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旅人（18）
天色逐渐暗淡，在绕过小镇后，马车已在树林中摸索了数小时，这期间没有遭遇任何的敌人，或是见到一个活人的身影。
似乎是一种默契，不管是土匪，还是可能存活的村民，没有人选择在这片树林中乱窜，尤其是远离镇子一段距离后，就连魔兽的动静都消失了，四周静的可怕。
依照小嫚画的草图，以及她记忆中对距离的认识，以现在的速度，夜黑前可以到达目的地的城市，但今晚能不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睡觉还得看到时候城里的情况。
但愿，能有一个好消息。
“停车”
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一直闭目养神的林梦羽突然命令道，双眼微眯，看向四周寂静的树丛，似乎有所发现。
按照她的指示，耀将马车停到了树下，随即掏出了匕首，警惕着周围的情况，同时，月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将小嫚和林云燕护在身后。
“是敌人吗？”耀小声问道，但林梦羽确轻轻摇了摇头。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无法分辨，这些穿戴气息斗篷的人究竟是不是敌人，总之小心行事；
正在靠近，预计十秒后进入视野，如果是敌人，看我的手势动手，就按之前分配的来。”
“明白”
所谓的分配，是林梦羽提前安排的用于应对突发情况的方针，月负责解决远距离的敌人，而耀负责最近距离的目标，自己则负责解决可能隐藏的目标，或是逃脱的敌人。
算是给他们兄妹俩练手，适应这种指挥战斗，至于他们的配合，林梦羽完全不担心，毕竟有那么多的实战经验，天然的心有灵犀。
但她也很清楚，这项分配的缺点，只能用于对付魔兽这类怪物的包围，而对人，她们两个就显得十分鸡肋。
因此，林梦羽对他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提前做好了全面攻击的准备，若真是敌人，兄妹俩能控制住对方的行动，自己就很满意了，若他们下不去手，那最后还得依靠自己去解决，
不同于兄妹俩丰富的情感，自己对于杀人这种事情并没有太多的负担和罪恶，或许会想很多，但内心就像被定固，掀不起任何波澜。
目标在慢慢靠近，数量不超过十人，同时也没有释放出明显的杀气，这让林梦羽有了一个猜想，因为不远处已经能够看到城市突出的房尖。
事实上，林梦羽早些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些人的存在，他们一直和马车保持同步，隐藏在较远的位置，用肉眼无法观测。
而直到刚才，在能看到城市的边角时，他们才开始靠近，明显是带有目的性的。
是为了保护城市而来确认我们的身份吗？林梦羽心中自问道，仔细想想，这确实很有可能，但不管是不是，穿戴着气息斗篷的人，自己都必须小心。
树丛微微晃动，三道身影从中穿出，其中一人朝着马车走去，紧接着，周围的树丛又重新恢复了沉寂。
见到这一幕，林梦羽舒缓了心中的警惕，因为这基本代表了对方想要交谈的意愿，尽管周围一圈已被对方包围，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担心最终的结果。
林梦羽的目光扫视眼前三人，沉声道：“我们只是路经此地的旅者，想找个地方落脚，不知道阁下为何要将我们围在这里，莫非是当地的土匪？”
她的话十分直白，询问眼前这名男子的身份，同时，她的心中也基本已经有了答案。
某些不起眼的特征，往往能直接看出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他的行为习惯，而眼前之人，显然没有高人一等的样子。
“你说你是旅者，如何证明？我们的眼线看到你分明是从南边的路来的，哪儿分明是匪徒的地盘”
男子冷声质问道，同时扫视一眼车上的所有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警惕和疑惑。
“五个孩子，毫发无伤的从土匪的地盘上过来······这还真是奇了怪了，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对与这番询问，林梦羽表现的相当冷静，心平气和的道：“这么说的话，你们不是土匪喽，既然如此，那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
至于我们为什么能从那边过来，这里我不方便解释，当然也不太信任你们，而来这里的原因，你们可以看看后面那个小姑娘，她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听到林梦羽的话，月侧身的后退，露出了躲在身后的少女，同时，小嫚也从衣领中翻出了那条透亮的挂坠，叶片形状的寒晶呈现在男子眼前，连同一条淡化的勒痕。
“那个······叔叔是当地人吗？知道我家里人的下落吗？他们还活着吗？”
没等林梦羽和男子开口，小嫚便急迫的询问起家人的下落，眼中满是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去。
面对这种情况，男子显得有些慌乱，因为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说的家人是谁，也不知道名字，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确实属于这个地方，和她的家人一起。
“我······不知道你的家人是不是还在，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如果运气好，或许还有活着的，南部地区剩下的，都在这座城里。”
接着，男子看向林梦羽道：“是你们救了她？如果是这样，我很感谢你们，但这并不能排除你们是土匪手下的可能，但现在的，还是先回城里吧，天马上就要黑了，外面很危险”
说着，男子一声令下，周围人全部走出了树丛，包围着马车，走向那扇高大的城门。
铁闸悬挂在半空中，仅漏出一个人的高度，做好了随时落下的准备，城门也处于半开半闭的状态，应对随时可能的突袭。
城墙顶端的墙面上，一眼望去，满是突出的尖刺，显然是为了防备敌人攀登城墙，除此之外，每格十米移动着火光，更是彰显了这座城市紧密的防御。
虽然远不及外面同等级城市的守卫层级，但结合实际来说，现有的幸存者能组织起这样的防御已经相当不错了。
所有人都在这里，那么也就是说，之前经过的那座镇子，里面感知到的近三百人，全部都是······
还好听了林梦羽的话，并没有靠近那个地方，不然，天知道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但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也并非易事，尤其是这个满心焦虑的小姑娘，或许模糊要好于知道真相也说不定·······
北方旅人（19）
将马车停在距离城门最近的木屋前，在那名男子的要求下，众人拿下了各自的行李，分别进入了两个封闭的房间，而马车则被两名守卫带走。
根据这里的要求，任何进入城内的外来人口都必须接受检查，目的是为了防止匪徒混入城中，也许是曾经发生过什么，里面的看守相当严格，所有物品和衣物都要进行检查，严格程度完全不亚于耀去过的日耀城。
检查足足花了十分钟，每一个口袋甚至是衣服的夹缝和鞋底都被检查了一边，可谓相当严格。
不过，他所携带的物品里，唯一能算危险物品的，也就只有两把匕首，在这种危险的地域，带着些许防身武器也是合情合理，因此很快就交还给了他。
穿好衣服离开房间，隔壁的几个女孩还没有出来，毕竟有四个人，慢也正常，但有一点让耀提起了警觉，门口守卫的数量明显多了一倍，而且还是全身穿着铠甲的士兵。
闪烁的甲片散发着一种熟悉的气息，显然是和林梦羽那一身相似的铠甲型灵宝，只不过层级上差了很多，而他们手中握着的，至少也都是精炼层级的附灵武器。
如果猜的不错，这些士兵应该就是这座城中最核心的防卫力量之一，而他们所护卫的那个有些年迈的男子，想必就是这里的话事人。
除此之外，后面还有一群打扮各异的人，那名将他们带进来的男子也在其中，但地位明显不如前面这些人高。
一群人很快也注意到了刚检查完出来的耀，随即便有两名士兵来到了他的面前，带着他走到了那名老人面前。
老人大量着他，并没有露出敌意，反而是有些欣赏的表情，带着些许喜悦的情绪。
正当耀思考着这一幕的原因时，林梦羽带着月她们走出了身后的房间，虽然人多，但检查速度却相当快，仅仅只比耀一个人慢了一点。
而下一瞬，耀还没反应过来，一群守卫便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恭敬的注视着位于第二号位置的人。
“我等不知小姐尊驾，未来迎接，还望小姐赎罪，若有需要，您尽管吩咐，我等必定尽力照办。”
透过头盔的眼孔，耀能清楚的看到每一名守卫眼中的那份期望和感动，似乎在他们眼里，眼前的女孩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可以拯救他们的绝望，驱散心中的迷惘。
事到如今，耀也算明白了他们守在这里的原因以及林梦羽的想法，表露贵族的身份，以此换取当地人的信任，而身为灵使的这份力量，也能自然的让这些士兵臣服。
但是，为什么要由月来扮演这个贵族的身份？
这是耀的疑惑，虽然月也是灵使，但归根而言是平民，从小和自己一起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挨过饿、受过冻，根本没有贵族该有的那份傲慢，更重要的是，她不善在陌生人面前言词，很难扮演好这样的角色。
察觉到耀的疑虑，林梦羽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在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随后又冲月使了个眼色。
在她的示意下，月缓缓抬起右手，无数的光点在空气中汇聚，凝聚成一道璀璨的屏障，散发着浓郁的元素波动。
几秒种后，月收回控制，屏障骤然破碎，强劲的冲击波如浪涛般穿过在场每个人的身躯，将几名没有站稳的士兵掀倒在地。
林梦羽沉声道：“对于小姐的身份你们还有什么怀疑吗？若是没有，麻烦帮我们准备两间客房，要求不多，够三个人住，且能够做到隔音即可。”
“哦······好，这就派人去安排······”
老者有些语无伦次的道，赶紧吩咐了两名士兵去安排，显然是被刚才的冲击波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
林梦羽则紧接着道：“我们此次到访，并没有什么重要目的，只是想要找个地方歇脚，顺便，打听一下我们从奴隶贩子哪里救回来的这个女孩的家人，她家住在前面那座被占领的镇子里；
若是你们愿意帮忙一起打听这个女孩家人的消息，我们将感激不尽，小姐是个有恩必报的人，绝不会亏待好人。
另外，你们放心，我们不会逗留太久，大概三四天后就走，不打扰你们正常的生活，你们也用不着特别关照。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麻烦各位散一散，小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听到了吗，这位大人不喜欢一群人围着她，都散了吧”
老者对着周围聚集的人群喊道，随即命令守卫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只留下了自己和负责守卫的士兵。
老者道：“请您稍作等待，我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去安排房间，因为长年没有旅客来此，城里的旅馆和民宿都被拆了，只好临时腾房间，还请谅解；
那边位姑娘，请描述你家人的样貌，或是一些有用的信息，虽然不能保证还活着，但我们会尽可能的帮你在城里找，南部区域村镇出来的幸存者，几乎都在这儿了，那边还有一块刻着被杀害村民名字的石头，你可以去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在几名士兵的记录下，小嫚描绘了家人的信息，而乘着这个空档，林梦羽和耀则站到了一旁，与守卫拉开了距离。
在耀的追问下，林梦羽解释了她的想法和打算，以及让月充当贵族的原因。
耀：“你想去中间那座顶峰？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出了什么闪失怎么办？”
林梦羽：“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你只要按照我说的，配合你妹妹演好这个贵族的角色就好，快的话，我一天就能回来”
耀犹豫道：“你一个人······要不，还是再找一个人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他们这么多守卫，应该能找到一个适合的。”
林梦羽则摇头道：“你不明白哪里的东西有多重要，我不能冒险让第二个人知道它的存在，就好像你拥有的那股力量一样，一旦被第三者得知，后果会怎么样，不用我再说了吧？
让月负责当这个贵族，一方面是为磨炼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吸引这些守卫的注意”
士兵：“报告！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林梦羽随即起身，小声道：“先这样吧，具体的安排，我们到时候再说。”
······
跟着领头的守卫，众人来到了一间较为“俭朴”的住宅，但与周围的建筑相比，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这里的情况，也不可能指望太多。
趴在窗口，正好能看到林梦羽所说的那座顶峰，它很普通，除了高一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耀不知道哪里究竟有什么，但毫无疑问，这让少女又多了一份神秘，而自己对她也多了一份陌生。
（因工作原因更新暂停一段时间）
北方旅人（20）
寂静的夜晚，少女蜷缩在少年的怀中，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身边的少年，仿佛是在担心下一刻就会消失。
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在做噩梦，蠕动的嘴唇轻声呼喊着身边的少年，满是无助与不安。
轻轻抱住身旁的妹妹，此刻，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尽管以是三更半夜，但他依旧难以入睡。
关于林梦羽的打算，他并不反对，只是担心，不仅对她，也对自己的妹妹。
看似十分简单，只是按照林梦羽的要求，扮演一个贵族，月确确实实是一名灵使，因此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但有一点是兄妹俩不得不去思考的。
月虽然能扮演贵族，但就领导力和决策来说，她完全不合格，况且就凭她的实力，倘若林梦羽离开期间城市遭到攻击，结果将是无法预测的。
换位思考一下，假如自己身处被敌人包围的城市中，亲人全部被杀害，在近乎绝望之际，出现了一位在认知上拥有强大力量，可以帮助自己战胜强敌的存在，那份心情，该有多么的兴奋。
更何况这个存在还隐约透露出可以帮忙的意向，就算看不见，耀现在也能想象出这些人此刻激动的心情，甚至是和自己一样，难以入眠。
如果可以，耀完全不希望月去演这一出，因为存在出意外的可能，而最重要是，单凭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应对这种意外的能力或者说是把握。
自古以来，任何事物都是有能者上，无能者退，但现在，他们却要以无能者的姿态去做一件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一想到可能发生的灾难，他真的是一点都睡不着。
“虽然客观上并没有保证这里的居民什么，所谓希望也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承诺，但既然给了希望，就应该帮助他们去实现，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去做一个旁观者；
比起冷漠，给与希望再将其推入绝望的人，要可恶的多·····”
月光穿过云层洒在房间的地面上，照亮了桌下的木桶，那是一个垃圾桶，但此刻里面装着的是被倒掉的未被食用的食物，为了避开视野，耀将它放在了桌下，但当时的心情，他却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这是本不该送来的食物，月也多次拒绝，但都无济于事，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样可以拉进彼此的距离，但对林梦羽来说，这就像是一份不怀好意的毒药。
她并不信任这里的人们，尤其是这种主动送来的食物，既然对方不愿意收回，那它的归宿就只剩下一处。
客观的说，耀支持林梦羽的做法，因为这是安全考虑，但一想到这里本就紧张的物资，和居民的生活，他的心里就只有惭愧。
可是，面对灵使无法感知出的物质，只要有存在的可能，避而远之总是对的，究竟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
无法理解的少女，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不会出什么意外·····
独自走在略显破烂的街道上，打量着街上所看见的每一个人，原本应该是人流最密集的清晨，街道上却空荡的如同一座鬼城。
除去那些负责守卫和巡逻的士兵，剩下的就只有老弱妇孺，整个街道更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其当前所面临的的困难和形势的严峻可想而知。
但这并不是林梦羽眼下需要思考的，她有她的目的，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不只是观察确认这么简单。
穿梭于残破的街区，一边感知她所寻之物，一边记忆着周围的建筑和走过的道路，大脑快速运转，绘制出一副城市的地图。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她特地按照本地守卫的样貌进行了装扮，而作为贵族的侍从，即便遇到昨晚在场的守卫也没有人敢上前询问，或是阻拦她的行动，只是默默的看着，这让林梦羽的避免了不少可能的麻烦，也方便了她对于情报的获取。
相对于真正贵族的身份，她反而更喜欢这种贵族侍卫的身份，少有人敢主动询问，即便有，也可以借由主人的命令而搪塞过去，可谓十分便捷，只不过，月那边可能会辛苦一些。
整整一个小时，她的精神都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精密的感知穿过每一个行人的身体，探查可能存在的能量波动。
虽说可能性很小，但不能排除任何可能的情况，不过结果证明，这只是她的多虑。
同时，通过打听和思考，她也有了对这座城市大致的了解。
整座城市的人口不过只有五千人左右，这对于这样规模的城市来说是一个非常小的数字，而为了利用空余的土地，大部分的房屋都被拆毁，作成了耕地。
目前还存留的，作为居住区的土地只占原本居住区的三成，剩下的全部作成了农田，配合本地开采的火元素矿石，进行农牧业生产。
不得不承认，第一时间做出这番决断的人很有先见之明，虽说面积算不上大，但足以满足城内人口的需求，而且还有城墙的保护，安全性也能得到保证，算是实现了自给自足。
不过，粮食能够实现循环，但人呢？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尤其是在这种土匪盘踞的地方，最为缺乏的便是人力，无论是守卫还是生产。
从长远来看，这也是这座城市最为严重的问题。
也许这里的管理者已经意识到了，但显然他们没有解决的方法。
“伯伯，那边那道门是去哪儿的？为什么关着，而且连个守门士兵都没有？”
午间饭点，林梦羽正身处田地间，远远眺望着那条通往深山的道路，带着少女的懵懂和天真无邪的笑容询问身旁正在播种的老人；
老伯伯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笑容纯真的女孩，微笑道：“那山里面啊，拄着一个妖怪，据说专吃你们这些漂亮的小孩子，为了保护你们，不让你们乱跑，所以就把门给关了，这样，怪物就进不来了。”
说着，老人不自觉的摸了摸眼前的少女的额头，眼中透露出一种的慈爱的目光。
“好了，赶紧回你住的地方吧，一个人在外面跑，你爸爸妈妈一定会担心的”。
少女甜甜的笑道：“谢谢的伯伯的关心，不过伯伯不回家吗？我要是走了，这里就伯伯一个人了，您家人也一定会担心的，我们一起走吧！”
说着，女孩已经握住了老人满是老茧的左手，轻轻拉扯着。
似乎是被少女甜美的声音所触动，老人的眼角竟不自觉涌现出了泪水，这一幕，令少女都有些惊慌失措。
“老伯伯，您怎么了，是我拉的太重了吗？”
“不~不，好孩子，不是的，是伯伯想到了一些事情，要是还在的话，也有你这么大了。”
“伯伯？”疑惑的声音中，林梦羽的思绪飞速运转，仅仅只是几秒钟的停顿，她便明白了眼前这位老人的所遭遇的事情。
“好了”老人擦了擦眼泪道：“那伯伯就赔你一起回去吧，正好吃个饭”
“嗯！”少女嬉笑道：“那伯伯之后能给我说说山上妖怪的故事吗，整天呆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好，伯伯答应你，不过，你得先回去和你父母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嗯！”
·······
少女陪伴着老人一路回到街区，在得知老人家的位置后便道别离开，转眼间消失在人群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更没有人注意到她与老人的结伴。
北方旅人（21）
“欢迎回来！”
“嗯······”
对于少年的迎接，林梦羽简单点头示意。
“你们这边有遇到什么情况吗？”
耀摇头道：“目前没有，估计是觉得我们刚来，不想打搅我们休息，算是一种对我们的礼貌吧，之后就不一定了。
林梦羽：“嗯，不管怎么样，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在完全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前，我们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和身份，我们只是月的侍从，仅此而已。
哪儿，这个给你们，今天的午饭，虽然朴素了一点，但至少能填饱肚子”
说着，她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桌上，里面是几张干裂的烤饼，餐杂着被剁碎的菜叶和肉沫。
虽说这座城市目前处于高度管理化的状态，大部分的商铺都被拆毁，但还是留存了一部分贩卖食物的店铺，用来制作这种易于携带和保存的饼食。
毕竟，那些从早到晚巡逻守卫的士兵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花费在吃饭上，越简便越好，而这，也是林梦羽能在街上买到的唯一的食物。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自己做饭的，能吃饱归能吃饱，但这种几乎没有味道的食物，属实难以下咽，不过也没办法。
事实上，仅仅这几张饼，林梦羽也是花了不少钱才买到的，在这样一个几乎所有物资都要靠统一供给的地方，货币本身的价格几乎不存在，唯一能看做价值的，只有构成其本身的金属物质。
不过这些，待在房间里的兄妹俩是不可能了解到的，好在他们俩也并不嫌弃这样的食物，反而吃的津津有味，或许这就是从小贫苦所塑造出的优点吧。
耀：“你不吃吗？”
林梦羽：“不用，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剩下的这些，都是给你们的，云燕那边我这里还有一份，所以不用拘谨。”说着，林梦羽便起身准备离开，丝毫没有要逗留的意思。
“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会带上晚饭，我不在的时候，这边的三个姑娘，可全交给你照顾了，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
“放心吧······”
耀承诺着点头，尽管他的内心依旧不安，但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再退缩，人总有成长的一天，而这次，便是对他们兄妹俩的锻炼，至少，不能拖后腿······
简陋的小屋前，少女轻轻敲响了木门，迎面而来的是满脸笑容的慈祥老人，似乎是找到了某种精神的寄宿，比起此前的颓势明显多了几分活力。
“来，进来坐着，外面冷”
老人招呼着，轻轻推着少女的肩膀。
对于老人的热情，林梦羽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已经大致推测出了老人的经历和心理，而这也是她选择接近的原因。
孤身一人的老者，徘徊在荒凉的田地间，其必然有着一般人未曾有过的痛苦经历，正是因为孤独，所以才会选择独自徘徊。
倘若自己能够进入老人的内心，填补他心中的那份空缺，那么能得到的，将不仅仅只是只言片语的情报，而这对于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要老人想，她可以伪装成任何性格的女孩，甚至是以老人那位孙女的身份与他相处，这是常年训练而来的能力，也是她那未知手段的其中之一。
尽管这位老人或许并不能带来太多有用的情报，但作为一颗可以使用的棋子，能发挥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火堆旁，少女和老人面对而坐，在温暖的热浪中，老人开始讲述他的故事，火光映照着他苍老的脸庞，仿佛岁月的画卷。
曾经的他有着幸福的一家，身为医生的儿子，和一位持家的儿媳，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孙女，一家四人平静的生活在那座已经化作废墟的小镇上，尽管老伴早早离去，但在家人的陪伴下，他的生活依旧充满幸福。
直到灾难接连的发生······
未曾见过的魔兽突然袭击边远地区的村庄，大量难民涌入内圈村落和城镇，而紧接着，潜藏与山中的土匪们也蠢蠢欲动，屠杀和掳掠逃难的百姓和那些幸存的村庄。
仅仅几日，外圈的村庄便被屠戮殆尽，老人被杀死，妇女儿童全部失踪，所有反抗的成年男性也悉数被杀。
再然后，兽群开始攻击内圈的村落，而那些土匪们则埋伏在半路，截杀逃难的人群，几年下来，几乎所有村庄都被摧毁，所有人都只能聚集在拥有城墙庇护的城镇之内。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领主们离开之后。
老人：“起初，我们都祈祷着领主大人能尽早回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只要大人们出手，这些魔兽和土匪根本不足为惧。
但渐渐的，人们意识到，这个希望似乎十分的渺茫，一年又一年，随着粮食的匮乏和物资的紧缺，很多人开始逃离这片的区域，而这也带来了意见的分歧。”
老人：“以年轻人为代表的一派认为，应该想办法逃出这片区域，与外界取得联系，请求其它贵族的庇护，而另一方则认为应该扩张现有农地，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自给自足，等待外界可能到来的援助。
最终，经过与这座城市幸存者的讨论，双方进行了人员的调配，所有不愿意离开的人来到这座城市定居，而想要离开的人，则以前置的城镇为营地。”
说到这儿，老人突然停顿了，眼中闪烁着泪光；
不用猜，林梦羽也明白后续发生了什么，就地图上来看，从城镇步行到这片山脉最安全的西侧通道少说也要一周的时间。
再加上地形的影响，以及魔兽和匪徒的攻击，难度只会越来越大，对于没有能力的普通人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说，是一种愚蠢且无奈的尝试。
林梦羽：“伯伯要是难过就不要说了，叔叔他们的结局，梦儿已经能想到了，不过，我不太明白的是，既然当时活下了那么多人，为什么现在这座城里人这么少，还有前面那座城镇又是怎么丢的呢？”
似乎是受到了刺激，林梦羽话音刚入，便感受到了老人眼中爆发出的愤怒，那是充满杀意和的痛苦的眼神，令她心神一凝。
老人紧握着拳头，用着极其的沉重的语气道：“因为那些败类！”
空气陷入沉默······
简简单单几个字，满含着老人的愤怒，原本悲伤的泪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懊悔与不甘。
“要是我能早点注意到······”
“都是我的错······”
林梦羽的眼神微微变化，注视着眼前低头自责的老人，她在思考，因为老人刚才的表现而思考。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了不和谐的地方，而刚刚的两句话，更是佐证了她的疑惑，也许，这个老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北方旅人（22）
“所以，伯伯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吗······”
少女的声音轻微颤抖，带着悲伤与不安，仿佛那离别的和残酷的一幕正在眼前发生，那是充满无助与痛苦的离别。
她不知道这是否出自真情实意，但这都不重要，因为只要让他者产生这样的认知，便足够了。
老人小心翼翼的遮挡着眼角的泪水，生怕被眼前的女孩看到，但显然无助于是······
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老人从痛苦中恢复，用着憔悴的脸庞轻轻点头，回答少女的问题，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感，目光中，透露着令人怜悯的苦难。
“对不起啊，好不容易有能够诉苦的人，情不自禁就。
都忘了，你还只是个孩子。”
“小姑娘吗，就应该快乐的活着，去找寻幸福的未来，伯伯刚才的话，你就当是自言自语，没必要记在心上。”
老人解释道，哀伤的目光中透露着一股纯粹的温柔，如同父亲对待女儿一般，传递着慈祥与爱护。
少女轻轻摇头道：“这不怪伯伯，是我想要问的，还让您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是梦儿有错在先，所以应该是我道歉，对不起，伯伯。”
说着，少女弯腰低头，向着面前的老人鞠躬。
见到这一幕，老人慌忙起身，扶起女孩的肩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悲伤，而是带着一丝丝的慰藉。
坐回椅子上，少女有些低沉的道：“其实，过去我问过很多人这样的问题，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大家为什么都这么的紧张。”
“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每一个我认识的大人都告诉我，因为城外面有吃人的野兽，很危险，所以大家都不能随意外出。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对大家的熟悉，我渐渐有了怀疑，如果只是野兽，为什么需要那么复杂高大的城墙，大家又为什么这么的紧张，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担心野兽的袭击，为什么只有南门有士兵站岗，而藏着传闻中可怕巨兽的地方，却连一个放哨的都没有。”
“这样做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面对女孩的疑问，老人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看着她，一个多么聪慧的女孩，在未知中默默探索，没有鲁莽的冒进，而是一步步的观察和引导，最终得到那份答案。
但老人不会知道的是，女孩的这些话，仅仅只是街道上人们话语的拼凑，包括大人们的回答，也只是她无意间的记忆的信息。
林梦羽：“书上说，谎言可以骗的了人们一时，却无法永远的束缚，总有人会触摸到真相，而那时，当虚幻与现实交汇的那一刻，内心将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大人们常常说这是为了我们好，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让我们只管眼前开心的事情，但我一直在想，这真的好吗？
没有悲伤和烦恼，听起来确实很美好，但人是会长大的，就好像我从您这里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这是大人们过去从来没有说过的，可总有一天，当我们这些孩子拿起武器时，我们都不得不去面对；从温室中的花朵，一夜之间来到荒凉的世界，死亡，屠戮······有几个人能承受这样的改变或是现实。”
“如果伯伯的孙女还活着，您觉得，她能承受住吗？”
老人愣住了······
对于女孩的提问，他此刻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不知道这个假设成立的条件的是什么，也不敢想象，但假如，即便只是可能，他也希望这是一个现实，可令他痛苦的是，即便是事实，他也感到无比的绝望，正如面前的女孩所说，从温室离开的花朵，孤身于狂风骤雨之中，怎么可能生存下去·······
“当然，我只是说说而已，伯伯别介意，其实，我自己现在很混乱，甚至是害怕，可比起将来再知道现实，现在就了解，反而让我更加的安心。”
少女深吸口气，一脸怅然道：“所以，伯伯还能再告诉我其它的事情吗？除了这些以外，我还想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以及这里所有的秘密，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不想只是待在温室里；
妈妈说过，人总是要有梦想和希望的，不管身处怎样的绝境，都不能放弃生存的希望和梦想；过去我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因为那时的我很幸福，可随着不断长大，我便渐渐明白了母亲对我的期待。
而想要确实的触摸到希望，最重要的，便是先认清现实，只有以现实为基础的希望和梦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伯伯，希望伯伯能够振作起来，我不知道世界上是否有奇迹，但怀有一颗相信奇迹的心，总是好的，要乐观一点，万一奇迹真的发生了呢！”
女孩嬉笑着，双手交叉于身后，如同精灵般轻盈转身，望着头上低矮的漆黑房顶。
老人的内心波动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几乎快压到头的房顶，此刻却仿佛无限延伸的世界，狭隘的空间，仿佛因为女孩的存在而变得无比宽阔；
内心之中，好似有一束光，穿透进了他早已乌黑一片的世界，温暖，且平静。
北方旅人（23）
“尊贵的客人，我是首领的使者，敢问您是否有空闲，首领有事面见！”
与此同时，正在林梦羽聆听老者讲述故事的时候，众人住所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等待在门外，而在月的感知中，底层的大厅内还有着数名与门外男子携带同等级附灵武器的侍卫。
“哥哥······”少女看向身旁的少年，少年也同时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分担着彼此的不安和慌张。
耀：“阁下的通告，我们收到了，但小姐目前不宜见人，麻烦阁下静候片刻，待小姐整装完毕，再行接见”
“既然如此，我等会在厅内静候”
男子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而紧接着，连着楼下轻微的响声也随即停止，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沉静。
“好快的执行速度，看来他们真的很尊敬你······”
“或者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一个强者的帮助······”
耀站在窗边轻声感慨道，有些调侃的意味，似乎是想要借此吸引月的注意，缓解她心中的紧张，但显然没有什么用处，只是瞥了一眼，又重新低下了头。
“好了，放轻松”
还没等月反应过来，耀已经从窗边回到了她的身旁，左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背，右手微微抚摸她的脸颊。
“都到现在了，担心和害怕还有什么用呢？你的压力很大，我也是，但这不能改变什么，压力再大，我们也终归是要面对的。”
“而现在，我们只是去扮演一名贵族，用他们的思维去与另一群我们完全不了解的人交流。”
“不过仔细想想，还确实挺让人担心的。”
“但往长远的想，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将来，我们还有很对需要面对的东西，不管是寻找妈妈的下落，还是去背负那个莫须有的家族的罪名。”
“等等的这一切，都是我们躲不掉的，相比之下，眼前的这一场表演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着，少年稍稍用力，把少女楼入怀中，深吸口气，沉声道：
“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们都必须学会独当一面，尤其是你，绝对不能埋没了那份天赋；
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分离；
或者说，我的那股力量彻底失效；
那么你必须承担起我们两个人的份，继续走下去；
小时候，我保护你，长大了，你来保护我，我会尽力不拖你的后腿，不管用什么方法，这是我的决心。”
“说实话，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为时过早，但我还是希望月你能明白，或者是做好这样一个预期，毕竟，谁也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发生何事。如果没有足够的心理防御，那么后果将是灾难性的，这一点，现实已经告诉我们了。”
“所以······”
“别说了！”这时，月突然握紧了双手，抗议般的先前一挥，打断了耀的声音。
“月······”
“哥哥······”少女颤抖的呼唤道；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是由于痛苦和悲伤所造成的，而这份痛苦和悲伤，来自她心中的想象。
“如果······如果······”
少女重复着两个字，想要说什么，但每一次都戛然而止。
因为她不敢，或者说是不想，亲口说出那种可怕的事情，即便只是一种假设。
她不知道自己在面对那种情况时会有怎样的表现，但如果可以，她或许会做出哥哥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来，先把眼泪擦了”
轻轻拍了拍月的后背，如同安抚孩童般将她抱在怀里，食指轻轻划过她的眼角，擦拭着渗出的泪珠。
少女并没有抵抗，十分乖巧的闭着眼睛，发散着心中的压抑，任由少年抚慰着她的脸颊，宛如母亲怀中的婴儿，享受着那份浓浓的幸福，尽管她知道这份幸福只有短暂的瞬间·······
大厅内，男子正安静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客人，而距离他到此已经过去了快十分钟。
十分钟，看着或许并不算长，但对于真正等待的人来说，确是十分难熬，尤其是对于有求于人的一方而言，更何况还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等待。
当然，这段时间里，这位首领也并非只是发呆，虽说在旁观者看来他一直在闭目休息，但实际上，他的思绪却没有一刻停止过。
对于一群来自外界的人，不知道他们的来历，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唯一可以确定的，就只有那名为首的贵族少女。
她们的目的的是什么？如何来到的这里？对于这片地区的情况又有着怎样的了解？这些，都是他急于知晓的疑惑，究竟是敌是友，作为首领，他必须调查清楚。
而假如她们并非敌人，那么给予她们帮助或许可以得到回馈也说不定，至少，昨晚的那个侍从是这么暗示的。
“抱歉，让阁下久等了，为小姐装扮花了一些时间”
安静的大厅中回荡着耀的声音，紧接着，一名穿着白衣，脸戴面纱的少女在少年的牵引下缓步走下了楼梯，淡淡的光晕覆盖环绕周身，好似彩云飘动，如同神话中的仙女一般。
除了一个人之外，在场其他人的目光都在顷刻间被眼前的少女紧紧勾住，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当然，因为光晕的影响，他们并不能看清少女具体的模样，只能看到她的形体与轮廓，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脑海中的幻想。
“阁下便是这里的首领吧！与其他人的气场完全不同”
来到男子面前，耀微微行礼道：
“这位是我们小姐，实不相瞒，小姐有些怕生，所以不想让太多人看到平时的样子，还请阁下理解”
说着，耀瞟了一眼男子身旁的守卫。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客人的要求”
说罢，男子一挥手道：“都到外面等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
北方旅人（24）
随着侍卫们的离开，房间立刻陷入沉寂，硕大的空间内，只剩下了三人，就连负责管理旅店的老板都被赶到了外面，相比之前，反而有些不适，尤其是环境带来的空洞感，以及那份发自心中的寒意。
“这里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是否能请小姐散去周身的元素，说实话，这种纯粹的能量所散发的光芒，老夫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男子面对着眼前的少女继续说道：“如果您是想证明自己的身份，或是威慑我们，那么老夫可以说，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能够释放和操纵如此纯粹的元素能量，您灵使的身份毋庸置疑，包括您是贵族这件事，老夫也丝毫不怀疑。”
“当然，若是您纯粹不想暴露自己的长相，那就当老夫没说过，这是您的自由，只是老夫也只能不敬的闭眼与您说话了”
说罢，男子看了一眼站在少女身后的少年。
耀的余光扫视四周，同时打量着对面的这名中年男子。
就外观而言，这是一位非常普通的大叔，普普通通的装扮和举止，看不出任何异样，脸上和手上也只有很普通的战斗伤口，虽然很多，但基本都能看出受伤的原因，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总的来说，这就像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唯一的不同，就是身着的铠甲和佩戴的武器比普通士兵更加精良，那把靠在一旁的短剑，从外观上看，也很有可能是高级附灵剑，只不过因为自己魔核的损坏，导致感知力下降，所以看不出来。
右手微微向前，碰了碰月的后背，示意她解开元素控制，毕竟是交谈，就算身份是贵族，也应当给予对方一定的尊重，并尽可能的获得对方的信任，这样才能拿到想要的情报和消息。
况且，对方也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使用元素环绕的目的已经达成，再这样维持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元素的光芒逐渐暗淡，随着少女轻轻的挥手，元素化作的云彩顷刻间消散在了空中，就像是自然的融化，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也可能是想到了什么，男子显得有些呆滞，看着那片元素消散的地方，过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
男子：“抱歉，我失礼了，还望您原谅，因为太久没见，所以有些感触”
“没事·····”对于男子主动的道歉，月平淡的回答道，身体端坐，双手交叠置于大腿之上，嫣然一副富家少女端庄文静的淑女之态。
至于为什么是模仿的普通富家少女而不是贵族少女的动作，这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兄妹俩的见识太少，还从来没有见过贵族女孩重要场合的姿态，也不太了解这其中的注意点。
虽说小时候生活在贵族城堡里，但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聚会，唯数不多认识的贵族少女，也不太适合作为模仿对象，毕竟月和她们相比更为怕生，最适合她扮演的，还是这种文静的性格。
耀：“首领先生，我们还是直接说重要的事吧，小姐她有些怕生，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坐太久，若是有什么想问的，您可以尽管直接问”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用元素遮挡自己的样子”男子微笑道：“既然如此，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也不说些弯弯绕绕的，大家都没有那个功夫揣测，我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了当点，希望两位不要生气”
“第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第二，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敌是友，跟那些盘踞在山林中的强盗究竟有没有关系”
男子：“这两个就是我的问题，希望二位能给我一个答复，我也好向这里的百姓交代，毕竟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我想你们也能感觉到。”
“对于我们来说，每一天都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任何一点的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的发生，而作为首领的我，必须杜绝这样的风险。
你们来自外界，而且毫发无伤的穿过了魔兽和强盗们的土地，虽说这位小姐是贵族，有那样的实力，但依旧值得怀疑。
还有昨晚那个姑娘的话，客观的说，我不认为有人会为了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而冒险闯入一片未知的地域，尤其是对于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来说。
说句心里话，我不太相信贵族，因为在我看来，绝大部分的贵族都是贪婪和傲慢的，他们不会花心思在卑贱的平民身上，更不会为了一个贱民而冒险。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能够信赖的贵族只有一个人，而可即便是体恤民情的大人，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里，抛弃了我们和几十万的百姓；
我无法理解，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替那位不知去向的大人守好这个地方，等他回来。
所以，对于你们，我抱有很大的怀疑，即便我明白，与一名灵使对峙的下场，但我必须去做，也不得不做。
昨晚我们以臣子的身份表达我们的尊重，而现在，我们以人的身份，希望得到你们对我们的尊重”
“请二位，给我一个回答！真实的回答！”
男子注视着眼前的少女，他的目光十分尖锐，脸庞紧绷，一副极其严肃的样子，与之前平淡略显和蔼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同时耀也注意到，对方的右手，此刻已经放到了身旁的剑柄之上。
几乎同一时间，兄妹俩的脑海之中，一阵惊讶闪过，而紧随其后的是快速的思考和想象；
惊讶，不是因为问题本身，而是由于提问的过程，事实上，他们俩早就知道了对方会问什么，因为非常好猜，而且月也说过，从进入城市起，就一直有人暗中监视他们，所以对方的态度也十分明确；
以此为基础，他们照林梦羽的要求也做好了模糊和转移话题的对策。
但现在看来，之前的准备算是白忙活了。
耀无法理解，不明白对方的想法，作为一个理性的人，面对一个自己无法战胜的对手，居然选择如此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敌意，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如果自己真的是敌人，那么刚才对对话，足以成为灾祸的原因。
没有留下任何的回旋余地，不管是对对方，还是对自己，作为一个背负众人命运的首领，耀不认为他会如此愚蠢。
是鲁莽？是勇敢？还是说他们早已对一切释然。
随时与死亡作伴，在艰苦的环境中生存，除了这座城市，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存空间，如同身处监牢中的犯人。
或许对他们来说，死亡和活着已经没有了区分，如果真的的是不可战胜的敌人，那么抵抗又有什么意义呢，与其浪费时间去思考，做那毫无意义的思想博弈，不如直截了当的对峙，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这还真是······”
耀的内心无力的苦笑着，既感慨又悲伤，仔细想想，对这里的幸存者来说，男子的做法才是最好的吧，越早探明真相，所有人也能越早解脱，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但此刻，耀不能表露出任何的情感和情绪，因为这会干扰他的思绪。
对方已经摆明了问题，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周旋的余地，那么自己究竟该如何回答呢？
脑海中，林梦羽的提醒再次响起，与此同时，一个质疑的声音也悄然而生。
北方旅人（25）
“呵·······”
长舒一口气，刚刚返回房间的少年一头倒在了床铺上，闭上双眼，放松他紧绷的神经，与此同时，脑海中快速检索自己话语中可能存在的不恰。
将近二十分钟的交谈，其中还夹杂着男子诸多的小问题，而这些，他都要临场发挥，一一回答，尽可能保证其与其它解释之间的逻辑通洽。
而在此过程中，他还要时刻注意和规避那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重要信息，其难度，即便有预先准备好的应对回答，也相当困难；
除了这些表面的，他当时还有内心的纠结，是遵照林梦羽的意思完全避开真实身份和信息，依靠谎言来维持彼此间紧张的关系；还是适当展现真实，以此换取对方的信任，缓和双方的紧张；
前者，意味着他们将孤身行动，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存在，甚至见到的所有人都要当做敌人去防备，是否安全，完全取决于自己，仅有的交集是仅限于利于的交易；而后者，虽然可能失败，带来直接的危险，但如果成功的话，他们就能少掉很多的麻烦和压力，甚至可能得到帮助，加快各个方面的进程，那是发自内心的合作。
是选择相信人性的恶，还是选择相信人性的善，这个问题，谁都做不出确切完美的答案，因为它取决于不同的人，只有当结束的时候，才能知晓。
不过，对于现在的耀来说，这些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事情已经过去，而他也已经做出了选择，遵照内心想法的选择······
“月，你觉得我们刚才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留下什么疑点？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对于哥哥的提问，正在倒茶的月停顿了一下，简短的思考后，递上茶杯道：
“就对方的表现来看，应该没什么大碍，怀疑肯定是有的，但比起之前一无所知的状态，目前我们的关系至少不会太僵，毕竟有过交流和沟通。
不管是任何事情，只要存在沟通的渠道，都不太容易发展向极端，朋友也好，陌生人也好，甚至是敌人之间，都可能因为沟通和交流，而化解一场厮杀”
耀：“说白了就是猜疑，只要能减弱或是化解彼此间的猜疑，就能够避免最坏的情况的发生，但······
如果只是这样，那刚才的交流，我们算是失败了，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嗯~嗯”对于耀的话，月轻声摇了摇头；
放下手中的茶杯道：“那种情况下，我都紧张的不敢说话，所有问题全是哥哥一个人在应对，比起我这个累赘来说，哥哥已经尽力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会站在哥哥身边，有责任，我们一起承担！”
“······”
“你真的是······”耀无奈的摇了摇头，而紧接着，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严肃。
“月，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哥哥”
“以后，永远不许说自己是累赘”
“我不允许我的妹妹这样贬低自己！”
“那，我也要哥哥答应我一个条件！”
月的表情也突然变得严肃，一只手按住了耀的手背
“哥哥以后也不许贬低自己，连想都不能想！”
“而且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共进退，要跑一起跑，要死一起死！”
“只要哥哥能答应我这个条件，那我也答应哥哥的条件”
······
空气陷入沉默，少年有些呆滞的看着少女，眼中是无法理解的复杂情感，有惊讶，有感慨，也有难以表达的感动；
但无论有怎样的情感，这都是少年无法给出答案的约定，因为他做不到，也无法履行这样的约定。
如果灾难真的降临，他的选择永远都只有一条，那就是不惜一切，保护眼前的少女，即便牺牲自己。
房间异常的安静，相互对视着，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就像是两头实力相当的野兽在相互周旋，绷紧神经，等待攻击的时机。
此刻，唯一称得上交流的，或许就只有彼此间眼神的变化，以及眼角闪烁的水花。
“砰······”这时，房间外，一声轻微的碰撞声传来，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猛然转头，紧绷的神经瞬间化为警惕，看向门口的位置。
耀：“谁在外面？”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门外，柔和的声音传来，或许是因为紧张和错乱，所以声音显得有些不自然，不过，稍作思考，耀还是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还好是自己人······”耀轻声呢喃道，随即上前开门，再三确认外面没有其它人后，将对方带进了房间。
小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只是感觉你们在吵架，所以不敢进来，就在外面等着······”
刚一进门，少女便立刻解释起来，对着两人连连道歉。
耀：“没事，毕竟门就这么厚，听到也是难免的，反倒是我们俩，在这种地方起争执，实在是不应该，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让你见笑了”
“没，没有的事，相反，我还有些羡慕，实际上，我也只是听了十几秒钟，感觉你们在吵架，并没有听清楚你们在说什么，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通过表情的观察和一路上对她的了解，耀可以确定对方并没有说谎，这让他松了口气；同时，耀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她的出现，打破了刚才僵化的局面，算是变相帮他解了围。
当然，月肯定是会生气的，好不容易开口，结果就被打断了······不过耀倒也不担心，以她的性格，过不了多久就会释怀；
此外，她也会明白，或是理解自己的想法，只是需要给她一些时间。
耀：“所以，有什么事吗？小嫚”
小嫚：“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在意，你们刚才在楼下大厅的交谈；有没有取得对方的信任，以及······”
耀：“以及你家人的事对吧！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都考虑进去了，不过他们现在人手紧张，马上又到了春耕的时候，所以可能会很慢。
但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在离开前，一定会帮你找遍全城，同时你也要有心理准备；另外，对方说了，不管能不能找到你的家人，他们都愿意接受你，至少，将来能有个生活的地方了”
“嗯！”小嫚轻声点头，似乎有些落寞“谢谢你们，我就不打搅了，燕小姐那边我还要回去看着；”
“哦，对了，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跟你们说一声，虽然只是感觉，但林梦羽小姐似乎有些不舒服，呼吸比正常人要急促一些，而且还时不时流汗和发抖；
我是昨晚发现的，本来想中午告诉林梦羽小姐，但她走的急，我没来得及说，所以先告诉你们，你们说，会不会有事啊”
“？”
听完小嫚的话，耀和月对视一眼，彼此的脸上满是疑惑，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看看为好。
如果真的有问题，月作为灵使，至少也能有点帮助。
北方旅人（26）
傍晚，少女的身影闪过旅店的入口，在夜色的隐蔽下，没有人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即便是前台的老板，也只是恍惚间感觉到了略过的微风。
利用火元素加热周身的温度，再配合风元素的波动和水元素蒸发产生的少许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是在周身套上了一层扭曲空间的屏障，当然只是视觉的上的；
正是靠着这种方法，她一天的出入都没有被人看到，当然，也包括周围监哨的守卫，事实上，从昨晚这些守卫部署到周围开始，她便已经注意到，并锁定了他们的位置，同时，也大致规划出了这些地点的视野盲区。
但此刻，有一点令她十分在意，那就是感知中，原本监哨的守卫竟然只剩下了一个。
如果说，监视的起因是因为不信任和敌视，那么减少监视人员的数量和强度的可能性就只有几种。
在此之上，排除人手不足或是紧急情况等一些客观因素，那么剩下的原因就只有······
想到这儿，少女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她倒是没有感到生气，毕竟认识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耀的性格她不说是知根知底，至少也掌握了七七八八。
退一步而言，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只不过相对于令一条方向而言，这条路存在着更多的不确定因素，尤其是与人性挂钩后，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
“既然选择了托付，那就应该做好承受的准备！”
少女的内心如此诉说着，朝着前方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将存储着食物的袋子放在木桌上，稍微整理着装，脱去披风，恢复成平时的打扮；
目光转移，环顾四周，此刻，整个房间是那么的安静，只有刚刚从床上爬起的少年，表情上还残留着一丝丝的慌张与惊讶。
似乎由于自己的突然回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些紧张。
对林梦羽来说，这是一种收获，拥有一定感知能力的人都察觉不到自己平常的气息，更何况那些没有感知能力的普通人。
“辛、辛苦了······欢迎回来······”
少年从床边站起，看着眼前的少女，断断续续的说道，语气中，充斥着忧虑与紧张。
林梦羽：“发生什么事了吗？看你很紧张的样子，还有，月怎么不在你身边？”
“是和这座城市的关系出了问题，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或许······”
耀用着低沉的声音打断道“全部都有······”
说着，他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很抱歉，我们没有照顾好她”
林梦羽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感知迅速扩散至整个旅店，几秒钟后，她大概也明白了耀话中的意思。
月现在正在隔壁的房间，帮忙治疗林云燕，但虽说是治疗，也仅仅只是用高位的元素对冲下位元素的侵蚀，缓解痛苦。
“林小姐将姐妹托付给我们照顾，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
“所以，这一个下午，云燕有什么症状或者举动吗？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在耀自责之际，林梦羽突然打断了他，询问起下午的状况。
言语间，似乎有种无法理解的平静，不像是一种担忧，反而像是一种旁观的调查。
一起生活多年的姐妹出了事情，人真的可以表现的这么淡然吗？耀深知自己一定做不到，但眼前的少女他确实无法断言，可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过去亲自检查吗？万一有什么危险。
况且，作为这里最强的灵使，她的检查难道不比道听途说的信息更准确吗？
以他对这个心思缜密的少女的了解，耀不认为她会出现如此大的疏漏，可现在，为什么呢？
无法揣测和理解，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也只好遵从。
······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耀用最简单的话语阐述了林云燕下午的变化，绝大部分都是月通过灵力连接感知到的，
“根据月的说法，空气中的元素不知为何，正在不断攻击林云燕小姐，这也是她表现出痛苦和虚弱的原因。
由于体内元素与外来元素的碰撞所引发的能量反应，她体内的能量正在不断堆积，如果不加以控制，随着体内元素的消耗，这股庞大的能量会不断涌向灵核，最终以高压冲击灵核，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月现在正在帮忙阻挡空气中的元素，但效果有限，她的修为太低，根本挡不住这些元素的攻击，所以，还请林小姐尽快······”
耀着急的再次催促。
然而，
眼前的少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他认为会出现的表情，甚至连一丝慌张的表情都没有看到，冷静的像是没有情感的机器。
“元素侵蚀是一种正常现象，如果我们不离开这片地域，就不可能阻止，因此，担心也毫无意义，至少在完成我的目的之前，我们都不能离开这里，况且，这或许也并非坏事”
少女继续平淡的解释道，但这冰冷的话语却令耀感觉到极度的不适；
“灵使与普通人在身体上只有一种区别，那就是血液中存在的元素能量，这些元素会自然的保护灵使的身体，隔绝外界元素和能量的干扰，所以灵使之间的灵力传导才会存在诸多的限制；
而这其中，很多人都忽视的一点是，体内的元素不单单只能隔开外界的能量，同时能隔绝的，还有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除了疼痛，她们就只剩下了最基本的肌肉记忆。所以，不管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云燕都感觉不到，因为她根本听不见；
这是物质层面上的隔绝，也是让她恢复正常最大的阻碍。”
“所以，你要······”耀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脑海中思考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林梦羽：“想要让内心封闭的人恢复理智，最好的方法便是从感知层面入手，由内而外的进行影响；
而这里的环境，正在帮忙缓慢撕开包裹着云燕的壁垒，只要再等一段时间，或是给与一个外力加速；
相比灵使，解开内心封闭的普通人要容易的多”
耀：“那，那股堆积的能量怎么办？如果它冲击灵核，很可能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还有，你怎么能保证，这样的做法能万无一失？”
林梦羽：“的确，我承认我没有客观的能够证明的事实，也无法确定那股能量冲击会造成怎样的伤害；可如果因为这些不确定的因素就放弃尝试，那任何问题都不可能得到解决。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可能一直带着这样状态的云燕，只要能让她恢复，任何风险都值得一试，只要不会危及生命，不管多大的伤害，都在我的可接受范围之内，况且，我也有这个把握。”
“可她是你的家人！”耀突然大声道，那是斥责的语气，包含着他压抑在心中所有的不满与质疑；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那可是你的姐妹，那么多年的相处，难道你连一点的担忧的情感都没有吗？
又不是你控制的元素，你哪儿来的把握！······”
······
注视着少女深邃的紫色眼眸，耀突然沉默了，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耳边环绕着少女痛苦的呻吟。
他不敢相信，但事实似乎由不得他不信。
林梦羽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静静的坐着，注视着桌上的茶杯，好似没有联系的陌生人，沉浸于自我的思想；
而在那茶杯之中，是耀此前未曾喝掉的清茶，平静的液面，没有一丝丝的波纹，如同镜子一般，照出这位少女动人清秀的脸庞。
北方旅人（27）
稀疏的元素飘荡在空中，缓缓笼罩住床上痛苦的少女，如同一层彩色的烟幕，散发着层层光韵。
随着光幕的落下，少女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稳，尽管脸上依旧充满痛苦的表情，但明显有所松缓，令众人都松了口气。
“小嫚，你先去隔壁等着，我们这边有些事情要商量，晚饭就在桌上，你可以先解决。”
“哦；好······”
在林梦羽的命令下，女孩有些不情愿的退出了房间，尽管她清楚自己与面前的四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将来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这种被排除在外的心情还是有些不好受。
等待门外的动静彻底消失，林梦羽转头看向身后站立的兄妹俩，
“这样做，你们满意了吗？”
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兄妹二人，尽管耀和月都感觉不到这目光中蕴含恶意或是不满，但潜意识里，他们依旧打了个冷战，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梦羽：“这种屏障能避免元素的侵蚀，但我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一旦我离开，屏障自然就会瓦解。
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件事，客观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暂时性的让心灵得到慰藉，仅此而已。”
听着林梦羽的话，兄妹俩相互对视，依旧保持着沉默，或许是因为内心的纠结，亦或是观念和思想的冲突；
良久，耀才开口，弱弱的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一定要冒着这样的风险······”
“或许还有吧”林梦羽平和的道：“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经历去寻找。
地图你们都看过了，过了这片山区，便是边境领省，为了应对北疆的威胁，哪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战力，想要平安穿越，并非易事，而且还要考虑到北疆的威胁，不光是人、兽，还有哪里恶劣的环境。”
“直白的说，如果云燕还像现在这样，那就只会是我们的累赘，甚至不如把她留在这里。”
“······”一股愤怒的情感涌上心头，脑海中，是在天城时，林云燕曾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是一个少女对于信任的家人所怀揣的祝福，以及对一起长大的姐妹所抱有的最真挚的温柔情感。
但现在，这个让少女无比在意的姐妹，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用着绝对的理性，思考着周围的一切。
多么的的讽刺，又多么的真实······
月：“那个，我能说一下我的看法吗？”
说着，月握住了身边哥哥的手，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哥哥刚才告诉了我林小姐的计划，客观的说，依据我对于灵使和元素的了解，这个方法确实可行，而这其中，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那股堆积的庞大能量，这也是哥哥一直在意的点。
那么，我们是不是能找到一种方法，将这股能量传导出去，避免其对于灵使本身造成伤害，如果能做到的话，一切的担忧都可以迎刃而解。”
话是这么说，但月很清楚，这个设想的实现可能性很低，但眼下，她必须想办法转移两人的注意力，这种时候，不管林梦羽做的对不对，自己都不希望他们两个之间产生直接矛盾。
此外，在她的记忆力，林梦羽和林云燕小姐曾展示过相互的元素治疗，这意味着她们之间的元素能量存在着相互传导的基础，再加上林梦羽的一直给人的神秘感，或许真的能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
“很遗憾，目前没有这种可能。”
对于月的构想，林梦羽直接了当的做出了回答，同时也给出了她的解释：
“灵使之间的力量传导和控制只有在双方共同配合下才能完成，任何单方面的元素能量传输都会被另一方体内的元素所排斥，能做到的，有且仅有外伤的治疗。
当然，到目前为止的经历来看，如果是拥有相同血脉的人，或许能打破这种个体的排斥，不过可能性依旧很低，不排除是依靠了某种罕见的秘术；
然而在这里，并不存在这些。”
“况且，让能量冲击灵核，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当听到林梦羽下一句话时，陷入沉思的月顿时一脸震惊。
“灵核于灵使的全身各个部位都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传导元素能量的同时，也会传导感知，放大神经的敏感性；
只要这份感知足够强烈，击破精神的自我封闭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可是······这也太······”月语无伦次的想要否定，但面对眼前面不改色的少女，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不敢发出任何的抗议。
林梦羽：“太危险？还是太残忍？
或许都有······但那又如何呢？生存是生物的最高准则，而我的做法正是为了保障我们将来生存的可能，降低，甚至是抹除风险。
会觉得残忍，是因为你们从未经历过，或是见过，真正残酷的杀戮；但凡有一点接触，就不会连一个强盗都杀不掉，人性或许有善的一面，但相信善面的前提，是你有能力，摧毁他恶的一面。”
“世间最善于生存的无非两种，一种是深谋远虑的智者，他们会规避风险，在影响世界的同时，也让自己置身事外；而另一种是自私的小人，他们目光短浅，却善于观察和留意周围的风吹草动，他们身处纷争之中，为了生存不惜一切，最后往往能活到最后。”
“智者是少数，那既然成为不了智者，那就用小人的方法活下去，将所有人当做工具，去使用，然后抛弃！”
“当然，我不奢求你们现在能明白这个道理，但时间一定会给你们答案，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关于你们同此地首领的交谈，我需要汇集情报，所以云燕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带着她一起呢，让她跟另外两边走，不是更好吗······”沉默之中，少年轻声呢喃道；
而紧接着，一阵更加轻微的呢喃在房间中飘过；
“······是啊······为什么呢······”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触动；
冰冷的目光逐渐融化、缓和；
在兄妹俩的视野中，一丝微光仿佛从少女的眼角闪过，照亮了她深邃的眼眸；
尽管只有短暂的瞬间，但两人都仿佛感觉到了；
那一抹微光中所承载的，善良的灵魂。
如同眼前冰冷的躯壳所残留的一丝温情。
北方旅人（28）
昏暗的房间内，少女轻靠着木椅，注视着窗边沉默的少年。
从与林梦羽的交谈结束到现在，他便一直站在窗边，目送夕阳的最后一抹余光消散，拥抱缓缓铺洒的月光。
黑夜之下，城市是如此的寂静，宛如没有生机的死城，耳边能听到的，只有时不时响起的金属碰撞声，就像是看不见的小虫子在耳边掠过般轻微。
很多人无法适应这种充满死寂气息的地方，因为他们适应群体，喜爱热闹的环境，对此，两人并不反感，反而有些羡慕；
但此刻，对他们俩而言，这种死寂的感觉反而是他们最渴望的，也是唯一能让他们释放出内心压抑的环境。
宁静的世界中，思绪飞速扩展。
恐惧，却又感到舒畅，或许，这就是人类内心的矛盾，渴望寻求心灵的安静，生理上却又恐惧于这份安静带来的空虚和不安。
人，究竟是要追求心灵的安逸？还是应该追求物质的舒适？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正确的答案，或者说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的答案，谁对谁错，没有人可以判断；
或许有些人会想要两者兼得，以此规避对错的问题，但在有限的经历中，这是做不到的，就像是移动一只天平，任何一丝丝的因素都会导致重心的偏离，而一旦偏移发生，便会在时间的积累下不断倾斜，最终倒向一极。
月思考着，但她同时也明白，这只是浪费时间的空想，因为她不可能做出判断，更不愿意做出选择。
思绪回转，脑海中不由的想起林梦羽所说过的话，那是言简意赅，却又蕴含深意警示；
“如果是她的话，又会有怎样的选择？”
······
“!······”
寂静中，少女突然发出的惊叹，将少年拉回了现实。
转头看去，月正坐在哪里，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墙壁，嘴唇微微张开，脸上没有一丝情感的表达，给人一种无法形容和理解的感觉。
就好像是迷茫中突然发现问题所在的孩子，短暂且不自然的停顿。
“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林梦羽小姐变了？”
“？”月突然的问题，令走向她的耀停顿了片刻，脑海中快速回忆过去的发生的一切。
“或许吧······你想说什么？”
月：“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从到这里之后，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当然，只是指个别方面；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出现的变化，但她给我的感觉确实和之前不一样，很细微，但我隐约就是能感觉到”
耀：“你的意思是怀疑有什么东西影响了她？”
月：“嗯，尤其是这里的环境更是加深了我的怀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哥哥还记得我们上次经历这种环境是在什么地方吗，同样的元素侵蚀，同样的力量压制感？”
耀：“你是指，恶风谷？”
“确实是挺像的，不过这和林梦羽······”说到这儿，耀突然停顿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严肃的妹妹。
月：“哥哥记起来了吧，我们当初第一次见到林梦羽小姐的地方；当时，我们还讨论过，为什么两个贵族小姐会去到那种地方，而且只是为了一块高级元素结晶。
虽说那种层次的结晶确实很稀有，但以她们当时的身份来说，想要得到并非难事，完全不必要亲自去找，尤其还是对于林梦羽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来说；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块元素结晶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不能落到任何人手上。
然后就是这里，当然在我看来其实中途还有一个地方，就是日曜城的地下迷宫的第五层，只不过与这两地有着某种我说不出的不同，而且我当时忙着照顾云燕小姐，没怎么注意林梦羽小姐，所以不好作为举证；”
“其实差不多”耀这时小声补充道；
“我向她保证过会保密，所以只能说这些”
月：“既然如此，那基本就可以肯定，林梦羽小姐带我们来这里的根本目的与另外两处一样，都是为了寻找与那块风元素结晶类似的东西，其它的，包括路线在内的应该都是基于此基础规划。
至于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有着怎样重要的意义，或许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听完月的话，耀思索的点点头；
“就推测来说，没有什么漏洞，甚至很有可能是对的；
但是，即便这是真的，我们也不过是知晓了她目的的冰山一角，她究竟想做什么，有什么打算？作为旁观者的我们或许永远无法触及；
另外，这和你所说的变化有什么联系吗？”
“还是一种个人的猜测”月轻声回答道：
“哥哥对于迷途山发生的事情还有印象吗？
远离城镇，靠近山谷，甚至想要破坏防御结界，这些都是哥哥当时做的事情，而事后，哥哥却对所作所为的原因没有任何的印象。”
“······”
少年的脑海中回忆着，正如妹妹所说，他确实对于当时的行动没有任何印象，仅有的，似乎只有某种难以表述的冲动，驱使着他靠近那片黑暗。
甚至于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无法理解自己是怎么能在那么短暂的瞬间接受当时的情景和自身的变化，就好像自己潜意识里已经知晓了一切。
月：“那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哥哥的变化，之前在日曜城的时候也是，突然间的气息改变，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残暴，嗜血，毫无差别的攻击周围的一切，而醒来后，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记得是叫混沌之息吧，林梦羽小姐对这种怪异变化的称呼和解释，她似乎了解这股力量，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不是特别的熟悉，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此，我认为最有的可能的解释是，她经历过和见过，或是也拥有相类似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所做出的判断和选择；
而如果再将她那超出常理的力量和神秘与推论结合，那么我所得出的结论便是后者。”
月：“如果说，哥哥的所拥有的名为混沌之息的力量可以使哥哥获得远超普通魔徒的强大的力量，那么相类似的某种力量是否也能让灵使获得超乎常理的力量，甚至是做到全元素掌控呢？
我认为并非不可能。”
月：“而如果以上的假设能够成立，那么我们就能得出一个结论，和哥哥一样，林梦羽小姐的体内也存在着一股未知的力量，它有影响甚至是夺取本体的意识能力。
而从我们一起经历的日子来看，林小姐似乎并没有被夺舍过，所以能得出两种可能，一种是她的那股力量较为落下，不具备那样的自我意识，另一种则是林小姐的实力足够强，能够压制那股力量。
“但不管是哪一种，我认为都不能排除对于意识和思想产生潜在影响的可能。
之前在那个村庄废墟战斗的时候，林小姐莫名其妙的发呆，我怀疑，很大概率也是因为这一原因”
·······
随着月细小的回音在房间中消散，一切又归于沉寂；
耀思考着，用着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印证月的猜测，尽管很震惊，但猜测终归只是猜测，想要证明光靠这些还远远不够。
可是，
“似乎也没有东西可以证明这一猜想的错误······”
北方旅人（29）
整理好眼前的书桌，将写有后续行动安排的计划书折好放入口袋；
此时以是深夜，窗外的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火炬在发散着着热光。
轻步走到床边，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睛，看着房间内，与她同住的两名早已熟睡的少女，脑海中不由升起一丝困意。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受到环境的影响，耳边细微的呼吸声，就像是摇篮曲一般，传递着某种催眠的信号。
意识逐渐虚弱，仿佛在催促着她放开对精神的控制，投入那片虚无的海洋；
对林梦羽来说，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居然能清楚的感觉到意识的衰弱，缓慢，却又带着几分急促，就像是盗猎者，小心且迅速，而它所要猎取的，便是自己的意识。
“但，似乎也没什么反抗的必要······”
少女轻声呢喃道，有些释然的呆立在原地，她没有选择躺在床上休息，只是任凭眼前的视野不断模糊。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但同时她也想不到不这样做的理由，仿佛一切早已经历过一般，纯粹靠着肌肉的记忆去行动。
视野不断缩小，而她对身体的控制也到达了极限，虚幻之中，最后一幅画面传入脑海之中；
那是青发少女纯真且虚弱的面庞，汗水如同眼泪般浸湿了她的长发。
刹那间，灵魂仿佛受到了冲击，想要挣扎，却为时已晚，身体与灵魂已断开了联系，哪怕是灵使，也无法控制或是醒来。
不断回忆着过往的一切，寻找着与少女一同经历的时光，搜寻着自己一路上失去的东西，脑海中回荡着兄妹俩的质问；
尽管她很清楚，当自己再次醒来时，一切都不会改变，无论现在想什么，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自己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何况······现在这样又有什么问题吗？
心灵深处不断的激荡着，充斥着矛盾的旋涡·······
与此同时，现实之中，月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感受着从自己身上穿透而过的强大灵波，那是夹杂着多种元素的混合波动，一闪而过，甚至有种虚幻的感觉。
而这正是林梦羽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所释放的力量，是她最后的挣扎。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一切，但这股波动将会切实的向着整片地区扩散，直至消散，融为这片空间的一部分。
“这是我一晚上整理出来的你们或许能用到的情报，能帮助你们对这里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剩下的则是给你们的任务，其中包括了一些限制和禁止事项”
初晨，林梦羽早早的便叫醒了兄妹俩，将昨晚的纸张交给他们；
“我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去它保护的那片山脉看看，可能会花上几天的时间，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这边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甚至是你们最可能遇到的问题，我都已经写在纸上了，按照上面的去做，等我回来。”
说着，林梦羽突然停顿了一下：
“或者，你们也可以根据实际，按照自己认为对的想法去做，总之，要以安全为先，必要的时候，可以不惜一切。”
······
听完林梦羽的话，刚睡醒的兄妹俩属实感到有些错愕，虽说根据昨晚的推测，他们已经有了底，但没想到发生的这么快；
一时间，两人也没想好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同意，默默浏览对方递来的任务纸。
“另外，月你拿着这个”
林梦羽再次开口，走上前，将两块细小的紫色结晶递到了月的手中，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某种类似于灵技的波动，表面似乎被一股力量所封闭。
林梦羽：“这里面的是我临时构筑的简易灵技，保险用的；我不在的这几天，如果云燕体内的元素被消耗殆尽，那么你可以使用那块稍小些的结晶，分散她体内逆流的能量，减少对灵核的伤害；”
“而如果遇到危险，靠自己无法应对的状况，你可以使用那块稍大的结晶，其产生的爆炸和冲击的威力，将不亚于一名普通四阶灵使的全力一击。”
“表面的封印只要注入光元素便能解开，至于如何使用，我也不强求，交给你自己判断。”
“该说的，就这些，其余物资什么的，既然你们选择了与对方合作，那就按照你们的认知去相信，现在起，你们将为自己而活，承担一切可能的后果。”
说着，林梦羽披上了她的披风，戴着兜帽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连同她的气息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一抹朝阳透过窗户，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她似乎很着急·······”月轻声呢喃，望着窗外的街道，脑海中是对昨晚那股能量波动的疑惑，然而，她还没来及开口，对方就已经走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觉？·······
疑惑中，兄妹俩仔细的阅读着纸上所书写的内容，那是林梦羽一天下来所获得的所有情报的汇总；
这里的现状，以及产生这一现状的原因，还有他们接下来可能会遭遇的敌人和威胁，除此之外，林梦羽还附加了她的几条推测，对一些模糊的消息进行了完善。
然后，就是她所安排的几项任务；
第一，想办法在她回来前，解决小嫚的问题，不管是否能找到她的家人，都需要将她留在这里。
第二，从此地首领手中，拿到这片地区的详细地图，并尽可能了解匪徒们营地具体位置分布，以及魔兽群的位置分布。
第三，准备物资，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保障马车及马匹的安全。
再往后，就是她走前提到的注意点，也是老生常谈的问题，简单的说就是隐藏并保护自己。
“一天的时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收集了这么多的情报，相比之下，我们两个还真是一点贡献都没有，反而是在给她添乱。”
少年忍不住一声感叹。
月：“哥哥没必要这么想，能力不同，所能做到的事也自然不同，就像责任一样，小时候，妈妈经常说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这一份，就足够了。”
“况且，这是我们两个人遵从内心的想法一起决定的，不管结果会怎样，我都不认为我们做错了什么；
所以，打气精神，不是还有任务要完成吗，想想该怎么做。”
看着妹妹温柔的笑脸，耀的心中感到了一份释然，不自觉的握住了她手。
接下来的几天只能靠他们自己了，有两个要照顾的女孩和需要完成的任务，紧张是少不了的；
但同时，这种脱离了控制，自己决定一切的感觉着实也有些令人怀念。
“感觉，又回到了我们刚开始流浪的时候。”
北方旅人（30）
“关于你们昨天的提议，我们讨论后，决定暂且接受······”
正午的大厅内，中年男子叙述着他们的回答，另一边，则是暗暗心喜的耀。
“正如少年所说，此时此刻，我们以没有精力再去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尤其是面对一名灵使，不管是敌是友，合作或许都是最好的选择，至少，想要活着的话，不能与你们敌对”
耀：“很高兴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虽不能说出我们的真实身份，但有一点我能够保证，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更不会害这里的无辜百姓”
说着，耀伸出右手，摆出握手的姿势。
男子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一脸平静的少女，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敌意，反而能从这两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一种特殊的坚强与信念。
是伪装吗？还是说······
思索着，男子起身握住了少年的手；而在接触的一刹那，他便被那粗糙的质感所吸引，身为贵族的贴身侍从，为什么会有奴隶般粗糙的手。
男子：“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一个条件，除去此前约定的几项之外，我们还有一项请求，只要你们能完成，我们可以答应你们一切合理的要求。”
“请说”耀装作镇定的回答道，这不在他的设想之内，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男子脸色严肃，指向了右手边的墙壁；
“那边，是这座城市贵族的城堡，目前，能够进入的只有外层的几座柱楼，其余全部被屏障和封印所阻挡；
我们尝试过很多破解的方法，但全部失败，最后在一本相关书籍中得知，想要解开封印只有两种方法，或是施法者亲自收回，或是以相同的能量进行抵消破坏；
目前，唯一可能实现的只有第二种，而能做到的，只有这位贵族小姐，因此，我们希望，这位小姐能够帮忙解开这些封印，如果实在做不到，进入内部，将里面的所见所闻带出来也行；”
听完对方的条件，耀与月面面相觑，有些为难的样子，所说是一座无人城堡，但原主人既然设下了封印和屏障，就说明他们不想让外人进入，自己若是打开了封印，岂不是成了私闯；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男子会如此重视这一项，他们究竟能从中得到什么？
不过，犹豫归犹豫，都到这一步了，索性就硬着头皮上吧，进不进得去，现在还不知道呢；
况且，这里的领主都那么久没回来了，说不定也已经放弃这里了；而且，万一能在里面拿到一些厉害的武器和灵宝，也算是帮了这里百姓一个忙。
想到这儿，耀应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话说，你们刚到时，不是还有两位女性同伴吗，这两天似乎都没有见过她们，以防万一，能否告诉我，她们在做什么？”
“她们······”
面对突然的话题转移，耀停顿了一下，按照林梦羽事先告诉他们的内容进行回答；
“您还记得，她们俩中那个不太正常的吗，她们是姐妹，因为旅途的路上得知家人出事，姐姐的精神陷入了自我封闭，而妹妹现在正负责照顾她。
而且，作为诚意，我还可以另外告诉您，实际上，我并不是小姐的贴身侍从，她们俩才是，我的话，不过是给小姐打杂的下人，只不过有点学识，所以被小姐选中带出来”
男子：“原来如此”
说着，男子捏了捏自己的右手，如果是一名打杂的下人，那也就能解释他的手为何如此粗糙；
很有道理的解释，但显然不能说明全部，尤其是二人间表现出的亲密，那显然不是贵族与下人间会有关系。
稍加思考后，男子立刻选择了脱身，虽然很在意，但那显然不适合深入。
“既然该谈的都谈完了，那就按照谈妥的来”
又是半个小时的交谈后，男子起身，随即招呼了一名年轻人进门；
此人面带微笑，给人一种比较面善的感觉，身着比守卫们更豪华的装备，显然是男子身边的人。
“这是我得力的副手，之后你们有什么需要找他就行，我们这边得到消息和情报，会通过他交给你们，同样的，你们这边的进展，也由他负责确认。”
“小的见过小姐，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男子的话音刚落，青年便弯腰行礼，那是常见的礼仪，似乎是想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月只是微微点头，依旧保持着此前的那份冷淡和高雅，并没有多看一眼，继续维系着她贵族角色的神秘。
男子：“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先走一步，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青年：“是”
说着，两人先后走出了房间······
时间不算长，送走男子以及外面的守卫后，青年便返回房间，轻轻合上了大门，原本平常的微笑被一脸无奈的表情所覆盖。
“首领可真是多疑啊，很抱歉，没尽到地主之谊”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首领的左右手之一，负责安排城里的兵力部署，以及对特殊情况的处理；简单的说，就是类似于军师这样的职务，贵客们可以叫我森鹰，这是我的外号，因为视力很好，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就像鹰一样。”
“嗯······好······”
对方突然的热情，打了耀一个措手不及，只能面露微笑的附和，和刚才给人的那种文质彬彬的感觉完全不同，现在的，好像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青年继续热情的道：“说起来，我可能是第一个向两位自我介绍称呼的人了，知道为什么吗？”
耀：“为······”
森鹰：“因为首领要求我们不能跟外人有太多的联系，尤其是对于可能存在威胁的外人；
比如你们，如果不是我力劝首领，首领也不会一晚上就做出决定，但很显然，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然也不会派我这个智囊来。
首领一直都是这样，过于谨慎，而且很保守，只想着守住这座城市，却不想对敌人发起反击，每天都是得过且过的心态，但这显然不是良久之策”
看着眼前叹息的青年，耀莫名的有了些亲切感，虽然很多地方不同，但作为同样对未来充满担忧的人，他感觉自己能稍微理解对方。
而且，他所谈及的问题，也是自己与月想到并交谈过的，算是一种巧合吧。
耀：“那么，阁下认为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呢？”
对于耀的问题，青年有些沮丧的道：“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城里什么都缺，而城外又是危机四伏，想跑跑不了，想躲也不能一直躲，就像是一盘必输的棋局，只是在一味的拖延时间······”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突然间，青年会心一笑，一脸兴奋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女。
“直到，几位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
乱世之中，最重要的是力量，而此刻，这份力量，就呈现在我的面前，”
北方旅人（31）
“抱歉，好不容易遇到了能改变现状的机会，稍微有些激动”
“我这人就这样，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想法，希望你们别误会，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请你们帮个忙。”
“没事，我们能理解”
对于自己的失态，青年立刻道歉，而耀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满，相反，换位思考一下，耀倒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说实话，这种直率的性格他并不讨厌，尤其是在与林梦羽相处了这么久之后，突然的开朗与直率反而让他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森鹰：“感谢，不过只是站在这里口述的话，很多东西也说不太清楚，二位可能也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毕竟都没有出去城里走过看过；
所以，若是两位不介意，我想带两位去城里走走，看看这里的现状，俗话说，眼见为实，不能总听别人的说辞；况且，我们作为主人，也得尽地主之谊，不能总让贵客窝在小房间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关押囚犯呢；”
“这位小姐意向如何？”青年面向月弯腰，轻声问道；
他的目光并没有直视月带着面纱的脸庞，而是微微向下；这是一种礼节，脸戴面纱，代表不愿意被人直视，同时，按照传统的阶级礼仪，平民在任何方面都不能高过贵族，无论是行为还是站位，更不能俯视或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直视贵族，因为那意味着僭越。
显然，对方是做了不少功课才来的，尤其是在礼仪细节上，给人一种传统的彬彬有礼的侍从的感觉，与他表现出的直率的性格有着天壤之别。
而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在眼前的贵族面前，留下较好的印象，赢得对方的信任。
虽说耀和月本身并不喜欢这种传统的阶级礼仪，甚至有些厌恶，但不管怎么样，眼前的青年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
先不说在这种与世隔绝多年的地方上哪儿了解这些礼仪，光是愿意去准备，就已经说明了很多，自己也不能因为个人的喜好，而否定这一点。
去还是不去？
关于这座城市的信息，他们已经基本了解，除了那位首领口中的城堡，其他地方去了或许也不会得到太多的信息，而且暴露在人群中意味着更高的风险，收益上有些不值得；
而如果拒绝，那么将会留下很多的麻烦，首先就是现在难得的氛围会被打破，彼此留下芥蒂，虽然能避免一时的危险，但后面会怎样谁都不好说；此外，目前也不知道对方带他们出去的目的，万一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可就错过了。
以上是基于自身所做出的简单的考量，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他更倾向于去，这与他的性格有关，同时假如拒绝的话，可能会出现上述的后果；
比起微小的收益，他更不希望加深危险的可能。
但是；
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对耀来说，此刻要考虑的也不仅仅是自己和月的安全。
如上所说，那只是基于个人所得出的理想结果，但现实是，他要考虑的不只有他和月，还有房间里两个手无寸铁毫无防备少女。
尤其是林云燕，以她目前的状态下床行动是不可能的，而且以防万一，还需要一个人随时在旁边照顾。
如果自己和月离开，这边就相当于毫无防备，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假设林梦羽的担心是对的，这里的人并不值得信任，或是有不怀好意的人，那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毕竟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与外界社会联系的断绝，加上恶劣的生存环境，难免会产生可怕的思想。
或者，自己留下照顾云燕，让小嫚跟月一起去；
月的身份是贵族，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必须有她在，这是不能调动的，因此只有自己和小嫚能互换任务。
客观的说，这是一个两全的方法，自己守在旅店这边，不管发生什么都能有个应对，而月作为灵使，手上还有林梦羽交给她的防身手段，就算遇到危险也有自保能力。
但是，一想到月怕生的性格，他又无法做出决断，虽然有自保的力量，但那是迫不得已的最终手段，眼下需要的是交流能力，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与对方拉进关系。
虽然小嫚这一路上帮他们减轻了不少负担，但作为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不久前差点被当奴隶贩卖的姑娘，她的语言能力和对言语的判断能力究竟能不能胜任，目前也是一个未知数；
甚至，她的心中是否还留有未曾表露出的某种脆弱，这一点耀也无法确定。
要考虑的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他的脑袋仿佛要被撑爆了一般；
归根到底还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这一系列不安的假设，其出发点都在于对当地人的不信任和防备，如果排除这一顾虑，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甚至不需要多做思考。
但对于他们来说，完全的信任真的只是一种奢求，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对于一切事物都有了不自觉的警惕，再加上脑海中回不去的各种警告，母亲说过的话，还有遇到过的各式各样的人善意的提醒。
这一系列因素的叠加，让耀在做出任何的决定时，都如同经历一场风暴，有时他也不愿意去想，但各种可能总会不自觉的浮现，牵引着他陷入其中。
即便主观上存在意向，也总会有一个声音出现并阻止，而越是去考虑这些可能，选择就会愈发的困难，最后陷入两难的境地。
思想越活跃，内心所承受的压力自然也越大，做事瞻前顾后，说的或许就是现在的我吧······
或许，只有在不得不决定的紧要关头，我才能放下这一切的顾虑······
耀心中无奈的感叹，看了一眼墙上只走了十秒的指针，如此的短的时间，他的大脑却仿佛被风暴袭过。
北方旅人（32）
月：“既然是邀请，我们也不好拒绝，但还请阁下在门外稍后，我需要先安排好一些内事”
察觉到了哥哥的异样，月深吸口气，用尽可能平稳庄严的音调回复到，同时，眼角的余光扫过耀平静的脸庞。
在那平静的神情之下，是无限复杂的思考和猜测，是对于一个选择的犹豫和纠结，而这份担忧产生的根本原因，她比谁都清楚。
也只有涉及到这方面的事，关乎自己安危的事，耀才会如此深思熟虑，绞尽脑汁的去思考各种可能，以至于犹豫不决。
尽管有风险，但月很清楚，这种时候，自己必须帮哥哥做出选择，虽然紧张和胆怯，但她不得不做，而这便是她的回答。
“您这是答应了？”青年有些兴奋的再次询问道；
表情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显然，他也早做过对方会拒绝的打算，而事实的结果，是他最希望的答案。
得到月肯定的点头后，青年再次行礼道：“多谢小姐的信任，既然如此，在下立刻去准备，小姐若是准备好了，出门便是，我和手下会在门外等候。”
说着，青年毕恭毕敬的退出了房间，留下松了一口气的兄妹俩······
“月，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刚才该怎么回答，脑子里乱作一团，拒绝说不出，答应又应不下”
月：“没什么，哥哥只是想的的太多了，所以决断不下；这很正常，谁让哥哥总是用最理智的想法去思考问题呢！
不过，这并不是坏事，理智的人能想到或考虑到很多常人注意不到的事情，这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耀：“那你呢，不也是吗？”
“再多的想法都需要一个拍案的人，而这个人只能是我最信任的妹妹，我会永远相信你的判断，不管它听上去多么的不切实际。”
“先不说这些，还是先商量一下具体该怎么行动吧！”
回归正题，耀向月简单的阐述了他当时的几种构想及分组的两种搭配，并同时解释了他对于这两种的分组的顾虑；
当然，他也顺带提及了另一种选择的好坏。
相比于刚才独自在脑海中思考和烦恼，现在说出来，由两个人共同分析和探讨，耀能感觉到一股明显的轻松和怅然。
或许是因为有人愿意分担烦恼，也可能是因为帮他分担烦恼的人只有月。
耀“我当时想到就这些，如果我们两个去，那留守的小嫚她们可能有危险，而如果你和小嫚去，我又担心你们的安全，况且，她未经世道，可能会造成太多不确定因素。”
月：“确实很难选择，如果硬要我选的话，从整体上考虑，我会选第二种，但从个人角度我又会选第一种；
但眼下，似乎第二种才是最优解······”
短暂的讨论，耀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默认。
“对了，有件事我想先问问哥哥。”
耀：“什么事？”
月：“对于刚刚那个人，哥哥怎么看？或者说，哥哥对他的主观印象如何？”
耀：“怎么看······”
耀思索片刻后道：“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什么让我怀疑的地方，一个热情又稍微带点慎重的人，内在性格在我看来也比较直率，有种乡间无拘无束的亲切感。
就我个人而言，对他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当然，这或许也与这几个月我们的生活环境有关吧，难得一个遇到性格直率的人，不需要再绞尽脑汁的去揣测与猜忌。”
说完他看着月问道：“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地方吗？还是你注意到了什么？”
对于哥哥询问，月犹豫片刻道：
“也不算什么大的问题，总体上，我对他的印象和哥哥差不多，有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
但是，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像是某种扭曲，不协调，让我本能的产生怀疑。”
“不协调？你指的是性格上吗？”
月：“我也说不好，很模糊，但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点······”
耀陷入了沉思，他相信月的感觉和对细节的观察，如果她觉得有问题，那一定需要警惕，但这一次，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又该如何防范呢。
扭曲、不协调；这意味着某种与常规相反的存在，与这座城市，生活在这里的人不同的地方。
可回想起自己见过的居民和对这里最大的了解，耀能得出的结论却始终只有一个，可那明显不是答案。
毕竟性格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如果这都算扭曲，那么世界或许就不存在所谓的秩序了。
应该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某种可以趋于统一，且影响深远的东西，甚至是会对现有的社会造成影响的存在。
月：“也有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产生了幻觉，毕竟，就算抛去这份不协调感，单就女生的直觉的来说，我也不太想跟对方靠的太近，无论是他，还是其他的陌生男性，我都有天然的抵触；
或许正是因为我这种思想和性格，所以才会产生那种错觉吧·······”
耀：“最好吧，但还是要多加小心，毕竟你们两个女孩子”
月：“哥哥也是，照顾好云燕小姐，早上我看过了，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天，火元素就能破开她自我封闭的屏障，在那之前，我们得想好让她摆脱内心锁链的方法。”
耀：“嗯！”
“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等下去，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准备一下开始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