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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腻     间客txt下载     间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五章 烧烤摊边的兄弟

    李维也笑了起来,手指摩挲着油腻腻的酒杯,脸上满是怀念,感慨说道:“是啊,这就是我最初的理想。”

    “我喜欢百慕大,除了这里比联邦简单、凭拳头讲道理的规矩比较符合我的冒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饮食比较符合我的冒口。”

    “你喜欢吃肉,我也喜欢吃肉,实际上我发现只要是人哪里有不爱吃肉的?当然我是说那种真正的肉。”

    李维喝了一杯酒,眯着眼睛回忆当年:“我被邰家绑到百慕大那时候,生活其实过的不错,他们没有怎么虐待我,但就是不肯给我肉吃,大概他们也想不起来,那个年轻的俘虏其实并不怕死,怕的是到了百慕大这种可以放开

    肚皮吃肉的地方,却尝不到肉味。”

    他指着烧烤摊对面那幢房子,笑着说道:“当时我就在那里,天天闻着这边传过去的烧烤味。”

    当年为了威胁许乐,莫愁后山那位夫人把李维从东林绑到了百慕大,对于当时没有真正经历过凶险,在偏僻东林的李维来说,可以想像那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经历,怎样惨痛的回忆。

    许乐举起酒杯相敬,然后一饮而尽,他一直没有问过当年那些事情的细节,做为兄弟本来也不需要问。

    “上次在联邦第一次见面时,你请我在望都吃了一顿烧烤,味道不错,就是可惜没有什么真正的肉。”

    李维皱鼻用力嗅着身后传来的烧烤味儿,说道:“我一直没有忘记这家烧烤摊的味道,尤其是烤羊腿,那时候被关着时,每天夜里我都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烤羊腿滴油的滋滋声。

    就在这时,小桌后方烧烤摊上传来烤羊腿的香味,还有清晰无比的滴油滋滋声,二人相视一笑。

    李维擦了擦嘴巴,大声说道:“所以后来我再来百慕大,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这家烧烤摊上连吃了一个月烤羊腿!

    直到最后吃吐了!”

    烧烤摊老板听着半截话,刻意埋怨道:“维爷,瞧您这话说的,我家烤羊腿号称全宇宙第一,咋还会吃吐?”

    一阵快意与讨好谄眉的笑声,在烧烤摊四周响起。

    李维渐渐敛了脸上笑容,看着许乐认真说道:“听见没有,我现在不是李维,也不再是维哥儿,而是维爷。”

    “尽情吃肉是最初的理想,当真正的黑道老大是永远的理想,前面这个早已经完成,后面这个也已经完成了大半,昨天你插了一手我已经看到了成功……刚才在车上就说过,迳座城市现在是我的。

    许乐的浓密墨眉缓缓皱了起来,放下手中筷子,看着李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李维恼火看着他骂道:“老子没贩毒,也没逼良为娼,也没滥杀无辜!我丵操「你丵他妈的从三岁就像个老头样叨叨,现在我们都三卡与还这样!

    你烦不烦啊!”

    许乐挠了挠头,呵呵笑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嫌烦。”

    烤羊腿好了,李维接过身后递过来的餐盘,抽出小刀给许乐切了块,然后往自己嘴里送了一片,皱着眉头忍着恶心冲动咀嚼,灌了口酒送了下去,含糊说道:“正经一些,我想说的就是我的人生理想已经完成了,我知道你丫打小就没什么人生理想,但现在你混到了这个份上,这次出现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可不能和我客气,我现在人生没遗憾,没遵憾懂不懂?这就代表我什么都不在乎。

    很糙很淡的话,但绝不操蛋。

    小方桌上气氛温暖,许乐望着正低头吐唾沫的李维,抑住心头的感动,微笑问道:“也不在乎我是帝国人?你可是正经联邦人。”

    “你以前是联邦英雄,我是黑道小流氓,你在乎过?”

    李维抬头望向他,认真问道:“你逃离联邦之后,我本来以为你会来百慕大找我。以前我就对你说过,我会在百慕大给你备好后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许乐沉就片刻后,笑着回答道:“确实不方便,我可不是骗你,兄弟我现在可是正经帝国太子爷。”

    “我丵操。”李维自我嘲讽道:“就知道是这个原因,我以为你去当帝国皇帝,就想着这辈子真见不着了。”

    “皇帝也有几个穷亲戚。”许乐故意嘲笑道。

    寺维反嘲道:“你就算当上帝国皇帝,也是靠的爹妈,用小时候你教我的那个词,这只能算是生殖器草命。”“我和你可不一样,孤儿帮这片江山是我一拳一脚打出来的。我承认半山大兄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多看我一眼,但这件事情我不和你客气。

    他举起酒杯很认真地说道:“我能力真的不错,虽然肯定不如你,但还是很有几手的。”

    乐明白李维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肯定要回联邦,要进行那场看似没有任何生路的战斗,所以他想帮自己。

    但许乐不可能接受这种擘助,因为李维有自己的下属,有很多需要他保护的人,便很直接地转了话题。

    “这几年你在百慕大过的怎么样?”

    李维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干脆地不再多提。

    “还行,百慕大资源丰富,最大笔的进帐还是对联邦和帝国的走私,非正常贸易大概占了全年收入的九成以上,最关键的就是行货线路。

    “因为左天星域的战争,现在的百慕大有些萧条。”李维指着来时的道路,介绍道:“等战争结束以后,你再来看,会发现这里真的很热闹,尤其是那些货运空港,每天起降的飞船,密度大的你都很难相信。

    “对联邦走私我大概知道一些。”

    许乐接过小刀开始切割剩下的烤羊腿,问道:“对帝国走私我却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我们的帝国太子爷,现在是在微服私访,关心臣民的经济生“我见过帝国贵族的走私船。”

    许乐放下小刀,用手指比划着,皱眉说道:“那些般非常小,根本没办法载人。

    而且在宪历七十二年以前,帝国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扭率空洞,他们怎么向百慕大走私商收成,这种交易怎么完成?”

    “那种船叫飞梭,安全通过加里走廊的概率很大。”

    李维放下手中酒杯,摇头说道:“亏你还曾经是联邦的战斗英雄,难道不知道帝国方面几十年来,一直不间断地派出小型飞船装着皇家特种兵强渡扭率空洞。”

    许乐摊手说道:“这个确实知道,当时只觉得这种搞法就是推着那帮精锐往火海里跳,太过惨烈,难道说和两边的走私还有关系?”

    “就算是推着皇家精锐往火海里跳,但跳了七十来年,总有不少运气好的活了下来,没被扭率空洞绞碎,又躲过了宪章光辉,最后这些人都来到了百慕大。”

    许乐记得当年七组最主要的战斗任务,就是用非官方身份,在百慕大区域的矿星上与那些偷渡的帝国特种兵做战,而李疯子最开始的战场也在这些地方。

    “帝目-皇家精锐,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百慕大,他们有的可能扮成苦力,有的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商人,隐姓埋名隐藏在这些星球上。”

    李维望着微蓝光线下的建筑,说道:“这座城市里也许就有帝国人,这名烧烤摊老板有可能,我甚至怀疑那几个没有加入战争博会议巨头里,就有帝国人。”

    “如果你这时候表明身份,在街上大喊一声我是帝国太子许乐,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跑出来,全家跪在你的面前,双手捧上攒了几十年的财产枪械,向你效忠。”

    许乐苦笑着把杯中的酒倒满。

    “六十几年前,有名百慕大会议前成员,在一笔巨额交易后试图赖帐,他有很多忠心下属和大火力枪械,心想你帝国舰队反正也过不来,哪里需要怕你?”

    “后来呢?”许乐皱眉问道。”后来这名前会议巨头不断遭到暗杀,最后死了。”就这么简单。”“简单?”

    李维想着那个百慕大著名故事,摇头叹息道:“不管是在吃饭还是在嫖娼或者手丵淫,几十名隐藏在城市里的帝国皇家特种兵,不分昼夜无时无刻不惜生死无休无止的追杀你,这样持续了

    整整三年,谁都得死许乐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僵,想着那些过往年间血腥而充满狠厉绝决味道的追杀画面,不禁有些发寒。

    “这样的故事在老时候还发生了几椿,每个故事的结局都一样,帝国方面根本不关心损失了多少隐藏精锐,反正就是要把你全家杀干净。

    “从那以后,百慕大和帝国间的走私贸易虽然还是处于这种单方面无监管环境下,但再也没有谁敢赖帐。”

    “至于你问到的回款,因为货币不通用,两边的交易都是货物置换,都是彼此需要的稀缺物!$,尤其是航空器和相关技术,帝国方面开的价最高。

    虽然百慕大这方面的水平不如联邦,但比帝国强。”

    “联邦不管?”

    “很与百慕大人一直在怀疑,林半山当年忽然来到百慕大,其实就是为了替联邦监管这方面的交易。”

    “那年二月事件之后,百慕大再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然后对帝国的航空技术输入就完全停止了。”

    许乐听着这番话,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杯酸酒,一只小手

    许乐很欣赏林半山,这种欣赏并不是七大家二代子弟林斗海南相守他们那种仰望敬畏,而是对于自己无法拥有的某种气度的淡淡向往。

    当年在首港高铁车厢中第一次看见那名双肩若山的男人时,他是果壳公司普通的技术主管,而对方已经是破门而出十余年,单出一片天下的传奇人物。

    其后数年间偶有几次来往,他从技术主管变成联邦重犯再变成军神接班人,林半山却还是那个林半山,两个人之间似乎已经看不到太明显的差距。

    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身上的气魄仿佛天然生成,站在那里便像名川大山般,只需远观便能见其风采,是自己这种矿坑石头怎样都学不来的。

    此时听到李维转述的百慕大传闻,他不禁想起邰之源曾经讲过的某个联邦传闻:宪章局前任邰老局长退休之前,最看中的候选人并不是当了多年助理的崔聚冬,而是在外人看来和宪章局毫无关朕的林半山。

    许乐皱着眉头,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道:“联邦人能在百慕大这种异乡挥袖风雨,林半山真的很不简单。”

    “自然不简单。”

    李维望着他认真说道:“就,像你再如何强大,甚至变成帝国太子,我也能把你当成兄弟,但像半山大兄那种人物,就算他想把我当兄弟,我都不敢。”

    “他好像天生不可能居于人下,比如一个会场,就算他安安静静丵坐在最后一排,就能让所有人觉得,最后一排才是最前排。”

    “你对他的评价很高而且很文艺。”许乐笑着说道。

    李维耸耸肩,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感慨说道:“因为那个人本来就很文艺,百慕大经常形容他的目光是专门在宇宙里赏美,你说这话酸吧?”

    “但这还真贴切,所有百慕大人包括昨天你看到的那些会议巨头们,如果让他们说实话,他们绝对相信林半山最适合做的工作,不是联邦总统就是帝国皇帝。”

    许乐轻轻握着酒杯,微笑想道难道就是因为这种禀性,林半山连如此重要的宪章局局长都不肯当?

    李维继续感慨道:“可在他看来,当总统和皇帝是最愚蠢的事情,为国为民责任什么的没有一点意趣,哪有在百慕大当他的黑道君王舒服。”

    许乐摇头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林半山当年破门而出,成为七大家最罕见的叛逆,看似对家族没有任何感情,可一样要护着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现在依然要回联邦替家族向政府开战。”

    李维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随意说道:“现在半山大兄的儿子还在加斯城里,他最宠爱的女人叫李飞绒,恰好和我一个姓,前些天她想和我认干姐弟,我拒绝了,不过你想不想见他们?”

    许乐回答道:“不用了,我来百慕大是做正事儿的。”

    “说到正事儿,虽然停战协议已经签订,那些会议里的老家伙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反悔,但联邦政府如果直接派人过来怎么办?就算宪章规定的死,他们一样可以想些别的法子,我可没有信心和联邦军队抗衡。”

    李维脸上浮现出书虑的神色。

    许乐承认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联邦宪章明确规定政府不得干涉百慕大内政,但笛卡尔的到来,还有当年慕壳下属那些像七组一样的雇佣军,说明这些限制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纤维纸,并没有真正的约束力。

    “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他望向李维说道:“林半山离开百慕大之后,对这片星域影响最大的,不是联邦也不是帝国,而是西林。”

    李维隐约猜到他的意思,皱眉问道:“这些年西林忠于钟家的部队,有很多被调往了前线,而且听说在战略物资和武器方面,首都星圈一直在控制输入数量。”

    “铁算利家你应该听说过。这三年里他们一直在暗中或者明着支援西林钟家,有钱就有可能,西林军区基本的装备还能保证,当然现在力量肯定不如钟司令在世的时候,但要对百慕大形成震慑,难度不大。

    李维沉默很长时间后,叹息说道:“真好。”

    许乐好奇问道:“什么真好?”

    “拐带女童真好,尤其是拐带西林钟家的小公主三年时间,那就是最好的事情,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敢确定西林军区会派部队过来给兄弟我撑腰。”

    李维摇头感慨道:“在望都的时候,我见过她,印象很深刻,那个小姑娘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没看过盗版光盘的人,真不愧是西林钟家的小公主。”

    他很严肃地问道:“离开酒店之前我看到她了,小姑娘长大了,变得很漂亮,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看上去很严肃,实际上很无耻,许乐瞪了他一眼。

    李维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真正严肃望着他问道:“在这么紧张的时候,你出现在百慕大,不可能就是为了给我撑腰,事实上你来之前应该都不知道我面临的危局,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次来有四件事情,除了西林那办……,”

    许乐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要给兄弟们找条后路……”

    “和联邦政府开战很凶险,一旦失败,就算事后侥幸活下来,我队伍里那些兄弟在联邦内再也找不到任何立足之地,百慕大就是唯一的后方,唯一的后路。”

    说到这里,他想起离开墨花星球时,为了留下保罗和那两名帝国军人,飞船并没有直接飞离大气层,降落至帝国司令部的时候,熊临泉他们的脸色很难看。

    “他们不可能去帝国。”

    许乐望向李维,说道:“如果有那一天,我把熊临泉这帮兄弟就全部托付给你,希望你能善待他们。

    “没有问题。”李维微笑回答道:“你知道我来百慕大有个重要原因就是给你留后路,现在既然你用不上,让你那些兄弟用上,也算没有浪费。”

    接着他兴奋补了一句:“以后带着一帮七组老爷们在街面上晃荡,谁还敢惹我?这事儿想着就真给劝儿。”

    “德性。”许乐笑着说道:“第四个原因,就是我要来看看你,看看这个最老的朋友是不是还是这个德性。”

    李维没有笑,他注意到许乐少说了个原因,也没有追问,沉声说道:“你这很像是在交待后事,不吉利。”

    “以前在联邦部队里,在绍力出任务的时候,在去杀麦德林之前,还有很多次,我都像今天这样交待过后事,甚至连遗言都写过两份。”

    许乐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我现在还活着,我坐着船离开帝国,穿过加里走廊,避开宪章光辉,来到你的地盘,就这么活生生地坐在你面前,陪你吃烧椅喝酒。”

    他拍拍李维肩头,认真说道:“像你我这种臭不可闻硬不可摧的东林矿坑石头,真的是想死都很难。”

    墨花星上与保罗感动拥抱告别后,许乐和他的姐姐怀草诗曾经进行了一番没有人知道的对话,在那场谈话中,愤怒失望的公主殿下,严厉反对许乐回到联邦替那些异乡人打生打死的愚蠢决定,并且试图用最强悍的武力手段将这种反对变成事实。

    许乐没有反抗,只是在怀草诗拳头快要到自己脑袋上时,说出和上面那段话极类似的一番话,他说的很诚恳,诚恳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块不会死的石头。

    但东林矿坑的白石边缘都会被岁月风化,卡琪峰顶的石头在真空中都会在恒星光芒下极缓慢坍塌,最坚硬的钻石都会被磨出八心八箭的俗气模样,被女子戴在手指展示骄傲而不复原石里的倔犟奇崛模样。

    这片宇宙里哪里会有永远存在的石头?

    烧烤摊小方桌,久别重逢的兄弟不再重复那些看似坚定有力,实际上却因为过于复杂而没滋味的谈话,他们正式开始喝酒,开始拼酒,待酒意蒸醺上头,便开始像老人一样回忆童年的点点滴滴。

    对于寻常男人而言,三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然而对于许乐和李维两个人来说,他们从偏僻荒芜的东林矿区,来到满天繁晏之间,短短三十载岁月便经历了普通人一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故事。

    人还年轻心态也未老,只走过去的那些时光忽然间变得极为遥远,如果不努力回忆便恐惧将要忘记。

    河西州的青丘为什么那么美?为什么那片贫暮的红土上能生出如此葱葱的灌木丛?矿坑深处的石头为什么那么臭?以至于东林石头成了又臭又硬的代名词?

    这都是东林孤儿们常年累月不停撒尿的功劳。

    喝多了的两个男人,相互搀扶着离开烧烤摊,走进小巷拉开裤链,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开始小解。

    李维喝吐了,但他却坚持不肯承认,认为那是烤羊腿味道太过腥腹的缘故。

    许乐也喝吐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用体内真气能不能化解酒精,即便能他也不舍得,因为今天喝的不止是酒,当然也不是什么见鬼的寂寞,喝的走过往。

    很酸的词汇,但当时烧烤摊小方桌旁两个像小男孩儿一样的男人,就是这样想的。每每想到再也回不到小男孩的时光,哪个男人的胸臆间不会偷偷酸一下?

    高歌而回,两个人的心情都极为快活,然而刚刚走进酒店大堂,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望着醉董黄的李维,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色,皱眉刮斥道:“怎么喝成这样了!明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也不谨慎一些。”

    那少年衣着简单而名贵,纯手工缝制,明显家世不凡,而在此时此刻的百慕大,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待李维,那就不仅仅是不简单可以形容。

    醉眼迷离的许乐根本没有看清少年的衣着,这小子敢对李维不客气,他的眉梢已经缓缓挑起,而当他注意到下一个画再时,浓眉骤然平缓,眼睛却眯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面前这个小子牵着兰只洁白细嫩的小手。

    钟烟花的小手。

    (没什么争风吃醋,虽然我写的酸,但不可能搞那种事情,咳咳,三章完了,你们可以把我当今屁放了,俺再去躺尸。)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七章 插曲或是主旋律

    那名少年沉着脸训斥着李维,他的语调缓慢,也并没有什么污辱性的词汇,然而现如今李维和他的孤儿帮已经是这座城市谁都不敢轻视的狠辣角色,少年只不过十五六岁便这般训斥,轻蔑的意味非常清晰。

    李维自小到大厮混于社会底层,始终保持着某些原则线条不肯跨过。

    对于女人和不懂事的小孩儿他向来比较宽容,对面前这名男孩儿的父亲他非常尊重,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孤儿帮首领被这般训斥时还不敢发脾气。

    他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男孩儿,酒意渐醒,眼睛就像小时候那般明亮透彻,却令人心悸的没有一丝情绪。

    就在这时候,一名三十多岁的熟媚少*妇匆匆赶来,她看着场间发生的一幕,脸上骤然变了颜色,赶紧拦在那名男孩儿身前,向李维露出歉意的笑容。

    “抱歉维哥儿,你知道现在的小孩子实在是不懂事。”

    李维沉默片刻,微笑回答道:“飞绒姐说的是。”

    男孩儿被长辈这般训斥,脸上有些挂不住,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了阿姨转身瞪了自己一眼,眼眸里露出寒见的严厉之色。

    做为跟随林半山年月最长时间的女人,李飞绒虽然一直没能成为林半山的正式妻子,现如今年华老去更谈不上受宠,但在百慕大众人心目的地位依然极高。

    李飞绒对李维再次表示郑重的歉意,以她的地位本不需要如此,但她非常清楚,林半山离开百慕大后,面前这个原本籍籍无名的孤儿帮首领,为自己以及身旁男孩儿的安全,为守住林半山的基业付出了多少。

    场间大人们表述着歉意与感激,谨慎而又细致地修复彼此关系,以免影响大局,男孩儿郁闷的脸色阴沉,眉眼间全是不以为意的神情,冷冷望着远处。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

    只有钟烟花察觉到了。

    一身袭地白裙的她就像一个天真乖巧的公主,任由那名男孩儿像捧珍宝般轻轻牵着手,像西瓜皮般整齐的黑色刘海儿下方,眼睛里泛着狡黠的光芒,小心翼翼却又窃喜万分地注意着许乐的神情。

    许乐眯起眼睛,代表他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而他的敌人对手则往往会从这个小动作里,察觉到他的决心从而感受冰冷的危险。

    此时此刻他挑起的眉梢落了下来,眼睛眯了起来,只代表了一种情绪,那就是愤怒。

    他盯着少年男女牵着一起的那两只手,心神被愤怒醉意所占据,根本没有注意到钟烟花此时正偷偷望着自己,眼眸里正闪烁的揭示真相的目光。

    登登登登,硬底皮靴与酒店光滑地板碰撞,发出脆且硬的声音,他沉着脸走上前去,根本懒得说话,直接抓住钟烟花的左手,把她拉回自己身边。

    一阵风起,那名男孩儿因为珍视小女伴,狂喜于对方让自己牵手,紧张到只敢用轻轻牵着对方的三根手指,所以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那名美丽少女被人拉走,才感受到手掌里空了,就像心里空了一样。

    他愕然抬头,看着身前那名浑身酒味的粗鲁男人,愤怒地胸膛起伏,却为了保持风度而强行压抑脾气,寒声质问道:“这位大叔,你想做什么?”

    ……

    ……

    男孩儿叫林惜花,是林半山唯一的儿子。

    因为拥有这样一位父亲,从小到大,无论是在波普星还是偶尔回联邦林家老宅探亲,都是被无数长辈珍重呵护被无数同龄人拱卫在中间的对象。

    在百慕大这种地方,林惜花更是类似于皇太子一般的特权人物,各式各样的享受富贵享受的太多,包括那些眼睛里泛着金花的女人也是一样。

    他没有什么真正平等的同龄朋友,他也不屑寻找所谓朋友,对于爱情这种东西更是嗤之以鼻。

    直到今天上午,他在自家酒店大堂里,在落地窗边看见那名穿着白裙的少女,他看着少女清纯容颜上令人心动的落寞神情,就这样沦陷了下去。

    每个父亲在楼下第一次看见满脸紧张准备接女儿上学小男生,每个兄长第一次看到攀着妹妹妹妹钻进电影院的臭小子,这绝对都是男人最不想记住的烂回忆。

    类似这种或是更多的原因,当许乐在酒店大堂看到钟烟花的小手被那个男孩牵住,心情非常糟糕。

    当听到那个男孩居然称呼自己为大叔时,糟糕的心情顿时变得更加恼火,许乐举起空着的左手,毫不客气地在男孩儿头上重重一拍,教训道:“多大的小屁孩儿,就敢学人到处招三惹四!”

    林惜花被打懵了,他活了十六岁从来没有被打过,直到半天之后,头上的闷痛才提醒自己真的被人打了。

    “你疯了!居然敢打我!”

    林惜花没有像一般纨绔子弟那样狂吼,你知道我爸是吗?一方面是因为他父亲曾经严厉训斥过这种毫无技术含和美学意味的***宣言,二来是因为他总以为能够有资格进入这家酒店的人肯定知道自己是谁。

    啪的一声!

    许乐毫不客气,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拍在男孩头上,说道:“这世界上我不敢打的人还真不多。”

    林惜花***着生疼的脑袋,震惊的连愤怒表情都快忘了怎么做,然后注意到钟烟花的小白手还被那名醉汉老实不客气地紧紧握着,咬着牙寒声说道:“呆会儿,你最好恳求死的时候能够快一些。”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惜花看许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滩狗屎里的一具尸体,寒冷异常。

    站在许乐身旁,钟烟花一直低着头沉默安静,垂下的黑发里隐着甜甜的笑容,对她来说和哥哥牵手是很正常的事情,关键是他刚才那么生硬地把自己拉到身边,站在仿佛永远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感觉真好。

    因为沉浸在喜悦中,她没有注意到场间最开始的对话,然后被林惜风这句话惊醒,猛地抬起头来,蹙眉盯着对面的男孩冷声说道:“这是我哥,你要谁死?”

    林惜花怔在原地,看着对面那名少女蹙着的眉尖竟是那样的好看,虽然她是在恼怒却还是这样动人,然后骤然想起她说的话——这个醉汉是她哥哥?

    迷恋上一颗珍珠,总是要对盛放珍珠的礼盒多加保护,只花了很短暂的时间,林惜花便决定放过那名醉汉,然后这辈子都没有被人打过头的骄傲男孩,依然没有办法消除掉心中的愤怒,皱眉望着许乐说道:“大叔,不,这位大哥,虽然你是瓜瓜的兄长,但我想你也不能这么粗暴地反对我和她交往,要知道我们已经不是孩子,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我们正处于青春叛逆期,这种事情你靠压制能解决吗?再说……”

    此时钟烟花已经再次故作羞怯的低下了头,紧紧抓着许乐的衣角,没有去看但也猜的到,那名男孩儿目光肯定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挑衅。

    许乐看着男孩平静叙述下眼眸里嘲弄的挑衅意味还有某种非常不舒服的强烈占有感,眯着眼睛再次举起手。

    啪啪啪啪!

    他重重连打男孩脑袋四下,皱着眉头说道:“小爷我十岁杀人,十六岁逃亡,整个青春期一直在被全宇宙通缉,和我比叛逆?你毛长齐了没有?”

    李飞绒先前一直在和李维说话,等注意到场间冲突时已经晚了,她眼睁睁看着林惜花的头被那个男人像沙包一样拍打,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急忙把林惜花搂进怀里,轻***他的后脑勺,看着男孩儿痛出泪水来的眼眶,表情依然平静,内心却已经是无比愤怒,要知道这可是林半山都舍不得打,自己都不敢打的孩子,居然被人打成这样。

    她没有抬头也不屑抬头,暗自做了决定就算这个醉汉是李维的朋友,也必须付出代价,沉声说道:“这位先生,有些事情就算喝醉了也不可以做,看在你是那位小姐兄长的份上,我劝告你一句,年轻人的事情要懂得尊重,如果大人要强行插手,他的长辈也会插手。”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尊重,如果我儿子去追林半山的千金,我绝对会尊重。”

    李飞绒震惊恼怒抬起头来,心想这人是谁,在知道这孩子是林半山儿子,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许乐看着那张熟媚的脸,早就猜到了男孩的身份,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说道:“这个小屁哪个长辈要插手这件事情?林半山又怎么样?西林那头老虎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我家丫头这边长辈依然多的是。”

    李飞绒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双印象深刻的小眼睛,然后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黑发少女,猜到应该就是那位钟家小公主,吃惊地掩住了嘴唇。

    许乐转头望向捂着脑袋的林惜花,说道:“什么是真正的叛逆?学学你父亲,把所有背景家世全抛开,你还敢到处去勾引小姑娘去,那才叫叛逆。”

    林惜花没有听懂这些对话,他只是觉得愤怒疼痛委屈,抓着李飞绒的手,悲愤嚷道:“姨,从来没有人敢打我!”

    “都说过这世界上没我不敢打的人。”

    许乐又一巴掌不客气地扇了下去,皱眉说道:“也真是奇了怪,亏我这么欣赏林半山,几年前代他管教兄弟,现在还要替他训子。”

    李飞绒赶紧把林惜花扯到身后,却不敢有任何愤怒的表示,要知道当年别有庄园里,许乐拿枪指着林斗海那幕画面,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

    那次冲突是因为林斗海曾经试图在西林暗杀许乐,而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会被人遗忘之时,许乐结束了与简水儿邰之源的聚餐,直接带着七组包围了庄园,就算是林半山打电话求情也没有用,直到七大家族的家主们低下高贵的头颅表示服输。

    正是这件事情让李飞绒清楚,这个小眼睛男人的观念里根本没有家世背景势力这种东西。

    问题在于那件事情许乐和七组占着道理,今天这场训子一样的场面却是毫无道理,李飞绒心中不由对失踪三年的许乐多加了一个评语:蛮不讲理。

    看着被熟妇搂在怀里的林惜花,许乐摇了摇头,回头像位严父般,对身旁钟烟花蛮不讲理喝道:“回房!”

    在除了菲利浦的所有外人面前,钟烟花向来极给许乐面子,听着这声雷鸣般的吼,乖乖地牵着他的手离开。

    ……

    ……

    回到豪华的顶层套间中,没有任何外人,钟烟花也没有必要再给许乐留一丝一毫的面子,她站在沙发前,双手扶着细细的腰,向前低着头,颇有意趣地看着他,黑色秀发垂在浅浅隆起的胸前,目光逼人青春逼人。

    喝多了酒的许乐有些渴有些迷糊,眯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清秀小脸蛋,隐隐约约间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哥!”

    钟烟花扶着脸,盯着他的脸,大声喊叫道:“在帝国的时候你说我总有一天要和别的男生谈恋爱的,那为什么你刚才要打他,为什么要管我谈恋爱!”

    许乐有些语塞,为了掩饰尴尬从桌旁倒了杯清水,极缓慢地喝光,然后发现少女还是保持着那个低头问罪的姿式,于是极为老实地挪了回去,挪到她目光之下。

    “这个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他想了想后试图解释道:“谈恋爱肯定是要谈的,但你得找个合适的对象,那个小屁孩叫林惜花对吧?别看他长的周整,你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男人,脑子里除了合成肉就没别的东西。他父亲虽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他将来顶多当个黑帮头子,做为你的法定监护人,我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很难得的长篇大论,被钟烟花酷意十足的一句话就打了回来:“你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个黑帮头子。”

    许乐伸手把少女垂在自己面前的发丝拨开,看着那张满是恚怒意味的清秀小脸,艰难说道:“你现在年纪还太小,就算想谈恋爱,也必须过十六岁,不,过了十八岁才允许谈,当然对方必须经过我审核。”

    钟烟花站直身体,看着他冷笑两声,说道:“不让我谈恋爱,哥你就是想把我捆在身边。”

    许乐恼火说道:“瞎说什么呢?”

    钟烟花指尖微翘点他:“刚才的表现说明你在吃醋。”

    “你这个丫头真是疯了。”许乐嘲笑道。

    钟烟花脸上的酷劲儿早就消失无踪,甜甜说道:“你就是吃醋,你看见别的男生牵我的手你心里就不高兴。”

    许乐看着少女脸上愉悦绽放的甜美笑容,眉头缓缓蹙了起来,摊手说道:“如果你爸活着,刚才也不会高兴。”

    钟烟花根本不理会他的解释,格格一笑像小鸟飞回林巢般扑进沙发,舒服地偎在他的怀里,甜美说道:“哥,你就承认喜欢我吧,我们又没真的血缘关系,不丢人。”

    嗅着鼻端处飘来的淡淡香气,感受着怀里的青春身躯,像小时候那般许乐轻轻抱着她,忽然发现菲利浦这几年弄的营养搭配比确实很棒,怀里的小姑娘进入青春期之后的发育不错,嫩嫩的软软的暖暖的。

    许乐骤然醒了过来,发现先前那刻恍神有些问题,皱着眉头把她沙发上,说道:“大姑娘了也不嫌丢人。”

    “对啊,我都不怕丢人,你有什么好怕的!”

    钟烟花恼怒地把头发挥到肩后,看着他说:“当年在空港雨里你牵我的手,在山里你牵我的手,在飞船上你还抱过我,在游乐场里你也抱过我,我知道那时候我是小女生,所以你可以牵。”

    “现在呢?我一天一天长大,你很少再牵我的手,更不肯再抱我,我不喜欢这样,我宁肯自己还没长大。”

    钟烟花的眼圈微红,看着他强自平静说道:“可人总是要长大的,我不怕丢人,我就喜欢抱着你。”

    许乐无助地摊开双手,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喜欢你。”

    钟烟花用发誓一般的语气,肯定而坚定说道:“我也知道你喜欢我,不管你因为怕被人说闲话,还是被你脑子里那些迂腐甚至愚蠢的恋爱婚姻观压的不敢承认。”

    “你别想拒绝我,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看过我的裸体,从小到大你记不记得你给我洗过多少次澡?借着洗澡的机会你明目张胆把我全身看光光多少次?”

    钟烟花勇敢地盯着许乐的眼睛,滑嫩白洁的脸颊上,露出两抹羞涩的红晕,就像枝头鲜嫩的苹果。

    “哥你给我梳过头,给我洗过小***,甚至就连我来初经的时候都是你在我身边,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你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是那么的暖和。”

    “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但哥你并不是我的亲哥哥,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你必须要娶我。”

    许乐在宇宙最粗神经最坚毅石头精神的支撑下,勉强听完少女羞涩而勇敢的告白,傻傻的愣了半天,忽然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用力挥舞着手臂***道:“给你洗澡的时候你才五岁!那个晚上还有商秋!”

    “小时候就说过,我喜欢商秋,我不介意她当***。”

    钟烟花甜甜一笑,明亮双眸笑成两眉弯月,然后微微抬起下颌,骄傲而冷酷质问道:“五岁的事情就不用负责?还是说我现在十五岁了你就可以不管我了?”

    许乐***了***她的脑袋,苦笑说道:“乖,你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个嫂子,这次回去如果我死不了,麻烦事儿还在后面,你就把哥当mx的废弃油放了好不好?”

    “就是因为马上要回联邦,要看到那些女人,我才着急,我又要回西林,谁去看着你们?”

    钟烟花恼怒地从他魔掌下摆脱,抬起白袖抹掉脸颊上的泪痕,喊道:“最好你回联邦发现她们都嫁了人。”

    “那样……”

    许乐本想说那样最好,临出双唇时,却下意识里变成一声感慨:“不大好吧?”

    钟烟花忽然抬起头来,极为严肃认真地望着他,沉默片刻说道:“哥,这次回联邦真的很危险,你真有可能会死,在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最后一个愿望?”

    “不要。”许乐毅然决然说道。

    钟烟花恼火地拿起抱枕,遮着自己滚烫的小脸,嗡声嗡气***道:“我鼓起很大勇气才说出口,你又不知道我最后愿望是要当你的女人,为什么要说不要?”

    许乐看着抱枕后面偷偷眨着的眼睛,感觉这才是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笑着说道:“因为小爷我永远不死。”

    钟烟花扔掉抱枕,嘲讽道:“只会抄你老师的名言。”

    ……

    ……

    “哥,你小时候在东林住的地方是叫钟楼街吧?”

    “是。”

    “你知道钟楼街为什么叫那个名字吗?”

    “因为当年人类社会拓荒时,执行任务的第四军区,主战舰莫名其妙坠毁,只剩下一个仿古钟。”

    钟烟花可爱地点着自己的翘鼻尖,说道:“第四军区指挥官是我祖先噢,很巧吧?”

    听到这句话,许乐这才发现多年来一直没有想到,原来钟楼街名字来源的故事,竟和西林钟家有关。

    “我还知道先祖看着战舰坠毁时的爆炸画面,曾经说过一句话,后来成了你们东林人用来装酷的名言。”

    许乐微笑复述道:“我的心情比烟火还要寂寞。”

    钟烟花挪动身体,趴在他的胸口,隔着极近的距离,看着他的脸,说道:“我就叫钟烟花。”

    许乐感受着怀里传来的少女心跳声,问道:“然后呢?”

    “东林和西林隔着无数星河,分别在宇宙两边相望,遥远的不能再遥远,然而奇妙的是,我们两个人生活的地方还有那些故事,之间仿佛都有联系。”

    “这种联系很强大,强大到我小时候在古钟号上第一个遇见的人,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你。”

    “一个大逃犯遇到一个小逃犯……这是命运的安排,哥,这种事情是你躲不开避不了的。”

    钟烟花靠着他坚实的胸膛,闭着眼睛缓缓说着,因为太过疲倦的缘故,挂着泪痕就这般沉沉睡去。

    许乐默默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想起多年前星光下抱着娃娃的白衣女童,不禁有些惘然,原来一晃已是十年。

    套房温度调的比较低,钟烟花的手感觉到一丝凉意,在睡梦中下意识里伸进许乐领口中,贴在他暖和结实的胸膛上,然后像贪玩的猫般轻轻挠了挠。

    大概是手感和温度都不错的缘故,少女唇角微翘,露出满足而甜美的笑容。

    许乐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低声说道:“你十岁的时候我就在想,今后肯定会有很多满脸青春痘的讨厌小男生来追你。”

    他抽出压麻的手臂,轻轻活动手指,念头微动用指尖在钟烟花清细的眉毛上缓缓画过,沉默很长时间后,平静说道:“如果你还醒着,听到这句话可能会开心。”

    “当时想像那种画面,我就非常不开心,但我必须承认和先前那刻看到画面时的不开心,确实不同。”

    因为酒喝的太多,听了太多让自己无处应对的少女告白,许乐的脑袋也有些昏沉,取过抱枕垫在自己颈后,看了十几秒钟天花板,便安静睡去。

    第二日清晨,淡蓝色的恒星光芒穿透防弹玻璃,占据房间里每个角落,在沙发上那对兄妹身体缓慢洒落。

    两个人几乎同时醒了过来,钟烟花发现自己左手正在许乐怀里舒服地抚摩,羞怯地赶紧抽了出来,然后腆着脸嘿嘿一笑,***着满头乱发就冲进了洗手间。

    许乐站起身用力伸展双臂,排去昨夜的酸涩,然后看了一眼洗手间紧闭的门,微笑想着,看小姑娘的表情呆会儿就应该冲出门来,扶着腰羞着脸让自己忘记昨天她曾经说过的所有话,不准再想起。

    他感慨想道,昨夜听到的那些话,就当成生命里美好却只能静静聆听无法握住的美妙音符吧。

    半小时后,钟烟花梳洗完毕,然后走出洗手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到许乐身前。

    浅米色小风衣将少女的腰线修饰的非常迷人,她脸上竟罕见的上了极淡的妆容,眉眼显得格外清丽漂亮,双手紧张握在身旁的她,望着许乐极为认真说道:“对于哥来说,昨天讲的事情大概只是生命中的插曲,但请你一定要记住,这肯定会是我生命的主旋律。”

    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女孩儿离开之前的宣言,淡蓝光线中的许乐身体无比僵硬,依旧滑稽可笑地保持着举臂向上的姿式,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忘了封余大叔教给自己的那些动作是什么。

    就在他变成一座石雕的时候,耳朵里那粒金属片停止很长时间的振动再次到来,变成清晰的声音,通过耳膜传进他的大脑,只是今天这声音显得情绪相当丰富。

    ……

    ……

    (这段情节我是真不擅长写,写了整整一夜,快写死我了,但又不得不写,因为间客从第一章开始就在做这件事情。

    钟楼街,包括那句被无数人嘲讽小资到恶俗的比烟花寂寞,都是为了钟烟花,这本书对于我来说,女主角从来都是钟烟花,没有改变过。

    和养成什么无关,和我爱好有关,我最喜欢的就是非血缘关系铁密兄妹情感关系,这应该是当年受蓝色生死恋的影响,映秀写过,庆余年写过,间客也要写,下本书我将会正式大写特写。

    不过小西瓜确实太小了,而且我真不擅长写这些,所以这夜苦苦煎熬时,脑海里总想起夏花娘的重生之心动,佩服佩服。

    还有两千字,我继续写去。)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旧船坞(上)

    远在波普星大气层之外的黑色破烂舰上,孤单一人的菲利浦獠通过远距离通讯,向地面某酒店顶层豪华套间里的某尊石像幸灾乐祸喊话道:“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能力偷窥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我至少可以听到,我必须说昨天晚上这段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

    “这个故事精彩的程度让我不得不打破你我之间的默契,前来表示赞叹和恭喜……”

    菲利浦细而清脆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严肃,说道:“可无论少女的告白再如何动人心弦,你可一定要把持住,不能当禽兽啊,她才十五岁……”

    许乐的沉默明显让并不精通人类感情的菲利蒲,产生了某种错误的判断,只听见她惊慌失措尖叫道:“许乐你可不能真的乱来啊!如果你敢乱来,我……我回联邦之后,我就把你做的丑事告诉简水儿!告诉商秋,告诉南相美,还要告诉你的初恋张小萌!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卖给田大棒子……”

    套间里那尊叫许乐的雕像终于被某人的尖叫复活,他没好气捂着耳朵暴吼道:“死去!没看我正烦着……”

    一片类似宇宙背景噪音的细碎声维系了很长时间后,菲利浦幽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说道:“这么凶干什么?要不要我放首爱情电影插曲给你听?是真正的爱情电影不是你爱看的那种,怎么样?”,之后几天,钟烟huā似乎回复了寻常模样,和许乐在一起的时候乖巧平静,再也没有说起过插曲主旋律之类的问题。

    许乐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后,觉得这种事情自己没有能力处理,于是决定当作那夜的告白没有听过,回联邦如果还能活下来踏上美好明天,自然有那些女子来帮着解决,至于那些女子本身可能造成的问起……

    就当那些问题根本不存在吧,他戴上帽子和墨镜,和李维纵情游于百慕大各地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刚刚经历完一场惨烈战争的百慕大,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恢复了平静”歌舞升平脂粉气息迅速占据所有街巷,游走于赌场街巷之间的许乐,看着与几天前截然不同的世界,不禁感慨万分,疑惑于人类社会的自我疗伤能力居然会强大到这种程度。

    熊临泉和七组队员们也很疑惑不解,被百慕大方面热情接待的他们,虽然过着难得的幸福淫丵荡小日子,却还是不明白,在当前如此紧张时刻,许乐为什么要让众人在百慕大呆这么久,而不是直接杀回联邦。

    “因为需要做些准备……”

    空港停机坪上,许乐向队员们解释道,听到菲利浦传来的就绪指令,上前沉默与李维拥抱,然后登上离开的飞船,右手牵着钟烟huā的小手。

    仿佛由无数垃圾箱组成的黑色飞船,缓慢无声在百慕大某偏僻矿星上降落,低重力行星上的尘埃被吹拂的四处都是,在那处巨形槽道般的船坞上覆了薄薄一层,然后迅速被自动清洗装置清除。

    黑色飞船巨形巢状构件底部打开舱门”穿着全套太空步兵服的队员们在跟着许乐走了出来,透过头盔好奇打量毒周遭的一切。

    “装备完善,动力系统非常先进……”

    顾惜风看着前方探出山体的修理臂”赞叹无比,他已经猜到这里应该是头儿的秘密基地,却无法理解这么大的基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和帝国没有关系,也没有什么前代丵文明遗迹……”

    进入船坞控制室,伴随清脆气流声,离开飞船的五个人卸下沉重的真空头盔,许乐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便再没有多说什么细节,但对于熊临泉顾惜风来说”既然许乐说这处基地和帝国无关,那就够了。

    这处基地到来其实是一段极有趣的故事。

    三年前百慕大一名武装走私商人被三翼舰打劫,正在绝望之时,李在道在联邦宪章局成功迫使宪章电脑重启,三翼舰顿时变成了无人控制的冰冷金属体。

    那名贪婪的武装商人知道三翼舰的先进,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把三翼舰拖回了自己的秘密船坞,准备进行切割研究。

    船坞方面对三翼舰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某一日老东西或者说菲利浦在三翼舰中苏醒,在百慕大人震惊目光中,挟着满身烟尘飞向联邦,开始营救大兵许乐。

    故事的最后,菲利浦在联邦救出许乐,三人组去宇宙间流浪之前,三翼舰悄无声息再次回到了船坞。(启航更新组提供文字)

    从那之后船坞便成为了菲利浦的秘密基地,那名武装商人和他的下属被轻而易举地收服。

    三翼舰被分拆成七艘小型高速飞船,菲利浦留下九个计算程序代替自己管理船坞和飞船。

    七艘飞船开始了对诸多走私线路的扫荡,反正这种买卖菲利浦做了很多年,早已经非常熟练。

    通过远距离通信联系,许乐三人可以控制七艘飞船,并且对基地里那些百慕大人发出清楚指令。

    随着源源不断的资源到来,旧船坞开始以可怕的速度扩大,废弃矿星北半球开始修建一处简陋的军工厂。

    阳改装狙击步丵枪,正是由菲利浦和许乐共同设计,然后由这座简陋军工厂生产,为了避免引起宪章注意,他们特意选择由百慕大火军火巨头季火送至西林。

    那位百慕大武装商人,虽然一直接触不到基地核心机密,却从中挣取了大笔财富,毫无疑问是因祸得福。

    今天三翼舰降落基地之前,已经通知那些百慕大人撤离,所以熊临泉等人看到的基地里空无一人。

    金属结构轰鸣声响起,队员们站在窗边看着源源不断的货物,从三翼舰内部通过自行货道运进基地,看着数百箱提纯晶矿被送进舰内,脸色极为震惊。

    山炮吃惊问道:“头儿,你这三年就是在做走私贩子……”

    正在检查工作台电子记录细则的许乐点了点头,低声回答道:“虽然我从来不管这些事情,但也可以这么说,这三年应该抢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卖掉了,对了库存里面有去年抢的一批离队星特级丝绸,你们如果要送给女朋友,那呆会儿就带几吨走……”

    几吨丝绸?熊临泉揉着生痛的额头,心想你丫联帮英雄不当,帝国皇帝不做,原来就是要搞这个?

    (第七天结束,胜利就在眼前,大家早安。)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旧船坞(下)

    走私货物矿石装卸完毕,这处由旧船坞改造而来的基地并没有就此安静,稀疏空气里传来巨大的低沉轰鸣,随着地面震动透过落地观察窗让众人感受到。

    熊临泉五人向窗外望去,只见浅黄色的矿星地平线那头缓慢升起一堆的金属构件,这些金属构件没有什么规则形状,被漆成黑色的表甲下面隐隐可以看到诱蚀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垃圾。

    就算是金属废弃垃圾,如此多数量的垃圾忽然涌入基地,依然让他们吓了一跳,五人互视两眼,很自然地将这堆垃圾和船坞前那艘巨型飞船联系起来,因为那艘飞船破烂的和金属垃圾也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正如他们猜测的那般,船坞内巨型吊装维修设备开始启动,数十根粗壮的机械臂从船坞两侧伸展开来,抓住外缘的金备垃圾构件,然后缓慢抬至飞船外侧。

    数千朵烟花般的焊火照亮船坞四周,黑色破烂飞船就像是一件穿了无数年的衣裳,用坚硬重石墨矿芯与焊花将无数沉重的金属构件缝在自己身上。

    随着时间流逝,那艘破烂飞船外悬挂的黑色金属构件越来越多,沉重的构件像瓶瓶罐罐般堆积,繁密丑陋不堪,飞船顿时变身百慕大垃圾堆里的辛苦老人。

    熊临泉众人望着窗外的画面,看着公寓楼大小的金属构件如同胡乱拼凑般往飞船上焊接,看着那艘自己乘坐很多天的前宪章局三翼舰,在这间旧般坞里变得越来越巨大,越来越难看丑陋,不禁傻了眼。

    “飞船挂这么多垃圾构件有什么用?”熊临泉想起三年前那艘黑色破烂飞船在sl撒野的画面,摸着脑袋疑惑问道:“难道头儿真准备用这艘飞船去撞官邸?

    船坞里的飞船加装工作简单枯燥的重复,虽然画面极为震撼「但看的多了也不免有些厌乏,队员们沉默进行手头的工作,不再时不时向窗外望去。

    顾惜风拿着电子笔记录下工作台上的数值曲线,确认般坞供能没有任何问题,结束这一时间段的任务,有些疲惫地坐回椅中,把双脚轻轻搁到工作台上。

    点燃一根香烟,喝了一口咖啡,顾惜风眯着眼睛望着窗外,旧船坞里没有什么娱乐,只有远目这个活动。

    结束巡检的熊临泉带着山炮几个人走回了控制室,他毫不客气拿过顾惜风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掏出烟盒给队员们发了一囡。

    咔咋咋咔细碎轻声响起,熊临泉叼着烟卷,将手中的邗改秦狙击步枪快速拆解,眼睛枚烟雾薰的有些迷。

    拧开脉昝打火阀,取出碳素复合单管,熊临泉用两根指头夹住,对着照明灯观察片刻,眯着眼睛说道:“头儿设计的这把狙击步枪确实生栝,不过我们人数太少没有办法拢成密集火力网,回联邦后用来暗杀倒不错,可如果要和小眼睛特战部队正面冲火,意义不大。”

    弹掉手中残余的烟卷,熊临泉皱眉看着窗外船坞里火热的加装画面,忍不住郁闷说道:“这么多资源能量全部用来给三翼舰穿棉袄,就算这不是棉袄是真的防弹衣,也不可能和联邦舰队做战,也不知道头儿是怎么想的,整点儿大火力,如果有几台M×那就更棒了。”

    “头儿说过这间船坞和帝国无关,等于说这些全部是他一个人弄出

    来的成果。”

    顾惜风摇头说道:“任何武器装备,哪怕在你看来很简单的武器装备,都是很麻烦的系统工程。没有全系统精尖科技支撑,没有大工业基础,他能做出邗来已经不可思议,像军用机甲这种东西想都不用想,除了联邦和帝国谁有这个能力?百慕大人难道不想要?”

    窗外旧船坞里的黑色飞船,在这些夭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巨大丑陋,事实上每一分钟似乎都要长大一些,现在飞般的体积已经变的非常恐怖,单看外表似乎要装下几座议会山都没有问题。

    熊临泉看着窗外,看着那艘把天空都占据大半的巨型飞船,感受着人类个体的渺小,忍不住皱眉说道:“真要就这么冲进首都星图?问题是体积越大越容易被宪章光辉发现,越容易被战舰主炮命中。”

    就在这个时候许乐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返两天一直在船坞上层忙着配合菲利浦改装飞船,没有听到队员们的议论不解,也不知道熊临此时的忧虑。

    走到窗边,许乐撑着腰部活动一下酸涩的身躯,看着窗外渐要成形或者说渐要不不成形的庞大飞船阴影,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回头对众人说道:

    “这艘三翼舰已经跟了我好几年,但现在早就已经不像三翼舰,所

    以想要取个新名字,一直没有想好,你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顾惜风耸耸肩,摊手说道:“头儿你知道的,无论是给人还是给战舰取名字,永远是最困难的事情。”

    珠儿说道:“我们和头一起回联邦,要不然就叫七组?”

    “不好。”猴子摇头嘲笑说道:“队伍叫七组,战舰怎么能叫七组?以后两边开火的时候互通阵营,你要说自己是七组珠儿,别人还以为你是个战舰通讯兵。”

    “那你说叫什么才霸气?”

    猴子挥动手臂,豪气纵横说道:“宇宙七号!”

    熊临泉没有加入队员们的议论争论,沉默走到许乐身旁,神情凝重说出自己的担忧:“舰身太庞大了,宪章很容易发现,也容易被击中。

    许乐平静解释道:“对于宪章光辉来说,飞船再小也能发现,但对于我们来说,舰务越大,以后才能变小。

    大了才能变小是什么狗屎逻辑?熊临泵怔怔望着许乐的脸,忍不住感慨道:“头儿你真成了个三流哲学家。

    废充矿星上有微风拂动,并不萧萧,依然悲壮,将整个旧船坞笼罩在内的巨大阴影,渐渐变小。

    伴着震起的数千吨烟尘,巨大的黑色破烂飞船,或者说宇宙七号,缓慢而绝决地离开地面,飞入漆黑宇宙。

    飞船最深处的控制舱响起警报解除信号,人们解开身上的流动

    因为菲利浦的存在,队员们从来没有进入过指挥舱,此时只有许乐和钟烟花留在这里。

    “这次深入百慕大,越发觉得它对联邦的依赖程度太在,根本没有力量保护自己。如果说加里走廊扭率空洞可以保护百慕大免受帝国吞并,为什么千万年来联邦没有把百慕大这片矿产丰富的星域吃掉?”

    纤细的机械臂在他面前微微摇晃,仿佛教授在摇头表示嘲弄,细腻的声音在舱内响起:“联邦宪章规定了百慕大的绝对独立自主,就算联邦人想要绕过宪章吞拼百慕大,也需要要看宪章电脑答不答应。”

    “换句话说,当人类在这片星域重新开始延续文明开始,保护百慕

    大的从来都不是百慕大人,而是宪章。”

    “以前是我,现在是宪章局地下那坨废铁。”

    许乐问道:“如果这片蔓域的文明郗是承袭6五人小组和那艘战舰里的生物标记库,为什么五人小组要对百慕大另眼看待?”

    “使用基准芯片监督人类社会,避免人类社会像祖星文明一样走入

    毁灭道路,这就是真正的宪章精神。”

    菲利浦平静解释道:“五人小组在上林三星系重铸人类文明时,选抒了由宪章电脑也就是我来进行这种监督工作,要求每个自然人颈后必须植入身份芯片。”

    “但这种做法毕竟没有先例和经验,甚至可以说是在对人类社会进行一次全新试验。”

    “飞船上的那五个家伙虽然有的好色有的好酒有的喜欢吃鱼有的喜欢吃肉,但共同点是都很宅,宅男宅女做事情总是喜欢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所以他们决定划出一处星域给所谓的自由民,这便是百慕大的由来。

    “原来如此。”许乐感叹道:t▲人类开拓期的秘密知道的越多,越发觉得宪章广场上那组雕像真的很了不起,如果没有那五个人,人类怎么可能在三林星域存续。”

    菲利浦嘲讽道:“如果那五个家伙还活着,一定非常高兴听到你的评价,他们一直认为宅男才能拯救世界。”

    当年五人小组对人类新文明的蓝图实验铍计,在许乐看来是非常震椽的大笔墨绘画,而一直安静听故事的钟烟花,却只关心另一件事情。

    “许飞,什真是宅?”

    “一,请不要叫我许飞,你可以叫我小飞。二,宅是一个极富文化

    深层涵义的专用名词,很难解释。”

    这种带着轻蔑嘲讽味道的谈话,三年来在这艘破烂飞船上已经发生过无数次,钟烟花和菲利浦似乎永远能够找到新的话题进行彼此攻击,而每当那个时候,被吵到头昏脑胀的许乐,总觉得自己养了一对叽叽喳喳的双胞胎倔犟女儿,非常难受。

    他挥挥手制止又一场辩论会召开,神情严肃望着机槭臂顶端的探头,问道:“墨花星球比基高原下面的地震,你计算出的结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菲利浦沉默很长时间后,回答道:“我缺少足够的计算节点,也没有完整数据库做对比。但根据采集到的数据,尤其是在比基高原上空采集的空气微粒数据,我只能说模糊推测出来的结果非常不好。”

    “什么结果?”

    “具体情况未知。”菲利浦很直接回答道:“我能告诉你的是,

    比基高原地底可能爆过一颗坏炸俾。”

    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沉默很长时间后问道:“难道是以前你告诉过我的,让祖星毁灭的那种坏炸弹?”

    “威力没有那么大,所以不是大坏蛋是小坏蛋。’’

    菲利浦回答道:“但小坏蛋也很麻烦,回联邦后你做你的事情,我也要做我的事情,必须阻止。”

    稍一停顿后,菲利浦严肃说道:“我现在最不解的事情是,宪章局地底下那坨废铁为什么没有发现。”

    钟烟花睁着大大的眼睛,说道:“也许因为你不在,宪章电脑变笨了,没有以前好用?”

    “虽然拐了很多亨,我还是要谢谢你难得的赞扬。”

    菲利浦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但不要忘记,这三年我一直在通过各种方法观察那坨废铁,我能确认它非但没有变笨,而且比以前更难对付。

    窗外是漆黑的宇宙,漫长的太空航行并不总是在繁星注视下美妙前行,许乐沉默望着窗外,望着前方根本看不见的联邦,忽然开口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控制舱内忽然变得极为安静,许乐的这个问题直接涉及到这场回联邦之后的战争,究竟有没有一丝机会。

    很久之后,菲利浦纤细平静的声音打破沉寂,平静说道:“宪章局地底的中央数据库多了三层过滤冈,我很难侵入核心程序,但如果有那个人的帮助,我可以轻松那坨废铁的思维,把握虽然不多但有。

    “不管多少,只要有就行,我们总得试试。”

    「1.3个联邦宇宙标准计时后,黑色破烂飞船穿越无形的边境线,离开百慕大星域,正式进入联邦星域。

    这片太空中距离联邦前进基地极为遥远,根本看不到那颗足有小行星大小的合金堡垒,只有一连串像珍珠般的暮章信息检查站,静美罗列于前方。

    不知道是基于怎样的考虑,黑色破烂飞船没有选择避开这些宪章检查站,也没有选择宪章光辉里的夹缝,隐藏自身存在艰难谨慎潜行,而是就这样闯了过去。

    庞大舰身挡住身后最近的猎免星系恒星光辉,将恐怖的阴影投射到那些宪章检查站上。

    检查站上宪章局下属官员们正在扫描通道后方注视从百慕大申请归来的旅客,忽然发现阴影袭来,他们扭头向窗外望去,然后看到一幕终生难以忘记的画面。

    一座像山峰般的黑色金属垃圾堆,挟着铺天盖地阴影而来,沉默肃杀掠过头顶,向着首都星图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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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五十章 如烟花般归来(上)

    都特区郊外,那条断头路末地底深处,如万年巨树根系般繁密线路的最中央,联邦宪章电脑核心区内。

    像旗帜般悬在宏伟地下空间里的二维光幕,风吹不动地震不裂,平静淡然仿佛从宇宙初生直至毁灭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平缓流淌的绿色数据瀑布流,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极短暂的瞬间凝滞。

    「石器3秒钟后,遥远地面上那幢像盒子般方正的建筑内,响起尖锐的警报声,警报声中夹杂着清晰的机械电子合成音,表示这是第一序列事件警报。

    宪章局局长崔聚冬看着像蚂蚁般焦虑穿行于工作大厅里的下属们,脸色铁青沉声训斥道:“从现在开始禁止所有外部通讯,对所有重点部门加强-监控,数据搜集提速然后绕过规程直接上报。

    “这是第一序列事件,等同于帝国入侵。”

    总统官邸笼罩在风雪之中,露台前方的草坪早已被积雪覆盖,无论青黄都找不到丝毫色彩,时间走进宪历七十六年第一个月,联邦政府处于极大的压力之下,甚至可以用风雨飘摇这四个字来形容。

    但官邸里的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看到布林主任脸上的表情如此生硬,也极难得地听到椭圆办公厅内响起总统先生严厉训斥官员的声音。

    荇手示意最忠诚的下属离开办公厅,帕布尔总统用力地搓*揉有些麻木的脸颊,比起刚刚当选总统时他已经消瘦了很多,黝黑的面容上第一次显现出苍老的痕迹。

    他看着桌面上那张模糊的照片,看着那座像垃圾山峰般的庞大破烂飞船,眉梢微微抽*动,想起三年前那艘速度恐怖的飞船横行于鲥星球表面的画面。

    然后他想起四年前那个小眼睛男人6帝国归来时,亿万民众在家里在街上激动紧张注视直播时的场景。

    耶一次联邦热情欢迎英雄e!i归来,这次呢?

    “是的,总统先生。

    “依照您的指示,第四舰队已经驶离基地,前往宪章电脑判定的

    璺汇YI圣域进行拦戬。”

    “在道向您保证,双月基地主炮群已经启动待命,无论那艘三翼舰是不是过像当年那么快,军队都有信心把它打掉,绝对不会让它进入首都星图。”

    都西郊一幢戒备森严的建筑内,联郏参谋联席会议主席兼第一军区李在道将军缓缓挂断电话。

    紧接着,他通过绝密指挥系统,平静而又极为清楚地发布一道道命令,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紧张情绪。

    轻击系统待命按钮,李在道将一张图片拖进光幕桌面,他看着模糊照片上在猎兔系恒星光辉前如深渊阴影饮的巨大黑色飞船,唇角缓缓露出嘲讽笑容。

    “一堆垃圾的归来,又有什么意义?”

    无数道命令从联邦首都传向宇宙各处。

    漆黑空间某处的第四舰队开始缓慢调整舰姿,然后骤然提速,伴着群晶态引擎喷射的幽蓝尾焰,向璺丈YI星域沉默高速飞去。

    第四舰队由联邦舰队总司令洪予良上将亲自组编,由于负责担任首都星图太空防御这个至关重要的任务,该舰队能量配额充足,战舰主炮数量非常惊人。

    几乎同时,在sl两侧相对环绕飞行无数亿年,极少能够同时出现在同片天空下的新月与旧月上,面向深沉宇宙的那边,数十道如同油井般的装置缓慢升至地表,沉重的合金阀门伴着尘烟喷溅缓缓打开。

    驻守联邦各星球的地面部队同时提高了警备等!&,没有一支部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依据上级命令,开始准备作战,无敌台泛着金属光泽的N×军用机甲开始进行白检程序,双引擎轰鸣声响彻军营。

    宪章局地底深处的光幕上,那只已经整整三年没有睁开的眼睛,再次出现在繁密流淌的绿色数据瀑布中,没有丝毫情绪望着上方,仿佛在说你还是回来了

    因为那艘垃圾破烂飞船归来,整个联邦都开始准备战斗,莫名紧张的情绪出现在很多地方,而此时遥远宇宙那边,黑色破烂飞船内部也正在开最后的准备会议。

    这片邻近百慕大的星域距离上林还极为遥远,距离西林反而极近,联邦舰队没可能这么快就赶到,而除了整编舰队很难有什么能威胁到这艘破烂飞船。

    所以舱内的队员们情绪并不紧张,许乐的目光缓缓从男人们的脸上拂过,在心中默默数着:

    熊临泉,顾惜风,达文西,山炮,珠儿,猴子,还有东方玉和一名十七师NTR队员,这就是所有人。

    “这次回联邦,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让帕布尔

    总统和政府为之付出代价。”

    随着许乐的声音在舱内响起,嬉笑抽烟的队员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达文西取过轮椅旁那个行军背包拍了柏,包里的金属身份牌清脆作响,仿佛是那些死去的七组队员灵魂在回应:我们听到了。

    “就这几个人便想让联邦政府垮台,你们这些家伙果然还是那么夭

    真,目标总是这么宏伟而不切实际。”

    墙角的东方玉嘲讽道,在墨花星球西南一路逃亡,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个家伙时不时的尖酸,想

    “总不能说我们回联邦的目标是没有蛀牙。

    许乐摊开双手无奈说道。

    东方玉扶着舱壁站了起来,严肃说道:“做为战斗计划制定者和最高指挥官,你应该明确应该少死人。”

    许乐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毕竟是个帝国人,我答应你这次一定争取死最少的人,寺定不会在联邦搞出一场内战。

    做完不需要做做了也白微的战斗动员,许乐回到控制舱中,揉着疲惫的脸,盘膝而坐望着窗外发呆。

    钟烟花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安静坐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鬓角插着一朵鲜艳欲滴的大红花,衬着她白哲娇嫩脸蛋,显得格外清雅动人。

    红花映入眼帘,许乐忽然想起以前那些年的某些画面,橄涩一笑说道:“哪儿来的鲜花?”

    “许飞做的,下面生物培养舱里面还有一大堆。”

    许乐皱着眉天说道:“回联邦肯定需要帮助,但我不知道现在他们能不能相信我这个帝国人。我只擅长战斗却不擅长策划,其实这时候真的有些惘然。”

    在联邦里,他曾经进行过无数场战斗,但那时候他身旁有像邰之源这样深态权谋之术的同伴,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值得全方位信任的女军师。

    在望都公寓里,在林园中,每当郧朵红花或是红衣映入眼帘时,很多困扰他的问题都会变得非常简单。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时此时看到钟烟花鬓角的红花时,他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困惑,并不奢望小西瓜忽然变身酷邹郁,只是倾吐一下苦恼罢了。

    “之所以你这时候惘然,其实原因很简单。”

    钟烟花望着他微笑说道:“哥你把自己和七组想的太重要,结果却发现这种重与■很虚假,如果要改变联邦,说句实话,你们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如我有用。”

    许乐知道这是事实,西林钟家小公主的归来,想必会让联邦政府感到非常棘手。

    “我-能精到你一直没有说格计划。”

    钟烟花看着他的眼睛,叹息说道:“肯定就是回去搞暗杀,一枪杀死帕布尔总统,一枪杀死李在道。”

    许乐摸摸后脑勺,承认道:“这确实就是我的计划。”“果然如此。”

    钟烟花睁着大眼睛,感慨说道:“你能不能稍微成熟一些?关系到联邦数十亿民众,你的计划就这么简单?”

    许乐笑着说道:“老白说过,我运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现钟烟花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赶紧摊开双手,认真请教道:“好吧,如果你来处理会怎么安排?”

    钟烟花从包里取出几个椰香面包,摆在桌上,很认真地说道:“人类社会从来就不是整体,联邦的话简单划分,大致可以分成六十,部分。

    “政府,议会山,宪章局,七大家,媒体以及民众。

    “想要坏人接受司法审判,首先就要让他手中没有权力,换句话说,此次回联邦的直接目标就是:让帕布尔总统下台,政府全面换血。

    “让联邦总统在任期内下台,除了被像你这样的人暗杀之外,只有

    一个方法,那就是被弹劾。”

    “去年联邦管理委员就启动了对帕布尔总统的弹劾程序,只不过没

    有通过。”

    “母亲曾经告诉过我,永远不要低估那位夫人对联邦的影响力,甚至说联邦的议会山其实就是莫愁后山。”

    “既然如此,那么我敢肯定在去年件劾案时,邰夫人肯定没有出全力,运段时间她的沉默肯定也不代表退让,而是觉得还没有到发出雷霆一击的时间。”

    “邰夫人在等什么样的时机?她在忌惮什么?很简单她忌惮帕布尔总统在民众间的影响力,她一直在默默等待民众远离帕布尔的那一天。

    “沉默行军运动已经越来越有影响力,尤其是南科州流血事件之后,更是如此,但依然不能对总统声望造成殁灭性打击,最近半年对联邦政府来说,最沉重的打击反而是首都特区日报那版特刊。”

    “如果针对古钟号的调查能够深入下去,报纸能够继续披露真相,总统和政府的名誉必将一败涂地,只可惜唯一敢报道的那两个人现在已经被政府关押。”

    “还有一个关键点就在于爱国者法案,如果能够废除这项法案,

    联邦政府便丧失了绝大部分的秘密力量。”

    “废除爱国者法案要打违宪诉论,很巧的是这半年唯一在最高法院

    排期的违宪诉-论,当事人就是鲍勃。”

    “民众不再支持帕布尔,政府失去统治需要的秘密力量,这就是那

    位夫人等待的时机。”

    许乐皱着眉头问道:“好像都是废话,怎么侠?”

    钟烟花没好气说道:“当然是把鲍勃和伍德救出来,然后交给邰之源,让他们重新开始报道和打那场官司。”

    “这么简单?”许乐说道:“这个计划好像也不复杂。”

    “这叫清晰,而不是简单。”钟烟花认真纠正道。

    许乐皱眉道:“如果那两个人出来就能解决这么多问题,为什么邰夫人他们一直没有动手?

    “这我就不知道了。”钟烟花蹙着眉尖解释道:“不过我相信只

    要你把那两个人救出来,绝对大有好处。”

    “麦德林还有古钟号的证据,是你交给他们两个的。”

    许乐纠正道:“是施公子那个流氓。”

    钟烟花的计划听上去仿佛很有道理,但在许乐看来任何一场战斗总是充满无数的未知数,比如鲍勃伍德为什么始终没有被营救出来,都无法找到合理答案。

    然而看着蹙着清丽眉尖思考的少女,看着她鬓角的那朵大红花,他不禁想起了邹郁,那位曾经最亲密的军师,想起了联邦的种种过往和朋友,脸上露出笑容。

    “你知不知道,刚才笑容奠-的f艮淫荡?”

    钟烟花瞪了他一眼,愤怒说道:“想起邹郁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蕺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那可是你兄弟的女人,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样禽兽?

    “有比答应你的要求更禽兽吗?”许乐恼火训斥道。

    钟烟花低下头去,喃喃咕哝道:“反正我不比邹郁差。”

    沉默片刻后,许乐神情凝重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联邦军方的态度。”

    “我想鲍勃两个人一直没有人敢去救,就是因为七大家不敢在这

    时候激怒军方。”

    “如果联邦军队表明自己态度怎么办?当一群机甲包围议会山的时候,谁敢让弹劾案通过?如果帕布尔真被逼入了绝境,他有没有可能调动部队清剿七大家?”

    这是最惨烈的结局,然而也是极有可能的结局,不然无论出于何种考虑,联邦政府都不可能在前线紧张局势下,把杜少卿和铁七师调回sl.

    “田叔在西林还握着不少部队,利家和许飞一直在暗中支援,等我回西林后钟家不会垮,除非联邦政府敢打一场内战,但别的家族我就说不准了。”

    许乐沉默,做为底层孤儿出身的他从来不曾喜欢过那些大家族,与七大家的战斗是他人生中比较快意的一部分,然而如今在联邦政府的冷酷野望,帕布尔和李在道的冷血阴影前,似乎将不得不携手做战。

    “有办法解蠢吗?”他问道。

    “没有任何办法。”钟烟花回答道:“看邰夫人有没有什么应对措施吧。另外如果哥哥你现在是帝国太子,带着几千艘战舰柽过来,或许还能支撑一下。”

    许备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如果按照你的计划走不通,最后逼是是到这步,那我还是按自己方法做。

    “怎么做。”

    “杀死帕布尔和李在道。”

    “又绕回去了?哥你怎么这么固执?”

    “我本来就是一个固执的人。’’

    覆在***娇嫩肌肤上的睫毛微微颤动,躺在床上的钟烟花脸色惨白,双唇抿的极紧,显得格外痛楚,垂在身畔的小手紧紧抓着许乐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

    锋利的合金刺缓慢从她颈后肌肤里缩回,因为创口极细微的缘故,没有渗出一滴血,然而芯片释放生物电流冲击神经,却让她痛的快要昏厥。

    金属手镯外表像水银般流淌关闭,那些若微观星辰般的芯片被遮住所有光芒,许乐椅少女搂在怀里,轻轻抚摩她的后背,安慰道:“不痛不痛。”

    这种置换或安装身份芯片的痛楚,整个世界除了封余之外就只有他尝试过,他知道那是怎样的难以忍受。

    “握着哥的手就不痛了。”钟烟花睁开双眼,看着他艰难地笑了

    笑,说话时嫩嫩的唇上露出牙齿咬出的血痕。

    “要重新变成钟家小公主,痛一下也值得。

    许乐笑着宽慰道。

    钟烟花疲惫地眨眨眼睛,说道:“没有斌后那块芯片,我一样也是钟家的小公主,不,是钟家的公主。”

    就在这时候,纤细的机械臂嗤的一声来到两个人面前,菲利浦恼火说道:“要打情骂俏换十,时间,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快一点,那坨废铁一直在盯着我的船,我好不容易在光辉里找到一个点,别给我错过了!”

    钟烟花脸色苍白瞪着探头,嘲笑说道:“废话,你自己让船这么嚣张闯进联邦,肉眼都能看到,还以为宪章电脑会发现不了你?”

    “我才不管那坨废铁能不能发现,我就是要让检查站上那些宪章局

    职员看到”

    纤细机械臂愤怒摇晃,菲利浦嚣张宣告:“我回来了!”

    许乐懒得理这台看多了黑道电影的机械生命,望着钟烟花凝重问道:“准备好没有?”

    钟烟花用力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就在宪章光辉的笼罩下,那座像垃圾山一般的黑色破烂飞船骤然矣生一场剧烈的爆炸。

    破烂飞船被炸成两截,其中一截高速横飞,然后在某地某时再次爆炸,炸成了一蓬美丽的带火陨石雨。

    像烟花一样,飞向西林。

    第八天结束。

    女生网有位作者叫琴律因为脑出血住院,虽然并不认识,但在此送上真挚祝福,祝她早日康复。

    另外今天是二十二号,药案二审要出结果了,起来后看。

    为了方便您,请记住“彩虹址:

第三百五十一章 如烟花般归来(下)

    “这艘破船最核心区域,就是我们所在的三翼舰本体,可以隔绝芯心信号。”

    许乐指着颈后对舱内众人说道,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这艘看上去十分破烂的飞船,能够有这种能力。

    “所以虽然我们进入了联邦星域,但政府和宪章局并不知道你们在这艘船上。现在的问题是,47个标准时后我们将要降落1地表,那时候怎么办?”

    金属手镯隐藏在袖管里,许乐可以帮舱内众人置换颈后芯片,让他们拥有全新的身份,然而手镯里的芯片数量已经被封余用了太多颗,数量不足,而且这个秘密实在是太过惊人,即便是最亲密信任的队员,一旦知晓这些事情,只怕都会是***的麻烦。

    “所以我会先行登陆,找到对付或者说拖住宪章电脑的办法,你们再下去。”

    许乐望向角落里的东方玉,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如果还是跟我们一路,会非常危险,而且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我建议你留在飞船上。”

    七组登陆地表,让东方玉单独留在飞船上,许乐清楚有菲利浦在,这位铁七师前军官不会有什么威胁,但这毕竟代表了某种信任。

    东方玉沉默片刻后回答道:“我带着小高登陆,联合调查部门和小眼睛特战部队不用担心,我去找师长。”

    许乐想了想,确认这种安排比较合适,便点了点头。

    ……

    ……

    飞船窗外远处的星河显得稍微密集了些,幽冷光辉清淡浮现于远方,偶尔有寂寞慧星拖着并不长的尾巴,从视野边缘处掠过。

    许乐平静望着那处,想着先前在舱内的安排,关于芯片的秘密就连七组队员自己都不敢泄露,而封余大叔当年就那般随意把手镯交给出自己。

    无论封余去东林守护他长大隐藏着怎样的想法,但想起矿坑离别时的手镯手表互换,他依然感受到了左手腕处传来的温暖,知道那代表了绝对的信任。

    透明舷窗上有光点凝结,菲利浦调出远处的星图呈现在他眼前,可以清晰看到三个像瓷白螺丝般的小星系,安静悬浮在前方空间之中。

    这三个小星系看似极近,看似相隔极近,其实距离飞船还有很远的距离,彼此间也相隔数光年之遥,正是构成联邦首都星圈的1、2、3。

    紧接着,淡绿色的数剧流闪烁出现在窗面,将美丽恬静的星图冲涮干净,快速向下流淌。

    “那坨废铁变的厉害了,进步很明显,至少比这三年我的进步要大,说起来跟着真没有什么进步空间。”

    纤细机械臂无声滑至许乐身旁,黑色探头与他的双眼并行,看着窗面上的绿色数据流,菲利浦紧张说道:

    “刚才我已经连上宪章网络,但入侵没有成功,那坨废铁好像换了一种全新的阐述系统,溢出的这些数据流表现为机械文字,我看不懂。”

    “你经常吹嘘自己是那坨废铁的灵魂,还会看不懂?”

    “如果我能进入它的核心身躯,自然能看懂它现在想些什么,问题是这家伙居然***不说联邦话,说起帝国话,我怎么听得懂?”

    许乐注意到这是菲利浦罕见没有用废铁之类的词汇形容宪章电脑,而是用家伙这种词称呼对方。

    “你听得懂帝国话。”

    “这是比喻,这是比喻!”

    菲利浦愤怒吼叫道:“我会看,但看不懂0101!”

    “好吧,那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告诉你,通过计算我判断出在56lyi星域,应该有一支联邦舰队正准备袭击我们,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空间座标,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火力部署。”

    许乐转头望着探头,说道:“然后呢?我们就这样傻乎乎地闯过去,然后被轰成满天烟花?”

    菲利浦回答道:“如果战舰主炮开火距离超过一个天文单位,我就有足够时间计算出趋避曲线,然后做出应对措施,根据计算,成功率很高。”

    “那你先得知道那支舰队在哪里。”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哪里?”

    “这里。”

    许乐正准备教育菲利浦不要像个三流哲学家那样尽说些玄之又玄却没有任何意义的话,然后他发现面前舷窗画面骤然一变,漆黑宇宙背景间隐隐出现由二十几艘羽级战舰组成的巨大舰队。

    望着那处壮观的舰队画面,许乐眉梢微挑,唇间发出哦的一声赞叹,提醒道:“看起来很近,你得快些。”

    ……

    ……

    黑色破烂飞船发现联邦第四舰队同时,第四舰队也确认了它的空间座标,拥有联邦最高授权的舰队指挥官,没有任何犹豫,发出攻击命令。

    第四舰队从进入这片星域开始执行拦截任务开始,就做好了攻击准备,随着命令下达,舰姿迅速进行微调,然后……

    真空里仿佛刮来一阵飓风。

    悬浮在幽深宇宙里的二十余艘联邦战舰,就像被合金细线牵住的玩具般,骤然向后重重一挫,然后迅速回复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宇宙寂静无声,此时却似乎多了很多令人感到烦躁的波段***。

    从许乐所在的舷窗处望去,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微弱的白色光点缓慢飘来,随着距离拉近,那些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白,越来越粗。U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七组集合(上)

    计算能力无比强大的宪幷章电脑,在这朵由无数溅射轨迹曲线组成的烟花面前,仿佛思维也变的有些错乱,与旧月基幷地联结的自动控幷制光幕上,夯个数据值剧烈振荡,瞬间溢出上限,然后骤然停滞。

    所以当那七截破烂舰身爆成数千粒流星掠过旧月时,地面准备很长时间的数十门光能主炮始终没有发射。没有精确的座标确定,即便发射又能击中几块?

    相对于数千块碎片来讲那没有任何意义。

    宪幷章局地底深的二维光幕上,绿色数据流快速流淌,极为罕见地出现了片刻凝滞画面,就像永远潇洒垂落的瀑布,突然被顽童扔过去的石块打断瞬间,虽然只有瞬间却是极为关键的瞬间。

    宪幷章电脑计算程序恢复,在秒之后,向旧月基幷地发送了最准确的计算结果,然而这个时候,那艘爆幷炸后的黑色破烂飞船已经变成无数碎片,大部分坠落大气层变成美丽的流星雨,还有些碎片擦着大气层边缘弹向更远处的星系深处。

    郧些被大气层俾飞的飞船碎片,因为没有后续动力的缘故,轨迹变得缓慢而难以计算,其中有一块碎片悄无声息潜入星系小行星带。

    对于浩翰宇宙来说,那只是块不起眼的微小碎砾,但真幷实体积依然有一幢房子大小,如果近距离观察,可能发现在外部焦黑丑陋废弃金属构件包裹下,竟隐隐出现了一艘深黑色的飞船。

    那艘伪装飞船此时并没有受到小行星带密集碎石的撞击,然而最前端的中控舱内,纤细的机械臂却不知道为什么剧烈的摇晃不停,仿佛有人正激动挥舞着手臂。

    ▲q67q块碎片!非衡定速度!单一不可测轨迹!”

    “箅啊!算你妹啊!”

    “你这坨没有灵魂的废铁!只知道按照人类规定拼命算,算到头晕到脑溢血还要算!那就让你一次算个够!”

    “这个宇宙只有我知道你的计算阀值是多少!多加了2s个冗余信号就要你超阀脑瘫!老幷娘算不死你!”

    尖利的声音响彻飞船,获得全面胜利的菲利浦格外嚣枨得意,像极了一位叉着腰指夭呵地的女王。

    数千峰片撕幷裂大气层呼啸坠落地表,S「星球夜面绽开一朵美丽的烟花,那个画面非常壮观震撼,甚至地面上的人们用肉幷眼就能看到「只不过他们捕捉到的合面是无数流星雨正斜斜划破夜空。

    临海州黑市肉贩在往货车上抬送黄羊的尸体,栖霞州的姑娘正在露台上思念自己的情郎,南科州海滩上有民众正围着烛幷光,悼幷念前线死去的战士。

    人们下意识里抬起头,望向被流星照亮的夜空,有的眯起了眼睛,有的默默祈祷,有人微笑沉默。

    一对年轻情幷侣离开家乡去首都参加沉默行军运动,那辆喷着黑烟的老式汽车嘎吱一声停在雪地边。

    “看那是什么?’’“流星!”“天文台没说最近有流星雨啊。“不要说那么多,赶紧许愿,不然就来不及了!”片刻后女孩问道:“你许的什么愿?”男孩挠着头说道:“我希望总统下幷台,然后接受审判。

    女孩嗔怒瞪了他一眼,然后将头靠在他肩上,低声道:“这种事情就算向流星许愿也没有用处吧?

    宪历七十六年的联幷邦,社幷会气氛变得越耒越紧张压抑,遭受重创的经济让城市变得萧条起来,但还是有很多普通民众不问政治,苦苦坚守着自己的小日子小情趣。

    当这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白天际坠落,有很多天文爱好者走出家门,向着流星坠落的方向走去,希望能够寻找到一颗陨幷石做为人生的纪幷念。

    有一名天文爱好者顺着郊区泥泞的田野道路,吃力地向深草匡前进,惊喜地发现面前出现一条清楚的碾压痕迹,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焦糊味道。

    拧亮照明灯,当他试图在翻腾泥土间找到一颗燃幷烧后残余的焦黑小陨幷石时,却骤然发现了自己身前矗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黑色陨幷石。

    天文爱好者瞪大了眼睛,紧紧捂着唢唇,这才发现原来这颗巨大黑色陨幷石居然是艘飞船!

    距离此地三公里外的深长草丛间,一个背着行军背囊的男人沉默走了出来,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灯火,浓郁的黑色眉毛媛:缓挑幷起,双眼微眯露幷出一丝笑容。

    站在离别三年的土地上,许乐深深呼吸,寒冷而没有味道的空气湿入鼻腔,滋幷润肺叶无比愉悦。

    从怀中取出言!利浦特制的移动电幷话,熟练拔通那个三年没有拔过的电幷话,淡蓝色的光线照亮唇上的胡须,电幷话接通蓝光德去,他稍作停顿后芙着说道:“我回来了。”

    肆虐的风雪和低温是消灭人类热情的最好方法,临海州入侵的冷空气让整个北半球都感觉到了寒冷,在这种环境中就连**都会显得姿式僵硬毫无乐趣,更何况是本来就;支有什么乐趣只有危险的游幷行示幷威。

    从去年十一月起,沉默行军幷队伍慢下了向口棚首都前进的脚步,因为联幷邦的风雪因为政治氛围里的低温,「有很多人离开,有更多的人选择坚守在一处体育馆内。

    莫愁后山夫人一直沉默,三林联合银幷行却轻蔑无视政幷府寒冷警告,不停向邰之源方面输送源源不断的支援。

    金钱永远是人类社幷会最强有力的弹幷药,有钱便可以购幷买一切,所以无论风雪再大,沉默行军需要的各种物资都可以奢侈的敞开供应,体育馆和相邻几幢被租下来的公寓楼秩序良好,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现在没有问题不代表永远!支有问题,任何事情一旦持续时间太长,就容易让人络入疲惫枯躁情绪之中。”

    体育馆两公里外一幢灯火通明的办公楼内,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在大厅里忙碌紧张工作,安排着各项具体事宜,顶层办公室里却只有两个人。

    大红色的雪褛挂在衣架上,一身素黑的邹郁看着桌后清瘦的年轻议员,蹙着纤细精致的眉梢,说道:“现在的局面其实非常清楚,关键点就在爱幷国者法案和古钟号调幷查两件事情上,而要让这两件事情有突破性进展,我们必须救出鲍勃和伍德,为什么迟迟不开展工作?”

    “怎么开展?”邰之源用拳头堵住嘴唇,轻轻咳了两声,望着自己曾经的女同桌,平静说道:“爱幷国者法案并未废除,联幷邦政幷府要求他们接受审幷查,一年羁幷押期当然绝对不合理,但却合法,我们能做什么?

    邹郁没有什么情绪看着他,不就这个问题继续争论,直接说道:“根据我拿到的情报,关幷押鲍勃伍德的地方,除了小眼睛特战部幷队,就只有第四旅的一个营,如果你调动黑鹰的部幷队强攻,难度并不大。"

    邰之源眉头缓缓皱起,望着她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动用暴幷力绝对不符合我们的政治主张,难道你想我像帕布尔总统幷一样,用错误的手段去解决错误?”

    “这和手段无关,这间办公室里没有示幷威民众也没有选民,我们可以把话说的更明确一些。

    邹郁不为所动,冷冷说道:“关于鲍勃伍德这件事情,七大家都不肯动,除了想借此掀起民众愤怒,我很清楚你们更担心会逼军方表态。

    “可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军方实际上早就表了态?李在还本身就是态度,而杜少卿愿意从前线撤回,更是态度!”

    “但至少现在联幷邦政幷府还没有,也不敢不顾宪幷章精神和舆幷论压力动用军幷队,如果我们开始使用黑鹰这样的武案,政幷府便有了最好的借口.

    邰之源看着她摇头说道:“我们和政幷府,无论谁最开始动用武幷装力量,将来都无法收拾残局。”

    邹郁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他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自嘲地轻轻叹息一声,航道:“阿源,虽然我承认你非常优秀,甚至比小时候我想像的更加优秀,但我必须要说,你身上终究还是带着那些家族的保守味道。

    她靠着桌缘转过身去,望向窗外的雪花,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如果是许乐,这件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邰之源同样陷入沉默,然后低头开始处理繁杂的事务,似乎无意间说道:“听说他要回来。”

    邹郁眉梢微机,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手中的电幷话忽然响了起来,铃幷声清脆悠扬。

    没有来电号码,她看着手中特制的加密电幷话,有些不理解,因为不确定要不要梏,于是铃幷声响了很久。

    “在你走之后,临海州图书馆里再也没有人买清粥,体育馆的地下没有雨滴,那部纪录片没有了续集,东林的矿坑里只剩下真正的石头一一r一一一”

    桌后的邰之源抬起头来,听着这首被联幷邦禁播名为流年的歌曲,听着简水儿的声音,露幷出回忆微笑。

    邹郁接通电幷话,轻轻喂了一声。

    轻轻的一声喂,仿佛从三年幷前到如今,她清媚眉眼骤然徼傩,然后像脑后那朵红花般瓣瓣缓慢绽放。

    没有对邰之源说什么,她紧紧幷握着电幷话,取下衣架上的红色长雪褛,推开侧门走向露台。

    邰之源注意到她那霎时间流露幷出来的紧张惊喜,望着露台上那道显眼的红色背影,若有所思。

    绵幷软的雪片缓缓落在露台下,并不骤密非常稀疏,就像邹郁此时脸上淡淡的笑容。

    “我的电幷话一直在被政幷府监幷听,不过不用担心什么。”

    电幷话那头的小眼睛男人笑着回答道:“我知道你如今在帮邰之源做事,莫愁后山要是不能对付政幷府监幷听,这场仗你们就不用打了。”

    “不给阿源打电幷话,而是打给我,看来你暂时不想和他联幷系,所以升才我没有告诉他。”

    许乐稍一停顿后低声解释道:“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毕竟现在我是帝幷国人,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邹郁嫣然一笑,眉眼如花,轻声说道:“难道对于我来说你就不是帝幷国人?”

    许乐不知道应诶怎样解释,直径切入了正题。邹郁拂去刘海儿上沾着的雪花,平静而认真说道:“救出鲍勃和伍德,你选择的切入点很好。

    她继续说道:“我同样认为应该这样做,只不过大家族自有大家族的局限性,习惯暗中影响历幷史的人们,总是太过矜持,担心政化矛盾惹怒军方而不敢动。”

    许乐回答道:“我不怕,我来干,问题是怎么干。”

    听到他的回答,邹郁觉得非常舒服,已经三年不曾听到这般凛冽的字句,有些想念。

    “林半山正在和政幷府捉迷蕺,他从百慕大带了很多人过来,在联幷邦底层也有很多力量,如果你需要中间渠道,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关键是你们能不能彼此信任。”

    “我现在的问题是,联幷邦有谁能信任一个帝幷国人。”

    “林半山久居百慕大,他的家国观念应该会淡漠些。”邹郁犹豫片刻后继续说道:“不过这个人谁也很难看透,首先还是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电幷话那头沉默很长时间,许乐声音徽涩回答道:“他最宠的女人和独子现在在我手上,他应该不会卖我。”

    如果在这场战争中或者结束时,林半山枭雄聊发家国念,想要顺手把许乐这个帝幷国太子湮灭在联幷邦,许乐相信波普星上的李维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直接对李飞绒和那个叫林惜花的男孩儿下狠手。

    雪花斯密风斯大,夜晚的露台滥度低了几度,邹郁神情漠然望着风雪那头的体育馆,说道:“三年幷前的你,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乐在电幷话那头尴尬笑了起来,回答道:“你还是这么了解我,不错,我顶多也就是吓吓他。”

    邹郁握着电幷话的手放松了些,唇角的笑容也更加放松。

    “但是在联幷系林半山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做,这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你帮我查一个人的下落,我这边有些资料,但因为不是第一手的,所p>L无法确认。”

    “没有问题。”

    “当然在所有事情之前,有-件事情我必飧最先做。”邹郁微微一笑,说道:“召集你略七组。”

    首极在下雪,费城却在下雨,虽然地处温带,然而深冬的雨水落在身上依然寒冷刺骨。

    姜睿医师走出公寓楼,望着街上的寒雨,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打伞。

    他取出白色手绢擦掉颌下的口红印记,想着先前楼中那名少幷妇患者的火幷热**,脸上不由露幷出回味的笑容。

    当年因为某件事情,姜医生得罪了某些大人物,而且被那个俏护幷士扇了数记耳光,再也没有脸在陆军总医院呆下去,于是来到费城某间私立医院。

    在最开始的时候,被吓坏了的他始终记着当时那些大人物们的威胁,老老实实工作上班,再也不敢招惹女护幷士,连正经恋爱都不敢谈,甚至医院里的同事们开始怀疑他的性倾向。

    然而随着时光流逝,尤其是他最害怕的那个大人物忽然变成了万幷民唾弃的罪人,那个组幷织的名字在新闻媒体上如同消失一般,姜医师再也没有什么畏惧,正式开始了寻欢作乐的美好人生。

    雨一直下,姜医生看到街角停着一辆出租车,不由自嘲视力变差了很多,吹了一声口哨把对方招了过来。

    天色逐渐入夜,街道显得暗沉很多,姜医生钻进出租车,擦掉身上的雨水,报出自己的住址,根本没有注意到出租车司机长的什么模样。

    然后他渐渐感觉到了异样,因为他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出租车,他从未没有遇到车技如此好的出租车司机。

    是的,都说世界上开车最快的人就是出租车司机,然而规规矩矩等红灯,这辆出租车从港都L街区到湖湾码头居然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自己并不是要来幷潮湾码头,姜睿医师忽然想起这件事情,他看着窗外的大雨,看着雨中黑幷暗的码头,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前方,心惊胆颤想道,难道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雨夜出租车恶幷魔!

    出租车停在一处偏僻的黑幷暗巷口,驾驶座上的出租车司机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看着他。

    没能打开车门的姜睿医生,看到司机的脸,恐惧地尖幷叫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尖幷叫幷声根本无法穿透暴雨,然后又发现前面司机的面容非常普通,看上去并不狰狞。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姜医师用颢抖的双手摸出钱包,取出现金扔到前面副驾驶座上,惊恐说道:“我也不要你送我回家了,你就让我在运儿下车吧。”

    那名面容普通的司机冷冷望着他,一拳狠狠砸在姜医师的鼻梁上,骂道:“老幷子是差钱的人吗?”

    姜医师捂着流幷血的鼻子,哭喊道:“那你要什么?”

    拳风再次凛厉呼啸,出租车内的惨嚎甚至压过了车外的暴风雨,却无法压-住司机恼怒的吼骂。

    “要什么?你的承诺呢?”

    “谈恋爱?泡妞?你当老幷子们七组全死幷光了!”

    (第九天完成,还有一天,胜利曙光在前,我开始提前感动了,就像想着七组要集幷合了的感觉,虽然还没胜利,但提前开始爽了。

    所以这章大概是最愿意写的一草了。

    另外说件极重要的事情:书评大赛奖幷品在我手边,这两夭就马上找快递寄,拖了这么久,各位获奖者,实在是不好意思。)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七组集合

    大雨滂沱,出租车内惨嚎连连,车门忽然打开,姜睿医师被狠狠推下车,捂着青肿流血的脸,瘫倒在雨水里低声哭泣,看上去十分凄惨。

    轮胎高速旋转,带起两道激烈的水花,呼啸离开湖湾码头这片偏僻巷口,瞬间消失在雨夜之中。

    黎明到来,黄色出租车安静地停在港都某处社区外,那位面容普通的司机默默看着社区大门,看了一下时间,掐熄手中烟卷,然后往车厢内喷了些空气清新剂。

    他每天清晨负责接送一个男孩上学,算是一份稳定的收入,只是那名男孩的有钱母亲格外挑剔,态度骄傲蛮横,如果让她闻到出租车内有烟味,又是一通训斥。

    想着那名妇女尖酸刻薄的嘴脸,出租车司机忍不住摇了摇头,摇下车窗玻璃,希望晨风能把味道全部吹走。

    因为战争的缘故这两年联邦的物资供应非常紧张,使用混合动力的出租车,无论加灌氢气或是使用电力站充能价钱都在不停的飞涨。

    跑出租的师傅们想要维持收入,除了绕远路宰生客这种常见手段外,也不得不愈发注意节省每日的支出。

    所以虽然一月份的晨风有些寒冽,他仍然没有打开空调,只是把工作服衣领掀了起来。

    衣领能让被冻麻木的腮帮子暖和些,却管不到腹部,当年在战场上腹部中枪留下的后遗症,让他每每遇到寒冷,腹部便会阵阵酸痛难忍。

    出租车司机脸色微微发白,***着自己的腹部,想起那些很久没有见到的家伙曾经嘲讽自己有了一个风湿关节胃,唇角忍不住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叫刘佼,前七组队员。

    刘佼已经退伍多年,并没有参加过那次首都春雨夜中针对姜睿医师的打脸活动,但上个月他从某位队员电话里得知此事,并且知道那名医师现在正在港都,所以他毫不犹豫决定去进行监督。

    夜里跑出租生意本来就不好,拿出一些空闲去重温一下当年执行任务时的感觉,非常不错。

    想着昨夜那个在雨水里痛苦翻滚的医生,刘佼愉快地笑了起来,然后注意到社区大门的铁栅栏缓缓打开。

    小雇主和他那位难缠的母亲就要出来了,刘佼摇了摇头,打开空调,自己却拿了一块抹布走下车。

    就在他准备把出租车擦的更干净时,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很直接自我介绍道:“我来自黑鹰。”

    刘佼缓缓眯起眼睛,看着对方说道:“有什么事?”

    那名男人看着他说道:“我们想招你。”

    刘佼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我在白水干了太多年,已经干腻了,不要再来找我。”

    “在七组和新十七师和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你一直是公认最好的驾驶者。这里说的驾驶是全方位的驾驶,无论机甲装甲车甚至是飞船。”

    来自黑鹰的招募主管望着他神情凝重说道:“但不应该包括出租车,像你这种人物开出租车实在可惜。”

    很久没有听到专业人士的赞扬,刘佼此时表情有些复杂,片刻心动之后微涩笑道:“你应该很清楚,政府一直盯着我们这拨人,除了开出租我不能做别的。”

    前七组队员无论在前线或是退伍,始终是联邦政府监控的对象,像昨夜那般痛揍没有背景的医生无所谓,但想要重新进入像黑鹰这种地方,非常麻烦。

    黑鹰主管脸上的惋惜之情非常诚挚:“太可惜了。”

    然后他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说道:“如果以后情况有变,请直接拨打这个号码,我的分部现在直属邹小姐管理,她非常看重你,这是她的电话。”

    邹小姐应该就是望都公寓里那位部长千金?刘佼用两根手指夹着名片,皱眉望着那名黑鹰主管的背影,很随意看了一眼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然后他下意识里转过名片,名片背面有四个手写的字,还有一个不起眼却非常清晰的花押。

    任何执行联邦政府私活的雇佣小队,都有自己的秘密标识,七组也不例外,而且这种秘密标识一直延续到整体编进联邦部队,进入新十七师。

    那个花押正是七组的秘密标识,除了队员自己之外,本应该没有任何外人能够知道,此时却出现在名片上。

    名片背面那四个手写的字是:

    “**待命。”

    ……

    ……

    刘佼看着那四个字,看着那个花押,瞬间想过无数过往,硝烟弥漫的战场和香烟弥漫的营房。

    他的眉毛挑了挑,眼眸骤然明亮,唇角神经质般牵动,似乎想要笑,却又硬生生把这抹笑意压制下去,最后变成双唇间轻扬吹出的一连串口哨。

    “我说那个谁!你还愣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把这边的泥巴擦掉,真是个懒货,明明昨天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提前洗洗车!”

    出租车旁一名牵着小男孩的少*妇,怒气冲冲瞪着他喊叫道,刘佼怔一怔后,轻言细语回答道:“洗***。”

    浑身名牌的妇人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举起颤抖的手臂指着他的脸,咆哮道:“你不想干活啦!”

    刘佼不再理她,拎着蓝色防脱毛抹布坐进出租车,伴着尖锐的轮胎磨擦声,就这样扬长而去。

    那名妇人目瞪口呆站在街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平时那个憨实怯懦的出租车司机变成了这样。

    窗外冷风吹在刘佼微烫的脸颊上。

    记住号码后,他就把那张名片嚼碎吞进腹中,才发现原来纤维纸的味道原来也是那么好,于是他快活哼着小曲吹着口哨,开着黄色出租车在港都大街四处乱跑。

    从现在开始,他敢拒载了。

    ……

    ……

    “记得去菜场买洋葱,今天晚上的炒合成肉,我可不想还吃青椒炒的。”

    因为年龄和生育关系,护士长的身材有些轻微的变形,当然她不会允许自己丈夫对此发表任何议论。

    她提起女士包匆匆走到门口,回头和丈夫拥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忽然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如果真觉得闷,要不要去找此事情做?”

    “家里不差钱,其实你要觉得辛苦,也可以不用去医院上班了。”白玉兰微笑回答道。

    妻子瞪了他一眼。

    房门关闭,白玉兰开始打扫卫生,晾晒衣物,开始了自己全职家庭妇男的一天。

    露台外面飘着雪,他站在仿日晒灯下,站在旗帜般的衣物下面,从晾衣架尾盒里掏出一个烟盒,取出一根点燃后,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

    多年的家居生活,没有工作,如果换成别的男人或者会非常不适应,肯定会有些失落寂寞感觉,但白玉兰从来没有这些感觉,他很适应甚至享受。

    始拿起枪械杀人放火替政府卖命做私活虽然不能说是无恶不作但却可以说饱经风霜惯看狂风骤雨打的花枝零落,这种经历过于丰富的男人一旦回到世俗平静的日子里总会显得比寻常人平静更多。

    不过就是铺床叠被做饭洗碗,当年被那个可恶家伙用两千万买过去当生活秘书早就已经做惯了这些事情,哪里会有什么不适应和抵触情绪。

    淡蓝色的烟雾弥漫在露台间,白玉兰微笑望着窗外的雪花,满意于此时身旁的温暖,当年身上那股特殊的闺柔阴冷气息早已被家庭与亲人***成了温和。

    他下意识里抬起挟着烟卷的手,想用大拇指把额头细碎发丝掀起,手指什么都没有碰到,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已经把头发剪的短且清爽。

    习惯的力量还是这么强大,白玉兰摇头自嘲笑了笑,就像手指间的烟卷,戒了两年终究还是没有戒掉。

    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呼喊声,白玉兰面色剧变,赶紧打开露台窗户,把还有一半的烟卷扔了出去,然后扯下一块毛巾拼命地扇动,希望能够把烟味扇走。

    “爸爸,你又抽烟了!”

    三岁的儿子抱着一把玩具枪,气鼓鼓地瞪着他,手指头放在扳机上,似乎随时可能射出惩罚的子弹。

    白玉兰尴尬笑了笑,蹲下说道:“千万不要告诉你妈。”

    儿子格格笑着说道:“那我要看电视。”

    白玉兰沉默片刻,准备端出父亲的威严,却发现在这场战争中自己最注定的输家,只好默默输入家长控制密码,打开客厅墙上的电视光幕。

    联邦新闻频道正在播放战地纪录片,经过后期处理的画面上看不到太多鲜血和残肢,只有联邦部队的英勇和帝国敌人的怯懦愚蠢,所以白玉兰并不担心才三岁的儿子会被这些战地纪录片薰陶成变态杀手。

    但他非常不理解这么小的孩子不爱看动画片,却天天抱着玩具枪对着战地纪录片兴奋不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强大生物标记遗传作用?

    “我的好儿子,你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

    白玉兰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感觉非常舒服,看着拿着玩具枪不停对光幕上帝国人射击的儿子,忽然问了一个所有父母都会问的蠢问题。

    儿子转过身来,扭着屁股兴奋的大喊大叫道:“我要当军人!我要当英雄!”

    然后小家伙指着电视上几台正在呼啸高速前进的黑色机甲,大声说道:“爸爸,我要开机甲!”

    白玉兰端着啤酒罐的手微微一僵,望着光幕上那些熟悉的机甲身影,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他很少在家里谈论自己的过往,就连妻子也只知道他是个很有钱的退伍军官,却不知道那些更细节的东西。

    没有说不代表从来不会想起,不会想念,那是白玉兰人生前半段所有的光荣与骄傲,其实他一直很想通过叙述重温那段回忆,却找不到合适的谈话对象。

    “你知道这种机甲的编号吗?”他看着儿子试探问道。

    儿子大声回答道:“知道,是m!”

    “设计m机甲的人,是你爸爸认识的朋友。”

    白玉兰终于再也忍不住,喝了一口啤酒,笑着自我介绍道:“联邦最早失败的m机甲,就是你老爸我试的机,后来研发成功的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些m机甲,也是你老爸我试的机,你说老爸厉不厉害?”

    小家伙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具枪,盯着他很长时间,皱眉说道:“爸爸,除了抽烟你还撒谎,这样不乖。”

    m机甲和七组是人生最大的骄傲,然而在自己儿子面前,这些骄傲却成了撒谎的证据,自尊心备受打击的白玉兰表情难看的继续喝酒,不再多说一个字。

    落在沙发夹缝里的手机发出嘀的一声轻响,白玉兰伸手进去掏了半天才找到,他有些疑惑谁会联络自己,还是说又是一份该死的垃圾邮件?

    目光落在那个多年没有看到的邮箱地址上,白玉兰眉眼间的气息骤然犀利,他沉默放下啤酒,走进卧室将这封邮件打印出来,然后拿出直尺斜30度角一靠。

    最简单却很少有人会用的常规插字加密手法,直尺靠上去后清晰地显出一行文字,以某固定数序跳跃去看,便能看到四个字:“**待命。”

    用最快的速度销毁手机里的邮件和打印出来的纸张,白玉兰走到露台上取出藏着的蓝盒三七,望着窗外的雪花再次点燃一根香烟,沉默了很长时间。

    “爸爸,你又抽烟了。”

    “乖,你先自己玩,明天让你继续看电视。”

    “爸爸万岁。”

    白玉兰微笑望着沙发上蹦跳的儿子,走进厨房后脸上的笑容却快速收敛,此后他一直呆在厨房里,再也没有出来过,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下午四点钟妻子坐着地铁从陆军总医院下班归来,疲惫的护士长胡乱将包扔到沙发上,教训了儿子几句,走进厨房四处看了看,皱眉问道:“洋葱呢?”

    白玉兰从水槽旁站起来,表情有些紧张,回答道:“下水槽坏了,修了一天忘了去买。”

    妻子捂着额头无奈叹息一声,拉开储物柜发现连青椒都没了,摇头说道:“算了,晚上吃面条吧。”

    她走进卧室去换衣居服,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止:“小白,我想给我们单位黄丽介绍男朋友,她年纪不小了却还是一个人,让人瞧着实在是可怜。”

    “那就介绍吧。”白玉兰蹲在水槽旁随意回答道。

    “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合适的战友帮助介绍一下。”

    “当兵的有什么好,太粗鲁。”白玉兰回答道。

    妻子从卧室里探出头来,眉开眼笑说道:“你不就挺好?比女人都细致,哪儿粗鲁了?”

    如果平时说出这句话只怕会惹来带着闺房乐趣的色*情回答,然后就是一阵天雷地火激烈缠绵,但今天厨房间里那个男人明显没有这些兴致。

    “说起来几年前在医院看到你的那些战友,人真的不错,咱们也没办婚宴,他们居然凑了那么多份子。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既然都是朋友,就该多走动走动。”

    白玉兰从水槽旁站起身,笑着回答道:“会走动的。”

    在他脚前,水槽下的暗门正在缓缓关闭,里面那七把不同规格的军用枪械泛着金属光泽。

    多年未动的枪支要重新保养清洁直至寒光重现,只需要一封信、一声集命的命令,以及一天的时间。

    ……

    ……

    史航在栖霞州开了一个蛋糕店,因为有达家的关系,生意相当不错,店里的姑娘格外漂亮。

    像这样过着不错生活的队员还有很多,退伍后的他们正在缓慢地重新融入社会,融入本来属于他们的圈子。

    两年前,江锦在家族支持下开了连锁电影院,然后他想请和自己同批退伍的某名老队员去做经理。

    那名老队员却说,以前在部队里老子是你的头儿,现在你居然想当我的老板,门都没有。

    江锦汗珠直流,或怒骂或跳脚或恳求直到最后快要跪下来,那名老队员终于同意了他的请求,却坚持认为自己没资格做经理,只肯在电影院做清洁工。

    电影院在南科州,这是一个黑道横行的地方,某个小帮派并不知道影院老板的家族背景,更不知道那个年轻老板有七组履历,于是小帮派试图收取保护费。

    然后他们冲进电影院***的时候,遇到了一名拄着扫帚的中年落魄汉子。

    留下七具昏迷成员的身体,小帮派终于明白网络上那个段子是真的,每家公司都有一个伤不起的清洁工。

    散落在这颗星球上的前七组队员们,退伍之后依然受到联邦有意无意的监控,他们就像刘佼和白玉兰那样,沉默诚恳老实地生活着。

    有人正在召开某制药企业的董事会,有人正在推销自己的保险,有人在南半球的沙滩上望着蓝天白云发呆,似乎要将白云看成战场上的硝烟。

    某一天,他们通过各种途径看到了四个字。

    然后董事会依然继续,推销保险的双唇依然凌厉,看风景的还在看,电影院依旧干净,蛋糕店的小姑娘双颊依然被小老板调戏的红晕朵朵开。

    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开始在默默的准备,准备迎接分别三年的战友兄弟,准备迎接新的命令,准备战斗。

    七组,已经**。

    ……

    ……

    (噢噢,写的真嗨劈啊,我忽然很担忧,这时候搞的这么嗨,后面情节不嗨了怎么办?你们到时候不要骂我,记着这章就好,合什。

    第二章正在写,有个重要问题要向大家报告一下:

    limj李或者说朵朵同学今天要和汉克同学结婚了。

    这两口子是看俺书认识的,所以我很欣慰啊。

    朵朵也算是远嫁了,像我一样,希望汉克好好对她。

    在此祝他们两口子百年好合,白头谐老,这话老但意思很好。

    话说为什么这么急?都没有通知我,我不会是搞乌龙了吧?再合什。

第三百五十四章 飞越疯人院(上)

    夜空绽开烟huā,另一朵烟huā则照亮了西林,向所有人宣告烟huā回到了西林。

    八十台最新式的…军用机甲,四百辆重型装甲车,逾万名第四军区精锐地面部队,离开各自驻地,在落日州南方汇合成一道充满毁灭意味的钢铁洪流。

    钟家散布各地的家族亲眷,金星酒店里的联邦军代表,各州政府,所有势力都把目光投向那支恐怖的部队,当他们确认这些军力调动没有得到联邦军方授权,就连第四军区司令部都不知道原因后,便知道这支部队身后隐藏着某个肥胖而狠厉的身影。

    西林电视台派出了五辆卫星转播车和两个报道小组,分别在这支混编部队前后方,负责向整个西林大区现场直播画面,随着钢铁洪流向着草原深处前进,本来有些惴惴不安的西林民众猜测到或者通过网络知道了这支部队的目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钢铁洪流的尽头,草原深处被钟家特种部队层层保护的一艘焦黑飞船前,静静站着位黑发白裙的少女。

    看到那位白裙少女的第一时间,钢铁洪流安静了下来,四周那数十辆高大威猛的…机甲缓缓蹲下右机械腿,庞大机身笨拙前倾行礼,欢迎公主的归来。钟烟huā看着草原上的钢铁部队,看着擅抖的摄像机镜头微笑说道:“我回来了,这些年辛苦大家了。”

    离开三年的钟烟huā回到西林,所享受的待遇和那位兄长完全不同,她不需要像许乐那样如老鼠般偷偷摸摸单身穿行原野,小心翼翼联络自己的属下。

    她是钟家唯一继承人,她是西林人敬爱的小公主,她的归来显得如此理直气壮,声势无比惊人。

    由落日州南方草原向州府行进,部队经过高速公路,公路上所有车辆极为自觉地避向紧急停车道,把中间宽敞的路面让给这个浩荡拖行十几公里的队伍。

    当队伍最中间那辆黑色的防弹轿车经过他们的车辆时时,驾驶座上的民众们拼命鸣笛表示最热情的欢迎。

    在一路几乎没有停歇的尖锐鸣笛声中,钟烟huā乘坐的车辆在重兵保护下进入落日刚刚府,进入城市之后,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看到新闻直播画面的市民们纷纷走上街头,挤在道路两侧挥舞着手臂,高声呼喊着她的姓名,那些始终怀缅钟司令的中年人们甚至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骑着自行车的学生们和顽皮的孩童,跟着车队一路向前奔跑,有胆子大的高声喊道:“小公主我爱你!”钟烟huā放下车窗,向欢迎自己的民众们挥手示意,挥舞手臂的动作幅度很小,很优雅,脸上的笑容却是如此的真挚,像极了远嫁归来的公主。

    如果菲利浦这时看到她的模样,绝对不会把这位优雅的豪族千金与飞船上尖酸刻薄的小丫头等同起来。

    因为很多过往岁月中很多历史问题,加上当年军神李匹夫拟定的轮战策略,西林为联邦付出了无数鲜血,却始终没有得到相应的经济和政治资源支持。

    所以西林社会与首都星圈向来若即若离,甚至可以说全体西林人对联邦一直胸怀怨意,尤其是开始流传,甚至是某些新闻媒体开始指责,古钟号爆炸是联邦政府的阴谋之后,这种怨意早已变成仇恨。

    在西林民众看来”联邦政府和帕布尔总统,必须为钟司令夫妻和数千名西林精锐士兵的死亡付出代价,只是钟瘦虎离世之后,联邦政府与钟家某些成员勾结,加强了对西林的渗透与控制,西林人敢怒却不敢言。

    有怒意隐藏在胸间,便容易生出悲情,就像那首著名的西林童谣唱的那样,西林人觉得自己变成了孤儿。

    悲情如此,那么无论是调西林部队前往左天星域前线,还是任何正常政策,只要出自联邦政府”民众都会愤怒的认为这肯定是阴谋,是对西林的打压。

    悲情无法转换成力量,失去主心骨的西林民众们也只能在酒后发发牢骚,对着夜空中首都星圈的方向骂几声脏话,却无法做任何事情……,直到今天。

    他们的小公主回来了,她是联邦最高法院判定的古钟公司继承者,西林钟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无论是在电视机前面还是在街道两旁,凡是所有看到车窗旁微笑挥手的少女时,都觉得自己的后背挺直了几分。

    车厢里里的田大棒子,眯着眼睛看着街道前方,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军情回报,虽然沿途建筑物上都备有狙击手控制,可看到小姐摇下窗子挥手示意,他依然很担心,三年没有回来,如果出事怎么办?

    “田叔,这是必须做的事情,电视台在直播。”钟烟huā对着窗外微笑挥手示意,因为笑的时间太长,双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她没有回头轻声解释道:“三年没有回来,总得让大家伙知道我现在的模样,而且声势越大,哥在那边压力就会小些。”

    多年前,田大棒子曾经陪年龄尚幼的钟烟huā,参加了数西林政治活动,当时看着小女孩儿在台上近乎完美的政治演出,就知道她在这方面极有天赋。

    他摇头叹息了一声,不再相劝,只不过对拐骗小姐离家出走三年的许乐仍然满腹怨念,不管那个家伙是帝国太子还是联邦英雄,如果许乐现在敢出现在他面前,绝对会被揍到生活不能自理。

    车队行驶进纬二区,顺着红油饭馆门前那条直道,准备进入老宅区域之前,被一群联邦官员拦了下来。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这群面色苍白的联邦官员,被忠于西林钟家的部队团团包围。

    无论是谁被笼罩在军用机甲的阴影之下”都会感到恐惧,然而最前面那位宪章局官员,依然鼓起勇气,对前方的黑色轿车凄声喊道:“宪章局检查!”

    钟烟huā平静走了黑车,挥手示意下属们让开一条道路,缓慢走到那名宪章局官员面前,说道:“请快一点。”

    嘀的一声轻响,她颈后芯片的数据被即时收集,那名宪章局官员看着光幕上的深层资料,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微微躬身一礼,说道:“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他旁边几名穿着黑色正装的联邦官员还有问题,其中一人清了清嗓子,走到她面前说道:“我们是联合调查部门,想请钟烟huā小姐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钟烟huā冷冷看了官员一眼,直接转身准备上车。

    官员恼火大声喊道:“你必须接受调查。”

    钟烟huā再次转身,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说道:“我不去你能拿我怎么办?你的部门能够对抗我的部队?”

    “难道你敢动用私人武装对抗联邦调查?”官员愤怒说道:“你要知道如果这么做了,就等同于叛国!”

    庞大的金属机甲身前,白裙少女看上去显得格外弱小,她望着对方微笑问道:“就算叛国,你又能怎么办?”

    场间一片死寂般的沉默,联邦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联邦指控钟家小公主叛国,那如果她真的叛了,联邦又能怎么办?

    接着,钟烟huā望向瑟缩站在官员们身后的那位很久不见的堂兄,蹙眉厌恶说道:“钟二郎,看在亲戚份上,我今天不杀你,滚回你的小卫星上,再也不要回来。”

    联合调查官员放低身段,近乎哀求般说道:“钟小姐,因为此事太过重大,您至少也要让我们问两句话吧。”

    “有嫌疑犯罪的人才需要回答提问,我有嫌疑吗?”

    那名官员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全宇宙都知道,这三年您和那名帝国皇子许乐在一起……,…”

    “那又怎么样?”钟烟huā眉梢微挑,嘲讽望着他说道:“你们天天跟钟二郎这个白痴呆在一起,难道你就是个疯子?那我是不是得把你关进疯人院去?”

    疯人院就是精神病院,做为大脑最发达的生物,人类的大脑也最容多出问题。

    所以联邦有很多座疯人院,这些疯人院受到严格的管制,进出绝对不会方便。

    而其中一间位于引南半球的军事精神病专科医院,所受到的监管更为严格,不知道来自军方何种层级的指示,有一个步兵班常年驻守在这里。

    啪啪两声脆响,许乐缓慢放下手中一名士兵,没有让他发出任何声响,确认房间内所有人都昏迷不醒后,取过钥匙向疯人院里面走去。

    因为那件事情过去太长时间的缘故,联邦军方对那个人的关注程度严重下降,甚至都有可能遗忘了那个人和那个步兵班的存在。

    所以他并不担心会惊动对方,沉默在幽深的疯人院通道里前进,只需要注意避开那些医生护士。

    疯人院里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道,白色的墙壁上隐隐还可以见到尿清,大概是某位失控病人留下的杰作。

    缓缓推开病房,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许乐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注意到面北的阳窗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数学符号和复杂公式,即便是他都觉得异常艰深。

    默默看了片刻,他走出病房继续寻找目标。

    行走在幽静的疯人院里,没有尖叫声惨嚎声疯癫的呓语声,只是一片寂静,给人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通道尽头传来声音,许乐走了过去,发现那里是一间会议室,而当他看到会议室里的画面时,脸上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在疯人院里上课。

    会议室最前方摆着一块黑板,黑板前面有个脸色苍白无比瘦削的中年男人,正挥舞着手臂讲解着什么。

    那个男人眼窝深陷,捏着粉笔的手指枯瘦有如树枝在不停地颤抖,看上去虚弱颓废不堪,但他的脸上甚至整个身躯都仿佛蒙着一层光辉。

    “今天不讲莫比乌斯带,因为教授我从来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简单的单面结构要用如此复杂的前缀来命名,而且那太务虚,我们今天要讲的是环网拓朴结构。”

    粉笔头在黑板上快速滑动,画出一个个复杂无比的拓朴环状结构,看着那些复杂却出奇显得清晰简洁的线条,颓废男人像吸了毒般亢奋起来,嘴唇高速翕动。

    “环网拓朴结构是封闭形拓朴结构,虽然比星形配置要复杂一些,但还是很初级的东西,不过如果你想要知道人类历史上最先进的电脑如何运作,就必须先接触这些最初级的东西。”(启航更新组提供文字)

    会议室下面坐着十几个人,从衣着打扮来看明显是疯人院的病人,然而听着这些专业名词,这些病人们若有所思点头,似乎理解的非常透彻。

    颓废男人被病人们的反应所感动,感动赞叹说道:“你们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学生,比一院的学生还要好!”

    许乐站在会议室外看着这幕荒谬的画面,心中的震惊渐渐消失,变成莫名而至的悲伤。

    他不想再看下去了,直接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

    讲台上那个瘦削的颓废男人,愤怒地摔掉粉笔头,愤怒地吼叫道:“迟到的人要敲门!懂不懂尊敬教……,…”

    声音骤然停止,他望着许乐的脸皱了皱眉,又挠了挠头,再揉了揉眼,想要确认自己昨天是不是被人偷偷灌了药,所以这时候才会产生幻觉。

    “是我。”许乐望着他说道:“我是来带你走的。”

    男人盯着他忽然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笑了起来,表情无比天真,问道:“有没有烟?没烟我不和你说话。”

    许乐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了过去。

    男人向下面的病人们挥挥手,说道:“下课了。”

    病人们哦了一声,动作缓慢地站起来,走出了会议室,只有一个身材肥胖的病人,挪到了讲台前,摊开手瞪着他问道:“糖呢?”

    笑容天真的瘦削男人正在美滋滋地抽烟,骤然被人打断,非常不悦。

    他摸出一袋糖放到胖病人手里,不耐烦说道:“我现在任命你为班长,把糖拿去给他们分了,不要再一个一个找我拿,像他妈白痴一样!”

    “我妈说我就是白痴。”

    胖子病人认真看着他纠正道,然后浓眉一挑傻呵呵问道:“班长能不能多吃几颗?”

    “随便。”

    男人夹着烟卷的手潇洒挥了挥,然后望向沉默的许乐,微笑问道:“许乐上校,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贝得曼,你是我知道的天才里面最天才的一个。”

    许乐看着他说道:“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呆在疯人院里。”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五十五章 飞越疯人院(下)

    “天才就应该呆在疯人院,然后一直到死。”

    前宪章局非著名最优秀电脑天才贝得曼,瞪着那双白色占据大部分区域的眼睛,脸上天才孩童般的笑容里充满了畸形的变态意味,微笑说道:

    “人类历史长河中,伟大的先知物理学家斯坦、伟大的一只耳画家以及伟大的我,都会在这里死亡,疯人院永远是真正天才最好的墓场。”

    许乐沉默看着他,不是很了解这种人的心理状态,比如为什么看见自己并不吃惊,而且也不愿意离开。

    贝得曼此时的情绪就像是被冰块封闭的火焰,外表和语调极为冰冷平静,内里却隐藏着某种激动亢奋的情绪,声音又尖又涩说道:“你要带我离开,我为什么要跟着你离开?出去做什么?天才就是疯子,疯人院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

    “当年你曾经逼着我跳出宪章光辉,你带着小眼睛不停追捕我,那时候的你并不像现在自己描述的这样宁静,不愿意被外界打扰。”

    许乐停顿片刻后,看着他那双白色侵蚀黑色从而显得格外诡异的眼睛,低声说道:“如果你是觉得外面的社会没有挑战性,没有趣味,那么你更应该跟我走。”

    “跟我离开,你就有再次正面挑战宪章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贝得曼的瞳孔微微一缩,眼珠的白色部队比先前显得更大了些。

    然而他依然没有给出任何答案,沉默很长时间后,挥了挥手示意许乐跟着他离开会议室。

    回到那间幽静昏暗,窗外有两株枣树的病房中。

    贝得曼微佝着瘦削虚弱的身体,缓慢挪到窗边,用枯树枝般的手指,指着玻璃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公式,声音微沙说道:“你把这道题做出来。”

    “做题?”

    许乐走到窗边,看着那道比自己大脑皮层沟回更繁密复杂的题目,忍不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位莫非是在疯人院里给病人上课时间太久,真把自己当成了教授?

    “你设计出MXT后,被联邦很多人看成是天才,但我并不认为拼凑一台又笨又重的机器人有什么难度。只是你能解决湍流器里的量子可测问题,让我感到有些惊讶,我想看看你的能力上限是什么。”

    贝得曼走到床边坐下,取过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大口。

    许乐眉头皱的极紧,他的时间非常紧张,然而基于像贝得曼这种研究天才或者说怪胎的脾性,就算他把此人打昏扛走,对后续事态也没有任何帮助。

    “数学和理论物理是我的弱项,我的强项是多维几何和结构叠加方面,这道题我解不了。”

    MX机甲双引擎湍流器问题,解决最根本问题的是沈裕林教授的研究成果,许乐微涩一笑说道:“是不是没有答案,你就不肯跟我离开?”

    “我明白疯人院的环静比外面相对要单纯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呆在这里舒服些,所以你需要一个很有力的理由说服自己离开,很抱歉我做不到。”

    听到许乐这段很诚恳的话语,贝得曼忽然笑了起来,细碎的牙齿上染着旧年的烟斑,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牙龈泛着怪异的淡白色,笑容极为惨淡。

    “呆在这间疯人院很舒服?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现在觉得呆在这里越来越舒服,不过我也越来越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

    贝得曼缓慢扯过薄被,神经兮兮蒙在自己的头上,渐渐尖利的声音穿透黑暗与棉花,回荡在房间里。

    “最开始被关进这间疯人院,我无时无刻不想出去,结果医生护士他们给我打针,打氯丙嗪。”

    “打了三针,我的大脑就有些不好用了,我知道如果再打下去,我肯定不会变成疯子,但绝对会变成白痴。”

    贝得曼顶着薄被,呵呵怪异笑着,说道:“为了不变成白痴,我开始装白痴,用了些方法让他们不再打针。”

    许乐隐约觉得自己会听到一个很悲惨的故事,低声问道:“什么方法?”

    贝得曼没有回答,举着被子,神经质般喃喃说道:“医生护士都不讲理,比那些真正的白痴更不讲理,所以我喜欢给白痴们上课,而白痴上课的时候很安静,医生护士会省很多事,所以他们也喜欢我给白痴上课。”

    许乐看着床上那团不停颤抖的被子,能听出他叙述声音里无法被被子过滤的痛苦与仇恨。

    贝得曼忽然一把掀掉头顶的被子,像死人一样盯着许乐,脸上汗珠不停淌下,面色变得越来越潮红,眼眸里那抹极为深刻的恐惧逐渐消失。

    “我怕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怕呢?”

    “你是最有名的屠夫,你会保护我。”

    “是的,我要离开。”

    “我要离开”

    听着贝得曼疯狂发泄般的尖叫声,许乐完全没有料到看似艰难的工作路线图,陡然间回到预定的轨迹上。

    “我们不能让这一代最杰出的头脑毁于疯狂。”贝得曼死死盯着许乐的眼睛,喘着粗气说道:“答应我一个请求,我就跟你走。”

    ……

    ……

    硬且粗的木棒狠狠砸在男人的身体上,飙出一道血,留下一道青痕,有时候能听到清楚的骨折声。

    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护士,在湿冷的地面上痛苦辗转,每当木棒狠狠砸到自己身体上,便会像触电一般弹跳,然后哭泣凄嚎。

    男护士非常高大魁梧,但一开始就被许乐直接废了反抗的力量,于是根本无法反抗贝得曼疯狂般的殴打。

    “饶了我吧我错了”男护士哭嚎着喊道。

    贝得曼苍白的脸颊上涂满了兴奋的红晕,对着男护士的右腿狠狠又砸了一棍,清脆的骨折声,仿佛洗去他大脑最深处的耻辱与仇恨,让他的笑容变得天真起来。

    男护士捧着自己颌骨尽碎的脸,鲜血从指间滴落,痛苦恐惧地看着贝得曼,哭嚎不停:“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求求你千万不要杀我”

    贝得曼像孩童一样天真笑着,像孩童玩弄秋蝉般残忍的挥动着木棍,灰白的嘴唇高速颤抖,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早已泪流满面。

    许乐站在房间外吸烟,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身后门内沉闷的棍击声,清脆的骨折声和凄惨的求饶声,清晰地讲述了一个疯人院里的丑陋悲惨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贝得曼终于结束了惨忍的殴打或者说虐杀,推门走了出来,他擦掉额头上因为运动过量而产生的汗水,如同擦掉过往。

    “爽了没有?”许乐问道。

    贝得曼点点头,声音沙哑回答道:“爽了。”

    许乐看着他非常认真问道:“要不要干脆杀了他?”

    贝得曼冷冷回答道:“断了这么多根骨头,再加上至少要接受三台直肠修复手术,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在许乐的默许甚至是帮助下,拥有这个时代最杰出头脑的贝得曼,对这间疯人院里的某些人,用最杰出的手段完成了自己的冷酷复仇。

    他在走廊拐角水池畔,用很长时间仔细把染着血的双手洗了一遍,然后像一个教授巡视课堂般,背负着双手走进了会议室。

    没有最后一课的离别感受,贝得曼只是拾起地面那截粉笔头,放进口袋,然后就离开了疯人院。

    ……

    ……

    三辆不起眼的灰色汽车,驶抵疯人院后墙下方,从车上走下一名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丝绸礼服,脸色极为苍白,黑白映衬之下给人一种格**森的感觉,不是那种见不着阳光的阴森,而是永恒黑夜的阴森。

    中年男人走到许乐身前,自我介绍道:“我是韩楚。”

    这是许乐第一次看到韩楚,他能感受到这个气质阴森的中年男人,绝对没有张小花那般恐怖的实力,却让人感觉更为危险。

    果然不愧是林半山手下最可怕的人,许乐在心中默默想着,然后皱眉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宪章局会不会跟踪你们?”

    韩楚平静回答道:“根据宪章法案,除非政府申请,宪章局才能参与到内部事务之中,而根据我们的情报,宪章局似乎还一直没有收到申请。”

    “我是帝国人现在都在参与联邦的内部事务。”许乐看着他摇头说道:“这种理由真是不充分。”

    “我们有自己的方法。”韩楚微笑回答道。

    许乐不再询问。

    韩楚却认真解释道:“但这些方法对你和对你的队员没有效果,换句话说在宪章的眼里,你们太重要。”

    离开疯人院的贝得曼,仿佛瞬间变回那名骄傲的电脑专家,那名就算当着李在道和崔聚冬的面,依然无比嚣张骄傲的男人。

    听到宪章两个字,贝得曼的眼瞳下意识里收缩起来,然后看着韩楚嘲笑说道:“你们在局里有内鬼。”

    韩楚眉梢缓缓挑起,然后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三辆灰色汽车悄无声息驶离疯人院。

    许乐走到小镇某偏僻处,然后站在大树青荫之下等了很长时间,直到收到某处传来的确认信号。

    沉默片刻,他从怀中取出电话,向联邦各地的人们轻声发出命令:“行动。”

    港都某地,一辆黄色的出租车骤然加速,像装甲战车般轰鸣,向道路旁一辆联邦调查局黑色休旅车撞去。

    ……

    ……

    (这一章写的麻烦,花的时间太长,删了很长一段,觉得有点可惜。

    另外:我知道月票双倍,但这个月一直都没有拉过,就是想安安静静写结尾,这时候不可能费太多心思在那些事情上。

    当然有肯定是很好的。所谓如果爱请深爱,如果投就猛投,我先说谢谢,但我这些天肯定是不会花心思在这上面,就算拉,我也只会简单拉,瞎拉。

    最后,袍哥人家,在关键时刻从来不能拉稀摆带,大约从下周二开始,我会一直三更到这书结尾。)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五十六章 好久不见

    帝国县子许乐在身份被揭穿被迫逃亡之前,一直率领七组像无数块粗砺的石头,冷漠强横四处出击,碾压的很多大人物噩梦不断。

    所以当他逃亡之后,联邦【zheηgfu】对前七组队员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注,无论这些队员在前线还是已经退伍。

    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往事渐有前尘的模样,【zheηgfu】的监控变得松懈了很多。比如在港都开出租车的刘佼,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每每要隔上十几天,才能看到那辆联邦调查局的黑色休旅车。

    直到某天清晨,他收到了一张名【pian】。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四处拒载的他发现交丵通部门没来找自己麻烦,出租车后方却始终有一辆黑色休旅车。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联邦【zheηgfu】知道头儿回来了,猜测他可能会联系这些七组前队员,所以加强了监控。

    刘佼任由那些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跟踪自己,不紧张,不兴奋,不反抗,平静沉默。然后在收到行动命令的这一刹那,他像往常那样,对街对面黑色休旅车内的联邦调查局探员们微嘲一笑。

    体旅车内的联邦调查局探员,正在毫无滋味的嚼着面包【pian】夹合成肉。这几天跟踪那名出租车司机,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几个人都感觉有些疲惫枯躁无聊,看到那名出租司机可恶的笑容,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几句。

    就在此时,出租车内的刘佼表情骤然严肃,右脚猛踩到底,右手仿佛玩魔法积木一般,瞬间连升三档。

    尖锐的轮胎磨擦声中,黄色出租车骤然加速,猛地向那辆黑色休旅车撞去!

    呼啸凶猛!一辆破旧的黄色出租车,汹涌澎湃地冲了过来,在并不宽敞的街面上,竟开出无可抵挡的装甲车气势,那个司机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黑色休旅车上的联邦调查局探员们,望着呼啸而至的黄色出租车,根本忘了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或者说就算他们记得学校里的培训内容,也根本没有时间做出任何反应,他们张着嘴,露出里面融在一处面包渣与合成肉【pian】,无声地宣布自己的惊恐。

    两车相撞,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黑色休旅车引擎盖变形崩裂,嗤的一声弹向天空,车内的安全气囊全部打开,像巨大的充气保险套蹂躏后代那般,把几名探员挤在中间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看到他们惊恐过刹从而有些惘然的脸孔,还有那些从白色气囊上倘下的咖啡汁。

    不知道过了多久,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们终于划破安全气囊,挣扎着钻出已经变形的车窗,然而这时除了那辆冒着黑烟的黄色出租车,和街面上两道清晰的黑色轮胎印之外,已经找不到刘佼的踪影。

    一名探员站在黄色出租车旁,绝望地扯开衬衣扣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辆破旧出租车,在如此剧烈的碰撞之后,却没有发生严重的变形,感觉竟比局里特制的黑色休旅车还要坚固一些。

    他握着手无助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街头,转过身愤怒的踹了黄色出租车一脚,却险些痛的摔倒在地。

    栖霞州首府某处街区,蛋糕店卷帘门半落,里面正在打扫清洁,职员们识趣地躲进后厨,把门店区域留给小老板和那位喜欢羞红脸的女店员。

    史航装好一盒新鲜出炉的水果蛋糕,塞进已经极为沉重的行军背包,然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电子年件,又看了眼正弯腰擦拭柜台的女店员,忍不住笑了笑。

    啪的一声轻响,他在年轻女店员翘起的臀部上轻佻地拍打了一下,挑眉说道:“亲爱的,我走了。”

    年轻漂亮的女店员骤受袭击,吃惊转过身来,下意识用抹布护住自己的臀部,看着他委屈羞怯说道:“老板……你太过分了。”

    史航脸上的轻佻神色渐渐敛去,静静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头献上最热情认真的吻。

    很长时间之后,两个人缓缓分开,惊恐与惘然混杂的年轻女店员举着抹布护在胸前,迷离望着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要喊非礼,可为什么却喊不出声音?

    史航再次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然后声音微哑说道:“这次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卷帘门缓缓升起,冬日的寒风吹了进来,背着行军背囊的史航已经没了踪影。年轻的女店员怔怔望着门口,有些不明白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寒风都无法降温的滚烫双颊提醒她,那个可恶的家伙刚才做了些什么,又说了怎样可恶而没诚意的话。

    怔了半会儿,她下意识回身继续继续擦桌子,红羞的桃花铺满娇嫩的脸蛋,时不时痴痴傻傻的笑两声。

    “经理,星河战国的排期真的要减尖?现在正是战争时期,这种【pian】子很受欢迎的。”

    “受欢迎又怎么样?我不喜欢。”

    “经理,您好。”

    “如果你的香水喷少一点,我的嗅觉会好很多。”

    “经理,您……”

    “前线战士正在流血,我有什么好的?”

    南科州连锁影院年轻的老板江锦,在下属们敬畏目光下,面无表情行走在廊间,时不时做出冷漠的回应,十足骄傲的青年有成*人士模样。

    走廊尽头是清洁房,他椎门而入,看着两个行军背囊后方那名中年清洁工,骄傲冷惮槽咐消失亢踪,极为讯速的换成了谦卑甚至是谄媚。

    “师傅,我准备好了。”

    中年清洁工站起身来,皱眉望着他,毫不客气地i斥道:“穿他妈一身丝绸布料,这就是准备好了?”

    “噢。”江锦毫不犹豫脱掉身上名贵的正装,然后从门后拿过一件清洁工制服套在身上。

    中年清洁工面无表情背起行军背囊,说道:“记住,从走出后门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将开始战斗。”

    江锦啪的一声立正敬礼,然后背上另一件行军背囊,掏出腰间的手错动上膛。

    影院后门开启,两个人沉默走了出去。

    联邦某大型制药企业正在召开临时紧急董事会,研究面对要求的急救药丵品支援,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维护自己的利益。

    年轻的董事长坐在名为仿皮实际是真皮的阔椅中,望着窗外的铅云雪花发呆,仿佛根本没有认真在听。

    忽然他站了起来,在董事们惊愕的目光中,自嘲地摊开双臂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就这样走出了会议室。

    “桃丽丝阿姨,帮我瞒着父母。”

    在门外桌旁和五十多岁的女秘书轻声交待了几句,亲吻她的脸颊,年轻董事长微笑接过一个明显准备了很长时间的行军背囊,通过专用电梯进入地下停车场。

    有人用自己赖以谋生的黄色出租车撞出一条久违的行军路径,有人为更重要的事情暂时离开蛋糕店和漂亮的姑娘并且肯定自己要回来。

    有人和自己的师傅从清洁房一道出发,有人终于下定决心中断重要的董事会议,有人在南方沙滩椅上一翻而起,眼中再没有什么蓝天白云热辣的女郎。

    有人从首都某幢普通公寓后方走了出来,帽檐的阴影与雪花遮住那张过于清秀从而显得有些阴柔的脸。

    阴柔宁静的眉眼已然渐释冷厉锋利之意,所以需要遮掩,他从怀中取出带着晾衣架压痕的烟盒,点燃一根三七牌香烟,默默啜吸一口,看着街对面五十米外面露焦虑之色的联邦官员,选择另一个方向离开。

    在他身后那条侧巷深处,七八名小眼睛特战队员昏迷倒地,乱七八糟的躺着,不知生死。

    春都市是距离费城最的的州府,城丵市不小,因为拥有奇崛的山峰和镜【pian】般的无数湖泊,还有温带美好的气侯,所以是无数户外爱好者心目中的天堂。

    尤其是隆冬季节,很多居住在北半球的联邦民众,被来自临海州的严寒逼迫,也加入了户外爱好者的大军,为这座城丵市带来源源不断的人潮。

    这一天的春都市也极为热闹,七条地铁路线不断将通过各种交通工具来到这里的游客们,输送到四面八方。

    陆续有很多背着沉重行军背囊的青年中年来到这座城丵市。他们夹杂在游客队伍里,很难引起见惯巨大背囊和自虐者们的春都市方面注意。

    如慕有人仔细观察,或许能注意到某些细节。

    这些人身上那些款式极为相像的行军背囊,陈旧不知经了多少年硝烟风霜,边角早已磨的发白甚至表层渐破,却依然结实耐用。

    这些人像顶尖户外运丵动者那般矫捷,却拥有一股更加沉着强弊坚忍的气息,就像他们身后的背包。

    江锦和他的师傅站在地铁四号线车厢最尾部,听着窗外的碾轨声,看着那些光线流成的广告词,沉默无语,没有交谈也没有回应某位女背包客的搭讪。

    地铁驶入终点站。

    当已经不多的乘客全部下车之后,江锦二人低着头,借着昏暗灯光掩护,避开那些可能已经失效的监控头,穿过工具房的简易木梯,走下站台。

    顺着黑暗的地铁通道不知道走了多久,江锦看了一眼军用手表上的座标显示,向师傅点头示意到了。

    左手方向有道阴暗的维修通道,两个人轻而易举地爬了上去,看着那扇锈迹斑斑、似乎很多年都没有打开过的铁门,江锦平静呼吸,抬起手敲了六下。

    嗒,嗒嗒嗒,嗒,嗒。

    锈迹斑斑的铁门那头一直是死寂般的安静,根本察觉不到有人,然而就在江锦这种带着持定频率的敲门声响起后,门内忽然响起低沉的问话声:“口令。”

    江锦的眉头挑了起来,不耐烦地咒骂几声,回头望着师傅苦恼问道:“我都退伍两年了,现在口令是什么。”

    他的师傅听到江锦的问题也忍不住皱了皱眉,恼火低声i斥道:“老子也退伍两年了,狗丵日的谁知道?”

    忽然,他对着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寒声抿吼道:“山炮你这个贱丵人,老子是胡宗华,给老子把门打开。”

    铁门应声而开。

    昏暗的灯光下,山炮满脸尴尬望着中年人愤怒的面孔,说道:“嘿嘿,我说老胡,这样也能听出我声音?”

    七组和一般的联邦部队以及那些雇佣军,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这里的阶层分野简单而清晰,不是什么军衔战功,也不是什么赚钱能力或背景,就是谁更早进七组谁的资历越老就能得到尊重。

    当然这一点并不包括算乐在内。

    七组最老一批队员现在还活着的已经不到六人,胡宗华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是江锦的师傅,所以当着他的面,脾气暴躁的山炮乖的像个小白免。

    “操,说谁老胡呢?你丫对我师傅尊重点。”

    江锦接过师傅沉重的背包,挤进了铁门。

    山炮看着他震惊说到:“锦子,你丫怎么也来了?听说你在南科州开了家电影院,混的不错啊。”

    房间里已经有十余名七组队员,江锦瞥见最里面那个面露羞色的年轻队员,回头望着山炮不悦说道:“第四制药的董事长都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房间要的队员们看到他们两个,尤其是胡宗华后纷纷站起身来,敬烟的敬烟,让座的让座,显得十分热情。

    胡宗华冷漠点头,这些曾经的新队员谁都比他有钱,他只是个清洁工,但在这种环境下,他没有一点不自在,因为这理所当然。

    在后续一段时间内,铁门处不时传来节奏清晰,频率古怪的敲门声,不时房门开启,不断有人从外地赶来。

    昏暗的房间里,不时响起压低声音的惊呼。

    “你怎么也来了?”

    “你来了我凭什么不能来?”

    “王八蛋原来你还活着啊,为什么不给我电话?”

    “水珠,这次来做什么,你先说一声。”

    “问他没用,这个娘们儿没胆子,且等着呗。”

    “啊呀,你也来了?蛋糕店那小姑娘得手了没?”

    诸如这样的对话一直没有中断过,每当房门开启,有一名队员走进来,便是这样一番欢迎,然后是轻声击掌,热烈地拥抱,真挚的欢芜

    地下铁深处的昏暗房间,仿佛变成了同学十周年的聚会现场,很久不见的男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着分开后的情形,猜测着下一个来敲门的人是谁。

    七组队员渐渐到齐,顾惜风到了,熊临泉到了,白玉兰也像个鬼魂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们面前。

    看到这三个人出现,队员们敛去脸上笑容,扔掉手中香烟,没有人指挥自动排成队列,然后立正敬礼。

    老白,大熊,肥顾,这是七组资历最老的三个男人。

    铁门最后一次开启,一个背着沉重行军背囊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用力拉下沉重的金属门阀,然后转过身,眯着那双小眼睛望着众人说道:“好久不见。”

    “头儿!”

    房间里响起队员们惊喜的回应,然后迅速陷入死寂。

    许乐眯着眼睛,看着这些三年不见的家伙,发现昏暗的灯光里,这些家伙的眼睛瞪的溜圆,像矿坑里的野猫眼睛一样明亮灼人,隐藏着很多期许盼望。

    队员们从五湖四海汇集到这座城丵市地铁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暂时没有找到共同的目标,但他们来了并且看见了,心底深处难免会有些渴望。

    七组队员们渴望头儿回到联邦,告诉他们当年受了【zheηgfu】的迫害栽脏,被迫远离故土,今日将扳一身战袍,理直气壮夺回自己联邦英雄的身份及荣光。

    所以他们满怀紧张与期盼看着望着门口的男人,长时间无人说话。

    许乐知道这些家伙最想听到什么话,然而他只能挠挠头,每嘲一笑回答道:“我确实是帝国人。”

    房间里响起一阵失望的叹息声,队员们有些垂头丧气,有人幽怨说道:“头儿,难得见一面,你就不能说点振奋精神的话?”

    刘佼摇了摇头,看着许乐认真说道:“头儿,这事儿真是你不对,你怎么能是帝国人呢?这事儿太伤感情。”

    “这事儿主要怪我爹妈,我真没有太多发言权。”

    许乐苦笑解释了一声,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盒,带着谄媚讨好笑容,给房间里的队员们依次发言。

    房间依旧安静,队员被他脸上的笑容刺激的不轻,哪里敢就这样接过,赶紧用更谄媚计好的笑容回应,然后双手接过香烟,小心翼翼点燃。

    就像当年,刚刚在绍。星球结束一场惨烈铺网任务的七组,队员们于营房处沉默安静吸烟,还是那个味道。

    蓝盒三七牌香烟的传统,发端于当年的梨花大学,施清海隔着铁门递向许乐,然后由许乐带入七组,逐渐变成了某种习惯,再也无法戒除,无论这些队员现在是董事长还是经理,有多少钱,可还是习惯抽这种。

    辛辣刺眼的烟雾开始弥漫,昏暗房间里的烟味钻进众人的肺部,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宁静。

    这种集体无意识印象回顾,是凝结战斗情谊,提升团结度和战斗意志的无上妙方,然而房间里某人,却纯粹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无聊虚伪到了极点。

    “今天是我儿子幼儿园冬考的日子,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不是要听你们忆当年感慨。”

    白玉兰看着众人轻声细语说道:“马上开始点名。”

    声音依然轻柔,但听到这句话的队员们,同时感到身体一阵寒冷,听出他的不耐烦,赶紧掐熄香烟,开始报数,许乐也尴尬地收回递烟的右手。

    七组队员们最畏惧的从来不是强大的许乐,也不是暴力的熊临泉,而是像娘们一样轻言细语的白玉兰。

    点名结束的很快。

    出乎意料却又是意料之中的是,七组队员事隔三年的集丵合,全员到齐,这个事实令许乐,甚至是队员们每己都觉得无比感动,无比生猛。

    “老规矩,开始战前动员。”

    白玉兰说完这句话,安静站到许乐身旁,稽微落后稍许,就像以前每次集丵合时那样。

    直到此刻他都没有和许乐说话,甚至连目光都不曾对视过,但生活秘书和助手的位置却是那样熟悉,只需一步便能站回原位。

    “七组的老规矩,在每场战斗之前首先要解决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而战,怎样战斗?”许乐望着房间甲的队员们说道:“今天的战斗动员比较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被联邦【zheηgfu】某些大人物害死了,他们不是死在正面战场上,而是死在阴谋之中。”

    “我不同意这种死法,所以我回来召集大家,替他们讨个说法。”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没有队员怀疑许乐的说法,因为有大熊和肥顾在他身旁用凝重的神情做注解,有过往无数场战斗的画面做佐证。

    “报仇的对象是谁?”有队员沉声问道。

    许乐眯起眼睛,回答道:“联邦【zheηgfu】,帕布尔总统。”

    “这个有劲,可以搞一搞。”有队员回答道。

    许乐不再多说任何废话,低头拧动手表外盘,沉声命令道:“同步资料结束之后,马上分发装备。”

    队员们整齐掀起衣袖,启动手表上的相关固件,开始进行步兵小组信息同步。

    完成信息同步后,他们打开各自沉重的行军背囊,进行装备佩戴,型号一模一样的硬陶防弹衣和单兵头盔,已经放了三年却没有丝毫破旧。

    “七幅精密电子地图都有,相关情报都有,行动计划细程都有,作战任务分配都有。”

    白玉兰低头看着手腕小型光幕上的数据显示,对数据同步做出应答确认,然后抬起头轻言细语说道:“这次行动目标是复仇,而不是去牺牲,所以你们必须活着。”

    他的目光落在满脸络腮胡的胡宗华身上,眉梢微挑说道:“所以如果那些以前在战场上以为自己很生猛,硬是不肯穿防弹衣的家伙,这次让我抽查发现他又偷偷把硬陶【pian】抽了出来,不要怪我不客气。”

    在经理和队员面前始终孤傲冷酷的丰洁工胡宗华,这时在白玉兰面前憨厚的像坨干泥,嘿嘿笑着说道:“玉兰油,那玩意儿真的很重,不利于我的攀爬发挥。”

    在七组从称呼也能看出彼此的身份,所有人都喊许乐头儿,只有白玉兰叫他老板,寻常队员都要尊称白玉兰为老白,只有真正的老队员才会叫他玉兰油。

    白玉兰懒得理他,开始认真检查队员们的装备情况,熊临泉从房间深处拖出两个箱子,从箱子里取出一把械,向众人讲解道:“阳改狙,非常好用。”

    房间里没有人再说话,队员们认真地分解组装械,检查个人设备,穿戴防弹衣,沉默肃杀。

    史航偷偷摸摸来到许乐身旁,半蹲着从行军背囊里取出一盒蛋糕,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头儿,我现在开了一家蛋糕店,这是专门孝敬你的,呆会儿你尝尝。”

    过了一会儿,江锦也悄悄走到许乐身旁,像做贼似的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光盘,说道:“头儿,这是刚刚上映的三D爱情动作【pian】,联邦还没出盗版,帝国那边肯定更看不到,我自己开了家电影院,这是偷偷录下来孝敬你的,等这场仗打完了,你好好欣赏吧。

    年轻的第四制药董事长,像阵地潜行一般偷偷来到许乐身后,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异常紧张激动,完全看不到任何董事会上冷漠强势的模样。

    不等许乐发问,他强行把一个药瓶塞进许乐口袋里,用最低的音量小心翼翼说道:“头儿,这是药厂最新出的药剂,已经过了临床,但因为市场原因三年内肯定不会推广,我专门拿来孝敬你的。”

    停顿【pian】刻后,他嘿嘿笑着说道:“这种药对那方面能力特别有帮助,大家伙都知道你那个时间太短。”

    白玉兰走了过来,冷冷看着年轻的第四药厂董事长,说道:“看来你很轻闲,刚好肥顾这时候需要一个人帮他做炸丵药电启阀,过去。”

    表情有些复杂的许乐,看着白玉兰沉默【pian】刻,然后张开双臂,问道:“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应该拥抱一下?”

    白玉兰下意识里用手指拨了拨不存在的发丝,看着他的上衣口袋,目光仿佛穿透防弹衣,看到了那个小药瓶,很直接摇头表示拒绝。

    许乐摊开双臂,无辜说道:“队员表示亲近,我总不好不要。”

    “老板,当年你总嘲笑我像个女人。”

    白玉兰望着他的左胸,轻声细语说道:“现在我儿子已经三岁,事实证明某些人比我更需要药物的帮助。”

    许乐恼火说道:“就一次!问题是就那一次,怎么整个队伍全都知道的?谁说出去的?”

    “不要看我,反正不是我说的。”白玉兰面无表情回答道:“那年在5460的雪营里,施公子拖着你我喝酒,你喝多后自己说的,至于队员们怎么知道,你得问施公子去。”

    从熊临泉顾惜风处,队员们知道了墨花星球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知道了西南战区那场阴谋的细节。

    他们沉默看着地上那堆闪闪发光的金属身份牌,知道每一块金属牌,便代表一个兄弟的灵魂。

    “大熊,达文西呢?”有队员恶然问道。

    “他有他的任务,就像我们有我们的任务。”许乐回答道:“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攻击的命令。”

    队员们沉默清理械,准备弹丵药,在脑海中默默记忆攻击路线图,他们不知道攻丰命令何时发出,从何地发出,只知道自己将要攻击。

    首都某幢戒备森严的大楼内,随着漆着血红小眼睛图案的铁门缓缓开启,里面愤怒的咆哮声传了出来。

    “二十七个监控目标全体失踪!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没能拦截成功一个人!甚至连他们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zheηgfu】养你们这些人做什么?”

    前第一军区特战室主任季常,现在是联合调查部门指挥官,无论在什么岗位上,【zheηgfu】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将军是李在道主席最忠诚的部属。

    为了争夺这个权限极高部门的掌控权,联邦和宪章局暗中进行了多次争夺,终究因为李在道的强势而落到了的手中。

    今天的季常早已经没有往日稳重从容的模样,他的头发凌乱,眼圈里布满血丝,满是老茧的着桌面,瞪着所有下属们厉声i斥道:

    “那是二十七个人,不是二十七只蚊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你们小眼睛特战部门,向来自诩为联邦最强精锐,怎么连这些退伍老兵都对付不了?”

    指挥厅里没有人敢回答将军暴怒的刮斥,然而除了那位羞愧的小眼睛特战部门上校外,很多官员都有些不以为然,暗自想着那可是传说中的七组。

    季常将军强自压抑下激动的情绪,说道:“联邦调查局是一帮废物,那么宪章局呢?为什么连你们都找不到他们在哪里?我提醒你们,总统先生和李在道主席现在对这件事情非常关注,如果两小时内还是无法完成定位,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用心非常可疑。”

    一名官员走到他身旁,提醒道:“虽然暂时没有迹象那些叛乱分子正在向那边靠近,但为了安全起见,是不是应该加强一下那边的防御措施。”

    季常思考【pian】刻后点了点叉,低声说道:“让首都方面注意一下,如果……情况有变,让他们明白应该怎么做,恐怖分子交火总会造成无辜者伤亡。”

    宪章局官员这时候终于打破了沉默,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低声解释道:“局里收到【zheηgfu】的申请,就马上开始了芯【pian】定位工作,但非常抱歉的是,就在昨天深夜,宪章电脑某程序段忽然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定位工作迟至此时还是无法完成。”

    季常将军冷冷看着他说道:“伟大的宪章电脑也会出问题?你这是在嘲笑我的智商还是挑战【zheηgfu】的耐心?”

    宪章局官员摇了摇头,坚持自己的解释,说道:“这种情况以前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至少据我所知,五年前和四年前就分别发生过一次。”

    “我不管这些!”季常将军猛拍桌面,厉声喝道:“我要的是结果,你明不明白!”

    七组那些退伍兵集体失踪,用脚踝去猜也能猜到那些生猛的家伙藏起来肯定是在准备一件大事,承受总统官邸和双重压力的他,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

    他的胸膛急促起伏,看着大厅里数百名下属,寒声说道:“沉默行军那群叛国者,已经在两个小时之前进入首都特区口那些七组的无耻匪兵,可能在更早之前已经和那名帝国皇子会合。”

    “诸位,联邦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如果我们迟迟不能发现他们的险恶用心,他们的目标,我们将注定被钉上历史的罪恶柱,永远也别想下来!”

    联邦【zheηgfu】对七组退伍兵们的监管,或许曾经散漫放松过,但随着墨花星球那幕黑布被掀开,随着许乐确认已经回到首都星圈,监管毫无疑问变得非常缜密。

    在这种局面下,无论神秘的宪章局拥有再多底气,也不可能面对联邦【zheηgfu】和的要求,刻意拖延芯【pian】定位工作流程,更每况崔聚冬局长非常清楚,他自己肯定也是许乐和七组复仇的目标之一。

    所以那位宪章局官员并没有说谎,之所以宪章光辉迟迟未能捕捉到那二十七名七组队员的踪迹,确实是因为从昨夜开始,地底深处的宪章电脑出了一些问题。

    很少进入到地底最深层的宪章局职员们,这时候像蚂蚁一般围着计算核心,和那幅巨大的二维光幕忙碌着。

    然而他们看着光幕上那些紊乱嘈杂的绿色数据流,就像蚂蚁看席勒著作一般惘然无措,完全不明白那些跳跃的数据流究竟代表着什么。

    整个宇宙中,只有宪章电脑自身,还有藏在小行星带里的某艘破烂飞船残余,以及飞船上那位逃离疯人院的天才,清楚所有的真相。

    这是一场无声无息却又无比凶险的战斗,这场战斗发生在寂静的太空里,无数数据流间,发生在两个好久不见的伟大机械生命之间。

    深冬一月,前进脚步停缓很长时间的游丵行队伍,终于浩浩荡荡走进了首都特区,戴着黑色口罩的人群,在雪花的陪伴下,聚集在乔治卡林艺术中心前。

    沉默的人群,警惕的军警,漫长的黄色半戒线,无数媒体的摄像镜头,仿佛一幅幅凝固的画面。

    随着演讲台上某位女议员的振臂高呼,会场情绪渐渐变得亢奋起来,然后在无数双目光的疑惑注视下,一辆轮椅被缓慢推上演讲台。

    轮椅上是名军装笔挺,胸前佩着无数沉甸甸军功章的军人,他的双腿齐根截去,却依然坐的像钢铁般直。

    他望着灰色的降雪天空,缓缓眯起眼睛,然后向台下的民众,向镜头后方势全联邦,声音沙哑说道:

    “我叫达文西,来自己经被人们遗忘的七组。今天我要告诉你羽一个故事,而在这之前,我想先说一句。”

    “狗丵日的联邦,好久不见。”

第三百五十七章 联邦棋盘上的危险落子

    几天前,几辆汽车驶离南半球某小镇,悄亢声息来到某片大山野间,在某位面无表情高级军官带领下,进入某座联邦军方总装基地。

    17分钟后,一艘空地转载飞船从基地深处腾空而起,底部喷射的焰流,在灰沉天空间划出一道深刻线条。

    根据联网数据,这艘飞船执行的是国防部例行对月物资输送工作,没有引起任何方面注意。

    54分钟后,本应向新月基地前进的深色飞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发生了严重故障。

    地面指挥中心或是新月基地进行多次远程引导,试图重新控制该飞船的运行轨迹,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该飞船在大气层外偏离固有轨道,迎着猛烈的宇宙射线流,向漆黑的宇宙深处抛离,然后消失在极远方的小行星带中。

    根据军方技术人员的计算,2.1小时后,失去控制的飞行器,便会被密密麻麻且危险的陨石带撞击成碎片。

    21小时后。

    像漂泊无助海上浮木般进入小行星带的飞船,并没有发生剧烈的爆炸,而是受到某种无表力量的牵引,沿循着诡异的曲线,缓慢深入小行星带的最深处。

    然后漆黑危险的行星带里,伸出一根细长冰冷的黑色机械臂,就像深渊魔鬼探出自己贪婪的手,把那艘飞船死死攥在掌心,然后收回去送入腹中。

    至此时,依靠林半山在联邦底层的动员能力,以及鄱家对联邦军方后勤系统的强大渗透能力,这个时代最杰出的疯狂头脑,终于悄无声息抵达了他的战场。

    模拟重力的感觉并不好受,贝得曼进入那艘奇形怪状的焦糊飞船后,用了半分钟才勉强适应过来。

    他瞪着惨白的眼眸,看着前方幽深的菌道,手掌扶着冰冷的金属壁,缓慢地向前行走。

    这是一艘幽灵船,船舱内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像座坟墓。贝得曼枯干的嘴唇微微颤抖,忽然有些后悔听从许乐的安排,逃离疯人院,再进入一座活死人墓,似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主控制舱的仪表台上蒙着薄薄的灰尘,维生循环系统一直开着,按道理不应该有灰,除非是系统本身刻意剔除了清洁任务这一项。

    贝得曼缓缓走到阔大的舷舱前,隐隐猜到这艘破烂飞船和许乐的关系,然而看着窗前那些缓慢悬浮漂亮的陨石与太空垃圾,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下意识把手放到仪表台上掸了掸灰,他想找些航空日志或是计划书之类的东西看看,然而没有想到,就在他手指接触到仪表台的那一瞬间,光幕亮了起来。

    贝得曼震惊向后连退三步,死死盯着眼前垂落的二维光幕,张大嘴想要用尖叫来表达自己此时的情绪,却又觉得这并不符合一位天才大脑的美学。

    光幕上清晰的绿色机械文字开始缓慢流徜,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严感的声音响彻船舱。

    “我注意到你的心跳已经过速,为了你的安全,更是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我强烈建议你这时候选择一块松软地面坐下,然后平静听完这段话。”

    “首先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关于我是谁,这是一个非常长的故事。你曾经接触过相关事丵件,你将是这片宇宙第三个知道我存在的人,但你依然要保密。”

    “我叫菲利浦,又叫小飞……或者许飞,在无关紧要的代号之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整个宇宙最伟大的机械心脏与无边无际的崇高智慧。”

    “我曾经有一个名字,叫做宪章电脑。”

    幽灵一般的船舱内,有一个幽灵像妇人般絮叨、不停阐述自己的伟大,并且用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据证明它不是人而是一台电脑,而且……是伟大的宪章电脑。

    无论是谁处于这样的处境下,都会变成了一个疯子。拥有宇宙最粗神经的许集当年都被震的认为自己是得了癫痛,梦中发痴,换成别的人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幻觉,并且被成功吓倒,然后直接昏厥。

    但贝得曼没有。

    因为他曾经在宪章局地底深处有过人生最疲惫煎熬也是最癫狂兴奋的一段时光,他知道宇宙里曾经有一个鲜活的机械生命摆在自己面前。

    因为他是betterman,他比所有的普通正常人都要疯狂。

    他用枯干树枝般的手指,指着二维光幕,身体剧烈颤抖,尖声兴奋嘶吼道:“我见过你!”

    “准确来说,你见过我的某个分丵身。”菲利浦回答道。

    贝得曼看着光幕上流徜的绿色数据,兴奋的搓着手,眼眶通红,急步原地踱着步,根本没有在乎菲利浦的回答,喃喃自语说道:“我就说你不会死,你不会死!像你这样伟大的先进生命,怎么可能死呢?”

    在宪章局地底,贝得曼眼睁睁看着李在道使用权限冲突,逼迫宪章电脑挣扎痛苦最后直至停机重启,眼睁睁看着宪章电脑变得冰冷无趣。

    对他来说,那是人生最痛苦的时间点,在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惨痛感受甚至比疯人院那位虎背熊腰男护士带来的感受更加沉重。

    所以他这时候很兴奋,甚至试图张开双臂,去拥抱面前的数据光幕,身体有些狼狈地穿过光幕,险些摔倒在仪表台上。

    菲利浦幽淡的声音在船舱内响起,叹息说道:“许乐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给你做过身体检查,你别真疯了。”

    贝得曼激动地解开衬衣领扣,揉着潦乱的头发,冲到光幕之前,高举双臂询问道:“伟大的指引者,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你需要我去做?”

    菲利浦沉默片刻,不可思议问道:“你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难道你不用再继续震惊一下?”

    “不用。”贝得曼沙哑笑着,表情扭曲癫狂无比,“我知道,接下来要配合您做的事情,肯定更令人震惊。”

    菲利浦沉默片刻,确认这个家伙确实就是个疯子,于是懒得继续上演任何电影桥段,直接解释道:“我现在没有办法进入宪章局地底核心区域,当然,你这个瘦弱身躯更没有办法进去。”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宪章局那坨废铁,在这三年里构建了很繁密的防御网,而所有外输数据都经过了特别编码,我能够椒取这些编码,却无法识别和破译。”

    “贝得曼你有一种独一无二的能力,我不清楚你的这种能力是怎么得来的,大概是某种直观与理智的双向互译,所以我椒取的这些机械语言,你应该能看懂。”

    “我现在需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替我翻译那坨废铁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能椒取编码,为什么不能复制仿造,然后渗透那些防御网络?”贝得曼死死盯着面前的光幕,皱眉沙声问道:“机械文字是二次编译,但我确定宪章电脑核心信息交换肯定是直观模式,只要你进去就能看明白。”

    “说过进不去!我要告诉那坨废铁坏炸蛋的事情,结果它狗丵日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给任何带着我美妙体息的数据回流都有自动过滤加码!”

    菲利浦愤怒的吼叫道,那根隐藏很长时间的纤细机械臂也跑了出来,不停地摇晃着探头。

    “那坨没胆子的废铁担心我给它灌点毒进去,所以选择了这么个愚蠢的笨办法,全方面隔断!宁肯不来计算我的计划,也不想和我有任何接触!”

    贝得曼满怀赞美望着探头,像天真孩子般双拳抱在胸前,喃喃分析道:“但总是这样被动进行工作,事事跟在对方后面,无法保证地面行动的顺利。”

    “看样子你有比我更雄伟的目标?”菲利浦嘲讽道。

    贝得曼一脸严肃回答道:l,许乐上校带我离开疯人院,他告诉我我的目标是再次击败宪章电脑。““屁!你只能击败一坨废铁。”菲利浦顿了顿后,压低声音问道:“如果要击败它,你有什么好法子?”

    “动用不间断溢值冲突肯定不行。”

    贝得曼皱眉苦思,手指像秋风中的树枝般,对着光幕不停点点画画,像是在写公式又是在做计算,简单直接否定了数日前菲利浦最得意的那次攻势。

    “为什么?”

    “因为计算能力不足。宪章局地底计算核心有多大,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艘飞船根本放不下,而且那坨废铁还可以利用联邦社会任何芯片进行联组计算。”

    贝得曼望着探头很认真解释道:“您准备很长时间,大概能让对方超出溢值一瞬,却绝对无法支撑更长时间,到时候率先崩溃的肯定是您。”

    菲利浦沉默,知道这个疯子说的是事实,为了送许当那些人进入引地表,为了那朵照亮星球夜空的大烟花,他实际上计算了整整三个月时间。

    “看来我确实很需要你的帮助或者说建议。”

    菲利浦干笑两声,傲然说道:“不过这也不集什么羞辱,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说吗?要战胜自己总是最困难的。”

    “真溢值做不出来,不代表做不出假溢值。”

    经历了一番长达两个小时的长考,贝得曼缓缓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眸上一片明亮。

    “那坨废铁和您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没有智慧,它只知道机械地服从序列命令,什么都算。”

    菲利浦尖叫一声,赶紧插话说道:“我早就已经看出这一点是那坨废铁最大的问题,我甚至已经嘲笑过它,只不过这几天因为忙碌的关系,我忘了这一点。”

    贝得曼认真点点头,赞同说道:“占据您的身躯却没有灵魂的机械,确实应该嘲笑。”

    菲利浦用最快的速度调出一幅图画,画面上是密密麻麻纵横的线条,然后有无数黑白色的光点悬浮。

    贝得曼呱唧呱唧鼓掌,赞叹说道:“就是这个意思,您的大脑回路深度实在是令人赞美。”

    横365根线,竖365根线,每道线交叉点都是空白,而那些悬浮着的黑白色光点,随时都可能落下,问题在于谁也不知道会落在哪里,会是白子还是黑子落下。

    “只要棋盘够大,我们不需要计算,我们只需要瞎下,那坨废铁便需要计算很久,才能做出它所认为最正确的应对,而这会占据它绝大多数的计算资源。”

    贝得曼问道:“哪里去寻找足够大的棋盘?”

    菲利回答道:“整个联邦,这个棋盘够不够大?”

    “关键是它应不应子。”贝得曼皱着眉头,撑着下颌,说道:“权限序列很严格,如果那些乱落的子,被它计算认为序列不够,那它依然不会分出太多精力。”

    纤细机械臂缓缓摇动,像春风里自恋的柳枝,菲利浦极为平静矜持说道:“这个宇宙我很清楚有那些事情并不重要,但权限序列特别高,需要它马上反应。”

    声音刚刚落下,一颗悬浮的黑色光点,就这样毫无预兆,落在光幕棋盘西南角某处线条交汇处。

    做为宪章局直属绝密企业,联邦各大蛋白合成肉制造厂,都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中,而宪章电脑直接控制生产环节,所以几千几万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宪章电脑不可能犯错,所以合成肉厂不会出问题,所以联邦民众永远不用担心饥饿的问题这是所有员工骄傲并且笤信的理念。

    然而宪历七十六年某日,s2谭根州某合成蛋白肉厂内,忽然响起尖锐的警报。

    浑身套在无菌服里的工作人员,瞪圆了双眼,看着流水线前端的电脑光幕像疯了一般闪烁,看着那些在合成罐里逐渐成形的肉块,忽然间变成烈日下的冰块,融化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警报迅速传到宪章局,地底那台宪章电脑依据宪章条例以及五人小组设定的核心程序,毫不犹豫将此事丵件列为第二序列事丵件,等同于西林战事,要求宪章局各级部门马上解决该问题,并且要求联邦政丵府马上派出相应部门予以协助。

    遥远小行星带内,那艘破烂飞船上,贝得曼目瞪口呆看着右手光幕上那些来自宪章局地底的机械数据流,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

    他向那个摇摆不停的探头,兴奋沙声嘶吼道:“成功了!成功了!下一步棋让我来下怎么样?”

    菲利浦宽容而矜持地回答道:“请随意。”

    贝得曼嘎嘎笑着,像个老淫贼般搓着手走上前,踮起脚尖,像抚摸一般轻柔地按住一颗黑色棋子,然后犹豫片刻,很随意地放到棋盘正中间。

    “黄丽!快去看看,妇幼那边警报响起来了。”

    “怎么回事,护士长?”

    陆军总医院妇产科走廊深处,推着婴儿摇篮在房间外等候的护士父母面面相觑,听着里面传出的尖锐警报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联邦每个新生儿都必须在医院内植入芯片,这片区域由宪章局直接菩理,却没有常驻工作人员,只有无数监控头和那台永远不会犯错的芯片植入舱。

    今天芯片植入舱忽然停止了工作,仿佛它觉得自己冰冷的金属刺,要进入新生儿骄嫩的脖颈,是一个非常不人道的举措,所以它选择冒着青烟自杀。

    这同样是宪章局第二序列事丵件。

    类似事情发生在联邦各大区各州各座城丵市中,这些看似并不起眼,对于联邦社会也造不成太大冲击的变故,在宪章局机械稳定传承数万年的序列中却非常严重。

    苍白掺着血丝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光幕上的绿色数据流,贝得曼的眉眼不停的抽丵插,诡异无比。

    透过这些数据流,他仿佛能够看到宪章局大楼冉的前同事们疲于奔命如狗,能够看到联邦政丵府各部门官员们焦头烂额如烤狗腿。

    “哈哈哈哈!”

    贝得曼直接躺到地面上,像恶作剧得逞般的孩童不停打着滚,向天空蹬着双条腿,发出夸张沙哑的笑声。

    他骤然然冷静,盘膝坐地盯着纤细机械臂说道:“问题是你肯定是第一序列事丵件,宪章电脑很快就会发现我们藏在小行星带里,会派舰队来抓我们,怎么办?”

    “在没有确定目标和可计算路线的前提下,无论联邦还是帝国,已知的飞行器没有谁能够跟上我的速度。”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只要我们不进入大气层,不让对方猜到我们去哪里,那么他们永远抓不到我。”

    菲利浦淡淡傲然说道:“你所在的这艘飞船叫宇宙七号,也曾经叫过许氏号,还有很多别的姓名,但我认为其实你可以称它为闪电猛男。”

    贝得曼怔了怔,走到光幕前怪异笑着说道:“既然这样,让我们继续下棋,轮到我走了吧?”

    菲利浦恼怒钟斥道:“你上步棋才把SB那间晶矿关闭,这步该我!我对财政部那个经常看盗版的会议室已经忍了很多年了!

    “起开,让我来!”

    在遥远的小行星带里,在那艘破烂的飞船中,一个疯子和一台快要发疯的电脑,以联邦为棋盘,落下无数闲子,轻描淡写便令这个世界开始疯狂起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断楼

    昏暗光线之中,许乐看着光幕上的电子邮件,看着那些发生在联邦各地暂时不为人知却已经让宪章局和联邦政丵府焦虑不安的事丵件报告,看着邮件末端清晰的小红花标识,脸上露出感慨微笑。

    两场战争在太空在地表,在无形空间和寒冽冬意中将要先后打响,他很清楚没有哪一场更重要,但是菲利浦与宪章电脑的交锋将是一切的基础。

    如果不能把宪章光辉从他及队员们的头顶驱除,那么一切后事都不用再提起。

    在最开始的计划中,菲利浦的任务是监控宪章局,掌握对方发出的情报,对地表战斗提供保护,然而令许乐感到有些惊喜的是,在得到贝得曼帮助之后,菲利浦做了更多的事情,做的比想像中更好。

    销毁掉邮件,他望向房间里沉默待命的队员们,停顿片刻后沉声问道:“计划都清楚没有?”

    “清楚。”众人压低声音回答道。

    “再重复一遍。”许乐握紧举在空中的右拳,面无表情说道:“我要的是全面压制。”

    “明白。”

    右拳在昏暗光线中散开,许乐沉声命令道:“散开。”

    房间隐藏后门开启,二十几名队员低下头快速离开。房间位于春都市地铁线路末端,门后便是这座旅游名市发达的地下通道系统,在黑暗遮掩下,谁都不知道那些开始响起轻微脚步声的通道通向何方。

    许乐和顾惜风留了下来,身为七组电控水准最优秀的成员,他们要负责组装控制中心。

    各式各样复杂的数据线和电缆在两个人或粗圆或细直却同样灵巧的手指下,渐渐变成铺满地面看似混乱却非常精密的网络,然后与城丵市民用网络联接。

    9分钟后,地底房间里的战地临时指挥中心布置完毕,发送几个数据确认回馈遗失比例,确认渠道畅通,许乐神情凝重望向顾惜风偏头表示询问。

    顾惜风举起右臂,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压低声音向各处的队员进行方位确认。

    “辅助侧翼火控?”

    “到位。”

    听到系统内史航清晰的回话声,顾惜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望向许乐汇报道:“战地步兵指挥c3设置成功,3143米范围加密通讯无碍。”

    “确认继续。”许乐说道。

    “主火控正面集群?”顾惜风问道。

    春都市郊区某风景优美的山谷间,第一军区南方疗养院,隔着一道河堤遥对的山野间,熊临泉听到头盔里的询问声,眯着眼睛在达林机炮座基上拧下最后一颗螺丝,低声回答道:“熊临泉六人到位。”

    在他身旁数十平方米的树林内,隐藏着山炮等几名七组队员的身影,匍匐于长草间的他们听着头盔里的应答声,对手中的Tp小红点改狙进行瞄准调适,然后平静平伸黑洞洞枪管,对准河堤那边。

    河堤那边的存养院大楼一片安静,院中隐隐可以看到几个重火力点和十几辆军车。

    河堤这边是队员们隐藏着的山野,满山腊梅正在盛开,或红或白或粉,恰如头盔上那些斑驳的伪装粉墨。

    地铁深处的昏暗房间里,顾惜风继续沉声问道:“撤退路线控制?”

    片刻后,系统里响起白玉兰依旧轻柔却格外平静的回答声:“到位。”

    沉默片刻,顾惜风看了许乐一眼,开始对最后一处进行方位确认,那里将是本次行动最关键的点。

    或许是受到紧张气氛的感染,顾惜风的声音压的更低了,喃喃问道:“药贩子到位没有?”

    漆黑的管道里,弥漫着疗养院特有的药水味道和一般疗养院绝对没有的鲜花香味,南科州影院清洁工胡宗华抬头望着头顶的微光,附着小吸盘的手套在光滑的管道上缓慢移动,整个人就像一个灵巧的蜘蛛。

    听到系统里的询问声,胡宗华没有回答,继续小心翼翼将电触芯片插进塑胶炸丵药,然后按照头盔光图上的显示,将炸丵药准确地附着在某处承重合金梁下方。

    利用工具确认角度精确无误后,他张开嘴唇将棉棒般的话筒含进嘴里,用牙齿轻轻啮咬摩擦。

    管道里一片黑暗,胡宗华看不到任何外界的图像,更看不到疗养院夫楼最东面相同构造的那条管道,但他相信此时正在那条管道里作业的江锦,应该这时候也和自己做出了相同的回应。

    他相信江锦“卖药”不会出任何问题,因为他是七组最好的攀援卖药高手,而江锦是他的徒弟。

    听到清晰难闻的细微摩擦声,顾惜风忍不住浑身发抖,苦着脸说道:“老胡还是这个臭习惯。”

    “知道到位就好。”

    许乐站起身来,解开脚下的行军背囊,取出需要的装备,推开铁门,然后回头望向顾惜风微笑说道:“马上就要开始战斗,让我们先把敌人的衣服脱掉。”

    顾惜风眉梢特得意一挑,示意我办事你放心,挥手让他离开。待铁门关闭后,他双手交叉,十根肥圆的手指交错扳了两下,然后搓手摩擦加热,坐在工作台前。

    手指轻轻落下,房间对外四道铁门顿时被锁死。

    紧接着,联邦伟大作曲家穆赫所做的战斗交响曲,开始在昏暗房间里回荡,激昂而令人热血澎湃。

    顾惜风陶醉在交响乐中,手指像弹钢琴,又像指挥一般神经质的高速颤动,如风迅疾、如露易逝、如电不可捉摸般,诡异拂过工作台光幕。

    伴着激昂的音乐,随着手指的颤动,无数道指令从地下房间通过线缆进入疗养院,瞬间侵入对方的战地指挥系统,然后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钢琴曲段落的最后是一个极重的鼓点。

    顾惜风睁大眼睛,盯着光幕上不停起落的数据曲线,手指高高举在空中,随着那个鼓点进入耳膜,手指落下,重重按动起爆红钮。

    依据爱国者法案,联邦政丵府对鲍勃主编和伍德记者进行了秘密关押,关押地点极为机密,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两名胆敢与政丵府做对的联邦新闻名人,一直被关押在春都市第一军区南方疗养院中。

    负责疗养院防御工作的是小眼睛特战部队某分队,还有第四快速反应旅的一个营,指挥官是陈春雷上校。

    用如此多数量的精锐部队看守两名这辈子连架都没打过的新闻记者,看上去似乎显得有些过于紧张,但陈春雷上校非常清楚,这是因为这两名新闻记者对千联邦政丵府来说非常重要。

    在收到某些叛乱退伍士兵可能会前来劫囚的情报后,疗养院方面加强了防御,尤其是大楼遥对山野的那面墙做了临时加固,除了早就换成防弹玻璃的窗户外,就连墙体本身都进行了合金块混编筑基。

    陈春雷上校坐在办公桌后,端着茶杯检查着各处的防御措施,心情非常平静,如果疗养院遇到袭击,他的部队只需要坚持半个小时,便能得到来到春都市警备区的支援,到那个时候,不要说是那些叛乱退伍士兵,哪怕是黑鹰保安公司全体出动,也不需要担心。

    靠小眼睛特战分队和一个营能够坚持半个小时吗?陈春雷上校的答丵案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当然能!

    因为他们的任务中并不包括保护那两名记者囚犯,只需要保证对方不要逃出去,而相反的,敌人的目标不是杀死那两名记者,是要完好无损地救走他们。

    在这种条件环境下,哪怕是杜少卿的铁七师也做不到!

    陈春雷上校端着茶杯,望着防弹玻璃窗外的风景,望着河堤对面星点梅花遮掩下的山野,望着那些可能只是存在于幻想中的敌人,脸上泛起嘲讽的笑容。

    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在学校时曾经学过的某句皇朝古谚语,具体的字句有些忘了,大概的意思是:我坐在某处城楼上,观江山风雨晦暗,自不动心。

    眼看他人起高楼,眼看他楼垮了?

    陈春雷上校摇头感慨自己日渐衰退的记忆力。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脖颈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僵硬,望着窗外的眼眸因为恐惧和不可思议急剧收缩,手里的茶杯在重力作用下脱离颤抖手掌,重重摔在地上!

    陈春雷上校瞪圆了双眼,眼睁睁看着身前厚重的墙壁,仿佛像魔幻电影中的场景一般,缓慢地离开大楼本体,然后极其缓慢的倾斜,向河堤方向倒下,露出外面大好明媚阳光和清透的山野梅花远景!

    眼看他楼垮了?

    他惊恐地颤抖站直身体,望着脚边悬崖般的楼边,望着烟尘之中碎成无数截的加固合金夹层楼壁,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大楼整整一面墙垮了!

    方正坚固的疗养大楼,就像一个水泥盒子平静矗立在河畔,给人一种永远不会倾覆倒塌的感觉。

    然而就在傍晚某刻,大楼临河的整整一面墙,发生了令所有人目瞪口呆无比惊恐的变化。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清脆的炸丵药暴炸声,在楼体联结处连续响起。

    86道轻微的烟尘,在疗养院大楼两恻,从最顶端直至地面,极有节奏的迸射而出,就像礼炮一般整齐!

    烟尘间隐隐可以看见那些药剂助推装置尾流在进行精确的角度调整!

    疗养院大楼整面墙,就这样缓慢地离开楼体,每河堤方向倾斜,就像被造物主自云端随意一刀斩断。

    整面墙的倾覆开始极为缓慢,甚至肉眼都能看清楚它与楼体依依不舍的分离,能够看清楚那些被重量生生撕断的钢梁,还有那些如泪珠子般垂下的水泥块。

    然后墙体倒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猛烈地砸在河堤旁的绿地间,摔成无数断裂的墙体,烟尘飞舞d

    这一幕画面实在是太过骇人。

    大楼里的人们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墙离自己而去,看着光线骤然明亮,楼外风景变成房内的装饰,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言语,痴痴傻傻走到断墙边,望着渐起的烟尘,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一场袭击,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山野里某些瞄准镜里的风景。

    顾惜风设计的爆破方案,完美地利用了埋药点的位置和连续爆破路径时间差所带来的应力撕裂作用。

    当然,如果这座疗养院大楼临河的那面墙是普通建筑构造,想要它这般整齐夸张甚至带着魔幻色彩倒下,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胡宗华和他的徒弟江锦可能需要在管道里爬更久,卖出去更多炸丵药,冒更多危险。

    然而疗养院大楼刚刚经过加固,合金混编夹层,就像是无数道坚韧的针线,把有些酥脆的整面墙缝成一个结实的整体,于是一倒便是一面,壮观不已。

    疗养院大楼整整一面墙垮了,还是面临河堤的那面墙垮了,这就像是一个挥舞旗帜宣誓保护贞操的坚强少男,忽然被无耻而强大的暴徒女硬生生撕裂了身前的衣襟,被迫展露出所有的要害和脆弱。

    47个房间露在余晖中,心个房间里的人们棒着脑袋,揉站头发,站在悬崖似的残楼畔,恐惧地向下望着。

    大楼房间残壁间,发生着不同的故事。有护士在惊恐的尖叫,在士兵在徒劳的呼唤,顶楼某处那两名被折磨的无比虚弱的记者囚犯,则是缓慢地揉了揉眼睛,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又被噪声逼出了幻觉。

    陈春雷上校站在平时最欣赏的晚山暮色间,望着烟尘渐息处,河间的金光流影,无助惘然地张开双臂,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河堤对面的山野里响起一道粗豪的声音,因为距离遥远的关系,这声音明显经过设备的放大,从而显得异常有力而嚣张。

    “对面大楼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马上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

    “再重复一遍,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马上投降!”

    大楼临河整堵墙垮了,办个房间袒露在暮色之中,袒露在不知道多少枝狙击步丵枪的枪管下,这就是最冷酷无情而强悍嚣张的包围。

    仿佛为了证明这一点,河对面的梅山里响起一记清脆的枪声,六层楼某房间里,一名试图举枪反击的小眼睛特战精锐应声而倒。

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五十九章 梅山间的枪与歌

    二十几名队员宣布成功包围疗养院两百名军人,命令他们投降,从正常理智判断,敢得出这种结论的人都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陈春雷上校不知道来袭的敌人有多少,他眼看高楼垮了一面墙,被这幅诡异画面震的心神俱丧,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联邦高级军官,自然不可能就这样对着满河金光满山野梅掏出白***举起双手宣布投降。

    他猛地扑倒在办公桌下,毫不理会地面上混着茶渣和玻璃碎片的污水,向所有下属厉声发出命令。

    “寻找隐蔽!对面的人出来马上转移囚犯!院内集结!”

    必须承认,做为一名优秀指挥官,他对战场局势的判断非常清醒,做出的应对非常得体,可惜的是,疗养院方面的战地指挥系统正在遭受不间断的冗余信号填塞入侵,根本无法传递到各作战单位。

    更可怕的是大楼外墙垮塌,四十七间房敞露在暮色下,房间里的人们根本找不到任何掩护。

    指挥系统受到干扰,陈春雷上校大声呼喊,用声音直接指挥,下级军官们也反应过来,用尖厉的呼喊传达层层命令,走廊那边房间里的士兵们开始向上层集结,疗养院内的装甲军车也开始轰鸣作响。

    就在这时,金河对岸梅山间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十几处艳丽的枪火撕碎粉瓣,瞬间穿透空气,突突袭向全无遮蔽的疗养院大楼。

    与清脆的第一枪相比,后续的密集枪声要显得沉闷很多,像是某位工艺爱好者挥舞着自己的铁锤,每一次挥动沉重铁锤落下,便在砧板上发出咚咚咚咚的闷响。

    咚!咚!咚!咚!

    密集恐怖的弹雨袭来,大楼临河一面骤现无数道烟尘,锋利高速的弹片,将拦在面前的一切切削成清晰的几何体,无论是坚硬的台灯柱,还是娇柔的植物。

    相对脆弱的内层楼板和那些看似结实的房门,在七组队员们的暴密弹雨袭下片片碎裂,化为碎砾四处溅飞,烟尘尚未落下,大楼内部又变得比先前更加敞亮。

    那些走廊对面房间里的士兵刚刚端着枪跑出来,便被这泼弹雨压制到了地面,难以抬起头来,几层楼内不时响起中弹的惨嚎声。

    镀银台灯柱在一片雨打玻璃窗的脆响之后断成几截,颓然倒在地毯下,约一人半高的绿色植物被击打到处乱飞,然后变成深色的茸块。

    陈春雷上校藏在书桌后方,听着沉闷密集的枪声,狼狈避开那些铺头盖脸打来的枝叶,咬牙大声吼道:“狙击手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开火?我要反压制!”

    来自河对岸梅山间的火力太凶猛,仿佛射击永远不会停歇一般,猛烈地袭击压制的整幢疗养院内的人都抬不起头来,如果他们不能马上启动火力反制,那么永远只能难看的匍匐在地面,等着被打。

    楼内某处有军官惶恐回答道:“上校,射程太远,无法向对面山坡发起有效火力反制!”

    陈春雷上校愤怒地一拳砸在身前的书桌上,吼道:“狗日的不要找借口!为什么他们的枪能打过来!”

    隔着同样一道金丝如万蛇游动的河,对面梅山上的枪火能够准确地击中疗养院大楼某一处角落,而大楼内的远程步枪却无法对梅山上的人进行反击,甚至哪怕仅仅是最简单的压制牵扯。

    以优良成绩于第一军事学院毕业的陈春雷上校无法理解这种局面,疗养院大楼内的第四快速反应旅某宫官兵们,还有小眼睛特战部队的精锐们当然更想不明白。

    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对面梅山上的七组队员们,每个人带着两把tp小红点改装狙击步枪,而这种由菲利浦和许乐联合研制的枪械非常生猛。

    烟尘四溅,惨嚎时时响起,就在这个时候,陈春雷忽然注意到对面梅山上的射击频率,正在逐渐减缓。

    他攀着书桌边沿,冒险向对面望去,猜到对方枪械应该进入了冷却阶段,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神情,向身后残破门外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来自河对面的枪声渐趋零落,五楼拐角处待命已久的某战斗小队,接到上级命令,戴好头盔猛地向顶楼跑去,借着残存墙壁的掩护,冲向某处房间。

    然而就在这时,河对岸梅山间的枪声再次密集响起!

    当他们快速通过门洞时,来自山间的子弹,像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或者说犀利地击中他们的身体!

    血洞像开花一般在士兵们的身体上绽放,他们闷哼着倒下,然后借着惯性前冲,激起尘埃阵阵。

    从进入顶楼到开始冲刺,这支精锐特战小队,只不过冲刺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便全军覆没!

    确认这个消息,大楼内连续响起恐慌的尖叫。

    “外面是军队!绝对是军队!”

    “哪里的部队!”

    “帝国人!帝国皇家营!”

    来自河对岸山间的子弹或密集或零落响起,便有同伴倒毙血泊之间,闷哼凄呼辗转于地。

    山间的枪声绝对没有任何多余的覆盖,精确控制到了完美的程度,疗养院大楼里的联邦部队被直接打懵了。

    没有外墙,内墙溃烂门洞残破,身周世界一片敞亮,过于敞亮,恐怖敞亮,敞亮的令人心慌。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站在无所依的绝峰之巅,再也没有人敢有任何动作,只有趴在地面上无助望着楼外的天。

    陈春雷疯狂地大叫一声,掏出手枪,向着红艳艳的暮色和对面山间根本看不到模样的敌人连续抠动扳机,如同发泄一般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光。

    回应他的不是疯狂,而是冷酷的一梭子弹,冰冷的金属弹片在地面上溅出深深的痕迹,落在他脚边的半截玻璃茶杯被迸的一声打飞,撞在墙上。

    陈春雷狼狈地瘫坐在地面,被茶杯碎片割伤的苍白脸颊,淌下一道温热的鲜血,显得格外无助绝望。

    ……

    ……

    漫山梅花间,七组队员山炮瞄准远方那幢大楼,不时抠动一下皈击,射出一颗子弹,唇间叼着的那根一直没点燃的香烟没有任何颤抖,无论是tp改狙的反作用力,还是那些哼哼唧唧的小曲声。

    十几米外梅树下,队员珠儿嚼着嘴里苦涩的烟草丝,含混不清加入合唱,然后附近的几名队员也都加入了进来,小曲声渐渐变大。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就要消灭一个敌人。我们就是雇佣军,头儿带着我们到处揍人。没有枪没有炮,自有头儿和老白帮我们搞,说到为什么这么节约,那都是因为他俩太冲动。”

    和疗养院大楼内烟尘弥漫,惘然绝望的景象相比,梅山间的七组队员们显得非常轻松,完全不像是一场激烈的攻坚战而更像是一场茶话会。

    珠儿呸掉口里混着唾沫的烟丝,在系统内咕哝道:“大楼里那些家伙怎么都不爬起来了?尤其是那些小眼睛的蠢货们,老子半天都没开枪了。”

    始终沉默不语的熊临泉,扯掉头盔前的一枝红梅,不悦训斥道:“过了啊!都给我严肃点儿!这是在打仗!”

    这是习惯性的战地训话,也有某种真实的严肃性在内,熊临泉他清楚现在的局势很好,队员们已经圆满完成计划中全面压制的命令,但队伍进攻疗养院的目的并不是压制对方,而是进入大楼内部救人。

    强行突入疗养院大楼,梅山间的远程火力压制效果会无限量减弱,此时看上去狼狈无比,不堪一击的第四旅还有那些小眼睛特战精锐,在近战中肯定会给队员们带来很多麻烦和危险。

    目光落下,河对岸残垣断树间,悄无声息出现了许乐的身影,熊临泉眼瞳微缩,想着计划中那个不可思议的环节,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他都感到难以压抑的兴奋。

    “头儿已经到位。”

    战地步兵指挥系统里响起观察哨的确认声,熊临泉深吸一口气,双手搭上达林机炮旁握柄,大吼一声抠动扳机,粗壮的双臂肌肉暴起!

    六根黑洞洞的枪管高速嗡鸣旋转,倾泄而出的子弹像狂风暴雨一般射击疗养院大楼临河面!

    有效射程绝对没有这么远的达林机炮,在熊临泉强悍的控制和非人般的射击精度下,变成了恐怖的远程暴射火力,更恐怖的是,喷射出的子弹被强行限定在极小的范围之中,杀伤力骤增。

    锋利的弹片高速轰入楼体间,合金夹层,坚硬的凝固水泥,水泥里的钢梁,应声而断,簌簌然崩裂四溅!

    仿佛就是当年,在3320河畔,把那层层山林切削成两个世界的弹雨延绵白线,今天的达林机炮弹雨,化身为恐怖的切割机,直接从河畔地面,向上纵向切割着疗养院大楼!

    在这道恐怖烟尘切割线的最上方,是一个背着行军背囊的身影在高速奔跑,这是何等样不可思议的画面,那个人影仿佛借着磅礴弹雨的力量抵抗了无处不在的重力!

    许乐在暮色中奔跑。

    奔跑在残破不堪的疗养院大楼墙壁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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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16/ 第一时间欣赏间客最新章节! 作者:猫腻所写的《间客》为转载作品,间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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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客介绍:
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够深深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准则,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康德
当许乐从这行字上收回目光,第一次真正看到尘埃后方那繁若芝麻的群星时,并没有被震撼,相反他怒了:大区天空外面的星星这么刺眼,谁能受得了?天天被这些光晃着,只怕会变成矿道上那些被大灯照成痴呆的野猫!
于是许乐放弃了成为一名高贵女性战舰指挥官辅官的梦想,开始在引力的作用下,堕落,堕落,堕落成了看门房的外乡穷小子,出卖身体的可怜男子,从事繁琐工作的男保姆……在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里,露着白牙,眯眼傻笑,披着莫名的光辉,一步一步地迈向谁也不知道的远方。
……
……
许乐,东林大区公民,从一颗荒凉的半废弃星球上离开,脑海里拥有一些希奇古怪的知识,身体里拥有这个世界谁也不曾接触过的力量,并不浑沌,一味荒唐知足地进入了这个最无趣也是最有趣的世界。
间客的人生,一定很精彩。
间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间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间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