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骗人请出门左转
“老师，这两碗水您可得端平了，要不然被人看了去，可是会笑话您的。”陈峙依旧笑着看着李红，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在是欠儿了吧唧的那种笑，反而带着一丝阴险。
看到陈峙这抹笑的李红瞬间觉得脊背一凉，总觉得陈峙在威胁她，可是再抬眸的时候，陈峙脸上的笑容有换成了那副欠儿了吧唧的模样：“求您给我个解脱。下了定以后好让我家那位王母娘娘死心，反正我这成绩也是班里倒数，将来也就这样了，注定是个没出息的人。”
“我个年级倒数的人，打了架也只是家教一周，姜语同学这种年级前十的人只是被外班的男生搭了个讪就要被开除，传出去的话，您这处理方式会让您被笑话的。”
“他们会说您只喜欢班里长相帅气的小伙子，就不喜欢班里长相稍微精致一些的小姑娘……”
“闭嘴！你给我闭嘴！”李红伸手抓了一本陈峙刚交上来的练习册，砰的一声扔到了陈峙的怀里，怒吼道：“滚！”
现在这个点儿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有李红一个人，门虚掩着，偶尔能传进来两声隔壁班背诵书籍的声音。
李红的嗓音尖利，透过窗子与虚掩着的门缝传进走廊，随着风的流动，瞬间传遍整个教学楼。
隔壁班背诵的声音停了，窗外还在叫唤的鸟儿也因为她这一嗓子惊的从树杈上掉了下去。
陈峙本不想说的这么过分的，可是李红的双标行为着实的过分，他一个没忍住说的就多了。
他伸手接住了李红扔到身上的练习册，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原本就一直在情绪崩溃点打转的姜语也在李红的一声吼中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眼眶红红的，脸色发白，唇角出了血，应该是一直在忍耐的时候咬的。
“别这样啊，老师。”陈峙合上被打翻开的练习册，一副李红的脾气并不是对他发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将手中的练习册再次放回她的办公桌上。
他完全没有要放过李红的意思，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说着：“不就是说了两句实话嘛，您这么生气干嘛？非得让我告诉您，我妈不打算带您去买包了，您才能多骂我两句吗？”
李红被陈峙的话气的险些没喘过气来，她一只手扶着椅子的手把，另一只手拍在胸膛上，唇瓣上下抖动着，一副马上就要被气过去的模样。
望着这副李红这副模样的姜语心头忽然一慌，连忙看了一眼陈峙，而后才将视线移动到李红身上，关切地问了一句：“您怎么样？”
李红瞪着双眸瞥了眼姜语，而后起身，一巴掌扇在了姜语的侧脸上。
她这一巴掌下去，姜语的侧脸立马肿了起来。
陈峙没想到李红会突然间这样，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将姜语拉出去。
“满意了吗？”李红扇了姜语一巴掌后才侧眸看向陈峙，“真不知道她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两个都护着她！”
“这世上哪有迷魂药，有的不过是你的嫉妒心罢了。”李红的一巴掌下去后，陈峙彻底地撕下了脸上的伪装。
他走到李红的跟前，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很吓人。
“李老师。”陈峙居高临下的望着李红，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李红的身上：“您真丑陋。”
…
最后的结果是李红被陈峙气进了医院，办公室里只有陈峙和姜语两个人，责任自然而然也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李红的老公张吝没有工作，平日里就喜欢和邻里邻居摸牌打麻将，运气好的时候赢个一两百，运气差的时候贴个一两千。
一般到了一两千这个数目的时候，邻里邻居也就不让他拿了。毕竟张吝没工作，光靠李红一个人供着。而且李红那人脾气不好，又是市一中的老师，他们不敢得罪，毕竟以后孩子上学还得求呢，那些钱就当做个顺水人情。
李红被气进医院的时候，张吝刚胡了一把。
他今天啊，打牌格外的顺，赢了桌上的人至少五百块钱。
一般赢到这个时候张吝就准备收手了，他刚跟邻居们说了两句就准备走，可是被人给拽住了。
“老张，再打两把呗。”有人劝他。
张吝摆摆手说：“不了，她快下课了，得赶紧回去做饭，要不然回家了挨骂。”
邻居都知道李红那脾气，也没再继续留他，摆摆手就将他放了，准备明天将那几百块钱赢回来。
张吝望着他们笑了笑，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外套内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张吝觉得是那种推销房的诈骗电话，下意识地点了挂断。
挂断后，他将手机装进了兜内继续往前走。
可又刚走了没两步，那个电话便又打了进来。
张吝没见过这么执着的骗子，他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换了个位置，随后点了手机屏幕上的接通键。
接通后，电话那头的人先报了一下地址，然后说：“您的夫人高血压进了医院，是一位……”
听到这话后，张吝倏地皱紧眉头，而后再次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邻居见张吝还没走，手中的手机又一直响，好奇地问了句：“谁的电话啊？”
“一骗子。”张吝说：“骗我说李红高血压住院了，她那么结实，怎么可能犯高血压。”
话音刚落，刚挂断没一会儿，那通电话便又打了进来。
张吝不耐烦地接通后骂道：“骗人请出门左转，家里的墙都是泥糊的，没钱给你骗！”
电话那头的护士听到张吝这句话后沉默了一阵儿，而后继续官方地道：“先生，您的夫人李红因高血压……”
第一次接通这个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说李红的名字，张吝认为是骗子。接通第二次后，她先说了李红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的张吝犹豫了一阵儿，还是不相信。
李红可没有高血压，怎么可能因为高血压而住进医院。
“您的夫人现在在耀明人民医院住院部八楼38号房，请您……”
第十七章 我弟姜叙（修）
“你没事儿吧？”陈峙不怎么会安慰人，只那么定定的看着身旁的姜语。
两人穿着校服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格外的显眼，周围人路过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看他们两眼。
“没事。”姜语扯出一抹笑。
疼痛让姜语皱了皱眉头，可就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高中的姜语头发不长，是标准的学生头，额头的刘海不像那些爱美的女孩那么薄，更没有用卷发棒夹过，就那么老实的盖在她的额头上。
一看就是一副很乖的学生模样。
掩藏在那宽刘海下的凤眸里总是透着淡淡的忧伤。
“谢谢你。”她靠在走廊的墙边，尽量不给来往的行人造成通行障碍。
她低着头，散落在侧脸的发丝刚好遮住了她的脸，说话的嗓音也有些哑。
“谢我什么？”陈峙不解地看她。
他都没有真正地帮上什么忙，有什么可谢的。
陈峙透过散落下来的发丝看到了姜语右半边脸。
看到这些的陈峙倏地呼吸一窒，心不由再次泛起了一阵儿疼。
陈峙盯着她的侧脸担忧的道：“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不用。”姜语仰头看他，怕他听不清，而后又重复了一遍说：“不用。”
去看的话，又要花一笔钱了。
她家里没有钱。
脸上的肿会随着时间慢慢消下去，她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的时间，她可以慢慢地等它消下去。
还好她住宿舍，不用回家，脸上的伤也不会被蒋蓉和姜华看到，不会让他们因此担心。
“谢你……”姜语低头嗫嚅了一会儿，心道，谢你帮我分担李红的怒意。
虽然最后的结果有些糟糕，但还是该要谢谢他的。
姜语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陈峙便再次开口道：“要不去还是去看看吧。”
陈峙觉得还是去看一看比较好。
姜语那么漂亮。
更何况她们女孩子那么爱漂亮，她怎么可能她在意自己的容貌。
陈峙总觉得姜语不愿意去看伤，他盯着她的侧脸沉默了会儿，才继续问道：“你们女孩子不是最爱美了吗？为什么不愿意去看呢？”
“爱美又能怎么样？”姜语抬眸说：“我现在所处的年纪是最不该爱美的年纪。”
“毁容呢？”陈峙说：“肿消不下去也是会毁容的。”
“毁容？”不至于毁容，对于这些，姜语的心里还是有估量的：“还不至于毁容，万一真的毁容了，也没什么。”
就算真的毁容了又能怎么样呢？
说到这儿，姜语垂下眼睫，倏地笑了一声，话语里嘲讽的意味明显：“这些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反正，生活注定不平静。”
五、六岁的时候，村子里的长辈看到她都说他长的像姜华，太瘦，还黑，长的不好看。
等稍微大一些后，五官慢慢地长开了，他们又说她长的像蒋蓉，慢慢的有了美人胚子的模样后，他们就又开始夸她好看了。
村子里的女孩都结婚早，她记得上次回家的时候还有邻居要给她介绍男朋友，说，一定给她介绍个又帅又有钱的，像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不能便宜那些歪瓜裂枣。
那些话虽然听着像是在为她好，其实话里都在内含他们一家人，内含她的姐姐。
一群虚假的人。
“我讨厌被人评头论足的感觉。”姜语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也讨厌那些评头论足的声音。”
她茫然地抬起头，仰头望着医院走廊天花板那白花花的墙，长长的睫毛忽上忽下地闪着，眼角泛起了一抹晶莹的泪光。
“爱美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嫉妒心强的人。”陈峙跟了李红一年半年，这个班里没人比她更了解李红的秉性，她向来不喜欢长相漂亮的小姑娘：“只是她嫉妒你罢了。”
“我有什么可嫉妒的？”姜语看不懂李红的心思，哪怕她成绩多么好，她也依旧改变不了在李红心中的形象。
更何况，她有什么可被嫉妒的？
她明明哪里都不太行……
这些年，她总是刻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作业按时交，值日按时做，老师不主动点名，她绝对不举手回答问题，就那么一直隐形着。
她的成绩是不错，但是不是班里的前三名，她在第四的那个位置，虽然也很高，但绝对是一个能够隐形的位置。
没有人会在意除去前三名之外的人。
只是，她好像失败了。
她还是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她收回望着天花板的视线，缓缓落到陈峙的身上，一字一句地道：“她认定了我是个坏女孩。”
“一个从一开始就被打上刻板标签的人，无论如何怎样努力都不会得到大众的改观。”姜语望着陈峙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她的右半边脸很疼，这次她识相的没动右半边，扯的左半边。
“她只会认为，我所做的那些不过是维持乖巧的假象罢了。”
“就算是假意维持又能怎样？”陈峙垂眸看着站在身旁的姜语：“没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得到某些人的肯定的。”
“你又不是为了她一个人而活。”
“现在的她对于你来说只是你高中三年的一个过客，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
陈峙不知道姜语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那么想的。
再遇到姜语之前，陈峙觉得挨训一直都是他这种差生的待遇，遇到姜语之后，陈峙才发现，原来优等生还能混的比他更惨。
“看开一点。”陈峙安慰她道。
看开一点。
姜语觉得自己挺看的开的了。
“看的挺开的。”姜语看了他一眼，而后缓缓收回目光，低低地喃喃了一句：“谁又会只为了一个人而活呢？”
她后面的话说的声音很轻，站在她身旁的陈峙并没有听到。
不过，陈峙倒是挺好奇的。
好奇又有哪个找死的男生来班里找姜语了，还这么不长眼让李红碰上了。
回头得好好教育教育才是。
“对了，她今天说的那个男生哪个班的啊？这么不长眼。”陈峙从来不拐弯抹角，有什么就问什么。
姜语抬眸看他：“你问这干嘛？”
“好奇。”陈峙回。
他总不能说把人逮到揍一顿吧。
姜语“哦”了一声，过了好一阵儿才道：“我弟，姜叙。”
第十八章 咱俩还挺对称（修）
“谁？”陈峙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遍。
姜语觉得他奇怪，但还是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弟，姜叙。”
“就这？”陈峙没想到李红已经离谱到这个地步了。
姜叙这个人陈峙是见过的，是个刺头，高一的时候就人干了群架，本来是个该开除的命，硬是被他们班主任给保下来了。
陈峙默默地抬眸看了一眼姜语，随后又垂头想了一会儿姜叙的模样，总觉得，他俩不像姐弟，脾气秉性都差太多了。
长相也是，有时候某个角度看着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看正脸的时候，却发现两个人一点都不像。
李红觉得姜语是骗她，倒也情有可原。只是她那副态度，着实是过分了。
“嗯。”姜语沉声回应了一句。
被叫到办公室挨训之前姜语已经和李红解释过很多遍了，但是李红就是不信。
姜语没办法，就回了一句可以叫家长来解释，结果李红当下甩了一句，“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人精，谁知道你们领过来的家长是不是真家长啊。”
她张了张口，正欲在和陈峙说些什么，一抬眸就看到了急匆匆朝着这边病房走过来的张吝。
张吝这个人他们都见过。
他来班里看过李红。
看到张吝和李红站在一起的时候，全班同学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李红一定很有钱。
张吝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房走廊外的两人，他走上前扒拉着病房门上的窗子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而后侧眸看了一眼两人，这才按下门把，推门进去。
姜语和陈峙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抿了抿唇问道：“真的没问题吗？”
陈峙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没问题，他俩都非常熟悉这套流程了。”
“……”
姜语是高二才和陈峙一个班的，之前并不了解陈峙。只知道，他的班主任一直是李红。
他这话听起来实在是太有经验了，有经验的让姜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她是不是应该夸一夸他？
她张了张口，还未说什么，原本紧闭的病房门忽然被打开，吓得姜语的心忽然惊了下，一抬眸就对上了陈峙母亲那张板着的脸。
陈峙的母亲姓赵，叫赵好，挺温柔的面相，生气的模样虽然很可怕，但震慑力却不高。
“陈峙！”赵好压着怒意叫了他一声，“跟我进来！”
陈峙一直盯着姜语，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听到声音后他才侧头，还为说点儿什么，赵好就再次进了病房内。
他回头看了一眼姜语，低声对她说：“没事儿，你放心。”
陈峙嘴上说着没事儿，其实心里慌的一批。
赵好那表情可不像是没事儿的，她本来就长了一副温柔相，平日里生气的时候也顶多拧着眉头说两句气话，像今天这么板着脸还是第一次。
他心底没底，但是不能输面子，哪怕进去之后会很狼狈。
姜语仰头望着他轻轻眨了两下双眼，她知道陈峙是在安慰她，所以并没有打算拆穿他。
陈峙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往病房内走。
姜语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忽然拉住了陈峙的校服衣袖。
感受到束缚力的陈峙回眸看姜语，想问问她怎么了，话刚到嘴边，胸口处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流。
高中的陈峙有大概是一米八四、五，姜语不算高，顶天了能有一米六三。
她抱住陈峙的时候，头顶的被挤翘起来的发丝刚好可以蹭到他的下巴。
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喷洒在他的胸膛，像是有小鹿在他的心尖雀跃。
“提前安慰你。”姜语紧闭着双眼，不是很敢看陈峙，又嗫嚅了许久才缓缓道：“还有谢谢你。”
她又跟他说了一声谢呢。
今天他收获了她两声谢呢。
以往的时候他想要跟她搭句话都困难，今天却和她聊了许久。
感受到这些气氛的陈峙忽然间觉得，哪怕前方就是悬崖峭壁他也可以一步迈过去了。
他喜欢姜语，从第一次见她就开始喜欢了。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这份感觉。
姜语的头还埋在陈峙的胸膛，耳朵刚好停留在胸腔左侧的心脏处，刚好可以听到他那心脏剧烈地跳动声。
应该是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他了吧。
赵好还在里面等陈峙，姜语只是抱了一会儿便松开了手。
松开后，她迅速地别过了头，生怕被他看的尴尬了。
他们说，人在不开心的时候给对方一个拥抱会让人有安全感，也会真真正正的感觉有被安慰到。
姜语不会安慰人，害怕陈峙从病房里面出来后情绪不高涨会很尴尬，怕等他出来后她会更不知如何安慰他，更害怕到时候没有时间安慰他。
站在她身后的陈峙似乎是读懂了她的含义，他盯着她躲开的背影笑了声，低声回复了句：“也谢谢你。”
…
病房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姜语隐约间听到了一些细碎地叫骂声，还有一道很清脆的声响。
那声响，姜语不久前才刚刚听过呢。
听到声音的姜语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自己的侧脸，还未触碰到，便听到了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一声音吓得姜语立马收回了即将触碰到侧脸的手指，她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分望着医院的白色瓷砖地板，很像那罚站时突然被班主任抓到小动作的学生。
门开了以后很快便传来了门被关上的声音，紧接着一双熟悉的鞋子走去她的视线，再往上便是和她一模一样的校服裤子。
是陈峙出来了。
陈峙才刚进去了五分钟不到。
姜语纳闷地抬眸看向陈峙，紧接着便看到了陈峙左半边脸上的巴掌印。
“你……”姜语心疼地抬眸看他，眼角和鼻尖同时泛起一抹酸，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因为这抹突然到来的情绪，怎样都张不开口。
“我也挨了一巴掌。”陈峙懒洋洋地往墙背上一靠。
李红的病房连着走廊尽头的窗子，陈峙站在靠窗的位子上，窗外橙色的光打在陈峙的侧脸上上，让姜语看的有些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姜语错觉的原因，她总觉得陈峙在笑。
陈峙偏头看她，左半边脸的掌印明显。
姜语望着他话张了张口，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陈峙侧头望向姜语，表现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道：“这么一看，咱俩这掌印还挺对称的。”
“……挺配。”
第十九章 欠扁的光杆儿司令
“嗯？”
陈峙最后那两个字的音很轻，姜语并没有听清楚，感觉就像是一阵很温热的风一样，咻的一下就过去了。
她仰头望着陈峙轻眨了几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未问出口，原本紧闭的病房门倏地被里面的人打开。
察觉到动静的二人瞬间恢复了在教室外罚站的模样，动作出奇的一致与迅速。
出来的人是赵好和另一位学校的老师，张吝在病房里照顾李红，门开的那一瞬间，他们听到了张吝不悦的语气。
那语气并不是对外面责怪的他们二人，而是对着躺在病房内的李红说的。
隐约中，好像还有李红抽泣的声音。
赵好和那位老师说了两句，而后瞪了一眼罚站的陈峙，随后又笑着将老师送出了医院。
现在这个点儿还是上课时间，那名老师还有课，不能在这里多待。
等赵好在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基本上已经暗了下去，原本落在窗子上的最后一抹红晕也彻底的消失了。
医院的窗子开着，夜晚的风微微凉，透过窗子吹进走廊，慢慢地飘到了两人的身上，透过衣领间的缝隙吹进了衣内。
感受到凉意的姜语下意识地捂着鼻口打了个喷嚏。
听到喷嚏声的陈峙也下意识地摸索校服的衣兜，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纸。
他平日里就不是个会常备着手纸的人，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
正当他准备去护士站借一点的时候，赵好从身上的斜挎包内掏出来一包手纸，递给姜语。
姜语盯着拿包突然伸过来的手纸轻眨了两下眼睛，缓缓抬头时正好对上了赵好那张十分温柔的脸。
“谢谢阿姨。”姜语不好意思地接过赵好递过来的纸，从里面抽出来一节后又封好了手纸的包装，还给赵好。
赵好没同姜语要，只问了一句：“你们饿吗？”
姜语今日被李红训了一天，上午下课后没去吃午饭，现在又快过晚饭点了，说不上什么感觉，就像是已经饿麻了，没有那个饿得劲儿了。
“饿啊。”陈峙伸手揉了揉小腹，眉眼笑着道：“饿坏了。”
赵好斜瞪他一眼：“怎么就饿不死你。”
陈峙：“……”
姜语：“……”
鉴定过了，亲生的，没问题。
“走，带你们俩吃香的喝辣的去。”赵好透过病房的窗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两人，而后低声对他们说：“我跟校长提议了给你们两人换班，应该是明天就可以落实。”
“嗯？”姜语迷茫地抬眸看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换班？
两个人一起？
她张了张口，还未说什么，赵好忽然开口道：“就知道她不正常，可算是让我逮到机会了！”
赵好收回望着病房的目光，随后视线缓缓落到了姜语掩在发丝下的淤青道：“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女儿，我捧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舍得打呢？”
“多漂亮的小姑娘啊，我要是也有一个多好。”赵好说话的声音很轻，她垂下眼帘，忽然叹了口气，画风转换速度极快：“可惜啊，我只有这么一个欠扁的光杆儿司令。”
光杆司令陈峙：“……”
这不知足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又没阻挡你要二胎。
“行了，光杆儿司令能给你打，能让出气，你也别不知足了。”被内涵光杆儿司令的陈峙不悦地开口道：“饿死了，赶紧去吃饭吧。”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本就恨铁不成钢的赵好女士在陈峙话音刚落下的下一秒，瞬间抬起手，拍了陈峙的脖颈一掌：“一天天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我和你爸也不笨啊，怎么就生了一个你这么蠢的小子？”
“我怎么知道……”陈峙小声回怼：“要不你穿回去问问？”
“贫嘴！”
“……”
现在是在医院的走廊里，赵好虽然在骂陈峙，但是声音还是有所收敛的。
姜语跟在两人的身旁勉强可以听清，想来是不会扰到其他的病人休息的。
赵好拉着他们二人去烨西吃火锅，光羊肉片就点了八、九盘，剩下的菜零零散散一大堆，光是看着就觉得很多。
这顿火锅不像是三个人吃的，反而更像是给十三个人吃的。
这顿火锅姜语吃的十分的安静，也就赵好问她的时候她才张口回两句，剩下的时候她基本上能保持沉默就保持沉默了。
赵好说：“我早就看你们那个班主任有问题了。我之前和你们学校的校领导反应过，校领导说她是学校的金牌教师，不可能会有这个问题。我想着也是，然后就想着要不然就先这样，毕竟还是金牌教师呢，教学质量不会差到哪里去。”
“要不是因为这臭小子总是惹祸，高一分文理班的时候又不幸落到了李红的手中，我才懒得理会她呢。”
“我给她买那么多东西，她到头来就让我家这混小子被记了档案，我亏不亏啊我？”
赵好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似乎完全忘记了坐在她身旁的人是两位年轻的小朋友了。
而这两位小朋友还是她口中一直吐槽人的学生。
“小语啊。”赵好用公筷架了刚涮好的羊肉卷放进姜语的盘子里，“阿姨问你哦，你为什么没想过去和上级反应一下啊？她那么欺负你，这不好的啊。咱们女孩子不能任人欺负，一直忍气吞声，咱们要学会立起来！”
“好。”姜语礼貌地应着说：“我会学会立起来的。”
“妈，你多吃点。”陈峙似乎是觉得赵好烦了，一直在给她夹菜和肉，欲要用这些东西堵住赵好的嘴巴。
然而亲爱的赵好女士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反而奇怪地看了一眼陈峙：“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给我夹菜？是不是还有什么重磅炸弹等着我帮你拆呢？我告诉你哦，我可没那么大能力帮你拆一排炸弹，剩下的事儿得跟你爸说。”
“咱们家你爸最大，我都听你爸的。”
“……”
陈峙忽然觉得这锅里的肉和菜都不香了。
谁不知道他爸最听她的啊？谁又不知道她在家里最大啊？现在在这儿跟他扯这些他们家里他爸陈束最大，傻子才信呢。
“多吃点，您歇会儿昂。”陈峙听她像小鸟一样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着实是烦了：“您歇会儿，一会儿说多了，哑了嗓子就不好了。”
“你才哑嗓子呢！”赵好被陈束宠的脾气像个小孩，她哼了一声道：“我再高歌十曲都不会哑！”
“……”
第二十章 海藏（修）
赵好突然说到了高歌十曲都不会哑后，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吃完火锅，她立马带着陈峙和姜语去了三口KTV。
三口KTV不像其他KTV一样分大中小包间，它只有一个包间，包间也有规定人数，但最多只能带三个人。
按理来说这样的KTV应该没什么人来才是，可是这个KTV却每天都爆满，他们三人愣是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了这么一间空包厢。
不过虽说是叫三口，但基本上都是两对两对的小情侣来，没人敢带第三个，就算有，也是那种万年老灯泡。
哦，对了。
忘了提。
火锅，他们吃的是鸳鸯锅。
陈峙和姜语刚挨了打，不能吃辣的，两人吃的清汤，倒是赵好女士一个人吃了半天的麻辣锅。
此刻吃了麻辣锅底火锅的赵女士正拿着麦克风，一个人站在包房的中央抒发情感。
赵好女士今天并不是很高兴，再加上陈峙那一档子破事儿之后就更烦，更不高兴了，唱的歌也带着一股浓浓的致郁风。
许是一个人唱的没劲了，她弯腰捞起一旁的另一个麦克风递给姜语。
姜语盯着那个麦克风犹豫了阵儿，正欲伸手接过，旁边的陈峙忽然开口道：“你自己一个人丢人就行，别拽上人家姜语。”
“有你这么说你老娘的？你老娘哪儿丢人了？丢人丢到大街上了还是怎么地？”赵好今天才刚帮陈峙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这才多么一会儿啊，他就又开始和她这个娘唱反调了。
赵好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陈峙喜欢人家小姑娘，反而人家小姑娘对他没感觉。
作为过来人，赵好其实挺想劝陈峙高中不要早恋的，但她不是个好的开头。
赵好和陈束就是高中早恋，后来结婚才有的陈峙。
他们的爱情啊，就是现在年轻人特别羡慕的从校服到婚纱。
她和陈束这二十多年过的挺幸福的，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她心思敏感，再加上陈峙总是惹事，她就心情不爽，一不爽就开始致郁，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咒。
有时候就挺不靠谱的，就比如现在。
“既然你说我丢人，那我就祝福你。”赵好女士尽量心平气和地看着陈峙。
“嗯？”陈峙的右眼皮忽然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赵好望着他，将话筒抵到唇边，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甚至还自带扩音效果地朝着陈峙道：“祝福你，你喜欢的女孩不喜欢你。”
“……”
赵好的话音落下没多久，陈峙脸上那副欠儿了吧唧地表情瞬间凝滞，隐约间甚至出现了裂痕。
面对赵好的时候，陈峙真的丝毫没有求生欲，甚至还一字一句地张口命令道：“我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地机会，重新祝福我。”
“我不。”赵好哼了一声，然后温声询问姜语：“后面这歌你会不会？”
姜语抬眸看了一眼，而后点点头道：“会一点。”
赵好“嗯”了一声，而后笑着将坐在陈峙身旁的姜语拉了起来，低头凑近她耳边说了陈峙的坏话：“那小子坏的很，咱们不理他。”
姜语茫然地“啊”了一声，而后回眸去看刚刚被赵好拒绝了的陈峙。
陈峙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和刚刚那道忽然闪到他脸上的青光一样。
包厢内的主灯光忽然变成了深蓝色，墙体四周的浅黄色地圆灯散落下的光很应这首歌的景。
赵女士手握着麦克风，瞬间进入了这首歌的情绪，前奏一响起，她就闭上了眼睛，随着音乐的律动低声哼唱着。
赵好说先让姜语打个头，姜语收回落在陈峙身上的目光后，也投入了音乐当中，缓缓张口：“你若是星辰夜色，流落海上泪珠一颗，陪伴我颠沛成渔火，多闪烁～”
“等风来倾听经过，扬帆你我命运起落，前方路用泥泞勾勒，也都值得～”
“……”
姜语的声音一响，原本在一旁生闷气的陈峙倏地抬起头，她的声音就像那大海里的蓝鲸，空灵动听，仿佛生下来就像是吃这碗饭的人一样。
之前班级里组织过唱歌的活动，班里的同学都爱凑热闹，大概有一半多人报了名。
报名的人大多唱歌还可以，不过其中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专门学过音乐的，不过他们唱的并没有姜语那般有韵味儿。
他们的歌里只有技巧没有情感，而姜语的歌声里更多的是情感的共鸣。
当时的班级活动姜语并没有报名，陈峙自然而然的就将姜语划进了不太会唱歌的行列里面。
如今亲耳听到姜语的歌声，他才第一次察觉到，原来他一直很讨厌的音乐可以这样的动听。
他第一次闭上眼睛认真地聆听一首歌，周围一切的杂音在姜语歌声响起的那一刻瞬间被过滤。
在这一首歌的时间里，他只看得到她，也只听得到她。
“我徘徊过，无助过，倔强过，心像漂泊的孤舟，你是追随的浪朵～”
“……”
“时光的变迁，四海潮升凝望间；逆水如流年，情愫又怎能如烟；当故里渐远，多庆幸有你在身边～”
“……”
这首歌叫《海藏》，是他听姜语唱的第一首歌，是她教他唱的第一首歌，也是他通过海选时的歌，更是他决赛时单人舞台上的那一首歌。
当时台里的记者采访他，问他：“为何初舞台和决赛单人舞台都选择同一首歌？是希望有始有终吗？”
陈峙当时回复的是“不是”。
他说：“这对我来说一直都是开始，它是我学的第一首歌，是我真正喜欢的第一首歌，是我永远的开始。”
是我更加深入的开始。
…
节目的录制因为姜语突然出现的状况而暂停录制了一段时间，姜语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真诚的和摄影师道了歉。
摄影师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看她态度真诚也没在说什么，不过看她刚刚的状况好像是有心理创伤。
姜语重新整理了整理情绪，而后跟着陈峙再一次站到了办公室的门前。
“可以吗？”陈峙温声询问。
姜语点点头：“可以的。”
之前网络上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她今天能站在这里，就终有能迈过去的一天。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那只是一个声音很像她的人，她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陈峙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而后带着姜语再一次推开了那个办公室的门。
第二十一章 欠钱还钱
在踏进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姜语是真的很紧张，哪怕陈峙给她做足了工作，可是她还是害怕。
明明知道这不是那个校园，也知道她早已离开教师的行业，可每当听到那与她相似的嗓音时，曾经的那些谩骂总会一句又一句的瞬间涌入她的脑海中。
当她鼓足勇气抬眸看到站在他们二人面前的那个人时，心中的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是一份惊讶。
站在二人身前的人是他们的高中同学周哲，一个深深痛恨教师的人，也是姜语除了陈峙之外记忆最深刻的一个男生。
周哲看见他们二人真的来了，不自然地抬起手揉了揉鼻尖，余光瞥了一眼正对着他们拍摄的摄影师。
“好久不见啊。”周哲面带微笑的伸开双臂拥抱陈峙和姜语，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姜语的肩头时，陈峙用一只手推开了他。
“好久不见，但……”陈峙的手指还戳在周哲的肩头上，目光落在周哲还大敞开着臂膀上。
他啧了一声：“抱我就行，别抱她。”
周哲：“……”
你俩都分几年了，控制欲怎么还这么强？
被推开的周哲虽然有一阵儿尴尬，他呵了一声，而后紧紧的抱住了陈峙，给了他一个形式上的拥抱。
别看周哲表面上笑呵呵的，其实心里早就把陈峙骂了个万八千。
上个月的时候陈峙就说有空来临乔看他，他想着人家大明星不远万里来看他个小啰啰，他好歹得尽尽地主之谊，所以就跟他说来了请他吃饭。
可是他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来了，还带了摄影师。带来摄影师就算了，这带姜语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他欠着姜语的债吗？
虽然姜语压根就没打算要回来，但是债主就站在他面前，他也是要脸的好不啦。
“你在这儿当老师？”姜语疑惑地看他。
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成为了他最讨厌的人。
这人啊，果然最后还是要为五斗米折腰。
周哲拖着调子“啊”了一声，而后才说：“对。”
陈峙一到临乔就给周哲发了微信，让他空出今天的时间来，所以周哲今天没课，可以跟着他好好的逛一逛这大临乔。
可是现在有姜语在这儿，还有两个摄影师，他总觉得自己在他们二人的身边怪怪的。
“教哪科？”姜语很自然地问。
周哲不敢看姜语，吱吱唔唔了半天才说：“语文。”
姜语看向周哲的眼神更加不可置信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周哲应该是不会卷舌，其他方面也有点儿问题，好像是ZC不分？
时间太久远了，她有点儿记不清了。
不过，他在这儿教语文，确定不会挨学生家长的打吗？
“你现在说话怎么样？”姜语平日里没有这么话多的，但想到这是一所小学，于是难免有些担忧。
“……”
周哲没想到姜语还记得这事儿，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认真斟酌了一句说：“我普通话很好，说的也很顺畅。”
尤其是他现在说的这一句。
“哦。”姜语坐到陈峙车子的副驾驶上，低头系好安全带后才说：“那你能说一句‘春夏秋冬’吗？”
周哲刚坐到车后座，还没坐稳当呢，就听到了姜语的那句话：“……”
姐姐，摄像头录着呢，请给我这个小学语文老师点儿面子。
周哲脸上的表情快哭了，很难看。
坐在驾驶座上的陈峙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姜语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话怎么没这么多？是他不配与她交流吗？那周哲有什么配的？
“算了，你就念一下‘春’吧。”姜语见他表情难看，很给面子地说：“作为老同学，我不会为难你的。”
周哲扯了扯嘴角：“……”
已经再为难了，谢谢。
陈峙启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周哲，而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姜语，随后将手中的手机扔给了她说：“帮我调出导航来。”
姜语见看了一眼突然被扔到怀里的手机，不解地抬眸问道：“这辆车不是自带GPS系统吗？”
“我更信任我的手机。”
陈峙打开左转向灯，而后向左打了一些方向盘，视线没在看他们，转而去观察路边的状况。
“密码。”姜语点开手机屏幕问。
“你知道的。”后面的摄影师还在录，陈峙并没有将手机的密码说出去，只回：“这些年没变过。”
姜语沉默了一阵儿，而后寻着记忆里的数字按了下去。
打开了。
“是哪个餐厅？”姜语侧头问坐在车后座的周哲。
周哲“啊”了一声，想了想才说：“是有缘餐厅。”
“好多家有缘连锁店，你说的哪家？”
“就最近的那家。”
“好。”
姜语看了一眼地图上的距离，而后点了那个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只有2.50km的有缘餐厅。
“有缘”这个牌子真是全国品牌连锁啊，什么店面都有。
姜语点开导航后，便将手机放到了离陈峙比较近的地方，怕他听不到，她还特意的将导航的声音开的大了些。
放下手机后，她便侧头看向了车窗外。
怪不得陈峙说是来帮她要债的，原来是这个债啊。
她当初借出去了就没指望周哲会还，毕竟周哲的人品真的堪忧。
如果不是看到周哲的话，她大概就要把周哲欠她钱这件事儿给忘了。
虽然那笔钱的数目不大，但是对于还是高中生的姜语来说，那两百块钱是她十天的饭钱。
许是因为有节目组摄影师在的缘故，吃饭的时候周哲格外的老实，就连买账也十分的积极。
他们点的不多，但是很贵。
他们三人这一顿硬生生地吃了周哲半个月的工资。
周哲拿到小票的那一刻手都在颤抖着，特别想穿越回去，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答应陈峙请他吃饭。
晚上回宿舍后，陈峙才回复他发了半天牢骚的微信消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
他当然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他又没说过不还，这一下宰他这么多怎么回事？
【周哲】：这宰的是不是有点儿多啊？
陈峙应该是没忙，消息回的很快：【不多。】
周哲收到消息后立马回：【我只跟她借了两百。】
【陈峙】：利息。
第二十二章 她是我的体面（修）
【周哲】：利息？
【周哲】：卧槽槽槽唉。
【周哲】：你这是高利贷标准吧？
陈峙的手机没开静音，周哲的消息走进来的时候，他的手机连着震了五六下。
他刚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后，一侧头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消息的姜语。
她一只手握着手机，一只手落在唇边，习惯性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
陈峙看到她咬指甲，眉头皱了皱，而后走到姜语的跟前，一把拉下姜语的胳膊，“还咬呢？都秃了。”
姜语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抽出被他拽着地胳膊，淡淡地回了句：“我乐意。”
她收回望着陈峙的目光，右手的拇指一直在手机屏幕上上下滑动着。
姜语没有刻意遮挡手机的视线，也没有贴防窥膜，所以站在他身旁的陈峙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她屏幕上的所有消息。
虽说偷窥他人聊天的行为很可耻，但陈峙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羞愧，反而觉得他还能多看一会儿。
陈峙放下手中的水杯，佯装出一副累了伸懒腰的模样，身子自然而然地往沙发背上靠去，脖颈往后仰了仰，一眼就看到了姜语切换的聊天界面。
她将刚刚和许尽欢的聊天界面，切到了另一位小姑娘的聊天界面上，而后点开微信转账，给人家小姑娘转了七百块钱。
看到这一系列动作的陈峙愣了下，然后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后脖颈。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我也没遮着掩着，聊天记录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姜语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只是一直没有说罢了。
被戳穿了的陈峙没张口说话，反而一直怔愣地望着姜语的侧脸。
她刚洗了澡，头发半干，身上穿的是一套比他买的那套还要严实的睡衣，颈肩处随意地搭着一条浅黄色的毛巾，遮住了唯一露出来的一节锁骨。
他买的是防节目组摄像头的睡衣，姜语身上这套，一看就是穿来防他的。
“你那么一直仰着看我，累不累？”姜语回完小姑娘的消息，而后收起手机，回头看陈峙。
感受到女孩赤裸目光的陈峙缓缓地收起正在揉脖颈的手，身子微微前倾了些，而后问她：“累的话，你能给我揉揉肩膀不？”
姜语拒绝道：“不能。”
陈峙：“……”
那问个什么？
白让他高兴一场。
“现在节目组的人已经撤了，摄像头也关了。”说着，姜语回眸望了眼桌上的针孔摄像，确认没有红灯亮着，才提醒道：“节目结束后我们就要回到各自生活的人，私下还是……”
“保持距离？”陈峙欠儿欠儿地打断她问了句。
姜语“嗯”了一声，“保持距离。”
“可我不想。”如果私下还要保持距离的话，这档节目陈峙就白来了，陈峙可不想白来，斟酌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就确定最后一定是回到各自生活呢？”
他见姜语不说话，于是故意地往她的跟前凑去“嗯？”了一声，而后缓缓道：“万一最后的结果是我们互相走进对方的生活呢？”
陈峙连着向姜语抛了两个问题，姜语一个都不是很想回他，可是……
她根本就抗拒不了他。
陈峙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有磁性的男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对人放电一样，撩人心弦。
姜语望着陈峙那双精致地双眸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组织不好。
陈峙的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还在震动，嗡嗡的声音惹的人心情烦躁。
若是之前陈峙一定捞起手机来扔掉，可是他不想在姜语的跟前表现的暴躁，他害怕再一次吓跑姜语，害怕她这一次消失就是永远的消失。
他想好了，姜语如果一直不回复，那他就一直陪着姜语耗下去。
姜语望着陈峙轻轻地眨了两下眼睛，而后缓缓地开口：“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说完，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陈峙。
陈峙的视线一直落在姜语的身上，她起身，他的视线便随着姜语的动作往上。
“你手机震的都快把茶几磨碎了，你赶紧回一下消息吧。”姜语瞥了眼他茶几上的手机立马张口提醒道。
陈峙那一直在震动的手机仿佛是上帝派来拯救姜语的一样，那么的“识相”。
尤其是发消息那人。
陈峙回眸看了眼躺在茶几上的手机，刚想张口说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就见姜语迅速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去的，她的脚步轻的不像样，怎么都察觉不到。
看到这一幕的陈峙虽然有些无语，但还是下意识地笑了一声。
他想，虽然今天害的她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她整体的心情应该不错。
毕竟，他带着她在节目里宰了周哲一顿。
陈峙很听姜语的话，收回目光后，他立马捞起手机看向眼周哲新蹦出来的微信消息。
这个周哲倒是挺拿自己当回事儿的，尤其是拿自己在他这里的地位挺当回事儿的。
周哲还在微信那头对着他哭嚎，哭他劳动人民是多么多么的不容易，钱是多么的多么的不好赚等等。
这话的意思，好像他和姜语不是劳动人民一样。
陈峙盯着与周哲的消息界面轻啧了一声，而后点开回复消息的界面。
他低头按动着屏幕上的九键，刚打完一段，周哲的消息便又走了进来。
【周哲】：阿峙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啊！你可不能为了衣服不要手足啊！没有手足你怎么穿衣服？
看完周哲发送过来消息的陈峙倏地皱紧了眉头，面色凝重地删除了刚刚打好的话，转而回道：【衣服是体面。】
周哲没懂：【？】
陈峙继续低头，按动着键盘回复：【衣服是一个人的体面，哪怕是自断手足，这份体面也要永远的留住。】
言外之意，周哲在陈峙这里一文不值，而姜语在他的心上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
回到卧室的姜语立马坐回了床边，她抬手拍了陪有些发烫的脸颊，而后捞起被扔到一旁的手机，继续回复那个小姑娘的消息。
小姑娘叫李思冉，是姜语的初中同学。准确的说，是姜语初三时候的同学。
【治愈系女演员】：对，周哲突然良心发现，让我把钱转给你的。
【李思冉】：真的假的？
【李思冉】：［惊讶］
【治愈系女演员】：真的！
【治愈系女演员】：［一脸认真］
姜语是高中认识的周哲，周哲和陈峙还有李思冉是初一、初二的同学，而姜语是李思冉初三的同学，所以那个时候她并不认识陈峙与周哲。
更没想到，周哲初中就开始借钱讨生活了，一这欠就欠了十几年。
李思冉还是不相信：【就冲他拉黑我和连夜退群的行为来看，我觉得不像是他愿意主动还我的，倒像是被人把刀架在了脖子上了。】
姜语：“……”
收到消息的姜语在心底叹了口气，想说，以她的了解，就算刀架在周哲脖子上了，周哲也不一定拿钱。
别问，问就是，她看到了弹到陈峙锁屏上的那些来自于周哲的微信消息。
第二十三章 传下去，哲哥一晚七百！（修）
大学时的姜语每天都是过了凌晨才睡，有时候一刷网络视频就刷到了凌晨两点。
平日里凌晨两点的群聊都安静如鸡，那天凌晨两点的群聊却突然蹦进来了一条邀请消息，以及一条安全提示。
【张皓然邀请阿冉加入群聊】
【微信提示】：阿冉与群里其他人都不是微信朋友关系，请注意隐私安全。
姜语看到群聊处的红点，于是就点开看了一眼。
刚看到的那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有点儿纳闷，但很快就就散了思绪，只觉得可能是某个同学高中毕业的时候忘记加班级群，然后被张皓然拉进来罢了。
她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事儿，眼皮又打架的厉害，于是就准备放下手机睡觉了。
正当她准备熄灭手机屏幕的时候，阿冉突然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请问，周哲在这个群里吗？】
看清楚消息的姜语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点开了群成员列表，一个一个地看上面的名字。
周哲的在微信的倒数第二排的第一个，姜语张口打了个哈欠，还未来得及回她，便耷拉下眼皮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来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常年无人说话的同学群忽然热闹了些。
姜语望着这个微信群眨了眨眼睛，而后点进去，将群聊天记录滑到了顶部。
从阿冉凌晨两点发的消息开始，八点的时候一位同学回复了她道：【不在。】
嗯。
就特别简短的两个字。
望着这两个字的姜语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后再次点开了群成员界面。
“……”
周哲这是连夜退群了？
还未继续往下看聊天记录的姜语在心底嘟囔了句，这得什么事儿啊，居然能让周哲连夜退群。
她退出群成员界面，继续往下翻。
阿冉友好的和那位同学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群就安静了一个小时。
直到体委突然发言：【我去！凌晨两点找人！妹子，你肯定是啥大事儿吧？！】
阿冉好像时刻都守着手机，回复道：【那肯定是大事啊！】
体委继续回：【我猜是情债！】
突然冒出来的另一位同学也凑热闹：【我猜也是情债！】
班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冒了出来：【哇，真的是情债吗？我哲哥这么牛逼？】
阿冉似乎看不下去了：【就不能是欠钱吗？】
体委接话：【我猜数目很大！】
【阿冉】：确实不小。
班长甩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包，而后忙问：【多大？】
【阿冉】：七百。
【阿冉】：还是初中借的。
班长又连着甩了几个惊讶的表情：【我去！初中就借了七百！那个时候的七百好大啊！】
体委也甩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微信屏幕上的画风就开始变了：【传下去！我哲哥一晚上七百！】
阿冉见画风突变，连忙回了几个不字。
突然蹦出来一位好友也接话：【传下去！我哲哥七晚上七百！】
【阿冉】：［雷神之锤］
【阿冉】：是什么让你们变得如此优秀。
班长似乎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忙道：【你们的脑子里怎么尽是些男女之事！俗气！】
姜语看到这儿揉了揉眼睛，而后回了阿冉一句：【要不要微信？】
阿冉立马回她：【要！】
班长见姜语突然蹦出来了，顺嘴问了句：【姜美女！你也找哲哥要钱吗？】
【治愈系】：你不说我都忘了，他欠我两百块钱。
姜语的消息刚发出去没有两秒钟，那名闹事的班委忽然又蹦了出来：【传下去！我哲哥一晚上俩！】
“……”
看到这条消息的姜语忽然理解了阿冉刚刚的心情，而后爬楼保存了阿冉发的表情包，甩进了群里。
姜语说话有时候又直又毒，甩完表情包后，她问了体委一句：【我前几天看微博热搜，上面说你遭遇事故不能生了，这几天可要好好保养身体，不要活跃网络。】
她的这条消息发出去，体委不说话了，班长也不说话了，紧接着，整个群死一般的安静。
最后还是阿冉出来打破了沉默：【他是什么著名人物吗？咋还上热搜了？】
班长回她：【不是，只是一个和他同名的电视剧里的人物不能生了而已。】
【阿冉】：原来是这样啊。
姜语扫了眼阿冉回复的消息，而后退出群聊通过了阿冉的好友申请，她给她的备注是李思冉。
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的时候，姜语才反应过来是哪个李思冉。
姜语将周哲的微信名片推给她，而后就又点进了那个同学群。
就她推送名片的那么一会儿功夫，群里又上去了十几个消息。
她大致扫了眼，有人问李思冉周哲借钱的原因。
李思冉觉得也没什么可瞒的，然后就回了：【这是一个非常朴实的原因，周哲初中的时候吃不起饭了跟我借的，借了七百，毕业都没还！现在高中毕业都两年了！他居然拉黑我好友了！】
【我本来没打算跟他要的，但是咱就不服他拉黑我好友这态度！必须好好算算账！】
体委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问：【他为啥拉黑你啊？】
李思冉说：【我也不知道，我就半夜登了个游戏，看见他在线，然后就点进他的名片看了一眼，结果这家伙就把我拉黑了！】
【在此之前，我至少五六年没和他联系过了！咱就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体委哇偶了一声，然后消失了几秒，回来后骂了句脏话：【我哲哥把我也拉黑了！什么鬼！】
看到这两条消息的姜语忽然有些慌张，他点进去周哲的朋友圈看了一眼。
果然，她也黑了。
姜语点进群聊，抿了抿唇，然后打字回道：【我也被拉黑了。】
回完，她脑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忙问道：【他该不会把他借过钱的都拉黑了吧？】
班长又冒出泡来：【那说明他记得够清楚啊！】
李思冉又出来感慨：【想当年，周哲比我矮一头，那么小的个头，一看就营养不良。唉，谁能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姜语望着李思冉的消息抿了抿唇，想了下李思冉的身高，而后又想了下周哲的身高，在脑中进行了下对比。
“……”
好像还是李思冉更高一些。
她收回思绪，准备回她一句“放心，他高中也比你矮一头”，刚打完，还没点击发送，紧接着就又有一个人被邀请进入了群聊。
看到那个熟悉的昵称的姜语瞬间停下了输入的动作，落在屏幕上的手指不听话的抖了下，然后拍了拍李思冉的头像。
紧接着下面显示了一拍一拍的消息，后面则是陈峙的微信消息：【要不要他女朋友的号码？】
第二十四章 可以批发吗
不得不说，损还是陈峙损。
别人都说宁破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而陈峙不但能把庙和婚都拆了，还能把人家祖宗的棺材板都给掀开。
陈峙加入群聊后，姜语就不说话了，但是她的双眼却一直没离开过聊天界面。
不是为了要看陈峙，纯粹的就是想要看看接下来的发展。
李思冉也认识陈峙，没跟他客气什么，倒是纳闷地问了句：【陈少爷怎么还有哲哥女朋友微信？】
李思冉这话一出，那头的陈峙沉默了一分钟，等再出现的时候，是带着周哲女朋友的微信名片和QQ名片出现在群里的。
陈峙刚进群，还没有改群名片，只有几个加着他的人知道他是谁：【之前加的。】
他回了李思冉一句，而后说：【推给你了。】
【李思冉】：这样不太好吧。
体委是个直性子，最看不惯扭扭捏捏了，连忙道：【他都不还钱了！有什么不好的！加！】
发完消息后，体委就再次潜水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消失的体委再次灰溜溜地回来了，并@了李思冉，问道：【哲哥女朋友咋跟你说的？】
李思冉那头沉默着，姜语在宿舍的铺上躺累了，于是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她抬手揉了揉后脖颈，脖子左右转动着。
许尽欢正好从图书馆回来，见姜语坐在床铺做颈椎运动，关切地问了句：“落枕了？”
“没有。”姜语扯下还在揉后脖颈的手，视线从天花板移到正仰头看她的许尽欢身上。
许尽欢帮她把午饭买回来了，姜语没在往铺上待下去，而是起身下铺。
下铺后，她先伸手拿了放在铺边的手机，而后才接过了许尽欢帮她带的午餐：“就是累了。”
“你不是刚醒吗？”许尽欢转身往自己的床位走去，拉开下桌的椅子。
她先将身上的背包扯下来放到桌子上才继续问：“背着我干坏事去了？”
“没有。”姜语将东西全放回她的书桌上，拿了放在架子上的牙杯和洗面奶才继续道：“在想要不要给高中同学寄律师函，想累了。”
“给高中同学寄律师函？”听到这话的许尽欢立马回头看她：“怎么了吗？”
“唉。”姜语叹了口气，“识人不淑。”
“骗钱还是骗色？”许尽欢上下打量了姜语两眼，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反应了会儿才继续道：“你没有财，只有色。”
“……”
倒也不必说的如此直接，她知道她很穷。
色，倒是有一点点。
“怎么骗的？”许尽欢凑近她，一本正经地仰头问：“被人摸哪儿了？说详细点。”
“还真不是骗色。”姜语暂时放下了洗漱用品，拉开椅子，坐下，连人带椅子往许尽欢的跟前凑去，十分悲痛地开口道：“是被人骗了财。”
“你哪儿来的钱给人骗？”
“是被借走的。”
“你哪儿来的钱给人借？”
“……”
姜语被许尽欢问地哽了一阵儿，“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穷？”
“也就刚好可以温饱的程度。”许尽欢老实地回了句。
“那也确实。”姜语又叹了口气，而后拿起放在大腿上的手机，打开，低头去看里面的消息。
许尽欢就坐在姜语的身旁，姜语看完后面的消息后，然后一下拉到了顶部，将里面的消息给许尽欢看。
“这人能有对象？”许尽欢觉得整个世界都魔幻了，“骗来的吧？”
“谁知道呢。”姜语也想知道是不是骗来的。
许尽欢看完后，原本沉默的李思冉又蹦出来两条消息：【呜呜呜呜，这种对象哪里找？批发市场有没有卖的！】
【哲哥对象居然要等工作后慢慢赚钱帮哲哥还！咱就说怎么找的这么好的对象？】
刚吃完午饭的班长回道：【批发市场有没有卖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这辈子是遇不到了。】
体委骂骂咧咧地回：【你没跟她说让她换个对象吗？那姑娘好像是比哲哥小两岁吧？】
【李思冉】：我言语中委婉的对小姑娘表达了哲哥的不靠谱，但是小姑娘坚持等工作后慢慢替哲哥还，给我弄的不好意思了。
【李思冉】：而且，她还和我说让我千万不要和哲哥说。她说不想让哲哥知道，怕伤害哲哥自尊。
【李思冉】：呜呜呜，咱就问问，哪儿找的这么好的对象，为什么我就碰不到！！！
“……”
看完这些消息的许尽欢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眨了眨眼睛，而后看身旁的姜语：“要不我们加一下那位女朋友？”
姜语纳闷地看她：“你干什么？”
“问问她需不需要法律援助。”许尽欢一本正经地道。
“……”
姜语望着许尽欢沉默了一阵儿，而后缓缓张口道：“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加我加？”许尽欢掏出手机，势必要拿周哲的女朋友打响事业上的第一炮。
“要不，你加？”姜语不太确定地开口道。
许尽欢说了一声“行”，然后点开了那个名片搜索账号，搜到一半，她忽然停住了动作，偏头问身旁的姜语：“你说，她会不会认为我们是神经病？”
“那肯定的啊。”姜语说：“而且她肯定会报警。”
“……”
听到这些话的许尽欢彻底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抬手挠了挠后耳，而后推了推姜语的肩头，转了话题：“你先去洗脸吧，然后吃饭，吃完饭后抓紧时间复习。不复习的话，明天的考试就随命了。”
“好，走了。”
期末考了，要抓紧时间复习。
姜语起身，将手机放回桌上，拿起牙杯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此时群聊另一头的陈峙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刷新姜语的微信名片夹。
他盯着名片夹的双眼都快要瞪出斗鸡眼来了，大拇指用力地按着手机屏幕，光想能从屏幕上抠出一个大坑来。
一旁的室友看到陈峙这个状态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陈峙下一秒就会将手中的手机直接从阳台上扔出去。
陈峙咬着牙，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碎碎念着：“我一来就不说话了，姜语，你可真棒。”
“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说分手就分手，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他妈在你心里就是个物件是不是？”
“操！真他妈难过。”
第二十五章 天空是蔚蓝色
耀明今日的天不错，阳光明媚，天空蔚蓝，偶尔有几只鸟从天边飞过，叽叽喳喳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的悦耳。
陈峙他们宿舍在五楼，阳台的窗户没关，有只麻雀飞了进来，在宿舍的晾衣杆上歇脚，边歇边拉。
付文书下午要去义演，为了良好的形象，大白天特意洗了个澡。
他一出浴室就察觉到了宿舍内紧张又沉闷的气氛，擦头发的手下意识地顿了下，视线不自觉地往陈峙那里飘了飘。
每当舍内空气凝重的时候，那必定就是陈峙来大姨父了。
想到这些，付文书不紧不慢地移开视线，继续擦拭着头发往阳台的方向走。
他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白皙的皮肤上有六块不太明显的腹肌，是他花了六个月练出来的。
赤裸着上半身走到阳台的付文书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女生宿舍，而后垂眸扫了眼身上的六块腹肌，兀自感慨了句：“无人欣赏。”
感慨完，付文书仰头从晾衣架上寻昨晚刚洗好的内裤，香香的，他最喜欢的红内裤。
他仰头盯着那一排看了一阵儿，然后一眼落在了那最两眼的一抹红上，伸手取下来。
取下后，他将晾衣架放回原位，五指紧紧地握着他那香香的内裤，忽地摸到了一抹粘腻的柔软。
感受到这种触感的付文书身躯一僵，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他悲切地低头看向手中的红内裤，看到上面那脏兮兮的柔软时，破口大骂出声：“卧槽你妈的大老渣！”
除陈峙以外的两个舍友齐齐回头看向站在阳台上的付文书：“……”
付文书刚刚的动作太大，差点把遮住的浴巾给扯掉了，现在一只手提着浴巾遮羞，模样可怜至极。
袁正本来已经在点塔了，付文书突然一声吼，吓地他手抖了下，然后被塔干死了。
本来他是想骂他的，想问他干嘛没事儿骂麻雀，还骂那么大声，吓的他排位都掉段了。
可是付文书的表情看起来快哭了，要骂人的话就那么被卡在了嘴里。
袁正带着椅子往后一退，侧头望着在阳台上接受阳光沐浴的付文书，不解地问：“你红内裤惹你了？”
付文书摇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眼底红的不像话，没一会儿就抽噎了起来。
他张了张口，没说出来什么事儿，反而应着景唱了句：“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
“你想妈妈了？”袁正更纳闷了，“你家不是离学校挺近的吗？想妈妈了就回去看，别在这儿哭。这儿都是大老爷们，没人当你男妈妈。”
袁正这些话的话音刚落下，付文书就抽了抽鼻子，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瞬间落下，哑着嗓子唱了句：“雨下整夜，我的爱像溢出雨水……”
“你发病了？”陈峙本来就烦躁，听到付文书唱的这两句词之后更烦躁了。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现在是白天。”
意思是，现在是白天，还没到你网易云的时间内。
付文书咧了咧嘴，委屈巴巴地开口道：“我知道……但……但是我忍不住……”
说着，他缓缓抬起拿着红内裤的手，眼泪哗哗地往下流：“那只大老渣在我的内裤上拉屎。”
“噗嗤。”袁正原本要安慰他的话也被卡在了嘴边：“你就为这哭？”
“不然呢？”付文书拿着内裤的手在空中乱逛了两下，没一会儿就甩出来了一些，落在了还坐在椅子上的袁正头上。
陈峙坐的离他们远，那些东西没甩到他身上。
原本心情烦躁的陈峙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卧槽！”袁正赶忙找卫生纸擦头发，顺便推了推付文书：“你拿着你的内裤离我远点！”
付文书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袁正说的那些话上，他看到袁正头上的东西后，视线再次不可置信地落在了他的内裤上，然后哭的更凶了。
“它居然在里面也拉！”付文书嚎叫着：“这可是我的开运内裤！我义演要穿的！我的气运！”
“这可是我开过光的红内裤！”
“我的红内裤！”
陈峙被他嚎的耳朵有点儿疼，他抬手捂了捂耳朵，而后从一旁的衣柜里抽了条新的红内裤出来，一把扔给了付文书。
付文书接过后，立马止住了哭声，感激涕零地向陈峙鞠了三躬：“你就是我的活菩萨！”
陈峙的红内裤一到手，他立马从袁正的书桌上抽了一节卫生纸，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那鸟屎在袁正的发丝上安了家，袁正没办法，只能去卫生间洗。
他一抬头就看到付文书给陈峙鞠躬，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冷不零丁地问了句：“这也是开过光的内裤？”
付文书刚擦完眼角的泪水，听到袁正问话，他自然而然地回了句：“当然。”
“懂了。”袁正拿上洗发水，“你意图不轨。”
“啥啊？”付文书总觉得袁正话里有话，下意识地解释道：“你忘了吗？这是我妈在寺庙里求来的红内裤，开运的，咱们宿舍一人一条！”
“我一开学就给你们了。你别说你也嫌丢人，不想穿。”
“不行！我得看看你穿没穿。”
话音一落付文书就要上手扒袁正的裤子，袁正骂骂咧咧地往后撤：“你耍什么流氓啊你，滚远点。”
陈峙把东西扔给付文书后就坐回了位子上，他拿起书桌上的耳机戴上，而后放了一首舒缓心情的音乐。
音乐的声音刚好可以盖住付文书的音量，只有他突然飙高音的时候才会有声音隔着耳机和音乐落入他的耳朵里。
“陈峙不穿就算了！你得给我穿！”付文书强制要求袁正穿那条开过光的红内裤。
袁正被他折磨的快疯了，一把扯下他遮羞的浴巾，而后跑进了卫生间。
锁门。
只留付文书一人在外鬼哭狼嚎。
陈峙的视线依旧落在手机上的聊天界面上，群里的最后一条他和姜语同框的消息是姜语拍了拍李思冉和他的入群消息。
虽然怪她，但他还是好想她。
陈峙盯着那条同框消息看了阵儿，而后点进了《明日青春》的报名官网填写资料。
“如果见不到她，那就让她看到我。”
第二十六章 同一个坑，不会有第二次。
就站在那最耀眼的地方，一个一眼就可以望得到的地方，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方。
…
第一天的约会行程是由陈峙安排的。
约会的第一天就戳中姜语内心的恐惧，这是他的失误。但他带着姜语坑了周哲一顿饭，应该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吧？
而且，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对他的话也稍微多了些。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像拍摄宣传海报时的那般剑拔弩张，应该算是个好开头。
好的开头，那就是有希望。
陈峙在床上翻了个身，视线落在床头亮着光的手机看了一会儿，而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第二天的约会行程则由姜语安排，任务书依旧是《回想》。
姜语没来过临乔，不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所以连夜做了一些攻略。
她要和陈峙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约会，还要和回想挂钩。这个任务着实让姜语犯了难，然后失眠了一个晚上。
翌日早上，姜语顶着一双熊猫眼站到陈峙的面前。
陈峙看到她眼底的那一抹黑的时候吓了一跳，手中的牙杯差点被姜语给吓掉了。
他在刷牙，所以没锁卫生间的门，姜语应该是听到声音就走进来了。
她站在他的身侧，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陈峙盯着她眨了眨眼睛，这牙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刷下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姜语忽然摇了摇头，然后又眨了两下双眼才艰难地开口：“要不我们再去坑周哲一顿饭吧？”
“……”
再去坑一顿，估计有些难了。
“你觉得我们还能约到他吗？”陈峙尽力的表现的自然一些，他放下手中刚接好水的牙杯，然后拿起柜台里的牙膏，拧开，挤到牙刷上，提醒道：“人不可能上两次当。”
昨天他们已经坑过周哲一次了，今天再去约他，能不能见上面都不一定。
周哲会当老师的原因其实一想就可以想得到。他之前树敌太多了，去他感兴趣的行业会很容易被熟人抓到，但是最讨厌的就不一定了。
而且，还是他深恶痛绝的行业。
姜语认真的想了想，觉得陈峙说的有些道理，毕竟周哲不是傻子，没可能傻到被同一波人坑两次。
她能想到再去坑一次周哲才更像个傻子。
想到这儿，姜语倏地叹了口气。
陈峙漱了漱口，见她叹气，手中的动作一滞，侧眸看她，刚想问问她是不是没想好去哪儿的时候，姜语忽然开口道：“确实。”
她顿了顿，很赞同陈峙说的那句话：“人不可能上两次当。”
说完，她仰头看向陈峙：“所以，同一个坑，我也不会踩第二次。”
水滴顺着水龙头内的管径往外流，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到洗脸池内，滴答滴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卫生间，就像是倒数的秒钟，在对他下最后的通牒。
姜语并未在卫生间多留，只留下那最后一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陈峙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牙刷，心脏处像是有万千根针插过，疼的无法言语。
假象。
都是假象。
昨天那副他以为不再有芥蒂的模样都是假象。
同一个坑，她不会踩第二次。
这句话就和同一个人她不会交往第二次一样。
陈峙收回望向卫生间外的视线，回头望着镜中的自己，嘲弄地笑出了声。
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自问提醒。
陈峙啊陈峙。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怎么能妄想可以读懂她呢？
她将你拿捏的死死的，你只有被她玩死的命。
哪怕看到你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她也能面无表情的坐在对面鼓掌。
她根本就不在意你，你又在执着什么？
摄影师赶到的时候，姜语刚将早饭盛好摆放到桌上。
摄影师见状，顺便拍摄了一翻他们共进早餐时的模样。
陈峙盯着桌上的饭菜苦涩地笑了笑，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着姜语炒的菜，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饿狼一样。
他在发泄心中的不悦。
姜语抬眸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未说。
吃过早餐后，两人便开始了今日的约会行程。
和陈峙交往的时候，姜语特别想和陈峙去鬼屋看一看，但那个时候她怎么说陈峙都不愿意去，后来还是哄着进去的。
现在挺好，不用哄，直接带着去就行。
想到这些，姜语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今日的姜语就和昨日的陈峙一样，他未告诉她约会的地点，她也未说，只按照着导航行驶。
姜语虽然有驾照，但是不敢上手开车。
陈峙一出民宿便坐到了车子的副驾驶上，他系上安全带后视线便一直落在车窗外。
另一对约会情侣也从民宿内出来了，是一对六十多岁的前任夫妻。
在离婚之前，他们是圈内有名的模范夫妻。离婚后，他们是圈内有名的模范前任。
先从民宿出来的是邱景德。
邱景德穿着一身朴素又庄严的中山装，手中推着一辆黑色的自行车。
现在年轻人都山地车，山地车的没有载人的后座。
邱景德那辆车子是七八十年代的自行车，不仅有车后座，车前的那条杠也可以载人。
姜语还未上车，看到邱景德他们那一对后，下意识地停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民宿外的绿植有些遮挡，但并不妨碍他们的视线。
姜语一只手扶着车门，踮起脚尖，可以在原地看的更清楚一些。
邱景德将车子推了出来，而后将跟在他身后的林慧玲从台阶上扶下来。
两人站在原地说笑了一会儿，而后邱景德先上了自行车，扶稳把手后，才叫林慧玲上车。
林慧玲搂着邱景德，身上穿的是与之相配的民国时的校服。
岁月不败美人。
林慧玲便是如此。
邱景德载着林慧玲在民宿的小路上走着，树影斑驳，有光落下，稀稀疏疏地在二人的身上变幻着。
林慧玲一只手搂着邱景德的腰，另一只手压着黑色的裙摆，路过姜语与陈峙面前时，朝着二人点了点头。
姜语礼貌地回应，待二人远去，她才坐进车内。
关上车门。
她调整了下座椅，而后才开始系安全带。
系好后，姜语研究了一会儿车辆的启动方式，正准备启动时，身旁的陈峙忽然开口道：“我就喜欢掉进一个坑里。”
第二十七章 我想让你欠着我
车子冲向护栏的那一刻，陈峙的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他想过姜语会厌烦他，但是他没想到姜语会这么厌烦他，厌烦到巴不得带着他一起去死。
不过，也挺好。
最起码，他们连死都是在一起的。
只是可惜了身后的跟镜导演。
跟镜导演也被姜语突然的操作吓到了，手中的摄像掉落到脚边，身子惯性地往前倾，头直接碰到了驾驶座的后背上，脑子嗡嗡地响。
等缓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了，一抬眸就看到了紧紧抓着方向盘的姜语。
姜语的十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惊魂未定地望着前方，她深吸了两口气，而后回头看向坐在身后的跟镜导演。
“您没事儿吧？”
跟镜导演摇摇头，弯腰捡起落到脚边的摄像。
摄像挺重的，掉落的时候砸了跟镜导演的脚一下，不过并不是很严重。
看到跟镜导演摇头的姜语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深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才说：“抱歉，太久没开过车了，有些紧张。”
跟镜导演表示理解，他家里的媳妇也是这样，考了驾照不开车就那么放着，等用到她的时候，她光想把车开阴沟里去。
导演抬手摸了摸额头的汗，而后抽出兜内的纸巾擦了擦，暗自在心里感慨了句，幸亏前面不是沟，要不然他们三个能不能活命都不一定。
还未走远的林慧玲和邱景德听到声响后立马赶了过来。
邱景德的腿脚比林慧玲快一些，他走到主驾驶座的车窗旁，弯腰敲了敲车窗。
听到声音的姜语连忙摇下车窗。
邱景德看了一眼车内的三人，关切地问道：“是车子出问题了吗？”
“不是。”姜语尴尬地回：“是我的技术问题。”
邱景德愣了下，而后也表示了理解。
林慧玲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让邱景德让位子：“你给她留点下车开门的空间。”
邱景德听话的移开。
姜语松开身上的安全带，而后侧眸看了眼身旁的陈峙。
陈峙依旧坐在原位没动，跟他们这组的跟镜导演倒是惜命的下了车。
“下车吧。”姜语出声提醒。
陈峙闷声“嗯”了一句，而后将伸手将姜语未松的手刹松开，发出一声很轻地响声。
闻声，姜语的脸颊瞬间红了。她尴尬的抬手挠了挠头，在心底感慨，幸亏还没出门，要是出了门，他们估计不能活着回来。
下车后，姜语颓然地叹了口气。
她最近总是因为个人原因为节目组造成事故，状态越来越差了。
林慧玲将自行车停好，走至姜语的跟前，安抚似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谁开车不撞两次呢。”
陈峙与跟镜导演协商了下，顺便联系了租车行，交代事情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瞥了眼姜语。
出事后姜语第一时间不是检查他有没有问题，而是先看向了身后的跟镜导演。
他倒不是说姜语不能关心跟镜导演，只是觉得这样的先后顺序让他的心里挺不爽的，更不爽的是，她连个关心的话语都没留给他。
挂断电话后，陈峙抬步走到几人身旁，简单的和另外两位嘉宾问了一声好，而后说明了一下情况。
车子直冲冲地冲向栏杆的时候，他真以为是姜语是故意的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不满。
在他的眼里，姜语每一件事情都做的非常的优秀，他无法想象那样的姜语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可是姜语脸上害怕的神情却异常的真实。
“抱歉。”姜语抿了抿唇：“你也吓到了吧？”
听到关心话语的陈峙愣了下神，他垂眸看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竟然还知道关心他，是因为有外人在面前，她不得不关心他吗？
想到这些，陈峙在心底苦涩地笑了笑，是他执意来参加这个节目的，是他执意要与姜语捆绑，也是他执意要通过这个节目追回她的。
他在她那里本就是一个卑微的存在，她就算完全无视他也可以在情理之中，他还在这儿别扭什么？
人家都张口关心你了，你还有什么可别扭的。
不是你要追回她的吗？
你不是立志不要脸吗？
你现在端着要脸面要个什么劲儿？
陈峙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低声回了一句“嗯”。
他似乎觉得自己太冷漠了，过了会儿又回了两个字：“没事。”
“你刚刚……”
姜语的话还未问完，陈峙就张口打断了她。
他知道她要问什么，他走过来也就是要和姜语说这件事儿的。
陈峙说：“刚刚给租车公司打电话处理车。”
姜语顺着他的话问：“那边怎么说？”
毕竟开车撞栏杆的人是她，她应该负全责。
还未等陈峙回话，姜语再次开口道：“你可以把他们电话给我吗？”
“不可以。”陈峙拒绝了姜语。
姜语“啊？”了一声，刚想问为什么，就听到陈峙继续道：“我想让你欠着我。”
他话说的直接，一瞬间让姜语有点没反应过来。
“欠着你？”姜语微微歪了歪脖，眉心拧着，眼神疑惑。
陈峙看着她疑惑的模样，忽地抬手摸了摸鼻尖，过了半分钟才缓缓张口：“……的钱。”
他说话好像有什么大病一样，居然喘了这么久的气。
姜语张了张口，她拖着调子“啊”了一声，然后说：“多少，我转给你。”
她不想欠他的钱。
不只是他，任何人的钱她都不想欠。
陈峙租的那辆车挺贵的，每个月的保养费就得几十多万。
姜语不怎么懂车，看不出那是什么牌子，只觉得修个车而已，这点钱她还是拿的出来的。
可真当陈峙缓缓吐出那几个数字的时候，姜语瞬间闭上了嘴巴，大脑也随着陈峙的话瞬间宕机。
“这辆车补漆就要一百万，还不算内部损坏零件。”陈峙一只手插着兜，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摆出了一副狠狠的将姜语拿捏住了的模样：“具体问题还要具体分析，等那边的人来了，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
姜语突然有点儿生无可恋了。
如果她一直不温不火下去，一百万至少要拍一年戏才能存下来，这种情况还得是不吃不喝。
听陈峙的话，接下来肯定不止一百万，甚至可能更多。
想到这些，姜语真的麻了。
第二十八章 生日愿望（修）
终究是要欠着了吗？
终究是要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吗？
想到这些，姜语在心底嘲讽地笑了一声。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堆里臭一窝。
这话果然一点都没错。
姜语垂下眼帘，眼神晦涩不明，苦涩地扯了扯唇。
姜语对欠债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这种恐慌来源于她的童年，甚至一直伴随到现在。
她出生的那天是大寒，是01年的大寒，距离除夕只有三天。
接近年关，是个不错的日子。
可就是那个不错的日子，对她来说却是无尽的噩梦，这种噩梦所带来的恐慌与李红对她单方面的言语暴力完全不同，影响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语是家里唯三不会过生日的人，姜华和蒋蓉都不过，但生日那天会煮些面条吃。
姜妍和姜叙会过，他们比较有仪式感，会买蛋糕，会许愿。
而她的生日不一样，她生日那天没有祝福，耳边只有那些债主逼债的声音，还有蒋蓉对姜华恨铁不成钢的痛骂声。
她没有正式的过过生日。
每到生日的那一天，周围的人就会告诉她，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这个生日过不过无所谓，到时候过年多吃点好的，就当过了。
他们那么说，姜语也听话的听着。可是她也想像姜妍和姜叙一样，在过生日的时候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在生日那天许愿。
班里的小朋友都说，生日那天许的愿望最容易实现了。
她也想要像他们一样对着蜡烛许愿，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愿望要许，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
可是她根本没有机会，没机会许愿，更没机会张口，也没有权利张口。
姜华的债好像怎么都还不完，刚还完几万，转眼又蹦出来了十几万。
蒋蓉的手就是替姜华还债，工作的时候受的伤。她的右手卷进了工作的机器里，打了几个月的石膏。
那段时间蒋蓉一直躺在床上养伤，姜华在外务工，姜妍在上中学，姜语刚上小学，而姜叙……
姜叙在上村里的学前班，放学比较早，自己一个人背着小书包回家。
姜语年级高一点，放学晚，她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以往她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都会亮着，可是那天，家里却黑漆漆的。
那个时候他们的家还是一座平房，房子只有三个房间，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卧室。
入户的门锁着，姜语没有钥匙，只能走到床边，踮起脚尖扒拉了扒拉窗户，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然而里面并没有人，甚至没有留给她回家的钥匙。
那是个冬天，姜语只能一个人蹲坐在入户的门前，对着掌心吹了口哈气暖身子。
她不知道在门前坐了多久，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冷的双脚渐渐地没了直觉。
街边无人，邻居家的厨房的灯亮着，偶尔有饭香味儿从窗子里飘出来，闻到味道的姜语肚子咕咕的响。
她伸手揉了揉叫唤的肚子，而后扶着墙起身，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待一会儿。
可是她不知道该去哪儿，于是她再次将视线落到了卧室的窗子上。
由于房子建造在街边，所以他们家的房子安装了护栏，姜语望着那个刚好可以将头伸进去的空隙看了会儿，而后取下了身上沉重的书包。
姜语的个头小，只比窗沿高半个额头，她爬不上去。
她回眸望了眼常年放在墙角的砖头，转身走过去，将其抱起来，一块一块地放上去，确定她可以顺着这个高度爬上窗沿的时候，她才停止了搬砖的动作。
之前她也翻过窗子，但是被蒋蓉训了一顿。蒋蓉说那样太危险了，让她不要翻窗子。
可是她现在真的好冷。
她有点轻微的社恐，不太想去邻居家里，哪怕那些邻居很热情，她也不想去。
踩上去后，姜语熟练地找到那个被粘上胶带的窗子，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推开后，一股暖流瞬间打到了她的脸上，暖的不像话。
姜语没有立马翻进去，而是先下去将放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顺着护栏的空隙扔进了屋内。
正当她准备再次爬上窗沿的时候，街边忽然打来一抹黄的刺眼的车灯。
姜语被车灯迷了眼睛，下意识地停下了翻窗的动作。
紧接着，车里下来了三个人。
天色昏暗，姜语看不清那三个人的模样，但听声音依稀可以辨别出来，是她的妈妈蒋蓉和叔叔姜成，姜成的怀里抱着她的弟弟姜华。
姜叙的头上围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姜成和蒋蓉看到她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下，没想到她会站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儿啊？”姜成纳闷地看向姜语：“你婶婶没去接你吗？”
“接……我？”姜语疑惑地抬眸看他们。
蒋蓉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一个度，但是什么也没说。
她单手掏出兜内的钥匙，走过去开门。
蒋蓉一只手不好操作，是姜语帮她扶着锁才开的门。
老一辈的人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会懂得替家里人分担。
蒋蓉的手受了伤，姜叙便一个人蹲坐在入户的地方洗碗。
可就是这一洗，让他碰了头。
是洗碗的时候不小心被洒出来带着洗洁精的洗碗水将他滑倒的，头一下就磕到了地上的碎片。
姜叙摔在入户的那个房间里，声音不小，躺在主卧室里的蒋蓉听到声音后立马惊慌失措地下了床。
映入眼帘的是一滩红色的血迹，还有坐在地上大哭的姜叙。
姜叙哭的时候并没有喊疼，而是先跟蒋蓉说了一声对不起，他说：“妈，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他不是故意将碗打碎的。
蒋蓉单手抱着磕破头的姜叙失声痛哭着，颤抖着手拨通了不愿联系的号码，叫姜成来帮忙。
那晚蒋蓉也拨通了远在外的姜华的电话，带着哭腔将他痛骂了一顿，“有种你就一辈子躲在外面别回来！”
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宁静的夜晚，仿佛他们这个家，只要轻轻的一碰便会彻底散了。
姜华或许真的将蒋蓉的话听了进去，在姜语生日那天，离家一年的他赶了回来。
而他的那些债主也纷纷闻讯而来，家里再次充满了要债的声音。
蒋蓉让姜语坐在屋里写作业，而她则将工厂给的赔偿款拿出来，替姜华还了一部分债。
只可惜，那些钱只是债务的冰山一角，债主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离开。
他们认为还可以从他们手里套出钱来，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直到他们家里人来催才离开。
姜华回到家后一直没说话，只是站在入户处看了眼姜语和姜叙，而后便走了出去。
紧接着便再次传来蒋蓉情绪失控的声音。
那晚姜语偷偷找了一根火柴，插在了后院的土地上。她在火柴周围画了一个圈，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
姜语蹲在地上，点燃火柴，双手合十，许了她出生七年来的第一个愿望。
言语稚嫩。
——“希望爸爸早日还清债务，不要总是气妈妈，一家人和和乐乐，永远平安。”
第二十九章 本命年倒霉
“你说个期限。”姜语望着他抿了抿唇，怕他没听懂，又补充了句：“说个还款日期。”
她现在卡里没有那么多钱，但不一定她将来会没有。她不会一次性将那些钱给他，只能赚多少还多少。
“一辈子怎么样？”
陈峙靠近她，低头望着她，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俯视，而是那种尽量压低身形与她平视的状态。
他垂眸望着她，眼神认真，不像是在同姜语开玩笑。
“一辈子？”姜语望着他微微皱了皱眉，沉默了三十秒才问：“你是觉得我这一辈子过不长了吗？”
她接下来的话语打了陈峙一个措手不及，弄的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回复她。
姜语仰头望着他，眉头依旧拧着，仿佛认定了陈峙是在咒他短命一样。
“不是。”陈峙出声否定她刚刚的言论。
“好。”姜语收回望着他的视线，“我知道了。”
说完，她抬步离开。
陈峙：“……”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知道什么了？
林慧玲和邱景德还站在车前。
邱景德对车有些研究，他打开车前盖观察了一番里面的情况，确定问题不太大后才看向缓缓走来的姜语。
“应该没什么问题。”邱景德直起腰跟姜语说道：“这车不便宜。”
姜语“嗯”了一声，想到陈峙那句补个漆就要一百万后，心脏突然疼了下：“确实不便宜。”
“没事儿，也就两档综艺节目的钱。”邱景德说完，盖上了车前盖。
姜语：“……”
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两档综艺节目的钱没错，但对于姜语来说，以她现在的名气，参加个几十档综艺节目都换不了那么多钱。
她苦涩地朝着两位扯了扯唇角，而后问邱景德：“您估计这辆车理赔的话，大概要多少呢？”
她不是不信陈峙的话，只是觉得陈峙有坑她的嫌疑。
邱景德认真地想了想才回：“小三百万吧。”
“……”
三百万。
三年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工作，应该可以。
姜语盯着这辆车倒吸了口凉皮凉气。
听到这些话的林慧玲走过来嗔了邱景德一眼。
突然被林慧玲这么看的邱景德哆嗦了下，只觉得后背一阵儿发凉。
莫名其妙的。
陈峙就站在他们几人身旁，只不过还有些距离，林慧玲探头看了一眼陈峙，而后低声和邱景德说了两句话。
邱景德这才明白了什么意思。
他朝着陈峙的方向看了眼，而后又看了一眼正对着车叹气的姜语，然后点了点头。
姜语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李松清的电话。
李松清听完姜语的话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宝，你跟姐说说，你今年是不是犯太岁？”
姜语温吞吞地“啊”了一声，过了许久才张口：“我今年本命年。”
李松清继续问：“你是没穿红内衣吗？”
姜语认真地想了想行李箱内的衣服们：“我没有红色的衣服。”
“去买两件吧。”李松清语重心长的嘱托。
姜语纳闷：“为什么？”
李松清：“辟邪。”
姜语：“……”
她之前怎么不知道李松清这么迷信。
李松清见她沉默，然后又补了句：“本命年会倒霉，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姜语听蒋蓉说过本命年会倒霉这件事儿，不过她并没有怎么放在心里。
因为她一直都挺倒霉的，觉得就算再倒霉也不会倒霉到哪儿去。
“可是还有一个月我本命年就过去了，现在买红色的衣服，真的有用吗？”姜语认真思酌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只有我倒霉？陈峙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或许……你可以看看星座？”李松清也不太懂一些，但听老一辈的人说过，一般人到了本命年都有那么一丢丢的倒霉。
回完姜语的话，李松清忽然又觉得有那么一丝的不对劲，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他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呢？”
“我看他也不像是有事儿的啊？”姜语回完李松清的话，下意识地往陈峙那头看了一眼，而后跟李松清说：“清姐，陈峙他今天咒我糊一辈子。”
“什么玩意儿？”李松清原本卡在口中的老血彻底吐了出来。
姜语可是他们公司这次评选出来的潜力股，是近一年重点培养的演员，陈峙竟然张口咒她糊一辈子！
士可忍孰不可忍！
“我就知道！”李松清私底下查过爆料姜语和陈峙关系的人，内部人员告诉她是陈峙亲自买的。
刚开始李松清还不相信，但现在她忽然间有点儿信了。
他这是要把他们姜语狠狠地压在地上摩擦啊。
“知道什么？”姜语纳闷地问。
李松清简单的和姜语说明了一番情况，姜语认真地听着李松清分析，一边听一边点头。
“确实，我也是那么想的。”姜语十分赞同地点头道：“当时我就觉得热搜爆出来的莫名其妙，所有的经过都写的那么细致，肯定不是一个旁观者能写出来的。”
“细致？”听见这话的李松清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话语里带着一份难以掩饰的喜悦：“你的意思是那些营销号写的都是真的？”
“不说百分之百。”姜语认真地回想了一阵儿才继续道：“至少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
“劲爆啊。”李松清感慨了句，而后说：“你知道吗？你们的绯闻刚爆出来没多久，就有人拿你们之间的故事写那一篇同人文，现在已经被买下版权筹备影视化了。”
“啊？”姜语虽然逛微博，但一般都是吃瓜，从来没看过那些同人文，更没听说过有她和陈峙的同人文：“这不闲的吗？”
“写给广大网友娱乐怎么能叫闲的呢？”李松清笑了一声，而后缓缓道：“你不是担心三年之内还不清钱吗？你好好拍你的综艺，姐保证你半年内还完。”
“真的假的？”姜语有些不可置信。
“姐骗过你？”
“那到没有。”
毕竟，她跟了李松清半年就赚了五十万。
那五十万刚好还完了姜华的债，后来慢慢有了十几万的存款。
不过那些钱都被她拿来压热搜了，现在手底下还真没什么钱。
俗话说有钱不赚是傻子，姜语可不想当那个傻子，毕竟还有债等着她还呢。
不过到最后她还是补了句：“违法乱纪的事儿我不干，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第三十章 是你先吻我的
“我也是好公民。”李松清哼了一句，而后说道：“现在好公民要出去了，你在那边老老实实的。”
“好。”姜语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
不老实也不行了啊，她至少得赔三百万呢，可得老实一点。
别人参加节目赚钱，她倒好，参加节目倒贴钱。
“还有，别慌。”李松清本来打算挂电话了，但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于是又回来补充了句：“姐还指着你红呢。”
“好。”姜语笑笑：“我不慌。”
李松清那边确实挺忙的，回完姜语后，便立马挂断了电话，连说声再见的空闲时间都没留给她。
她盯着忽然亮起来的屏幕看了会儿，原本刚刚浮现的一抹笑意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陈峙一直站在不远处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在打电话，他也不好意思偷听，便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
见她挂断了电话，这才走到她的身旁来，一把握住了她右手的手腕，将她带到了刚刚可以遮挡住他们二人身形的树后。
姜语被陈峙抵在树旁，仰头望着他。
临乔四季如春，温度很舒适，周围的树木的枝叶也没有任何发黄枯败的痕迹，永远都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阳光透过叶的间隙打在二人的侧脸上，刚好映出两人脸颊的轮廓，立体，贴近。
陈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似乎想要透过双眼，将她彻底的看透。
姜语望着他张了张口，还未说些什么，下一秒便被面前的男人堵住了唇。
陈峙的手指很长，手掌也长，一只手刚好可以握住姜语的两个手腕。
他一只手控制着她的手腕，将其往上抬，死死地抵在树旁，低头，肆意地在她的口中掠夺。
姜语欲抬腿踢他，却被他死死地抵住了。
直到她被他吻到双腿发软，大脑缺氧，他才放过她。
被陈峙松开的那一刻，姜语整个人都是软的，她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说不出话来。
“你欠我的。”陈峙抱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在她耳边道：“先还一部分。”
她欠他的。
陈峙的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刻，姜语有一瞬间的空白，没太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她抬眸看他，眼神困惑。
“你欠我的吻。”他说：“是你先吻我的。”
“欠的债要一笔一笔的还。”
“先从这个吻开始还。”
…
租车公司的人是和保险公司的人一起来的，所有的赔偿合计下来倒是没陈峙说的那么多，但是数目总归不小。
姜语盯着那刚好掏空她银行卡存款的赔偿款松了口气，心道，老天果然还是眷顾她的。
然而陈峙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他盯着姜语转过来的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虽说他们现在的衣食住行都是由节目组报销，机票也是由节目组报销，但她也不用不着这么拼吧。
她就这么急着跟他撇清关系？
陈峙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心觉自己这次亏大发了。
他的唇角破了一块，是被姜语咬破的。
二人消失的时候，林慧玲和邱景德找过两人一阵儿，虽然没找到，但是直觉告诉他们，两人一起消失准是干什么去了。
他们看到陈峙唇角那那抹红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节目组在这里另租了一套民宿楼，一楼是会客的地方，二楼供其他的工作人员入住，房间挺多的，刚好一人分到一间房。
不得不说，节目组这资金倒是挺充分的。
林慧玲和邱景德坐在一旁喝茶，视线时不时飘向隔着一条银河系的姜语和陈峙身上。
“他们两人看起来还挺配的。”林蕙玲放下手中的茶杯，瞥向身旁的邱景德，问道：“老邱，你说，我们要是在他们这个年纪遇到，能走的的长远吗？”
邱景德收回看向他们二人的视线，偏头看林慧玲，认真思考了一阵儿才张口：“可以。”
“我不信。”林慧玲笑笑，云淡风轻地道：“就你那占有程度，我估计我还没入圈就被你扼杀到摇篮里了。”
“外人看来都是我管着你，也是你宠着我。”这个时候他们的周围没什么摄像也没有录音，所以她说的很坦然，“其实你管的我更多一些。”
“我们的婚姻，每天都在演戏。在家里的时候，你演你的深情，我演我的贤妻良母。在外界，我们要扮演模范夫妻。”
“我以为我们离婚就解放了，却没想到离婚后的我们还要在外界扮演模范前任。”
“而现在我又被你拉来参加这档恋综。”
“说实话，我有点累了。”
“……”
林慧玲说话期间，邱景德一句话都未多说，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但是手背上暴露出来的青筋已经将他此刻的心情显露无疑。
邱景德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垂下的眼睫缓缓抬起，眼角的皱纹也在他抬起双眼的那一刻瞬间暴露出来，他张了张口，还未说出一个字，就被面前的林慧玲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慧玲站起身，身着民国校服的她姿态依旧优雅，前几日刚染的黑发已经隐隐有了发白的痕迹，她朝着邱景德笑了笑：“可是我不想听了。”
刚看到林慧玲和邱景德的那一刻，姜语觉得他们二人应该是参加错了节目，可是她不经意地一瞥，竟感受到了来自林慧玲的失望。
她偏头看向二人所坐的方向，虽然林慧玲的脸上带着笑，但眼底的失望却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林慧玲收回视线时朝着看过来的姜语点了点头，姜语也礼貌的回应了下，再看向她时，她已经走到了门前，头靠着门框，仰头望着天空。
淡黄色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孤独落寞。
第一期的主题是《回忆》，林慧玲选择了两人的定情之作，一部民国电影。
姜语小时候很喜欢看电影，尤其是那种有年代质感的电影。
不过，她看的最多的是耀明卫视的深夜电影。
林慧玲和邱景德就是那部深夜电影中的主演。
不过年代太久远，姜语有些记不清名字了。
只记得邱景德骑车载林慧玲的那一幕是电影当中的经典片段。
那是影片中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场景，也是他们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