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铁木功
三天后,天际裹上淡淡的灰色,看上去颇为阴沉,但却是此时被认为最好的时节,没有毒辣的阳光,站在校场上被训话的众位少年们,亦是如沐春风。
所有人,包括维持秩序的教官,脸上也浮现笑容,因为这段时间不只是少年们身心疲劳,他们也同样累死累活。
终于。
到今天,结束了。
高台上,典庆作为总教官,说着最后的总结。
不过,比起他的师傅魏辙,调动情绪方面,还是相见甚拙,简单说了几句,就到了所有少年最为关心的环节。
所有留下来的少年都清楚,今天不仅仅是特训结束的一天,也是他们真正接触披甲门核心的关键日子。
魏武卒的强大,七国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秘密没人不想知道,而此时,他们有了这个机会。
苏宸也有些期待,这还是他首次见到这方世界的武学秘籍,只是与他设想中,所有人发一套秘籍不同,典庆亲自带着他们来到校场的东南面,一处守卫极其森严的阁楼外。
此地可以说是披甲门的禁地,这二十多天没有一个少年能踏足此地,四面八方至少五十名以上的披甲门弟子把守,真正意义上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来到地点,众位少年们一阵惊呼,少有的窃窃私语起来,脸上满是惊叹和震撼。
阁楼前,一座刀削斧凿,上下工整的石碑矗立,石碑至少五丈之高,从上到下皆刻录着魏国文字,最上方印着三个大字【铁木功】。
毋庸置疑,这就是一门让人变强的横炼武学。
看着场中忠少年火热的眼神,何其相似,典庆目光带着一抹怀念,浑厚地声音传开:
“此乃披甲门入门功法,也是魏武卒的根本基石,所谓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铁木功虽是入门功法,却不要小瞧。”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变得沉闷起来,让人心头压抑,“正常而言,修炼一个月便可知道资质如何,所以,特训结束并不是一步登天,而是新的起点,希望一个月后,吾还能看到各位。”
相比于内功,横炼功夫对于资质的要求当然会粗糙些,谁都可以练上两手,但易学难精。
修炼横炼功夫的人,晚年极为痛苦,年轻时无所谓,岁数大了暗伤爆发,真的生不如死,所以,若真的没有这方面的资质,还是不要修炼这类武学。
点到即止,典庆不再多言,留下议论纷纷的少年们,转身而去。
有教官接替他的位置,喝道:“不要交头接耳,自己观摩,有任何不懂的对方,都可以问吾,和在场的所有教官。”
少年们家境参差不齐,部分可能未曾仍全文字,故而特地留下七名教官,就是为了给他们进行指导。
说起来,原主家庭也有些底蕴,只是他会的都是韩国文字,与魏国字还是有些不同,所有读起来十分吃力,也不敢胡乱瞎猜,他可比谁都清楚武学秘籍一字之差,是有性命之忧的。
所以,毫不犹豫举手向最近的一个教官问答,终于得到了完整版的【铁木功】。
苏宸细细研读几遍,理解透彻后,心中对于典庆所言的基石,有了不少认同。
这门【铁木功】,不仅仅是纯粹的横炼外家功夫,其中蕴含了极为高深且巧妙的内家功夫的理念。
俗话说得好,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简单而又明了的区分了外家与内家的不同。
最为高深的内家功夫,无外乎由内而外,阴阳共济,混元一体。
外家功夫练到极致,其实亦是一样,由外而内,天人交感。
说一千,道一万,无论是外,还是内,殊途同归。
只是,外家路途更难罢了。
而这披甲门入门武学【铁木功】,却又这种雏形,管中窥豹,苏宸心里无法不猜测,被披甲门视为镇派绝学的【至刚硬功】,亦是如此?
说起来有趣,上一世他所谋划的【金刚不坏神功】,正是由内而外的典范,若再糅合有外而内的宝典【至刚硬功】,是否碰撞不一样的花火?
想到这里,苏宸的呼吸略微一重,随即被他调整回来,变得如往常一般。
抬首看向那座石碑,视线越过,投到隐隐约约可见的阁楼上,目光变得幽远,‘应该......就在里面,我一定要得到,一定......'
......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
因为正式入得披甲门,住所也大有改观,不再是之前破破烂烂的茅草土屋,而是夯土和实木搭建的屋舍。
不过,刚刚入门的弟子,还无法享受单门独栋的待遇,共有四人一起住,并且三个舍友中的两人他也认识,正是埂和凫两表兄弟。
呜呜~~
天色刚亮,嘹亮的号角声准时无误的响起,所有少年听到刹那,触电般惊醒,十分迅速的开始穿戴,半炷香不到,所有人整齐地来到校场列阵好。
今天的日子并不简单,乃是最后盖棺定论是否还能留在披甲门的关键时刻,所有少年无不紧张。
一个月前早有言先,功败垂成,就在今朝。
检验的方法简单易懂,校场中央,有着五块石墩,分别是三百斤、四百斤、五百斤、六百斤,以及最重的八百斤。
入门之前,所有人都有过测试,所以今天检验的方法分为两步,一步是看有无进步,没有进步意味着一个月的【铁木功】并无修炼效果,自然无法通过。
而另一种看上去更加简单粗暴,最低的三百斤石墩若无法举起,便算淘汰,毕竟披甲门不是选士兵,而是选入得魏武卒的人才,否则没有半点培养价值,要之何用?
高台上连只路过一次面的魏撤也来了,可见今天之事,十分重要。
在典庆的主持下,检验很快开始,站在石墩后的教官拿着竹简念着名字:
“第一个,襟,出列。”
“到。”
场中,一名虎背熊腰,一点并不比成年男子瘦弱的少年走了出来,声音嘹亮,但细听还是能听出一缕紧张。
倒也正常,努力了两个月之久,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少年性子,紧张,在所难免。
教官看着他,“自己选择。”
“是,教官。”
襟抿了抿嘴,步伐艰巨地走到石墩前面,犹豫了一会,停在了四百斤的石墩前。
喝!
他撸了撸早就挽好的袖口,往手心吐了口吐沫,搓了搓,抓紧石墩把手,开始用力。
肉眼可见的脸色涨的通红,石墩也听话的开始挪动,随着襟的嘶吼,石墩猛地一提,只过腰部,轰然砸在了地上。
他,失败了。
第二十章第二关
时间流逝,场内映照了一句古言,人们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通过了自然欣喜若狂。
被淘汰,也有好几个嚎啕大哭,虽然他们都通过了第一道平常少年难以跨过的特训。
但说到底,他们亦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看了几眼,苏宸就感到无聊,他拍在中后面,轮到他依照目前的速度,估算一下,还需要一个时辰至少。
当然,其他少年没他这般放松,都心怀忐忑地注视着正在检验的少年,希望可以看出个所以然出来,好让自己之后的检验成功。
就在苏宸抱臂站立,双眸略显朦胧,脑中斟酌着以后的计划,一句熟悉的名字从教官嘴中喊出:
“下一位,埂!”
目光投去,站于他最右侧的埂,脸色紧张的应了一声,小跑上去。
他应该有所考虑,在五块石墩面前没有太过犹豫,径直走到了三百斤的石墩前面,停了下来。
亦是如前面的少年们总结的经验,在地上摩擦一些尘土,让手心干燥下来,才曲下膝盖,双手攥紧,胸膛鼓动间,肌肉的青筋凸现。
吱吱!!
将地面印下痕迹的石墩缓缓动了,沾染在上的灰尘也飘飘洒洒掉落,埂的脸色微微发红,说明并未到达他的极限。
十息时间很快过去,随着教官的示意,埂稳稳地放下石墩,这才露出笑容。
他,通过了。
即便是最低的程度,但也通过了。
虽然这方世界是武侠世界,但多数民众还是正常人的体质,手提百斤是成年男子的标准,而这些少年,虽然还略小一点,但能被披甲门选中,还是有些天赋,加上这段时间的特训,及初炼了横炼功法【铁木功】,大多数人还是能达到最低标准。
止于埂先前,已经检验了二十八位,近半数的弟子。
其中,不要说最重的八百斤,第二档的六百斤都没有一个,只有一个在少年中本就最为出众一人,举起了五百斤的石墩,惊呆了众人,连四周的教官也频频侧目。
就连坐在高台,最上首的魏撤也投来目光,犀利的目光都略有柔和。
“下一个......”
教官继续喊着名字,少年一一上前检验,回到了先前的节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下一个,苏宸,速速上前。”
终于,又过了一刻多钟,苏宸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微微抬首,不在意四周看来的目光,苏宸面色平静的穿过人群,来到了场中。
......
高台上,立于左侧的梅三娘听到这个名字,也是神色微动,目光直直的投了过去。
左侧的典庆也有所反应,他知道此人极被师妹看重,这段时间隔三岔五都会找教官询问情况,持续关注着进展,只是不让苏宸知道罢了,典庆身为总教官,一清二楚。
说起来,直至现在只有一个举起五百斤的少年,他也脸上稍敢无光,比起往年,今年的入门弟子的质量,下降的趋势极大,尤其是顶尖资质的少年。
一丝不苟坐在首座中央的魏撤,也是目光微闪,左右两位徒弟的变化,他这等高手怎么观察不到,不由得对即将出场检验的少年,有了一丝期待。
教官看了眼走到近前的苏宸,惯例说道:“请你确定选择哪座石墩,选好速速准备。”
“好。”
苏宸也不耽搁时间,点点头,迈步来到石墩前。
没有理会最中间的五百斤重的石墩,脚步不停的掠过,迈向让少年们想都不敢想的六百斤石墩前,引起一阵骚乱。
有人不信,觉他故弄玄虚,想要在这场合引起大人物的注意;也有人认为苏宸要一鸣惊人,小小年纪就深藏不露,心机深沉,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不提姿态各异,想法不同的诸多少年,身为场中焦点的苏宸,步伐却毫不停留,跨过了引起阵阵骚乱的六百斤石墩,走向最后面,也是最重的八百斤巨石。
“怎么可能?难道他想挑战八百斤?他疯了?”
“我看他绝对疯了,连椿挑战五百斤都差点失败,他凭什么挑战八百斤?不自量力。”
“说是这样说,但这人表情好平静,看上去有十足把握......”
“哼?十足把握?刚入门就能挑战八百斤的人,好像还是典总教官,这个人简直在痴心妄想。”
“......”
本就骚乱不已的少年再也忍不住,有人开口冷笑,后面的人纷纷各抒己见,九成九都不认为苏宸可以成功,认为是个博取眼球的跳梁小丑罢了。
苏宸没理会渐渐有些嘈杂的声音,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石墩,心中也无点滴波澜,入门前他就有‘一牛之力’,都可以轻易举起这在少年们眼前‘遥不可及’地巨石。
更何况两个月时间营养摄取充足,快要‘三牛之力圆满的他?
没有像前两个月低调,就是因为苏宸很明白今天日子的重要性,用论‘以后前途多少’之说,都不算夸大其词。
披甲门弟子,只要得到培养,不要说统领魏武卒这种痴心妄想的话,成为统领兵卒的什长、伍长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要小看什长、伍长,这可是魏武卒,百战雄兵,可不是杂牌部队可以比拟,两者之间的待遇也天差地别。
而对于苏宸来时,能在魏武卒前途多光明,他根本不会在意,但有一点却是他难以舍弃,就是得到披甲门高层的看重。
他不辞辛苦的穿越边界,从韩国来到魏国,不就是为了披甲门的至高绝学【至刚硬功】,那怎么尽快获取这门绝学?靠时间熬资历,他可没时间。
所以,今日的试炼检验,就是最佳的机会。
双手搭在石墩把手上,苏宸的动作吸引了全场的注意,所有人呼吸为之一滞,整个校场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
“嗬~~”苏宸学着前面的‘前辈’,做足准备,双腿一屈,面色极端的冷峻,下一刻吐气出声。
双臂猛地一用力,地面微颤,在所有人眼中‘瘦弱’地手臂好似凭空涨大了一圈,虬结绷紧。
呼!!
在所有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八百斤的巨大石墩,巍巍颤颤的向上晃动,很快抵达他的胸前。
第二十一章瞩目
“居然......”
“他成功了,怎么可能......”
“他只是举到胸前,按照规定,得举过头顶......”
“就算如此,已经很惊人了......”
“......”
四周,所有人无法压抑心中的震惊,无意识或者下意识的议论纷纷。
高台,梅三娘难以掩饰的露出缕缕紧张的神情,她很清楚把石墩举国头顶,坚持十息才是最难的步骤,此刻还不能掉以轻心。
看着她变换的面孔,魏撤养育她多年,怎能差别不大异样,心中想着,‘看来这个叫苏宸的少年,与三娘关系匪浅.....'
想到这里,他向一旁的典庆招了招手,后者上前,听到师傅的问题,低声回答了几句,才解开了他的疑惑。
场中,看似聚精会神,一幅面沉似水的苏宸,心中并无多少紧迫感,闲暇之余还能听到四周彼此起伏的声音。
“喝!”
额头的青筋一跳,口中再次轻叱一声,苏宸猛地双手一提,将石墩一口气举国了头顶,双腿向外叉开,放低重心。
“好,苏宸,你太厉害了。”
“是啊,这这...太厉害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完全不敢置信......”
“十息,只要坚持十息......”
......
顿时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四周的教官亦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少年们更不用多说,尤其是第一个叫喊的,赫然是苏宸相熟的埂。
当然,也有部分少年极为嫉妒,灼热的双目好似化为火焰,妄想着自己是场中的焦点多好。
举着石墩,苏宸双腿微微颤动,幅度不算大,却也让人胆颤心惊。
“十。”
“九。”
“...”
“六。”
“...”
“二。”
“一。”
周围,所有少年不约而同的齐齐高声,倒数着十个数,齐音的声浪极大,震的四周鸟雀扑哧着翅膀逃离,也能听出其中一丝难言的意味。
咚!
到了最后一秒结束,苏宸没有逞强,连忙扔出手中的石墩,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颤抖的手臂仿佛诉述着刚才的惊险,好似再多一秒,就会失败一般。
隐隐的,方阵的部分少年脸色有一丝遗憾之色,不知道他们在期待这什么。
过了三四息,负责记录的教官才回过神,深深看了一眼苏宸,才高声场喏:“苏宸,八百斤......通过!”
.....
高台上,老持稳重的魏撤已经站起身,铁面笼罩脸孔凸露的目光没有往日的犀利,带有缕缕难以掩饰的激动。
多少年了,四周披甲门人,已经太多年没见过他们的门主,今天这般动容了,也可以从侧面说明,苏宸此次检验的分量之重。
“三娘,收到这等天赋人才,你当记首功。”魏撤声音带着笑意,看向渐渐平复心情的梅三娘。
“多谢师傅,为了披甲门,这是我该做的。”
梅三娘没有谦虚,她的性格过于直接,极为讨厌扭扭捏捏的人,所以对于魏撤的夸奖,她当仁不让的照单全收了。
一旁的典庆趁此提议道:“师傅,此人确实天赋异禀,徒儿深恐无法教导,不如师傅您收入亲传弟子?”
他的提议很恰当,因为武学之道除了需要天资出众外,更需要经验丰富的师傅指导,毕竟走错岔道只是浪费时间,要是练错了武功心法,走火入魔可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名师出高徒,无论是任何时代,都有一定的道理。
魏撤微微沉吟,过了好一会,才看向梅三娘:“三娘,此人来路如何?可有结果。”
梅三娘早有腹稿,缓缓答道:“此人姓名并不是伪造,乃是韩国荥阳苏姓小族庶出子弟,母亲早亡,父亲几个月前也亡故,没有问题。”
这两个月她可并没有闲着,从苏宸举起五百斤石墩,被她破例准许入门开始,她就开始调查他,她很清楚,以苏宸的资质,肯定不会默默无闻的,所以早就做了准备。
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那就好。”
对于梅三娘的办事能力,魏撤还是放心的,闻言松了口气,转首看向典庆,说道:“既然此人没有问题,这等人才就不能埋没,为师这段时间没有空闲。
“庆儿,你已有为师七八成功力,就由你来代为师教导他,如何?”
“这......”
典庆微微一楞,瞥了一眼旁边默然不语的师妹,硬着头皮道:“师傅,徒儿这段时间也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恐怕难以胜任。”
“不如,交予师妹指代如何?此人本就是师妹破例招入进来,由她指导于情于理都极为合适......”
听到他的建议,魏撤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笑了笑也不点破,只是让他没想到,如此粗枝大叶的弟子,现在也会这般照顾他人的心情,披甲门交予他手中,也算后继有人了。
最终,魏撤同意了典庆的建议,合情合理,确实让人难以拒绝。
......
“宸哥,你太厉害。”
“宸哥,你怎么练的,能教教我吗?”
“宸哥,宸哥......”
一路走来,返回方阵途中,一众少年纷纷让开道路,同时热情的打着招呼。
苏宸没有交谈的意思,依然是那副沉静的模样,直到看到埂,才点点头回应一下。
而他的表兄弟凫就没这么多心情了,因为他并没有通过最低三百斤检验,也就说他被淘汰已成定局。
看他没了动静,喧闹的场景慢慢安静下来,检验再次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
只是,后续的关注度大幅度降低,不仅少年们没多少心思,连高台上的披甲门高层也兴趣寥寥。
半个时辰不到,在场的所有人检验彻底结束。
撇除苏宸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成绩,今年披甲门的新鲜血液的补充,与往年相比,并不理想。
初步入门筛选有一百多人,第一轮特训只余下六十四号人,今天更是再次淘汰二十三人,最终能加入披甲门的只有四十一人。
看似不少,但你要知道,这四十一人里面,真正能成才,又能有多少?
结尾,大将军魏撤再次登台言说,老生常谈,无外乎让成功者不要自傲,他们离真正的魏武卒还差十万八千里,还需要继续磨砺。
而对于淘汰者,自然是好言安慰,鼓励他们明年再来,有了一次失败,明年必然会成功的。
第二十二章化神
一个月后,披甲门厨房。
随着一阵细腻的咀嚼声,不由自主的饱嗝紧随其后,诺大的厨房静悄悄的,十几名庖厨看到他吃完,没有半点意外神色的赶紧来清场。
即便是让人惊骇的食量,但一个月来天天面对,他们这些庖厨也习惯了。
满桌的碎渣和骨头,这可是一头山羊加两只鸡,还有一大桶饭食,庖厨们觉得可以重新定义‘饭桶’的含义了。
“你还真的挺能吃......”
找寻半天找不到人,梅三娘就猜到了他来到了这里,走进厨房就看到一堆啃食干干净净的骨头,表情并无变化。
在苏宸这个年龄段,出得多意味着体魄在成长,就如同当年的她,比如说典庆。
一餐生啖一牛或许夸张了一点,但相比于普通人十倍的饭量,还是轻而易举的。
“能吃是福,不是吗?师姐!”
苏宸此话让梅三娘哑然,有心反驳,放心对于他们这种修炼横炼武学的人,确实如此。
她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结,这段时间让她明白,自己的这位‘师弟’,性格看似沉静,其实一肚子歪道理,并且常常说的让人无法反驳。
所以没在多言,“走吧,今天你可以撤掉帛布了。”
离开厨房,二人来到门中南面的小型演武场,此地多为高层留存的修炼地点,所以没有校场那里热闹。
来到场中,***具皆已摆好。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像锤子般的木缒,即便是木制的,硕大的缒头,可以想象一击之下的力道。
而这,就是苏宸修炼横炼功法的道具。
所谓外炼筋骨皮,内炼一口气,并不只是说说的,击打肉身,捶打皮肉,此乃修炼横炼功法必经过程。
而有外而内,只是最终大成时所语,初练者还未曾有这般讲究。
苏宸没有多说,脱掉上衣,露出愈发精壮的上半身,几个月的时间,也让本是细皮嫩肉的皮肤染成古铜色。
“开始了。”
梅三娘提醒一声,持着木缒挥动起来。
梆!梆!梆!
如同击打在树干上的声音,沉闷异常,而二人却见怪不怪,梅三娘动作不停,均匀而富有节奏的敲打着。
不一会,苏宸的身躯就红了一片,蔓延至全身。
未曾裹着帛布,力道确实大了出奇,痛楚也高了数倍,苏宸的额头滚动着汗珠,紧皱的眉头显示这种修炼并不轻松。
足足敲打了一刻钟之久,梅三娘才猛然停手,等苏宸稍稍缓解痛楚,才示意他跟来。
演武场的小亭子内,此刻放着洗浴用的木桶,腾腾的热气飘扬,桶内散发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
‘难道......’苏宸心中一动,想起鹿鼎记世界,听闻般若堂弟子私下讨论的药浴,莫不是如此?
梅三娘指了指药桶,肯定了他的猜测,“上一个阶段只需涂点膏药,接下来你要泡药浴,桶内的草药都是易于吸收,不会让你留下暗伤。”
苏宸点点头,并没有抗拒,因为这种药浴,可不是普通弟子可以享用,毕竟消耗的药材花费甚巨,不可能普及到每一个人,正常弟子用药膏涂抹就行了,也达不到苏宸这种修炼强度。
十三岁的少年,面对近二十岁的梅三娘,苏宸也没不好意思,脱掉上下衣,只留下裤头,就跨入了药桶,至少六十多度的热水没过身躯,却没有感到一丝热意,反倒颇为凉爽。
缕缕丝丝的凉气钻入毛孔,不仅解除了他肉体的痛楚,还有种舒畅爽快的意味。
“不要闲着,运转心法。”旁边,梅三娘提醒道。
“好。”苏宸点点头,摆好姿势,闭上双目,沉静下心思,几个呼吸后,便进入了搬运内力的修炼中。
一个时辰后,他才醒转,梅三娘已经离去,桶内的水也彻底凉透,并且变得浑浊不堪,没有半点先前青翠之色。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宸每天按部就班,用木缒捶打身躯,然后泡药浴,日复一日,时光流逝。
在此期间,他明显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跟运转内力,附注皮肉上不同,此刻光凭肉躯就可以抵挡普通成年男子的拳脚攻击。
只是,对于力量方面,却没有点滴提升,苏宸猜测是目前修炼的功法等级太低,难以打破‘金手指’加持的‘三牛之力’的上限程度,才会一个多月没有半点提升。
不过,他的金刚不坏神功却稳步提升,截至目前,快要达到第二阶段的‘登堂入室’,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相比于《天下第一》世界修炼如同坐火车般的迅捷,这方世界无论是提炼真气,还是打通经络穴窍,都难上加难。
提炼真气艰涩,打通经脉遇阻,内力过于‘桀骜’......
各类前世从没遇到过的情况一一发生,打的他完全措手不及。
终于。
经过这么久的摸索,还有去披甲门的守经室查看各类前人手稿密录,才得到了一些论证。
道家将修炼分为四大境界,初始的炼精化气,再到炼气化神,问题便出在‘神’上面。
刹那间,苏宸有了多种联想,结合故乡的信息大爆炸时代,还有《鹿鼎记》的十年沙弥生涯,还有《天下》接触各类神功秘典,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此方的世界武道,注重真气、肉体的同时,对于精神层面的要求,也出人意表的高,没有足够高深的精神,绝难驾驭浑厚的真气,这跟《天下》世界,有着很大的区别。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苏宸的修炼进度,难以跟上一世媲美,他选择稳扎稳打,稳固根基,并不急得冒险修炼。
‘先把金刚不坏神功突破登堂入室吧!’
苏宸心里这般想着,还没等他行动,梅三娘叫他来到演武场,开头的一句话打乱了他的布置。
“你已经来门内有四个月了,接下来我要教你披甲门的不传之秘,希望你万不可懈怠,辜负了师傅的好意。”
“莫非是......”
看着满脸肃穆的梅三娘,苏宸表情错愕,他完全没想到,门中选择这个时候教他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