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月初一不过五天时间,弦月与陆离便在客栈住下来。
小染倒是欣喜,天天虽借故来陪弦月解闷,但眼神倒是在陆离身上直溜溜地打转,这样倒让陆离有些放不开手脚,也不方便在到外面探听些情况。
弦月倒没这么想,弦月想着小染这种有所求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是最好的突破口,加之小染之前透露的口风来看,极有可能也是知道些什么的,于是弦月又打算变着法地想再从小染嘴里再套出些话来。
可是弦月忘记她自己也是有所求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小染未尝不抱有和弦月一样的心思。
两人又似昨日一般,虽表面风平浪静,私下却是波涛暗涌。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陆离无奈摇摇头,轻笑道:“小染姑娘,昨日初来贵宝地,却因舍妹受了惊吓,倒未曾有幸领略此地风光,不知姑娘今日可否有闲暇,领我兄妹二人欣赏贵宝地美景风光。”
小染听能与陆离携伴同游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应下。
弦月自是没有异议,甚至还微微松了口气。
三人同行,小染倒是极度热情介绍当地风情,陆离跟在小染身后默默听着,时不时颔首,再微微与小染搭上几句话,而弦月倒是东看看西瞧瞧,看什么都好玩,听什么都有趣。
当小染一行人准备来此地极富盛名的醉仙楼一品当地特色佳肴时,突然迎面走来几个壮硕大汉,肩上还扛着几个麻袋,麻袋口未扎紧,竟露出一条人腿来。
弦月因与那蒙面大汉距离极近,便借此悄悄打量那露出的半截腿,还未看得仔细便察觉到小染的目光,连忙故作娇弱地朝陆离身边一扑,头死死埋在陆离怀里,声音颤颤抖抖,细听还带了几分哭腔,含糊不清地说:“哥哥,那麻袋里头装的是死人,我怕。”
陆离也是微微侧身挡去小染探究的目光,弦月悄悄抬眼冲陆离眨眨眼,用口型让陆离快追,示意他前面那人有古怪。
陆离看了一眼前面那些大汉离去的方向,有些犯了难,如何甩掉小染倒成了难题。
弦月看见陆离面露难色,便知要甩掉小染,心下无什么好的计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假装吓晕了过去。
陆离察觉到弦月双眼一闭,重心全部靠在自己身上,面无表情地躺在自己怀里,陆离心道:“这戏有些过了。”可是面上却未露出半分无奈,故作担忧地望着弦月,微微晃动怀里的弦月急切地唤了两声:“妹妹,妹妹。”
小染望着陆离怀里晕倒的弦月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目光,眼神锐利地细细打量弦月,陆离见此急忙对小染说:“弦月素来是胆子极小的,如今这一吓,我恐她被吓出什么病来,我们先走一步。”
陆离话音未落,便急急忙忙大步向住的客栈走去。
小染既起了疑,也没有断不跟不去的道理,于是也快步追着陆离。
陆离到客栈刚把弦月放在床上轻轻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对跟过来的小染说:“还请小染姑娘替我看顾一下弦月,我去请大夫。”
小染应下,待陆离走后,坐在床边,仔仔细细地打量弦月,还伸出手探了探弦月的鼻息。
弦月内心一阵无语:姐姐啊,我是晕了,又不是死了,你探什么鼻息啊。
陆离快步来到一家医馆,在昏昏欲睡的大夫面前拍下一枚金锭,急切地说:“舍妹受惊晕厥,现在云福客栈天字一号房,舍妹自幼身体柔弱不堪,需服香雪落梅丸以滋补。”
大夫见陆离气度不凡,出手阔绰,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拿起身边医箱,边起身边低声道:“这位公子,老朽先前去替令妹诊治,但本店店小未配香雪落梅丸此等贵重药品。”
陆离就是故意挑这种店里没有的药物说,听见大夫的话实则松了口气,表面却是越发的急切,连忙道:“那烦劳大夫先去帮舍妹诊治,我速赶往邻镇求药。”
大夫见他这副急切的模样不疑有他,也是疾步赶往云福客栈。
陆离看见大夫离开,立刻找了一个无人的暗巷,从乾坤袋里翻出可以让自己日行千里的药丸,一口吞下,再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罗盘模样的东西,这罗盘形状的东西乃是追位仪,早在弦月示意他追人的时候,陆离就悄悄用手指弹出一个追踪弹粘附在麻袋里装的那人的脚上。
现在只需按照追位仪的指示,便可找到那个人。
小染在房间里也不干别的,就死死盯着弦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时不时用手扒拉两下弦月。
弦月面上依旧闭目一派温和安睡的模样,实则心里万分煎熬,感觉小染已经要把自己看穿了,内心不停期待来个人拯救一下自己。
终于千等万盼之下迎来了自己的救星,大夫推门便匆匆忙忙地进来,赶紧把帕子搭在弦月手腕上,手巍巍颤颤地搭上弦月的手腕。
同是一个镇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都认识,这大夫还是从小看着小染长大的,于是小染也不客套便直言问:“吴叔,她这情况严重吗?”
这话听得弦月倒有些慌了神,寻思着这俩人认识,大夫万一将诊断的实情告诉小染,自己便得先下手为强了。
谁知这大夫巍巍颤颤地把了半天脉也没得出一个所以然来,还神神叨叨地对小染说:“这脉象真是前所未见啊。”
听得小染一头雾水,又确认一遍地问:“吴叔,那她严重吗?”
吴老大夫微微眯起双眼轻轻摇头道:“不可说啊。”
弦月一听倒乐了,看来这大夫也是个半吊子,真是天助我也。
小染倒是神色复杂地盯着弦月,也不知再想什么,后来才若有思地寻问吴老大夫:“去请您的那位公子何在?”
吴老大夫还在啧啧称奇,还琢磨弦月这古怪的脉象,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差一味药,那位公子去了。”
小染听吴叔此言方才打消了疑虑,略微松了口气。
小染因为陆离未归不便离去,于是还在床边盯着弦月看;吴老大夫则因弦月奇异脉象,而想研究一番,不愿离去。
假装晕倒的弦月一边饱受小染探究的目光,一边还要被一个奇奇怪怪的大夫一直搭脉,真是痛不欲生,早在心里呼喊陆离千百遍。
这边陆离寻着追位仪追到镇外后山一片荒地,陆离微微勾勾嘴角:“小意思。”便用折扇轻轻一挥结界顿时裂开一个大口子,原来陆离是不喜佩戴折扇这类的配饰的,可自从灵力枯竭后,陆离却发现小叔叔赠的这把“风流倜傥”当真是好用,其实当初的陆离很抗拒风流飘逸的小叔硬塞给他这般风格与自己不一的法宝,关键是小叔还赐名为“风流倜傥”,陆离不忍驳了小叔面子,便硬着头皮收进自己乾坤袋中。
想到此,陆离不禁微微感叹,自己已然成为一个依赖法宝的废人,多少有点英雄气短的惆怅。
陆离才迈进用风流倜傥劈开的小洞口,一进去,瞬间被上百道目光锁死,陆离顿感脊背发凉,有种众矢之的的感觉。
陆离微微清了清嗓子故作担心地问:“不知是何人,将诸位前辈关押在此处?”
此话既谦逊,又表明了身份,让本来困于此地的数百位修士稍稍放松了防备。
一位年轻人沉不住气地回应陆离:“是这镇上的镇民。”
那位年轻修士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倒是旁边同宗的长者用眼神阻止了他。
此话一出,陆离已明白这些人大概都是来寻鲛人王的。
大部分修士虽看起来在静心打坐,但其实私下都在悄悄观察陆离,在没有完全确认陆离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并不打算贸然开口。
陆离却无所顾忌,反而因为担心弦月而有些急切,出声问:“各位前辈皆是高人,数百人困于此地,为何不合力破了此结界,一起出去。”
这次无人回应陆离,陆离倒是无所谓地笑笑,如今可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任我宰割的局面。
于是陆离又有些挑衅般地说:“我与诸位前辈也一样,是来寻鲛人王的,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寻思着我与诸位前辈倒也不至于只能聊上半句。”
听见陆离的话,不少原本闭目的修士毕露精光的双眼瞬间睁开,都绕有兴趣地盯着陆离。
陆离毫不畏惧这些形形色色的眼神,倒一副悠然自得模样,高声道:“我只需清楚明白知道各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便原助各位出去。”
修士人群中开始有了骚动,修士们开始以门派为分,同一个门派的修士开始聚在一起小声交流,率先开口的还是之前与陆离说话的那位年轻小修士。
陆离领着小修士来到一个小角落,用风流倜傥轻轻一挥便形成一道屏障,阻绝外界一切声响,当然外面的人也丝毫听不见里面人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