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阿南记事以来,这个道士,似乎就没有靠谱过,成天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
就刚刚,明明都正经起来了,还没喘气的功夫就把自己的道果拿了出来。
阿南接过所谓的道果,他直勾勾地看着老道:“大势,在哪里?”
老道满心欢喜:“老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是肯定和阴阳界脱不了关系。”
阴阳界……吗,阿南沉眼。
道士语气悠哉起来:“我可去不了那地方,如今,就等着死了然后去投胎了。”
阿南没再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士你保重。”阿南将道果放进自己宽大的衣袖中,这衣袖衣袖就好像一个黑洞一般,空荡荡,却又深不可测。阿南随后踏了几步,又在这阳界消失了。
道士瞟了一眼一排排的坟墓,上面还有一道被蛇妖躺过的粗粗的痕迹。
他像是喃喃自语道:“无情,无己,
无为,无人。”
……
阴阳界。
阴沉的月亮隐在云中,四下黑乎乎。
阿南盘坐在山崖上。
他的面前,有一只木鱼,掉了些皮,也是老旧的模样,甚至有些深邃。
阿南手中一根键稚。
键稚是敲击木鱼的棍子,与木鱼同样古老。
阿南口中在念着什么,一只手竖着呈掌状,一只手拿着木鱼。木鱼悬在空中,并不落下。
咚,咚……
四周恍然间的空灵。
山崖上的那僧,月下的那山,夜中的那月,
都在这朦胧中缓慢下了,又或是凝固了。
阿南也融入了这一片阴阳地,合为一体,就好像这敲打木鱼声,如闻流水一般的自然。
渐渐地,一道道金色的纹络显现,外看来,简直是个无比违和的奇观,可一旦感受了这界中的律动,却忽然觉得是那样的自然,有如与生俱来。
金色的纹络有规律地交织,形成一个又一个方状网格,最后俨然是一座以阿南为中心的巨大棋盘,绵延着伸向远方。
阿南放下键稚,停下敲击木鱼。
他目光深邃,注视着这几乎看不见尽头的金色棋盘。
天上那月不知何时露出一部分,被连云削出一道弧,仔细看去,恰好正是一半。
一半白中有银,一半,仍是黑云遮住的黑里有灰——
颇具太极之势。
忽然之间,那月竟然有了灵动感,一种灵动的气与势在月间轮转,再一瞬间,一道一道白墨,黑墨,喷涌而出,形成怪异的流星雨,既惊异又震撼。
黑白墨击打在金色棋盘中,每击中,就有点墨之声,一个,两个,黑子,白子……一切的规律,都源自自然,一切的自然,都是规律。
阿南盘坐其中,岿然不动。他好像一个世外人,又更像一个死在其中的人。
那些从月中喷涌出的“棋子”,在剧烈喷出后,频率慢慢降低,最后终于停止。
在那只硕大的棋盘中,黑白交错。
阿南抬手,伸出一指,就那么轻轻往下一点。
轰……
金色棋盘上的黑白子剧烈颤动起来。
阿南瞳孔不知何时成了金色,那瞳孔中,映着一只白子,不动,
一动不动。
“阳极之地。”阿南轻声一句,嘴角略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