其实这严怀旭要是真的蠢,李玄嗣未必会派他前来,所以在呵退平安之后,他也不由得深思起了,平安的话,思前想后,他便不急于进军,而是派人不断去打听北荒军队的动静,当他得知,北荒军队正在不断后撤,眼看就要撤到的据马关了。

    此时严怀旭便急不可耐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的机会来了,北荒军队定是因为粮草不足,这才匆忙退兵,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还没有傻到,真的会以为耶律楚材能怕自己,而耶律楚材退兵,对严怀旭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他命三军集结,兵出葫芦口,直取北荒军中大寨。

    平安无可奈何,但事已至此,他为先锋,只有舍命冲杀。

    人马齐备,平安看着自己身下骏马,不由伤感落泪:“白马啊!白马,今日你我恐怕是要共赴黄泉了。”

    平安的话刚说出口,一旁的人,就连忙让他闭嘴,不要多说什么了,否则一旦被严怀旭听见了,一定会治他个扰乱军心之罪,到时候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要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了。

    至于这个道理,平安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他只是苦笑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

    平安为先锋,严怀旭倒也没有置身事外,他亲统大军,紧随其后。

    平安看着严怀旭这幅装扮,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也懒得去说什么,因为严怀旭身着金袍金甲,看上去好不耀眼。

    光是看这份装束,就能知道严怀旭是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公子哥。平常这么穿,可以显得气宇轩昂,英明神武,这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可是现在两军交战之际,他这么穿,无疑是在告诉对方,自己身份非凡,这么做,不是摆明了要出去当靶子吗?

    旁人也不是没有人去提醒他,但无一不是被他呵斥为胆小如鼠和居心不良。

    这不知好歹的行径,无疑是惹恼了众人,但军法大如天,他们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依令行事。

    十四万大军,趁着夜色掩护,连夜奔袭,直奔敌军而去。由于过分的自信,严怀旭根本没有在葫芦口布置防守人马,对于这一点,诸将不是没有反对过,他严怀旭却有自己的一番说辞,那就是十倍敌军于己,理当破釜沉舟,方能大胜敌军。

    众将差不多已经摸清了严怀旭的想法,所以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这家伙,所以也就只能按照严怀旭的命令行事,但与此同时,他们也迫切地希望严怀旭猜的是对的,否则,他们这群人还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与此同时,平安的书信,星夜兼程,也终于送抵到了济安城。

第115章、金袍金甲

    济安城内,李玄嗣瞧着放在自己书案上的书信,眉头微皱,信纸上所写的,正是平安所禀报的事情。

    但李玄嗣身处千里之外,他又如何能决断的出对错呢?

    思前想后,他还是直接找来了被关押在大牢之内的王守仁,王守仁被召回京城后,李玄嗣既没有审问他,也没有接见他,而是直接将其关入了大牢,而这种事情,王守仁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的出是谁的主意。可就算是知道了,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但今日见到书信后,李玄嗣拿不定主意,就只好又将王守仁给找了过来。

    王守仁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什么,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对于这种事情和处境,他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李玄嗣对于自己手下的重臣也是感到无奈不已。

    他轻声说道:“爱卿切莫见疑,寡人从未怀疑过你的一片衷心,但是众口悠悠,寡人如若不唤你回来,朋党攻伐,你恐怕也难得安稳不是?”

    王守仁听到这番话后,苦笑不已。

    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陛下,臣一人之安危又算得了什么,但可怜我十四万将士,又有何罪?我走之前再三叮嘱,不要兵出葫芦口!不要兵出葫芦口,可他严怀旭刚愎自用,听不进去半个字,这下好了,我十四万人马,今日必定要亡于此人之手,他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一旦葫芦口被破,届时北荒铁骑,出青州,剑指济安,这势必是要生灵涂炭啊,陛下!”

    这一番话,如雷震一般,李玄嗣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王爱卿,时至如今可还有转机?”

    “老臣只是一介武夫,并无扭转天机,起死回生之力。”

    李玄嗣看着王守仁这幅模样,一时间心中不由得的更为恼怒了起来。

    “哼,既然如此,那镇除了去信他严怀旭以外还有别的选择吗?现在看来,只能委屈爱卿,再在牢狱中多待几日了。来人,把王爱卿,给我待下去!”

    说完,几名中宫内侍,就走到了王守仁的身前。

    “王大人,请吧!”

    王守仁也不曾抗拒,他走出门外的时候,不由得扬天长叹道:“亡我大胤者,定是严家父子!”

    葫芦口外,十四万大军,连夜开拔,等追击到三十里的时候,四周一片北荒军卒狼狈逃窜的情形,看到这一幕后,严怀旭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由得笑道:“一众迂腐之辈,此前还再三阻止我出击,现如今看来,孰对孰错,已见分晓,今日就算大获全胜,尔等也分不到半点功劳。”

    平安神情凝重。

    “属下不求有人功劳,只希望葫芦口无有差错,否则断无面目,回见君王。”

    若是放在平常,平安敢如此和自己说话,严怀旭未必会善罢甘休,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还指望这个不怕死的莽夫来做先锋,所以自然不会去苛责什么,但秋后算账这必然是免不了的了。

    平安身率大军,策马奔袭,严怀旭的大部队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耶律楚材看着面前的哨探,轻声问道:“敌军据此还有多少里?”

    “回禀元帅,敌军据此不过四五里,大军来袭,烟尘可见。”

    “好,传我帅令,一军正面迎敌,其于两军埋伏于道路两旁,诸将偃旗息鼓,不可使其有所察觉,只等战事一起,道旁两军,穿插其中,我今日要生擒那严怀旭!”

    此话一出,三军听令,也并没有丝毫的迟疑。

    耶律楚材用兵如神,众人自是心服口服。

    于是几十万军,严阵以待,大路两旁埋伏的人马更是不计其数。

    可严怀旭又如何能知道此端情形呢?

    五六里的路程对于奔袭的大军而言,属实不值一提,而平安和其于将士不同,所以他一早就认定这必然是个埋伏,由于心中有了准备,所以当他看到那严阵以待的北荒军队后,也并没有显得如何慌乱,他令步兵在前,骑兵冲击两翼,弓兵居后策应,对于大胤这边的应对,也着实超出来耶律楚材的预料,他不由得疑惑道:“怪了,难不成是他们看出了我等的埋伏?”

    耶律楚材受惊之余,正要考虑是否要将大军回撤,以求万全,但是兰若沙却制止了他这一行动。

    “哥哥,这统军的是王守仁原先的副将,平安,此人必定是受了王守仁的教导,如果他们守谷不出,我们确实对其无可奈何,但几日我们人马,几倍于他,他就算怎么勇猛,今日也难逃一死,一切照计划行事,只此一人,不足为患!”

    “兰若沙你说的是。”

    兰若沙打消了耶律楚材的顾及。

    几十万大军,彼此策应,耶律楚材稳坐中军帐,快马急报不断传来。

    耶律楚材看着信纸文书,神情愈发喜悦。

    果不其然,平安身陷重围,数万大军,被团团围困,走脱不开。

    “启禀大帅,一身着金袍金甲的将士,引一只后军杀了过来。”

    “哦,命包围圈松开一个口子,将他们放进来吧。”

    当平安看到冲进来的严怀旭后,整个人不由得怒火中烧,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白痴是什么想的,这大网都已经布置好了,他竟然还敢不知死活的往里钻,这下好了,只要耶律楚材一收紧网口,他们今日一个也别想逃出去。

    看到严怀旭后,平安也顾不得去说什么。

    他高坐于马背之上,手中一杆长枪,挥舞如飞一般,枪身或是横挑,或是直掠,每次挥舞总能击杀一名大胤北荒军卒。

    至于他的勇猛表现,也毫无疑问的是吸引到了北荒军卒的注意,所以也难免会对他进行一些特殊照顾。

    只见四五匹战马,冲开人群,直奔平安而来。

    而和他一样受到特殊关照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严怀旭。

    平安能受到特殊关照,是因为他勇猛异常,而严怀旭也由此待遇,则完全归功于他身上的这幅甲胄,毕竟金光闪闪,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第116章、将军

    严怀旭此时也许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因为他冲进敌军的时候,就遭受了一轮箭雨的洗礼,身边的护卫,硬生生是用身体给他挡住了要命的一箭,否则现在坠落马背,被踏烂如泥的就应该是他才对。

    此时他顾不得伤感,建功立业的一腔热血,使得他忘记了恐惧。

    或许是北荒的人马有意为之,又或是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竟然硬生生的将这十几万人马,都放入了包围圈。

    其实按理来说,本不应该这么做,因为两方兵力,并没有想的那么悬殊,所以将十几万人马都围拢在一起,他们若是狗急跳墙了的话,自己这边的伤亡,也会急剧增加。这个道理很浅显易懂,耶律楚材如何会想不到。

    所以见这些人杀红了眼,他就又命人,在包围圈一北,放出了一条口子。

    可这条口子,可绝对算不上是生路,因为向北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通往据马关,可是据马关重兵围守,他们就算能侥幸跑到城下,又能有什么用呢?而葫芦口方向,拓跋焘早就领一万精兵,占据了葫芦口这天险地势。

    严怀旭等人若是敢逃回去的话,只恐怕会死的更快一些。

    总而言之,这些人出了葫芦口,就注定是死路一条了。

    但严怀旭却依旧是信心满满:“诸位只管冲杀,加官进爵,只在今朝!”

    听到这番话后,平安一肚子的火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严怀旭这个混蛋还想着加官进爵。但是气归气,他也已经做不了什么了,毕竟自己被一群兵卒死死围困,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管得了其他呢?

    那提刀来战的五名大胤将领,皆是身手不凡之辈,由于他们兵力数倍于大胤,所以兵将充裕,自然是可以对平安群起而攻之。

    “尔等鼠辈,可敢于我单枪匹马,斗上几个回合?”

    “哈哈,哈哈,尔莫要说大话,两军对垒,我等何须于你单枪匹马相斗?事到如今,你不如早降,到时候仍不失高官厚禄,这不比你,效命于这等碌碌庸才来的好?我家元帅,武功天下少有人及,战阵之能也是世间罕见,你若是投降于他,也绝不算丢人,不知阁下意下如何啊?”

    “哼,我大胤从无投降的将军!我平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虽死,但尚有清名流于世间,若是投降尔等,至世人唾骂,唯恐生不如死!”

    “好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那我等,今日必定成全将军,上!”

    说完,五人打马来战,要知道这几人手段皆不在平安之下,一连对付两人,平安也会吃力无比,更何况,现如今以一敌五呢?

    他此时受到的压力,恐怕要比严怀旭还大的多。

    毕竟严怀旭在众人看来,不过一个废物,所以对于废物,众人自然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平安虽然极为讨厌这严怀旭,可自己也无法对其置之不理。

    他长枪挥舞,撕出一道口子,然后纵马直接冲了出去。

    “严将军,我等被团团围困,已是受了埋伏,今日我誓死保你出去,也算我无愧于大胤了!”

    严怀旭怎会不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他虽然是个纸上谈兵的货色,但是骨子里也还是有这几分血气的,所以他今日也是抱着必死之心一战的,可没想到这个关头,平安竟然能舍身来救。

    “平安,你无须顾我,我有今日之败,实乃天意!天要亡我,我唯一一死而已!”

    听到这番话后,平安气的只想骂人,这个白痴事到如今竟然还在推诿于天。

    但是生气归生气,平安还是铁了心,要将此人救下来的。

    但敌军又怎能让他轻易如愿呢?五人团团夹击,平安一个闪避不及,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至于严怀旭也未必能好上多少,一枚箭簇,直接命中他胸前甲胄,箭簇力度极大,那股巨力,直接将他从马背上撞了下去。

    瞧见这一幕后,平安自知不好,若是一众兵卒看不见严怀旭这个废物,必然会以为他死了,其实严怀旭这个废物死不死,对于平安来说,根本就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严怀旭要是真的死了,那么三军必乱,心无斗志,到时候这十四万人马,恐怕都要沦为待宰的羔羊了。

    所以平安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废物,重新送上马背。

    将军无马,犹失一臂。

    但平安却丝毫无惧,他手中长枪,横刺直扫,他能成为三军副将,也有着五品武夫的实力,所以这长枪挥舞之间,其力道也是极为可怕的。

    轰然几声巨响,连人带马都被他给直接抽飞。

    那围困他的几名将领,实力与其相当,自然能化解他的攻势,可他们身下的战马,却并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几枪出手,整个战局又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

    平安瞅准时机,一枪挑死了一名马背上的小将,随后他长枪插在地上,借力飞身上马,他坐到马背上后,直奔严怀旭而去。

    此时严怀旭身中数刀,要不是因为他身上的甲胄,着实不俗,他现在恐怕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将军上马!”

    平安飞掠过去,伸出了自己的手,随后一把将严怀旭拽到了马背之上。

    二人共乘一骑,由于四面围困,无奈他们只能向北逃窜。

    远在中军观战的耶律楚材也发现了此间的情形。

    “嗯,真不愧是一员猛将啊!”

    “怎么,哥哥你是要劝降他吗?”

    “呵呵,若是能轻易投降的,我自然也是看不上,而这不愿投降的,我自然也是留不住,我虽念他是一员猛将,可他今日也必须死于此处,拓跋尉迟何在?”

    “末将在!”

    拓跋尉迟,差不多是和严怀旭前后脚回来的,回来之后,他也一直在耶律楚材身伺候。

    “嗯,你前次送信,已有功劳,所以今日我特给你个更大的功劳,你去将那人头颅取来,献于帐内,我赏你个千牛都尉,不知你愿去否?”

    一听到这话后,拓跋尉迟喜笑颜开。

    “末将定不辱命!”

第117章、麦浪

    拓跋尉迟领命之后,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独领一骑,径直冲入战阵之中。

    平安此时一枪一骑立于马上,本就有些支撑不住,身边将士,见状誓死掩护,这才为他冲开了一条生机。

    但是没跑出去多远,拓跋尉迟便直接杀到,将他拦了下来,一时间前有狼后有虎,平安两面受敌。

    看到四周全是敌军,平安并没有什么惊恐,他轻声对身后的严怀旭说道:“将军,我将下马死战,保你逃出去!”

    “平安,我不是畏死之辈,今日重兵围困,大不了一死而已!”

    “严怀旭,你死则死耳,我大胤十四万将士,如若因你一人葬送至此,你于心何安,我今日非为救你,只是为了救我这十四万将士罢了!你走吧,如若不死,此生切莫重蹈沙场!”

    “你......”

    平安这番话,无疑是刺激到了严怀旭,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平安手中长枪,横扫而过,四周人马被迫分开,随即他长枪插在地上,身子向外跳出,平安下马,严怀旭打马逃窜而去。

    由于拓跋尉迟领到的命令是拦住平安,所以见严怀旭逃走他也没有多加阻拦,毕竟在他看来,严怀旭就算逃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种人对自己又或是对北荒而言,都丝毫造不成威胁。

    但平安这种武将却不一样,所以耶律楚材这才会对他高看一眼。

    拓跋尉迟手持银月弯刀,催马行至平安身前,他二话不说,当头就是一刀砍下。

    由于拓跋尉迟是坐在马背上的,所以这一刀下去,力道极重,原本平安四周已经被北荒兵卒团团围住了,但此时见到拓跋尉迟后,他们就直接让出了一片空当。

    平安察觉出了眼前这人的实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所以见到这来势汹汹的一刀,他也丝毫不大意。

    他先是背对拓跋尉迟,然后身子瞬间向后扬去,手中长枪就势出手,拓跋尉迟坐在马背上,当平安弯下身子后,拓跋尉迟的刀,就根本够不到平安,但是平安手中的长枪,却是直接刺到了拓跋尉迟身下的骏马上。

    长枪就势拔出,鲜血也随之喷了出来,鲜红的血液,还带着一丝温柔,骏马来不及哀鸣,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拓跋尉迟眉头微皱,他凌空跃起,手中弯刀并不收手,而是直接凌空斩下。

    平安此时还不曾起身,所以自然是拦不住拓跋尉迟,无奈,他就只能就势贴着地面一滚,匆匆躲开这一刀。

    可他一时落了下风,这接下来也自然是被动不已。

    一刀刀如狂风席卷,平安在地上来回躲闪,这情形看上去,自然是狼狈不堪。

    拓跋尉迟,见自己屡次不能得手,心中也泛起了火气。

    “死老鼠,我让你躲!”

    说完,他左手探至右腰,伸手又抽出了一柄弯刀,他双刀在手,其威力瞬间暴涨数倍不止。

    平安眼见于此,他手中长枪,插入地面,而后就势一滚,这才得以站了起来。

    可他刚站稳身子,一柄长刀,直接从平安的后腰处刺入。

    平安吃痛,手中长枪回掠,将偷袭之人,一枪刺死。

    而后他咬牙拔出长刀,任由鲜血喷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脸色就变的苍白无比。

    平安一手持枪,一手捂住后腰,环视四周,他这幅模样,就如同是一个被逼入了穷途末路的猛兽,他此时双目猩红,抬着头向远方眺望。见严怀旭逃出包围之后,他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胤所属,退!”

    十四万兵卒,苦苦缠斗一个时辰有余,此时已经折进去四万兵卒,剩下十万,无一不是心如死灰,此时听到有了撤退的命令,他们于绝望之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剩下十万兵卒,他们其中一部分人循声望去。当这些人见到金袍金甲的严怀旭后,也都有了方向。

    十万人马齐声响动,显然是要将整个包围圈,撕出一个大口子。

    耶律楚材看到这一幕后,微微冷笑道:“今日尔等如鸟入笼中,我又岂能让你们逃出去!兰若沙,你在此观阵,持我帅令,指挥三军。我亲自带人去截住他们的后路,今日我要将他们悉数歼灭于此!”

    兰若沙点了点头:“哥哥,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嗯,放心,我心中有数。”

    说完,耶律楚材离开中军帐,将官当即取出甲胄,牵出了一匹汗血宝马。

    其实按理来说,以耶律楚材的实力,他是完全没必要穿上甲胄的,但耶律楚材深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

    所以他也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穿上甲胄之后,他独自领上千骑,直奔严怀旭而去。

    十万人马,奋死一搏,只为逃生,但是他们面对北荒铁骑不顾代价的拦截,两方的厮杀和争执,也愈发焦灼了起来。

    兰若沙听着传令官不断上报的军情,她眼中紧紧盯着桌案上的地形图。

    只见传令官不断进出中军帐,一条条信息飞速的下达至军伍之中,千人百骑,弓弩成行。大胤军中人马,在此被穿插阻隔,拦腰斩断。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严怀旭已死,你们何不早降,若是早降,我等保尔不死!”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要知道十万人马,被拦腰隔断,这尾端的人马,根本看不到队伍前端的情形,所以也根本不知道严怀旭的死活。

    听到这话之后,一部分人,心如死灰。

    再加上北荒进军秋毫无犯的名声早就传入了营中,他们虽是当兵为国,但没有一个是不惜命的,听到对方能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他们也便为之动摇了起来。

    不知是谁率先扔下兵刃的,随后只见大胤士卒一个个扔下兵刃。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

    这祈降的声音,听上去多少有悲拗和凄楚。

    但事到如今,再多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

    五六万人,齐齐弃甲待降。

    这投降的兵卒就如同一片麦浪,这麦浪倾倒一颗,就会压倒另一颗,以至于最后全部倒了下去。

第118章、流不尽的英雄血

    随着人群一片片跪在地上祈降,平安不是没有猜到发生了什么问题。

    他理解这些兵卒的想法,但只不过他却并不敢苟同。

    平安见众人跪倒在地,他的严重不由的流出了两行滚烫的热浪。

    拓跋尉迟此时瞧着平安,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并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但是此时对于平安的处境,他也算的上是感同身受,就如同之前,自己带领卸甲营去拦截赵云樱一事,在面对自己绝对无力撼动的强敌之时,心中所充斥的便是这无边的绝望。

    但拓跋尉迟知道平安此时的想法,似乎和自己当初所想的也有些不同,自己当初郁结于胸的是无力,而平安此时心中充斥更多的则应该是无奈。

    是啊,数万男儿,不战而降。

    这是怎样一种局面?平安从军数十载,他从一介无名小卒,直到如今成为三军统率,这一切如云烟过眼,转瞬即逝。但是他知道一个最浅显的道理,那就是自己所走的路,自己终究不能再选第二次。

    “你是叫做平安对吧?今日之败,罪不在你,莫要因为严怀旭这个无知之辈,葬送了尔等。所以你若是愿意归顺于北荒,我想耶律楚材元帅,一定会重用于你的。”

    由于后背流血过多,平安此时已经有些站立不稳。

    他苦笑道:“我生于大胤,受君王重恩,方有今日。尔等犯我边界,欺我百姓,我大胤男儿,怎可不奋起相抗,对于我而言,生死不过虚幻,今日死则死矣,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拓跋尉迟双眼微微眯起,他知道对于眼前这个男人,也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尔等退下,若是还敢有人贸然出手,便是与我拓跋尉迟为敌!我敬你气节,但两国相争,我自然不可放你过去,平安将军,可敢与我死战?”

    平安爽朗一笑。

    “哈哈哈哈,有何不敢?”

    随即他双手持枪,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平安一身甲胄,鲜血斑斑。

    拓跋尉迟也随即翻身下马,此时他不愿意再去占平安的丝毫便宜。

    二人四目相对,平安枪出如龙,直掠而去。

    拓跋尉迟弯刀格挡,两人瞬间纠缠在了一起。

    或许是英雄惜英雄,二人此时心中并无杂物,他们想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战胜对方,其实若单单论及实力的话,两人相差并不多,所以想分出胜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平安此时身受重伤。

    他稍有举动,身上便血流不止。

    在这样高强度的缠斗一下,平安很快就陷入了颓势,他的动作也明显慢了许多。三十个回合下来,拓跋尉迟手中的弯刀,就已经搭在了平安的脖子上。

    “平安将军,我敬你气节,所以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归降于我北荒?”

    “何须多问,葫芦口丢失,我自无面目去见君王,今日马革裹尸,我也算死得其所了,你动手吧!”

    拓跋尉迟深吸一口冷气,他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用,反复劝降,对于平安来说,则更像是一种侮辱。

    想到这里,拓跋尉迟手中长刀悍然发力。

    在这股巨力的推动下,长刀顺利的划穿了平安的脖颈,随后只见他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溅在空中,当光线照射进去后,猩红的血液之中,甚至还显现出了一丝绚烂的光芒。

    平安一死,大胤军中多数兵卒也都一一归降。

    但最后却依旧有五百名兵卒,聚拢在一起,奋死顽抗。

    看到这一幕后,拓跋尉迟也不由得有些不解。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们瞧不见就剩他们五百人孤军奋战了吗?”

    拓跋尉迟随意转向身边的降卒问道。

    “回禀大人,那五百人是平安将军的部众。”

    拓跋尉迟扭头看向了倒在一旁的平安尸体。

    “来人,将平安尸体带下去厚葬,至于那五百甲士,我料定他们不会投降,唉,算了让他们求仁得仁吧!杀!”

    拓跋尉迟一声令下,只见漫天弩箭齐飞。

    这五百甲士,以死捍卫兵卒气节,当箭矢落地,鲜血四溢,五百人无一生还。

    十四万兵马,战死五万有余,投降亦有八万,而剩下的一万则是和严怀旭一同逃出了包围。

    但是还没走出去多远,严怀旭就被耶律楚材带兵接直接拦了下来。

    两军相见,严怀旭双目通红,他知道就是因为耶律楚材,自己才会沦落至此,正所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贼军耶律楚材在此,将士们,随我冲杀取下他的头颅!”

    严怀旭一人一骑,率先冲出,此时他就如同是一杆金色的旗帜,剩下的兵卒,见他冲了出去,其余人倒也径直跟了过去。

    耶律楚材见到严怀旭竟然还敢冲过来,他不由得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自己当初杀王守仁不成,是因为王守仁身边有个一品高手护卫,可他严怀旭身边有什么呢?

    耶律楚材对于严怀旭本就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对上他之时,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两马相距不过百步,耶律楚材纵身一跃而起。

    随后只见他,脚踏凌云,直接来到了严怀旭的身前。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严怀旭多少是有些始料未及。

    但他也并没有展现多少慌乱,他虽然无才无能,但却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这一点他和他的父亲严存礼有着天壤之别。

    严怀旭手中长剑,直刺而出,他这一剑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但是耶律楚材只是随手一剑,便将严怀旭连人带剑,全部断为了两截。

    生死不过瞬间的事情。

    严怀旭死后,耶律楚材就直接站在他的马背之上,俯视着那群相继而来的兵卒。

    “尔等主帅已死,何不早降?”

    耶律楚材声浪如潮,在他真气的催动下,那一万人马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稍有迟疑,他们向后望去,见身后以无援兵。

    所以这些人的心中,也不由得生起了绝望之感,他们没有平安那样的气节,他们只是平常人,他们只想活下去,这何错之有?

第119章、白骨累累

    战事终止。

    耶律楚材损兵不足八千,却杀敌五万,生擒九万。

    这一站算是彻底洗刷了王守仁带给他们的耻辱。

    耶律楚材将九万降兵齐齐压到了葫芦口中。

    对于这些人的处置方法,耶律楚材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来,所以最后他只得和兰若沙讨论。

    “这九万人,我们要如何处置呢?”耶律楚材俯身看着自己桌案上的地形图,他并没有去看兰若沙,似乎他并不想直面这个话题。

    兰若沙此时也是绣眉微皱,她轻声开口道:“哥哥心中怕是早有决断吧?”

    耶律楚材并不答话,他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桌面上的图纸。

    见耶律楚材不说话,兰若沙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胤的这九万人马,若是将他们压回北荒,我们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管辖。若是留在军中,也难以保证他们不会临阵倒戈,而且我们更不可能将他们放回去。哥哥,你我都心知肚明,给我们留下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耶律楚材听罢,无奈的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若是两军交战,我绝不会有丝毫怜惜,可是现如今他们已然归降了,我又如何下的去手?”

    “哥哥,事到如今,你难不成还没有明白,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的道理吗?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早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既然如此,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去做,你不愿意杀的人,我去杀!”

    说完之后,兰若沙在耶律楚材震惊的目光中走出了帅帐。

    兰若沙站在葫芦口,谷口上方。

    而在谷口之中站着的便是九万卸戈解甲的九万大胤士卒。

    山谷两侧则站满了北荒军卒,此时大胤的兵卒就如同是被拔去了牙齿的困兽一般。他们惶惶不安,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疲倦的神情。

    兰若沙迎着光站着,她身着一袭白袍,那副模样看上去圣洁的如同天上的天神一般,大胤士卒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汇聚了过去。

    众人看着她,深切的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解放和宽慰。

    兰若沙轻咳一声,四周瞬间变得寂静无比。

    “三军将士何在?”

    “在!”

    “数月之前,我北荒十几万儿郎,饮恨于此!那些儿郎中,有你们的手足兄弟,也有你们的将领,部下,他们和你们一同兵出北荒,可今天却再有没有回去的可能了!”

    兰若沙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当她说完之后,北荒士卒全都流露出了悲拗的泪水。

    但是谷底那些兵卒听完这话后,却瞬间如同掉落到了冰窖一般。

    兰若沙每说一句,众人对他们的恨意,就越发加深了一些。

    他们不知道兰若沙是何用意,但此时就只能是静静的听着。

    兰若沙见所有人都在啜泣。

    于是便接着说道:“他们死在此处,但我们却还活着,而我们这些活下来的,如果不能为那些死去的同胞报仇,我们就算占据再多的土地,就算拥有再多的财富,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北荒士卒的目光,齐聚到了兰若沙的身上。

    “今日!我们赢得了这次的胜利,我们也赢得了复仇的机会!弓弩手何在?”

    “在!”

    数万人齐齐应声,那响声在山谷之中一次次碰撞,回荡!就如同是一个幽灵的影子,这影子使人感到怖惧和彷徨。

    数万名弓箭手,他们纷纷弯弓搭箭而箭矢则也正好瞄准了山谷之中的大胤降卒。

    “你们答应过我们,只要投降就能活下去的!你们答应过的!”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句,随后大胤士卒惊恐的喊声,便又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饶我们一命,我儿子还在等我回家!”

    “饶过我们吧!你不能言而无信!”

    “......”

    兰若沙听到这些人的喊话后,默默的背过了身去。

    “我兰若沙愧对于尔等,日后尔等若是阴魂不散,大可找我一人来索命,长生天在上,今日九万降军之死,我兰若沙一肩承担,放箭!”

    兰若沙厉声喊道。

    随后只听见箭矢破空的声音,骤然想起,那声音逐渐频繁。当箭矢破空声减弱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无数兵卒哀嚎的声音了。

    他们此时无处可逃,也无路可逃。

    九万兵卒,聚散如沙丘一般。想要短时间将他们歼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兰若沙就硬生生承受着那刺耳的尖嚎,以及无数的咒骂声音。兰若沙伸手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袍,她自己并不知道,由于过分用力,她的指尖已经将手掌刺的鲜血淋淋。

    事到如今,兰若沙也无可奈何,耶律楚材不愿意去犯下如此罪状,而她兰若沙就肯吗?但有些事情,无论愿不愿意,却也总是需要人去做的,兰若沙只能如此,也只好如此。九万人不死,必定会成为一个麻烦。

    但是在自己哥哥平定天下的大业上,是不能接受有这么个麻烦存在的。

    兰若沙心如刀搅,她知道这些人哀嚎的兵卒,必定会化成索命的恶鬼,昼夜缠绕在自己的身旁。

    这一切没有值不值得,兰若沙并不是一个会为自己选择而感到后悔的人。

    耶律楚材走到山谷谷顶,他就站在兰若沙不远的身后。

    他看着兰若沙那瘦削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无奈的神情,但他却并没有上前去惊扰,兰若沙的选择,他改变不了。所以他就算是心怀愧疚,也不好去多说什么,毕竟这些事情现如今已经发生了,那么心中就算有再多纠葛,这一切也依旧是于事无补。

    半个时辰过后,谷底彻底沦为死寂。

    四下望去,除了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及被鲜血浸染的地面以外,此地一无所有。

    数月之前,这里葬送了北荒十几万兵卒,而数月之后这里也同样埋葬了大胤无数的兵甲。每当山风吹过,这谷地里不知道又会荡起多少亡魂的悲鸣,或许这些埋葬于一处的兵将,至死也难以安息!

    葫芦口丧没,十四万大胤兵卒无一生还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济安城。

    王守仁在牢中得知此事后,气的直接口吐鲜血。

第120章、壮缪

    葫芦口失守的事情,先是传到了青州,毕竟葫芦口是青州的门户,门户被破,青州王自然是第一时间知晓。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将此事让人上禀给了朝廷。至于青州王的意图也很明确,葫芦失守,单靠青州兵卒是不可能守得住这一州之地,所以给朝廷的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派人来援,要么坐等青州沦陷。

    此时青州王已经有了些听天由命的意味,如果大胤不派援兵,甘愿让他成为弃子的话,他搞不好真的会举一州之地,纳降于北荒。毕竟现如今这个局面,再去和青州王说什么气节,这着实是有些不着边际了。

    而且青州兵卒连年镇守边关,人员一直在衰减,再加上此次连丢十八城之后,那本就为数不多的兵卒,更是死伤过半,剩下的算是青州王赖以保命的家底,若是没有援兵,就算是聚众投降,他也不愿意去拼光自己手下的人马。

    因为他明白一个极为简单的道理,那就是自己的家底一旦被掏空的话,两朝之内,自己再无容身之地,北荒不会要一个废人,九州之内也同样容不下一个没有兵马的青州王。

    青州王的信,先是送到了李玄嗣的手上。

    这位年轻的帝王,看着手中的信笺,神情顿时变得慌张了起来。因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王守仁能坚守半年的葫芦口,为什么在严怀旭的手里,一夜就可以丢的干干净净。

    葫芦口一丢,青州不保,青州若是再有了闪失,届时北荒几十万的兵马就会直指济安城,到时候大胤几百年的基业,可能就要化为泡影了。

    早朝之时,满朝文武就已然得知了葫芦口沦陷的消息,他们一时间七嘴八舌乱成一团,李玄嗣听到这些人的喧哗吵闹,只觉得头疼不已,最后无奈,他一巴掌拍在龙书案上。

    “好了,诸位大人,他北荒蛮子还没有打到京城,朕也还没有死!你们乱什么?如果诸位不愿做我大胤的臣官,大可直言,我李玄嗣绝不阻拦!”

    李玄嗣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屏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只见满朝文武都尽数跪在了地上,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都并不敢多说一句话。

    “严存礼,给朕滚出来!”

    李玄嗣厉声呵斥道。

    站在百官之首的严存礼,起先一派雍容富贵的模样,可此时他整个人似乎在一夜之间,已经憔悴的没了人样了,听到李玄嗣的呵斥,他神情恍惚的走出了百官之列。

    “臣在!”

    “呵呵,严存礼,你当初的保你儿子统兵葫芦口,现如今倒好,我大胤十四万人马,全部被你那儿子给葬送的一干二净,你......你该当何罪?!”

    由于此时气到了极点,所以李玄嗣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严存礼听到李玄嗣的呵斥后,他只是将头埋在金銮殿上,不出一言。

    严存礼越是不说话,李玄嗣就越是感到气愤。

    “严存礼,朕料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朕念你是两朝老臣,本不忍杀你,可你若不死,朕这十四万儿郎如何安息?来人,将严存礼褪去官衣袍带,拖出午门立斩,取其首级,昭告天下!”

    听到自己的下场后,严存礼并没有感到有多么吃惊。

    但他还是抬起头,看着李玄嗣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老臣死不足惜,但犬子严怀旭终究是为国捐躯死在沙场,所以还望陛下,赏他个谥号。”

    “严存礼,你是如何说出这番话的?你那无能的儿子,可是硬生生葬送了我大胤十四万男儿,他有父母,那朕这十四万儿郎呢?他们那个没有家眷老小?这些人恐怕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若不是你儿子刚愎自用,听不进去劝告,朕这十四万儿郎,本都是不用死的!现如今你还想朕赏他个谥号?好,朕就成全你,武而不遂曰壮,名与实爽曰缪,朕就赐严怀旭壮缪二字,哪怕是死,他也难逃其咎,来人把严存礼带下去,立斩!抄没其家产,家中妇孺刺配辽东!”

    严存礼整个人陷入了沉默,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可等人将他拖出金殿之时,严存礼却突然狂笑了起来。

    严存礼被斩首之后,李玄嗣心中的那口气却并没有消弭,因为杀了严存礼也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用人不当的过错罢了。但是现如今这一切都晚了,北荒兵卒并不会因为得到了葫芦口,就停下攻势。

    但接下来,自己又能派谁去阻挡呢?

    沈放死在了大殿之上,他是王守仁的女婿,现如今再想王守仁出山,这又谈何容易?无奈他就只能将目光投到了徐曹的身上。

    “徐爱卿,如今时局动荡,北荒蛮子即刻将举兵攻入青州,一旦青州沦陷,我大胤天下亦难保亦,不知爱卿可有对策?”

    徐曹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此时听到李玄嗣的话后,他的抬起头看着这位面色稚嫩的皇帝。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令七路诸侯,统兵去解青州之危。”

    “爱卿,此事寡人怎会不知?但是七路诸侯怎愿轻易出兵,再者,这些人就算愿意出兵,又有何人可为三军之帅?”

    “陛下,不如召集八方诸侯,火速进京,到时候自有老臣与其陈述利弊,至于统兵之人,非王守仁不可!”

    “唉,前日,寡人听信谗言,这才将王守仁被关押入狱,今日他怎么会愿意再次助朕?”

    “陛下大可放心,王守仁并不是气量狭隘之辈,他素有忠志之心,所以只要陛下,可愿陛下屈尊去请,他定会甘受驱持!”

    “爱卿,朕是一朝天子,可他王守仁不过一介臣子,就算寡人确实做错了,但也绝没有认错的道理!”

    徐曹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开口说道:“陛下,万望以大胤国祚为大,王守仁若是不出,耶律楚材于战阵之中,将无敌手!皆是青州若失,天下安能保矣?”

    李玄嗣紧闭双眼,他纠结了半晌,最后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朕便依先生所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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