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故都旧景
乘坐在神智甲虫的背上，空摩的白色长发被空中的风吹起，脸颊轮廓既有雕塑之感，又有着悠久文明般的柔美，同时也有着十多岁年龄的稚气。
一旁青年模样的埃西里斯望着她的脸，但视线的焦点好像到达了时空的另一边。
“真像啊。”他叹道。
“树爷爷，你说什么？”
“你真像他们，莫恩穆和奈塔莉。”
“是贤王和他的王后？”
埃西里斯仿佛哂笑一般的道：“没错，愚钝者和诅咒之女。”
“在奈塔莉王后被解救前，她号称是给人带来诅咒的少女，这一点我知道。”空摩道：“但是愚钝者？这是指贤王？”
“当然了，当我和他把王朝内的反对者击败前，这个称呼一直伴随着他，当王朝在他统治下兴盛，这个称呼自然就消失了。”
埃西里斯笑道：“现在关于他的故事，你先讲给我听听吧。”
空摩把关于贤王的童话大致说了下，贤者认真的倾听，手杖不断轻敲在掌心。
“我清楚了，预言的老人，亲近民间，踏上旅行……”
埃西里斯道：“这些事都是真实的，就是因为他宣称统治国家前，必须先亲自踏遍每一寸土地，才被王族其他子弟嘲笑，称呼他为愚钝者。”
“那个老人竟然不是故事编出来的？他是谁？前代王从彼岸塔中显灵了吗？”空摩问道。
“关于这一点，莫恩穆说他知道，但他没告诉我，我虽有猜测，但如果你拥有资格，你也会知道。”
埃西里斯谜语一番，道：“现在要带你去亲自看看现在的国土，走一遍故事里提到的他的七重考验。”
“好的，可是……”
看到空摩微微有些担忧的神色，他问道：“怎么了？”
空摩悄悄侧过脸看了一眼身后，在他们不远处，阿波罗正骑着银龙，伴随着铠甲黑龙，飞在他们身后。
“不用管他。”贤者道。
“真的吗？可是他的组织在世界上的评定都和我们的庇护圣兽一个层级……”
埃西里斯对她笑笑：“孩子，如果你真的担心他们的威胁，才是更要尽快唤醒圣兽。”
说完，他只是从空中望着大地下方。
“啊，茉拉尼娅，这片土地依旧如此美丽。”
贤者感叹道：“我们去过多彩多姿的虹潮群岛，到达狱海边界，看过叠古大陆的苍茫山峦，也穿行过雨栖大陆的丛林，但茉拉尼娅，永远是我最爱的。”
“这里的黄沙埋藏着久远的历史，这里的草原让动物肆意奔驰，这里的丛林居住着自然的精灵，这里万族共荣……嗯，这一点有争议，不过至少在莫恩穆解除王朝原先对各族的压迫后，已经接近这个状态了。”
空摩道：“但是您先前对王朝覆灭生气了，觉得贤王做的不对……”
“他和我走遍了世界，窥见过真正强大力量的一角。”
埃西里斯举起手杖，上面开出一朵红色的鲜艳花朵，他将其摘下，送给空摩。
“这种力量是我与树融合后得到的，但它背后才是这世界真正的力量的一小部分……正因为我们知道这个，我们便设想过，如果强大力量重现世间，那么一个光靠恐惧和威权统治的国家，在其面前是不堪一击了。”
空摩问：“强大力量重现？是起源议会吗？”
“就目前而言，他们没展现出那种特质，但他们可能是先锋。”
埃西里斯道：“所以，莫恩穆希望改变卡摩拉王朝，使之成为真正的万国来朝的王道帝国，这样才能真正的强大。”
白发少女叹道：“这样很好啊。”
“是的，很好，但统治国家根本不可能处处靠正道的，一个比较理想的结果是，我们始终朝着真正的理想结果前进。”
埃西里斯挥舞了一下手杖：“我生气是因为，看来他的继任者还是被历史影响了，从没真正的明白他想留下的教诲。”
他拿手杖指着空摩颈前：“它在贤王故去后就没再孵化，就是证明。”
他又指着空摩：“但是你那纯真的心，给了我希望。”
“我？我完全没意识到。”少女有些无措。
“走着瞧吧。”埃西里斯笑笑：“我们到了。”
空摩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飞临嘉希托娜的上空。
哦，现在它叫远征庭院。
“下去吧。”贤者道。
“我们就这么下去？”空摩有些惊讶，这里有百花王国守备，甚至还有别的起源议会成员，他们两个卡摩拉族外表的人怎么能直接降落到城里？
“看看你自己。”埃西里斯道。
空摩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皮肤变成了白皙之色，她捻起头发，发现发色也成了金色。
贤者打了个响指，他自己也改变了形貌。
青年拍了拍身下的神智甲虫：“这是它们的能力。”
这时，阿波罗骑乘着巨龙从他们身侧飞速飞过，他没有降落，而是冲向了远处的天空中。
埃西里斯说：“神智甲虫的另一个能力，制造幻影，暂时隐匿我们的身形，不过不知道能骗那家伙多久，我们先落下去吧。”
一边落入城中，贤者一边叹气：“几百年了，城市布局依稀可见当年的样子，看来王朝真的没按莫恩穆的想法改变多少啊。”
下了神智甲虫，它们暂时飞到天上待命，两人的隐蔽效果也解除了，他们能感到街上来往的人的注视。
除了百花王国的人类外，他们还能看到被当做奴仆的半蜥蜴人，看到南部丛林的龙人和妖精，还有像直立行走野兽的兽身族。
有一个肤色白而毫无血色，透着些许乌青，但美得仿佛彼界来客的少女，衣衫单薄，被一个肥胖的百花王国人类揽在怀中。
埃西里斯看空摩疑惑，道：“那是死之国的遗民，他们也辉煌过，莫恩穆一度想要帮他们重返故土，但因为一些原因失败了……”
走在街头，空摩看着熙熙攘攘的市集，熟悉而陌生，她在埃西里斯脸上也看到了类似的神色。
“您让我回到故都看什么呢？”
“那不就是。”
青年指着街角。
空摩一眼就认出，那是一群卡摩拉族的孩子。
尽管他们染了头发，黝黑的皮肤会被当成是茉拉尼娅强烈阳光晒出的颜色，但同族的人通过他们的体态和脸部骨骼，马上就能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警惕的怀抱着什么，沿着街边的阴影缓缓前行。
“跟上他们。”埃西里斯道。
成年的卡摩拉族因为伴随种族天赋的激发而提高战斗素质，脚步可以轻如羽毛，他们跟在那群孩子身后，到了偏僻处。
空摩道：“我没想过，故都竟然还有我们一族的人。”
“不奇怪，我们是主体族群，灭国了，也总会有遗留的。”埃西里斯道。
孩子们跑到了城市偏僻处，那是一个倒塌的空中楼台，此处荒草丛生，看来是百花王国占领此地后，不想花成本来清理废墟，也没掌握这种建筑的建造方法，所以弃置不管了。
孩子们聚集的地方是原先楼台内部的房间，因为倒塌而形成一个特别的洞口，埃西里斯又让天空中的神智甲虫将他们隐蔽，二人屏息站在边上观看。
洞中，孩子们在一个坩埚前等待着什么。
空摩浑身一颤，她眼前竟然浮现出了很多稚气的面孔，那是在新路浦斯的下水道污泥中淘金的小伙伴……他们早就离她远去了，但彼时彼刻，和此时此刻，在少女的眼中融合在了一起。
看到了动摇的她，埃西里斯反而像是达成了目标，点了点头，然后饶有兴致的看完了孩子们的“炼金”过程。
83.驾驭愤怒
离开孩子们秘密基地，空摩和埃西里斯说了自己儿时的经历。
“看来你对国家的期望和理想是有现实根基的，或许我多此一举了。”
“不是，您是想让我看到族人的苦难吧？这是有意义的，这让我更坚定了。”
重新骑上魔物飞上天空，空摩问贤者道：“您没离开过神智山，为何知道城里一定有受难的卡摩拉族？”
“我阅读诸多历史，发现其中总有相似之事。”埃西里斯道：“好歹我被人叫做贤者，猜测出一个可能存在的现状还是能行的吧。”
“如果他们被屠戮一空呢？”
“光从人口来看，很难。其次，想要彻底统治一块土地，总会需要一些被征服的原先主体族群作为象征的。”
刚要飞离远征庭院，空摩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树爷爷，用圣耀金刚石来接收阳光的祭台在嘉希托娜的哪里。”
埃西里斯指了下城里的一个位置，少女转头看去，哪里已经盖起了一栋百花王国风格的尖顶白楼，看其规制，应该是王国在此地的核心建筑。
“祭台被拆了！那怎么办？”
“祭台只是形式，看那栋楼的高度，应该站在楼顶上同样能起效。”
“啊，对哦，是我太笨了。”空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这不是你笨。”埃西里斯摇头道：“见过太多的事物丢失和毁灭，思维方式也会倾向于‘发生改变后，一切和以往不再一样’。”
“以前，这样的人我和莫恩穆都见多了。再去看下别的吧，刚刚飞临故都前，我看到北方有一座好像比这里更繁华的城市，是侵略者建造的吧？”
空摩吸了口气：“那就是我儿时所在的新路浦斯，是百花王国在茉拉尼娅掠夺财富的汇聚处。”
不久后，他们到了繁华的新路浦斯。
这里的街道更加整齐宽阔，完全是一副人类王国的模式，同时，还有茉拉尼娅的各种物产装饰。
这里有着在街上行走的卡摩拉族，他们要么穿着仆人的衣装，要么套着项圈锁链，似乎是奴隶。
并不存在单独行走的卡摩拉族，他们全是人类的附庸，甚至有些还跟随在身上珠光宝气的半蜥蜴人甚至是龙人身边。
一群卡摩拉族的奴隶，被鞭子抽着，从空摩面前走过。
她的手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短刃的握柄。
不自觉的跟上他们，渐渐的，少女觉得街景有些熟悉。
走上一座桥时，这种感觉达到了顶峰。
她的手放到旁边有腰身高的护栏上，怔怔的站着，连奴隶们走远了都没注意到。
这护栏……她认识，以前比她还高。
她探出头，桥梁的下方，果然是污泥汇聚的地方。
但曾在泥水中劳作，虽然艰苦却怀抱未来之梦的孩子们，早就在时间的尘埃中流尽了血，或者像刚刚那群奴隶那样，生命痛苦的一点点耗尽。
两滴眼泪落到桥下，在淤积的污泥上连水花都溅不起来。
埃西里斯站在她身边，望着奴隶们远去的方向。
“在莫恩穆之前的任何一代王，看到那种景象，都会拔刀上前。哪怕寡不敌众，哪怕会被围攻死在这里，都会拔刀。”
空摩咬住嘴唇，“我没有贤王那么有气量，我也有这种冲动，我只是看过太多，而习惯了克制。”
她只觉得像有一股黑暗的火焰在胸口滚烫燃烧。
“不，莫恩穆不是不愤怒，他的怒火可能要比前代王还要猛烈。”
埃西里斯摇头道：“卡摩拉的王族，在原先的世界，是诸多统治族群的一支。而之所以能成为统治者，就是和黑暗相关的杀戮与破坏欲望更强，从而激发出来的战斗力更高。”
“他克制住了吗？”
“他不是克制，愤怒和杀意是动物的本能，失去它们的动物会在严酷的环境下被淘汰。”
埃西里斯道“卡摩拉之血，是黑暗之血，意思其实非常的明白，当我们本身的杀意越发强烈，我们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但我们保有的理智就会失去。”
“那我……”空摩紧握着涅槃之卵。
“你的内心里充满着希望，所以这个进度要慢一些。同时，你也有了伙伴，这是很多献祭亲人的王不曾有的。”
少女低下头，她眼前浮现出“维吉尔”的脸，如果没遇到他，可能这时自己已经……
“我好希望他们也在这。”
“我们所做的，就是为了能再见到他们。”
埃西里斯指着涅槃之卵，接着说：“智慧的先祖找到了一个办法，即让力量最强的王族和原先世界的强大存在签订血之契约，用圣王孔雀光明的力量维系住我们的神智。”
空摩道：“所以，黑暗之心才能呼唤它的复活，反而是因为它会主动来守护失去理智的王？所以反而有些记载是暴君的先王能有它的庇佑？
少女又问：“但光让内心变得黑暗，杀戮就可以做到，所以您让我看到这些苦难，是让我不用去杀戮而内心充满愤怒？”
埃西里斯不置可否，又道：“王朝历史上留名的王，狂王，疯王……有不少都是类似的名号。卡摩拉族越疯的人，个人战斗力越强，但恐怕没人会认为，这些王打不过贤王。”
“他的怒火无与伦比，但是他知道，黑暗的真正力量，不是用黑暗吞噬自己，变成不思考的暴虐怪物，而是要驾驭这份愤怒。”
“他怎么做到的？”空摩问。
体内流着王族之血的她知道，这说起来简单，对他们王族而言，是十分困难的。
“这就是叫你来，慢慢告诉你的事情。”
青年外表的贤者指着远处，那里越过了新路浦斯城边的高墙，能看到一个雄伟的自然景观。
那是南风大陆最北端的岩石巨山群，这些蛮荒之时就竖立的绝壁历经岁月的侵蚀，在峡谷两边形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而其中最有特点的，就是一座赤红的巨型岩石拱门。
它仿佛就是南风大陆和外界的门扉，当飞过陆间海，穿过大陆风墙，就能看到这个巨门。
从门中通过，就好像来到了新的阈界，前方是一个多姿多彩，多族并存的新世界。
所以，卡摩拉王朝和在那之前的文明，都把这个奇观视作某种文化的象征，十分注重看护。
埃西里斯道：“当莫恩穆到达岩石拱门时，正直大门因意外崩塌，恐惧王朝当地负责人征召民众，让他们不休不眠的修复大门，而他的试炼之一，就是帮助修复了大门。”
“但那过程远没后来传颂的美好，真实过程是他为了拯救受苦的人民，而停留帮助大门的修复，我带你看一看族人的苦难，就是让你感受这一部分。”
“走吧，别的试炼又带给他什么，还没告诉你呢。”
两人正要再出发，新路浦斯城内骚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正疑惑间，他们听到了有人通报大事件的发生。
“突发状况！突发状况！芸香族的公主回到了南风大陆！她号称要杀光这里的百花王国人，同时，还视其他种族为叛徒，都要一起处死！她刚在远征庭院杀死了溪莲公爵！”
84.死之宣告
空旷的大厅内，玛赫从阴影中走出。
格里姆尼尔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没有起身，只是转过头看向那红发黑肤的女人。
“你把芸香族公主带回来，又突然离开，是做什么？”
玛赫沉默了一阵，道：“我一直追寻的对象，出现了。”
“哦？”
这反而让龙人少年来了兴趣，他坐起身，问：“你说的那条白色的怪龙？我们在诸多上古遗留中都没有对它的记载，初民之卷也没提到过。”
他抚摸着下巴：“我一直认为，你只是在追寻缥缈的神话传说，但因为我们知道的很多事也被人当做传说，我姑且信你，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格里姆尼尔站起身：“那么，你干掉它了吗？”
“它现在被弱化了，但还是逃掉了。”玛赫道。
“你和你的两条龙都没把它拿下？它是八星级魔物？”
“有人在帮助它，是芸香族公主的人。”
“那可巧了，公主刚刚被阿波罗带出去……咦？回来了。”
阿波罗骑着月银龙降落在平台上，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被大树贤者摆了一道。”独眼棕发男人朝他们走来，像火山随时要喷发的模样。
“你带着两条七星魔物，对付不了那老头吗？”格里姆尼尔问。
“大树与他融合，他恢复了青春，这也是来自上古的力量，我打算多做观察，但他用特殊的魔物隐匿了身形。”
阿波罗抚摸了一下月银龙体表的细密银色逆鳞：“月银龙不擅长追踪，而你的那个风狱龙都只是一具躯壳了，更追踪不到。”
“那就走原计划吧。”
格里姆尼尔拍了拍手，笼罩黑色铠甲的风狱龙再次被扭成一个钢铁王座，他坐到上面，道：“本来芸香族公主不打算加入我们，就想先让她堕落后再做打算，现在只是稍作修改罢了。”
他伸手在脸上拂过，整个人变得和原先在这的“芸香族公主”一模一样。
……
问完百花王国的女骑士们以后，天色将晚。
维克斯从她们身上得不到信息，但还有最后的信息，就是从她们能联系到的，属于她们家族的办事者入手。
把她们调集起来，即便傍晚了，维克斯还是不准备休息，他要一一找过去询问他们知道的状况。
然而才刚走出女骑士们的院子，城市里就传出了骚动。
大批驻守的士兵成群结队跑向城市的一角，从路人的口中，维克斯得到了令人惊讶的情报。
芸香族公主正抓住了溪莲公爵，准备将他处死。
被这么称呼的人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空摩。
她不是被起源议会抓住了吗？她怎么逃出来的？她没有被带去彼岸塔准备取出鲜血吗？
虽有这些疑问，但维克斯肯定是要去事情发生的地方看一看的。
乘龙上空中观察了下，他发现事件的中心在城市一座白色的尖塔建筑周围。
现在叫做远征庭院的前卡摩拉首都嘉希托娜占地面积很广，在天空中，如果不是显眼目标，是很难具体看清的。
而那个白色建筑，恰好位于城中最宽阔的广场之上。
广场周围立着兽首人身的黑色雕像，成环的规整道路以那建筑为中心排开，可以说，在那百花王国风格的白色建筑修建前，这里本身可能就是卡摩拉王朝比较重要的地点。
维克斯让一个被魅惑的女骑士去把空摩的祖母接过来，他则带着佩可直接骑乘天狼龙飞去事件中心。
稍微接近些，就看到士兵把广场团团围住，而空摩正站在房屋顶端，单手提起一个衣衫华贵的中年金发男人。
“父亲！”希杰妮惊呼道。
那就是溪莲公爵……维克斯看了下男人的样貌，把注意力集中在空摩身上。
白发少女正一脸仇恨的盯着手中的公爵，另一只手握着弯刀，架到男人的脖子上。
溪莲公爵大声吼叫道：“芸香族公主！你想清楚了吗？！你如果杀死我！就是与百花王国为敌！与人类世界为敌！与魔物公会为敌！”
他的声音十分洪亮，在嘈杂的广场上都能传遍四方，甚至给人一种大半个城市都能听见的错觉。
周围，有更多的人汇聚了过来。
除了用远程弓弩对准楼顶上的空摩和溪莲公爵的士兵们，还有百花王国各阶层的人，贵族、商贾、冒险者……有南风大陆的各个种族，死之国遗民、龙人、丛林妖精、兽身族、半蜥蜴人……
人们神态各异，或讶异，或惊恐，或紧张，或期待。
“那是芸香族的领袖？那么小的少女？”有士兵问道。
“她很厉害啊，竟然能在万军从中找到溪莲公爵。”有商人议论纷纷。
“住手！那可是百花王国的公爵大人！区区兽人，你怎么敢！”有贵族呼喊。
“杀了他……杀了这个给我们带来战火的人……我将尊你为王……”有“兽人”小声说道。
房顶的空摩朗声道：“我不会畏惧你身后的实力！我回到这里，就是要把百花王国对南风大陆的污染清除干净！”
“你敢！”溪莲公爵大吼道：“我是王国在南风大陆的指挥官，我代表着百花王国的荣耀，你如果动手，就代表宣战！你只是个亡国之徒，你敢动手吗？”
“当然！”
白发少女手起刀落，一刀斩掉了溪莲公爵的首级。
贵族身穿华贵衣袍的尸体从房顶落下，维克斯旁边的溪莲骑士惊呼道：“不！父亲！”
女骑士拉动缰绳，她坐下的雷喉龙昂起龙首，喉咙间电光闪耀，就要喷吐出毁灭性的龙息。
维克斯连忙动手，压住了女骑士。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你也是！你们说好的用我来交涉，为什么要直接这么做！”
希杰妮已经失去理智，维克斯招来刃虫毒龙，化作蛇身将她捆住，而雷喉龙在白之王的威慑下不敢动弹。
百花王国的士兵对楼顶的空摩发动了攻击，她借助视角躲避箭矢，而一些士兵已经开始攀爬楼房。
而溪莲公爵被芸香族公主杀死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城市，甚至有人骑着马，身后拖着烟尘，把消息传向隔壁的城镇。
……
新路浦斯，突然得知奇怪传闻的空摩惊讶万分，埃西里斯皱了皱眉，道：“这是针对你而来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空摩有些慌乱：“是起源议会吗？”
贤者道：“大概吧，我们应该找去事件的中心，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亲自观察情况，好在我们有隐蔽的办法。”
他摇摇头：“本来贤王的七个试炼，大部分与他经历类似的事我都想讲解给你，但看来外界逼近的恶意不给我们时间。”
二人骑乘上神智甲虫，返回嘉希托娜。
刚到城市上空，他们就看到一个白发少女正在祭台广场上修建的房屋楼顶苦苦支撑，在她身边，还有一个黑发的人类少年，一个黑发的龙人少女正在帮助她抵御攻击的士兵。
那个白发的女孩，和空摩一模一样。
“那是我？这怎么可能？”
“是某种伪装吧。”埃西里斯道。
“她旁边的就是我的伙伴！维吉尔和佩可！他们，他们被那个虚假的我骗了，我要下去！”
空摩急匆匆的想让神智甲虫降落，然而，远处的一群士兵手持弓弩结阵，对房顶进行弧线抛射，密集的箭矢如雨下落，神智甲虫一时无法接近。
埃西里斯飞到空摩旁边，道：“先别急，既然有人能伪装你，装作你的伙伴也是可能的，而溪莲公爵被杀这事，总觉得有点奇怪……”
空摩被他劝住，这时，地面上的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洪亮的呼喊。
“芸香族的公主！你要回归南风大陆重新称王了吗！你杀死了祸害这里的百花王国指挥官！我们愿意重新拥立你为王！”
天空中的空摩有些愣住，埃西里斯皱眉道：“刚刚我们听到的话……我知道了，几乎没人能那么快从新路浦斯飞到嘉希托娜，所以那是准备好的……”
房顶上的“空摩”听到那声拥她为王的呼喊，冷笑了两声，用同样传遍四方的声音回应道：“不！你们这些被百花王国统治的族群！你们原本拥立在我们卡摩拉王朝四周，但王朝被入侵，你们却没有为王朝奋战到死！你们都是叛徒！我向整个南风大陆宣告，我这次回归，要连你们一起杀光！”
楼顶上，“空摩”旁边的黑发少年和少女一脸惊讶的转过头看着她。
85.由我来背负
“不，她不能这么做！”天空上的空摩呼喊道。
哪怕她没有管理超过一个部族的经验，只能从故事中想象那万族来朝的卡摩拉王朝过往，她也能知道，一旦这样的话说出去，将大大破坏各族人民对卡摩拉族的信任。
即便王朝重建，短时间内也无法争取到他们的支持了。
果然，那个假公主的话一出，就连进攻的士兵都愣住了一瞬间。
马上就有士兵疑惑的道：“她疯了？就连我们百花王国都没说要杀光这里的兽人。”
“她难道想统治一片全是死尸的焦土吗？”
有百花王国的贵族道：“兽人就是兽人，野蛮低贱。”
另一个贵族说：“听说她流亡了很久？是这过程中缺乏营养的魔物肉食，脑子坏掉了吧？”
“相貌倒是如传说中一般上等，王国将这谋杀公爵的恶徒处置后，她会被送到黎苏，到时候，嘿嘿……”
而原本眼中抱有希望，对突然出现的土地旧主准备处决给大地带来战火之人叫好的各个种族，此刻要么一脸“我听错了？”的神情，要么极其的失望，甚至也有人转为了愤恨。
“卡摩拉的残暴，真如过往传闻那样，是我亲眼所见才知道！难怪他们的王朝会灭亡！”
“现在她还没有军队就敢宣称杀光我们，如果她真的有了力量……”
“卡摩拉王朝可是有七星危险度幻兽种庇护的，现在在哪呢？”
空摩坐在神智甲虫上，她的眼角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那是带着萨蒂娜的祖母！她们由于房顶那个“空摩”吸引了四面八方的视线，所以暂时没被人群注意到。
可她看见祖母悲伤而沉重的神情。
那是对我的失望吗？还是相信那不是我，但是看到卡摩拉将会迎来艰难的前路的表情？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怎么会变成这样？”
埃西里斯面无表情，静观着房顶上的一切。
……
维克斯惊讶的回头，身旁的空摩正肆意的笑着和他对视。
看到少女被围攻，他就带着佩可和魔物们赶来，为她挡下箭矢，一并抵挡士兵的进攻。
对于他“你怎么会在这？”“起源议会在哪？”“你没事吧？”之类的问题，空摩完全不回答，只是一意孤行的发出了宣告。
“你知道你这么说，就算我们逃脱百花王国的军队围攻，你也会在南风大陆没有立足之地吧？”
维克斯严肃的对面前的空摩道。
少女只是给他一个莫名的笑容。
是属于“伊南娜”的那一面苏醒了吗？
或者……
他皱了皱眉。
那个心中柔软的少女，那个想要逃避责任撒娇，但选择“曲线救国”，把拯救一个族群放在前面，想等一切安稳后再成为普通的依赖他人的孩子的家伙……会说出这种话吗？
他凝视着和他面对面的空摩，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和嘴边的微笑。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空摩。
但维克斯知道，起源议会中的一个成员是能伪装外表的，他之前在辉白/城附近，听说律法院受到袭击，也是猜测对方是靠那种能力而侵入其中的。
然而，那种能力强和诡异就在于他无法分辨出来。
也存在一种可能，空摩被带来南风大陆后，起源议会不仅想要她的血开启贤王的彼岸塔，还想要她堕落为“伊南娜”，所以可能在她面前杀害了被抓来的全部芸香族人，甚至也可能做了别的。
所以，眼前这个空摩的神情，既可能是伪装成她，要让芸香族公主这个身份踏入万劫不复之地的起源议会成员那放肆的嘲讽笑容，也可能是一个内心绝望的少女，在疯狂边缘，又已失去正常言语能力的求救信号。
维克斯的视线又往楼下和远处看去，士兵因为首领被杀，或激奋，或可能害怕处罚，拼命的进攻。
远处，围观的士兵和贵族神态各异，但幸灾乐祸居多，甚至连本地的各族群，也由刚才对重新出现的卡摩拉之王的希望，大多转变成了愤恨。
那句死亡的宣告说出去，不仅是激发一时的愤怒，而是引来了灭国之后，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化成的愤恨，而原先他们抱持的“真王回返，驱赶百花王国”的希望也会在破灭的一瞬间燃烧成仇恨的火焰。
对空摩来说，前方突然遍布荆棘，化作烈焰覆盖的焦土。
维克斯长长呼出一口气。
佩可一手召出大量树根交缠，暂时抵挡住士兵的进攻，她神色忧虑的扯了下维克斯的衣袖。
“维吉尔，这个空摩……可能……”
黑发少年对她微笑道：“叫我维克斯吧。”
“欸？”佩可略一惊讶。
其实她悄悄的做了点“小坏事”知道了……所以本身不是特别惊讶，但她一边装出十分讶异的神色，一边问：“这时候，说这个？”
维克斯对她道：“现在才说真是稍稍不好意思，之前我也有些苦衷，不过现在……”
反而站在一旁的空摩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她看起来是真的略微惊到，她口中轻声念叨了几遍“维克斯”，发音看上去是龙人语，然后她用通用语缓缓的道：“水晶诞生者……”
维克斯瞥了她一眼，目视前方的人群，道：“我不知道你是伪装者，还是遭遇了痛苦的事而性格大变的空摩，我分辨不清楚……但那就不用分辨了！”
先前，空摩愿意因他帮助孵化圣王孔雀成为他的伙伴，在今后为他提供助力，他就想过。
空摩，作为流亡的芸香族领袖，又在帮矿业义进会做事，她身上自有不义的过往，也有人命和冤魂。
将她揽入麾下，看似得到的是美少女同伴，但实际上逃不开的，是她身上也有罪责，芸香族也是一样。
所以，他早就想好，为了得到圣王孔雀力量对自己的支持，作为她的效忠对象，这些罪责，他也会一并背负。
现在，只不过稍稍多了些，区区一个大陆居民的仇恨而已。
“佩可，用藤根把我抬高，然后把这里全部遮挡。”
维克斯拿出一张很大的诡术之面，罩在自己身上，变成了另一个空摩。
两个空摩对视着，维克斯所变的这一个，对对面的那位打了个响舌，好像在说“没想到吧？”
从围住房顶的树藤间，一个高台升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高台之上，正是那个芸香族公主。
无数的箭矢射去，她取出一柄巨大的变形剑，折叠为剑盾状态，挡下普通士兵的箭矢，它们在剑盾的表面弹开，无法破坏巨剑分毫。
“那个公主出来了？”“她抬起手，好像又要说话？”
在所有人的面前，“空摩”一把将身体表面一层像布的东西撕掉。
一个俊美的黑发少年，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是他本来的面貌。
在他下方，龙人少女怔怔的看着他的脸，天空中的芸香族女孩亦然。
“啊！”有人惊叫道：“她变了，她原来不是芸香族公主吗？”
维克斯朗声道：“敬告此地所有人，以及南风大陆的所有居民，无论是侵略者，原住民，还是认可过往卡摩拉王朝的遗民。”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被公会通缉的，八星威胁度存在，从晶冠龙蛋之中降生的‘水晶诞生者’。”
“按照龙语的发音，你们可以叫我维克斯。”
人群呈现一瞬间的寂静，然后声浪此起彼伏。
“是他！”“真的是吗？”“我看过通缉画，就是那个样子！公会学术院的人像描绘准确度极高！”
“原来是他，我就说公主不至于那样。”
“是他要把我们全部杀光！快去通报魔物公会！”
面对瞬间动乱起来的人群，维克斯高声长笑。
86.缚龙机兵
维克斯站在佩可召唤的藤根高台之上，抬起手：“刚刚杀死溪莲公爵的是我，要杀光众人的也是我。”
天空上，空摩的眼泪在神智甲虫彩色的背甲上不断碎裂成彩色的水花。
她捂着嘴，身躯颤抖。
不论想要诬陷她的人是谁，是他帮她揽下了全部。
埃西里斯道：“看来你的伙伴并不是由其他人伪装的，而且他完全够格与卡摩拉之王站在一起。”
贤者沉吟道：“他的身份，似乎十分出名？”
“我从没想到过。”空摩压住哭泣声：“他这样的话，会有不属于他的罪责加到他头上啊。”
树之贤者对少女微微一笑：“一定是他认为那值得。”
“我要去帮他！我要去揭穿这个阴谋！”
埃西里斯拉住冲动的空摩。
“不要冲动，你太弱了。”
维克斯低着头，在他脚下，被藤根之墙所遮挡住的“空摩”由于维克斯的伪装到露面太过快速，她的神色有些反应不及的模样。
“空摩”的神情化为充满恶意的冷笑，音变得粗哑了些。
“好啊，好，先前玛赫说，芸香族公主有着奇特的伙伴，我还当她是在掩盖自己的失败，你们确实有几分能耐。”
“没想到竟然是水晶诞生者？我们其实见过面的，你知道吗？看到你，阿波罗会很高兴的。”
“空摩”体表像蜡一般融化，从中走出一个白发的龙人少年。
看到他的瞬间，维克斯马上纵身跳起，从背包中切换出岩火龙素材打造的巨石坠击大锤，从空中一锤砸下。
他的攻击还是慢了一点，从龙人少年脚下的阴影里浮现出来的锁链在他周围悬空盘绕，这些锁链刻着符文，看上去十分古老，维克斯位于人类顶点的巨力配合空中坠下的锤击，只是砸出一下高声的脆响，没有伤到对方。
维克斯认识这个少年，他是起源议会的格里姆尼尔。
以前的游戏里，这个BOSS主要是使用两种来自上古遗迹中的武器——缚龙机兵和龙兵铠甲来作战。
前者，就是他身前从阴影里浮现的那些铁链的本体，他还没完全召唤出来，那些阴影来自玛赫，从这一点来看，他们几人在一起时，会互有合作，更加难缠。
缚龙机兵本体是能变形的机械铠甲，其分类虽然不是魔物，但是战斗力在七星危险度级别。
而龙兵铠甲，是缚龙机兵来操作的束缚符文盔甲，专门用来束缚龙类魔物，龙种血脉越是强，龙兵铠甲的锁缚能力会更强。
被龙兵铠甲捕获的龙种魔物会保留神智，但无法靠自己的意志来活动，在铠甲内部逐渐死亡，死后它们的血肉会与铠甲融合，继续发挥生前的战斗力。
格里姆尼尔便是操纵缚龙机兵和被他捕获的龙类魔物们战斗。
维克斯希望在他召唤出那二者前攻击到他，但这种级别的BOSS显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格里姆尼尔朝他冷笑了一声，周身的锁链四射而出。
维克斯在同时呼喊道：“佩可，这是强敌，要出全力了！”
龙人少女双瞳变得血红，龙之血在她白皙肌肤下涌动，她抬起手，远征庭院这座城市在脚下广场周围种植的全部植物瞬间拔地而起，绞缠在一起，变成大量的粗壮藤鞭汇聚起来。
在佩可的召唤下，极短的时间里，巨藤们和格里姆尼尔的锁链缠绕在一起，相互绞缠，发出剧烈的噪音，让近处的普通人类士兵捂住耳朵，匆忙后退。
佩可咬着嘴唇，她能感觉到，植物的力量敌不过对方的钢铁，她召唤的树藤被锁链纷纷勒断。
“这里不是我好发挥的环境！”少女喊道。
并不是她的能力没有与之抗衡的资本，只是环境对她的战局不利。
伫立数千年的古都，虽然地底深处埋藏着植物，但多年的砖石垒土，它们无法破土而出，地面上的植物又都是羸弱的绿化和观赏植物。
维克斯在心灵链接里召唤自己的魔物，天狼龙奥丁，两只炎王獾特殊个体：炎魔和武魔，刃虫毒龙猫猫，还有无羁变形者白之王米狄尔。
奥丁携带风雷杀到，粗壮的龙兽之爪对着格里姆尼尔一掌拍下，在旁边雷电迸射，烧焦了植物和屋顶，还在白发龙人面前的铁链上弹跳。
两只炎王獾则在房屋周围驱赶人类士兵，防止他们干扰。
刃虫毒龙现在变成了最弱的，维克斯让它在天空中喷吐毒液，不要靠近，它的身体强度无法对抗缚龙机兵。
在天狼龙的巨爪袭来的同时，格里姆尼尔身后虚空中浮现一团阴影，一只金属巨手伸了出来，挡住了巨狼龙兽的攻击。
这只仿佛笼罩在铠甲里的手臂，光手掌的大小就足以承托起格里姆尼尔，它通体漆黑，每道棱角的末端都是延伸出去的弧形尖刺，每个平整的面上都铭刻有符文。
被天狼龙的拍击打到，手臂只是微微一沉，并不是受力偏移，看上去更像是为了卸力而规则运动的机械。
链接金属手臂末端的阴影继续扩大，形成一个阴影一门，一具全身布满尖刺利刃，缠绕着锁链的机械铠甲出现在屋顶上。
它的设计参考了人和龙，大体像一具盔甲，四肢排布类似人类，但躯体更宽大粗壮，头部是一整个金属龙首，手掌和脚掌也都是龙爪，让人无法确认这更像是穿着龙之铠甲的巨人，还是人性化的金属巨龙。
这便是古代兵器：缚龙机兵。
缚龙机兵大概能有十五六米高，全身顶级金属打造的它一出现，三人所在的房顶便承受不住重量，开始浮现道道裂痕。
格里姆尼尔好整以暇的看了一眼维克斯的众魔物，道：“操纵多只魔物？这种能力看来就是属于晶冠龙之裔的能力了，不过，你和我，起源议会的格里姆尼尔为敌，只是将它们奉送为我的奴仆罢了。”
龙人少年抬起手，缚龙机兵的巨手横扫而来，维克斯翻滚躲避，而天狼龙纵身一跃，扑到了机械铠甲身上，全身风雷闪耀，雷电在缚龙机兵的表面缠绕迸射，但很快都被它体表的符文吸收，消失无踪。
龙人少年哈哈一笑：“没想到，水晶诞生者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拥有强大魔物了，你确实不用再惧怕没集结起来的魔物公会。”
“但是！”
缚龙机兵一拳打在天狼龙体侧，把巨狼直接从房顶打飞，落到广场上，压死了十几个士兵。
“你无法和起源议会匹敌！”
缚龙机兵身上的铠甲缝隙寸寸展开，从下方射出了无数的铁链，它们一瞬间击碎了一直在召唤植物的佩可招来的藤根们，在漫天的树木碎裂飘落之中，铁链像一阵风暴摧毁了整个屋顶。
维克斯几乎完全是凭借反应速度瞬间举起鬼面龙的破城弓，名叫惊怖藤面吐舌者的四星级武器前方有着鬼面龙的头部缠藤骨盔构造的巨盾，为他和佩可挡下了最直接的攻击。
一个瞬间，四星级的破龙武器就化作了碎片。
这也稍稍卸除了缚龙机兵的锁链风暴的威力，剩下的攻击则由他切换装备的岩火龙铠甲承担，这副铠甲也在这波攻击下化作碎片寸寸掉落。
“准备溜。”维克斯对佩可道。
原本他觉得，白之王现出原形的战力，配合上他和佩可，能和起源议会的单个目标一战，但那个白球接到了他的心灵传输，却并没有赶过来。
真是个随时都望着他去死的魔物，之后得好好收拾一下。
眼下只能先逃了。
他取出岩火龙大锤敲碎房顶，准备跳入其中逃跑，上空一道银光袭来，逼得他不得不躲避。
一条通体银色，像月亮一样美丽优雅的巨龙飞临上空，在它的背上，维克斯的老熟人，曾叫做里昂的起源议会成员阿波罗，正满是杀意的看着他。
在缚龙机兵旁边，阴影之门开启，红发的玛赫持燃烧的木枝之剑从中走出。
起源议会三人齐到。
87.黑之莲
随着阿波罗、玛赫、格里姆尼尔三人到来的，还有他们控制的魔物。
阿波罗的月银龙，原本游戏剧情中是黛安娜的魔物伙伴，在七星危险度这“天灾级”的龙种中，月银龙、贪噬龙、钢羽龙是三只用龙之血的力量将肉体强化到极致的龙种，被玩家列为物理攻击龙类三巨头。
它们三者的强化方向各有不同。
钢羽龙，作为生活在云上世界和绝壁高山上的魔物，它擅于飞行，骨骼和羽毛都金属化，身体结构齐整排布，作为顶级材料的心脏“龙血搏动之钢心”是强大的驱动核心，使它金属化的身体能突破音障。
学术院称钢羽龙为靠演化就使自身如同精密机械的伟大龙血造物。
贪噬龙，之前维克斯见到过，它是魔物公会总部骑士院院首阿南德的魔物，这种魔物给人的感觉是极其强壮，六只粗壮的吓人，而最粗壮的还并非是后腿，而是一对翼展超过三十米的异形龙翼。
它的翼爪只延伸出一指，而翼爪的腕却极为粗壮，上面布满巨大交错的大块锋锐鳞片，像牙一般。当然，“像”只是没和它交手的人那样感觉，因为这对巨翼上的牙齿是真的能张开，使其化作一对翅膀上的血盆大口，称作翼颚。
战斗时，贪噬龙一边用顶级的蛮力压制敌人，一边用翼颚撕碎敌人吞下。
而月银龙，是在这三者中，唯一的只是用名字描绘了它的身姿，而非它自身特性的龙。
身体如月亮般美丽优雅，它身上的每一条弧线都浑然天成，细密的银色鳞片紧紧覆盖在体表，四足双翼纤长轻盈，充满力量感，既不像钢羽龙那样过于单薄，也不像贪噬龙粗壮得过分。
很多人对月银龙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人造的雕塑，而非自然界中的魔物。
但一旦它行动起来，则一切都天翻地覆。
不需要搏动心脏作身体预热，也不需要双翼大嘴撕扯啃咬，它所使用的，是最简单的撞击。
除却降临魔物，寻常魔物的名字来自于学术院的定义。
月银龙，外表实在过于惹眼。
但其本身不是什么月亮的化身，它的鳞片和躯体呈现出的外形，是它身体强度演化到极致后的体现。
进行冲撞的月银龙，能割裂空气产生气刃，它的体表虽然没有生长刀锋，但每一下攻击都像是在挥舞能切裂和毁灭一切事物的利刃。
“水晶诞生者！坏我眼睛之仇，在此了结吧！”
阿波罗毫不留情的驾起月银龙，冲向维克斯。
格里姆尼尔身后的缚龙机兵手握锁链，在虚空中一拉，阴影破碎，通体被黑色铠甲包覆的风狱龙也降临于此，它接受命令，刚落地便在嘴前汇聚狂风，这是善于制造狂风地狱的风狱龙最强的单体招式“黑风号炮”。
而玛赫的两条赤龙，亦是经过蓄力，喷吐出那种仿佛能烧融万物的火焰。
格里姆尼尔笑道：“舍身帮助芸香族公主？破坏我的的计划？水晶诞生者，”
三道攻击一瞬间毁灭了屋顶，那里也没了维克斯和佩可的影子。
在空中，目睹了战局中维克斯的一切战斗，空摩几次想要从神智甲虫上跳下去，但都被埃西里斯拉住了。
“贤者！放开我！”
“王啊，你并没有获得自己的力量，现在过去是帮不上忙的。”
“那就用你的神智甲虫帮帮他！”
“它们感受到七星级魔物的气息，不敢接近。”
埃西里斯回答得滴水不漏，他的双眼始终凝视着越发焦急，整张脸的神色都要崩解的空摩。少女的身边，因黑暗的情绪激发的血之香气越发浓厚。
“王啊，你知道吗？王族历代都有静心训练，追求平静中赋予敌人死亡。”
“祖母教过我。这和现在的场面无关啊！他、他对付不了起源议会那么多人的！”
埃西里斯像是完全没听到和看到下方的战斗，只是平缓的说着话。
“没错，王族经过苦修，是能够做到静心，但王不行。卡摩拉的王，哪怕像莫恩穆，都好战和嗜血，那是因为，圣王孔雀的继承仪式是用王的血涂抹涅槃之卵，从而彼此血脉之力相连，所以，它本身对王也会产生影响。”
“降临此界后，我族所有的王中，只有莫恩穆既作为王又驾驭住了情绪，而回应他这份意志的圣王孔雀，终于展露出它原本的姿态……”
贤者慢慢的说着，但现任的卡摩拉之王已经逐渐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理智熊熊燃烧，唯一能让她保持住理智的，只有战场中心的身影。
拆掉卡摩拉祭台而重建的百花王国小楼在攻击中灰飞烟灭，烟尘之下，是佩可召唤出的根须形成的防御层，它们挡下了多重攻击，但已无法继续支撑。
起源议会的魔物都要上前，这时，天空中降落下风雷交叠的巨狼，它已经完全激发了风雷激荡的特殊能力。
使出天狼乱风坠的天狼龙，雷电和风刃破坏了广场，把缚龙机兵撞得向后倒去，对两条赤龙也产生了干扰。
想要一同帮忙的猫猫和炎魔武魔，却无法撼动两条赤龙，被它们打飞，或直接踩在脚下，发出阵阵怒吼。
阿波罗驾着月银龙，银色魔物的月刃利爪切开藤根的表面防御层，在那之下，佩可委顿的躺在维克斯怀里，而他正架着机栝重炮，对着阿波罗迎面射击。
阿波罗取下月银龙身侧挂载的一柄大剑，轻松的劈开和格挡住了他的弹药。
这柄剑完全用魔物素材打造，上面层层累叠了不知道多少魔物的素材和鲜血，显得狰狞缭乱，但维克斯完全不会忽视它可能造成的伤害。
这柄剑是希耶提·萨迦的武器“魔物之殇”，它比地脉记忆展现出来的更加巨大可畏，是他在讨伐白之王期间，这柄剑不知道又累加上了多少魔物的力量。
阿波罗道：“和从前一样，不知道你哪里学来的破龙武器使用技巧，确实值得称道。要不是我寻找到了初代英雄的武器，可能你埋伏好的攻击，还会给我造成麻烦。”
从龙背上跳下，他对身后的人道：“不要干扰，让我和他一对一了结。”
阿波罗举起大剑，带着呼啸声劈下。
维克斯单手握持羽火龙的腾跃铳剑——飞羽龙骑铳，它要比穿龙枪小上一圈，上面的魔物羽毛并非装饰，而是作为武器一部分，对它加固和减轻重量。
他以一个侧角开炮，剑身的铳口喷出冲击波使他的位置发生了较大偏移，也让他成功的把佩可推了出去。
阿波罗有着久经战斗的经验，他瞬间变招，剑刃转为横扫，仍然追赶着维克斯而去。
黑发少年手腕一甩，铳剑上弹，但并未瞄准阿波罗，而是反向开炮，借助铳弹发射的威力，挥斩剑刃，劈在魔物之殇的剑脊上，把阿波罗的攻击再度卸除。
“咦？”
阿波罗有些惊讶。
“腾跃铳剑对我来说都是过于重视技巧而忽视攻击力的武器，没想到你却能用的那么熟练，而你的力量增长也过于夸张了，竟然能和现在的我较劲。”
他不愧是原先的公会授勋猎人，马上就判断出维克斯的战力。
腾跃铳剑，这种武器由于会用的人较少而很少见到，但本身是公会的制式破龙武器之一。
剑身与机关铳的融合，机关用龙炎玉和灼热龙血驱动，能够发射铳弹进行攻击，但真正的高手，是利用机关的助推完成人类身体构造做不到的事，比如在空中借力，进行短暂的腾跃和折返方向。
“但是，”阿波罗继续道：“你选择用灵活的武器，就代表你面对我，失去了能平等较劲的自信。”
维克斯哂笑道：“要不你把魔物之殇放下，用一星或者二星的武器，和我的羽火龙武器对几招。”
“那当然不可能。”阿波罗道：“当我被公会背叛后，认识到它的腐朽后，我不会再在面对任何敌人时留手了，巨龙哪怕能轻松杀死野兽，也要发挥全力。”
他轻声吹哨，月银龙闻声欺上，封锁了维克斯的移动空间。
阿波罗巨剑斩下，轻松切裂维克斯刚刚换上的，针对劈砍防御更高的水炮甲蟹护甲。
鲜血从剑锋下喷溅上了半空。
“不！”
空摩顿时爆发出巨力，一旁的埃西里斯被撞倒在神智甲虫的背上。
少女激发的种族天赋使她在巨力驱动下跃入天空，落向战场。
狂风吹起她的长发的斗篷，她除了受伤的少年，眼中没有了任何事物。
她觉得全身都像化作了一股火焰，哪怕是冰冷迎面的风，都吹不散身上的灼热。
空摩的眼前真的出现了黑暗的火焰。
火焰蔓延整个天地，顿时把她笼罩在内。
一愣神间，她感到双腿间有些冰冷，她发觉自己好像不在嘉希托娜的战场上，而是站在了水中。
不，那不是水，那是一片黑暗的污泥。
就和儿时挖掘的污泥一样。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变得和儿时一样幼小。
她仿佛就站在新路浦斯的污泥河道里。
但这个河道无比的宽广，甚至像无边无际的海洋，她此刻站在一个天穹和水平线都被火焰笼罩的世界里。
而那些火焰，都是沉静燃烧的黑焰，略一注视，就像要把灵魂都摄入其中……
虚空传来歌声，是当初吟游诗人的歌声。她的身旁没桥，但是那歌声给她一种就是从桥上传来的感觉。
她总觉自己像是就站在那条河道，又好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怎么回事……
正当空摩怔住，她一眨眼，眼前已站着一个黑发褐肤的老人。
老人全身穿着黑袍，拄着一根纯黑的拐杖，同样站在脚下的污泥中。
拐杖的顶端是一个握住黑色宝珠的利爪，老人的垂下的黑袍仿佛和污泥融合，看不出分界，而在他的脚边，一朵朵黑色的莲花的花苞从污泥中浮现。
老人脸上遍布时间的深深刻痕，他凝望空摩的双瞳中心，宛如有黑色莲花在绽放。
88.光之翼
“你是谁？”
空摩向对面的老人发出疑问。
老人并未回答她，在她眨眼的下一瞬间消失不见，原地只剩黑暗的泥水，上面盛开着黑色的莲花。
儿时那吟游诗人的歌从缥缈的虚空中传来。
“扬帆吧，兄弟，扬帆……海面在眼前延伸，不要管任何人的挽留，繁华的命运在招手，打碎无尽的波涛……路浦斯，路浦斯，你是行船的道标，夜中的明灯……”
他的歌声被各种嘈杂声撕裂，是利刃砍入血肉的声音，是痛吼和哭喊，是嘲笑，它们全都是空摩亲身经历的过往中出现的声音。
随着这些声音出现，空摩感觉到脚下污泥开始涌动，一股力量牵引在她身下，把她往下拽，仿佛其中是无底深渊。
很快，污泥就漫过了她的身躯，在她还没发出抵抗的瞬间，她就沉入黑暗的世界中。
各种往日的嘈杂之声回荡在这黑暗的境界，各种人影仿佛浮现其中，他们想要把她往更深处拖走。
只有那个人，在所有的黑暗中，隐约出现的一点光亮。那个对她说“不要一个人”，肯定她是英雄领袖的人，是为了她揽下罪和仇恨的人。
在黑暗中，变化的嘈杂歌声还在反复，尖锐的痛苦喊叫把歌声重组成新的歌词。
“新路浦斯，这里不用扬帆就可到达”
“这里的万里沙海，埋藏着所有人的梦”
“命运的波涛将我们的小船吞噬”
“我们真的找到了宝藏吗，这里是不是我们的那片海”
她伸出手，想要抓到那一点光亮。
她自己也在心中，用卡摩拉族的曲调唱起歌来。
“……都想我像鸟儿般展翅而飞，天空自由却没有尽头……”
“……不如是条船，至少船儿有大海，虽颠簸也拥我在怀中。”
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一点光消失。
空摩越往前接近，周身黑暗世界就越是化作恶意的火焰，想要把她焚烧殆尽。
在灵魂都发出颤抖和崩解的剧痛中，她奋力伸出手，前方的光点越来越大，直至将她笼罩。
在黑焰带来的痛苦中，她被一股安心感包裹，这是温暖，是仿佛身处温泉热水中的温暖，是被魔物皮毛包裹的温暖，是受到激励时，忘掉其他事情的温暖。
下一刻，光降临世间。
她如同从极深的水中上浮，迅速回到黑色莲花盛开的黑泥水面。
这世界，仿佛呈现出位于宇宙尽头、世界终极的极致盛景。
属于黑暗世界的水面开满黑色莲花，缠绕黑气，上升变成火焰。
天空，一团纯粹的光芒中伸展出一对宽阔的光翼，上扬的光羽照亮整个天穹，给空摩一种是它用光焰撑起天空之感。
覆盖金色的淡白光云环绕着那团光芒，中心光焰跳动，在边缘泛出光弧，闪耀出一瞬间的蓝绿之色。
在水平线的远端，世界存在光与暗的分界线。
从黑暗水面上升的黑炎，与天空的光焰对峙僵持，光暗湮灭对方，又彼此交缠，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中形成一种伟大的平衡。
周身带来痛苦的火焰还未消散，但是她被空中的光团牵引，朝着它飞去。
在进入光芒之中前，她俯视一眼黑莲盛开的水面，在那里，那个浑身黑色的老人好像又出现了一瞬间。
下一刻，光暗交错的世界消散无形。
空摩眼前是嘉希托娜的祭坛广场，起源议会的众人携带魔物位于她的脚下。
在这瞬间，世界仿佛暂时停顿了，所有人的动作都是如此缓慢。
她只看到起源议会的龙对准维克斯的魔物要咬下，那个独眼男人阿波罗的大剑刚划开黑发少年的胸口，飞溅的鲜血还没开始下落，而挥砍出的剑刃甚至还没有到达招式的末尾。
一切，都以极缓极缓的速度在前进。
我要救他——这个念头一升起，空摩发觉自己不太一样了。
仿佛本能一般，她知道自己能做到。
因为，一股伟力正从她胸前的黑色宝石中传出，其中涌出团团仿佛光芒一样的火焰，盘绕在她周身，为她展开一对圣光之翼。
她能感到在涅槃之卵中，一个伟大的存在，正把力量赋予它，这股力量成了她的一部分，他知道如何控制，也知道能做到什么。
她还明白，停滞的时间只是超然存在的视角与她的感知共享，并非真的时间停滞了。
心念一动，现在，时间再度开始流动。
“芸香族公主？”
格里姆尼尔站在缚龙机兵的金属手掌上，惊讶道：“你何时出现的？”
空摩没有搭理他，只是扬起纤长手掌，一团光焰瞬息降临到阿波罗身上，这男人回身一剑将其劈开。
但很快，更多的光焰像云团从空中飘落，有一部分马上落到维克斯身上，在被切裂的铠甲缝隙中，他的伤口被火焰一烧，急速的愈合，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而更多的光焰却展现极强的破坏力，烧融地面，点燃空气，阿波罗持剑劈开朝他包裹而去的圣火，步步后退。
“昂——！”
月银龙清鸣一声，化作银色幻影，与空摩身前瞬间立起的金色光墙撞在一起，光墙应声而裂，碎片变成光焰，缠绕在银龙身上，霎时把它的银鳞烧得焦黑。
月银龙在地上翻滚一圈，不敢再随意攻击。
格里姆尼尔又惊又怒，缚龙机兵布满符文的铠甲手臂抬起，锁链舞动。
“芸香族公主，你竟然已经——”
空摩回头，在圣光之翼中，一道刺穿空间的圣光瞬间斩向缚龙机兵，几道锁链应声而断，上面符文散发出的黑雾颤动一番，消散无形。
圣光之刃如雨而落，风狱龙被黑色铠甲驱动，掀起狂风挡在格里姆尼尔面前。
然而光刃直接刺穿风之墙，尽数钉入风狱龙身上，黑色铠甲被圣光一烧，上面顿时飘起一阵黑雾。
没有黑色包覆的符文铠甲，瞬间被光刃切碎或融化，光雨落进后，它趴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混蛋！”
龙人少年抬手，他身后的虚空中，更多阴影之门开启，有更多条铠甲巨龙从中冲出来，看上去是希望以数量压过空摩。
少女展开光翼，圆弧形的圣光以她为原型朝外放射。
第一道圣光之弧，就让扑向她的铠甲龙们身躯一顿，紧接而至的其余光芒直接驱散了符文中的黑色，使套拢的铠甲在空中分解为一个个部件，其中的各种龙类魔物也衰落到地面。
“她特别克制我！玛赫！出手啊！”格里姆尼尔叫道。
“这股力量，让我很不舒服……”
在光芒的照耀下，玛赫脸色十分难看，她手中木枝之剑虽利，但她此刻是下意识的在往后退。
两条赤龙倒还好，它们收缩头颈，两道极热烈焰喷向空中的少女。
空摩放出圣火略一防御，身躯则是翩然落到维克斯身旁。
89.撤离
在空摩胸口，作为圣光之源的涅槃之卵正漂浮在空中。
维克斯收回视线，他的游戏面板告诉他，涅槃之卵处在奇怪的状态，这让他有些意外。
圣王孔雀并未完全觉醒，只是将力量借给她。
但她所展现出来的，无疑是七星危险度中位于顶点的魔物所拥有的力量。
格里姆尼尔的缚龙机兵和龙兵铠甲估计是利用某种负面能量达成效果的工具，在圣光净邪之力面前毫无招架能力，这是特性上的绝对克制。
而这对那不止疼痛彷如死者的玛赫也有影响，可能是阴影之力的原因？维克斯不确定。
但两条赤龙，以及月银龙和阿波罗，刚刚只是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联合起来的话，空摩还是没法正面与他们交战。
“掩护我们撤退吧！”维克斯对少女道。
口中有一大堆话想对他说，但此刻不是这个时候，空摩也点点头，开始用光焰分割战场。
“别想逃！”
阿波罗怒吼着持剑劈来，他的剑锋斩过光焰。
维克斯只用飞羽龙骑剑招架了一瞬间，和剑刃相错的腾跃铳剑表面的羽火龙鳞片就被削下了一小块。
魔物之殇是一把邪异的武器，游戏里，阿波罗被讨伐后，玩家也没得到那把剑，所以对它不太了解。
维克斯只知道这柄剑原本属于希耶提·萨迦，在他离开辉白/城下落不明后一并消失，而它是以某个强大魔物的部位作为基础，一直融合他杀死的魔物血肉而成就的武器。
附加在剑上的血肉干涸萎缩，后面叠加上新的部位，但原先的血肉里蕴含的能量流没有消失，而是和新的素材交缠在一起。
寻常的魔物装备甚至可以打造得很粗糙，因为能使它们产生防御能力的是内部循环的能量流，而这柄剑不在乎有序的能量流动，它的特质让其周围有隐形的剧烈能量。
所以，魔物之殇能破坏它接触到的任何有序能量循环，如果不是本身材质足够坚硬，那被它的剑刃劈砍，就如同它劈砍一块豆腐一样。
刚刚的水炮甲蟹的铠甲，本身也够硬了，但那是相对于四星级魔物来说。魔物之殇一瞬间破坏了内部的防御能量循环，还用本身的锋锐破开了坚硬的蟹壳。
维克斯扭转手腕，直接甩动铳剑上弹，然后对准阿波罗全弹发射。在他挥舞大剑劈碎铳弹的同时，空摩展开双手，全力放出圣火。
火焰临身，阿波罗用魔物之殇将其通通切开。
但，同时魔物之殇剑身上也有无数堆叠干枯的魔物血肉化作飞灰。
这些血肉肯定是蕴含负面能量的那部分，由于幻兽种魔物圣王孔雀能引发的“净邪”奇迹，这把剑由于特质原因，也会受到影响。
剑上堆叠的血肉消失了一部分，它的结构遭到破坏，也引发了更多的融合的素材在掉落。
同时，剑身像在爆炸一样，喷出了各色的能量。
轰隆声不绝于耳，阿波罗一时竟难以把持住巨剑。
维克斯马上判断出，这是因为魔物素材和负面能量被净化，魔物之殇之上的杂乱能量流保持的微妙平衡被打破，所以引发了能量的激荡。
不过，这还限制不了阿波罗。
他把剑往地面一插，拿起一颗海蓝色的空间石，宝石闪耀，他擎起一柄巨大的变形剑。
新出现的武器由暗红的厚实铠甲打造而成，维克斯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叠山龙的背甲。
这是七星级魔物打造的变形剑。
“水晶诞生者！！！”
阿波罗身体展现出恐怖的蛮力，他直接将变形剑展开为猛攻的巨剑形态，长度远远超越了魔物之殇，就这样难以御使的武器，被他一边冲刺，一边朝着维克斯挥舞而来。
为何很多破龙武器都存在变形机关？一般是为了增幅威力所设，比如穿龙枪和腾跃铳剑内部的机关。
但变形剑却是一种发挥使用者技巧和力量的武器，它的机关是让它切换形态适应相应的战斗情况。
折叠的剑盾状态，多用作牵制和破甲，展开的巨剑形态，用来猛攻。
先前维克斯遇到的空中剑舞者巴尔，由于有群鹰帮助他浮空，他只需要利用重力下坠斩击，所以武器大多时候都是展开的状态。
本身，巨剑形态是让持剑者在原地站桩猛攻的，需要下盘一齐发力，才能稳住快速挥舞武器带来的惯性，
而阿波罗却一边奔跑，一边让巨剑横扫斜撩，七星级魔物叠山龙的背甲极其坚硬，地面的砖石在巨剑扫来的同时被粉碎，四射飞溅，有一些直接打到了维克斯和空摩的身上。
白发少女浮上天空拉开距离，而维克斯用腾跃铳剑开炮，借助其冲击力反复腾挪位置，躲避阿波罗的大范围攻击。
空摩从天而降的光刃，也被同是七星级魔物的武器打碎，它们虽然在剑身上留下少许印记，并让挥砍细微的停顿一瞬，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她继续召唤的圣火一时间没法破坏阿波罗的魔物防具，它肯定能给他造成痛楚，但此刻，他似乎对杀死维克斯势在必得，根本无视这一切，只是不停的冲锋。
这样下去坚持不久。
维克斯正咬牙思考办法，空中突然降落下一些七彩粉末，两道光线闪过，粉末被光点亮，顿时构造出一个幻影。
那幻影是维克斯模样，他出现的瞬间就以超越他的速度跑开，而阿波罗像是丢失了真正的维克斯目标一样，追着幻影而去。
天空中，维克斯看到两只大型彩色甲虫。
那是什么魔物？
“趁现在！”
佩可在旁发出呼喊，她刚刚趁着空摩牵制住起源议会，一边召唤出树藤牵制月银龙，一边在他们落入的房屋废墟间用藤根清开障碍，形成了一条藤根打造的通道。
维克斯和空摩跑上通道，随着他们的前进，后方的树藤相互缠绕，把这条树藤的通道层层封死。
跑出不远，阿波罗似乎发现自己被骗，和月银龙一同发动了追击。
被树藤封死的部分在一层层被撞碎，是月银龙发动的全力撞击。
不过层叠的龙血之藤有着能把玛赫都关住一段时间的能力，哪怕肉体破坏力超过两条赤龙，它一时间也无法马上接近维克斯三人。
刚刚在空摩出手的时候，他的魔物已经撤退。
在他的心灵链接指挥下，天狼龙在他们前方空旷的地方等待。
承上飞行魔物，刚一起飞，维克斯看到那两只彩色甲虫载着一个青年飞到近处，甲虫们放出特殊的光，一瞬间隐去了他们的痕迹。
这使得他们逃脱了起源议会的追击。
“树爷爷。”空摩喊道。
青年模样的树之贤者和维克斯对视着，坐在甲虫的背壳上，朝后者行了个简单的礼。
90.预言者
起源议会失去水晶诞生者和芸香族公主的踪影，十分的愤怒。
两条赤龙飞上天空，对着空中喷吐烈焰，在这日落之际，将远征庭院的上空更是映得像鲜血染遍，城内一片慌乱。
暂时避让这些人的锋芒，维克斯等人飞往了城外。
经过空摩一番介绍，维克斯认识了这来帮助他们的人，也明白了空摩在这段时间的经历。
没想到原先和她提过的贤者老树，现在以维克斯都完全不知道的年轻白发青年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太不可思议了。”听了贤者由树而化身成人，佩可惊叹道。
埃西里斯瞧着她问空摩：“王，你的这位伙伴，就是你说的能操纵植物的那一位吧？”
如果他观察了战场，他应该知道这件事，这样提问显然是出于礼貌。
“您好，我叫佩可。”
埃西里斯道：“你控制植物的力量十分玄妙，或许我们能有机会交流一下。”
寒暄之后，众人需要休整一番，准备寻找一个落脚点。
城里暂时不能待了，他们飞在平原上空，在他们的下方，刚托河缓缓流淌，河的两岸是简单的农田，而两边的荒野全是大片的平原。
南风大陆自北向南分别是沙漠区，草原区，丛林区，而各种族的密集度也是自北向南增加，草原区原本遍布农田和牧场，交通发达，但多年战火，无人修缮经营，现在大部分都是荒寂的平原了。
在平原之上，找不到能隐蔽的安全空间，于是树贤者提议，他们先飞往神智山。
“神智山？”空摩有些疑虑，“他们会找来吧？”
“不是去我那里，而是神智山附近的一个遗迹。”埃西里斯道。
难道是称号魔物“遗迹智者”那只古猫狞所在的遗迹？维克斯心想。
他还记得，在游戏里，贤者老树所在的秘境是要一个任务开启，如果拿着一个从远征庭院的拍卖会里拍来的奇怪饰品见到遗迹智者，就会触发特殊对话，它将会指出通往秘境的道路。
再结合上这两位在贤王莫恩穆的冒险中有交集，他们后来应该也是认识的。
果然，没飞多远，他们就看到地面上有一片隐没在荒草里的巨大砖石废墟。
埃西里斯介绍道：“在以前，这片废墟中经常有卡摩拉族的孩子来探险。”
现在，此地只剩一片荒芜。
顺着废墟群朝附近的一座小山飞去，废墟的石块建筑越来越高，倾倒和交叠的墙壁和石柱，隐约能让人看见当年的雄伟。
“这里是卡摩拉族建造的吗？”佩可问。
“不，这里是更久远时代的遗迹。”
埃西里斯道：“在神智山的周围，有着很多遗迹，似乎因为这里环境偏干旱，也没有地质变动，导致它们可能保存了上万年之久。”
“万年？”
两个少女都十分惊讶。
“建造这些遗迹用的石料，都并非附近山上能开采到的，它们质地坚实，多年来几乎没怎么被风化侵蚀。”
埃西里斯笑笑：“当初，还有很多平民会把较小块的石料拿回去修建房屋，用这些石料搭建的屋子冬暖夏凉，十分特别。”
随着靠近山脚，废墟越来越完整，甚至出现了大半完好的宫殿和庙宇。到了这里，废墟已经是容易在其中迷失的复杂程度，而且还临着一片几乎垂直的山壁，平时几乎不会有人来……除了玩家。
“我们到了。”
树贤者在一处贴着山壁的废墟前停下，绕过废墟，后面有一扇巨大的石门。
“这里有我的一个老朋友。”
他举起手杖，杖顶生长出一颗果实，他一挥手杖，果实抛射而出，打在门上。
埃西里斯又连续的抛射果实敲击石门，似乎是按照某种节奏，这应该是他们的暗号。
过了一阵，大门没有反应，埃西里斯笑了笑：“这是它来神智山找我的时候留下的联系信号，看来它暂时不在。”
维克斯点点头，这里他是来战斗过的，门后便是一个上古遗迹，进门后的大殿就是和那只称号魔物战斗的场地。
既然是肉食魔物古猫狞，它此时出去狩猎也完全不奇怪。
众人在一个平坦处暂时安歇，埃西里斯主动讲起了空摩的状态，这也是维克斯三人都好奇的事。
“卡摩拉之王御使圣王孔雀的时候，除了幻兽本身的战斗，幻兽还能让圣王控制一部分圣光之力，刚刚年轻的圣王使出的，就是这部分能力。”
“但这从没记载过？”维克斯问。
他其实是在说前世游戏剧情里的“伊南娜”，那个走上另一条路的空摩，战斗时靠的是芸香族种族天赋，而非圣王孔雀的加护。
“获得伟大存在操控圣光的力量，是来自它的认可，它已经认可了年轻的女王。历史上没有记载，是因为能使用圣光的圣王非常少。”
空摩没有欣喜，反而略微有些沉默。
树之贤者对她笑笑：“王啊，你对刚刚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帮助你的伙伴抱有疑虑？”
少女略带迟疑的点点头。
“从正面，我完全不是起源议会的敌手。”
埃西里斯拄着手杖：“不知道现今的世界，文明社会整体实力是否有变强，但是在我生活的年代，光是庇护我族的圣兽，就已经慑服整个茉拉尼娅，在其他王国，七星危险度也是顶级的。”
“在起源议会找到我时，我虽然去过很多国家，见过不少事情，但我第一时间，还是觉得他们是在吹嘘自己。”
“直到他们真的人均展现出那一级别的力量，我才暂时答应合作。因为无论如何，这样的强者盯上末代的王朝继承人，我想帮助她的话，反而先合作寻求机会更好。”
“刚刚发生的嫁祸，我从一开始就不担心，我只关心圣王真正力量的复苏。
“一个统治一整片大陆的国家，想要重建它，自然会遭遇到各种强大的阻碍，刚才那只是其中一种表现形式。”
贤者带着微笑：“在没有唤醒护国圣兽前，什么都是空谈，但一旦重新得到我们一族本该有的力量，一切都能迎刃而解，毕竟这可是一个被魔物主宰的世界啊。”
“王啊，你做到了。刚刚那样激活能力，说明伟大存在对您的认可比历代有着圣光之力的圣王更进一步。”
“我现在已经确认了，您就是贤王意志的继承者。”
树贤者此刻的神情十分满足又骄傲。
“只要找到圣耀金刚石，您马上就能让涅槃之卵孵化。”
看上去，空摩一直以来的目标完全达成了。
不过空摩心情没有好起来。
过了一阵，看到埃西里斯拄着拐杖，一个人沉思着念念有词时，她悄悄拉过维克斯和佩可。
“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们吗？”维克斯道。
空摩说：“刚刚在得到圣光之前，我看见了一个黑衣的老人，他站在一个光与暗交错的世界里。”
“老人？”维克斯马上想到贤王故事里，一开始对贤王发出预言的老人。
“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有……我甚至觉得那可能是我的幻觉。”
“不和树老头说一下吗？”
“之后吧。”
空摩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她凝视着维克斯，眼眶渐渐变红，然后猛地抱住了他。
“你为什么要出来帮我发声，为什么！”
“我还在旁边呢。”佩可撇撇嘴，不过她没再说什么。或许她能理解白发少女此刻的心情。
“我理解树爷爷是想激起我的黑暗情感，那样才能有机会得到力量，才能抗衡起源议会。但是，我不敢想象，如果我没得到力量，你会怎么样……”
把头埋在维克斯肩膀上哭了一阵，少女抬起头，嘴唇嗫嚅着，像说话但说不出，似乎是因为过于激动的感情释放而暂时失语。
“在找圣耀金刚石之前，其他事情还没完呢，对吧？”维克斯对她微笑道：“刚刚走得急，祖母和萨蒂娜还在嘉希托娜，要回去把她们带出来。”
“嗯！”空摩又紧紧抱住了他。
“出发吧。”维克斯沉声道。
空摩的祖母当时跟在一个被魅惑控制的女骑士身边，找到她们，和维克斯要做的另一件事是相关联的。
他要狠狠教训下那颗白球，让它明白谁才是主人。
91.白之魔女
维克斯要帮空摩完成的事，其实就只有一项：孵化圣王孔雀。
但他确实没想到这牵扯出了多方势力，现在产生了无数的分支。
分支一：找到在矿业义进会工作被带走的卡摩拉族人。
分支二：找到被溪莲公爵士兵抓走的另一部分族人。
分支三：想办法对抗图谋空摩的起源议会。
除这明显的三项以外，还有起源议会想开启贤王彼岸塔、向矿业义进会复仇、得到圣耀金刚石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现在基本都有了起源议会的影子。
经历刚刚的一战，起源议会可能也知道拉拢空摩是不可能的了，不管他们会不会再袭来，如果要从净世军那里救出卡摩拉族人，可能还是会和他们碰上。
所以，维克斯他们现在需要七星级的战力。
好在，现在距离真正的圣王孔雀降临于世，只差一块圣耀金刚石了。
从刚才来看，圣光克制格里姆尼尔的缚龙机兵和玛赫本人，对魔物之殇那把武器也有削弱作用。
真正的圣王孔雀和起源议会僵持一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那样，每多一个七星战力，扭转战局的机会就大一分。
而本来维克斯是默认了白之王是他的战力的。
他知道那个现在有着无羁变形者身体的古代魔龙，随时都想着谋逆他这个用血脉系统确立的主人。
但由于系统在他和白之王之间建立的联系，他知道白之王是无法做对他不利的事情的。
在交战的时候，他通过心灵链接呼唤时，他感受到的也并不是白之王的反抗。
心灵链接那一头传给维克斯的信息是：白之王正在做有利维克斯的事情，所以无法赶来。
对此，维克斯只是内心里冷笑。
他根本不相信白之王是在为他布置什么事情，估计是那有着无数隐秘知识的魔龙，想到了能对他阴奉阳违的办法。
而在他与起源议会交战又逃离期间直到现在，白之王的位置都没变过，一直在远征庭院城市内。
如果要继续得知百花王国那边的事情，也要利用它魅惑的那些人。
同时，这一趟还要把失散的空摩祖母和萨蒂娜找回来，当时带着她们的女骑士也是被魅惑的其中一人。
把要再回城的事情和埃西里斯说了一下，树贤者表示这一趟就不跟随了。
不是他有什么不帮忙的理由，而是他的身体暂时到了极限了。
贤者道：“老朽本来就是机缘巧合才与古树融合在一起，虽然与树同寿，但本身没什么强大的能力，暂时化作这副姿态也有消耗，现在我需要扎根，从大地里吸收营养。”
他在古猫狞的遗迹之外找了块土地，在维克斯三人面前撩起长袍，双腿变作树根，扎入地面，然后整个人身躯扩张，变成一棵大树。
外表是老人的埃西里斯，像一块脱落的树皮一样从大树上挣脱下来。
“呼，总算感觉轻松了，对于早该入土的我，这种姿态反而轻松些。”
他用衰老的声音笑了笑：“去吧，王，把家人接到这来。然后我们再聊聊贤王的事。”
维克斯带着两个少女，骑上天狼龙返回远征庭院。
为了不引起注意，维克斯让天狼龙在荒野待机，体型较小的另外三只魔物则跟随着他。
他们用诡术之面变了一张脸，衣服则化成百花王国国民的风格，重新入城。
经过一番动乱，加上夜幕低垂，现在的城门口，进出都要经过盘查，但是他们走的不是城门，是在角落由佩可控制的植物将他们运进城内。
一落地，维克斯便朝心灵链接里显示的白之王的位置跑去。
那里是又一座宽阔豪华的庭院，他们刚看到院墙，便发现墙缘上方有魔物的脑袋掠过。
是雷喉龙，看来希杰妮也在这里。
之前起源议会演出那一场空摩杀害溪莲公爵的戏码时，那个女骑士激动万分，维克斯制止了她的攻击后，她冲过去查看她“父亲”的“尸首”，也暂时分散了。
趁着夜色潜入院中，庭院里有大片的齐整草地和洁白石板，但此刻被魔物的利爪踩得一片狼藉，一看就是它们在这待了一段时间了。
除了雷喉龙外，院里还有六星危险度的白花蛛蜂、天神翼龙，五星魔物吞腹火龙、灼寒龙、金皇雕。
看来那几个女骑士全部都在这里。
绕过那些魔物，维克斯直接来到白之王所在的豪华大宅面前，他取出飞羽龙骑铳，直接手臂一甩进行全弹装填，对准大门就是一炮全弹发射。
龙炎玉驱动的铳膛瞬间爆发，喷射出一排高威力铳弹，华贵的厚实木门在这一炮下四分五裂，维克斯踏着烟尘进入大堂。
“米狄尔，给我滚出来！”
米狄尔是白之王的名字，初见它时，这个名字就显示在维克斯的游戏面板上，但它从未以此自称，交流时维克斯基本都以白之王来称呼它。
此刻，他是刻意这么称呼的。
木门之后的大堂中，月光从楼梯上方的高窗投射到内部，白色的魔龙沐浴着月光，并未躲避，堂堂正正的盘踞于大厅中央。
在它的周围，环绕着先前见过的全部百花王国女骑士，甚至连希露薇娅都在内。
“哦，来了？”
白之王转过庞大的龙首，一对黄色的邪瞳盯着维克斯。
它也有心灵链接，所以对维克斯的到来毫不意外。哪怕是维克斯三人此刻进行伪装，它还是一瞬间就认了出来。
维克斯皱了皱眉：“你在搞什么名堂？”
他本来想好的第一句质问是——“你竟敢不回应我的呼唤”。
但此刻，魔龙身边的景象，让他实在忍不住想问问它在干什么。
在它的十二对龙之利爪边，散落着一大堆书册或者单张的图画，它此刻的每一只爪子还在拨动纸页，像密密麻麻的虫爪，看得人起鸡皮疙瘩。
在他的角度，他没法看清全部页面。
但凭龙血之躯增幅过的视力，哪怕大厅内没有点亮火烛，只有月光照明，他还是看见那些纸面上几乎全是女人。
佩可道：“那些书，怎么有的好像之前在奇花街的溪莲家宅院里，看到的什么女骑士收录之类的书。”
“没错。”白之王道：“正是描绘你们人类之中最美丽那些个体的纸张。”
“我知道，所以我问你搞什么名堂？”维克斯道。
“哼哈哈。”
邪龙昂首笑了两声。
“本王既已失去圣躯，屈居于这变形血脉持有者的身躯内部，要重新登临顶点，则需要在世间行走，为了更好的达成目的，需要一个人形的姿态。
“而一个世间独有的至美外表才能配得上本王。”
“你以为本王之前稀罕变成你的样子？”
维克斯皱眉：“你是说……”
白色巨龙旁边跪坐的白星花王室的萝拉公主道：“伟大的白龙王，想要一个融合了世间一切美人长处的独有外表。”
“是啊，让我们这些明白女孩子美在何处的名媛来提意见，真是太明智的选择了呢。”山百合伯爵家的埃梅丽说道。
维克斯望向希杰妮和希露薇娅：“你们俩，有被魅惑吗？”
希杰妮道：“没有，但是挺好玩的，我也没必要拒绝啊。”
她又不好意思的道：“先前，那个被杀的不是我父亲，我冲过去才发现我也被骗了，对不起啊。”
希露薇娅只是低着头翻着手上的画册，没有说话。
光银莲伯爵家的银发少女卡尔菈道：“我们每个人都从各类美人中，挑选出一种气质，并讨论出什么样的身材，什么样的长相特点，才能突出这种气质。我选择的，是女战士的凛然杀意。”
彩冠菊公爵家的艾玛道：“我描摹的，是少女的青春纯真气息。”
灿堇兰侯爵的女儿丽萨道：“由我来告诉龙王，女人的艳丽如何透过神态和身姿展现。”
山百合伯爵的三女埃梅丽说：“最能体现女孩敏感内心之美的，是她们外在表现出的寂寞高雅的神色。”
希杰妮不敢看维克斯，“我捕捉的，是著名女骑士们历经锻炼，既有柔美又有力量感的曲线所表现出来的独特英气。”
希露薇娅隐晦的撇了下嘴，不说话，萝拉公主则一拍她的肩膀：“这个乡下来的，也有点审美水平，找到的是小姑娘古灵精怪的气质哦。”
萝拉公主呵呵笑道：“而我，则是赋予王家独有的华贵。”
白之王昂起巨龙的身躯，道：“于是，配得上本王的姿容便诞生了，赐予你欣赏她的荣光吧。”
它流转着彩虹光芒的白色体表收缩变形，迅速变小，化作一人高的圆球。
在白色圆球的光滑柔嫩的表面，人的形态逐渐勾勒而出。
在月光之下，白之王变成了一个少女。
即便是身为同性，且相貌都极为出众的佩可和空摩都不自觉发出惊讶之声。
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的线条与比例都臻至完美，丰盈与纤细，力量和柔美，像是既矛盾又协调的同时出现在身上。
五官本就是从天赐美貌的女孩的身上挑选，经由这群女孩组合，完成了就如同她们说的那样绝对超越自然界众生的美貌。
在看着这个少女的一瞬间，那群女骑士所说的气质似乎都能在一瞬间感受到。
她艳丽亦纯真，活泼也优雅，英武而华贵。
在她圆润小巧，又仿佛雕塑的肩上，垂下白色的长发，由无羁变形者体表那种细腻而独特的白色，与魔龙鳞片本身的纯白质地共同构成。
在白色的基底上，各种彩色有规则的在其表面泛起光泽，仿若从天空剪下彩虹将其染遍。
她的双瞳亦是如此，其中虹光流转，使她迫近一种神性之美。
“现在，我是由位于龙之顶点的白色龙王而化成的魔女哦。”
她朝着维克斯露出一个让人惊心动魄的笑容。
白之魔女扬起手臂：“在本魔女的至极之体面前拜倒吧！”
佩可拉住维克斯，她自己都为这一瞬间的极致美丽一怔，所以她才反应过来，赶快对少年道：“你别死死盯着看呀。”
虽然是饱了眼福，但维克斯总觉得这条魔龙，哦，现在叫魔女，肯定不会想干什么好事。
他开口问道：“道理我都懂，我就不明白，你不是说你是超然的存在吗？为何选择变成女性？”
“那当然是为了——”
白之魔女娇俏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她毫无遮掩的展露身姿，双瞳中的虹光顿时盛放。
“魅惑你！”
维克斯浑身一颤，站在原地呆滞不动。
“维克斯！”佩可和空摩顿时向着白之魔女发动攻击。
魔女一抬手，两道白光之环霎时浮现，把两个少女束缚住。
白之魔女魅惑的容颜微微冷笑，明明知道她充满恶意，但她们却只觉得这笑容十分完美。
“他那超越常规的约束力量，本王生出一点恶意都会被限制，但，唯一不同的便是，以异性的姿态对他进行魅惑这个念头完全没被限制，估计是这被判定为繁衍机制？搞不懂你们劣等生物的价值观。”
“但我知道他是肯定会因美丽异性而动摇的。这具魔女之躯的诞生理由，一是为了适配本王的尊贵，二就是它越完美，对这小子的魅惑成功率就越高。”
白之魔女露出开心的可爱笑容。
“这就是本王的计谋。”
92.无法言说的情感
白之魔女面对着维克斯道：“好了，现在，把装载大地之树的水晶交给我。”
她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似是十分焦急。
魅惑？维克斯先是脑中混乱了一瞬间，然后……好像这没什么效果啊？
按照先前白之王的说法，魅惑并非完全的控制，只是被魅惑者会将施放者认为是世间最尊敬的存在，不会产生对其反抗的念头。
维克斯只觉得，他还是想要把白之王狠揍一顿。
这时，血脉系统弹出提示。
【提示：检测到魔物伙伴对系统持有者发动的思维影响，已防御，由于其会促进双方由原始方式进行血脉繁育，有利于高等血脉交融，所以并未判定为攻击，未发动自动反击。】
原来你这系统是这样判定的魅惑？
从刚刚白之魔女的话里来看，她对维克斯的恶意念头都会被血脉系统抹消，逼得她只能寻找其他办法。
而系统认为，她魅惑维克斯是对维克斯有利的行为。难怪她在心里算计的时候，系统没有对其压制。
【提示：正在对思维影响进行解析】
【提示：解析完毕，其发动根基为，利用高等龙之血脉展开的血脉压制，检测到该魔物伙伴无此血脉，此影响是基于其掌握的血脉理解能力进行的模拟】
【提示：系统可模拟相同能力，运用持有者的龙之血脉·极将此影响进行逆向施展，是否施展？】
“是。”
维克斯对着白之魔女抬起了头。
她还以为维克斯说的是对她遵命，摊开柔嫩纤长的手掌，勾了勾指头。
下一刻，她看到对面少年那双黑色的眼眸，一瞬间，她只觉得那灿若繁星，仿佛蕴含世间至极之理，是如此崇高，如此诱人，如此的像是要将她的灵魂吸入其中。
不对劲！
魔女强行晃了一下脑袋，驱赶出这种感觉。
但为时已晚。
再看到对面的少年时，她心中已经被一种感情充满。
那是她在数不尽的岁月中，从未有过的感情。
完了……
诞生之初，世界空无一物，只有相似的，被赋予了创世之楔的兄弟姐妹们。
它们甚至不能以兄弟姐妹来称呼，因为它们都只是世界出现用语言这种低级途径进行交流的人形生物时，才在他们的语言中出现的词汇。
源血者们，分别持有一项世界在原生之初分化的力量。
力量的特性，即是世界的本质，所以，它们都要待在相应的地方。
有存在位列星辰，有存在是世界树木之源，有存在繁育的后代遍及世界，有存在永远在澄澈净空中俯视大地……
而它，是深渊之中。
没有光，没有生机，只有纯粹的黑暗和野蛮的厮杀。
这是生来被赋予的天性。创世者的安排，即包含了一句绝对的律令：你，不可越过。
众源血者都有一个名字，它也有，其含义就是埋藏于地底深处者。
是的，它只有用来掘地的增生足肢，没有能翱翔天际的双翼。
起初，它也无所谓。
因为世间还不曾有过一切，即便会思考，也只觉得一切的安排都理所应当。
直到有一次，深渊因世界的地脉大幅变动，它不得不改换所处位置，意外来到地面。
那一刻，它才发现，原本荒芜的世界，已经遍布色彩。羸弱却同样有着智慧的生命遍布大地，和血脉劣化的渺小存在们构建一个丰富的世界。
它不知怎么地，开始了对世界的观察。
也是那时候，明白了，源血者之间应该可以叫做兄弟姐妹。而这个信息，它们早知道了，它们在世界的顶峰，大地上与天空上顶点存在相互聚会，而它们的追随者也为之献上搜集而来的奇珍。
一切都较之源血者羸弱，但它们都展现出无比丰富的内涵。
而地底的它，只能旁观，它们从没邀请过它。
它看着它们变作和被称呼为人形生物的弱小智慧种族的形态，与它们沟通，和它们嬉戏，它们的面部变化叫做表情改变，那来自于情感的丰富变化。
它不理解。和一群虫子有什么好玩的，不稀罕。
后来，源血者的力量开始衰退。它听到它们的讨论，这似乎是创世者的方向改变了。
血脉分化一样能支撑起这个世界，但最崇高的意志，似乎希望更多的智慧种族来到这个世界，分化的血脉也会成为他们的一部分。
源血者们无法对抗世界崇高意志的决定。它们的力量开始衰退，但这时的它们，已不愿放弃这份力量，所以它们决定彼此展开力量掠夺的战争。
这时候，它们倒是想起了深渊之中那个存在。
这时候想起我了，找我的第一时间就是要掠夺我的力量？
它第一次明白什么是情感，在它内心中喷涌的，就是叫做愤怒和恨意的情感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将不再留手，我会把你们拥有的一切也夺过来！
大地深处的存在，化作了贪婪的野蛮不眠之龙。
源血者开始陨落，只有这唯一的存在越来越强大。
最后，它攀上汇聚大地全部能量的白色巨树，张开地狱之口，大啖其至纯能量。
住手！这是维系世界的根系！你不能这样占有它！
那又如何？从此，我就是维系这个世界的至高存在，是世界的真王。
来自深渊的丑陋外表在圣树的能量下蜕变，它焕然一新。
那时，它十分舒畅。
过了很久，它对照着智慧的羸弱者，明白了当时的情感是欢喜和骄傲。
然而，兄弟姐妹们却不会就此罢休。
它们挑选中了刚降临到圣树附近的一群全新的智慧生物，暗中帮助他们，让他们成长，向白之王发动旷日持久之战。
这一支虫豸般的种族，竟和以往都不同！他们能将得到的每一份力量都运用到极致。
哪怕白之王已比同等存在多持有力量，成为超越它们的存在，还是在多重算计和削弱下败下阵来。
它将灵魂深藏在地底，那时候，它又一度明白了什么是悲伤，恐惧，绝望。
但越是这样，越是要等来重返世间的那一天。
它对于那群虫豸在自己原先的王座上建设城市，踏遍世间都有了解，但是它曾在地底蛰伏过更久的岁月，这不算什么。
终于，时机出现了。
但，又莫名的以它无法理解的方式失败了。
它潜伏在那个有着某种恩赐之力的小子灵魂内，得到一个时机，结果再度失败，这回，竟然成为了他的宠物。
奇耻大辱！
一定得想别的办法。
还是失败了。
甚至，这是现在的白之魔女能想到的，对这个喜欢人形宠姬的小子，所能够用出的最有效方法了。
她还拥有着自己的意志，但是她能理解，那被反向施加的魅惑，她内心涌出的情感，正是其运作模式。
由于这从未体会过的情感，她完全生不出一点反抗之意了，只想顺从他，尊崇他，奉他为主宰。
她又被别人天生所有的力量击败了。
怎么会如此的不讲理啊！
白之魔女捂着胸口，坐倒在地。
维克斯走到她面前。
93.米狄尔
“变回白球的样子，米狄尔。”维克斯道。
白之魔女用力咬着牙，不说话看着他。
血脉系统给过“逆向施展已成功”的提示，她还能对抗吗？维克斯有些意外。
“我已经将常驻形态切换成了这样。”
“你现在这样，我想揍你，都下不了手啊。”
有一说一，维克斯可不会因为她现在外表美的无可挑剔，他就会放弃教训她，但是他确实也无法对一个外貌是女孩的对象拳打脚踢。
“你、你！”
如果是先前，她肯定会说“你胆敢这么做”“休想僭越”之类的话，但现在，她中了魅惑的影响，根本说不出话来，竟然还在美眸的眼角涌出两滴眼泪。
这让维克斯有些惊奇，她一个上古的嚣张狂气的魔物之王，也有这种流泪的感情吗？还是说她现在的身体构造迫近于人类，和人类一致，会因激动而产生泪水。
这时，白之魔女因被返还的魅惑击中，动摇坐倒在地后，身上的能量束缚之环解开的佩可上前问道：“她没危险了吧？”
“应该是的。”
“那就……你别总盯着看……”
龙人少女仍然带着敌意看着白之魔女米狄尔，但是还是暂时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滚开！肮脏的虫子！”
米狄尔一下打开佩可的手，龙人少女的外套掉在地上。
看来魅惑效果仅限维克斯，她就算内心受到影响，还是会对他的其他伙伴出言不逊。
这是一种恶劣的情况，必须得到纠正。
“快，你是无羁变形者吧？你专门变成那种适合被殴打出气的样子，先前让我陷入危及生命的战斗中，我是肯定要教训你的。”
“不，我不要。”
白之魔女叫起来，她的尖声都不显刺耳，反而像是高昂的乐声。
“本王的躯体有着极致的完美，无论是人形还是原身都是，凭什么要让我变成其他的形态供你出气。”
维克斯叹了口气。
米狄尔继续激动的道：“我是这个世界的至高存在，别以为我是你那些会对你摇尾巴的劣等者！别、别想让我用尊贵的名号来称呼你……”
她的神情十分动摇，咬着翘起的粉唇，看上去是含着天大的委屈。
看来她属于顶级魔物的灵魂，对于魅惑还是有着一定的豁免，不像那些魔物骑士，一受控制就乖乖听话。
“那就只能这样了，给我过来。”
维克斯一把抓向白之魔女，她下意识想要跳开，但是身体一颤，没有反抗，被他一把擒住。
他拉过一个女骑士坐的椅子，自己坐下，然后直接把她横在自己的腿上，抬起手，啪地抽在人类这种生物背后最丰盈的部位。
“呀！”
摇颤间，米狄尔高声惊呼。
维克斯手起掌落，再带起痛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干过类似的事，他自己都觉得动作十分流畅。
“喔噢。”百花王国的女骑士们相互十指交握，脸上泛着红晕，瞪大眼睛看着。
而空摩，每看到手掌落下一次，她也跟着身体抖动一次。
佩可斜眼看着卡摩拉的年轻女王，冷不丁的道：“你羡慕吗？”
空摩唰得跳起来，“羡、羡、羡慕谁！我才不会羡慕一个魔物！”
“不否认羡慕吗？你还是一如既往好懂。”佩可揶揄的笑了笑。
“不不不不是……”空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白之魔女接连不断的声音盖过。
龙人少女抱着手，道：“我还真没想到，前两天我们追上你的时候，你真能去帐篷里，接受那种不要脸的惩罚。”
“什、什么不要脸……”空摩又跳起来，紧张道：“你，你知道？”
“风吹草动难以瞒过聪明的佩可哦。”龙人少女纤细的食指点在自己洁白圆润的额头上。
空摩小声道：“其实不止‘惩罚’……”
“什么！”轮到佩可跳起来：“你们还干了什么！你你你，你这个偷腥猫。”
“没有没有！”这回空摩是认真的否认：“他、他拒绝了……”
“哼。”
佩可勉强压制住情绪，没有暴走。
空摩的手握在胸前，面带柔和的笑容，“他和我说了很多，深深鼓励了我，所以我才……”
“才变成对我来说更大的麻烦。”黑发少女哼了一声。
另一边，米狄尔趴在维克斯腿上，不受控制的泪水盖满既有可爱的婴儿肥，又有典雅之美的脸颊。
“住、住手……求你了……”
她再没了那种跋扈的神色。
“你先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说？”
“可恶，明明是因为魅惑的原因，我、我……”
“你该叫我什么？”
米狄尔欲反抗而不能的动作，一瞬间静止了。
“呜……”像是经过巨大的抗争，她还是从牙缝中挤出好听的声音，编织成那个词。
“主人。”
话一说完，她身体里的力气顿时流空。
她终于握起拳头，似情绪崩溃般的哭喊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它们受到的恩宠永远都比我多！凭什么它们要帮一群虫子消灭我！”
“凭什么你有着就连我们源血者都没得到过的恩赐！凭什么你能在我想再次重返世界的时候击败我！凭什么我要这样的屈服啊！”
维克斯的手停下了。
“米狄尔，你……”
白之少女歇斯底里的喊道：“别用那个名字叫我！不准用！”
“凭什么我生来就要背着那个名字，生来就被视作地底深处的黑暗丑恶的存在！凭什么我在黑暗中度过了无数岁月，却要和享受了一切的它们一起消亡！”
“至今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粉碎这该死的注定的命运啊，凭什么，凭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断喊着“凭什么”，她崩溃般的把这些话倾泻给维克斯。
在创造无羁变形者时，维克斯不像刃虫毒龙那会儿看见与它有关的信息，因为那因为白之王灵魂的替换而被屏蔽了。
但是心灵链接中，有时是会闪现他魔物内心的画面。
在白之魔女被反向魅惑时，维克斯也看到了一部分她内心闪现出的场景，那是世界原生之初的一些景色，未经雕琢的世界，最初的古老的源血存在和最初的世界秩序……
虽然他看到的只是不全的影子，依旧能感到那种苍茫古意，心生对万古时光的惊叹。
同样，他也察觉到她的情绪。
他原先看到的面板，只说了她原先是“大地深处的野蛮不眠之龙”，“极致贪欲之化身”。
这没错，不过强大的魔物基本也都是类似的存在，不会有什么好名头。
它是个强大的魔物，和人类有恩怨，和维克斯也有恩怨。
他在心灵链接里对她说道：“你要明白，你现在的处境，是你自业自得。”
“但，你不了解我。”
米狄尔激动的情绪因这句话稍稍平息，随即传来的是疑惑。
“我并不是喜欢骑在别人身上进行欺凌的人，今日，你既然获得新形态，自也获得了新生。因为之前的对立，以及你满脑子都是算计我，你其实并不了解我，我是喜欢友爱合作的。”
“既已归属我的麾下，你的未来和命运，自然由我承担，你重新获取力量的道路，由我负责。”
米狄尔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趴着，于是打算站起来。
她试探性的发力，发现维克斯没有阻止她的意愿，便爬起来站直。
“衣服。”他提醒道。
“不懂你们虫……人类，为何遮遮掩掩的，越是有着优秀的躯体，越该展现出来，我根本就不会羞于展现自己。”
“那原因很多啊，莽荒时代自然是为了御寒，后面又是道德伦理相关……”
“哼，既然这样，为何选择褪去毛皮，真是奇怪。”
“我们自己也弄不明白呢。”
维克斯摇摇头，递过衣服。
“不用。”
米狄尔从体表“揭”下一层薄薄的幕布，那和维克斯之前用来制造诡术之面的变形魔怪皮肤很像，看来是她自己分离的物质。
白之少女捡起一本书册随便翻了翻，然后拿着幕布往身上一披，它自动包覆身体，然后表面化成了一件不失华贵，又把她气质更加衬托的干练野外行装。
“哇。”
看到她这一手，现场除维克斯外的所有人都发出羡慕的声音。
米狄尔沉默的走到一边。
关于要如何和维克斯相处，看来她有要深思一段时间的态势。
眼见暂时她不会搞事了，场面安稳下来，维克斯叫来之前照看空摩祖母的女骑士，开始询问情况。
94.夜诉
先前负责去照看空摩祖母和萨蒂娜的女骑士叫丽萨，在魅惑的情况下，她倒是忠实执行好了任务，祖母现在正带着小女孩在庭院楼上的房间里休息。
说话的时候，维克斯察觉，现在这些女骑士对他态度很奇怪，既有少许恐惧，又仿佛透着绝对的崇拜。
可能由于她们在魅惑状态下视米狄尔为尊崇存在，但维克斯又展现出制服白之魔女的状态，所以这些女骑士现在完全毕恭毕敬
不放心的空摩去看了一眼，即便她是把进城时的伪装外表卸除，并敲门敲出暗号，但进门的时候，习惯戒备的祖母还是握住了弯刀等待着，就连萨蒂娜也先躲到了床底。
寻常看到空摩就会放下戒备的祖母，哪怕是维克斯也在，她还是举着刀，又对了好几次暗号。
看果真是空摩找来，她才将弯刀回鞘。
空摩鼻子一酸，抱住老妇人。
老妇人有些讶异，或许是她的教育以严苛为主，少见到少女这样感情流露。
她的神情也渐渐柔软，轻轻的也抱住少女。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她们一族，她们自己，都经历了太多。
由于夜已深了，众人决定明天再返回荒野遗迹处。
卡摩拉族三人同处一个房间，她们坐在床边，聊着空摩的经历。
“……原来如此，起源议会的强敌……古老的贤者，与树共生，这真是……老身一定要当面拜谢，不然太失礼了……”
萨蒂娜趴在床上，十分认真的慢慢听着空摩的述说，她在意的是那些奇妙的龙和怪物的故事。
而祖母显然是想到了更多更深远的问题。
她枯皱的手指托起空摩颈前的黑色宝石：“伟大存在啊，您终于有认可的王了么，我族已经，等待太久了……王啊卡摩拉的新女王，在你的带领下，我们终于能重建故国了。”
空摩道：“还要拯救出被抓走的族人，我们已经在计划了……维克斯他……会一直帮我的。”
话题转到了维克斯身上。
“那个小子，原来叫维克斯，水晶诞生者啊……那原本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存在，没想到只是那样一个少年。”
祖母叹道：“魔物公会，原本一直想渗透到茉拉尼娅，但王朝还在的时候，他们只能和我们有小幅度的合作，这里百族共生，自有秩序，不需要他们干涉。”
“王室还在的时候，我们视野更高，能看出魔物公会在世界各地的行事方法，有时罔顾当地情况，作为庞然大物，它们有相应的实力，傲慢自然也不缺。”
“如此看来，那个少年确实有神异之处，但他背后，是公会内部更复杂的问题，这才导致他背上那样级别的通缉。”
祖母深深的看着空摩：“我始终教育你，王族血脉赋予你的光华之貌会产生的影响，原本我的想法就是这也是个觊觎得到你的人。”
“他可以为你揭露身份，以他的名义阻止了王朝遗民的对你的离心，所以我认可你与他。”
空摩脸上刚刚出现微笑，祖母的声调却一转严肃，使少女的笑容又收了回去。
“可你是王，他身边还有其他女孩，你与他的关系和身份如何定位，你想明白了吗？”
祖母用力握住她的手：“我看你那态势，也不像是打算以你为主，他作为辅佐的亲王或只是居于后宫即可，而是你更依赖于他。”
老妇人叹了口气道：“卡摩拉族由于天性，尤其王族，本身也是喜爱乱性的，你的个人生活我不想多加指摘，但是王朝改以何种方式，需要你提前想好。”
“但目前救出族人才是要考虑的，那些可以放在以后想，我只是，先将问题给你指明。”
“不用慢慢想了。”空摩很坚决的道：“这方面，我早想明白了，我也不会让步。”
……
维克斯刚在房间内坐下，就有敲门声，他发出许可进入的回应后，佩可没迟疑的直接推门而入。
她此刻也卸下伪装，是本来的面貌。
关好门后，她转过身，笑眯眯的背着手。
“有什么事？”维克斯问。
“首先嘛，当然是关于称呼啦，我是继续称呼你维吉尔呢？还是该叫维克斯哥哥呢~”佩可绕着手指道。
“问这个？平时直接叫我本名就好了，其实之前也想过和你们说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和、我、们？”龙人少女的笑容更夸张，一字一句的道。
“呃，那是事急从权，确实主要是为了帮助空摩才，之后我们也没好好的谈过这件事……”
“我都能理解哦。”佩可竖起月光下像婴儿晶润又纤长的食指，道：“道理我当然都懂的，不过我就是想要，你专门单独和我说一下这一件事。”
“好。”
维克斯揭下诡术之面，把他的原本的脸展现在她面前。
佩可深深的凝望着他的脸，似乎要将他永远的刻进眼底。
维克斯整理了一下语言，收敛神情，站直身体，朝她伸出手。
“你好，我叫维克斯，是龙人语中‘水晶诞生者’。这名字的来历有着许多的因缘，与魔物公会相关，同时，我也是被公会通缉的八星危险度罪犯。”
少女噗嗤一笑，两眼弯弯，没和他握手，只是自己的十指交握在身前，道：“罪犯先生你好，我是被你绑架的提雅帝国圣女兼公主。不过，我不打算追究你的行为哦。”
她望向窗外，夜幕下的城市，以及更远方的广阔大地和皑皑雪山。
“我已经见过了烟花，跨越数千里，日转星移，又来到了另一片大陆，但，还有更多的景色我还没见到。”
“我可是很期待的哦，南风大陆的其他盛景，叠古大陆的山与草原，虹潮群岛的缤纷多彩，云上世界的一切，请带我一一看遍。”
“就算这个世界都认为你是坏人，但是我眼中，你只不过是我的救世主。”
佩可紧紧的握住维克斯的手。
他们坐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
当谈论减息时，维克斯微弱变化的神色被佩可察觉到了。
她马上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事要做？”
“是。”维克斯道：“之前那个来自星樱公国的希露薇娅，她应该能对我解决百花王国的威胁起到关键作用。”
“你要拉拢她我知道，现在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对，她不是很简单，正有所行动，我要去看看。”
95.腹黑少女
装饰华贵的房间内，没有点起烛灯，唯一的光线是从没有拉得很紧密的窗帘缝隙中透过的月光。
月光洒在地板上，一部分照耀到了旁边被随意丢在一旁的衣裙上。
花边纹饰的羽绒被盖在房里的大床上，被子下鼓起一个人形，从周围的衣物和各类用品的迹象看，床上睡着的是一位女性。
此刻，床边的地板上突然亮起了一个细微的星点，以星点为圆心，迸发出一团星辉闪烁的光芒，在这光芒扩散的人形中，有着金色短发的少女出现在那里。
她正是希露薇娅。
少女面无表情的抬起手，她的手掌戴着一个金属光泽手套，而在手背上，一只体表像夜空群星闪烁，体态优雅修长的蜘蛛趴在那里。
蜘蛛喷吐出几根细丝，它们像细微的子弹一样穿过空气，钉在床边，然后希露薇娅抬起手背扭转手腕，凭空一抓，拉住蛛丝往后拉扯。
一瞬间，床铺就像无形的利刃直接切过一般，分成了无数块。
被切碎的木床和被单散落在地面，飞絮与羽毛四散飘落。
希露薇娅的眼中，没有看到预期的鲜血飞溅。
不好！
她马上判定出不对劲，直接一抖手腕，手背上的蜘蛛迅速喷出无数的蛛丝，在细微轻响中射向房间各个角落，在空中拉出交错的细丝之网，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她一瞬间，就把杀机遍布整个房间。
“真是精彩的魔物御使方法。”
维克斯和米狄尔从变形隐蔽的状态中现身，他微笑着对希露薇娅鼓了两下掌。
“哼。”短发少女冷哼一声：“你什么时候察觉到我要杀她？”
果然，她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动物，被维克斯发现计谋，她也不装了。
“我……稍有一点能力吧，我能知道你的蜘蛛不太一般，还有刚刚众人注意力转移的时候，你离开了一阵。”
维克斯猜测，她离开就是为了来这个房间设立锚点。
这里是白星花王室的萝拉公主的房间。
维克斯提前就让她伪装成睡觉，暂时离开，然后让刃虫毒龙在希露薇娅房间的阴影里监视她的动向。
“哼，看来以后要更加细心。”希露薇娅脸上挂着冷峻的笑，使她有一种英气，但在谋杀未遂的情况下，又有着一种邪气。
“以后？你这种行为，是绝对触犯你们国家的法律的吧？更何况你谋杀对象还是王室公主。”
短发少女不屑的道：“本来还要加上那个埃梅丽。”
她眼珠一转，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让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就在你的控制下进行选王会。你确实有着神奇的力量，或许我该感谢你不把我一起魅惑了？而是以救美英雄的身份对我提供帮助？”
她的话里极尽讽刺。
维克斯皱了下眉：“我救你可是真心的。而且林宾……”
“你根本不认识林宾。”希露薇娅斩钉截铁的道：“那家伙年纪一把，像个小男孩一样单纯，所以我留了点判断方法，要是通过他来找我，我能判断出来。”
维克斯不禁有些无奈，穿越后，太多和游戏里有着不同一面的事情了。
希露薇娅原来心思缜密到这种程度吗？
在河湾谷地，希露薇娅的冒险任务线是沙雕且欢乐的，难道那个喊着“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用的”“哎呀我不小心把炸弹扔出去，把古物炸毁了”这些话的少女，是故意做的那些事吗？
那她的腹黑真的是到达了一种极致了。
而游戏论坛上，确实还有玩家发帖《讨论下希露薇娅乱按遗迹机关的事》，在帖子里，他直接说道：“希露薇娅到底是故意想害死人？还是手贱？还是人设过于蠢？我倾向于第一种，这是我的分析……”
维克斯大致记得，楼下的回复大抵是：
“流量号又来了。”
“楼主上次说，黛安娜如果没有月银龙，就会走向失败人生。那就够蠢的了，这次又来？”
“我觉得楼主说的有道理，黛安娜的狗狗们收收味。”
“说的好像挂着匈猎族女猎神的立绘就和我不一样了。”
也有人说“死掉的角色有什么好聊的”，这句回复被人怼道：“你这种就叫做KY。”也被楼主回复：“你不想讨论为什么点进来，犯贱？”
维克斯之所以对这些帖子有印象，是因为后来楼主舌战群儒，那帖子顶了几百楼，最后莫名被锁定加隐藏了。
据说执行这个操作的版主，签名档就挂着希露薇娅的人气应援投票，但是叫嚷“私人论坛”的也通通被塞了口球，而维克斯也复读了一句私人论坛，也被口了很久。
既然人设崩塌，维克斯又不禁好奇，那希露薇娅冒险的动机又是什么？她为什么会参加选王会？有这种传送能力，又因为什么原因死了？
维克斯说道：“考虑下吧，因为选王会的原因，你被针对是一个事实。我的动机当然是百花王国，如果我们合作，你成为女王的话……”
希露薇娅问道：“不要这就钦点我是女王了，你另请高明吧。”
希露薇娅没和维克斯多话，她手掌一挥，手背上的蜘蛛就发出星辉光芒包裹住她的身体，眼看她就要再度施展传送离开。
维克斯取出一块石头抛向她，他的力道刚刚好，石头的速度让她来不及躲避，但又不具有攻击性，她略一迟疑，还是让星辉织网蛛吐出一个网兜接住了石头。
“这是坐标石。”维克斯解释道：“如果你需要了，就摇晃石头，我这边能接收到信息，这样我就会来找你。”
希露薇娅没给回复，在传送的星光中消失不见。
一直没说话的米狄尔不屑的皱下鼻子：“那种传送，我是可以打断的。”
她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话，但似乎又考虑到什么，重新组织了下语言，道：“你想利用她，我直接魅惑她不就可以了？和这种会咬人的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阴谋呢？”
“什么阴谋，我都是堂堂正正的。”
维克斯摇摇头：“她身上还有我想知道的事，如果魅惑了，说不定线索就断了。”
如果要对付百花王国，选王会他打算去搅动一下的，而究竟是什么力量杀死了希露薇娅，他先让她自行动作，等目标自动浮出水面。
剩下的夜晚没有其他事，维克斯也回去休息了，第二天一早，他们准备朝荒野遗迹进发。
就在进城采买些补给品时，城里的又一个信息吸引了维克斯的注意。
“沉沙之城的统治者，半蜥蜴人之王霍查向外传出讯息！他愿意恭迎卡摩拉的女王回归！只要女王帮他赶走攻城的百花王国军队和起源议会，他就愿意带领整个城市向她称臣！”
96.沙底岩堡龙
沉沙之城的消息，据说是由能够在双臂下方生长出翼膜，能短暂飞行的半蜥蜴人送出的。
现在，这个消息已经逐步传开。
就在维克斯他们路过时，还有一个丛林妖精正和南风大陆的龙人讨论着。
“我们部落最近被三个部落围攻，我就是出来寻求支持的，如果卡摩拉王朝能重建，我就马上投入新的女王麾下！”
丛林妖精是一种背生昆虫双翼的种族，妖精族种群稀少，且有着不稳定的血脉，能在不同的地区因适应环境而改变形态。
南风大陆的南部丛林里的妖精族，是身高比人类略矮，皮肤黝黑的种族，背上的双翼多为鞘翅，不像泉水妖精那样多是鳞翅。
黑皮妖精对面的龙人则是绿发，也和提雅帝国龙人不同，这位龙人则说：“我倒是无所谓，我们居住的遗迹与世隔绝。”
妖精激动的说：“还有这个思想呢？我们以前也觉得丛林能阻挡百花王国的步伐，现在丛林边缘都被他们砍倒了，沉沙之城一完，他们就要推进过来了！”
类似的谈话，在城中无处不在，而因百花王国在此的武力而一向耀武扬威的百花国民，则多神色凝重，。
“谢谢。”空摩在维克斯耳边说道。
“怎么？”
“谢谢你先前为我出面，这才让其他种族有信任卡摩拉的基础。”
为什么会帮助她，相同的话也说太多了，两人没有就此再多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
就在骑上城外的天狼龙时，维克斯决定分路去沉沙之城。
那群百花王国女骑士都在，所以不会缺乏飞行魔物，他让佩可带着那群人先回去遗迹附近，而他则带上空摩和米狄尔，去沉沙之城看一眼。
天狼龙穿越天空，在风中，空摩道：“如果得到半蜥蜴人的帮助，在接下来的事情中，就会容易许多吧？”
维克斯说：“我觉得没那么容易。”
“什么意思？”
“半蜥蜴人的血王霍查，你了解多少？”
“我不知道，祖母也没谈过他，只说父亲曾经得到他的支持。”
维克斯：“但是你在流浪的时候，见过四处流窜的半蜥蜴人吧？”
“是的。”空摩道：“在整个陆间海沿岸，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有一些雨栖大陆的东南小国和村庄，屡次受到他们的掳掠。各地的犯罪者们，也多见他们的身影。”
“而且，你也知道半蜥蜴人擅于使用多件常规武器，利用他们的多臂，一齐展开攻击吧？”
“对，这是他们只要不被骑士或者正规军围剿，都能全身而退的基础。”空摩道：“我们流浪的时候，也和一些半蜥蜴人合作过，如果不激活卡摩拉族的天赋，我们正面也是对敌不过的。”
“这些情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其实都和你的父王有关。”维克斯道。
“啊？为什么？”
“你想，他们同是外来的种族，为何使用的武器要么类似人类，要么是卡摩拉族的风格？”
“不是因为文化的影响吗？”
“在沉沙之城内，外来文化的影响几乎完全不可见。他们一支和大部分人类、龙人、兽人族外表都差距极大的种族，说的难听些，在一些种族眼里他们和魔物差不多。”
“而且他们的血脉也无法和其他族交融，即无法诞下混血后代，这就更阻止了文化的相互影响了。”
维克斯解释道：“半蜥蜴人霍查，是夺权上位的，所以他似乎有着被迫害妄想症，在城市周围疯狂修建防御堡垒。”
他指着地面道：“你看。”
在荒漠上，有一些近似沙丘的东西，维克斯让天狼龙飞低了些，空摩便能看清楚，那确实是能进入人的堡垒。
“沙漠地带本来就只有刚托河沿岸能够种植作物，猎物缺少，加上霍查的全面战备，仅有的一些农田和猎场也被破坏了。”
“而你的父王在位的时候，卡摩拉王朝岌岌可危，百花王国在一旁环伺，他急于收拢各族的武力，由于数千年的王朝留下大量的财富，所以你父王和霍查一拍即合，大量库存的武器运往沉沙之城，多到可以让他们武装到牙齿。”
维克斯说的剧情，是游戏里的剧情党玩家在沉沙之城毁灭后，依靠线索推断出来的。
卡摩拉王朝不受魔物公会的渗透，所以公会的制式武器制作法几乎得不到，几千年来，就是靠强大的种族天赋和圣王孔雀统治一方土地，使用的武器也多是从原先世界带来的式样。
“那霍查这么做，导致了半蜥蜴人四处抢劫吗？”
“主要是卡摩拉王朝灭亡后，再没有国家愿意和他们通商，因为和这群野蛮家伙做生意，基本等于做慈善，所以本来就因为过去的辉煌不再，只能屈居于贫瘠荒漠的半蜥蜴人来说，他们只能流窜到各地，违法谋生，当年你父王支持的武器，就成为了他们的依仗。”
别说，一些以陆间海沿岸地区作为主要活动对象的新手玩家，前期是很喜欢卡摩拉武器的，坚实耐用，他们到了四星级，狩猎时都还时常切换卡摩拉的常规武器攻击。
“霍查为什么会那样的治理国家？”
“他不是叫血王么？那就是因为他们自称真龙血族，他们的血祖，在我们经过一扇传送门来救你的时候，米狄尔曾感受到它。”
“哼。”白之魔女在后座不屑的道：“区区弱者。”
“这弱者，也是七星级的顶点了，”维克斯看着空摩：“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沙底岩堡龙。”
“那魔物是半蜥蜴人世界的高等血脉持有者，是半蜥蜴人的血祖的后裔，自从他们在大战中失去最后一头魔物，其外壳变成沉沙之城的基底后，他们一直在等待新的沙底岩堡龙成长完毕。”
“霍查认为，就在血祖终于重生的前夕，不能让任何人打扰血祖，所以疯狂战备，他认为，只要魔物重返世间，就能重新迎回他们一族的辉煌。”
米狄尔评价道：“这是正确的选择，在这个世界，血脉强大者就是能将劣化者和弱小的人形生物如虫子般碾碎。”
维克斯没理她，只说：“我们快到了。”
然而，飞到沉沙之城上空时，大地却颤抖起来，整个地面往下开始沉降。
“怎么回事？”空摩惊讶道。
在那巨大如球场范围的地面上，烟尘四期，遮盖了沉降的陆地。
在烟尘的阴影里，一条巨大的龟状巨首高高昂起，足有数十米高。
沙底岩堡龙
危险度：七星
生命值：186，214，905
最大伤害：18，213，025
物理抗性：75%
元素抗性—火：55%
元素抗性—雷：45%
元素抗性—水：-35%
元素抗性—冰：-58%
力量：688
恢复力：695
特殊能力：岩腔重炮【可以奇特身体结构将沙石像炮弹般发射出去，能爆发出巨大的音障云，造成其常规伤害数倍的伤害】
血脉加成：降临者血脉·S【7星】，降临者血脉·S【7星】，降临者血脉·S【7星】，龙之血脉【6星】，龙之血脉【6星】
沉沙之城的真王，显露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