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特依德
维克斯与希斯走入房间，看到那位老人已经在床上坐起身。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些许迷茫。
看着自己干枯的双手，老人说道：“老爷爷……这是……我……”
他用的是通用语。
“您有什么不舒服吗？”黛安娜问道。
老人抚摸胸口，沉默了几秒，又抬头看过三人的面貌。
在视线越过黛安娜时，他稍微停顿了一瞬。
“目前来说，我感觉还好。”
虽然他声音较为虚弱，但并没有充满寻常老人的暮气沉沉，反而吐字清晰，气息通畅。
看上去思维也比较清晰。
“您还记得自己的情况吗？说起来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们是在一头超巨型海兽的体内发现了您。”黛安娜说道。
“海兽？”
老人一愣，他似乎回想着什么，然后自言自语道：“母亲她，拒绝了我啊。”
接下来他陷入沉默，旁边的三人也没说话，等了一阵子。
老人缓缓起身，推开房门走出小屋外。
屋外是海景夜色，他抬头仰望繁星，凝视皎洁的月亮，神情动容。
然后，他走到海边，望着海上阵阵反射月光的波涛，长叹了一口气。
他抚摸着左臂，又撩起右腿的裤管，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公会历3023年。”希斯答道。
老人笑了笑：“还好,没过去太久,我还以为我像某些神话故事里那样,渡过了几百年呢。”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反复观察,脸上的笑容又渐渐隐去，“但确实像是跳过了很长的时间啊……”
“那您是谁？”黛安娜问。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思路还有些浑浊，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所以我也难以解答你们的疑问。”
“但我明白，我先前那种状态并不是好，是你们救了我，谢谢你们。我可以知道你们的名字吗？”
三人报了自己的名字，此处维克斯还是用的维吉尔这化名。
“维吉尔,黛安娜,希斯……”
维克斯总觉得,在听到黛安娜这个名字时,老人停顿了一下。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希斯问。
“你们叫我……特依德吧。”老人说。
……
特依德老人来历神秘，他自称想不起很多事，这让关于海境主和虹潮的调查陷入了停顿。
但维克斯黛安娜和希斯双方之间，因为这次战斗收获了友谊。
海境作战结束，公会解决后续事务后,关于希斯的奖励和处罚也会下达。
关于这一点，两人帮不上太多忙，而希斯也不在意。
维克斯知道，他或许把未来全部的方向都定在讨伐帝黑龙上，他不在乎“下放”,因为总有一天,他会到达“下放”的终点——狱海边境。
黛安娜也要再次启程，她会先去雨栖大陆的东南方海岸，然后到达万卷城,经过海歌王国，进入百花王国境内。
这一趟，或许还会与竞技骑士有纠葛，但她已坚定自己的脚步。
至于维克斯的事情就多得数不完了。
三人都有事要做,但他们既不能无视特依德老人,但一时也对他也没什么好的处理办法。
“你不打算报备公会吗？”黛安娜对希斯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先前三人在茧内发现老人后,由于怕他的存在引起骚乱,所以才暂时把他藏匿起来。
但他以失忆姿态苏醒后，又该如何对待他呢？
放着不管？那不可能。
告诉公会？……以维克斯和黛安娜的个人经历都知道，这反而会引发一系列麻烦事。
但是希斯怎么想的，双方结识不久，维克斯二人对他还缺乏了解。
“不。”希斯摇头：“事已至此，就算我想把这事通知公会，让他们相信七星魔物的核心中是一个人类反而更加麻烦。”
这时，老人开口了。
“三位勇士，虽然此时此刻我的脑海中有各种混乱的记忆交织，甚至我也对我成为魔物的中枢感到诧异，但我唯一能确认的是，我是人类，我也与人类站在同一边。”
“如果可以的话，我十分愿意把我变成这样的原因全部告诉你们，可我确实是难以完整的回忆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听你们提起魔物公会，提起伟大骑行，我好像又想起来了一些什么……”
特依德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想要跟随你们去其他地方看看，或许能梳理清楚脑海里混乱的记忆，这样的话，也能帮助你们搞清楚那头海兽的底细，不是吗？”
老人虽然还是一幅虚弱的状态，但他口齿清晰，思维顺畅，似乎曾受过良好的教育，不是泛泛之辈。
三人对视一眼，不管老人是真如他所说，还是隐瞒了一些信息，让他在身边确实是必要的。
维克斯要处理圣树之心，进入奇特空间，还传送到世界各地，而希斯马上要遭受公会的调查,多有不便，所以带着老人由黛安娜答应下来。
把特依德交给黛安娜，还有另一个保证，因为对维克斯唯命是从的卡尔菈也要随着黛安娜一起去到百花王国，这位来自精通刺杀和隐匿的光银莲家族的少女，能很好的照看特依德——不论对此人是保护还是防备。
暂定此事后，老人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我还有另一个请求，我可能需要补充点能量……”
三人一愣，马上开始忙活起来。
他们都缺乏照顾人的经验，一时间竟然忘了特依德可能需要饮食。
维克斯恢复自由都没多久，而黛安娜也是一向基本自己照管自己，希斯看那样子，平日生活也多在依赖他的薇薇安。
重新把篝火烧大，架上锅，把食物煮成肉糜，并配上清水，为老人提供了一顿饮食。
特依德使用餐具和进食的动作让黛安娜有些在意，她悄悄的和维克斯说：“他好像我见过的那些贵族。”
看得出老人久未感受正常的食物，动作中有压抑的迫不及待，但更多的依然是似乎多年教养所培养出的优雅从容。
用餐后，维克斯二人和特依德在岛上过夜，而希斯要赶回船队去防止薇薇安暴怒。
48.再赴前路
第二天清早，公会对海境主的分析还没结束。
昨天因为找不到希斯而着急的薇薇安，在此刻也见到了特依德。
能从她脸上的神情看出对希斯的怨念，不过她现在有更加关注的事，她在特依德身边忙前忙后，为他抽血和测量身体指标。
虽然不将此人公布给公会官方知晓，但是希斯二人还有着一定责任感，希望搞明白此人身上的谜团。
作为研究员,薇薇安个人也对这魔物核心中的存在十分好奇。
好在特依德很好说话，对抽血和各项测试非常配合。
经过进食和一晚上的休息，他的气色恢复了许多，不再有那种随时虚弱暴毙的感觉。
忙完之后，薇薇安又拿着仪器对数据进行分析。
看着她在忙碌,维克斯想起了佩可，那个龙人少女如果没有那些沉重的命运,只是简单的成为一个学者的话,恐怕也会做类似的事情。
分析完后，薇薇安拿着记录的数据，神情讶异。
“怎么了？看出什么了？”希斯问。
“没，什么都没有。”
少女抖了抖纸张：“他就是普通的人类，血液里完全检测不到魔物血脉因子，虽然我这些仪器不是最好的，但数据足够可靠了。”
她瞥了眼希斯：“猎人通过进食魔物的血肉提升力量，就是融合血脉力量的过程，他们再生育后代，这些血脉因子也会残留下来。”
“所以，大部分人类体内应该都能检测到血脉因子。”
“也有检测不到的。”黛安娜接话道。
薇薇安点头：“嗯，魔物骑士为了自己和魔物的亲和力，不愿意过多食用魔物血肉，而选择一些其他的珍稀材料提升体质。”
她又皱了下眉，“但是……时至如今，人类和魔物关系紧密,就算是魔物骑士，他们的先辈体内也有血脉因子，也会遗传给他们一些，完全检测不到的情况，极其罕见。”
“确实有这种人，比如辉白/城的一些贵族，创始七家里的一些人也是这样。”黛安娜说道。
创始七家，是随着降临此世的大英雄希耶提·萨迦建立魔物公会的那些英雄组成的家族，他们当时分食了战斗中被击败的魔物的血肉，体内是有浓厚的血脉因子的。
但后来，随着公会建立，权力金字塔层层叠高，一些人主张人类至上的纯血理论，开始有意的稀释体内的血脉因子。
只要人类的后代不继续食用魔物食材提升身体强度，随着一代代繁衍，他们体内的血脉因子浓度也会降低。
到了近几代，已经有很多称得上是纯血人类的贵族了，他们中的一些人，也是曾经对兽人族和龙人迫害最狠的人。
“我的体内原本也几乎检测不到血脉因子。”黛安娜说。
女骑士悄悄看了眼维克斯，小声道：“但是现在可能不是这样了。”
她指的是她接受了舞鱼龙的血脉强化。
“学术院也有着调整人类体内血脉因子浓度的技术，同样能降低血脉，这我也知道。”
薇薇安抱着手臂道：“但是特依德先生从巨大海兽的体内被发现，他应该和那魔物建立了体液循环，不应该啊……”
检查结果让薇薇安无法理解。
而此刻的特依德，正遥望着远处海面上的海境主尸体沉默不语，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几人所站的位置是一个隐蔽的小岛，从外难以发现他们，但从这里可以看到海境主以及它周围的公会人员。
既然检查也没得到结果，疑问只能放在一边。
到了重新踏上旅途的时候了。
希斯会驾船把特依德送到雷地岛，卡尔菈已经在那里等候，而黛安娜要从另一个方向去和她会和。
竞技骑士们还是要和黛安娜同行，所以特依德会伪装成卡尔菈找来的仆人，防止引起竞技骑士的注意。
希斯带着薇薇安驾船离去，留下维克斯和黛安娜。
两人短暂的温存了一会儿。
由于圣树之石的存在，想见面没那么困难，因此也没有什么生离死别，只是这几天过得激荡万分，两人安静独处的时间却几乎没有。
过了好一阵子，出现在等待得有些不耐烦的竞技骑士们面前的，是容光焕发的女骑士。
舞鱼龙的血脉持续改造着她的身体，在她迈步之时，既有优雅，又有蕴含着的沉稳力量，其风姿令人心神摇晃。
骑上全身鳞片都变得更加耀眼的晶焰火龙，巨龙振翅，这对搭档直上云霄，身后跟随者一串种类各异的魔物。
分别前，维克斯对珍珠再进行了一次强化，使其距离长成琉璃彩焰龙的进度又提升了一段。
之后如果能解锁圣树之心里的功能，就能针对性的提高它的成长速度了。
那一抹虹色载着栗发女骑士消失在天际，维克斯也回到了圣树之心中。
他们再度奔向各自的前方。
一排传送门都处于静默状态，但有一扇新的门已经充能完毕。
它通向的是一个全新的场所。
看来又要开始一段冒险了。
维克斯照常去储备物资，不过这回他还买了龙人语的教材，决定学习一番。
不管在哪他都能进入圣树之心，然后通过传送门去到别处，但那没法带着自己的魔物，他也有事情要直接去完成。
骑上天狼龙，带着魔物们朝着叠古大陆飞去，他的目的地是此大陆中西部名叫“万古树海”的地区。
这里的森林久远古老，一棵棵生长到数百米高的古树成为一个个单独的生态系统，影响着周围的生物。
深邃的树海里也生存着大量的魔物，叠古大陆旺盛的兽血培育出天顶飞兽、狮龙猿这些奇特魔物，在角落里，也栖息着各式各样的虫类魔物。
当然，盘踞在古树上的魔物里，龙种也不会少。
圣树之心继续升级，他就能带着魔物进出，估计也可以带着它们进入传送门彼端的世界。
所以，他前去叠古大陆是为了获得新的魔物，那是一种能以较小的体型承受巨大重压，并专门克制虫类的存在。
它是当年的玩家总结出，既容易获取，又在对抗力神幼虫时有着奇效的魔物。
49.海尾岛
从虹潮群岛飞去叠古大陆，如果顺着有陆地的地方飞行，就要经过辉白/城。
在被起源议会攻击后，辉白城时时刻刻都有密集的空中骑士卫队在巡逻，所以为了避免麻烦，维克斯不打算这么走。
他决定先到达虹潮群岛的最北端——海尾岛，从那里跨越大海，到达叠古大陆。
这一段路比从雨栖大陆出发要远上一倍,有一些风险。所以尽管已经买了物资，他还是要在这个岛上休整一番，获取详细的海图
从一座座美丽的海岛上飞过，群鸟与他共同飞行，魔物沐浴着阳光在湛蓝的海面上破空前行，很难想象这片海域受到过特殊虹潮的攻击。
离开前，维克斯和希斯有过交流。
他希望希斯能帮他调查一下那群海盗的底细，而他也把之前和黛安娜在那一小串岛屿上感受到震动的事告诉了对方。
希斯表示，这两件事之后都会去调查，而他们也约定了信件的收发点，那地点正是海尾岛。
这座岛历史久远，在岛民的俚语中，称它为“大海之尾”，所以被后来的公会成员登记命名为“海尾岛”。
这座岛地形高耸崎岖，居民从中心地带到达边缘，就像从高山下到山脚，走过的垂直距离超过四百米。
岛屿四周建设着不少港口，照理说，这里的地形不适宜发展经济，不该有太多船只愿意往来,但海尾岛的特色就是，这里的资源异常发达。
岛上的岩石里有珍惜矿产，周围的海中有着多样的生物种群，不少稀有的魔物盘踞在岛屿附近的海域里。
岛民的久远传说里，称这种情况为“大海的馈赠”，似乎在他们的古代传说里，提及了相关的事情，只不过经由时间流逝，岛民的文化逐渐散失，现在只残存玄奥的只字片语，无法分析出具体的结果。
还在远处的高空，维克斯就看到了海尾岛。
它像一片刀刃从海中伸出，海浪拍打着岩壁，不少航船停靠在周围的港口。他们搬下货物，又从岛上运送东西回到船上。
外界给岛民带来物资，换取岛上的珍稀资源，这种平衡从公会来到这里后就建立了起来，已持续了无数年月。
在附近的小岛上放下其余魔物，维克斯骑着天狼龙落到海尾岛上的空港塔楼里。
先前在海地岛他就是这么做的，只是这回换了跟随的对象，让之前一直跟着他的猫猫出去撒下野。
让奥丁待在兽栏里,管理人员走上前来。
“你好,新到海尾空港的魔物骑士大人，请来此处登记信息。”
写下魔物名称，得到暂居的兽栏号牌后，管理员带着他走向塔楼出口。
“请跟我来。”
下楼后，在出口边缘有个柜台，柜台后的人将视线投射过来，道：“欢迎新旅客，此处是魔物公会海尾岛分部的空港服务台，请问是第一次来到海尾岛吗？需要领取一份地图吗？”
问话的管理人员和进行登记的那一位都是皮肤黝黑的岛民青年，脸庞也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是双胞胎。
“要。”维克斯答道。
接过微笑的青年递来的地图，维克斯将其收好，刚要出门，迎面又走来一个从外回归的工作人员。
他看到维克斯，迎了上来，问：“欢迎新至海尾岛的旅客，请问需要向导吗？”
在魔物公会参与管理较多的地区，公会会有地区向导这种职务，类似导游，但能提供和魔物狩猎相关的信息和资源渠道。
“不用了，我自己走走。”
维克斯越过这位向导的身旁，走入海尾岛的城中。
此向导和那两位工作人员有着同样的外貌。
原来他们是三胞胎，不，或许更多……他还在空港塔楼外面的空地上看到了其他和他们长得很像的人。
到了空港大门外，不少岛民来来往往，其中结伴同行的人有很多都有着相同的面孔。
这就是海尾岛的一大特点。
任何生物只要待在岛上，他們的生育能力都会大幅度提高，女性怀孕后经常会诞下多胞胎，不论是人类龙人还是兽人。
这里的岛民往往有着相同面貌的兄弟姐妹，独生子反而是极其稀有。
每年夏天，这里都会举办对岛上的原始信仰——生育母神的祭祀，感激她对生育的庇佑和祝福。
一胎多子，且都成长得健康茁壮，这些劳动力促进了岛屿的建设。
而这种生育效果对魔物也管用，所以这里也是公会获取魔物蛋的两个地区之一。
另一个地区则位于有无数结偶魔物和动物栖息的奇特地区“结缘之谷”，位于叠古大陆的西边，由幻兽种魔物比翼蝶龙保护着。
公会对海地岛的保护也比较严密，没走出多远，维克斯就看到有巡逻卫兵盯着他这个新到旅客打量。
他摊开地图，寻着路朝导航灯塔走去。
灯塔除了指引航船，也有海图售卖，这是专供渡海所用，连一路上的资源补充岛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海尾岛上的城市修建得很有特色，由于整座岛屿地形高耸，高低差很大，很多地方是用稳固的吊桥连接，平整的路每走一段就有一座吊桥。
而房屋依山而建，同一条街两侧的房屋并不位于一个高度，呈现上下参差的视觉感。
而岛上房屋多用白石修建，瓦片则像是有艺术家挑选色彩一样，五颜六色，反射阳光，又有无边大海作为背景，使整座海岛呈现成一种梦幻的海洋美景。
这座岛雨栖大陆东边，叠古大陆南方的海岛也因此被称作“海洋尽头的绝景”。
它再往东北，就是狱海。
顺着美丽的街道前行，维克斯的心情也逐渐变好。
只是他的一部分心思要放在寻路上，因为这里上下交错，道路复杂，还有很多运送货物的升降梯，一不注意就会走岔。
走着走着，他疑惑的自言自语：“我找到正确的路了吗？”
前方本该是唯一一条能到灯塔的路，但是现在被人占满了。
人群从小路一直排上山，在那一边，似乎有什么集会。
照理说，这种道路是特别通畅的才对，哪怕是集会也不该占用。
皱了下眉，他抓住旁边的凸起，单手发力，蹬踏几步，整个人轻松的上到一块凸起的大岩石上，看到了前方的景色。
这条路通向一个宽阔的平台，平台上修建着一座对着东边海面的教堂。
人群正是簇拥在教堂前面。
其中围绕的空心区域，是一排年轻男女，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周围的人对着他们不断鼓掌。
在年轻人们之前，还有个十分惹眼的人。
那是一位相貌十分美丽，身材远超常人丰腴的闭目修女。
50.海息教堂
美貌修女气质惠雅如兰，闭目睫毛微翘轻颤，纤长十指交握，似乎正祈祷着什么。
她似乎戴着一顶很大的头冠，但又用绣着黑色花边的白色头巾罩住，撑起悬空的形状，让头巾的下摆垂在她的身后。
她即便是简单站立着,也让人无法忽视她的身体曲线。
这并不是刻意的用不良目光去观察，单纯是因为这曲线过于夸张，远超寻常人。
由于这个世界种族多样，有的种族在这方面有优势，比如维克斯见过匈猎族里的芙洛，还有街上行走的兽人族。
人类里面,黛安娜和她的朋友艾丽斯的典型的超越平均水平。
这一位,则比几位前者都要夸张，但奇特的是,即便她穿着宽松的修女服，也没显得身体臃肿，而是透着一种十足的母性。
维克斯在人群后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位修女的闭目并不是只为了祈祷。
当祈祷结束，她为那些孩子佩上花饰，并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掌抚摸他们的额头，施展祝福动作时，她都没有睁开眼睛。
而她就像能看到周围一样，不需要有人引路，也不会碰撞别人。
“……海息教堂的孩子，又一代成年了啊。”有路人说道。
“是啊，伽莱雅修女真是伟大，这么多年，这么多孤儿，都被她抚养成人……”
这个典礼原来是为所谓的成年的孤儿举办的？看样子就是那群被修女祝福的年轻人了。
只听路人又说道：“只是她这些年来，虽然平日都在教堂里很少露面，但每次见到她,她的容颜都是如此年轻美丽，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们岛上的人本来也到了四五十岁才会衰老啊。”
“但是我听岛上老人说，他们小时候，修女就是这样了。”
“还在信这种谣言？我祖父说那是修女的养母，她们海息教堂就是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那么多年，她们的生活来源和养育孩子的钱，也是由以前受到教堂恩惠的孩子自愿提供。”
“真是理想的情况。”路人赞叹道。
海息教堂，维克斯是有印象的。
因为海尾岛是虹潮群岛一个大岛，周围狩猎场众多，景色也奇特，总会有玩家来这，自然会注意到这个伫立的教堂。
而教堂本身在游戏里是不对外开放的，玩家根本无法进入。
无法无天的玩家试过轰破大门，但只能打破表面的砖石，内部似乎由一层坚硬的魔物材料建造。
这个伽莱雅修女，游戏里根本没登场过。
而且，这个名字维克斯总觉得有些耳熟。
在游戏里，玩家经常能看见似乎来自社会各界的人进入教堂，他们难道就是曾被这里抚养的孤儿吗？
维克斯缓缓挤过人群，向着灯塔前进。
游戏里奇特的景点多了，他不打算在此盘桓。
“恭喜！”“祝贺！”“奔向前方吧！孩子们！”
但人群突然欢呼涌动起来，维克斯一时间完全无法通过了。
没打算靠蛮力推开他们，他也好奇这些人在欢呼什么。
他回头望去，在教堂门口的空地上，那群年轻人朝着悬崖边走去。
悬崖下方传来声响，一些魔物拍打翅膀飞了上来。
维克斯辨认了一番，剑士猎鹰、刃齿翼龙……它们基本都是二星和三星的魔物，没什么威胁。
那些年轻人抓着魔物，被它们载起，飞到天上。
人群没有惊讶，欢呼更热烈了。
看来他们对此习以为常。
只是驯服魔物并不是简单的事，没有公会提供的圣树契约的话，这世上要少去九成九的魔物骑士。
凭什么这些孤儿可以？
同样的话也有围观的外来人提出，而一旁的岛民为他解释。
“海息教堂里长大的孩子们有着大海的祝福，对魔物的亲和很高，很容易和魔物产生羁绊，所以修女也鼓励他们这么做，从这里离开的孩子，都有魔物助力，在未来会走得很通顺。”岛民说道。
外来人惊讶道：“那普通人不是会考虑把孩子送来这里成长？”
“是的，曾经有公会官员想要合作，但她拒绝了，之后公会就对教堂提供了保护。而那些想要强逼的，都没了下落，应该是公会把他们抓起来了。”
受到大海的祝福？维克斯这回倒是有些惊讶了。
据他所知的魔物契约里面，没有什么“大海契约”。
这些孩子，也有可能是“亲和力”这一项基础属性得到了提高，因为很多魔物骑士也会通过获取珍惜食材来提升自己的这个属性。
只是这个教堂，有什么材料是能做到这种效果的吗？
如果这里真有这种东西，还被前世游戏里被玩家知道，就算是辉白城那种防御，也会被玩家集结起来攻打。
刚接受过成年典礼的孩子们和魔物飞向大海，有的落到岛上的其他地方，身影逐渐走远。
这时，维克斯也听到了伽莱雅修女的呼喊。
“再见了，孩子们，在外面的世界站稳脚跟前，不要再回来——”
她的声音十分温柔，会给人慈爱母亲的印象。
路人的话也让维克斯知道，每一年，她都会这样送孩子们离开，而所谓的站稳脚跟，其实是五年期限，在五年内，她不会和离开的孩子见面。
而在教堂边上，还有一些较为年幼的孩子们观看着这一幕，脸上表情各异。
这件事后，修女走进教堂，人群终于散去，维克斯也得以去往灯塔。
人群里有些人的遗憾话语，让他知道，这些家伙不是来看典礼，纯粹是来看平时不爱露面的伽莱雅修女的。
从灯塔买好地图，重新从岛岩的高耸处顺着台阶往下走，维克斯准备先找个旅馆，然后再作出海准备。
重新路过教堂时，他又在不同角度观察了一下。
刚刚听到的信息，让他对这里感兴趣了一些。
高亲和力的孩子，被外界觊觎着好处却多年不受影响，神秘修女，以及游戏里难以被打破的墙壁和大门……
从外面看，这就是个普通教堂，而潜入也很简单，从上方开启的大扇窗户进去就行。
“外来人？今日是这里的孩子们的成年典礼，不开放对生育母神的参拜哦。”一个岛民经过维克斯身边，和他说道。
和这好心路人点头致意，维克斯也准备离开。
这时，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下意识的就想躲到隐蔽的角落，但又意识到自己此时是隐藏着面貌的。
这人是起源议会的提丰！那头花花绿绿的头发他不可能认错。
提丰推开门，走进了教堂。
51.无原则的温柔
提丰和海息教堂有关系。
维克斯决定跟上去。
提丰身为起源议会一员，在前世的游戏里同样很神秘。
因为想用魔物之潮毁灭整个虹潮群岛，他被公会发布任务消灭，他的底细则无人知晓。
他为什么能操纵那么多魔物？这些魔物从何而来？这些秘密随着他的死亡也被深深掩埋。
现在正是弄清这些秘密的机会。
而此人作为维克斯的大敌也十分棘手，先前在南风大陆的战斗里，哪怕他没现身，他赋予起源议会的盲兵蚁和统和蚁就给圣王孔雀造成了巨大的麻烦,甚至还有一头海王鲛。
提丰的实力来自魔物，现在他独身来到海息教堂，身边没有魔物，也没穿戴铠甲。
就算他的魔物隐藏在附近的海里，以现在维克斯超越人类的肉体强度，只要有一瞬间接近的机会，他能毁灭任何没有穿戴防具的人类。
眼前可能就是一个单独消灭提丰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他脚步平稳的走向教堂，装作是一个好奇的旅客。
从山上透过开启的窗户观察，现在教堂里有不少人，应该是此地养育的孤儿们，所以现在无法潜入。
教堂的大门虚掩着，维克斯走到门前，并没有人走出来阻止他，他先没推门，只是通过门缝窥探里面的情景。
大门正对着内部大厅尽头的一座塑像，那是一个女神的神像，上半身近乎赤裸，艺术家用高明手段塑造出的激腾浪花遮挡住了高耸的生育象征，整个雕像体现出的是神圣的气质。
她应该就是海尾岛信仰的生育母神。
女神的下半身则是一条鱼尾，末端的扇尾分开成两片利剑似的尖端。
和大部分的宗教祭祀场所类似，神像前面有着贡品和香烛，看着没有什么异样。
此刻，伽莱雅修女站立在神像前。
而此刻的修女脸上正挂着温柔的笑容，充满亲和力,紧闭的双目和一旁的烛火的映照，营造出庄严的美感。
如果说那塑像刻画的生育母神虽然有着神圣感，但也因为其塑像的本质，与有血有肉的人们存在疏离，那修女身上的气质就填补了这些缺陷。
修女面前的长椅上坐着一群孩子，他们肯定是由她养育的孤儿们，此刻，他们正由修女带领着，诵读着类似诗文的文段，听上去很有韵律。
提丰呢？
维克斯尽量扫视，没有看到那男人的身影。
教堂内看上去没有危险，他稍稍推开些门缝，也走进了教堂内。
此时他有些怀念米狄尔的变形者能力带来的隐蔽效果了。
不过，修女和孩子们没有注意到维克斯，他的脚步被孩子们的诵读声掩盖了，而修女闭着眼睛，应该是没“看”到他。
她好像有着不依靠双眼能够确认周围人位置的能力，就是不知道隔着一整个大厅，她能否注意到我？
维克斯想着，在门缝下方摆了一件东西。
这是一块白玉髓，六星矿石类素材，质地极其坚硬。维克斯用它顶住门，防止这大门突然关上。
他贴着内部大厅的边缘在后半部分走了一圈，大体观察了一下教堂里的情况。
从大厅的面积来看，基本就是和教堂外部一墙之隔，中间没有夹层和房间。
如果这里有什么隐秘的话，应该都在女神塑像旁边一左一右的两扇门后。
这时，修女拍了拍手，孩子们的念诵声突然停了下来，教堂内变得一片寂静。
“来，孩子们，回房间里去吧。”修女说道。
这里的孩子大概二十多个，从六七岁到十四五岁都有，他们一站起身后，教堂里又变得一片嘈杂。
年龄偏小的孩子笑闹着跑向神像右边的门，而较大些的慢慢走在后面。
看孩子们行动了，修女走向维克斯，口中轻柔的说道：“远道而来的孩子，欢迎来到海息教堂，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看来她不是来逐客的？
“我是经过海尾岛的旅客，刚刚在外面看到有人走进来，所以也跟进来看看。”维克斯道。
他刻意把话题引向提丰，听到他的话，修女惠雅的五官出现变化，她秀眉轻蹙，正要开口，一个少年却跑过来挡在她身前。
这少年是那群孩子中的一个，他看上去十六七岁，已经快到了成年离开教堂的时候，身上穿着短袖布衫，在前臂和脸颊上有着好几条刀疤。
少年一脸不善，对维克斯说道：“今天教堂不对外开放，你离开吧？”
这话怎么是由他来说？这里不是应该由修女主持吗？
维克斯的目光投向伽莱雅修女，她对着少年道：“卡鲁，别这样，只要来到教堂，那就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我是你的孩子？维克斯先是一愣，然后大致理解，这或许就是伽莱雅所在的宗教的思考方式，既然崇拜的是生育母神，那信徒或者可能发展的人都算“孩子”也不奇怪。
“您是那么包容博爱，母亲。”少年卡鲁说道，他的神情有些愤懑，“但那应该对着正确的对象，今天不是开放日，我们本身也有着麻烦。”
“可是……”
伽莱雅看上去很为难。
这时候，又有几个少年少女走过来，个个面露戒备，看他们的态势，就是来给卡鲁撑场子的。
“这里不是应该修女说了算吗？”维克斯道。
“是，”卡鲁道，“但她太过于善良了，不懂得拒绝别人。今天教堂有事，你明天再来吧。”
十多岁的少年少女们站成一堵墙，把维克斯和伽莱雅修女隔开。
“你们别这样……”修女的声音这时显得无比的柔弱。
维克斯觉得有些奇怪了。
这群孩子有些“越俎代庖”的感觉。
通常而言，当孩子越过父母的权限去和外人沟通时，父母都会运用自己的权威来遏止他们，好一点的就是低声呵斥或者眼神警告，有的直接抽出皮带解决问题。
凡是正常的父母，都不会允许子女像现在这些孩子这样行事。
而修女还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只是养母。
一般的收养关系，子女会有些惧怕父母，维克斯能理解这些少年是在“保护”修女，但是他们显然一定程度的违逆了修女的意志。
再看伽莱雅修女……
她现在正在少年们后方，抬着手掌，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太过于温柔，从而失去原则了吗？维克斯心想。
“孩子们……”
伽莱雅还要劝说，卡鲁回过头，说道：“母亲，那个对你毫无尊敬的混蛋又想来肆意妄为，您也不阻止他，现在这无关的外人，您总不想他卷入麻烦吧？”
他指的是提丰么？维克斯马上想到这个关节。
卡鲁的话好像说服了修女，她对维克斯连连道歉，然后和孩子们一起，把他送出了教堂。
52.母亲
出门的时候，维克斯飞快的用游戏背包收起那块白玉髓。
走到山坡上，他回头看向海息教堂，不起冲突的话，今天是没法入内调查了，他现在又没有隐匿手段，想正面进入只能明天。
但是去旅馆休息又可能失去干掉提丰的机会。
“唉,只得盯住了。”
接下来，他没去品尝岛上的美食，也没找旅馆，直接在岛上凹凸不平的耸立山岩上找了一个隐蔽处，吹着猎猎海风，纯靠强韧的肉体，不休不眠的望着旅馆。
这是一段无聊的时间。
他本想思考下这修女和收养的孩子们奇怪关系的原因,但因为信息太少，也想不出什么，只能防空思想，老实的观察。
夜色降临，海风变得寒冷，呼喇喇的从他身上扫过。
如果没有超越人类的强大体魄，这将十分难熬。
他一直坚持到了后半夜，也没看到提丰从教堂里出来。
他们到头来还是一伙的？还是教堂有密道，提丰从中离开了？
维克斯不禁思考自己这么做是否明智。
他从包里掏出了先前买的龙人语教材，侧身调整了姿势，让风不太吹得到这本书，然后翻开了书页。
虽然还要分神盯着教堂，可能学不进去什么东西，不过打发下时间也好。
维克斯的体质提升后，记忆里也好上了一些，所以音节部分很快就掠过。
哪怕后面忘记，也可以回来补，他更想先记住几个常用的词,这样在听到龙人语时就有机会去猜测其中的内容，而不会完全两眼一抹黑。
翻倒词汇页，借助着刚记下的音节，他读出了最基础的两个词汇。
“父亲，翁雅，母亲，卡、嘎……嗯，第一个因发作‘伽’，所以读作……伽莱雅？”
伽莱雅？
他不禁望向海息教堂。
是没人发现修女名字的含义，还是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
虹潮群岛的龙人比其他地区要少，若说是没人注意到，也不奇怪。
维克斯记得路人有说过，每一代修女在生育母神的教堂里养育孩子……难道是教义的原因，伽莱雅不是本名，而是代称？
正想着问题，他的游戏面板弹出信息。
有状况出现了。
但不是海息教堂出现了什么，而是维克斯的圣树权柄面板上，检测到一处根须传送门正向他移动。
会移动的传送门，只能是龙魂号了。
龙魂号，正向着海尾岛驶来。
维克斯起身眺望那艘海盗船前来的方向，趁着夜幕，它展开船帆，推开前方的波浪，缓缓在海面上前进，没有先前战斗时的那种勇猛的态势。
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龙魂号没有直接来到海尾岛，毕竟它作为海盗船，这里的公会势力肯定认识。
它拐了个弯，开进远处一处孤岛的背面，看不见了。
以龙魂号的距离，除了维克斯的眼力，没人能发现它来到了海尾岛附近。
它是准备来劫掠吗？
维克斯在内心呼唤猫猫，在附近海域玩了一天，正在附近其他某座小岛的树上酣睡的渊虫毒龙睁开眼睛，振动虫翼，腾空而起，飞向龙魂号停靠的孤岛。
到了近处，猫猫潜入海中，隐匿身子，一对双目不受海浪影响，能穿过浪花和夜晚看清楚那艘船周围的情况，并将视觉共享给维克斯。
一艘小船从龙魂号上放下，几个海盗乘上船，小船驶出海湾，朝海尾岛而去。
这艘小船没有船帆，海盗也没划桨，水下的渊虫毒龙看到，船只下方有一只魔物正托着小船前进。
骨甲鲛，三星水生种魔物。外形是四五米长的鲨鱼，但在鱼鳍和额头外面长有硬质骨板，作为魔物，和软骨鱼类的鲨鱼有本质区别。
龙魂号的小船应该作了相应的设计，在船底有个铁勾，正好能反向勾住骨甲鲛额头后方的一块骨板，使它能发力带动整艘船。
对了，先前的不对劲，是龙魂号扬帆了。
以这艘船战斗时的那种前进速度，帆船是做不到的，这世界的技术目前研发了用龙炎玉驱动的轮机船只，但只在工匠城有少量，大型国家甚至魔物公会都订不到船。
正因为它那种无风无帆却能高速行驶的样子，才被人认为是有龙的鬼魂在驱动船只。
看这小船的情况，之前龙魂号下方是有魔物在推动？
但是那么大一艘船，能推动它像风暴一样席卷海境主周围的虹潮海域，还撞死大量的魔物，单靠四星或者五星魔物可做不到。
难道是六星，甚至七星危险度？
从渊虫毒龙的水下视角，并没看到龙魂号下方有魔物存在。
那魔物暂时不在，所以它们才扬帆？
看来这船确实有些门道，不然圣树之石也不会落到船上。
但是维克斯的圣树权柄里面显示，这艘船里的那扇门的能量还没充好。
相较他已经去过的阴影之境，估计是因为船只漂浮在海上，并不能吸收到足够的地脉能量。
暂时没管龙魂号，维克斯让猫猫跟上被骨甲鲛推向海尾岛的小船。
小船开到半中，海尾岛也有一艘渔船出发了。
那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渔船，上面挂着渔网鱼叉等工具，海岛边缘的哨塔上的公会守卫也没在乎。
外人并不知道，它正向着龙魂号的小船而去。
这座岛没什么宵禁，半夜出海是可以的。当然，因为寻常人不会这么做，所以可能也会引起注意。只是既然龙魂号和这岛上的人有沟通，这点关节应该早就打点好了。
猫猫在海中游动，监视着小船，直到二船碰头。
两艘船停靠在一起，海尾岛出发的渔船上，为首的是维克斯白天见到的那个叫卡鲁的少年。
龙魂号小船上的人，则把几袋沉重的东西递给了他。
卡鲁打开袋子看了看，猫猫在海中的角度不太看得清，短暂的一瞥间，维克斯大概能断定，袋中是一些珍贵金属制成的饰品和各类海中素材，恐怕是那群海盗劫掠和收集来的。
龙魂号海盗不是来抢劫，反而是来送钱？
猫猫看到，在拿完东西后，龙魂号小船上的海盗正自然的作出要离开的动作，但卡鲁叫住了他们，这少年说了些话后，海盗们怒气冲冲，开船返回龙魂号的方向。
没多久，龙魂号起航，方向正是海尾岛。
53.骸魔与深海的灯盏
海风撑起龙魂号的船帆，骸骨包覆的海盗船像海中魔物的亡魂，呼啸着冲向海尾岛。
这些家伙，不担心被岛上的公会驻兵发现吗？
之前听希斯说，他还和他们有点交情。
所以在龙魂号向着海尾岛而来时，维克斯第一反应是，莫非龙魂号早和虹潮群岛的公会势力暗中有联系,所以能够出入海尾岛这种公会十分看重的地区？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再怎么说，这伙人名义上都是海盗，公会肯定会注意影响。
从一起战斗的经历来看，作为青藤岛公会分部的会长，希斯就算平时不是非常循规蹈矩的人，也不会放任违法犯罪者在公会有影响的地区随意活动。
希斯话里的意思是，这伙人虽然打着海盗的名号,但不是那种十恶不赦之徒。
在对付海境主的时候,龙魂号也出面帮忙了,所以维克斯对他们没什么敌意。
从前世游戏里的一些信息推测，龙魂号是有劫掠，但他们的目标，是那些真正的海盗。
龙骸岛，是一处类似秘境的地方。
玩家进入此地需要完成一条任务线，但那是一个有着公会学术院背景的探险者发布的，进入那里也是利用天象定位，再借助特殊海流进入。
那位探险者发布任务的目的，是为了让玩家讨伐一头特别的六星魔物——太古水母。
这种魔物生存在极深的海域，只有非常少有的时候，公会才会捕捉到它的信息。
而那个任务的目标却不是那样。
它来到了浅海，性情也变得比同类凶暴，并将大量魔物的骸骨吞入体内，使自己变成了和同族不同的姿态。
太古水母这种魔物本身有吸取各种物质改变体质的能力，它的软体构造能把吞下的物质运送到身体的任何地方。
较为常见的，就是太古水母吃掉长有发电器官的海洋生物们，将其器官汇聚在触手顶端,使那条触手能发出强力的电流。
而那头水母则是纯粹的物理攻击选手,它精心挑选的高阶魔物骸骨，使它看上去不像水母，更如同一头巨大的铠甲章鱼。
本来骸骨应该被它柔软的外表包覆在内，但长久依赖它们，那些骸骨已经穿透它的体表，和它身体融合在一起。
太古水母柔软的身体被固化为高防御力骨骼外衣，它甚至能登上陆地进行捕食，无数条骸骨触手，每一条都长达二十多米，在触手前端，高阶魔物的头骨被约束成咬合型攻击的构造，它的移动，像许多条恶龙共同出击。
这头太古水母也因此得到称号，其名“骸魔”。
任务发布人推测，它是被龙骸岛上的巨大骨骸吸引过去的，它想把它们拆了，变成它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骸魔的战斗力不下于七星魔物，所以这是一个著名任务。
这魔物长得可怕，但是用它材料做出来的装备却很美型——在张扬的魔物白骨护甲之间，是像深邃大海的黑蓝色软皮缝制的休闲衣物，二者搭配，赋予外人独特的视觉体验。
正因为这任务出名，所以维克斯能找到龙骸岛。
但所有去到龙骸岛的玩家，主要目标是骸魔，一开始没人想到，神秘的龙魂号也在岛上。
由于龙骸岛本身是一个超巨型古代魔物的头部骸骨构成，上面地势复杂，玩家和骸魔战斗的区域，离龙魂号停靠的港湾很远。
只有在撤离时，玩家才看到了龙魂号，还看到他们在岛上建起了一片挺不错的居所，只是他们弄不清这群海盗是靠什么导航来进出此地的。
在游戏机制里，这个任务进入秘境，类似地下城，只有接任务的人组队才能进入，所以玩家数量不多，他们被那伙海盗发现，被驱赶离开，还表示遭遇了一位自称龙骸岛之王的怪力战士。
那个战士身上的佩饰和铠甲，有许多来自海上神秘失踪的强大海盗们。
海盗这种存在，只要日子过得好，必然要劫掠，那必然就会出名。
因为海上商路关系诸多国家的存亡，在这个世界这种状况，还经常受到公会守护，信息很容易流动。
所以这世上不会存在又干坏事又神秘的海盗。
当年的玩家就猜测，龙魂号这伙人，是劫掠海盗的海盗。
而现在的维克斯，对这种情况又相信了几分。
那堆财宝，在龙骸岛那片没有人烟的地方可是没法搞到的，也从没听说龙魂号大量劫掠商队和群岛里的富庶岛屿。
刚刚双方交接的事，说明了龙魂号上的人很可能都是来自海息教堂。
他们自身曾经遭受了苦难成为孤儿，被伽莱雅修女收养，受到恩惠后，最终没有成为给别人带来灾难的人，这还不错。
不过，如果提丰也是这种出身，那说明教堂还是会养出异类的。
龙魂号莽撞的冲向海尾岛，是因为提丰？
维克斯从自己了解的信息里只能做出这份猜测。
他觉得他们有些鲁莽了。
哪怕这里的公会负责人知道他们不是来劫掠的，但是也不可能轻易放他们进来。
他望着海面的船只逐渐接近。
再近些，哨卫就会发现他们了。
这时，海息教堂出现了异动。
伽莱雅修女一人走出教堂，海风吹得她的长袍向后飘起，那丰润的身体线条更是明显。
在寒风中，她面朝龙魂号的方向，张开了双臂。
维克斯那超人的视力，以及与跟踪的渊虫毒龙共享的视界从不同的角度看到，龙魂号下方的波浪突然喷涌。
溅起的浪花变成水雾，弥漫到空气里，龙骨船身的下方就好像存在一个巨大的风口，将海水不断吹到空中，形成弥漫的海雾，包裹住了龙魂号。
从心灵链接里，维克斯感受到了猫猫的警惕。
毒龙迅速拉远了距离，在夜晚幽深的海水里，它看见龙魂号的下方，几盏好像来自幽冥的灯火点点亮起。
生物的发光体？还是眼睛？
维克斯和猫猫此刻都能确定，龙魂号下方，此刻绝对存在着一头体态庞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魔物。
而猫猫的敏锐感官，也能感到附近的海水里混入了不明物质。
它们和海水一起，被喷到龙魂号周围的空中。
几道幽光从深暗海水中射出，射入海雾之中。
配合着那特殊的成分，这些光线让龙魂号从视觉上消失了。
猫猫离得近些，它抬头出水，能通过声音和海浪确认龙魂号还存在于那里，只是被神秘魔物的能力隐藏了位置。
但从维克斯的站在岛上的角度看，龙魂号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样一来，它就能隐秘的到达海尾岛了。
54.孩子与母亲
被海雾包裹的龙魂号更像一艘幽灵船了，那奇特的海雾仿佛还能吞噬声音，它行驶到海息教堂所在悬崖的下方时，不远处的哨塔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上面的士兵依旧斜靠着木板墙上打哈欠。
海盗们从龙魂号上走下，和后面靠岸的小船上的卡鲁等少年会和在一起。
海尾岛地势陡峭，他们上岸的地方在海息教堂的悬崖下,这里有一小片空地，但它在一处峡湾的最内部，平时不会有人注意到，更不会来这，此处也没修建通往上方的桥或台阶。
这群人站在空地上，身影被海雾隐匿，暂时没有动静。
这部分情景是由跟随得很近的渊虫毒龙看到。
那头神秘而强大,携带“水中灯盏”的魔物此刻在更远的海水中，它虽然在喷吐雾气，但体型过大，无法靠近浅海区。
而猫猫趁此跟上龙魂号。
它的蛇类特性和深渊血脉赋予它隐匿气息的能力，在夜晚的海水中，那头神秘魔物察觉不到它，海盗们就更是不知道了。
它看见了雾气中这些人的行动。
而维克斯的角度，他看到伽莱雅修女走到悬崖边上，往下探望。
夜晚的昏暗，上下将近三百米的垂直距离，以及海雾缭绕、魔物能力的影响……正常人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而她好像能看到其中的事物。
更关键的点在于，她自始至终都是紧闭双目的。
结合刚刚那“呼唤”的动作，那头给龙魂号提供助力的海兽，就像是她呼唤而来的。
此人绝非普通的修女。
伽莱雅回过身，头顶被头巾覆盖的宽大头冠在空中转向，带着起飘动的白色丝巾。
她迈开脚步，身上起伏线条轻颤，快步走回教堂中。
维克斯屏息等待新情况的发生。
过了一阵子,在渊虫毒龙的视野中，修女从海盗们前方的阴影里走出。
那片阴影是几块山体碎岩拼接遮挡而成的。
果然这教堂没这么简单，它内部有密道，直接穿过山体到达下方，所以那伙少年也是这么出去的。
一边和共享着猫猫的视觉，感受它心灵链接里传来的它听到的声音，维克斯一边也开始了行动。
靠着强大的体质，他矫健的跳下海尾岛陡峭的层层山岩，向下移动至海边。
这过程中，海盗们和修女的对话通过渊虫毒龙被维克斯全数捕捉。
“母亲……”“妈妈……”海盗们的称呼整齐一致，还带着敬意。
“孩子们。”伽莱雅的声音十分温柔。
“母亲，我们是来——”
“我知道的，是卡鲁告诉你们的吧？你们直接把龙魂号开向教堂，总是不好的。”
“对不起，麻烦您了，可我们……”
“没关系，我也不能让你们被这里的卫士们发现，你们这就回去吧。”
“可是，那家伙——”
修女道：“你们每一人都是我的孩子，你们要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相互友爱。”
另一个海盗说道：“妈妈，我们一直是这样的，但是那家伙，他根本不尊重你，只是一味的从你这里索取帮助！”
“是啊，他都已经是最危险的通缉犯了！您有看外面的悬赏吗？”有海盗叫嚷道。
“让我们去把他赶走，您不要再袒护他了！”
“孩子们……”
修女的声音中，传出犹豫不定的感觉。
维克斯基本能确认，让他们产生争执的人就是提丰。
他皱起眉头，心里却打起十二分精神。
索取帮助？
生育母神、海尾岛增进繁衍的奇异能力、有着奇特能力的修女……似乎都在指向提丰的能力来源。
起源议会成员都能力诡异，来历成谜，仔细想想，游戏里除了“伊南娜”是交代清楚的以外，其他人不管是讨伐任务，还是相关剧情，都没真正揭开他们背后的迷雾。
提丰能操控多种魔物，能有自己的渠道搞来大量魔物，就像是有一个养殖场一样……
想想白天看见的，那些有魔物伙伴的成年礼孤儿们，他们不就是一个个弱化版的提丰么？
在起源议会提供大量魔物兵力，提供军队级的压制力的一极，其根底和这座岛上息息相关。
走到海边后，位于那峡湾的拐角处，他不可能从那伙人面前的山崖上下来，这里是最近的地方了。
维克斯飞速脱掉衣服，他的皮肤看上去白皙细嫩，但其强度已经逼近魔物的表皮，身体隐现的肌肉线条，实际上蕴藏着非人的力量。
跳入海中，发力游动，他像一条海中鱼类魔物般窜出，快速接近渊虫毒龙的位置。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伽莱雅的犹豫，一如白天在教堂里的那样。
她对待孩子温柔体贴，恐怕对他们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这也是这些海盗现在都如此尊敬她的原因。
但是她把养育过的每一个孤儿都视作孩子，而且想要回应他们的意愿，但孩子一多，又彼此冲突的话……这时她就没有魄力镇住他们，并把事态引导向她所希望的方向。
或者说，维克斯没从她话里听出她自身有什么意愿，她好像就是自然而然的，希望满足每个孩子的需要。
这再次体现了维克斯白天所察觉到的那种“无原则的温柔”。
这样的母亲，在孩子少不更事的时候，会觉得是天下最好的母亲。但当他们要走出自己的小家，面对广阔的世界的时候，没有经过适当严厉的教导，反而可能无法适应。
不过那群海盗，以及成年礼的孩子，甚至维克斯近距离接触的以卡鲁为首的未成年少年少女们，看上去也不是那个样子。
是因为母亲是这种性格，反而激发他们的外向？还是说修女这么多年养育孩子，在维克斯不知道的角度，有自己独特的教育方法。
这些他都不了解，只是这群海盗要和提丰存在争端，这中间她是有责任的，她无法缓解，无法平息，可能还会让事态愈演愈烈。
他对这位修女是有着好感的，主要是尊敬她真的养育这么多不幸的孩子。不管她背后有什么秘密，光这一件事也算得上了不起。
只不过，包括提丰在内的她和孤儿们这一大家子，他们的事情维克斯虽然好奇，却不会特别看重，他最看重的事情是找到机会把提丰给弄死。
就算因此让这位对孩子十分温柔的修女伤心，他也顾不得了，因为提丰活着，于私是帮助阿波罗对付他自己，对外，他会造成巨大的灾害，这么做也算是正义之举。
正骑着猫猫隐秘着穿过波涛，他看见那山石密道的阴影下，提丰也从中走了出来，他毫不在意的笑着，面向那群海盗走来。
55.离开襁褓
提丰染得花花绿绿的头发映照着夜晚黯淡的月光，看上去就像一蓬海草。
而他的衣服，没有规律也无视美感的挂满了各种魔物的牙齿、鳞片，若不是那张消瘦的脸还像人类的话，大多数人可能会把他认成是深海中爬上来的怪物。
他尖锐的笑了一声，张开臂膀，对身前的海盗们说道。
“哦,看看，我的兄弟姐妹们，还是那么有精神，还是那么的离不开妈妈的怀抱啊。”
“戈姆！你这家伙，你在其他地方惹了那么大的事，让妈妈担心不已，还敢回来这里！”海盗中有领袖气质的成员骂道。
“有什么不敢呢？”提丰冷笑。
戈姆，应该是他得到起源议会代号前的本名。
他揉了揉海草一样的头发，说道：“毕竟,我是妈妈最疼爱的人啊。”
“自以为是！”
“狂妄！”
海盗们喝骂起来。
提丰完全不在乎他们，只是面朝伽莱雅修女笑了笑，“这话，你不能否认吧？妈妈，毕竟你把力量分给了我一些……”
“戈姆……我对你们……对每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我都一样爱你们。”伽莱雅双手握在胸前，面露纠结。
“但真是如此吗？”提丰说道：“哪怕这是你的初衷，但就结果而言，我是被害得那么惨啊。”
他捂住胸口：“所以，你给我力量，只是应有的弥补，这算是爱么？”
“我、我只是……我知道对你有所亏欠，所以……”
“所以再帮帮我啊，妈妈，再帮帮我。你看，外面有好多坏人啊，他们想要把我杀死,我的力量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魔物帮我，妈妈。”
提丰抓住自己的衣领，声情并茂的说着。
不远处，维克斯也到达了很近的地方。
夜晚黯淡的光线和海浪声掩盖了他和渊虫毒龙一齐潜水而来的声响，后者本就擅长潜伏，而他现在也能靠体魄把呼吸压到几乎停滞。
他离空地上的修女、提丰和海盗群不超过二十米，在这里，他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而提丰的话，他则完全不认同。
就他所知，除了最后阿波罗，其他人的死亡结局基本上算作是罪有应得。
伊南娜，为了给卡摩拉王朝复仇，制造多起事故，为了掩盖行踪，方便行事，随手屠杀大量无辜者。
玛赫，虽然不以杀人为乐,和公会以及各族势力都没深仇大恨，但是执行起起源议会的任务时,完全不会留手。
格里姆尼尔,以初民身份为傲，自视甚高，更是不把普通种族放在眼里，甚至龙人在他眼里都是劣等的，他控制魔物时造成的死伤不计其数。
后期加入进来的一位名为赫斯提亚的兽人少女，倒是十分神秘，只听说她在王兽帝国举办的兽神山大祭祀中抢走了什么东西，之后由于议会败亡，她也销声匿迹了。
而提丰，在游戏中后期，虹潮群岛这片海洋的大部分海盗都归他统治，他用魔物大军攻占一个个岛屿国家，号称要打造魔物的孵化场，虽然公会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但在此之前他还是被公会消灭了。
这过程中，最泯灭人性的可能就非他莫属了。
在龙骨山，维克斯亲历众骑士和他的战斗，那时候一条六星危险度的深岩毒龙就能制造大范围毒雨领域，杀灭大量生灵。那率领魔物大军进攻普通人的国家时，造成的杀戮只多不少。
外面都是坏人？想杀他？典型的恶人先告状了。
只是让维克斯产生割裂感的，是这种超级通缉犯像熊孩子一样的和“母亲”耍赖告状，是寻常无法想象和见到的景象。
他稍稍抬头望向前方山崖的顶端，那里依稀可以看见海息教堂的尖顶。
海尾岛，生育母神，伽莱雅修女，“母亲”……这里很不一般。
一边，面对提丰那样的说话，终于有海盗忍无可忍了。
“戈姆！不要在仗着母亲的善良胡作非为的。”
几个强壮的海盗拔出刀来迅速上前，他们展现出了维克斯之前在教堂里遇到的那种气势，虽然母亲不太愿意，但是他们排成一排，隔开了柔弱的修女和提丰。
“孩子们，别这样……”
“妈妈！您太好心了，所以坏人我们来当吧！”
一名海盗唰地拔出刀来，指着提丰的鼻子：“限你三分钟内，滚出海尾岛，不准再回来！”
“哦？啧啧啧……”
提丰不紧不慢，咂了几下嘴。
“靠什么？靠你们这堆破铜烂铁？还是靠你们那堆弱小的魔物？”
一旁的龙魂号上，确实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猫猫的大眼睛扫视一眼，对维克斯晃了晃脑袋，心灵链接里传来信息，它能感受到那都是一些魔物，对它来说，水平是“杂鱼”。
都是二星到三星危险度魔物，符合之前悬崖上那些成年少年伴随魔物的水准。
之前那条骨甲鲛也就是三星水准。
对比提丰，双方掌控的魔物强度差距确实是天上地下。
维克斯视线凝聚在那个身躯轻颤的美丽修女身上，她究竟用什么力量赋予提丰这种能力的？
“靠我们都在母亲面前。”海盗说道。
“哧。”提丰嗤笑。
维克斯也有些意外。
照他的想法，正常来说不该是放狠话吗？诸如“试试老子的刀锋不锋利”一类。
“到头来，还是指望妈妈帮忙啊。你们有这么一条帅气的大船了，却还是离不开襁褓的婴儿。”
“牙尖嘴利是没用的。”为首海盗瞥了一眼伽莱雅修女，道：“我们以前不懂，离开教堂后才知道，妈妈有多特殊……你自己也知道，她……我们都听她的话比较好。”
“不管她给了你什么东西，让你的水平远超我们。但是在她面前，你那些魔物，翻不起风浪来，我们是一个水准，一个等级。”
“而我们人多，我们不希望你再打扰她，就这么简单。你既然觉得我们都是离不开母亲的孩子，你就做表率吧，请你自己先远远离开。”
提丰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起来。
“所以啊，我真是想离开母亲，最近才总来海尾岛的，不是吗？”
提丰摸着脖子，晃了下脑袋，让颈椎咔咔作响。
他嘞起嘴角，咬牙冷声道：“想让孩子彻底离家，那母亲的财产，或说遗产，该全部交给他啊！”
随着他的话音，他的脚下影子迅速涌动，一块魔物甲壳的尖刺从中钻出。
56.繁盛者血脉
超过一米长的骨质尖刺长在一块硕大的灰白海螺壳上，这贝壳大概有四五米长，它的下方是软体动物的构造，像海螺一样伸出大片软体，但不同的是，软体上面还伸出很多条像触手的软足。
海螺魔物的软足散发着虹彩的光芒，像盛开的花朵,一看就不是寻常事物，充满危险的意味。
这魔物维克斯能认出来，他也能观测到其面板。
海虹花
危险度：六星
生命值：63，451，230
最大伤害：6，450,249
物理抗性：38%
元素抗性—水：74%
元素抗性—火：35%
元素抗性—雷：-45%
力量：543
恢复力：587
特殊能力：混合神经毒素【附加1.5倍毒素伤害,由于是混合毒素，有多种中毒症状。无法通过药物清除,只能依靠生物恢复力来对抗。】
血脉加成：群聚者血脉【5星】，变形者血脉【5星】，繁盛者血脉【4星】，繁盛者血脉【4星】，繁盛者血脉【4星】
这是浅海与深海交接处的海底生存的一种魔物，它的攻击力和生命都不突出，但特殊的毒素是难缠的对手。
提丰用它，则是利用其能从软体身体上伸出多条触手的功能。
随着海虹花从他从玛赫那借用的阴影里爬出，它触手上携带的事物，也展现在众海盗和修女的面前。
每一条触手上，都绑了一个人。他们闭着眼睛，神情痛苦，似是已经昏迷。
“啊！”
海盗们还没反应，修女先惊呼了起来。
“杰克！阿桑！彭吉！”她叫喊他们的名字，又赶忙看向提丰：“戈姆，放开他们吧！”
是她养育过的孩子吗？
维克斯看了眼那些海盗，从他们的神情来看,这些人比较陌生。
不过修女这的孩子一批批成年，这群被抓住的人，更接近提丰的年龄，而海盗们总体更年轻一些。
如果提丰正位于中间年代的话，这两批人确实可能互不认识。
“想念他们吗？妈妈？”提丰笑道。
他指着其中一人：“他们离开教堂那么久，都没回来看过你，要我说，你别心疼他们了吧。”
他打了个响指，海虹花捆住那人的触手前端蠕动起来，从那发光软体中慢慢长出细小的黑色尖刺，看上去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尖刺扎入那人的手腕，有发光液体朝他体内注入。
“呃啊啊啊啊啊！停！停！呃啊啊啊！”
被捆住的男人痛苦的嚎叫，他眼睛瞪得天大。
“停下来，戈姆，拜托你……”修女被海盗挡在后，向前伸出手，两行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流下。
被折磨的男人全身虚脱，他醒了过来,看到了四周,也看到了修女。
“妈妈……”他轻声念道。
伽莱雅面朝提丰，请求道：“放开他们吧，戈姆。”
“这些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抓他们吗？妈妈？”
“我知道，他们当时在教堂，欺负过你。”修女低头说。
“只是欺负。”
“对不起，是妈妈粗心，是妈妈没注意到……”
提丰握起拳头，一脚跺在地面的沙砾上，歇斯底里的喊叫。
“他们杀了我的蛋糕！我的蛋糕！那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你明白吗？！啊啊啊！”
一头海草头发的男人在月光下手舞足蹈，放声喊叫。
远处的维克斯揉了揉眉心，整理思路。
杀了蛋糕？这“蛋糕”应该不是指食物蛋糕，结合这伙人的背景，难道是他饲养的魔物什么的吗？
孤儿院中，有欺凌存在，这也是常见的故事了。
海息教堂的孩子，每人都能结识魔物伙伴，而提丰的第一个伙伴，被这些一同生活的孩子们杀死了吗？所以导致他心灵扭曲？
“是的，我知道。”伽莱雅低下头：“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走到今天这样，为了抚慰伤心的你，我救活了你的动物伙伴。”
救活了？维克斯一惊。
手舞足蹈的提丰突然由疯癫变得静止。
“是的，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
他指着周围人划过一圈，被他绑架的人和海盗们都在其内。
“所以，我是你最疼爱的孩子。”
“但是，妈妈，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修女一愣。
提丰再度抬手召唤出阴影之门，这回从中走出的，是一头兽型魔物，大概有半人高。
它以白色为底的皮毛透着粉色……仔细看又不完全像粉色，那是淡红在月光下的变色。
这魔物脑袋后面拖着两条大大的耳朵，像是兔子……不，这就是一头兔子吧。
维克斯咬了下嘴唇，这就是单纯的放大版的普通白兔。
但……
他瞥了眼面板。
拟魔物之兔兽
特殊状态：再诞复生【由繁盛者血脉所影响，以原本肉体为基底，重新诞生一次的个体。无需经由胚胎，但已经与原先的个体不能算是同一个个体】
危险度：三星
生命值：31347
最大伤害：2212
物理抗性：5%
元素抗性—火：-25%
力量：208
恢复力：204
特殊能力：无
血脉加成：繁盛者血脉【无法探测】，兽之血脉【2星】
这玩意儿，不是正常的魔物啊。
维克斯想起了初民温室里的实验体，那是操作自养者血脉创生的魔物，而眼前这个兔子，则是以繁盛者血脉“再次诞生”过一次。
繁盛者血脉，或称繁育者血脉，这两种叫法都指向这个世界那些能大量生育种群的魔物。
像先前起源议会召唤出来的噬能蚁群，就有这种特质，当时它的“噬能蚁·统合巨蚁”形态，有着六星的繁盛者血脉加成。
但以前在游戏里，维克斯是没见过这种血脉为首的顶级魔物的。
无疑，对外是生育母神教派修女的伽莱雅，有操纵这种血脉的能力。
曾经，她将孩童时的提丰死去的兔子用再诞的方式“复活”了。
但这世界不存在真正的复活，它只能说是保留原本特质，变成了新的魔物。
光这种都能就已经超乎想象了。
提丰想要摸一摸这只兔子，但它张开了嘴。
它的口中不是兔子的门牙，而是一口猩红的獠牙。
这东西皮毛上的红色看来是血啊。
它张口就要咬向提丰，他一摆手，阴影重新将它包裹，不见踪影。
57.撒娇
“看啊，妈妈。”提丰一副要哭泣的脸：“失去的东西，是再也回不来了，我可爱的小蛋糕，它变成了这样。”
“对不起，是我的错，所以我……”
“所以您在给我补偿,一直都是。”
提丰张开双臂，画了一个大圈：“我有了好多好多小伙伴哦，它们有的丑陋，有的美丽，但在我眼里都很可爱，可是……”
他表情突然狰狞，大吼道：“可那还是找不回我的蛋糕啊！”
他连打响指,那只海虹花散发出多彩的光芒,无数的毒液注入被他抓住的每一个人,那些人全都开始剧烈的痛苦嚎叫。
他们的惨叫吞没了伽莱雅的哭泣，而提丰则大叫道：“我请求了那么多次，你都不愿意把力量给我，那好，我只能把话说清楚了。”
提丰指着修女：“你作为母亲，没照顾好我，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这是失职。而我现在在外面需要力量，你不愿帮我，这又是进一步失职。”
“不是的，戈姆，我把力量给你，教堂，孩子们，甚至海尾岛，都会……”
“嗯嗯，我都知道嘛,所以,我还是来讲道理的。”
嘴上说着讲道理，提丰又抬手，他身后影子里跑出一头新的魔物。
刚一出现，它双翼掀起的狂风就让众人站立不稳，海虹花发光的触手在风中摇晃，这狂风甚至吹得旁边的从海面打来的浪花倒卷回去。
一条巨龙腾空而起，飞上悬崖边缘。
那是六星龙种魔物，帝王龙。
与先前维克斯和海境主交战时遇到的一位魔物骑士的伙伴“女皇龙”属于同一种魔物，是同族中的雄性，性别差异体现在它更善于飞行，也更善于喷吐烈焰。
对应女皇龙的大火球招式“皇紫炽月”的，是“白王耀日”，由帝王龙全身白玉般鳞片而得名。
此刻，帝王龙口中滴下开始燃烧的液体，它只要蓄力，就能直接一发大火球轰击到海息教堂上。
这一下未必能破坏教堂那神秘的墙壁，不过窗户和房顶瓦片都会被震碎吹飞，而里面还有正在睡觉的孩子。
同样，这样必然引来海尾岛上公会驻扎士兵的调查。
“你眼中永远只有孩子,妈妈，所以我来向你展现我的决心。”提丰说。
他说着，阴影中再度出现一条魔物，这回是一头比之前维克斯所见大得多的女皇龙。
它鳞片逼近暗紫色，尾巴上的毒刺滴着毒液横了过来，对准那一群海盗。
“妈妈，你想延续这种一直培养孩子的生活，视他们为全部。”
“但如果，这种生活维系不下去了呢？”
“把权柄给我，你们能靠财宝生存的很好，只是可能没办法养育新的孩子的。但是不给的话，这种生活就会在现在结束。”
“不管是你想保护的孩子们，成年的，未成年的，是欺负我的这些混蛋，还是这群海上的义贼……他们，统统都会在现在，结束。”
伽莱雅站在寒风中，全身颤抖。
“还有你的……秘密。”提丰指着自己的头，做了个“上飘”的动作，似乎示意修女的头巾。
那片头巾下，藏着什么不能告人的东西吗？
“别再说了，戈姆……”
随着提丰的话，修女的声音终于变得沉了下来。
旁观的维克斯觉得这位修女不太对劲，有种气势从她身上升起，她身上的袍子无风而动。
一旁的海盗们自始至终没有动手，维克斯觉得奇怪。
这群人面对海境主的时候那么英勇，看到母亲受委屈，却不出手，总觉得有什么隐情。
看龙魂号的构造，他们的能力还不止于此。
到了近处，维克斯才发现那船由魔物骨骼构成的船身反面隐蔽处有很多空洞，那上面的痕迹，一看就是让魔物通行的，肯定是供他们的魔物伙伴出入所用。
船舷的高处，还挂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武器，那些东西不像是航海用具或者渔具，也不适合人类用来海战，上面的一些环勾，参考先前见过的骨甲鲛，大致能推测出，就是给他们的魔物装备来使用的。
这应该是一群合格的战士，但他们面对这个场面非常被动。
现在，他们看到修女的状态，都有些欣喜。
修女本身是有能力应对提丰的吗？而这些人有不能出手的顾虑？
然而，修女身上的升起的气势，像那愤怒着想伸手教训孩子的父母，在出手前那一瞬间收住了手一般，又停了下来。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
周围那些她的“孩子”，也面露无望之色，但他们不是对她失望，而像是受着限制无法行动，只能看着事态走向他们最不希望的方向去。
“没办法，唉。”提丰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是你的孩子，所以，无论怎样，你都没法对我出手的，对不起，我也难得想撒娇下嘛，妈妈。”
不对孩子出手，看来是伽莱雅修女无法逾越的规矩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缘由，也对这有着好奇心，但这不会形成阻碍维克斯的理由。
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提丰。
面对泄了气的修女，和周围无望的“孩子”们，提丰放声大笑。
很好，这就是最失去戒备的时候啊。
海边的波涛轰然炸裂，惊起一道魔影。
三对虫翼高速振动，轰鸣声响起的同时，那条暗紫色的女皇龙被瞬间压倒在地，它还没作出任何反应，强壮的脖颈就被强行弯折，硕大的头颅贯入地面，溅起飞沙无数。
海虹花还没动作，整个海螺壳就被一条甩来的钢尾抽飞，撞道山崖上，直接四分五裂，剩下内部的软体结构痛苦的抽搐蠕动。
一口腐蚀剧毒盖在它身上，将其溶解了大半。
做完这一切攻击的渊虫毒龙竖起全身的刃鳞，转头逼视着提丰。
“你、你是——”
或许出于对魔物的熟悉，或许出于他遭受的失败，和对曾经的小毒龙的深刻印象，在一刹那间他似乎认出了渊虫毒龙的身份。
但这种惊讶和无措，在那一瞬间让他更加空门大开。
随着毒龙腾空的，还有维克斯。
他没有翅膀，到达场中稍慢了半个呼吸的时间。
不过这足以让他积蓄毁灭这世上一切人类肉体的超限蛮力。
半空中，他手中的腾跃铳剑扳机扣下，反冲的火光助他极速下坠，剑刃则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弧，直接插入提丰的胸口。
维克斯双腿踏地后，手臂带动剑柄，利刃下压。
一阵骨头劈裂的声音响起，提丰整个人的左半身被维克斯一剑斩下。
他将剑锋上的鲜血在地面甩成一圈，对周围的人露出一个微笑。
58.蜃龙与歌声
看到自己斩杀提丰，周围的海盗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维克斯也没作出攻击姿态，只是简单的把铳剑拿在手上，对渊虫毒龙下了指示。
明白他意思的毒龙发起蛮力，把女皇龙的脑袋按在地上，向海中拖行。
以龙种的身体构造,基本都能在水中存活一段时间，但不是水栖类型的龙种，无法待的太久。
只要它把女皇龙拖入水中，就能很容易解决它。
“嘶！嘶——！”
紫色巨龙被按住的口中发出尖锐的鸣响，天空中的白色巨龙则俯冲而下，伸开利爪,营救同伴。
以这种物种的特性来说,它们也可能是一对。
猫猫伸出鞭尾,在帝王龙抓到它的前一刻，狠狠从侧面抽在白色飞龙身上，它的飞行轨迹顿时中止，变成在空中失力旋转，远远落入海中。
接着，女皇龙也被拖进了海里。
魔物的战斗飞快结束，被震惊的海贼们更是说不出话来。
维克斯指了指地面提丰的尸体，道：“不要紧张，你们也没必要认识我，只知道我和他有仇就行。”
“看来你们都恨他入骨，但又没法‘手足相残’，那这个麻烦我代劳解决了，不用谢我。”
维克斯看着提丰被斩成两段的身体，从任何角度出发，他都已经死了。
保险起见，把尸体斩成十块八块，再让毒龙过来喷毒溶解掉是最好的。
他本来还担心触发什么机关,比如玛赫设下的阴影之门会在提丰死时触发一类的，让起源议会全体降临此地。
不过这种情况没发生。
他刚要抬起剑,却听到了一声低泣。
是伽莱雅修女。
提丰被杀死，海盗们没再阻拦她，她缓缓的走上前，来到提丰的身体边上。
她依旧闭着眼睛，但维克斯能感觉到，她的注意力全在死去的孩子身上，完全没关注周围。
“戈姆，他本来是个好孩子……”伽莱雅修女低声道。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才会变成这样……”
她轻抚着提丰渐渐冷去的脸。
“我知道，他已经成了坏孩子，他做错事会有惩罚，但我也不想看到他死去。”
修女站起身来，望向海面。
她闭上的双眼睁开了。
维克斯本来对她是否真的双目失明有所怀疑，也预想过她有一对泛白的盲人眼睛，或者是涣散的双目。
但此刻她所睁开的，是一双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瞳。
同一时刻，维克斯全身一激灵,他超越人类的身体,本能性的感觉到了警惕。
但威胁不是来自眼前的女人，她无论怎么看都是凡人之躯。
远处，渊虫毒龙冲出海面，两头六星的龙种魔物已经沉眠海底。
毒龙的腾飞，是察觉到了海洋深处的威胁。
是那头制造雾气的魔物带来的威胁？
维克斯握紧了武器的手柄。
海浪开始翻腾，大海被月光映照的波涛间，出现了更多的光亮。
整个海面向上隆起，又化为碎浪坠向四周，其中的巨大魔物显露出身形。
它通体漆黑，布满藤壶和海葵等生物的甲壳衔接得十分紧密，那昂起的修长脖颈和头颅，隐约能看出龙种的模样，可它的身体已经演化得更像深海生物，四肢藏于水中，但看其运动模式，更像鳍肢多一些。
它身上很多看不清构造的部位都有着忽明忽暗的发光体。
蜃龙
危险度：七星
生命值：178，253，543
最大伤害：18，025，431
物理抗性：85%
元素抗性—水：55%
元素抗性—火：60%
元素抗性—雷：-30%
力量：685
恢复力：624
特殊能力：魔物指挥【能够指挥大群海洋魔物】，海之幻境【在大海上制造幻境，和受它控制的海洋魔物协同捕猎，大幅提升受其指挥的魔物的战斗力】
血脉加成：龙之血脉【7星】，繁盛者血脉【7星】，龙之血脉【6星】，群聚者血脉【5星】，深渊之血【3星】
蜃龙，是极其稀少的海洋深处的龙种魔物，在维克斯全部游戏生涯中，只有在提丰引起的灾害中，接到过一次讨伐任务。
光是这魔物的话，他还应付得来。
他早就和岛上兽栏里的天狼龙有心灵沟通，有任何紧急情况，它都能直接冲出兽栏，支援过来，以海尾岛的面积，一分钟不要就能赶到。
现在没让它过来，是它的出动会引起岛上公会的混乱。
刚刚那条帝王龙，哪怕有着蜃龙制造的雾气，应该也引起了工会的注意，所以这里的事态需要早些解决。
这时，旁边一个海盗开口了。
他的声音里蕴藏着某种情绪。
“那个，这位小哥，你还是先离开这吧……”
维克斯抬起头，说话的是海岛中一直比较有领袖模样的那位。
在领袖海盗旁边，其他人也都神情复杂，很难以具体形容。
他们像是在害怕，但又不是被恐惧支配。他们充满迟疑，但是否挪动脚步，对他们来说也不重要。
“喂，你赶快走吧。”又有海盗对维克斯说道，他吞了下口水，道：“一旦有孩子受伤，妈妈就会变得很可怕，更别说现在戈姆死了，我们是她的孩子，不会有事，但你是外人……”
“这就是你们双方无论如何都不敢动手的原因？”维克斯问，“她会怎么样？”
虽然提丰从各个角度展开了逼迫，甚至折磨那些人，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不得不”“激进”一些，但他并不敢把那些他的无血缘兄弟杀死。
他们都顾忌着伽莱雅修女。
随着她双眼的睁开，周围像是响起了一阵歌声。
自从身体得到强化，维克斯的感知一片清明，他没有产生过幻听，所有能捕捉到的声响都是真实存在的。
悠远的歌声仿佛从大海深处传来，仔细一分辨，那似乎是无数的海中巨兽在连携着鸣叫。
他想起一个名词，叫做“鲸歌”，但这歌声像是由比鲸鱼还多还强的存在们发出的。
歌声中，伽莱雅修女望着大海，朝前迈步。
蜃龙身上伸出一条布满海藻的肢体，仔细看，那是它异化的翅膀，常年在深海，它变得像修长的鳍。
它托起提丰的躯体，
修女没有搭理任何人，她口中念念有词，走向大海。
“……走吧，让大海将你抱在怀中，我的孩子，让大海为你重新塑胎……”
“慢。”
维克斯举起剑刃，挡住她的前进。
“走错路的孩子，让他得到应有的下场，这才是合格的母亲该做的。”
59.同胞兄弟
修女看向维克斯，她双眼中的水光，像大海泛着湛蓝的波涛。
她嘴唇微张，却又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维克斯身后，有海盗赶忙小声对他喊道：“你别再刺激母亲了。”
刺激？或许是吧。眼前的修女光是睁开眼睛，似乎就有大量魔物要从海中涌出，这种事情维克斯闻所未闻。
提丰的力量来自于她,所以她如果全力发挥，造成的影响可能不下于游戏剧情后期那个带着魔物大军的提丰。
然而，眼看她就是一副要去复活提丰的样子。
复活这种事，游戏里也有一些反派宣称过。
比如某些有魔物公会学术院背景的疯狂科学家，就号称有复活的技术。其实那只是用血脉之力刺激亡者身体的活性，让人类复苏成怪物。
复活人类的技术是失败了,但他们搞出了特别的魔物，这个暂且不谈。
维克斯此刻想到的是那只被“复活”的兔子。
它体内激荡的繁盛者血脉让它经历了一场“再诞复生”，游戏面板说明它们不是同一个个体,但因为它是兔子，它的智慧和自我意识有多少，是很难说清的。
但人类这种生物，有时候只要意识还在，从某些角度就还能定义为原本那个个体。
不管被复活的提丰是会变成怪物，还是保留记忆更换了一具身体……只要他还记得维克斯，只要他还奉行着起源议会的意志，他都会变成更凶狠残忍的敌人。
不管现在动手，还是坐视不管，维克斯都要和伽莱雅修女的力量为敌。
所以他不想冒这个险，两者相比，他宁愿选择不要让提丰复活。
“合格的……母亲？”
听到维克斯的话，伽莱雅一怔，口中喃喃的说道。
“我只是希望每一个孩子都好……”
“这份初心当然是好的。”
维克斯手掌挥向旁边的海盗们，说道：“而且，寻常的母亲养育几个孩子,他们可能有的成才，有的完全成了废人。
“但是你这么多年培养了这么多孩子,他们能靠自己立足在这个世界上，这足以说明你的了不起。”
维克斯说着，修女则安静的看着他。
“只不过，你做的再好，早晚会有孩子走上不同的方向，在外界作为头号通缉犯的提丰，你们叫做戈姆的这一位，他就是这样。
“事到如今，一切早已背离你的初衷。
“你能放手让成年的孩子离开，并让他们几年内不能回到教堂。既然你懂得这样对他们放手，那犯了错的孩子，也该放手。”
修女沉默着。
维克斯在心里一声叹息，这些道理也是前世吃了亲戚家庭的苦头领会到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拿在嘴上对人干讲，但现在，必须尽力劝说伽莱雅。
他指着上方悬崖上的教堂说道：“刚刚,提丰以引起岛上公会势力的注意来胁迫你,想必他们已经快赶到了吧。”
“在教堂把苦命的孩子养育成人,如果你还想继续这种安稳的生活，就不能让公会注意到这里的事。”
修女也看向上方的悬崖，她的表情表明了她内心开始动摇。
维克斯朝她走近，眼光落在提丰的尸体上，希望她作出合适的选择。
“我——”
啪、嘭、咚……
伽莱雅话声刚起，两人旁边的海盗们突然一个个倒下。
怎么回事？
维克斯急忙转身，看到在人群后方那些先前被海虹花捆住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死亡了。
他又瞥了眼修女，她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如果连提丰她都能爱的话，这些被提丰虐待的人，恐怕她也会关心。
他们一下子全部死亡，对她造成的打击十分巨大。
而维克斯关心的，是眼前发生了什么异变。
他的游戏面板一抖动，视界边缘泛起花点。
是毒。
“快捂住口鼻！”他对修女喊道。
这份无味无色散逸在空中的剧毒，并不是从刚刚开始就散布，而是现在才扩散开的，只是它效果太强，瞬间就放倒了那些海盗。
所以他赶快提醒修女，她尽早退避的话，还来得及躲开。
至于他自己，他暂时屏住呼吸，这种剧毒的扣血速度，比不过他龙血之躯的回复速度。
伽莱雅满脸泪水的面朝大海，张开嘴，对着海面发出一声高鸣。
这道声音马上就消逝在海浪之中，但紧接着，那深海里的歌声仿佛有所回应。
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又一头魔物出现在海面上。
这一头体型不如蜃龙巨大，但十分修长，类似海蛇。
刺管王蛇
危险度：六星
生命值：58，568，125
最大伤害：5，214，540
物理抗性：35%
元素抗性—火：30%
力量：525
恢复力：590
特殊能力：毒素生产【因习性而喜爱收集各类毒素，吞食后，能让特殊毒腺生产与之类似，但完全属于它自身的毒素】
血脉加成：古兽血统【6星】，变形者血脉【6星】，变形者血脉【4星】，深渊血脉【3星】
它的尾巴从海中出现，顶端有着尖刺，急速的戳刺那些中毒的海盗们。
被刺中的海盗，痛苦抽搐的表情平缓了许多，眼睛也不再翻白。
刺管王蛇生产毒素是通过它的特殊毒腺模仿，这种不知如何演化出来的，独属于它的特殊能力，使之能中和几乎一切毒素。
运用这种魔物来解毒，说明修女控制的魔物数量不仅多，她还对它们十分了解。
暂时缓解毒素的领袖海盗有气无力的骂道：“该死的戈姆，就算是死，也要拉我们垫背吗？”
其他海盗也纷纷跟进。
“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维克斯从他们中间穿过，来到那些死去的人身边。
他用剑刃扒拉了一下他们的身体，其中爬出了几条蠕虫状的魔物。
看见它们的瞬间，维克斯举起铳剑，斩向旁边一个倒下的人。
这些虫子说明起源议会进入到了深渊地界。
看到他再次攻击自己的孩子，远处的修女惊叫了一声。
然而，这一剑并未破坏尸体，而是斩在一层阴影上。
一层影子浮现涌动，挡住维克斯的攻击，那个人笑了几声，缓缓站起。
他的脸像火烧的蜡一样缓缓融化，露出提丰的样貌。
同时，他身下的阴影立起成一道门，一头通体又蠕虫交缠在一起而构成的畸形魔物出现在其中，不过并未爬到外界。
这东西一出现，就让人眼皮直跳，它的恶心和怪异超出人类寻常能接受的极限，足以让人神智混乱，一旁的海盗都来不及关注为什么又有一个“戈姆”，只知道半爬半滚的逃窜。
60.白纱之下
此时此刻，维克斯也不管会不会引起岛上混乱了，他直接下令，让奥丁冲破空港塔楼，飞向此地。
他直接甩动铳剑向前方开炮，利用反冲，后跃至修女身旁,在她的惊呼中，对蜃龙抬起的“提丰尸体”全弹发射。
这具尸体已经无声动了起来，他的手差一点就抓到了伽莱雅。
弹丸的冲击力让尸身粉碎，其中炸出
“那是……假的戈姆？”修女讶异道。
“说真说假都没错。”维克斯对她说道：“大海的修女，你在虹潮群岛，不知道深渊魔物的诡异，但你应该能想到海尾岛的一大特点。”
他给铳剑重新装填,问道：“你是从哪里收养的他？”
远处的提丰一声怪笑：“没错哦,我就是海尾岛出生的。”
这样就解释了,为何维克斯有面板帮助，有经验打底，还是认为他确实杀死了提丰。
哪怕他心底也有一丝因太过顺利产生的不自然，但他并看不出破绽。
被他杀死的“提丰”，从行为到语言，都由真正的那一位掌控。
这依赖的，就是那种蠕虫状的深渊魔物。
蚀脑者
危险度：六星
生命值：98，233，525
最大伤害：9，214，245
物理抗性：85%
元素抗性—全类：60%
力量：598
恢复力：599
特殊能力：分裂再生【母体可以通过分裂虫体再聚合，产生弱化的同类全新个体，裂生出的蠕虫个体吸取营养后，也能发育为母体】；蚀脑代行【通过毒素麻痹其他动物，借此寄生它们的大脑，完全掌控其行为】
血脉加成：变形者血脉【7星】,群聚者血脉【6星】，群聚者血脉【5星】,深渊血脉【3星】，深渊血脉【3星】，深渊血脉【3星】
蚀脑者，只存在于深渊中的魔物，在诸多深渊的怪异魔物中，属于玩家最厌恶的那种。
而像提丰这样的邪恶者，反而会青睐它。
“水晶诞生者，你，确实有几分能力，难怪能让阿波罗一直记挂，还吃了大亏。”
提丰啧啧称奇：“我的毒龙小可爱的血脉被你拿去再造魔物，我真想控制你的大脑，看看里面有什么。”
“免了。”
维克斯冷笑道。
他话音刚落，天空中一道闪电直劈而下，轰击的位置正是提丰和蚀脑者所在的地方。
天狼龙雷霆天降，风刃和暴雷一同喷涌，它在维克斯授意下激活了风雷激荡的状态，这一下波及到了阴影之门,让蚀脑者那蠕虫身躯浆液飞溅。
“你还有一只,我早该想到！”
提丰有阴影之墙保护,但是突然的雷电还是把他一部分身体打的焦黑，头发全部竖起。
“你可真是危险啊。”
他抬起手，再度从阴影之门里召唤魔物。蚀脑者往内爬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猛撞而出的龙种首级。
维克斯的命令先一步下达，渊虫毒龙从不远处穿破暗夜瞬息而至，一对蛮爪猛击在伸出头来的魔物头上，将其打回传送门里。
趁此机会，维克斯再一剑刺穿了提丰的胸口。
提丰诡异的一笑。
看到这个笑容，维克斯意识到，这一击还是落空了。
他并不惧怕，这恐怕还是一具由蚀脑者完全控制的来自他兄弟的躯体。
海尾岛的多胞胎十分常见，真正的提丰现在不知在哪，远程遥控着一切。
在这具身体死亡前，“提丰”口吐鲜血的惨笑道：“水晶诞生者，真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强了，要不是我亲生老妈多生了几个的话……我还真被你干掉了。”
“好在，我比你更懂修女妈妈。”
伽莱雅一边流着泪，一边在给躺下的海盗们擦汗，毫无防备。
提丰的身躯闭上了眼，而几个海盗身躯抽搐，四肢肌肉暴起，一同抱住修女，将她制住。
于此同时，所有人的头顶，有无数飞鸟腾空盘旋。它们是一瞬间涌出，像是很早就躲藏在海尾岛的岩石缝隙间。
盘旋的鸟群如同等待绝望旅人死去的秃鹫血鸦，嘎嘎的叫声响遍天际。
在其他因毒而无力的海盗惊怒的喝骂声中，那几个暴起的海盗扯下了修女的头巾。
修女的头顶一直像用白纱蒙着一具冠冕，这些身体被控制的海岛粗鲁的扯坏头巾，让维克斯看到了她的真容。
一头颜色细腻如褐色油泥的盘结秀发散落开来，顿时让平时只露出脸颊的她美貌再度上升，但此刻最惹眼的已经不是相貌，而是那“冠冕”的真面目。
那是一对角。
不，可能还不止一对，只是构成冠冕形状的这一对角过于巨大，它们从她的额头侧后方的褐发间长出，弯曲向后，从而构成白纱罩住时撑起的框架。
从上面的纹路的环节来看，这极像一对龙种的大角。
但她头上生长的事物还不止于此。
在大角旁边，似乎还有两对只有一个尖尖的凸起短角，不是很明显，看上去是属于兽类的。
有些凌乱的褐发下，是她秀气的人类耳朵，但在头顶上，她还有着一对如同兽人族的褐色毛绒兽耳。它们的形状既有些像犬和猫，又更长些，有兔子的感觉。
在她后颈的头发处，似乎长着纹路美丽的羽毛。而人耳根部，有隐现极少许的鳞片。
要概括一下的话，就是她头上生长的这些特征，似乎收集了世间的一切生物的特点。
伽莱雅慌乱无比，一些孩子死去，一些孩子对她发起攻击，她痛苦的心情溢于面庞，惊讶和悲伤使她无法言语，只能发出简短的叫喊。
她手足无措，一边想推开按住她的海盗，一边想遮挡住自己的头顶，但什么都做不到。
维克斯抛下提丰的替身尸身，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她的旁边。
那些海盗都是站在后方的角色，或许是刚刚才被蚀脑，或许是提丰早就步下了局，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存活了，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因此，维克斯没有留手，剑刃飞舞，斩断他们袭击伽莱雅的手脚。
鲜血飞溅之间，修女悲鸣倒地。
她那一对大角的一边，被肌肉暴起的海盗硬生生掰断了。
头角断裂的同时，那海边等待的蜃龙，和刚刚帮助海盗解毒的刺管王蛇都转身潜入海中，离开了这里。
发出远超自己肉体强度的蛮力的海盗此刻双臂呈现不自然的弯折，他紧握这只角，将其抛向了天空。
飞舞的鸟群接住了它。
修女昏迷在地上，存活的海盗发出嘈杂的叫喊，不远处的海面，悬崖上方，都有海尾岛驻兵的声响传来。
而从刚刚开始一直在海中响起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飞鸟簇拥着伽莱雅的断角，朝远处的海面飞去，维克斯的两只魔物冲散鸟群，但它们已将断角朝海中抛下。
海上波涛涌动，形成漩涡，其中的海水缓缓下退，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像花瓣一样开启，吞入断角，潜入海中。
渊虫毒龙那里不断传递出海底有强大存在的信号，维克斯依然让它潜水跟上。
但没多下潜很深，它就看到那个大口来自一团难以看清轮廓的巨大黑影，论体型，恐怕能和海境主相比，甚至超越。
它朝着更深处下潜，似乎能一直到达海洋之底。
维克斯让渊虫毒龙先回来，转头取出伤药，扶起倒地的伽莱雅。
提丰在这片大海掌握的东西，他了解的太少了，还是要从修女这里入手才行。
61.龙魂号的驱动者
“安置好了么？”
维克斯站在龙魂号的甲板上问道。
他的一旁是装满海货的容器、堆积的兵器和航海用具。
太阳初升，海盗们行走在期间，准备新一次的航行。
伽莱雅修女被众人安置在了船上独属于她的房间。在给断角周围擦上药后，她伤口已经快速的愈合了。
是的，她也是这艘船上的一份子。
众海盗告诉维克斯，甚至龙魂号都是来自于她。
他们不清楚这艘船的来历，船上的海盗,都是一代一代由她安置的。
他们是不太适应在外界生活，又回到教堂的人。她将船只交由他们，让他们在海上自由谋生，可以狩猎魔物，黑吃黑，但是不能把手伸向无辜的人。
“这些事情，也是因为你这次帮了我们，所以才告诉你的。”
“你和戈姆有仇吧？那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海盗们认可了维克斯。
他也没心安理得的就认为自己真帮了什么很大的忙,但接下来,他要和海盗合作。
一方面是他们现在要去寻找这次没有同行的“老大”，即被修女选定的船长，然后后续解决提丰的问题。
这位船长听说也是比一般的孩子更与修女亲近，没和普通孩子一样成年后离开教堂，而是早早的被安排到了龙魂号上。
看到伽莱雅头巾下的奇特构造后，海盗们虽然惊讶，但没有起什么异心。
他们想找到船长，因为此人更了解伽莱雅，可能知道怎么救助她。
同时，这名船长也不会放过提丰所做的事，肯定会成为对抗提丰的主要战力。
二则是，圣树之石就在这艘船上。
和维克斯对话的，是先前哪个比较有领袖气质的海盗，他是龙魂号上的第一队队长，叫做肯迪。
龙魂号起航后，维克斯单独叫他到了船尾,将圣树之石呈现在他面前。
“啊。”肯迪一声惊呼，盯着他手中的石头：“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是为它而来的？你竟然拿的起来？”
从他的话里能听出，他们试图拿起过船上的圣树之石，但是失败了。
在暗影之境那时，系统就表明，无论是那个全身树叶的怪人还是那边的魔物，都无法触及它。
看来在船上也是一样。
收起自己的圣树之石，维克斯说：“原先在虹潮袭来的时候，我见过龙魂号，但不知道如何联系上你们。”
肯迪表示，龙魂号出征时，伽莱雅也在船上。
而且……
“母亲说，让我们不要触碰它，在之后，可能会有‘一些存在’找上我们。”
修女竟然这样说？
维克斯问：“那她有讲，这是什么事物吗？”
肯迪摇头，道：“你果然就是她说的那个人？而且你还和戈姆那畜生有仇，这次帮了我们，真像是命运啊。”
“你们还信这个？是生育女神教派信奉的吗？”
“不是，只是在海上航行,或多或少会考虑这方面的东西。”
肯迪走向船舱。
“来吧，我带你去看,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会的，因为我不是找到它就完事了，后续还需要你们的帮忙。”
船舱的骨质门板上覆盖着水草，如果不是龙魂号此刻在水面航行，那它更像沉在水底一般。
船舱内倒是很干燥，像是里外被分明的隔开，内部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盖着魔物的骨片，维克斯感觉到，正是它们还没散去的力量隔离了水分。
走过一个个正常的房间，他们向更下层走去。
到了船舱底部，这里呈现出一幅奇景。
经历了一晚上的动乱，在公会找来前，名叫卡鲁的少年通过密道回到教堂，去管理和安抚年幼的孩子们。
而龙魂号失去蜃龙的掩盖，迅速的躲到了一座孤岛上进行休整。
出航时，已是黎明。
现在，阳光把海面照亮，在不太深的海水层，能看到一片湛蓝之色。
维克斯现在就身处湛蓝之间。
他下到了船底的最深处，周围舱壁呈现透明，能看到周围的海水和波涛。
如果从外面看，此处是船身那一排排海兽骨骼，但骨缝之间的船体，用的是维克斯认不出来的魔物材料。
这种材料外部看上去颜色深沉，从内却能看到外面。
他可以看到在船边的魔物骨骼形成的死角处，还有一些空洞，里面栖居着船员的魔物伙伴，全是二三星的海中魔物。
在这船舱之底，船员们能看到它们，和它们进行动作上的交流。
“你们和魔物交流的手段，是怎么获取的，这能说吗？”
“我们也不知道。”肯迪没有遮掩，“在教堂长大，都会变成那样，而且你不也能控制魔物，还很多。”
双方没有进一步追问，肯迪只是补充了一句：“而戈姆，他确实曾经从母亲那里得到过什么，他每次来教堂，就是为了恳求母亲再给他更多，没想到他竟敢伤害她！”
又骂了几句，肯迪带维克斯走到舱体内的一个坐席上。
“这里就是母亲在船上时的席坐，深海的魔物会因她而到来，她在这与它们沟通，让它们辅助龙魂号穿越波涛，击败强敌。”
这个坐席看着也是魔物的骨头素材所制成，上面摩擦得有些泛光，看上去使用了很多年月。
原来这艘船那种无风前行，是修女在此处御使魔物所实现的。
圣树之石，正在这个席坐的旁边。
它把船底砸了一个小坑，静静的在其中散发光芒。
维克斯抬头，看到上面的船板确实有个小孔。
肯迪说：“表层的我们补上了，下面的孔洞我们没找到合适材料，母亲说暂时不用在意。它到底……”
在他惊讶的眼光中，维克斯将它捡了起来。
圣树之石散落各地，是去搜寻能量节点的。
先前维克斯猜测是不是船上会有什么能量汇聚的宝物，才驱动船只前进，也吸引了圣树之石。
既然这艘船是靠深海魔物推动前进，那么这颗石头落在这里，只能是朝着当时坐在这席位上的伽莱雅而来了。
他打开圣树权柄面板，看到了提示。
【能量节点定位异常，请手动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