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盛唐无妖TXT下载盛唐无妖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盛唐无妖全文阅读

作者:沧澜止戈     盛唐无妖txt下载     盛唐无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3章 扬州吴家(求正版,双更合一,我懒得拆分)

    李大雄随口一句,顾曳却皱眉:“我倒希望不是什么好人家。”

    “这样被鬼祟害了更活该?”

    “不是,这样我可以心安理得狮子大开口。”

    “.......”

    两人扯皮的时候,旁边被拉来问话的店小二便是奇了:“两位也是要前去吴家降妖的降师?”

    顾曳闻言,夹住藕片的筷子顿了顿,问:“怎么,最近吴家招募了许多降师吗?”

    “对啊,都知道吴家最近不知为何染上了鬼祟,内宅不安,已经广发帖子招许多降师前去抓邪祟。”

    “哦,成功了吗?”

    “没呢,不管是花把式真把式好像都没什么搞头,倒是被吴家少郎君揪出好些个浑水摸鱼打秋风的,射穿了好些人的腿儿,被打出来了。”

    人家家里闹鬼还作假上门骗钱,没被砍死算是客气的了。

    顾曳一笑,“所以小二你是担心我们两个也被打出来?”

    小二忙摇头:“两位一看就气派不俗,不是那贪钱的小人,只是年纪太轻,怕你们敌不过那邪祟遭难呢,若是如此,我给两位指路,岂不是害了你们。”

    这小二倒也实诚。

    李大雄哈哈一笑,拍他肩膀:“别怕,如果打不过,我们肯定跑的比兔子还快。”

    额....这好像也不是一个真降师的正确打开方式。

    小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却见顾曳瞧着门外往来的人。

    扬州的繁华在整个大唐都是挂的上名号的,路上来往的什么人都有,商旅小凡百姓居民,还有剑客刀客等等,也有骑马俊逸而来的世家郎君,更有坐着高大华美马车的婀娜千金,这是淮南道最繁华的地方,也是远比剑南道繁华多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降师也不该这么多啊。

    对于顾曳的疑问,小二洒然一笑,“这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真假降师奔吴家了,假降师求财,真降师却是求名,只因不多久就是清微派主持靠卦相的日子,而且清微也素来在这个时间收人,若是提前解了吴家的危难,以吴家的权势,那好处就打了,而且就算吴家没有谢礼,就是这名声也绝对扬传出去。”

    原来是这样啊,顾曳手指敲着桌面,瞧着下面往来的降师,多数以年轻降师为主。

    本来来扬州就是为了光头佬的事情,其余吴家算是顺带的,当然,这考卦相也算是一个目的。

    “还有多久?”

    “七日后呢,快了,按照以往习惯,最后三天到的人最多。”

    顾曳颔首,给李大雄看了一眼,李大雄嘿嘿一笑,递给小二二十两,小二惊喜,喜滋滋说:“就凭着两位如此大方,就绝不是那些贪财又无能的家伙可比的,得,小的也不打扰两位用餐,告退了。”

    他走了,顾曳却笑:“这扬州的风水就是不一样,人杰地灵,养出的人也都这么机灵。”

    李大雄也觉得不错,反正扬州好吃的东西太多。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他们是先去干嘛呢?

    吴家抓鬼?扬州鸿通柜坊?

    “看这小二说的,这吴家的邪祟不是简单邪祟,本来答应姓卢的,若是打不过撤退就是了,可如今这么多人看着,灭了可以出名,去了对付不了却是掉名声的,虽然咱们也没什么名.....但我顾曳可不喜欢丢脸。”

    说的谁好像喜欢丢脸似的。

    李大雄此刻也不太想去吴家了,怕死啊。

    “那不去吴家去鸿通柜坊?”

    顾曳嘴角一勾。

    “不,先去吴家。”

    “......”

    你特么又在逗我!

    顾曳跟李大雄到了吴家门前,若说起初吴家招募降师是礼仪全到的话,那么此刻就是看门的也多了几分审视跟戒备——毕竟谁也不喜欢别骗被打秋风。

    所以一看到顾曳两人,这护卫就执行了三点步骤。

    第一,看腰上是否有卦相。

    第二,看卦相是否是真的。

    第三,看脸看气质。

    为什么说要看脸看气质呢?那种一看就贼头贼脑想要狮子大开口的人一向是没真本事的,进门也是个累赘,还不如拒绝了。

    所以护卫齐刷刷看向两人。

    第一点,没有卦相,男的腰好粗,女的腰好细。

    第二点,接第一点。

    第三点,女的极好看,至于气质.....感觉不太正经。至于男的,看起来像是打猎的。

    三点都不过关,护卫直接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了。

    李大雄:“猴子,我打赌他们是在觉得你是是从事不正经工作的。”

    顾曳:“我打赌他们是在觉得你是搬砖的。”

    反正就是不让进呗。

    顾曳撇嘴,“看我的。”

    她直接上前,不等那几个护卫打算看在她长得不错打算婉拒顺便问下工作地点日后好照顾工作,她开口:“是扬州吴家对吧,范阳卢氏有个在朝廷当大理寺少卿叫卢易之的的美男子前段时间提起他在这里有个亲戚遭了鬼祟,托我们两个过来看下情况,日后跟他说下。你进去通报问下你们当家主母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没有呢就算了,反正我怕死,如果有呢,就让我们两个进去看看。顺便说下,我们奎山的规矩是不出手不要钱,不会坑人。”

    李大雄:你要钱一般不出手的,都出口。

    那护卫闻言果然谨慎了,不敢怠慢,客气之后快速进门通报,顾曳呢就闲散得看着大门前的石狮子。

    哎呦,果然是大宅门,这石狮子很厉害啊,不过.....

    李大雄也打量这大宅子,忍不住问:“猴子,这吴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是他们家厉害,还是淮南侯府厉害啊?”

    “你这不废话,吴家最厉害的发家老祖宗也不过到总兵位置,而淮南侯是大唐四大军侯,你说呢!”

    顾曳瞥了他一眼,说:“论底蕴是七宗五姓最强,淮南道不是七宗五姓的分布地盘,便是这淮南侯府最为强盛。”

    吴家给人家提鞋还不配呢。

    不过淮南侯府的根基还是不如七宗五姓,后者枝根扎得太深了,若非难以根除,皇族是不可能只是压制而无法根除。

    当然了,侯府也是被限制的,自古兵权最为危险,如今这样的鼎盛已经是极致,侯府人口单一反而是圣人放心的根本。

    只是这些李大雄恐怕不会明白。

    也更不会明白——孟挽墨是不能肖想的。

    不过顾曳素来不喜欢管太多,也觉得感情的事情说了也没用,所以她不告诫李大雄,只看着。

    总会长大的。

    若是真的走到那一幕,李大雄真的想不开的话。

    她会如何呢?

    顾曳想:反正关我什么事儿啊。

    等的时候,顾曳又见识到了那小二说的降师多是什么个概念了。

    ——又来了三个降师。

    不同于三无产品顾曳两人,这仨人腰上都有卦相,还都是二卦的,哎呦,这配置不错哦。

    护卫上前查看卦相,看表情似乎都真的,正要迎两人进门,那三人却是鄙夷得瞧了瞧顾曳两人。

    这眼神鄙夷就算了,还带说的。

    “果然没听说错,这什么人也来凑热闹,真以为降妖抓鬼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这话真特么挤兑人。

    李大雄想撸袖子打架了,顾曳也眯起眼。

    就在此时。

    哒哒哒,脚步声传来,却是不止那护卫,而是哗啦啦一片。

    管家护卫丫鬟什么的一群。

    顾曳跟李大雄吓了一跳。

    顾曳虽然早知道吴家肯定会欢迎人,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她都觉得有点虚——我是只想着走个过场的,搞这么隆重干嘛。

    那三个降师也是吃了一惊,也顿然一喜:难道是来欢迎我们的?

    这脑子也是带浆糊的,此时也很吃惊但一惊猜到的护卫瞥了三人一眼,暗道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有眼力见的样子,这样能找出邪祟?

    诶,领头这个美妇人似乎就是吴家当家主母啊?

    顾曳一看这女子的架势就知道了,端庄美貌,且大气,便是当惯了主母的人才有这样的气势,何况出身范阳卢氏,哪怕不是本家也有足够的底气了,这气势就更足了。

    但这样的吴家主母看到顾曳两人却是没有半点居高临下,反而眼睛一亮,分外大喜似的。

    “这就是易之少郎君信中提及的顾曳姑娘吧,让你一路远行而来,真是万分歉意,还请进门喝一杯茶再叙。”

    易之少郎君?这名号还真够长的。

    有点骚。

    顾曳一听对方这开口就挑眉了。

    但凡这古代有身份地位的主母,招待客人是很有体统的,尤其是唐代女性地位不低,若是相见晚辈,主母一般会先夸赞对方长得好啊,看起来聪明什么的。

    可这人却一点都没夸。

    是觉得她不好看或者不聪明?

    恰恰相反,顾曳从这人相迎的阵势看来就知道对方很看重自己,既然掠过了这一层浮夸但很避开的互夸阶段,就只能说明——对方十分敬重卢易之,所以不敢以长辈身份来调侃自己。

    哎呦,这可真是给脸!

    顾曳心中暗爽,对卢易之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嘴上便说:“一路上还好,卢少卿还挺担心夫人你的,只是剑南道那边实在有问题,抽调不出人马,虽然我跟大熊是半吊子,但看个情况有空跟他汇报下还是可以的。”

    她也是暗示——老子是顺路来你们这里的,只是看一看,不打算搏命。

    结果这当家主母却闻言笑得更慈爱了:“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易之少郎君关系极好,他必定是放心你的,信上还说你聪明不下于他,又降法不俗,天赋绝顶,让我好生招待,不必担心邪祟。”

    顾曳内心是拒绝的:不,你不知道不知道,姓卢的特么这是坑我呢,说好的不是对手就撤呢?这是给我戴高帽当炮灰吗?

    而且吴妈妈你家里有鬼啊,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温柔灿烂。

    不过内心腹诽的顾曳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家纠缠,只是朝吴夫人微微一笑,“他那番话,我大概也只能承认我不比他笨这点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夫人带我去看看情况可好?”

    吴夫人是惊讶的,因为顾曳压根就不按一般路数来,既没有姑娘家跟卢易之牵扯上的害羞暧昧,也没有半点被卢易之吩咐的手下人自觉。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跟卢易之完全是平等结交的态度。

    不,或许不是那么平等。

    她想起平日里对自家嫡系兄弟姐妹都不是很熟路的卢易之特意差密信来告知且言辞详细谨慎。

    再看看眼前对卢易之不太怎么提及,不太在意的顾曳。

    的确不太平等。

    等当一主母的,自然是心思通透的,虽然内心不太敢相信,但反而越发不敢看低顾曳,便是顺从笑笑,“对的,这里的确不适合谈话,顾姑娘还有李公子且随我来。”

    一边还吩咐管家去安排茶点。

    这鬼还没看呢,就先准备留吃下午茶了。

    果然很看重。

    不过顾曳跟李大雄比较在意的是吴夫人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个降师。

    顾曳想,这大概是吴夫人是怕一同迎了这三人会显得怠慢他们两人。

    真谨慎啊,恩,吴家果然不错。

    事实上,那三人被落后一步的管家直接请走了。

    为什么啊!那三人不满,却看到了护卫们跟管家的冷酷。

    论身手,他们是可以打过这些人的,可降师也不是神,朝廷跟降道相辅相成,他们在降道的地位远不如吴家在朝廷的存在感比重,于是他们只能恹恹离去,只是暗恨顾曳两人。

    吴家根基不俗,底蕴也不错,大宅门什么的跟乡下地方自然是没得比的。

    尤其是李大雄刚从狗头村那“颓村遗址”出来,一看到这大宅门就挪不开眼了。

    李大雄素来就不是一个爱遮掩的人,奎山都如此。

    于是在旁人看来这厮就显得没见过世面似的,可旁边跟随的管家丫鬟等等都不敢露出这样的神态,反而恭敬如平常,吴家没有七宗五姓那样严苛深沉的贵族底蕴,应该做不到这点,除非是卢氏出身的吴夫人管得很严,才让下人这样体面,没闹出嘲笑客人的丢脸来。

    倒是吴夫人对李大雄这般看来看去有些误会:“李公子是在看这院子里有何鬼祟吗?”

    李大雄回神,摇头:“我没看出鬼祟。”

    吴夫人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倒是顾曳扫了他一眼,“他大概只能看出你这园子花了不不少心思,也花了不少钱。”

    吴夫人:“.....”

    恩,是花了很多钱。

    管家都在旁边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暗道这两位客人还真是不拘小节啊,高手都如此?

    还好吴夫人道行高深,笑道:“不敢攀居高雅,只能有些钱财让家里住的舒适一些了,这院落格局也多是费心设计的。”

    顾曳点头:“看得出来,江南式山水园林,天水五进格局,不过东南方向缺了一水塔,是因为家里有一位长辈命犯水,所以忌讳吧。”

    吴夫人本是随口接话一说,却没想到顾曳真的对这建筑格局设计这么熟悉,而且还一眼就猜中。

    “是的,是家里公公跟水犯冲,因为当初特地免去了水塔,没想到顾姑娘年纪轻轻,却懂这么多。”

    顾曳也知道自己懂得多,便也不谦虚,“院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反而风水不错,能跟我说下鬼祟由来吗?”

    吴夫人没想到顾曳这么快切入正题,且还没走到地方呢。

    但她也没拒绝,反而思索了下,敛去之前谈话的温和笑意,凝重道:“大约是五个月前,我家三房的三姑娘丢了一只小狗,小姑娘哭得厉害,差了许多下人去找了也没有踪迹。本想着也不过是一只狗儿丢了,也是没法的事情,却没想到从那一晚上起,她就一直做噩梦,呼喊不听,下人连连哄着都没用,我三弟妹亲自去哄,才算从梦魇中醒来,醒来后就说梦见了很可怕的事情,见到了她养的小狗儿在喊她,且变得很可怕。”

    顿了下,她那端庄眸子看着顾曳,似乎有些歉意跟无奈。

    “顾姑娘可能也晓得,小孩子做噩梦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一开始我们也只是以为她疼爱那小狗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未在意,直到她连续十几日都被梦魇困住,且一日日憔悴哭泣,我们才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顾曳却看了一眼吴夫人的脸色,说:“应该不止小孩子被魇住吧。”

    不知为何,吴夫人总觉得这个年纪跟她女儿差不离的姑娘那双眼有轻描淡写的微光,却也有蛊惑人心的摄力,于是她思虑了下,一挥手,那些丫鬟们都退下了。

    “的确不止被魇住,在后几日,丫鬟们竟在小姑娘的屋中床榻边上发现了几缕毛发。”

    顿了下,她补充:“那毛发并不像是人的,丫鬟们一看就认出是那小狗儿的毛,毕竟往常她们也常帮自家小姐伺候那狗儿。”

    “狗毛?莫不是那狗又跑回来了?”李大雄一脸天真,但却跟顾曳对视一眼。

    狗妖吗?

    “我们本来也这么怀疑,于是差丫鬟护卫蹲了好几夜都没见到那小狗儿。”吴夫人拧了下手中的帕子,又说:“我那三妹心疼闺女,愣是不顾劝阻跟她一起睡,结果那一晚.....”

    顾曳觉得这吴妈妈端庄优雅,很有讲故事的天赋,但可能文学感太好,抑扬顿挫还带伏笔,惹得她听得心痒痒,更别说素来喜欢听人瞎扯的李大雄了。

    ——大姐你倒是说啊!

    “那一晚咋了?”

    “她没怎么样。”

    “.....”

    靠,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听这个。

    当然了,吴夫人看到顾曳两人一脸“你三弟妹怎么就没事儿”的不爽表情,也是膈应了下。

    能不这么坏吗?

    “那她女儿呢?也没事儿?睡得安稳?”

    “是,也睡了一夜好觉。”

    那不就好了?皆大欢喜。

    但顾曳觉得后面必有高能,要放大招了!

    果然,吴夫人脸色变得十分难听,低声说:“但屋中地面上却有了血脚印。”

    血脚印?李大雄脸都变了,顾曳微微皱眉:“什么样的血脚印?”

    “很小的....像是小孩子。”吴夫人恐怕就是不想当着那些丫鬟的面提及这点。

    是为了那小姑娘吧。

    顾曳素来知道这些大家族忌讳这种事情,按理说出了这种邪事儿,那女孩的未来基本上就完了。

    以前在现代她就查过很多资料,古代这些大家族吧,如果沾染上一些邪祟,迷信的人会觉得这人已经被缠上了,如同染了瘟疫,是直接烧死的,哪怕最后好了也会被认为不详的人,就好像出身容貌身体有残缺或者长得丑陋都很可能被直接溺死。

    这就是迷信。

    在这里就不是迷信了,神鬼世界本就是十分可怕的,不过这里有降师存在,能有效处理这些邪祟。

    但这么久了,在没能解决那邪祟的情况下,那个小姑娘到现在还未被处理掉以绝后患,就只能说明这小姑娘身份比较贵重,并且备受宠爱。

    再看眼前这吴夫人言辞之中没有提及小姑娘的名字,更是为了保护她的闺名,不至于传出去,这就更验证了顾曳的猜想。

    “看过她的脚吗?”

    “看过,我三弟妹当时吓坏了,急忙看娃儿的脚,却是没有半点血迹,而且一夜熟睡,仿佛状态还比以前好了。”

    本来是好事,可那血脚印到底是吓人的。

    “于是第二夜我弟妹也继续陪着,只是一夜都不敢闭眼,就是我三弟也带人在外屋候着。”

    “然后呢?”

    “他们都睡着了。”

    “.....”

    好任性的爹娘。

    李大雄刚要扯嘴角,却忽然瞪眼,问顾曳:“猴子,难道他们是都被迷障了?”

    顾曳点头,“那种情况肯定不是他们自主睡着的,只能是有某种不知名力量蛊惑他们睡着,那血脚印又出现了吧。”

    “是的。”

    “脚印蔓延到哪里?”

    蔓延到哪里?吴夫人看从头到尾听下来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顾曳,再看她此刻指尖还把玩着路上随手捻住飘来的海棠花瓣,嘴角噙着不轻不慢的笑。

    不知是不在意,还是心思灵转乾坤。

    如她那位出身本家聪明绝世的易之少郎君。

    莫名让人安心。

    “到了。”吴夫人忽然说。

    顾曳随即抬眼往前看去。

第224章 银杏

    高门大院,世家多房,之前吴夫人提及三房,便是因为她嫁入的是大房,自古以嫡长为尊,首重嫡。

    若是嫡长兼备的大房,便是理所当然要承家业的,下面的兄弟要分开其余几房,可享家族尊荣,却得附庸大房,这是规矩。

    吴家也是有规矩的人,但到底家族名头不俗,又有范阳卢氏出身的主母主掌中馈,大气得很,从未苛待下面几房,何况是同样也是嫡出的吴家三爷,于是这三房的院子也是很大且处处见精致的,别的不说,就说院前的一株大银杏就见到了底蕴跟用心。

    顾曳看到的就是这大银杏,哎呦,少说也有一两百年了吧,在现代这么大的银杏也都要挂牌子保护当景点的。

    大银杏随风飒飒,声音悦耳,那院子也落拓清朗,本是极好的地方,在这样的环境被宠爱出来的孩子,必然不会歪到哪里去。

    院子里还有人。

    那些人就在大银杏树下。

    看到吴夫人来了,齐齐行礼,但扫视顾曳两人的目光有些玩味或者说试探。

    顾曳也扫了这七八个人一眼,看出他们不是一挂的,两个三个小团体呗,多是过五关斩六将被允了来抓鬼的。

    腰上有卦牌的,也有没挂的。

    最高二卦,没有三卦。

    顾曳瞥一眼,没怎么放在心上,也瞧出这些人在看到她跟李大雄年轻且腰上没有卦相的时候变得轻蔑。

    “吴夫人,不知这两位是......”

    有一个长着小胡须的人笑呵呵得问起许青珂两人。

    论老道跟心机,这些人还真不如吴夫人,她一听对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对方安的什么心思。

    于是她就回答说是吴家的客人。

    客人,这两个字眼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不是为抓鬼而来?几个降师将信将疑,但也没怎么把顾曳两人放在眼里,只是在两人身上的红颜跟风雷弓上多看了几眼。

    顾曳哪里会在乎这些人啊,走进院子后就观察这院子了。

    显然是被保护极好的,地面上沾着血的草地还可见小脚丫子轮廓,绕着银杏树一圈,消失不见。

    这银杏树有鬼?不管是降师还有吴家的人恐怕都这么想吧。

    顾曳双手负背,绕着这大银杏走着,耳边听到那小胡子的男子跟吴夫人说:“夫人,我乃用洞察术查出了这株银杏树隐隐缠绕邪气,且血脚印也止于此处,可见这银杏树的确是有鬼的,应已成精,需早日砍断烧毁,去除邪气....”

    其余几个降师一看他先提出顿时着急了,纷纷也抒发的自己的意见——统一要砍树。

    后面的丫鬟跟管家深觉得可能真的要砍树了,因为前头一些降师大部分也都觉得这大银杏有些鬼祟。

    但.....舍不得啊、

    这可是数百年的老银杏,且是吴家祖宗传下来的。

    说砍就砍,家中那些老辈可是会心疼死,必然会发作。

    一群人顿时犹豫不决,吴夫人也颇为头疼。

    另一头,这哪儿来的傻叉啊,内心幽幽感慨的顾曳翻了白眼,手指落在了树干上,指尖摩挲了下。

    邪气?

    的确有。

    她若有所思,却看到眼前一人。

    这个人正好也在看这株银杏树。

    察觉到她的目光,便也转头看来,目光冷峻锋利,一言不发便是转身绕了出去。

    “这银杏不能砍,有点奇怪。”

    他的声音薄冷,让那头已经有所意动的吴夫人下意识看来。

    “原来是升州登风的百里公子,不知你的意思是?”吴夫人俨然认得这个青年,从语气上也可以听出她在这些人里面最看重这个百里公子。

    “若是邪祟要在府中人身上作乱,如今还未得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将人引到自己的本尊身上,难不成就为了让人砍断自己烧毁?”

    百里言辞冷漠尖锐,颇让其余降师丢脸又不能反驳,吴夫人闻言也点头,“这的确是一个疑点,百里公子的意思是这血脚印另有所图?”

    “我只知道不能贸然砍断这银杏树,除非确定它的确是邪祟作乱的源头。”

    你这不废话!其余降师顿时撇嘴不屑,但因为百里是名门大派弟子,实力名声也极高,他们明面上也不敢与之冲突。

    “那要如何确定呢?”

    吴夫人正这么说,忽然听见屋中传来尖叫声。

    还有盆杯落地的动静。

    吴夫人脸色大变,急忙带人进屋,此刻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何况那小姑娘年纪极小,大唐也没那么苛刻的风俗,因此这些男降师都跟了进去。

    “猴子,咱们也进去吧。”

    顾曳却是不急,“急什么,那么多人你也挤不进去。”

    李大雄也只能挠挠头,却也知道的确挤不进去,没看刚刚那几个降师有意无意都堵住了门口嘛。

    心机真重啊!

    顾曳已经蹲下身子看血脚印了,血已经凝固,颜色稍淡,草地被压低了下,从银杏树蔓延到石板路,再往上到阶梯,接着进屋。

    的确是小孩的脚印,恐怕也被吴夫人等人拓印比对过那小孩儿的了。

    若是一模一样,就难怪吴家如今头疼了。

    不过......

    顾曳盯着对面,忽起身,“大熊,你很闲吗?”

    李大雄正探头探脑。

    “啊?我就是好奇,好奇。”

    “看来是很闲的,那就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啥任务?”李大雄来了兴致,猴子有发现了!

    “挖砖!”

    “......”

    屋中已经是一片混乱,脸盆已经被丫鬟收起,但还有水流淌,床榻边上有一年轻清丽的妇人面容哀戚难掩憔悴,且抱着床榻之上深被梦魇捆缚哭喊的娇小孩童不撒手,一边柔柔含着:“丹丹,丹丹,娘亲在这里,不哭不哭,娘亲在这儿。”

    梨花带雨又一派温柔哀戚,惹得刚进门的几个降师眼睛都直了,但还好知道分寸,很快转移目光,倒是那小胡子降师多看了两眼,却陡然身体拔凉,转头看去,原来是床边还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那男子目光锐利,冷冷盯着他。

    他心中一寒,但也未流出惧意,暗道这位就是吴家三爷吧,传说刚因在战场上受伤而不能出战因而辞官归家,也不过是没有名头在身的习武之人而已,自己是降师,有何可惧!

    旁人不知他心思,吴家三爷吴止水也没心思去管他,只因爱妻这般憔悴难过,独女又凶险无比,他心中难过担忧,便是忍不住按住妻子的肩膀。

    “阿清,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大嫂来了,你让大嫂看看。”

    吴夫人一看一向清婉知性的三弟妹痛苦心疼成这样又怎不难过,也只有母亲最懂为人母的心,孩子生死难料,做母亲的豁出去性命都可以。

    只是今日....

    “弟妹,诸位降师都来了,你且让他们看看,莫要心急。”

    吴夫人端庄沉稳,如此劝着,那三夫人才回神,忙看向百里公子等人。

    这些人也看到了她怀里搂着的女娃也不过是三四岁稚龄,长得十分可爱,憨憨灵动的,眉眼又精致秀美,似她母亲几分秀美,又有几分吴家男儿独有的敦厚,看起来自然讨人喜欢。

    只是这样可爱的娃儿却因久被梦魇痴缠而脸颊灰败,眼底更是一片乌青,此刻更是哭泣恐惧着,双眼紧闭,双手不断挥舞着,好像有什么古怪在攻击她一般。

    旁人看着都心疼,何况为人母的,三夫人登时求道:“诸位师傅,还请施以援手,救救我可怜的孩儿吧。”

    说着几乎要跪下了。

    她也是大家出身,书香门第,一身傲骨,眼看着却是要跪几个不知其名的降师,那真是....

    吴家三爷忙拉住她,吴夫人也拦住了,却也留意到百里公子等人面色各异,却无一人敢于上前解救的。

    这些人会来不为财就是为名,但也爱惜名声,怕救不了人还惹事,更怕害死人得罪他们吴家。

    这也意味着——包括百里公子在内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有把握解决这邪祟。

    竟是跟之前那几波的人相差无几。

    吴夫人心中一时又气又失望,还未说什么,忽听三夫人惨叫。

    只因丹丹忽然哇得一口吐出一片血来。

    须知成年人吐出一口血都足以伤身,何况是三岁女童,当时三夫人就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也是那时。

    “能不能不堵着啊!”

    薄凉又散漫的声音传来,吴夫人忽然眼睛一亮,大呼:“你们都让开!”

    竟是连百里等人的面子都不顾了,自然,百里等人脸色变幻中也不得不推开。

    比一般女子高出一个头且身形更加婀娜纤细的女子踱步而来,后头跟着高大如熊的汉子。

    这本算很大的房间一下子小了似的。

    “顾姑娘,你可有法子?”吴夫人怀抱希望,且越发尊敬,吴家三爷一看吴夫人这姿态就猛然想起了之前吴夫人提及的——范阳卢氏本家请来的人,却是卢少卿亲自允诺的。

    终于来了!虽然是一年轻美艳的女子,但他不敢小看,反而大喜,原本冷峻的面容也换上热诚。

    “姑娘,还请您看看。”

    说罢就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

第225章 你家姑娘是个吃货吧?

    顾曳通行无阻,上前就看了三夫人一眼,桀桀,这三夫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本就年轻貌美,也肯定是书香家出身,一身的书香气,换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顶级文艺女神啊,可在这里娃儿都三岁了。

    不过一片慈母心....顾曳想到自己的母亲,便是缓了下眉眼,“信我呢,就放开你的手,不信呢,就继续抓着,不过你的女儿本就被魇住,这是来自灵魂的蛊惑,若是身体也被他人抓着,会加重她的混沌,越发难以冷静。”

    三夫人还算有几分清醒的,闻言大惊,但也只是迟疑了下就松开了自己的女儿。

    按理说她不该姓这个十分陌生且外貌本就不让人放心的女郎,可她信自己的丈夫跟嫂子。

    于是她放开了。

    顾曳伸出手,那手十分好看,修长纤细,肤若玉瓷,指尖却轻慢得捏住了丹丹的下巴,似乎在瞧女娃儿的五官。

    这个动作让人一惊。

    吴夫人眉心抽动了一下,对上三夫人的目光,她点点头,示意让她放心。

    三夫人果然放心了,吴夫人心里却发虚——自家少郎君本就是年轻人中的妖孽一枚,却也没想到这顾姑娘也是与众不同,捏下巴?怎看起来就跟调戏她小侄女似的。

    真是吓屎个人。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为啥了。

    只见这人掏出一个小罐子放在旁边椅子上,这罐子是桃木做的,一从囊袋拿出就泛着一股桃木香气,指尖一挑,盖子打开,她捻出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捏开丹丹的嘴巴,直接往女童舌头上一放。

    吴夫人三夫人AND三爷:这什么东西!

    丫鬟AND管家们:这什么东西啊,你不说就往我们家姑娘嘴里扔!而且投喂姿势忒特么随便了,跟喂狗似的!

    其余人也是反应不一,只觉得这个长得妖娆勾人不正经的女人完全是个神经病!

    倒是百里若有所思。

    然而最吓人的是.....那丹丹不哭了,手也不摆了,反而乖乖吃着嘴里的东西。

    那嘴巴眨巴眨巴的。

    三夫人跟三爷看得目瞪口呆,吴夫人也下意识捂住嘴巴。

    苍天啊,没事了?!!!

    “别干看着,开窗开门别捂着,还有那什么香别点了,熏死我了,通风通气通阳光,也别这么多人,浊气重。”

    顾曳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吴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还等什么,快照做!!!”

    下人们纷纷忙起来,多的不敢在屋里待,只留两个伺候,当然了,百里等人有种蛋蛋的尴尬——他们这是出去呢,还是不出去呢?

    “顾姑娘,不,顾师傅,这是何等神药,竟让我儿一下子好了!”三爷哪有半分冷峻啊,欢喜的不行,当然了,主要是自己的爱妻笑了,又哭又笑,喜不自禁,仿佛都看到了自己女儿痊愈......

    顾曳却瞥了他们一眼,“什么神药?那是蜜饯儿。”

    内心已经猜测是丹药宝物的百里等人:“....”

    蜜饯儿?蜜饯儿!!!

    顾曳瞧着震惊的吴家三人,意味深长:“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家闺女是个嗜好甜食的小吃货吧。”

    三房夫妻内心是拒绝承认的,但整个吴家的人都知道三房的宝贝疙瘩是个贪吃的小吃货.....不过贪吃委实不是什么好听名声,外人女是一向不知道的。

    这顾姑娘怎知道。

    “顾姑娘果然聪明非常,一看就知道了。”吴夫人难掩赞美之词,主要是顾曳的存在意味着她娘家的体面,顾曳救了人,她自己脸上也有光。

    “当然一看就知道了,里面牙齿都蛀了三颗了,又长得白白胖胖的,不是个吃货才怪。”

    吴家三人:“.....”

    难怪刚刚要捏闺女的下巴,敢情是看嘴里的牙呢。

    “可...这蜜饯儿能救我孩儿?莫不是甜食能勾她的魂儿?”

    三夫人下意识这么说,却见对面女郎打了一个响指,“对啊。”

    对啊?三夫人一时或喜或悲,我家孩儿贪吃是好事儿啊,一颗蜜饯儿就勾了魂!

    三爷想扶额了。

    丹丹啊,爹爹服你。

    “不过嘛,普通的蜜饯儿是没用的,我这蜜饯儿是.....”

    “桃花蜜饯,桃能驱邪,而且你用的还不是一般的桃花。”

    百里忽然插话,顾曳瞥了他一眼。

    “千年老桃树今年刚开的一丛桃花,自然效用非常,当然,主要是做的人手艺好,不仅好吃还驱邪护体。”

    众人下意识以为是顾曳自己做的。

    顾曳也没解释,只看向吴家三人,“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太早,这梦魇呢源自于鬼祟做法缠住你们闺女的魂,它本尊是不在这里的,只会给她留下一个印象,一个种子,一日日噩梦一日日加剧,这种加剧一部分源自于它那边,一部分也源自你们这边。”

    我们这边?

    吴家人顿时大惊。

    “《道经斐书》中载:梦魇者,妖也鬼也。妖者,做法逆术,直接控人魂,入妖障,厉害非常,只因妖有实体,如人可引天地之法。然鬼者无肉身,可蛊人心,却无作用本体之厉害,若非道行极高可虚空凝体,便是附身肉体再做法,通常方式便是蛊惑人魂,借外力之驱使戕害。”

    三爷深思,却陡然问:“顾师傅的意思是我们这些时日连连急迫寻法救丹丹,其实是加重了她的危险?”

    顾曳喝着茶,也没承认,“差不多这意思吧,救人没错,问题是你们的情绪跟压力会转化成一种意瘴,试想你们这段时日是不是一直将她关在屋中看管着,要么就是在她面前心事重重。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是一种极大的压力,你们是要驱逐她身上的邪祟,可孩童懵懂,她会以为自己已经被隔离放弃,不同于人,或许还会以为自己是什么脏东西,紧张痛苦之下就越容易被那梦魇利用。”

    就在现代就相当于心理问题,小孩子心理太脆弱了,如果活生生见到了一个人被杀死,她会留下很重的心理阴影,如果没有正确的疏导方式,这种阴影会跟着她一辈子,而身边家长最坏的处理方式就是一味保护隐瞒,憋着她内心的凄惶,让她一个人承受。

    现在吴家人就用了这样一种方式。

    瞒着她,却又监控监视隔离着她。

    在场的人闻言皆是恍然,但也有人不信,“这等说法我从未从什么降道学识中听过!”

    便是那小胡子,刚刚好像有人叫他张端城。

    三爷本就不喜欢这个人,觉得贼头贼脑的色胚样,刚要斥责对方,却听顾曳说了一句:“说得好像降道所有学问你都已经知道似的。”

    张端城登时无话可数。

    吴夫人心中暗笑,却也越发不喜欢这个人,只看向顾曳,再问:“那如今丹丹身上的问题是?”

    “梦魇还会来的,白天别关着她,跟她说话,聊平常的一些事情,吃吃喝喝玩儿什么的,也谈一谈家里的事情,别动不动说鬼祟什么的,如果她又犯困睡觉被魇住,就给她吃一颗桃花蜜饯儿。”

    “如此也好,但总得根治的,不知顾师傅可有什么法子?”三夫人此刻也镇定下来了,尤其知道他们之前的着急加重了女儿的危险,更是决定凡事听顾曳跟大嫂的。

    急不得。

    “法子我还在想,但现在首要是.....”

    “首要是砍了那老银杏,其实早不该让她住在这里了,此地已经被那邪祟盯上,若是再住下去,恐怕会丢了性命,毕竟她之前已经吐血了,看样子已经入膏肓,实在不能拖。”

    这话一说也是有理的,可吴家三人总觉得这张端城说得话十分刺耳——仿若他们家闺女已经必死无疑似的。

    吴家三人还未反应,顾曳就看着张端城了,“你姓吴吧。”

    张端城十分讨厌顾曳,便是冷笑:“我姓张,张端城,乃是.....”

    “不用奶四了,你奶八也没用,我还以为你姓吴呢,祖上是吴刚,不然怎老惦记着砍树。人家一棵树长这么大,喝你家水了、吃你家土了?”

    顾曳呵气如兰,吐字清爽,却愣是一句句如刀插人心脉。

    骂人不带脏字。

    张端城被说得面红耳赤且目光狠厉,“我不过是为了这女孩着想,那银杏树本就不正常,你问问其他人,他人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其他人:“.....”虽然是这么想的,可他们不想姓吴。

    真正姓吴的人齐刷刷看向这些降师,一边看向顾曳。

    一边是人多却没什么鸟用,一边是用一颗蜜饯儿就救了自家闺女。

    高下立见。

    “那顾姑娘觉得这银杏是......”

    “留着。”

    “好,那就留着。”

    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吗?

    这群人愤而离去。

    虽然有违吴家一向的好名声,可吴家三人早不耐烦这些降师端着身份却救不了人了,早走早好!

    这人一走,顾曳就放下茶杯了。

    “大熊,撬好的板砖呢?”

    板砖?什么板砖?

    吴家人还没回神,李大雄就把刚刚拿在身后的板砖递出来了。

    “猴子,你要板砖干嘛,打架啊?”一边不怀好意得盯着张端城离去的背影。

第226章 降术分血,好快!(咱们顾曳是天生的降师)

    “咱们尾随上去敲他们几板砖吗?猴子你真是越来越坏,可是我喜欢~~~”

    “瞎说什么,咱们是有素质的人,打打杀杀那不适合我们。”

    顾曳将板砖拿过来,目光一扫,吴夫人登时留意到这板砖上赫然有血脚印。

    怕是这顾姑娘要开始查了!

    她心中一定,看向吴三爷,后者也反应过来,便是让其余下人都退下了。

    屋中只剩下吴家三人加一个丹丹,再就是顾曳两人。

    “顾师傅尽管施法吧,需要什么准备的吗?”

    “给我一把小刀。”

    无需出去找,吴三爷一翻手就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弯月小刀。

    上面还有墨蓝的拇指头大小宝石呢,好看得很。

    顾曳一看就挑眉了,“这刀不错啊,西域胡人那边的?”

    也极贵重。

    “顾师傅好眼力,这是我在边关抗战的时候曾缴的一把战利品,乃是西域月氏胡人大匠希尔那亲自打造的,削铁如泥,虽比不得降器灵动不凡,但论实在杀伤力,实在是不俗的。”

    顾曳暗想能跟瑞士军刀比?不过她用刀削板砖上的血迹.....

    唉呀妈呀,就轻轻一下,这板砖直接被削出一面,石灰做的?不是啊,是真正的石质。

    顾曳看向三爷,人家一脸骄傲。

    切,又不是你打造的。

    顾曳将削下来的血迹粉末弄进茶杯里,又拿囊袋里的太圭水倒了一些进去......

    分血啊!李大雄一看就知道了,以前光头佬用过这法子,不过他们也就见过一次。

    猴子要用?

    最重要的是——其他材料都不用吗?

    李大雄懵懂中,顾曳已经站起来,对着眼前的茶杯掐了手印,嘴唇蠕动。

    降师施法多数如此,可除却攻击术法之外,其余大多繁琐,那个准备这个准备的。

    可现在....李大雄看着顾曳指尖结印,嘴唇动了动。

    念得降语他是认得的,毕竟奎山也就那九个降语,这些年被顾曳跟夭夭两个超级学霸给折磨得也把它们背熟了,所以他听得出来,但太快了!

    他觉得比自家师傅的念咒都快!

    猴子的咒法怎么会这么快!她入行才四年,竟这么厉害?

    李大雄懵逼的时候,吴夫人三人已经看到那杯子里的黑红粉末被水搅动了,是的,那水自己转动起来,且散发出灵动的光晕。

    咒起来了!

    好快!吴三爷跟吴夫人对视一眼,他们不是没见识的,眼下虽然没见到顾曳真正出手的手段,但单看这起咒的速度就让他们心惊。

    这得多厉害的控制力跟对降咒的熟练度?

    三夫人显然不懂,但她是最认真的,看着那血迹在水中融化,那水散发着淡淡的光,很快变成血色。

    血迹早已凝固变黑,此刻重新变成血红,且随着顾曳指尖一并,往上一指。

    “起!”

    随着她手指滑动,嘶嘶嘶,血水中衍生了纤细的血气,一条往上擢升。

    三夫人握住三爷的手,她担忧得看向床上迷迷糊糊还在吃蜜饯儿的丹丹。

    那血气朝她飘去....飘着飘着....却是绕过了她。

    顾曳挑眉,李大雄也错愕,绕过了!

    血气在屋中飘走,却是钻到了一个小柜子中。

    顾曳飞快上前,打开那柜子,柜子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

    咦?顾曳还未说什么,李大雄就说了:“猴子,师傅说降术分血是通过血液分辨生物血性种类,可以区分妖邪跟人类,这个没有落在丹丹身上,这血不是丹丹的咯。”

    不是!?吴家三人错愕。

    不是丹丹的,那是谁的?

    难道是那鬼祟的?

    “难道是那狗儿小宝的?”三夫人忽然开口。

    顾曳转头看她,眯起眼,指着这柜子,“这里从前是那小狗阿宝的地方?”

    “是的,以前丹丹十分喜欢阿宝,整日陪它玩耍捉迷藏,那阿宝也机灵,时常跐溜一下就窜进那柜子,还会自己关上门,可有意思了,却没想到....”

    吴家三爷没有女儿家的柔软心肠,对小动物也缺乏耐心,闻言便是说:“若是它的血,那必然是它在作祟要害我女儿!”

    吴夫人也半信半疑,委实是以前那狗儿阿宝实在太可爱了,对丹丹也是极为亲近,怎么会忽然害她呢。

    莫不是成妖了?

    “这血是狗儿阿宝的跑不离,至于是不是阿宝作祟还很难说,首先,这邪祟用了阿宝的血伪装出丹丹的血脚印到那银杏树,我在树上查出有邪气,但邪气笼罩其外,却不入体,并非是老银杏散发出来,而是邪祟故意放在外面让其他人察觉,因此伪装出老银杏乃邪恶的假象,它的目的是让你们把这老银杏给砍掉烧毁。”

    “让我们毁掉老银杏?”吴夫人惊疑,“为何?那鬼祟的目的难道是老银杏?”

    “你们之前也看到了,千年的桃树开的桃花做蜜饯儿可以驱邪护体,降书《非植灵之》上有说过:桃者,夭夭灼华,寿也,聚天地水光之华,正也。所以桃木可诛邪,因吸天地灵动水分,是生机象征。”

    顿了下,顾曳指着现在还可见落拓树木飘叶的老银杏。

    “书上也有说过:银杏者,慢慢也,十年微寸,百年生长,中正大气且光华雍黄,向阳而扎根气运,避一方邪。”

    “这老银杏也有几百年道行,扎根此地,当时你们吴家崛起,它便是冥冥中汇集你们吴家风水一方气运,与你们息息相关,这在道中誉为共生。你们用自己的人气跟善念保它在这天地间茁壮生长,它则用自己的根茎叶脉给你们一方纳凉辟邪,彼此互惠,可现在那个邪祟盯上了丹丹,却被老银杏所阻拦,便使了这歹毒的计策,试图让你们误会老银杏才是祸源,如果你们真的把它砍掉了,不说丹丹会当日毙命,就你们吴家今后气运风水也毁于一旦!”

    顾曳说了这么一大堆,有些口渴,眼前却是已经倒好了茶。

    是吴家三爷,后者十分殷勤,因早已被折服。

    “原来如此,原来啊....难怪当时阿公说嫡系之中我们大房掌宗族荣耀,但这银杏院子必给三弟,以保护他一方平安。”

    吴夫人想到这里,对上三爷夫妻的目光,可不是吗,如果没有这老银杏,丹丹肯定会死,那就等于毁了三夫人,谁不知道三夫人一向体质羸弱,多年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女儿夭折,她势必活不下去的,而吴家三爷只爱妻,保不准也一起去了。

    再想想嫡系就他们两兄弟,小的死了,大的孤掌难鸣,这就是衰弱的征兆!

    一想到这里,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可惜阿公去得早,并未详说这老银杏的福气,差点让我们断了这福源。”吴夫人用绣帕擦擦额头,叹气:“这几日我其实已经被说动了,若是顾姑娘没有来,我怕是真的会让人砍了这老银杏。”

    吴家三爷也点头,“我也动了这个心思,还好还好,悬崖勒马。”

    于是三人都一脸感激得看着顾曳。

    “你们别高兴太早,得记着,第一,阿宝是第一失踪的,这是对方的第一步,因为阿宝常年在这院子生活,老银杏对它并不陌生,也不抗拒,这是那邪祟要抓它的原因,因为只有阿宝的血肉才可以避开老银杏。等它带着阿宝的气息入了院子后,便是让丹丹陷入梦魇,让你们变得慌乱,再陷害老银杏,让你们砍掉老银杏,最后它就没有任何阻拦,本尊入院子,那时候你们谁都不是对手。不过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费尽心机盯上丹丹,估计问题就在丹丹身上,我并不懂相人之法,你们得找个专门相生辰气运的人来帮丹丹看看,不要只盯着降师,而且必须保密,这是你们现在第一要做的。”

    齐三爷点头,表示这件事交给他。

    “第二就是之前我说的,三夫人你是丹丹生母,她对你有眷恋,也对这屋子有执着,之前你们肯定想过让她离开这个屋子吧,可她不肯?”

    三夫人跟吴夫人都点头:“是的,当时我们怀疑这老银杏有鬼,也觉得这院子不安生,想给她换个地方,她却不肯,且近乎疯魔,我们怕逼得太紧,无法了才让她一直睡在这屋子。”

    现在想想,丹丹或许隐隐知道这屋子能保护她。

    “丹丹....”三夫人忍着泪,摸着已经困倦睡去的丹丹。

    在这样危难的时候,他们作为亲人却没能帮到半分,只有她一个人扛着,她才这么小.....

    顾曳撇过脸,看着茶杯里已经沉淀下去的血液,太圭水已经消耗完了。

    她想了下,说:“这就是另一个关键了,丹丹并非懵懂的,等她清醒的时候可以适量询问一些事情,比如她是否梦见了什么长得很丑的东西,你们尽量用开玩笑的语气.....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三夫人。”

    三夫人点点头,她是读书人,最会讲故事,已经盘算着晚点用讲故事套问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事情,那阿宝失踪之前最喜欢去哪些地方你们罗列下,一般狗狗比较亲近主子,不会管自己跑得太远。”

    顾曳想着,忽然心念一动:“还要把丹丹平日里常去的地方也罗列下,阿宝当时可能是去找丹丹的。”

第227章 手痒

    这个三夫人也应下了。“这些我们都会尽全力做好,现在就怕晚上丹丹又会被缠上。”

    “晚上不会再来。”

    什么?三人一愣。

    顾曳却是轻轻一笑,“那玩意儿对你们吴家的事情十分清楚,恐怕连我今日来你们这里都一清二楚,在没弄清楚我的路数前是不会再泄露痕迹的,出手也意味着暴露,所以今晚不会来,晚上继续做好防护且放宽心让丹丹睡好一觉。”

    顾曳说着起身,目光瞥过地上的血脚印,慢慢地走。

    三夫人留下照顾丹丹,吴夫人跟吴三爷立刻跟着送出门。

    到门口,他们发现顾曳还在看地上的血脚印。

    “怎的,顾师傅,这血脚印还有古怪?”

    顾曳却没回答,只是转头淡淡看着吴夫人跟吴三爷。

    周边已经没其他人了。

    吴三爷忽然开口:“顾师傅是怀疑之前邀的那些人里面有一个是暗鬼。”

    暗鬼?吴夫人一惊,这是军中常用语,便是刺探的意思。

    前头走的那几个降师有人有刺探?

    “之前您当着他们的面隐露出那梦魇晚上还会困住丹丹,可刚刚却说梦魇不会再来,前后不一致,肯定有原因的,是因为要迷惑那个人。”

    吴家三爷不愧是混迹官场的,虽然是武官,却也有玲珑心思。

    “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意这些脚印吗?”

    两人摇头。

    “因为它只有出来的,却没有进去的。”

    两人一看,还真是!

    “这意味着.....它是先飞进去,然后再走出来的?”吴夫人喃喃问。

    “飞?这世间能飞的除了鸟,就是妖也是极少极少的,这邪祟有手段有心计,还挺歹毒。但路数越多,越暴露它的实际道行虽然不低但也没高到可以隔空入室再落地走血脚印的地步。”

    那我们就放心了。

    两人连带着李大雄都松一口气。

    顾曳却说:“第一,它不是妖,妖的妖气气太甚,又是实体,会盖过狗儿阿宝的气息,老银杏会有反应。再且也用不着这么多手段,因为能入扬州城的妖就是四卦的将师都对付不了,何须动这么多路数,所以排除妖类。”

    “那是鬼?”吴夫人反问。

    “不是。”

    也不是?吴三爷惊愕,却见顾曳指着地上的血脚印,“血脚印落在草地跟土地上有身前,鬼祟做法没这样的层次感,因为他们的法术是天赋形的,很稳定,唯独......”

    “唯独人的不一样!”吴三爷目光深沉,“而且这个人必然还是个降师,跟那邪祟合作。”

    弄出这个血脚印的不是鬼,而是降师傅,弄出梦魇的却是鬼祟!

    吴夫人花容失色,“降师?可降师不都是降妖伏魔.....”

    顾曳撇嘴,“凡事有两面性,人也一样,自然,降师也是人。”

    她就不说什么正邪了,因为她自己都歪得不行。

    “我曾听闻道院那边的大师说过,邪道有十二飞廊连环坞,鬼临门,僵墓,流鸢,虽是降师,其行事作风却是比鬼祟更加可怕,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是这些流派的.....”

    吴三爷有担忧,但也愤怒,握紧拳头,看向顾曳:“这个降师很强大,不知顾师傅能否对付?”

    “这就是要跟你们提的第三件事了。”

    什么?

    顾曳回头看着吴夫人,似笑非笑:“卢易之应该跟你说过,我虽是降师,却是降师中算不得好的人,救人素来是要钱的。”

    吴三爷惊愕,吴夫人却是反应过来,立刻说道:“易之少郎君是说过的,他说姑娘是这世上难得心思通透大气之人。”

    李大雄:蛇精病啊,明明是死要钱还能夸出这么大一朵花儿,我都脸红了。

    顾曳明显是厚脸皮的人,“在这点上我跟他的看法一致。”

    李大雄:默契咯你们。

    吴夫人也习惯了顾曳的与众不同,并不觉得冒犯,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人物们该有的特殊脾性。

    “既有邪祟跟降师,这般厉害,该是先给顾师傅一部分酬劳以助力你准备对付他们的。”吴夫人对顾曳固然看重,知道她厉害,但也觉得太过年轻了,应该是不够把握对付敌人的。

    所以她抬手,不远处候着的管家便是小跑过来,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之前事先备好的,还请顾师傅收好,待邪祟铲除,必有后续重谢。”吴夫人此刻反而不讲顾曳跟卢易之的交情了,毕竟卢易之点击这件事还把自己的朋友介绍过来,便不可能让他朋友吃亏。

    而事实,对于他们吴家嫡系一脉的血脉来说,钱财是真的不算什么的。

    不过她也没俗到点出给了多少钱,反正那盒子拿过来是相当体面的。

    顾曳挑眉,后面的李大雄上前接住,咧嘴一笑:“你们果然很大方,卢易之没说错,放心吧,我们奎山但凡接了单子就从未坏事过。”

    谁给钱跟给吃的,李大雄是必定要把对方当自己人的,此刻就觉得吴家人厚道得不行。

    不过他的实诚却也让看惯了人虚伪一面的吴夫人两人倍感舒坦,吴三爷爽朗一笑,“李小哥实诚人,我们吴家人也是,是以这件事还得依仗两位了,若有什么需要差遣的,还请尽管说。”

    “不用说,你已经做了。”顾曳轻飘飘一句让吴三爷刚毅的脸庞浮上深思。

    已经做了?难道是.....

    “顾师傅怀疑那个张端城?”吴三爷暗道本来只是不舒坦张端成看他媳妇的眼神,觉得此人品行不端,因此留意几分,之前私底下安排了自己的卫士去跟踪,却没想到这个顾师傅全然看透了。

    也不知何时被她留意到的——他可是隐约打了手势给自己的卫士下密令的。

    这人观察力太恐怖了。

    吴三爷心中忌惮万分,越发看重顾曳。

    “他一直在伪装。”顾曳想起那张端城的表现,不由冷笑:“一个懂得遮掩真正实力的人绝不会这么张扬,事事出头,除非他是有特殊目的的。”

    吴夫人跟吴三爷也未怀疑顾曳是如何看穿张端城遮掩实力的,想来是降师之间的手段吧。

    不过幸好军中刺探自有手段,就算降师也秘术也没法子。

    凡人也不是绝对不敌降师的。

    “若是如此,他们很可能后会对你们动手。”吴三爷想着便是握握拳头,提议道:“顾姑娘,我去安排人,保护你们两人.....”

    “那倒不用。”此时顾曳就已经下了阶梯,闻言步子顿了下,回头了。

    外面阳光正好,风飘着卷了老银杏树上的浓密银杏树叶,飒飒作响,似有飘落,如今还是青翠的碧光被光照透析,回旋飘舞过那张美艳精致非凡的脸上,眉梢上扬,眼中聚拢粲然微光。

    “不久前遇上一个不能下手的美男子,如今正手痒。”

    不是心痒,而是手痒,手....痒?

    李大雄表示自己当时一脸单纯并不懂。

    成亲多年还生娃了的吴夫人跟吴三爷表示他们一脸沉默也“不懂”,真的不懂。

    顾曳潇洒而去,李大雄也捧着盒子喜滋滋得走了。

    出了吴家大门,这次是吴三爷跟管家送出门的。

    进去是吴夫人送,出来是吴三爷送。

    这待遇不一般咯,几个护卫都暗自悻悻,再不敢多看顾曳两人。

    拜别吴三爷后,顾曳两人直接进入街道之中,人流繁忙,商业发达。

    手头有钱,但在扬州城并没有居住的地方,顾曳细想下好像也没什么故交——赵子琪跟齐俊言不算特别熟,总不可能这样就凑上去吧。

    于是两人盘算了下,顾曳打了一个响指,“咱们去小秦淮河。”

    来了扬州不去小秦淮河简直是一大遗憾啊。

    小秦淮河在现代都是一大旅游景点,在古代其实也差不多,十分繁华热闹,历来是文人墨客们推崇的游玩之地。

    李大雄一看到沿街过数不胜数的店铺跟水上游船便是眼睛一亮:“吃的,都是吃的!”

    “瞧你那出息!”顾曳手头有钱,十分豪气地定了小秦淮河便最好的客栈上等房两间。

    一进门两人就打开了盒子,没有金光闪闪,因为都是银票!

    “银票银票,好多好多,我数一下哈,一,二三.....”

    “别数了,一共十张。”

    顾曳对纸票类型的钱财可比古代人敏感多了,只瞥一眼厚度就猜中了。

    果然是十张!“那就是两万两啊猴子!发了发了发了!”李大雄两眼发光,口水都要下来了。

    估计在盘算两万两能买多少斤猪蹄髈。

    “一万两的确不是小数目,不过扬州富庶,吴家在当地也算是一霸,一万两不算过分,我猜如果把这鬼祟除了,拢总三万两是跑不掉的。”顾曳说得轻巧,却是大多数一家三口一年只靠几两度日的平凡老百姓不能想象的。

    “降师这么赚钱?以前师傅怎么就那么穷呢!”李大雄嘟囔着,却让顾曳失笑。

    “你也不想想,淮南侯府跟扬州吴家这样的单子是那么容易遇上的,前者是凑巧,后者是吴家给了卢易之颜面,偏听偏信,不然有钱也不可能这么大方。”顾曳可不敢因此膨胀,不过她花钱大手大脚是真的。

第228章 店

    李大雄也没什么概念,被顾曳带坏了,现在一人还是分了一半银票,身上资产又涨了一大截,便是琢磨着去吃吃喝喝一番。

    “吃喝什么啊,这钱拿来是要配备装备的。”

    “啥装备?”

    当然是打架的装备!

    顾曳带着李大雄出了客栈,秦淮河畔的歌声是出了名的,有笙埙琴等,还飘着伶人歌女们婉转动听的声音,这样的享受让顾曳一时间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虽然现代玩得东西更多,但真正的古代给她带来的那种风韵又是现代绝不能有的。

    说是要买装备,其实她跟李大雄从街的这头玩到了那头,吃喝玩乐无一不碰,钱财如流水。

    而在此时,张端城等人早早愤愤离开了吴家,且也分道扬镳。

    不过张端城却是不走大道,七弯八拐不知怎么的就绕进了巷子,又通过巷子过了一偏僻街道,最后到了河边。

    河边?他要过河?河面上有许多花坊船,也就是所谓的**花船。

    有小舟过来载人,他上船了,很快到了花坊船上面,身影消失不见。

    巷子后面,一个男子隐约出现,盯着河上的那艘花船若有所思。

    跟断了,但也不用绝望,他可以查这艘花船。————————

    花船上的热闹可比街道上的专一多了——美人带来的欢乐嘛。

    船上大都是衣着暴露,举止豪放的**女子,但也有走小家碧玉路线的,反正各种各样的都有。

    张端城素来是色胚,不过此刻看这些**女子却是没了什么兴趣,大概是因为脑子里还留存不久前见过的三个女人样貌。

    厢房门口有护卫,进去后,张端城见到了好几个赤身裸~体放浪形骸在榻上椅子上直接狎玩女子的扬州公子哥,这一幕不堪入目——但对男人而言都是心照不宣的。

    他一进门就目光游离,身体发烫,但也记得要事。

    那主榻上的男子不改身体动作,只瞧着张端城似笑非笑了。

    “来了,张师傅,可是有好消息给我?”

    以前说过了,一般三卦卦相以上的降师才有资格被称为师傅。

    之前吴夫人两人是感激大于规矩,因此叫得不体统,但这个男子却是轻蔑玩味居多。

    张端城也知道这些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公子哥德行,也不在乎,只打了个手势。

    公子哥目光一闪,跟自己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竟抛弃身下这条花船的头牌女子,转身进了内屋。

    公子哥用薄被拢了身体,倒了一杯茶,道:“出事了?”

    张端城压低了声音,说:“有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

    他提了顾曳两人的事情,也提及顾曳背后似乎有人,让吴家人忌惮。

    “才二十不到?撑死了也就二卦降师,吴家的人就会做戏,估计是背后真的有人.....但肯定是很隐晦、不好言明的。”

    张端城点点头,“的确没显露出来,我看那两人行为举止不像是大户人家出身,有点粗鄙。”

    “粗鄙?”公子哥顿时嗤笑,“本来这两人没卦相,年纪又轻,厉害不到哪里去,背后的人哪怕有点来头,对吴家也肯定不是很上心的,否则也不会派这样两个人来敷衍。”

    虽然是这么说,但张端城想起顾曳的表现,不免心里有些虚跟烦躁,于是忍不住说:“公子,还是不要小看的好,那女的我总觉得有几分邪性。”

    邪性?这词儿可真有意思,张端城可是个降师。

    “知道了,知道了,父亲既然交代我,我自然不会不理会,不过你好歹也是降师,难不成那女人是妖怪不成。”公子哥随口一句,忽想起了什么似,盯着张端城,笑眯眯得问:“我早听闻扬州吴家当家主母是范阳卢氏出身,殊为端庄美貌,不过都及吴家那位三夫人秀美动人,你可见到了?”

    张端城自然想起了那三夫人的美丽清婉,吴家两位夫人都是美人,当家主母端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可小的那个却是才名远传,加上秀美柔弱,端是让男人有蹂躏的欲~望。

    “见到了,的确貌美动人。”

    “听说很有才气呢,是扬州盛名的才女,可惜如今也只能跟着一个没有官职的武夫,可惜了。”

    公子哥嘴角噙着笑,似乎在意~淫着什么。

    男人么,心照不宣,但张端城却眯起眼,忍不住来了一句:“但论貌美,其实还不如那.....”

    顾曳两人觉得自己好忙啊,忙着吃喝,可就一张嘴。

    可总算玩到地方了。

    “这什么玩意儿?”李大雄吃着一口羊肉馍馍,看着眼前这碧丽堂皇的大楼阁。

    大门是敞开的。

    里面张灯结彩,五光十色。

    但奇怪的是没有店名。

    顾曳要进去,李大雄忽然脸色一变,拉住顾曳的袖子。

    “干嘛?进去啊。”顾曳疑惑,却见李大雄一脸坚毅:“猴子,我是不会跟你进去的。”

    顾曳皱眉:“为啥?不想花钱啊?那行,把钱给我,去替你花。”

    李大雄大怒:“你这人太坏了,喝花酒还想花我的钱!”

    顾曳错愕,旁边出入的人也顿住了步子。

    花酒....花酒?

    顾曳转头看着碧丽堂皇又光彩夺目的楼阁,忽然秒懂了——这傻逼!

    “人家不卖身也不卖艺,就卖打架的家伙,花酒?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思想这么不健康.....”顾曳幽幽得说。

    李大雄明白了,再看看旁边来往的那些人,诶,好像都是降师。

    他脸红了,于是飞快跑了进去,一进门便感觉到专属于降师们的压力——那是一种气息。

    归属感油然而生,但李大雄看到架子上摆放的一把把降器——它们怎么就不归属于我呢。

    顾曳也有种遗憾,如果这些都是她的就好了。

    不过身上有钱,还是可以占有几个的。

    于是两人上前看。

    看完两人表情都扭曲了——太贵了。

    难怪之前在崔凉的船上提及降器转卖,当时就说有价无市,有市了,可你特么没钱。

    顾曳算了下,她跟大熊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三万多两了,但好像在这里也买不到多少降器。

    而且买不到的还是看起来不怎么样的!

    “这样的也卖一万三千两?猴子,这一把比我那把剑也好不了多少啊....”李大雄嘀咕,又忽然想到自己背后的风雷弓。

    “不知道我后面这把弓可以卖多少钱。”

    “卖不了钱。”

    李大雄顿时大怒,不过才发觉这话不是顾曳说的,因为顾曳压根就没时间理他。

    是一个穿着长衫的老头儿,他还在打量着李大雄的风雷弓,似乎察觉到李大雄的愤怒眼神,便是笑了笑。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火气这么大,老头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这弓啊之所以卖不了钱,是因为它用银两来衡量是一种羞辱,但可以以物易物。”

    李大雄有些不明白,便是看向顾曳。

    顾曳已经将目光从这些降器上面收回,心里却是对扬州的降器有了个概念、

    看似繁荣,但有些虚。价格虚,这降器也虚。

    顾曳心里淡了心思,转头看到老头盯着风雷弓,便是心念一动,挑眉:“以物易物?莫不是你们这地方还有更高一级的买卖市场。”

    老爷子一笑,“一看姑娘就知道是个明白人,跟我来。”

    他在前面领路,顾曳跟李大雄还是跟上了。

    就赌这么大的点不至于杀人越货。

    外面的门那么大,里面的门却极小,还有些诡异的安静,李大雄胆子小,颇有种受害即视感。

    “怕了?”顾曳在后面淡淡问。

    “没,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颇有韩剧女主对欧巴讲话的即视感。

    顾曳的回答却很天涯知乎,且是秒回:“奥,难道我是杜~蕾~斯吗?”

    李大雄:“杜蕾斯是谁?你朋友?”

    顾曳不理他,前头老者好像也不管这两个小辈说什么,一闪小门后一条甬道,然后是.....一个院子。

    四四方方的院子。

    很大,很空旷,却有一个个极大的木架子,还有凉亭跟茶座,有少数人在这些降器中走来走去,也有些不看这些降器,却管自己说话。

    顾曳一看这些人腰上挂着的卦相就猛然挑眉了。

    都是三卦卦相。

    这意味着这些人至少都是三卦降师里面的佼佼者。

    呵,的确不是黑店,不过这老头显然不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实力跟身份——无非看中了李大雄的风雷弓。

    也许也看到了顾曳的子母飞焱弩。

    从这老者带他们进来这里而这些人飘来的眼神让顾曳察觉到之时,她就知道等一会这些人要走什么路数了。

    自然可以与之周旋,但她没那个时间跟闲心。

    李大雄也察觉到了异样,但顾曳走到他前面,打了一个微妙的手势:装蒜!

    奥,装蒜么,让对方忌惮就行了。

    这些人不敢硬来的。

    李大雄顿时安心起来,反正学猴子就行了。

    顾曳反正是不用学的,装X嘛,她可以开补习班了。

    于是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认认真真得看了一眼一把被蒙蒙白光笼罩的长剑,来了一句:“看起来好像也没比神霄的那些精英弟子身上带的好多少,早知道还不如跟他们换。”

    李大雄早有准备,就嘟囔:“吃了人家那么多鵺光果,再拿人家的降器,那些长老还不得把我们吃了....”

    顾曳:“可我们现在还活着。”

    吃了许多鵺光果?要么身份贵重,要么神霄看重,再要么就是手段不俗,自己抢到了鵺光果。

    最后那一句——可我们现在还活着。

    意味深长啊。

    在场的人多数都神色微妙,看着年纪比他们小了一半的两个年轻人,终究没人开口显露那种心思——这两个小辈的降器不好骗啊。

第229章 鸿通,条件!(明天早上不更,今天有事)

    对于三四卦的降师们而言,低级的降器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实力需求,高级的又隶属高手们,他们只能从一些拥有好降器又没什么背景跟实力的小辈手中换取适合自己的降器。

    当然,强弱尊卑的差异也注定了大多数交易的不公平。

    不过这种买卖也不是百分百成交的,偶尔也会遇上点儿硬的。

    就比如顾曳两人。

    于是这些人在须臾之间有了决策,便是权当从未见到顾曳两人。

    那老者也自在的很,没有半点差点坑死顾曳两人的羞耻感,反而笑眯眯地说:“两位看看,若有喜欢的,就跟我说,咱们来计划下能不能以物换物。”

    虽然说对方一开始是打算占他们便宜的,不过顾曳也没打算揪着不放,闻言颔首,有些随意得说:“行吧,有喜欢的会跟你说。”

    然后就管自己看了。

    老者目光一闪,笑了笑,不再言语。

    此时,这些人才算笃定顾曳两人是真的有背景,不然若是急冲冲就逃走了,那反而证明这两人之前是虚张声势。

    众人这才放下了心思,也不再关注顾曳两人。

    这世上的降器就跟相亲找对象一样,总有合适的,也得匹配的。

    顾曳看来看去,也只看中了一把。

    “咦,这东西是?”李大雄看到顾曳身前摆放的降器。

    像是一个护腕,但挺厚实的,乍一看还以为是木头做的。

    “这么丑,很厉害吗?”不然猴子是肯定不会看中的。

    “防御类的,应该是可以反弹性防御,这种降器不多见,

    可这些降器下面都没标明价格,就一个字——易。

    “以物易物?”顾曳微微皱眉,不知道需要用什么样的来易物.....

    “是的,以物易物,我看这小哥的弓就不错,可以来换这罡木盾.....”

    李大雄:“啊?不要,我才不要,哪有用兵器去换防具的!只挨打不成?”

    这小子倒是挺知道抓重点,可老者舌绽莲花似的,笑说:“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罡木盾的价值不下于那些攻击降器,毕竟自己的命肯定比别人的命重要。”

    攻击别人跟保护自己谁重要呢?

    恐怕很不好回答。

    怕死又好战的李大雄一时间纠结了,于是看向顾曳。

    顾曳看着老者,轻描淡写:“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这样吧,我拿这弓去换这罡木盾,然后拿罡木盾去换那把深蓝色的七寸剑,你觉得怎么样?反正价值对应嘛,谁也不亏,反而谁都满意。”

    李大雄自然看到了那把剑,造型霸气得很,且暗光流转,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心里也是欢喜的,于是点头说:“我也没意见。”

    滚犊子!你没意见,老子有意见!

    老者心中憋闷,却是苦于自己之前信口开河,眼下也不好驳回,只能暗暗认了顾曳的“歹毒”,于是苦笑道:“得,小姑娘厉害啊,老头子我认栽,不过以物易物是硬规矩,你要拿罡木盾,就必然要拿另一把降器来换,弓不行,那就你手上的弩,而且也得让这罡木盾的主人同意才行。”

    顾曳自然清楚这种易物交易方式的流程跟规矩。

    但风雷弓跟子母飞焱弩是不可能换的。

    顾曳却忽然说:“不如用我这把尺子换啊。”

    李大雄错愕!这可是灵器啊,猴子疯了!

    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敢置信得看着顾曳。

    那老者却是看了看红颜,皱皱眉,有些敷衍跟冷淡:“这降器虽然好看,但跟这罡木盾还是没得比的。”

    他看不出红颜的玄虚!李大雄心里一动,暗道之前沈青玥就说过红颜不是外放的灵器,十分内敛,一般人看不出来。

    她嘴里的一般人恐怕也覆盖了这个店里的三四卦降师们。

    顾曳是故意试探的,如今却是放心了,却露出失望的脸色,“诶,那真是可惜啊。”

    老者一副你别异想天开的表情,李大雄却是憋得不行,这老头将来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把灵器,是不是会吐血而亡?

    “是很可惜,没能做好两位的买卖。”老者也一副惋惜的模样,内心却巴不得两人赶紧走,省的他看到那小弩跟弓心里不舒坦。

    结果他却听到顾曳轻飘飘说:“买卖还是可以做的。”

    一刻钟后,顾曳两人离开了这家店,老者笑脸相送,等人走后回到那小院子里,却没理会院子中那些降师,而是走进到院子最边侧的偏门之中,原来那偏门之后还有一个小院,这小院中也有架子,降器极少,但绝不是外面那些可比的。

    一个架子之后,有一个男子正在闲散得把玩着一把小型降器。

    他上手十分随性,仿佛不怕碰坏了这些降器。

    老者走了过去,略微躬身,并不说话。

    半响后,那架子后面传出一句很轻的话。

    “派人通知她,吃饭的地方在.....”

    “猴子,你买这这些干嘛?”李大雄怀揣着一小囊袋,里面东西太多,七七八八的,他也记不住纤细,只知道有什么石头,木块,贝壳等等。

    “做东西。”顾曳没细说,但李大雄秒懂了,因为以前在奎山就见顾曳自己手动做了那白蚕丝金球,他这种体格跟身法还用不来这玩意儿,但顾曳用起来帅得不行,他也只能羡慕。

    不过本来想买降器的,结果降器买不起,却买了一大堆材料——而且还花了一万两,这降师赚钱容易,花钱也容易啊。

    李大雄心里感慨沉重,于是又一路买了零食吃着压压惊。

    鸿通柜坊到了,顾曳跟李大雄拿出凭信要取光头佬留下的东西,不过小厮却说这个委托有点麻烦,要等柜坊老板前来。

    又有什么幺蛾子啊。

    顾曳跟李大雄莫名不太安心了,那老板来了,胖乎乎的,脸上横肉颤动,但笑眯眯的很给人好感。

    做生意的如果尖嘴猴腮刻薄相,那就是天生的劣势,这胖子无疑是天生做生意的命。

    “哎呦,两位就是康师傅的徒弟吧。”胖子掌柜笑眯眯得上前来。

    顾曳点头,并不急着问,胖子多看了顾曳两眼。

    漂亮嘛,多看两眼是很正常的,男人劣根性,就好像遇到美男子,顾曳也得多用眼神非礼几下一样。

    所以她很淡定。

    直到胖子掌柜不淡定了,“你们师傅之前在我们鸿通柜坊留了些东西让你们来取,但要取走它们也是需要你们付出一些东西的。”

    什么东西?顾曳眉头微皱:“不是钱就行。”

    胖子掌柜神色微微一动,笑了:“不巧,就是钱。”

    问候你家大爷!李大雄瞬息觉得这胖子是个奸商,不对,卖东西的才叫商,这人连东西都没卖就想要钱啊!

    李大雄怒而起身,几乎拉弓上箭。

    “大熊,淡定!”顾曳淡淡一句,李大雄便是压抑了。

    “要钱啊,不知道可有什么凭证,好让我们确定这的确是自家师傅的委托。”

    “奥,是有的,一封信!”胖子掌柜拿出那封信,顾曳拆开一看,李大雄就在旁边,也看到了,且还一字一句念下来。

    “亲亲吾徒儿,你们果然是孝顺为师的,不过咱们奎山祖传规矩是凡事都不可不劳而获,是以,要取我留下的东西,缴纳五万两便可。”

    李大雄念完,又重复再看了一遍,最后指尖指着那一个数字——五。

    “猴子,这个字是五?”他的语气有些飘。

    顾曳面无表情:“是五,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后面那个字,万!”

    五万两,呵呵哒!

    李大雄:猴子,我现在想胸口碎大石。”

    我特么也想....额,胸就算了,好不容易才大了一些。

    顾曳:我想金鸡独立高唱《义勇军进行曲》。

    或许是看出两个徒弟的奔溃,胖子掌柜显然不清楚内情,便是好奇:“康师傅走得急,只让我把信给你们,不知现在是.....”

    “他要我们给你五万两。”

    胖子掌柜一愣,说:“五万两,这么多!那你们....”

    顾曳:“其实也不是很多,花坊那边花魁接客的话大概一晚上五百两,嘴巴甜技术好的话可以有小费,平均可以有七八百,七八十天敬业上班大概可以凑足了。”

    李大雄几乎要跪下了:“猴子,你不要这么想不开啊。”

    顾曳:“不是啊,我说的是你,我就帮你收钱。”

    李大雄:“我?!!我不行,我丑,我长得丑!”

    顾曳:“可你身板好,体力好....”

    胖子掌柜目瞪口呆,最后忍不住说:“要么你们就别拿了吧,我瞧着当时他给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也就是....”

    顾曳跟李大雄迅速收戏,“行吧,那你以后就跟那死光头这么说,我们实在是尽力了,只是奎山人是有骨气的,决不能出卖自己的肉体。”

    两人说着就要走,却听到后面那胖子掌柜接着说,“也就是两本什么术法...”

    顾曳两人步子一顿、

第230章 如果我非要一般见识呢?(二合一,打架章!)

    顾曳转身,“术法?咒术秘籍?”

    胖子掌柜一脸单纯,“不知道,好像是的,薄薄的,不厚,上面的字我也看不懂,康师傅好像是废了不小的力气才拿到它们的,放我这儿后就匆匆走了,还嘱咐我务必要让你们拿到它们。”

    术法册子?那就是秘籍啊!顾曳跟李大雄现在最缺什么?咒术啊!

    看来是走不了了,顾曳转身,“我忽然觉得对比尊师重道的美好品德,宁愿出卖身体,也决不能出卖灵魂。”

    李大雄:“所以我们真的要去卖身了吗?猴子。”

    胖子掌柜:“.....”

    顾曳跟李大雄抠遍了全身也只集了两万五千两,毕竟之前用了一万两,这是全身榨干了还拿不到师傅寄存的东西啊。

    一男一女两个徒弟眼泪都要下来了——做人怎么这么苦。

    胖子掌柜看得于心不忍了,于是说:“要么你们还是去卖身吧。”

    果然是奸商品性啊!顾曳一看苦肉计没用便想收功走人了,不然浪费感觉啊。

    至于剩余的两万五千两也只能再想办法了。

    卖身就算了,口头扯皮罢了。

    不过两人刚转身就看到了两张熟面孔。

    赵子琪跟齐俊言。

    顾曳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但显然后者两人却并未认出她们。

    好吧,不说两年来顾曳容貌变化颇大,就是李大雄体格也变化很多,一时间两人也只因顾曳面容出色也多看几眼,然后又觉得他们的面容有些眼熟。

    八目相对,赵子琪还在琢磨的时候,便是看到那姿容艳色逼人的女子朝她勾唇一笑,“赵子琪。”

    咦?对方认得自己?赵子琪跟齐俊言下意识看向顾曳,终于在目光徘徊李大雄跟顾曳之间.....

    小秦淮河畔的画厢楼,一个奇怪的名字,却是扬州城美食的顶级之地,名气大,花费大,但的确好吃。

    这顿饭是赵子琪请的,她出身也非优越,赵元又是不贪的小官,这上百两一顿饭应该花费不小的。

    但赵子琪如今也是在扬州小有名声的女剑客,今年成功受雇于剑馆留任,偶尔还教闺阁千金学剑,因此也有些收入。

    请客花钱这事儿吧,顾曳是真的不矫情的,将心比心,她也不觉得花点钱去请一个朋友吃饭是多为难的事情——有种骄傲叫我想请你吃饭。

    四个人一桌,菜上得多,赵子琪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叫的菜都十分不错,把李大雄吃的舌头都要吞进去了,吃吃喝喝加上谈笑,气氛极好。

    “两年前分别的时候,我便说顾姑娘你们若是来扬州肯定要让我坐一会东道主的,但今天若不是我们凑巧遇上,我们恐怕是见不得面的。”齐俊言也是爽朗的人,给顾曳倒酒的时候不免也多了几分调笑。

    “约定的见面容易失望,意外的邂逅必定欢喜。”顾曳举起酒杯,小酌一口,笑:“反正我现在是高兴的。”

    赵子琪两人一听也是,也就不怪顾曳了。

    但谈起各自经历的事情,两人却多对顾曳羡慕。

    “还是你这样好,经历的事情如此不凡,天南地北走,不必拘于一个地方。”赵子琪羡慕难掩,齐俊言多看了她一眼,说:“可也凶险啊,僵尸,恶鬼,邪祟,总是会夺人性命的。”

    李大雄也忍不住插话,“你说的没错,这些东西你听起来精彩,很有意思,真正经历的时候就知道怕了。”

    赵子琪却是反问:“那你怕吗?”

    李大雄刚想说自己不怕,却对上顾曳似笑非笑的脸,不由脸红。

    “那是以前,现在嘛,还是不太...可能有一点...”

    众人大笑。

    但笑声忽被门外的吵闹打破,那是打斗声,也是破碎声。

    人多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这繁华地段有人打闹也不少见,就连武林高手过招也偶尔可见,但今日好像有所不同。

    “是章家大公子!”

    “被打出来了!”

    “快看,打起来了!”

    齐俊言看到外面街道的动静,不免皱眉:“又是章家。”

    章家在扬州不算什么世家,只能算是有些富庶,但却有些话题性。

    “大公子年少时不知为何外出离家多年未归,但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父亲早有外室,也早有了一个庶子,且跟他年纪相差不多,他一走,这庶子便入了家门上了族谱.....”

    庶子什么的,在古代很常见,不说现代也常有私生子么,这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那章家老爷不差人去找自己的嫡长子,却把家里的生意都给了庶子...至于那主母也从此不再见人,以至于几年后整个章家都成了那庶子的。”

    “前几日章家主母病重去世,长子回来了.....”

    所以现在街道上被殴打出门的就是嫡长子?“不对啊,按理说这人是嫡长子,按照继承的话,也该是他拿家产多....”

    李大雄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就是在农村里,也多是把好的给大儿子吧。

    “问题是人家死的是母亲,而不是父亲,若是父亲,那才有遗产继承。”顾曳声音很冷淡,虽然不好听,却是说在了点子上。

    一语中的!

    “这章家老爷似乎很厌恶自己这个长子,竟要悖离宗法了。”齐俊言也是嫡出,自然厌恶这样的事情。

    “诶,我总觉得这故事有点耳熟,不知在哪里听过,猴子,你说.....”

    “不止听过,还见过。”顾曳表情有些寡淡,不止见过脸,连肉体都见过。

    也是此时,那章家嫡长子虽然有些武功,但对方人多啊,二三十个追着打,他也应付得有些狼狈,竟是被一高大的护院一脚踹到腹部。

    嘭然撞在一小贩摊子上,张口便吐了血。

    正好在顾曳他们这边临街的位置,李大雄刚好看到那嫡长子的脸。

    哎呦,不是那个什么似风.....他惊愕之下,那似风却是已经爬起,猛然抓了地上那小贩的棍子,突袭而出,竟两棍子打飞了好几个护卫,似乎是穷途末路下的绝地反击。

    然而黑影迅猛,一剑快若流光,剑切过,那棍子被一剑削成两端。

    “是快剑手陈锋!”赵子琪跟齐俊言齐齐一惊。

    “陈锋是江湖名气不小的剑客,在咱们扬州中都排的上前三,怎会出手,除非是.....”

    再仔细一看,那街道不远处被好些个护卫庇护着的赫然是章家那个庶子。

    他的脸上有冷笑跟得意。

    怕是重金雇佣了陈锋有所准备的。

    似风怎是陈锋的对手,被他一脚踹中胸口,吐血到底,胸口却被踩住。

    街上人多,不乏一些贵人,也不乏一些知晓缘由的江湖之人,见到这一幕便是倍感不平。

    赵子琪已是忍了许久了,此刻仍旧忍不住了,开口:“陈锋,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别人家中的事儿,你竟也掺合?”

    陈锋认得赵子琪,闻言冷笑,“赵子琪,你一个小娘们也敢管我?倒不如考虑下如何勾牢身边的公子哥儿坐享富贵吧。”

    赵子琪大怒,齐俊言也是皱眉,便是起身开口:“陈锋,子琪只是觉得这章家长子怎么说也是章家血脉,行事太过,是会招人话柄的,你觉得呢,章公子。”

    章家庶子自然认得齐俊言,章家不如齐家,往日是不敢惹的,可今日他却是十分有底气,便是哈哈一笑:“齐公子说的是,不过赵姑娘说对了,这是我章家的事,所以,跟这人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他指着似风,在满街人皆是错愕的时候提高了嗓子,大声说:“诸位或许不知,此人的母亲当年曾与家父上寺烧香,半路却被匪徒所劫,一个月后才找回来,后来便是怀孕了。家父认为他根本就不是我章家血脉,本欲休妻,但我娘亲觉得他母亲可怜,便是让家父留了几口饭食,但今日他还胆回我章家争家产?不瞒诸位,我父能宽容养他母子十数年已经是仁慈了.....”

    他嗓门极大,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丑事。

    最重要的是章家家主就站在不远处,此刻冷冷看着地上被打成重伤的似风。

    “虽然有伤我章家体面,但你母亲不贞在先,后不知羞耻怀了你生下你在后,我念在你们母子可怜才没有追究,但现在....”

    章家家主面容阴鸷,“章家的半分你都别想肖想,章家是有真正继承人的。”

    章家庶子挺胸接受众人的目光。

    是的,若是嫡长子不是章家血脉,他才是名正言顺的。

    “父亲,我母亲是一个好人,你不能这般羞辱她,而且我今日回来并不是要夺章家财产,只是想要拜祭母亲.....”

    章似风吐血,却仍旧跪在地上,朝章家家主看去,坚持道:“我只是想拜祭母亲。”

    章家家主却冷笑:“你母亲不贞,死后我已经差人将她火葬了,怎会为她设灵堂入我章家祖坟,你走吧,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话一说众人皆是静默,至于章似风已经是一个众人无法认可的孽种了,哪怕同情,但章家此举的确也说不得。

    赵子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齐俊言皱眉阻止了,她一怔。

    也是这一怔。

    章似风却是悲痛,咬牙切齿,起身:“葬了?母亲还未过头七,她葬在哪里?父亲,母亲当年是为.....”

    “够了!休得再败我章家名声!”章家家主大怒,章家庶子便是立刻朝陈锋喊去。

    陈锋会意,陡然拔剑。

    剑尖一转,剑刃朝着似风的头....

    竟是要杀人了!赵子琪不顾齐俊言阻拦,铿锵拔剑,剑拦住了陈锋。

    陈锋怒意之下便是冷笑,一剑劈开赵子琪的剑,且大喊:“齐公子,你这养的小娘们怕是看上了这小白脸的美色啊,女人是惯不得的,不乖了就得修理!”

    他辱骂赵子琪是小娘子,且竟还收剑入鞘,朝赵子琪勾了手指,轻蔑得很:“我不用剑也可败你!”

    这对于一个剑客而言是莫大的羞辱,赵子琪气得不行。

    齐俊言脸色一沉,“子琪,回来,别跟这人一般见识。”

    赵子琪却是置若罔闻,齐俊言也只能握剑,正打算出手。

    却有人比他快得多,身后有风声,他下意识转头。

    只见李大雄大手一甩,哗啦啦,桌子上的饭菜带碗全部被风劲直接甩到隔壁桌上去,滴水不洒。

    饭菜碗筷刚扫过去,顾曳已经抬脚,嘭!那桌板被一脚踢飞出去。

    桌板飞出,带着如刀的风,朝着陈锋后背刷得飞去!

    陈锋本在对付赵子琪,从容惬意,陡然察觉到后背急风,顿时侧身一闪....

    那桌板从他眼前急速飞过,他躲开了,转头看向那踢出桌板的店内,却只看到一个高大汉子冲出。

    是他?他一惊之下正要奔向李大雄动手,却陡然感觉到....

    那平飞的桌板竟被一只手握住,修长纤细的手指沿着桌沿一拨动,刷,桌板急速旋转起来,如飞盘一般朝着他狠辣削来。

    陈锋大惊,却也挥手一掌拍去,内力运转,轰隆!

    这桌板被他一掌拍成碎片。

    但那碎片纷飞之中,有一单薄身形如影子一般掠过这些纷飞的尖锐碎片,瞬息到了他眼前,他下意识握剑,但手掌还未碰到剑,这人就已经抬起脚,干净利落得一脚揣在他胸口。

    轰!陈锋连剑都没拔就被踹出了五六米远,落地后倒退了三四步。

    他顿住了步子,可顾曳已经在碎屑飞扬中站在了他刚刚站着的位置。

    发丝飞扬,袖摆微动,眉眼美如画啊美如画,但那碎裂的桌子是谁踢飞的?

    位列扬州江湖高手中前十的陈锋又是谁给一脚踢飞的?

    是她是她就是她!

    “你.....你是谁!!!”陈锋心潮起伏,却问出了包括章家父子在内的其他人心中一致的疑问。

    这女子出现得太过霸气侧漏了。

    “我啊。”顾曳摩挲着指尖,抬眼瞥过重伤的似风,也瞥过陈锋跟章家父子等人。

    “一个灰常想让你们男人修理一下的小娘子。”她面上含笑,红唇妖娆,且笑盈盈的。

    却让人心中生寒。

    陈锋不是不知好歹的,见识过顾曳那非一般的鬼魅速度,怎敢妄自托大,一时间竟不敢应了。

    旁人不知顾曳身份,更不敢插话,但一干人等无不心惊她的风采。

    艳艳霸道,夭夭妖娆,小娘子如斯,男人当如何?

    赵子琪握了剑,心中对于女子被轻视的郁结仿佛在瞬间被顾曳这番强势下瓦解了。

    是的,也只有女人才懂女人的骄傲。

    小娘子?呵呵!

    整条街的人都有一瞬诡异的静默,但隔壁楼中忽传来一人声。

    “顾姑娘,你本是降道之人,我等降师恐怕不好跟这些凡人剑客见识吧。”

    本来已经掏出瓜子磕着准等顾曳制霸全场的李大雄抬头看去,哎呦,还是个熟脸呢。

    那什么姓张的,对,叫张端城是吧。

    这土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站在二楼阳台居高临下,双手负背什么的。

    很拉风啊。

    顾曳转头看去,看到那厮就一人站在阳台,哎呦,是很拉风啊。

    一上一下,对峙?

    赵子琪看到张端城便是略微皱眉,她自然认得此人是扬州有些名气的降师。

    听说是三卦,按理说章家父子是请不起这样的人的,但为何这张端城要帮陈锋跟章家。

    不妙啊,她有些后悔自己过于莽撞,把顾曳拉下水,正要说什么,却听顾曳开口:“可我今天非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顿了下,她笑了下,“顺便说下,我还不认得你是什么人物,别一副说教的语气,谁给你的自信,躲在屋子里的那个人吗?”

    张端城脸色一变,屋子里的人也有些乱。

    “好大的口气。”公子哥放下杯子,冷笑。

    街道上其余人更是躁动,天啊,这女降师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张扬跋扈。

    嚣张得不要不要的。

    这架看来是一定要打的,不是陈锋不肯收手,而是顾曳她——手痒了。

    她转头看向陈锋,挑眉微笑:“有一个自信满满的降师高手想帮你,还怕吗?我这个小娘子准备不用降术让你出不了剑,且打断你四肢,你信不信?”

    本来屋中的公子哥等人已经觉得顾曳口气大了,听了这番话便是屁股坐不住了。

    这女人太狂了!他们豁然起身,那陈锋却已经大怒之下杀机爆发,且瞬间悍然拔剑。

    他距离顾曳有七八米距离,这一拔剑又是动了杀机的,他要杀了她!划破那张美艳动人却让他厌恶极致的脸。

    杀杀杀!

    杀.....杀意迸发,在剑出鞘但尖端还未出鞘口的时候。

    才拔了一半。

    顾曳抬脚,鞋子踢在地上一块桌板木块上。

    刷!木块瞬间爆发,砰然打在陈锋手腕上,竟直接打中了麻穴,他手臂顿时发麻,握住的剑松了,铿锵,剑滑行入鞘。

    且顾曳脚下一弹,那速度....

    瞬息冲到眼前,陈锋大骇,手臂发麻之下只能弹腿劈向顾曳。

    顾曳也弹出腿。

    腿对腿?陈锋的腿劈空了!但顾曳的腿却是劈在了这人的小腿上,陈锋吃痛小腿不自觉弯曲,但他却也机敏,竟用左手去拔剑。

    拔剑?顾曳的手指按在了他的手腕上,手指纤细柔软,却也无比冰凉,皮肤接触的刹那。

    陈锋怕极了,就怕顾曳出降力。

    但并没有!

    扬州这条街如此热闹,端让这陈锋打似风无人阻止?是打不过他?只是武道之上鲜少有人能打过,打得过的都懒得插手,要么就是降师!

    降师手段多,却有隐约规矩,除非对方主动,否则不能去欺负凡人。

    于是这些降师都没出手,偏偏有了一个顾曳。

    她没用降力,在场有不少降师都很笃定这点。

    可陈锋却惨叫一声,只因他的手腕被顾曳按住了命门,手臂酸痛之时无力。

    铿锵!那拔出的剑被顾曳按了陈锋的手掌直接重新压入剑鞘中。

    声音清脆,第二次了!

    不好!章家父子暗道不妙,便是让护卫们纷纷出手。

    人冲来,却是被一个个踢飞出去了。

    原来是李大雄。

    “想以多欺少啊,来来来,我还没跟人打过架呐!”李大雄大笑着,一拳一脚,这些号称身手不凡高价请来的护卫被他打得跟白菜花似的。

    随手几下就零零碎碎稀烂得很。

    章家父子大骇,街道上却是一片混乱,旁侧诸多楼阁中聚会的贵人们纷纷往外看来。

    竟还有人鼓掌!

    “贱人!”陈锋大骂,拔不出剑便是抬腿踹。

    砰砰!腿脚抨击,陈锋却感觉到剧痛无比,因为顾曳的脚永远比他快,他出腿的时候,对方的靴子已经闪电般劈在了他小腿痛穴上,踢一次痛一次。

    剧痛之下,他听到了手肘....噶擦!折了!顾曳折断了他的左手!

    陈锋痛极,却是猛然扫腿....

    顾曳已经跳出,陈锋便是趁机起身,右手拔剑!

    第三次拔剑。这次顾曳是跳出去的,而且因为弹跳力太好,竟直接跃出半空七八米且凌空三四米,能及时阻止他拔剑?

    陈锋目光锐利,在腿跟左手疼痛之中悍然拔剑.....

    半空的顾曳在腾飞中勾唇,手指一勾,哗啦!陈锋手中的剑连剑鞘....飞过去了!

    降力?降术?不!是一条雪白的蚕丝不知何时缠住了它,且随着顾曳一勾手指头。

    那剑鞘连剑一同飞出。

    众人大惊,有人更是忍不住大声叫好。

    漂亮的不行啊,这一手。

    陈锋错愕只是眼看着自己的剑飞向半空,他大骇之下追出。

    啪嗒,长剑入手,落地的顾曳脚下一点,却是朝着扑出来的陈锋......并非朝她而来,而是冲向那个重伤的似风。

    奥,倒是有几分聪明,竟知道如今不是她对手,懂得挟天子以令诸侯?

    当陈锋冲向似风,那似风也知道不好,便是冲向旁边小摊,掀飞了那一摆摊,摊子上贩卖的东西便是胡乱飞舞下来。

    竟是闺阁女子素来用来打扮的绢花。

    绢花飞舞。

第231章 出来混的总要还的(二更合一,求订阅)

    陈锋一掌劈碎木板,掌芒冲着似风的脸.....

    似风眉头紧锁,狠狠之下竟咬牙要朝对方同归于尽似的,可他刚冲上一步,身后腰带被人一扯。

    猝不及防之下,他往后飞,一个人从他身边掠过,他看到她的侧脸,她似乎回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深邃得很,似波澜不惊的深潭,可又好像潋滟的很,微光幽凉。

    砰,似风撞在了柱子上,不疼,却听到了这个女子呵了一声。

    没错,就是呵呵的呵,很轻,却分外轻蔑,他心中疑虑,仔细一看却是大骇,只因顾曳身上原来缠了一条条浅绿带光的光晕,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何况似风在神霄山下混迹过,怎么会不知道降师的降术。

    自然,在场的降师也都看出了,是谁出手了?

    “衍土缠术,用得还算麻利,出手的人挺果断的啊。”

    “也是有准备的,但也是无胆鼠辈,竟还掩了自己的气息。”

    在场降师自然不乏高手,比如三卦的降师们多少能看出一些,大概是观感都不太好的——对顾曳的轻狂不喜,但更不喜这幕后之人的遮遮掩掩。

    “再轻狂也半点降力降术没用了,如此以凡人之身法与之斗,竟还有降师敢出手,呵呵!”

    左侧一阁中有一人轻嘲,但并不大声,很从容,还随着茶杯杯盖轻滑杯沿的声音。

    陈锋也看到顾曳被束缚了,心中大喜,原本狼狈逃窜的,此时自然抓住机会,便是猛窜回来,这个女人他要一寸寸折磨死,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大雄也看到了,不过他却是不着急,反而继续一拳头轰飞一个护卫,压根就没想着去支援顾曳。

    那顾曳就是孤立无援了?陈锋突袭而来,手中无剑,但掌握成爪,直直一个黑虎掏心.....

    赵子琪惊呼,却见被束缚的顾曳脚下一点,竟如闪电一般跃到街道上的茶摊上,抬脚一扫,一壶茶被踢裂,茶水溅射过来。

    那束缚缠绕竟被那茶水直接破了!凡人大惊,不少降师却是大喊:“好!衍土缠术乃是土衍之术,土下术怕土上木,茶木乃是最端正清和的土上木,且有解邪困乏的效用!”

    这就是降师经验跟知识面的差别了,没有根基没有传承没有经验的降师是如何也不知道衍土缠术的,更不会知道衍土缠术的本质,也没想到它的破解之法。

    事实上,降师非万能,诸法可破之,就是凡人找到了正确法子也是可以解降师的,就好像如果凡人遇上一般的僵尸,用黑驴蹄子等物也可以纠缠一二。

    但年轻降师少有博学的,哪怕博学,如何学以致用也是个问题,可顾曳是个例外。

    这厮是天生的降师,学习能力也是惊人,沈青玥那书房可不是白让她看的,这看了的都得记住,记住了的都可以用上。

    她现在就用上了,茶水落溅在衍土缠术上,解!她落地脚下一闪,瞬息冲向陈锋!

    陈锋如今又晓得害怕了,刚想逃,顾曳却是已经到了身后,手中剑还在鞘中,在手中一刺。

    剑鞘刺在了陈锋小腿上,砰!陈锋再次跪地,但头颅下颚却被横过来的剑格住,身后的人一手控剑,一脚踩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却是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好!陈锋心中大骇,顾曳的手指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从陈锋的肩膀一寸寸往下,沿着骨骼关节跟肌肉节点的部位,噶擦噶擦作响,陈锋还来不及惨叫,一只手臂就被整个废了。

    何止是手臂,旁人听到手臂噶擦错响的时候,那剑鞘一横,陈锋整个人被拉起,一脚踢出,半空中,顾曳抄着剑上前,一步,剑带鞘在手中劈点,砰砰砰,三次点在陈锋身体其余三肢的关节上,断断断!

    第二步,剑旋转,剑没出鞘,可剑柄的头打在了陈锋的肚子上。

    噗....热血狂飙,陈锋跪落在地,瞠目血眼,死死盯着顾曳,很是怨恨狰狞。

    但顾曳步履跨出,第三步?陈锋的怨恨跟狰狞在那一步之中全部化为了恐惧,竟瑟缩了身体磕头求饶了。

    求饶?顾曳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所以她这第三步一出去,人就已经踩在了陈锋的肩头一跃。

    那一跃那般轻盈,后空翻爽利且迅猛,瞬息就到了右侧阁楼阳台,落在了那栏杆上,直面站在另一端一脸错愕的张端城,发丝飞舞,她盈盈而笑。

    “都说我们女人家胆小怕事爱计较,原来你们男人也爱管闲事,不过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张端城对上顾曳那含笑又冰冷的模样,顿时大骇,这女人竟知道是他出手?却也立刻眼神狠厉,不欲多言,直接掐指.....

    印还未起,咒还未出,顾曳的靴子就落在了他脸上了。

    快,太快,快到张端城下意识以为自己可以抢先攻击到顾曳而夺得优势,如果顾曳一开始就距离他很近,他反而不会选择起咒术,而是直接近战攻击,然而还是判断错误了——或者说顾曳故意让他判断错误。

    靴子落在张端城脸上且将他一脚踹飞出阳台的顾曳在同时也往屋内甩去一个金球,那球体缠着白蚕丝,里面的人有惊叫,但顾曳的人已经如猎鹰一般追向张端城,且直接跃出!

    飞落的张端城脸颊还剧痛着,身体就已经失重了,刚想有所反应,却又看到顾曳跳了下来。

    奥,她还拔剑了,那凌空拔剑干脆利落,声音爽脆,甚至还带回音似的,剑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往下刺。

    在赵子琪等剑客看来那是十分漂亮干脆的剑花,剑光绽放,剑尖刺下!

    噗!张端城腹部被刺中钉在地上的时候,他剧痛之下暴怒,大喊:“你怎么敢!”

    “怎么敢?你倒是敢,是这个小白脸给你的勇气吗?”顾曳也落地了,手腕一拉,白蚕丝绷紧,那阁楼屋中有人惨叫,瞬息一个青年被白蚕丝勾拉而出。

    这样拉长的白蚕丝力度其实不是那么强的,顾曳也没用降力,之所以被顾曳一拉就出来,只因那白蚕丝勒住了那小白脸的脖子。开玩笑,脖子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那白蚕丝钩住了脖子,往哪儿勾,他就得往哪儿跑,都不敢往回拽。

    倒是想让旁边的护卫拔刀斩断,可顾曳的动作来得太快,疼得这小白脸不要不要的,于是就

    哗啦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地摔了个狗吃屎,一身的狼狈,哪有半分玩弄姑娘的轻松恣意。

    在场所有降师都懵逼了,委实是顾曳这一手玩得太帅太帅了。

    “之前没让陈锋出剑,这次是让张端成降术都来不及用就打残了?这女子也太.....”

    太什么呢?赵子琪只觉得用四个字形容最为贴切——惊才艳艳!

    张端城一看这公子哥儿被拽下来,顿时就脸色大变。

    “这人是谁?”

    “仿若是刚刚跟张端城一起的,看起来像是公子哥儿。”

    “不太认得。”

    这个人显然是个没名头的人,但一个公子哥儿跟张端城这种降师在一起,显然不可能没来头,要么就是——非扬州城的人。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街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但很整齐,众人转头一看,刚好看到迎面而来一队人。

    说是一队,是因为对方都是一身戎装,尤其是前头一青年更是头戴银盔,身姿挺拔英气,顾曳本身是不认识一小队的,可她认出了对方这盔甲制式。

    当然不是因为现代考古认知,因为这个神魔大唐远比她考古认识的要强得多,这锻造工艺也不一样,所以无法匹配,她能认出,只因为不久前才见过——吴家那银杏院子屋中就有一套盔甲。

    而且对方来得正是时候。

    这年轻小将可比小白脸有人面多了,一出现就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吴家少郎君吴淼!边防军少将啊。”

    吴淼在扬州城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少年小将并不多见,一出现就吸引人眼球,不过他看到眼前一幕也是惊讶的,但目光跟顾曳对上后,先不说内心欺负,表面上起码是没有太大浮动的,只快速掠过顾曳,看向小白脸。

    “升州吕俊,来扬州玩吗?”吴淼年少,但在军中磨砺也有些沉稳,只是看到吕俊的时候还是不免多了几分尖锐。

    只因这吕俊出身隔壁升州吕家,算起来跟吴淼一辈人,吕家跟吴家也是发迹差不多的家族,只是两家人在朝野立场一向对立,所在城池又挨得近,几代人下来累积的仇恨可有一大摞了。

    不过脱离家族仇恨之外,吴淼最不喜欢的就是吕俊此人放浪形骸,一向吃喝玩乐无所不及,还屡屡跟自己的一群公子哥朋友败坏他们吴家姑娘的名声,但他非在军政朝野任职,又有家族庇护,吴家又是不会用阴谋诡计害人的家族,因此只能忍着此人一再放肆。

    但现在嘛.....吴淼冷笑,手掌扣住了腰上的剑,吕俊自然心惊,但也知道对方不敢动手,便是冷笑:“怎么,想动手?吴淼,这扬州是你们吴家等人后花园,别人来不得?我吕俊来扬州喝喝花酒不行?”

    吴淼皱眉,刚要说话,后头吴三爷踱步来了。

    “扬州你自然是能来得的,可问题是张端城乃是帮我吴家查鬼祟之人,却在今日被我查出他居心不良。”

    顿了下,吴三爷盯着吕俊,“更奇怪的是你吕家人跟他却混迹一块,设身处地,若是你吕家人如此,会如何处理?”

    吕俊的脸色终于变了,本来他来扬州是没事,可跟张端城挂钩被吴家人发现,别说他的确有图谋,就是没有图谋,也难免别人会多想。

    谁不知道吕家跟吴家不对付!

    在场的人闻言都下意识看了看张端成跟吕俊,要说这两人凑在一起是巧合,那是谁也不信的,加上最近吴家闹邪祟,莫非是吕家作祟?

    “吴三爷,肯定是这个姓顾的贱女人故意诬蔑我的,我绝没有对你们吴家起坏心,我.....”

    他这话还未说完,一颗长得相当肥的萝卜砸在了他头上,噗通一声,这人被砸得晕头撞向的。

    吕俊大惊,恨恨看向顾曳,却只瞧到这个容颜盛艳的年轻女子走过去,“多新鲜啊,竟有人觉得我顾曳会诬蔑人,一个我可以用武力直接打屎的人还需要我用脑力去诬蔑?多大的脸才让你这么自信不要脸?”

    这话简直是.....打了一群人的脸,又让更多的人心中大爽!

    ——霸气了我的顾爷!

    吴淼跟吴三爷也有些懵,或许是因为自己婶婶/妻子是如水般温柔的人儿,而家族里的女子也大多温婉秀美,哪里有这般张扬烈性的,却没有半点让人厌恶的跋扈,只有强大的资本衍生的自信,简直灿若骄阳!

    且骄阳还在众人喧哗之中伸出那芊芊玉手,握住了剑柄,指尖勾着,缓缓拔出了张端城肚子上的剑,疼得张端城又醒了过来。

    没错,她故意的,故意让张端城一睁开眼就看见她。“不过降师嘛,术业有专攻,你怀疑我的专业水平,那我就得好好秀一下。”

    顾曳从来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思想品德也不够清高,让她皑皑独立傲视众人“各种你们都是傻逼、宝宝啥也不说、就看你们静静看低我、误会宝宝但是宝宝就是啥也不说”,那是不可能的。

    该炫的还是得炫的,于是她拔出了剑,眉眼一抬,嘴角一勾,人就掠出去了。

    吕俊感觉到了刻骨的惊恐,因为她来了!刷!那鬼魅影子照面,剑从他身上——衣服掠擦过。

    而且是两面都擦了。

    当顾曳的身体从他身边闪过,在他胸口留下两条彻底的血痕,剑干干净净,他毫发无损,却让他四肢虚软,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一个来回,下意识转身之时,看到顾曳的剑刺在了一个人的肩膀。

    似风,她竟刺了似风?!!!

    这轮到赵子琪等人极度错愕了,章家父子欢喜之下也大为疑惑。

    为何此女要忽然刺似风?!

    似风也惊疑,难以置信得看着顾曳,但终究没有反击,而是任由顾曳将剑尖刺入肩膀。

    四目相对,他看到这个女子眯起眼,精光内敛,噗,剑拔出,血流喷出,如同被剑尖引血飞出一般。

    她的人不见了,剑到章家父子眼前。

    刷刷!

    剑一扫,两人的肩头各自被刺出一个血口,两条血流被剑引流,竟在空中三条交汇。

    手腕一转,剑插入地面,顾曳站在三条交汇且开始落下夫人血流前面,双手结印,嘴唇蠕动。

    这里除却对顾曳十分熟悉的李大雄之外,恐怕大多数降师都认得出这降术。

    “是降术分血!不算是特别难的降师,只能算是基础入门,但也非一般新手可以掌控的,需要许多材料辅助,她竟要直接降咒控制?”

    “简直疯狂!”

    “她到底要干嘛,查邪祟妖气?这章家三人里面有邪祟!?”

    众多降师难以保持高冷艳了,纷纷开口询问,甚至探出脑袋。

    然而他们的吵闹、怀疑、嗤笑在顷刻死寂了。

    因为降术已经成了。

    “我等三卦降师需要小半刻利用诸多材料才成的分血,她成了?!!”

    “成了!竟然成了!”

    所有降师都要疯了!尤其是年轻降师们,之前他们看顾曳年纪跟他们一般无二却连续制衡了好几个人,心中是不服的,暗道不过是借了那武道身法的厉害,若是在降道那是半点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可现在呢?

    吴三爷是第二次看到降术分血,而且是在同一天内,但他却是惊骇——因为这分血成的时间俨然比之前一次还要短上许多。

    这.....她之前竟还有所遮掩?!!!

    吴淼常年混在军队,军中煞气重,寻常邪祟不能近身,因而他也基本上没跟邪祟降师打交道。这次家中出事他才归来,却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年纪看似比他还小的人让这些眼高于顶的降师们这样不淡定。

    分血术成了,可查出邪祟了?没有,没有半点查邪祟的征兆,有人试图挣扎,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残废无用的术法,实在是不值得惊叹。

    但很快....三条血流分出血气,两条颜色相似且相容的,但有一条被隔离抗拒在外。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征兆?

    有几个一直隐晦也安静待在暗处的降师此刻看着那降术分血,若有所思,这分血似乎.....

    “恭喜你,被隔离开来的血是你的。”顾曳对章家庶子说。

    章家庶子是怕极了顾曳的,顿觉得顾曳这话不怀好意,“被隔离开来又如何!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曳却不理他,只管自己淡淡道:“降术分血可区分人跟鬼祟的血气,以此辨妖邪,不过也可以区分血脉,同一血脉者血气一系可相容,不同血气一系便会被排除,也就是说.....”

    顾曳朝章家家主粲然一笑:“这个庶子瓜娃子不是你的种。”

    章家家主跟章家庶子大怒,在场吃瓜子看戏好久的围观群众们也是目瞪口呆,瓜子都拿不住了。

    啥玩意儿?结果庶子不是章家子?章家长子才是真正血脉?

    还一场年度九曲十八弯大戏,可以回味一年了!

    “这降术分明是你耍诈乱用的,降术分血明明只能用于人跟邪祟,妖气强烈,人气温和,所以能区分,但决没有什么分辨血脉之说!”章家庶子情急之下说出了这一大段,却见顾曳忽然似笑非笑看着他。

    “阿,看起来果然对降道有些了解,也难怪知道用磨腥草下毒了,可也只学了皮毛而已,不知道磨腥草腥气重且附着性强吗?会在研磨的时候缠着皮肤,你的手是洗干净了,可指甲盖上沾染的却是洗不干净的,瞧这一手黑指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挖矿为生的呢。”

    章家庶子脸色顿时苍白,惊惶之色难掩,且下意识藏了手掌进袖口。

    “藏什么藏啊,你就是把手剁了也没用,这不还有你这便宜老爹颈下的蛇起皮么。”

    顾曳看着章家家主,一脸笑眯眯的,“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脖子下面的皮肤特别痒啊,请了许多郎中都说你是因为换季而皮肤不适,过些时日就好了什么的,但你又觉得喉中多浓痰,且时而觉得反胃恶心吃不下饭什么的,别害怕,这不是皮肤病,而是你中毒了,磨腥草的毒性是从腹部蔓延到五脏最后终于脑袋的,后期会呈现蛇换皮的模样,换到脸上的时候,你就可以死了。”

    你就可以死了,她这样结尾。

    又幽幽补充:“当然,我也怕你不信,你可以让人检查下你这便宜儿子的指甲,也可以等上个三四五天,那时候你大概会咳红血且脱光头发。”

    章家家主心惊胆战,害怕又怀疑,便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却见这个儿子.....转身跑了!

    跑?路边多的是剑客武师,有人三两下拽住他按在了地上。

    都用不着逼供了,这不打自招了都。

    章家家主腿软了,却又狰狞了表情,冲过去一脚揣在章家庶子的身上,“狗杂种,说,解药呢!”

    这庶子虽然惊惶,此刻却也破罐子破摔了,“放了我,否则你死定了!”

    章家家主大怒,扑过去按打庶子,庶子却咬死不肯给解药。

    伪父子相斗,众人感觉颇为复杂。

    再看那似风,此子只神情放空,喃喃道:“那我母亲,我母亲.....”

    “你光打我做什么!姓章的,你注定一个儿子也没有,也不瞧瞧那小子长得跟你一点也不像,你章家注定绝子绝孙!”

    “滚!大师都说了,似风是我儿子,我是有儿子的,快把解药给我!”

    “哈哈,她说什么你都信,你那老婆都被几个山贼轮着睡了,还.....”

    似风冲突一掌劈下!

    那章家庶子脑袋瓜子裂了。

    章家家主呆了,怔怔看着似风,似乎要大怒,他的解药还没拿到!

    “你可以去求顾姑娘,她必是知道解药的。”

    似风面无表情。

    章家家主秒懂,扑过去跪在顾曳眼前,“求师傅救命。”

    顾曳微微笑着,现在知道来求我了?之前的嘚瑟呢?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232章 你爹是个法盲

    一人站着,一人跪着。

    顾曳:“你们家的事儿又跟我没关系,我又出力又动脑的纯粹图个啥呢,难道就纯出力不要钱?”

    章家家主秒懂:“钱,钱,我一定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

    顾曳:“瞧你这话说的,说的我好像只要钱似的,我看起来就那么肤浅?话说你章家家产多少来着?”

    章家家主:“一万...不,有两万两!我家产有两万两,这两万两都给你,大师,你一定要救我啊!”

    顾曳:“两万?感觉不少了,你真的要把它们都给我?”

    章家家主:“给给给,我一定给,您一定要救我啊!”

    顾曳:“真的想让我救?”

    章家家主:“想想想,求你了,大师,救我吧。”

    濒死之人、怕死之人若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是万万不肯撒手的,什么尊严骄傲就是渣渣,这小秦淮河畔多少人看到了这薄有严苛傲气名声的章家家主跟狗一般跪在地上求救。

    那一手执剑却端无半点剑客清傲之风的女子俯视着这人的卑微跟狼狈,好整以暇得弹了下自己袖子上沾染的一片绢花,朝章家家主说:“那你就继续想着吧。”

    章家家主错愕,却见这人脸上满是分明的嘲弄,他顿时又惊又怒,厉声尖叫:“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答应的!你怎么能如此.....”

    众人也是哗然。

    顾曳见他这样辱骂自己,却是顿然展了灿烂笑容,“我只是一个小娘子,一个小娘子说的玩笑话你也信?没错啊,我是在逗你玩儿,瞧你这般我很是开心,可你看不出来我在逗你玩儿,那就是你自己太蠢的缘故了,怪不得我。”

    小娘子小娘子,她张口闭口小娘子,却是让陈锋、张端城还有章家家主这些男人面如死灰。

    世间还有这样厉害的小娘子?有的,而且不少吧,仿若沈青玥这些女子,可哪有一个是她这般坏的。

    坏得流脓,玩弄人心于股掌之上。

    “你是降师!就不怕遭了天下人的耻笑!”章家家主怨恨不已,且想借助这里的其余降师给顾曳施加压力。

    他这话一说,顾曳的回答是:“不怕。”

    众人:“.....”

    在现代那种网络暴力变态的地反顾曳都不怵无数键盘侠,何况在这古代,但她也不太喜欢有人端着架子骂她,所以她说:“山贼什么的要么图财要么害命,绑了你妻子却不杀你,既留后患也不符合情理,听说你还是毫发无伤逃回去的,所以要么是你舍了自己的妻子逃命,要么就是你的妻子主动引开那些山贼。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你都是一个废物。”

    章家家主脸色大变,仿佛被顾曳说中了似的,大怒:“不是,明明是那贱女人被玷污了,却不思贞洁,竟还敢苟活于世....”

    顾曳:“奥,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妻子为你舍身引开山贼后就不应该活着,应该自杀?”

    章家家主冷笑:“难道不该?”

    不少男子都暗自点头,然而赵子琪等年轻女子却感觉悲凉。

    大唐开放如斯,且也有这么多男人是这样的。

    街道上一时有些寂静,男男女女都没说话,男的是大部分都默认,女的是心中不愿,嘴上却无法说,只因世俗.....

    “我也觉得她应该去死。”顾曳却这样说,似风都是一愣,众人疑惑,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啊,怎的路数这么七弯八拐的。

    不少人忍不住看向她,期待?好奇?反正这个女人是个迷,一言一行皆是迷。

    顾曳指尖挠着剑柄,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无聊的时候就会这样,嘴上也漫不经心的:“你长得这么丑又渣成这样,这眼光是得有多差多想不开才肯嫁给你又舍身救你啊,还忍着屈辱硬要将你的血脉生下来,要是我,我肯定是不肯的,万一孩子长得跟你像,这往后的饭都吃不下了。”

    顿了下,顾曳轻轻笑了下,瞧着章家家主挪揄:“不过她大概后面也醒悟了,也庆幸自己的儿子并不像你,所以取名似风,似风似风,相似流年,过往如风。她取名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厌弃了,所以她让章似风离开章家,也不在乎你带回别的女人跟私生子。”

    “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她不爱了,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不是你们男人才有选择权的。”

    在场男人莫名脸红了,总觉得这个女子在怼自己怎么破,而且他们竟然心虚了。

    似风静默,似乎在沉思,眼中竟有隐隐泪光,是否在想念那个后半身凄苦却又朝他笑得温柔的母亲呢?他本就重伤,此刻悲痛之下,竟身体疲软了下来,靠坐在了柱子下。

    章家家主目瞪口呆,他被厌弃了?他竟然是被厌弃的一个?不是他嫌弃那女人吗?怎么反过来了?

    他难以置信,又颇为不甘,脑子里却不自觉想起自己后期厌恶她,但偶尔也看她一两眼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从未睁开眼看他。

    本以为是病重或者羞于见他,没想到是厌恶于他。

    他心里难受了,不是愧疚,而是觉得被羞辱了,尤其是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

    “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狡辩而已,休想让我原谅那个女人!”

    “你一个将死之人,这么跟我说话好吗?不该继续跪着求我?当然,你也可以求救下在场其他降师,两万两哦,不少了。”顾曳声音凉凉,竟又给了章家家主一个活路!

    章家家主眼睛一亮,猛然起身,朝在场其他降师求救,言辞恳切,不外乎倾家荡产要求救得一命什么的,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竟无一个降师出面答应。

    “是不是很意外竟没人答应你?一旦他们答应救你,不说这些善良的扬州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是降道名声也会变得很差,毕竟降道之上像我这样奔着钱不讲究原则不在意名声的降师实在是太少了。”顾曳一脸唏嘘,又一脸诚恳,却让许多人恍然大悟。

    章家家主脑子里混沌了,只想到之前顾曳说那么多,他光顾着生气,竟也没反驳洗白自己的角色。

    他的妻子舍身救他且为他生下血脉,他却....试想其他人会怎么看他!

    该死!他咬牙切齿,大怒:“你玩我!”

    顾曳皱眉:“我从来不玩你这么丑的老男人,之所以这么对你,只因为我看你不爽而已。”

    我看你不爽而已。

    章家家主内心呕血,竟一口血真的冲到喉咙,吐血了!

    这一口血吐出了,却无人为他心疼,只觉得大快人心——渣男,活该!

    就是男子也觉得此人委实不堪男儿,纵然他们也难以接受妻子为人玷污,可若是是为了救自己舍身,这样的妻子如何能厌弃,否则就是猪狗不如!

    顾曳都懒得看他,只走到似风前面,手腕一转,那陈锋的剑插地,她手掌按在大腿上,俯下身看着一脸虚弱的似风。

    “似风是吧?”

    “顾姑娘”

    “我救了你两次。”

    “我知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似风来日必.....”

    “现在章家是你的了,我救你一命,又洗了你母亲的污名,还报了你的仇,这样的恩情值得起五万两吧。”

    似风一怔,其他人更是死寂。

    五万两?五万两?

    “据我观察,你爹是一个十分不老实又贪财的人,章家家产至少有十万两,你回去翻查翻查,三天内把五万两交给我。”

    章似风还没反应,章家家主就先疯了,“你休想,我绝不会把钱给你这个贱女人,也不会给这小子!”

    顾曳却都不转身,只朝章似风轻轻一笑:“你爹还是个法盲呢,都不知道大唐律的继承法呢。你现在是章家独子,无错无过,且孝顺忠厚,而他偏信外人残害于你,如今毒病缠身活不了多久,你去衙门去告那庶子一罪,再找几个医生替他证明一下毒病入脑有疾,这种人处理家财官府是不认同的,他越嚎就越是疯病,官府绝不会理他,他的余下日子都由着你心情来了。”

    章家家主浑身发凉,腿都站不直了。

    在场的人也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算计,从头到尾这个章家家主都被她算计了。

    不,应该说他们在场这些人都被她利用了,全部当了这一切的见证人。

    夺家产,五万两,她一点也不含糊,只轻轻一笑就让章家的一半家产落入她手。

    奥,光明正大,情理之中。

    李大雄看着这一场闹剧,只叹气:“可惜昨天买的瓜子磕完了,猴子说得对,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不过五万两竟要到手了?我们奎山的猴子果然是最让人有安全感的——不用卖身了。

    “你是故意害我,你是故意的!你们看啊,她是为了我章家的钱,你们快杀了她!她是一个恶娘们,她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的,都不是真的,不是!”

    章家家主面目正经,大骂顾曳,然就在此时....

    “我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也是对的。”清幽凉爽,如沐春风,当唇红齿白、气质如清池温玉的公子在随从撩开珠玉帘子走出来,齐俊言等人都呆了。

第233章 你是在约我喝一杯么?

    这般如玉的儒雅绝世公子一出面就仿佛洗涤了这里所有的浮躁跟尘烟。

    他身上的绒袍风雅,眉目清俊雅致,只瞧着顾曳温温笑着。

    顾曳自然也看到了崔凉,不禁挑眉,丫,没想到会遇上这人,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你?你算是什么东西,你是谁!”章家家主破口大骂,却让齐俊言等少数人大骇,齐齐要捂住他的嘴巴。

    然而也是那一瞬,一道残影无声息出现他后背,指尖一扭,扼住章家家主的下巴,噶擦噶擦,下巴被硬生生卸了下来,口吐血沫。

    人头也被踩在地上。

    这样的狠辣跟无情中,温润如玉的崔凉缓缓道:“我叫崔凉。”

    崔凉!冠绝整个大唐的红顶商人,七宗五姓出身,圣人赞赏盛宠,他动一动脚,大半江南海岸市场倾覆,大唐经济为之起伏。

    章家家主眼珠子睁大,竟直接吓疯了,疯疯癫癫得手舞足蹈。

    “果然病极入脑,已是无救了,顾姑娘的判断从来都是准的。”崔凉朝顾曳笑,似乎十分赞赏。

    顾曳也点头微笑,“彼此彼此,崔老板的判断也是准的。”

    “既是如此,快快带他去衙门立案吧,莫让章家生意受了影响。”崔凉这话刚说,衙门的人到了。

    吴家两人目光对视一眼,不是他们找来的,那么这扬州府衙的人.....必是崔凉安排的。

    无声无息,算得如此精准!

    不过心中忌惮的吴三爷还是带着吴淼主动上前对崔凉行礼。

    后者无官职,但威势吓人,两人不敢托大,因此客气打招呼,崔凉看了他们一眼,明面上过了几句寒暄,转头对顾曳问道:“吴家闹邪祟,卢易之的委托?你竟答应了,想来他的脸面还是有的。”

    吴三爷暗道这顾曳果然很有来头,在崔凉语气里似乎他对顾曳也十分看重?

    顾曳:“我不看他脸,要钱的,当然他长得不丑也是一个因素。”

    崔凉失笑:“好吧,那不知我若是要委托你一件事呢.....”

    顾曳定定看他,忽然笑了:“所以你是在约我上去跟你喝一杯么?”

    崔凉颔首:“对,不知你愿不愿意。”

    顾曳:“那得看你后面那位美人儿愿不愿意出来看我一眼了。”

    她这话一说,屋内有了些微动静,似乎有人笑了,崔凉也笑了,侧过身来,露出一张美丽而贵气雍容的脸。

    岳柔走出来,朝顾曳嗔道:“两年多不见,你长得越发好看了,所以才越发肆无忌惮得欺负我么?卢易之说得对,你果然喜欢恃美行凶。”

    顾曳皱眉:“我不知道他端着一张思想品德高尚的脸,背后尽跟你们说我坏话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

    这位少卿大人比她想象中骚很多啊,心机BOY一个!

    大概不是说坏话,岳柔想起不久前见到卢易之后者言谈之中不经意显露的意思——四年多不见了,那日一见,她长大了,也厉害了,我拜托了她一件事,她答应了。

    轻描淡写,重点是什么呢?

    岳柔看着的确长大了许多且容颜跟实力都突飞猛进的顾曳,轻轻一笑。

    是想告诉她,是他先认识人的,论交情,还是他最深....

    呵呵,岳柔笑了,靠着柱子朝顾曳温柔一笑:“肤不肤浅,上来喝几杯就知道了,还有大熊,这里备了你最喜欢的酱猪蹄,至于那些人就交由别人处理吧。”

    李大雄跟岳柔关系也不错,一听有吃的就口水直流,但还是看向顾曳。

    顾曳当然不会拒绝,只是看向赵子琪跟齐俊言,齐俊言倒是想认识崔凉跟岳柔,但他心中知道并不适宜,因此稍一犹豫,赵子琪已经婉拒了。

    顾曳看了两人一眼,嘴角一勾,“行吧,改天约个时间一起游花坊啊。”

    额,这话真没法接,赵子琪脸红,道:“你就闹吧,我不信你真敢去。不过你竟接了吴家的事儿,我虽弱,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一个崔凉就算了,还多一个岳柔,言谈之中还扯到了大理寺少卿,他们的交流寻常人是肯定插不进去。

    赵子琪心知肚明,也放得开,说走就走,齐俊言跟着。

    但凡世族,可不能只认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的圈子,还得广博认人,顾曳看似没根基,但自身够强,人脉够强,于是吴三爷暗暗对顾曳谨慎敬重了许多,主动告辞,但也将吕俊跟张端城带走。如何跟吕家扯皮是技术活,得好好考虑考虑。

    其余一干人等被府衙一个不漏被带走,且让在场世家子弟跟许多降师都静默寡言,不敢再多说妄言,只看着顾曳跟李大雄入了阁楼。

    似风看着那楼阁好半响,转过头的时候,却留意到巷子那头似乎站着一个白衣且冷若冰霜的男子,对方目光也在那阁楼之上,但他很快转身离开,似乎头也不回。

    顾曳上了楼,却见桌上就岳柔跟崔凉,想来这两人是独自吃饭的。

    是要联姻的节奏了?

    崔凉似乎看出她所想,便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小柔是来参加卦相考试的,不过在此之前在洛阳我与她一同参加了长辈的寿宴,也是要来扬州看生意的,就一道了,没想到还能遇上顾姑娘。”

    顾曳本就不爱管朋友的姻缘什么的,尤其还掺合到世家,于是也不扯这个,就点头:“我来扬州也是挺顺道的,凑一起了。”

    崔凉笑:“但我想路上你跟大雄兄弟肯定遇上了很有趣的事情。”

    顾曳文采不俗,很会讲故事,但之前已经跟赵子琪他们说过一遍了,她就不太想重复了,还是李大雄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绘声绘色得讲起狗头村的事情。

    胖子,赶尸,黄鼠狼什么的,不算是特别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李大雄是借着顾曳的故事词语添加自己的情感跟肢体动作来讲的。

    这人又老实,压根不在意崔凉两人的身份,什么优雅什么谨慎是全都没有的,因此这一故事讲下来竟让岳柔两人都听的入迷。

    讲到那母子的时候,岳柔有些缄默,最后才说:“人心最恶不过于此,但人性最美也在于此。”

    崔凉毕竟是男子,没有多少多愁善感,见识也多,对此倒是很平静,只看了看同样平静喝酒的顾曳。

    “人间道上多邪恶,人妖鬼皆是纵横,但妖总是最难对付的,那黄大仙也算是刚入流,往后顾姑娘再遇上妖,切记得要多找那些老前辈.....”

    顾曳点头,“让他们顶,我撤退。”

    崔凉点头,“对的,就该这样。”

    你们两个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真的。

    岳柔跟顾曳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聊,却不侧重那卦相考试,仿佛两人都不太在意这个,只提及吴家的事儿。

    “吴家跟吕家的确不和,但吕家若真有恶心,为何要对一个小女娃下手,如此迂回。”

    “现在还不太清楚,只能说吕家的确是别有所图的,就看吴家的人能不能在吕家反应过来之前先撬开那两人的嘴。”顾曳也不着急,反正凡人的事情交给吴家,邪祟降道的事情交给她。

    不过没把握之前她不会动手。

    “对了,崔老板,你路子广,不知可知如今剑南道那边是什么情况。”顾曳虽然对剑南道没什么故土情怀,但她总觉得那边的**不同寻常。

    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大概就是邪祟跟降师都在找什么东西,道院跟门派的人都派了人在查,但受苦的终归是老百姓,如今圣人也开始留意了。”崔凉语气缓了下,看了顾曳一眼:“这件事也导致了大多数幽州的降师无暇顾及顾姑娘你,但我的建议是顾姑娘最好近期别回去。”

    顾曳微微皱眉,不置可否得点了下头。

    顾曳几人在喝酒聊天的时候,远在剑南道,那个曾经传扬鬼哭林丢新娘的村子.....如今一片死寂。

    湖边有一个个婀娜紫影出现,湖泊幽静,一只手按在湖面上,湖泊顿时荡出一圈圈涟漪,半响,她收回手。

    “可要我们抽干这湖水?”

    “不必了,已经抽干过了,下面若有什么东西,定然也被掘地三尺被带走,我倒是好奇,是什么人物屡屡快了我们一步,如今道院跟诸多正道门派的人也都进了剑南道,很快也会查到这里的,我们不能再久留这边。”

    “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湖底下的秘密被挖走了,但这村子倒是可以查一查,就查近十年内这村子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情吧,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是。”

    一群人又如鬼魅一般离开。

    无声无息。

    顾曳跟岳柔两人并未久待,吃完喝完就回了客栈,至于扬州城广为传播小秦淮河的闹剧,以此大大扬了他们的名声,那又不在顾曳此刻考虑范围之内了。

    在客栈里,李大雄一直皱着眉头,“猴子,我总感觉心里记着一个事儿,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来着。”

    顾曳刚让小二弄了一壶醒酒汤,喝了些许,皱皱眉,真难喝,早知道喝崔凉那边的了。

    “是觉得那张端城有古怪吧,明明我之前说他隐藏实力,却仍旧被我轻易打败。”

    “对的对的,就是这件事!”

    李大雄这才恍然过来,“虽然说猴子你是很厉害啦,可还没用降术,这厮就被你给打废了,你之前也说他隐藏实力....难道他是故意败的不成?”

    顾曳淡淡一笑,却不语。

第234章 对话

    扬州繁华,小秦淮河是一景点,但太过喧闹,真正底蕴深厚的世家往往不在这里,而在秦淮河对岸的红棕地。

    传闻那里的土地都是少见的红棕壤,植物生长茂密,灵气十足,富有生机,大概扬州最强的降师都在那里居住,这也意味着同在红棕地的世家主动是比其他地方的人多了许多安全的。

    何况那红棕地本就有风水法阵庇护,这在淮南道人尽皆知。

    而淮南道上最显赫的淮南侯府就坐落此地。

    杨柳堤岸,鸟语花香,亭台水榭袅袅烟雨中。

    傍晚的时候竟下了雨。

    “小姐,下雨了,可得小心寒气入侵。”管家嬷嬷带着侍女举着伞带着披风来,将披风小心给孟挽墨系上。

    孟挽墨手里还握着一卷《书香夜雨》,看起来是很轻快斯文的书,要么是琴棋书画,要么是闺阁女子最喜欢的话本儿,但真正内在却是讲佛家哲学的,一般女子很少会看这种书。

    毕竟世家多敬佛,但千金懂佛太多易伤情根,若是看破红尘遁世了还不得把爹娘给心疼死。

    只是淮南侯府的千金年少经历与众不同,侯府对此并不苛求。

    “不过是蒙蒙小雨罢了,不会伤寒的。”孟挽墨淡雅一笑,却也由着嬷嬷将披风带子系好。

    “小姐体弱,可得留心着呢,否则小的们得心疼死,更别说夫人了。”

    “母亲远在河南道青州礼佛,也不知那边是不是也下了这等时节小雨。”孟挽墨眉宇娟秀,似有隐隐思念,低眉顺眼之中清娆瑰丽,外衬小雨蒙蒙,越发衬她窈窕纤细的身姿如烟雨中的引素仙灵,端是让旁边的嬷嬷跟丫鬟们都忍不住看呆的。

    难怪淮南侯府这两年征选护院首要求品格定力,其次才是武功身手。

    “听说青州的小明寺是我们大唐最清雅的佛家静地,有冬雪茫白的大气,也有春雨蕴柔的生机,美景十分不俗,且能静心,夫人最喜安静,在那边纵然是小雨,怕也是欢喜的。”

    嬷嬷笑言,孟挽墨也笑了笑,“父亲常年在外守边疆,母亲担心他,年年礼佛,但最爱去的还是小明寺,但家中的事儿也得时常跟她传书才行。”

    顿了下,她随意问道:“这些时日城中可有什么异事?吴家那边还是不清净吗?”

    吴家的门楣跟淮南侯府是决然比不上的,但特殊在跟范阳卢氏有些许挂钩,淮南侯府是军侯,自不能懈怠。

    何况,听说那吴家被邪祟缠上的是一稚嫩小童,难免惹人担忧一些。

    “且说小姐问呢,刚有管家来报今日城中小秦淮河那边确发生了一件事儿,跟吴家挂钩,但也跟那商贾章家搭上了。”孟挽墨不急着问,因为总会说的。

    嬷嬷很快娓娓道来,绘声绘色的,端是一个说书的人才,仿佛要以此给自家小姐解闷。

    但嬷嬷很快发现自家小姐面色有些微变化,说完后,听她若有所思得问:“你说那动手的女郎容颜盛***事颇为张扬又惊才艳艳?”

    “是的,仿若十分年轻,但厉害得很,也长得极美,还跟崔凉崔东家跟范阳岳柔有旧交....”

    “崔凉跟岳柔本就是表亲,算上范阳卢氏的卢易之也是难解的姻缘,但这三人都是十分优秀之辈,能让他们同时结交,这个女子自是十分厉害的。”

    孟挽墨这样说,但语气颇为平静,仿佛也没什么动容,那她之前表情微变又是?

    嬷嬷们那里敢揣度一二,毕竟孟挽墨也是慧敏超凡之辈,并不下于侯夫人,否则也不会在侯夫人离开后由她掌握侯府。

    入夜,吴家一偏僻小院四处有大量军卫防守,这小院看起来简单,但内在是吴家的审讯房,其实每个世家都有这样一个地方,毕竟家族越大,越多的秘密跟肮脏事儿,若是没有这样一个地方隔离关押审讯,岂不是将一切都暴露给别人。

    屋中温度挺高,有烙铁烧肉的滋滋声,也有鞭子抽击声。

    片刻后,吴淼走了出来。

    “父亲,那姓张的嘴太硬,愣是半点不露,至于吕俊毕竟身份特殊,我们也不好实际动手....”

    吴三爷正仰头看明月,闻言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道:“关着他们重点不在于逼问出什么,而是能引出什么人。”

    吴淼一怔。

    吴夫人也得到消息了,此时正跟三夫人在屋中说话,轻声细语,十分温柔,偶尔还间隔着一个女童稚嫩柔软的声音。

    没多久吴夫人就离开了这银杏小院,在门口遇上了吴三爷两人。

    “阿淼,要用心谨慎,保护你婶婶跟妹妹的安全。”吴夫人语重心长,吴淼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婶婶跟丹丹。”

    吴三爷笑着拍了下他肩头,一边护送吴夫人离开。

    三夫人抚摸着吴丹丹头上的呆毛,眼里是如水的温柔,轻声哄着她,但吴丹丹还是很快就入睡了,看着女儿疲倦且乌青的眼底,三夫人心疼得不行,但抚了下眼角又丁点不露,母为子则强。

    吴淼看到屋中灯熄灭,便是带着护卫在附近巡逻起来。

    扬州城的偌大庄园中,虽不是冬季,但门窗紧闭,炉子里还生了火。

    崔凉身上依旧披着厚厚的披肩,身下坐着也是厚厚的毛绒摊子,手中还握着暖炉,修长的手指翻开桌子上的一册账簿,静静看着,半响,管事余风进门来。

    “东家,吕家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已经连夜派人来扬州,但又放出了一信鸽,探子打下信鸽抄了信重新安排放出,这是另用信鸽传来的复抄信。”

    他呈上信纸放在桌子上,过了一会,崔凉看完了那一册账簿放下,喝了一口旁边小炉热着的参茶,然后才拿起那一卷小纸。

    ——舆师敬上,吴家小娘有异,有降师阻之,求舆师相助。

    他看到这一行字,微微挑眉,指尖敲击桌面,淡淡道:“左道旁门,阴祟出于人,没想到不止剑南道不安生,淮南道也热闹了。”

    余生:“东家,这信鸽已被探子下了饵料,已放出飞鹰跟踪,不日就查到踪迹,可需许师傅前去一看?”

    崔凉指尖顿了下,眉眼如画,还有几分轻缓从容,“我又不是那卢易之,端着大理寺少卿的身份还得去操心降道的事情,这什么舆师也是降道的事儿,自有人去料理的。”

    他指尖翻卷着那小纸,忽问:“你猜若是那顾姑娘知晓这件事,会不会去?”

    余生一愣,细思了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考虑的事情,他有些尴尬,“怕是...不会吧。”

    不用怕是,是根本不会。

    崔凉轻轻笑了,“小柔一向良善,终归眼光是有些奇怪的,年幼时与我这病秧子交好,明知他人会利用这点,却仍旧因为怕我难过而不肯避讳,长大了,又独独选了这顾曳为友,依旧不避讳。”

    余生闻言却说:“但岳姑娘的眼光也是极好的,前有东家您,后有与众不同的顾姑娘,不瞒你说,东家您跟顾姑娘....约莫是有些相似的。”

    崔凉愣了下,若有所思:“是吗?难道我会在阿柔问她回去还有何事的时候那样回答?”

    余生顿时嘴角抽搐,只因之前酒楼散了的时候,岳柔有些舍不得顾曳,便是问她余后几日还有什么事儿,便是想约她再聚一聚。

    结果那霸气侧漏的顾姑娘简单来了一句:“晚上得陪睡。”

    当时可把岳柔跟崔凉给静默的啊。

    没法接啊,难道问——你跟谁陪睡么?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顾姑娘啊,余生扶额,却又下意识想起那位容颜绝世的夭夭。

    那位...也不知如何了。

    神霄北竹峰,沈青玥沉默良久,问正在给花浇水的夭夭。

    “夭夭,奎山的风水果然一直很奇怪。”

    夭夭转头看向她,后者容颜如仙,清冷如月,可夭夭待之一向平静,没有拨动。

    沈青玥知道这大概这世上唯一一个待她如水的男人了,也是一个小辈。

    如水从容,平静,温凉。

    “前辈对我们奎山很熟悉。”夭夭声音清淡,却并非疑问句。

    沈青玥默了片刻,说:“我在奎山曾住过很久,于奎山的了解怕是比你们还要多一些。”

    她偏头看向芸芸竹海,“奎山的风水诡谲,深不可测,每一个收入门中的人总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或许连自己也不自知,藏着掩着扛着,其实都是忍着。”

    夭夭浇花的动作顿了下,垂眼,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美人兰,轻轻道:“佛言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再忍着,也终究是要渡的,区分就在能不能渡,愿不愿意渡。”

    沈青玥看着这人侧脸绝色压得那一丛丛的花儿黯然失色,便是静了良久,问:“那你是什么苦?”

    她看不透这个人,任何疑惑却都可以直接问来得到答案,因这个人温柔内秀,坦然大方,比任何人都来得清透明朗。

    所以她才会看到这个比女子更绝世美丽的后辈回眸一笑。

    “我不苦啊,我觉得很开心,一直都很开心。”

    因长了一张不容于人间易惹祸乱的脸,因有了一具羸弱苍白的身体,他永远只能困于山林,也只能跟亲近的人隔离江山河川,他竟觉得自己不苦么?

    沈青玥一时间无话可说,却见这人放下了水壶,小跑到院子,抬头看着天,像是个孩子一样开心得不行。

    白鹤飞来。

    他的牵挂,他的相思还可寄托。

    所以不苦。

    沈青玥忽而一笑,奎山果然出人才。

第235章 夜来

    夜深人静,不见灯火,唯有天上星光茫茫,传说中被邪祟缠上的吴家更是不见半点光火,似乎已经退让了那邪祟似的。

    而在这样的安静跟黑暗之中,那银杏树的树叶沙沙作响,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不,屋中还有浅浅的呼吸。

    肥肥的小手小脚缩在床内侧,吴丹丹小心得控制着呼吸,她知道外侧躺着一个身子修长,眉目模样跟她母亲还有大婶婶都十分不同的女子,一个陌生的女子。

    这么陌生,她是怕的。

    于是她想哭了——明明这么大的床,她只能缩在小角落里。

    “别哭哦,你哭的话,我就把你吃掉。”

    曾对三夫人说要温柔对待小女娃的顾曳凉凉说着,吓屎宝宝了!吴丹丹登时用胖手捂住了嘴巴,双眼含泪,她不哭,不哭。

    “我是不是很可怕啊?回答我,不然我就把你吃掉。”

    “呜~~”

    “呜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很可怕。”

    “呜呜...没有没有....姐姐很可爱而且很美丽。”吴丹丹弱弱得回应,还带着些娇弱萌萌的鼻音。

    “小小年纪倒是很有见识。”顾曳的语气果然温柔了一些,“不过呢,你拍我马屁也没用哦,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该吃还是要吃的,毕竟我最讨厌撒谎的小孩子....”

    “我没撒谎....”

    “那我是最可怕的么?你就没见过更可怕的?”

    小女孩睁大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怕极了,身体都有些抖。

    “果然是见过的啊,别怕。”顾曳的手按在了她肩膀,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也是很坏很坏的,你娘亲没跟你说过一山不容二虎的故事么,我这么坏,肯定也是不肯放过那个很坏的恶鬼的....”

    对啊,娘亲说过一山不容二虎的小姑娘,也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娘亲还说过丹丹是个勇敢的孩纸!

    吴丹丹一时间就觉得自己好聪明好勇敢啊,便是兴奋得身体略微发抖,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决不能让这个很坏很坏的姐姐看出自己在谋划什么。

    “它....是很可怕的,长得好丑。”心有图谋,吴丹丹便是竭力去回忆那个可怕的恶鬼。

    “多大?”

    “跟我一样....比我矮...”

    “比你还矮?那得有多矮啊,有什么可怕的。”

    “我很高的,我不矮。”吴丹丹一定顾曳嫌弃她矮就生气了,但又忽然想到顾曳是坏女人,顿时瑟缩了下,弱弱道:“虽然是比你矮,而且虽然它很矮,可它真的很可怕啊,红红的,黑黑的,大耳朵,手好长好长....”

    “我听着怎么像是一只大猴子,长臂猿什么的,有毛吗?你第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样的”

    “毛?没有的,我看到它窝在角落里,第一次还以为是见到了小表弟...”

    “小表弟?你是在哪里见到它的?”

    “我...我不知道。”吴丹丹毕竟是小孩儿,还长期陷入梦魇之中,便是几度分不清现实跟梦境。

    顾曳想了下,轻轻道:“那你是怎么走到那里的呢。”

    “阿宝带我去的,它走丢了好久,我一直一直在找它,那天它却来找我了,我好高兴啊,喊它,它又跑了,我追啊追的,阿宝不见了,然后我就看见了那怪物。”

    吴丹丹缩了缩身体,“它蹲在那里,我以为是小表弟,就喊它了,然后它转过身,我看到了它的脸....”

    “很丑吗?”

    “恩,眼睛好大好红,没有嘴巴,只有很长很长的鼻子,耳朵也好大,但它的鼻子把我卷住了,好疼好疼...”

    吴丹丹此时有些恐惧入心了,表情人眼神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似乎要陷入梦魇。

    顾曳捏开她的下巴,直接塞了两颗蜜饯,甜蜜味儿让吴丹丹回神了一些,下意识舔了下蜜饯,再看向顾曳,弱弱又甜甜得喊:“姐姐你真好。”

    顾曳:“......”真是措不及防的乖巧啊,比李大雄还没节操。

    “你很喜欢吃糖吗?”

    “没有,我不喜欢的...恩...偶尔吃一点,但是吃的不多,我不是很喜欢吃糖的。”

    “都吃什么糖?”

    “蔗灵小糖,糕糕糖,荔枝膏,杏仁糖,薄荷**,还有桂花蜜糖....”

    “听起来不错,再想下它把你拉哪儿去了?”

    有蜜饯吃,又回忆起那么多好吃的糖,吴丹丹顿时清醒了,加上顾曳问话的语气是十分冷淡随意的,这样缓和了吴丹丹的恐惧,让她有种自己之前经历的都不是什么事儿似的感觉。

    “它...好像把我拽进了水里,水里还有水草,还有鱼...”

    水?水井?水井下有水草跟鱼吗?要么就是湖泊。

    可吴家忌惮水属,连水塔都不建,日常用水都从外来,单取单用,哪来的湖泊,难道是拉去了吴府之外?

    顾曳若有所思:“你天天做这样的梦吗?被拉进水里后怎么样了?”

    “经常梦见,但我都被拉出去了。”

    “拉出去?谁?”

    “阿宝”

    顾曳皱眉,本就是阿宝将她诓去的,怎又是阿宝把她拉回去的?

    “拉回去后之后又如何了?见到阿宝了吗?”

    “没有啊,我就见到了一棵树,但树上有些小虫子~~”

    顾曳想难怪三夫人之前十分歉意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女儿这番话说出来不着边际,很难有什么实际有用的。

    没用?不一定。

    顾曳心里已经隐约有谱了,便是轻拍了下吴丹丹的头,淡淡道:“那你现在还怕它吗?”

    “不怕......最多有一点点...”

    “它晚上会来继续找你哦。”

    吴丹丹吓得立刻滚到内侧,但砰到墙壁,冷飕飕的,便是又吓得一滚,竟滚到了顾曳的怀里,且一把搂住她。

    力道不小,胖鼓鼓的身子跟树袋熊似的,那小爪子....

    顾曳皱眉:“你抓疼了我的胸,得还我十盒薄荷**跟桂花蜜糖。”

    “!!!!”吴丹丹顿时收回胖爪子。

    顾曳:“禁声,它要来了。”

    吴丹丹立刻把爪子放在了顾曳的腰上,有用脑袋拱了拱,身体发抖。

    顾曳:“......”贪吃抠门还怕死,果真跟李大雄是一路货色。

    不过顾曳也没骗吴丹丹,她的确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主要是院子外吴淼等人的呼吸变了。

    睡着了,竟都被迷障了?

    而在此三呼吸之前,院子之外绕着院子巡逻镇守的吴淼只觉得忽有一阵冷风来,夜中薄凉,竟比边疆的风还要冷一下,让他身体随之本能瑟缩,那一瑟缩好像就吸入了什么让他困倦的东西,眼前昏白迷乱起来,当时他是惊惶的,不好,那鬼祟来了!

    他下意识想要拔剑,却感觉到身体虚软,完了。

    一群人纷纷倒下,吴淼倒下之前看到有一个黑影游动着,没错,就是身体柔滑如蛇的鬼祟黑影游动攀附在地上,树上,墙头,银杏树上隐有绿光绽放,似乎因为它的到来而有了反应。

    但那黑影停滞了下,在绿光之中,吴淼看到那黑影...竟变出了一只雪白小狗儿的模样。

    阿宝!吴淼睁大眼,却终究困倦昏睡。

    似乎听到什么对话。

    “那女人捣乱,吴家已经察觉到了,必须尽快动手。”

    “先把吴家小娘带走,至于那个女人...”

    说话的是谁,那鬼祟吗?

    此时,“阿宝”出现,银杏树的绿光落在它身上竟柔软滑过,似乎对它并不抗拒,于是“阿宝”竟堂而皇之得入了院子,且因攀附墙头跟树木,在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它进了屋子,黏着窗户,在绿光隐隐之下,顾曳跟吴丹丹都看到了那小小的影子,小狗似的?

    吴丹丹几乎要叫出来,却被顾曳捂住了嘴巴,她终究是清醒了许多的,于是也克制了。

    仔细一看,那小狗的体型之外却被绿光映射出诡异的影子,可以看到长长的臂膀,还有抓着窗户的爪子,恩,似乎还自带一股让人觉得有些冰冷又恶心的气味。

    腥臭。

    顾曳按了下吴丹丹的肩头,吴丹丹便是立刻镇定了一些。

    两人一动不动,那窗外的鬼祟似乎在试探她们。

    但它只感觉到一个人的呼吸。

    因为顾曳控制了。

    只有那小孩儿的,那动手吧。

    小小的黑影儿进入了屋子,很快爬过妆台,看着对面床榻上盖着被子的一团。

    吴丹丹胆子小,一到晚上就缩成一团,它已经习惯了。

    它静默了一会,伸出常常的手臂,抓住了被子的一角,吞吐出诡异的绿气,那绿气往被子下面的吴丹丹。

    诶,好像不是吴丹丹,而是一只靴子。

    没错,顾曳跟吴丹丹是换了一头睡的,所以这鬼祟面对的就是顾曳的靴子。

    哗!顾曳悍然掀开被子,用被子将这飘来的绿气给直接压住,且单手一撑床板,悍然拔出腰上的红颜玉尺,哗啦!降力输入,一尺子劈向对方。

    不过她眼角也瞥到这鬼祟竟真的披着一只白绒绒小狗的皮囊,只是诡异之下又伸出妖邪一般的长臂。

    果然是邪祟!

第236章 罔象!(二合一,求正版订阅)

    顾曳红颜一扫,这邪祟一惊之下就往外窜出。

    床上的吴丹丹刚刚看到坏姐姐掀被子跃起甩出一尺子。

    那红光璀璨,好漂亮!

    不过被子也盖在了吴丹丹身上,紧接着看到顾曳追着那鬼祟跳出了窗子。

    刷刷!

    前有黑影,后有顾曳前后闪出窗子,那黑影落在了墙头,顾曳落地后,手中红颜转动。

    “如三岁儿,赤目,黑色,大耳,长臂,赤爪。索缚,则可得食,罔象也!”

    “水怪罔象,我应该说你这罔象眼光不行,偏偏挑上了忌水的吴府,还是说吴府运气不行,偏偏让你赖上了!”

    顾曳一言点出了这鬼祟的来头,这鬼祟似乎智力很强,竟听懂了,那雪白身子趴伏在墙头,浑身的白毛染上一层黑气,低低嘶吼着。

    “毕竟是小狗儿的皮囊,你这样用着也不舒服吧。”

    顾曳说着转了下红颜,哗~~火光流转,她身体掠出,瞬息跃上墙头,朝罔象劈头一尺。

    速度太快,罔象没想到顾曳速度这么快,且顾曳说得对,这小狗皮囊的确用得不爽利,所以他猛然尖叫,竟从小狗嘴中飞出一团黏糊糊的黑影,这黑影遇风变大,则是成了真正的罔象。

    小狗皮囊软塌塌落在那儿。

    罔象黑红丑陋如水下鬼童,手臂抽长,抓着墙头一闪就掠出了好几米,且朝顾曳陡然尖叫。

    这尖叫有点儿尖锐,又带着迷晕人的作用。

    顾曳感觉到耳膜好像倒入了什么麻痹性的东西....但在此之前,她已经及时从兜里掏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

    这是醒神丹,也是清微外销的丹药,沈青玥从清微掌门那儿拿的都是高逼格丹药,不包括这种类型的,顾曳是从神霄其他弟子那儿买来的,这也是她跟李大雄花销大的原因之一,谁让买东西素来爽利的她对这些丹药也是买买买呢。

    废话少说,醒神丹入口,清凉跟刺激入体,顾曳立刻清醒过来,但身后也有薄凉的冷风,还带着诡异的冷笑。

    术法来了!

    瞬息被衍土缠术缠住的顾曳脚下一点,一个后空翻,看到了那头屋顶上出现的张端城。

    这厮果然逃出来了,估计是这罔象先迷晕了那些看守的人放出他的。

    这一人一水怪倒是好生配合,此刻顾曳不就被缠住了吗,顾曳后空翻的时候,那罔象一个急扑,双臂爪芒锋利,朝着顾曳脖子跟胸口抓去。

    好致命!张端城冷笑,若非他不想当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又怎么会让这个小贱人占了便宜,亏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比他厉害?

    简直找死!

    但.....罔象的爪子即将撕裂顾曳的脸跟胸口的时候。

    十几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有风雷声。

    那风雷箭破空而出,一箭穿透空气,瞬息就到了罔象的后背。

    罔象似有察觉,便是果断撤回爪子朝旁边扑去。

    但顾曳比它更快,竟一脚踩在了它的身上,踹它?不,是一边踹一边借力,刷!顾曳掠向了张端城,掠过去的时候,张端城还想用衍土缠术继续缠住顾曳,这里可没茶水让顾曳破术,她过来就是送死!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半臂长的黑锋棱刺,上有黑气萦绕,是降器,却有邪性,果然是邪修!

    千钧一发,顾曳指尖一动,手一抬,腕上的子母飞焱弩发射!

    箭矢袭来,张端城只能躲避,一躲避,咒术就被打断了。

    没错,咒术是人为控制的,只要顾曳有攻击手段打断对付,这衍土缠术对顾曳的威胁就不大。

    “该死,这女人还有弩箭!”

    近战远攻皆是擅长,身法远超于他,张端城不得不承认顾曳这个年纪少了他一轮的人很强。

    不过....

    这一躲避,脚还没占地,红颜尺就扫了过来,好快!铿!黑锋棱刺在胸前格挡,他脚下退了一步,点地,左手在空气中划降咒。

    就这点是远远优势于缺乏降术的顾曳的,衍土缠术能束缚,他手中黑锋棱刺是三角刺,格卡了红颜玉尺,左手再起咒术便是毒咒了!

    顾曳感觉到了这降咒的波动气息,眼睛一眯,左手手腕一扬,张端城不得不断了毒咒改为拍向顾曳左手!

    砰砰铿锵,转眼两人就近战过了十几招,格挡断咒彼此见招拆招,速度极快,但张端城胜在真正的降力修为强横,比顾曳高了一倍多,而顾曳在于速度反应奇快,处处占尽先机,且屡屡打断咒法,这让原本修为实力高于顾曳的张端城空有实力发挥不出来。

    但...还有罔象!躲闪风雷弓的罔象落地后双足弹地,速度很快,朝着正跟张端城厮斗的顾曳后背扑去。

    顾曳察觉到了,但并不躲闪,仿佛无视了它的扑袭,只因她信任。

    信任某个贪吃懒惰怕死又怕她的怂货。

    嗡嗡!连续两根箭矢破空,一根拦爪,一根刺心!罔象爪子被风雷箭打中,发出金星芒点,尖叫一身,身体一个侧闪,落地后朝着已经跳闪到五米开外的李大雄嘶吼。

    “叫唤个啥,你个小畜生,吃大熊爷爷几箭!”李大雄昂立在冷风之中,拉弓上箭,准头是一日比一日变态了,若是青羽看到必然会感慨吧——没法子,顾曳跟沈青玥那是何等歹毒的女人啊,见不惯李大雄那般废柴,那就是往死里操练。

    于是才有此刻被李大雄风雷弓牵制的罔象,也有了无后顾之忧的顾曳。

    张端城在之前看到李大雄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却有听到院子里屋中传来口哨。

    口哨?谁吹的?!

    是吴丹丹!之前吴丹丹见顾曳追出窗去,自然想到自己娘亲之前的嘱咐——遇到可怕的怪物不要怕,吹哨子,阿娘爹爹跟哥哥会来救你的。

    于是她抓起脖子上的哨子,用力吹响....

    哨子声起!

    这哨子显然是军中专用的,传音极好,一时间银杏院子附近的院落都听见了,来了!本就准备好的吴府中人纷纷起身,女眷孩童不得出院子,护卫镇守。

    三夫人一夜未眠,听到哨子声便是猛然站起,“三爷,是丹丹!”

    “果然来了,夫人莫怕,顾师傅料事如神,我们已准备就绪,这次定要让那些奸人邪祟不得好死!”吴三爷安抚三夫人,且吩咐下属保护好她,接着带着早已调入府中的军卫快速前往银杏院。

    本就在附近,如今到得极快。

    到的时候看到顾曳跟李大雄两人分别牵制了一人一邪祟。

    果然都预料准了!吴三爷大怒,十数年戎马生涯身上自然有杀气,怒喝一声,大手一招就取了旁边下属手中的大弓,箭矢是军用的,没有风雷弓的风雷助势,但怎么说呢,那一箭出去瞄准的不是张端城!而是非人的罔象。

    奇了,人的弓箭难道还想伤鬼祟的罔象?罔象双目阴冷,并不怵这箭矢,只朝李大雄扑去!

    只要近身,这体格很大的人类就必死无疑!毕竟李大雄的速度还是远不如顾曳的,也不如罔象,所以....

    众多军卫第一次这么实际得看到这么凶狠的邪祟,且见到那邪祟疾速奔向李大雄,他们也是有些紧张的。

    吴三爷怎么说也是军中高手,这一箭的力道不俗,就是不知道这箭对罔象能有多大的效用。

    李大雄是不退不避的,在吴三爷那一箭射出去时候,他也拉弓上箭,放!

    罔象是邪祟,怕风雷,硬抗会受伤,既然能躲,它自然是要躲的,这一躲却只能对上吴三爷那一箭!

    呵,这一箭它是不怕的,对上就对上了,它只扑向如今连续射出好几箭且降力无法跟上的李大雄。

    他必死!

    那一刹那,罔象的爪子在李大雄脸的半臂距离,锋芒凶狠,但那吴三爷的箭却也击中在它身上。

    鬼祟的身体跟人类的肉体是不一样的,那一箭本该无法破防,甚至连皮都破不了,但却是硬生生射穿罔象的下腹。

    只因那箭矢在碰到罔象身体的时候箭杆上发出青光,什么光?青光!

    罔象惨叫一声,被一箭射穿后掉落地面,哀嚎了好几下都爬不起来。

    李大雄却咧嘴笑了,军卫们大惊,却见吴三爷也松了一口气,一拍大腿:“中!顾师傅果然厉害!”

    张端城本留心罔象那边,暗道罔象解决了李大雄就可以相助自己对付顾曳,却没想罔象却被凡人吴三爷给打残了。

    “这不可能!他只是一个凡人!”张端城难以置信,却听见顾曳轻飘飘的笑声。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走你!”

    不好!张端城刚刚被罔象分了心神,却被顾曳抓了空子,手腕被红颜尺碰到了,顿时一阵火烧灼痛,他脸色一变,再看李大雄等人要逼近围攻,顿时虚晃一招欲逃走。

    不过身后顾曳反手子母小箭射了过去。

    张端城躲了,却见子母小箭打在地上后,轰轰轰!火光炸起!竟在张端城所在的地面炸出了一个火圈来,将人硬生生困烧其中。

    军卫们火速围在周遭,李大雄跟吴三爷也到了。

    刷!顾曳弹落在屋檐翘头,月色凄冷,火圈焚烧的火光汹汹,照亮了一大片,也惹得吴家的人纷纷留意过来。

    事实上,连吴家附近的居所也都留意了,这是着火了?莫不是吴家又闹出坏事儿?

    街道一巷子里一暗哨看到这一幕便是皱眉,脚下一点便是闪身离开,却不知自己的动作已经全然落入不远处高树上隐匿的黑影眼中,他看那暗哨跑了,却也不追,只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物,转头看向那吴家火光,却是挑眉。

    “东家果然没料错,这些个废材远不是那顾姑娘的对手。”

    他笑了一下,走了。

    但他也没留意到吴家西北方向另一处也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站在角落里,看着吴家的火光一言不发,最后开口:“废物。”

    阴冷得很。

    吴家银杏院子之外不远处的空地,顾曳居于高位,俯视着火圈中被重重围困的张端城。

    “现在你可以说了,为什么要对吴丹丹下梦魇之术。”

    顾曳询问,那张端城却不大配合,在火圈中狼狈之下,依旧冷笑:“我不会说的,而且你们也救不了她。”

    吴三爷有暴脾气,可也有细致一面,看见这厮还这般嚣张,硬生生压制了脾气,只看向顾曳。

    从一开始顾曳就是老大,这个老大当得十分称职,不到一天就解了他女儿的死境,他服,所以不抢台词跟镜头。

    “奥~~挺有骨气的嘛,不过你还是怕死的,不然你握紧你的三角叉干嘛,想突围吗?你知道这火还可以烧得更烈一些吗?”

    顾曳一说,李大雄就招呼人提了一桶油来。

    “来来来,烧烤这事儿我最擅长了,都是我掌控火候的,这油保管撒得均匀,让着火烤得你外焦里嫩....”

    不光是说,李大雄直接拿了大刷子,将油沾了往火圈里甩,火焰顿时大胜,张端城顿时浑身灼痛起来,却有火星溅射过来,他忍不住脸色刷白。

    疯子,蛇精病,变态狂!

    他大怒又恐惧,军卫们也是心悸,哎呦现在的降师都这么彪悍吗?

    吴三爷却是心里舒坦,大喊:“来,也给我一桶油,大熊兄弟,我帮你!”

    烤死这个害他丹丹小宝贝的畜生!

    两个爷们来了烧烤的兴致,恨不得高唱“烤鸡翅膀我爱吃,蜜里调油我爱吃....”

    疯子,蛇精病,变态狂!

    张端城果然不敢了,惨叫起来,“你们这样是犯法的,吴三,你还是当官的,你会被弹劾!”

    吴三爷:“你这蠢货,我是武官!而且已经致仕了!而且这是我吴家私宅,你夜闯我吴家还想暗害我闺女,不小心掉入火海中烧死,关我的事儿吗?“

    李大雄:“你还是邪道!你还豢养罔象!你这个畜生,烧死你附近百姓还得给吴三哥立贞节牌坊!”

    吴三爷:“额,大雄兄弟,那个是功德牌坊。”

    李大雄:“对,功德牌坊!”

    反正两人一言一句怼得张端城气急败坏,大喊:“罔象不是我养的,你们这是诬蔑!”

    顾曳挑眉,“哎呦,这就看出智商来了,蠢的人藏不住心事啊,不是你养的,所以你背后果然还有人咯。”

    张端城脸色一变,眼神有些闪烁。

    顾曳摩挲着指尖,冷笑:“罔象是水怪,能养它的降师第一要是擅长阴养的邪修,第二修为要求也很高,至少要越阶两级,也该是四卦水平的降师才能做到,就凭你这水平显然还不行,说吧,是谁指使你的?老老实实说还可以捡回一条命,不然就算在这里烧死你还算好的,不然让朝廷跟降道知道你是邪修的话,知道会怎么死吗?”

    朝廷有道院,降道有门派,对邪修是十分深恶痛绝的,惩罚的手段也是厉害的很,生不如死啊。

    张端城果然怕了,而且这火越烧越厉害,李大雄两人洒油洒上了瘾,再不屈服就要被烤死了。

    “我说我说,主要是吴丹丹的生辰八字符合.....”

    他也不想直接暴露出幕后之人的名字,否则说了顾曳他们卸磨杀驴怎么办,于是先开了这么一个头,然而这话还没说完,众人忽听到可怕的尖叫声。

    顾曳是抗性最强也是最敏感的,听到这尖叫声后猛然看向地上那本该已经被一箭射死的罔象竟身体扭曲起来,弹起,尖叫后,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尖叫给魔怔住了。

    也是那时,那罔象冲向顾曳。

    速度太快太快,仿佛是原本的两倍,只一瞬影就扑到了顾曳身上,一爪子挠向顾曳胸口....

    却在爪子即将碰到顾曳胸口的时候,噌!顾曳的身上爆起青光,那青光从衣衫内侧冲出,直接撞在罔象身上。

    罔象身上顿时涌起黑气,阴冷又怨恨得看了顾曳一眼,竟直接放弃了身上有符庇护的顾曳,转而扑向火圈中的张端城。

    “不!”张端城惨叫,接着被罔象扑倒在地,直接撕裂松口掏出心脏吞咽入口,接着就要跳出火圈,但顾曳已经跳下,一脚踢飞吴三爷脚边的油桶,李大雄见状也扔了油桶,两个油桶在半空碰撞,轰!大量的油喷溅而出,顾曳手中红颜旋转,降力全部涌出,甩手一横扫,哗啦!火圈一层火焰被红颜一扫,热火朝上翻涌,风助火势,扑在了那两桶油上,登时从上盖下一大片火油。

    轰,将罔象直接盖了个彻底,尖叫着扭曲着被焚烧着,顾曳知道它必死无疑,人却是掠起了,点过墙头屋檐,几下就闪到了这吴家院墙边沿。

    顾曳目光一扫,顿时锁定巷子里一个黑影!直接一甩手射出一枚子母飞焱箭,打中了,但被挡下了,隐约是青绿小光的降术,对方挡了后并不逗留,直接闪入黑暗中。

    顾曳追到他刚刚待的地方,李大雄也追了过来,一看那黑影,顿时震惊,有人!是这个人远距离控制罔象吗?

    他想追上去,却被顾曳制止了,“不用追,追不上,他有后手。”

    顾曳已经掏出一片空白的黄符,在空气中还留有的青绿光中一扫,顿时锁住了一条青绿气。

    “丫,猴子,你这是大出血啊,又是护体青符,又是流影符,就单单这两样就八千两出去了。”

    顾曳瞪着他,“还用你说!”,可肉疼死她了,一开始也是怕死才用了从沈青玥那儿死磨硬泡高价买来的护体青符,想着小心万一嘛,结果这乌鸦嘴啊,那已经打死的罔象竟然活了,而且跟打了鸡血一样。

    “猴子,你刚刚说能控制罔象的肯定是四卦级别的降师,那他刚刚为什么跑啊,明明可以打死我们的。”李大雄挠着头,说出自己的疑问,却让顾曳多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倒是越发长进了。

    “对啊,所以你觉得呢?”

    李大雄一怔,想了下,忽然说:“所以他不是那个豢养罔象的人?”

    “不是,控制得有些不稳,真正豢养它的主人一个意念就行了,不然你以为我敢追出来?应该是那正主的另一个下属,桀,一个吴府就让他们这般用心,背后图谋肯定不小。”

    说着,顾曳收了青符,“得了,回去。”

    两人回到吴府,吴三爷看到顾曳两人回来就迎上前来了,“顾师傅,这个......”

    “让他跑了,要追源头还得从两边着手,一是那吕俊,还有一边找罔象之前藏匿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毕竟这年头不是什么邪祟都可以直入私宅的。”

    顾曳说着就皱皱眉,“姓张的提及张端城,可你女儿的生辰八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吴三爷也点头,“是的,这也是我跟大嫂奇怪的地方,还多次问了那相师,他说丹丹生辰并没什么特别,也不是鬼祟跟邪修之人会特意盯上的人....”

    顾曳摸摸下巴,忽然想了下,说:“你们这地方会叫小女娃小娘吗?”

    吴三爷一愣,说:“小娘这种称谓一向只用于农家小媳妇身上,我们这边倒是很少。”

    但凡官家很少用这样俗气的称谓的,何况小女娃,降道之上也很少有这种称呼吧,否则顾曳也不会没听说过。

    “也许是我多疑了,暂且先记着。”顾曳想了下又问吴三爷,“丹丹小时候跟哪个小表弟熟悉?而这个小表弟居所附近还有松柏树,或者居处还有小水池或者小水缸什么的。”

    松柏?水池,水缸?吴三爷问:“就是顾师傅之前嘱咐我用松柏木做出的箭矢的松柏树?”

    顾曳点头,“罔象本是属水下生,怕松柏,所以用松柏木做出的箭是克它的,不然不管铁箭还是什么箭都对它没太大效用。”

    一开始就是故意做的局,让吴三爷准备万全,她也没打算跟李大雄两人死扛,毕竟吴家这么多人力物力不用白不用嘛。

    所以吴三爷的箭,还有地上做的炸点,都是她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却是没想到对手不止一人一罔象。

第237章 脸盆

    吴三爷也觉得如此:“我现在才知道降道之上所谓克生克死的道理,长了莫大见识啊。不过我吴家子息单薄,各房小辈并不多,除了我一女丹丹,便是我大哥一房吴淼,还有我二哥家里....说来也是唏嘘,我家本就子息极少,我二哥两年前生了一子,本是阖家欢喜,后却是忽然染病夭折了,当时丹丹十分年幼,但仿佛跟他很是投缘。毕竟是极小的时候,我们也没放在心上,估摸着丹丹如今也不记得了。”

    这平时看起来挺沉稳冷峻的男人此刻竟显得话多,不过顾曳也不打断他,只暗道大人总归是轻视小孩的,不知道有些幼童天性聪颖,是能记住很多人跟物的。

    “不过我二哥那一院并没有水池什么的,水缸的话也只是当日取水盛水所用,有应该是有的

    的尸体弄过去给他看,但的确有一松柏在院前。”吴三爷说着就看向顾曳,“不瞒您说,您今天才说让我做一松柏箭,我赶去吩咐人的时候,刚好路过我二哥家院子,瞧见那松柏就欢喜了,因怕误事,就直接从那松柏上折了一根来做。”

    顾曳也是惊讶,暗道这算是凑巧了,还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你先带我去看下,大熊,你跟其余人去看着那姓吕的,顺便把张端城跟罔象的尸体带过去。”顾曳吩咐好,目光一扫,忽然身形掠闪,捞了那小狗的尸体跳了下来,且看下吴三爷,“不过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下,吴丹丹也得一起去。”

    吴三爷微微皱眉,“丹丹?她还小,恐怕.....”

    顾曳挑眉,他立刻改口:“但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克服的。”

    说着就带着顾曳进了屋,丹丹早已被已经醒来的吴淼护着,他此刻看到顾曳跟吴三爷还很不好意思,虽然按照计划他被迷晕是正常的,可这是被动而非他伪装,想想自己在这邪祟面前还真够脆弱的,远不如这位顾姑娘厉害。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顾曳,之前在街上看她大显身手,已是佩服得很,现在近距离看,却觉得灯火摇曳下对方容貌殊为艳绝,唇红齿白眉如远山,双眼在冷淡闲散之下又别有几分顾盼生辉,他一时看得脸红了。

    吴三爷一看吴淼这表情就咳嗽了,吴淼清醒,便结巴道:“三叔,丹丹没事....婶婶来了吗?”

    “你婶婶没来,我来可以嘛?”顾曳笑眯眯得说。

    吴淼脸更红了。

    吴三爷反白眼,暗道在军队里待久了的小崽子果然也是不够定性的,看到漂亮姑娘挪不开眼了?

    不过顾姑娘也的确不是一般的漂亮姑娘。

    而在三人说话的时候,床榻上的丹丹因为人多,也不怎么怕,尤其是她看到顾曳怀里的雪白小狗,顿时眼睛一亮,大喊:“阿宝!”

    她要扑向顾曳,却被顾曳一根手指头点住了额头。

    吴三爷这时才想到不妙了,阿宝死了,自己女儿还得伤心死,于是他担忧无比,下意识看向顾曳。

    顾曳本来打算明白告诉这小吃货这小狗已经上西天了的,但想起自己年少时候因为一只二哈为了她被车子装死了,心里抽了下,嘴里竟说

    :“别急着抱阿宝,它因为要帮你赶走那怪物耗了好些力气,天上的神仙觉得它是一只好狗狗,准备将它调到天上去做哮天犬。”

    “哮天犬是什么?”吴丹丹一听是天上的神仙,顿时觉得这不是坏事儿,娘亲说过了,能上天去的都是很有福气的,阿宝也是有福气的。

    “哮天犬是一种很厉害的狗,世上所有的狗狗中逼格最高的,所以它这是撞大运了。”

    顾曳瞎扯皮,越扯越远,却让吴丹丹十分欢喜,“那等下姐姐你要送它上天吗?你也可以上天吗?”

    顾曳梗了下,轻轻咳嗽,淡淡道:“大概是可以的吧,主要现在缺少一个条件,就是阿宝的魂不知道在哪里,我们得找到它躲藏的地方,让它跟自己的身体待在一起,咱们再将它度化,这样它就可以上天了。”

    吴丹丹想了下,歪歪脑袋:“姐姐是要我帮忙找吗?”

    果然是聪明的孩子。

    吴三爷抱着吴丹丹带着顾曳去了吴家老二的院子,老二是闲散文官,在扬州混个文职,算是清闲,虽不算上进,但这恰恰是吴家的高明之处——决不能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一个丁儿都留不下来。

    吴家老二就是被允许清闲的那个,他人也却是宽厚,一见弟弟来就赶忙跑出来询问情况,当看到吴丹丹无恙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却在看到顾曳跟李大雄的时候愣了下,打过招呼后才问何事。

    吴三爷也不知该怎么说,就看向顾曳,结果顾曳已经到了那松柏树下,为什么她会找松柏树呢,就好像此刻吴丹丹说:“是它,就是它,树上有毛毛虫。”

    那是松柏树的球花,不过小孩子肯定觉得那像是毛毛虫。

    “顾师傅,这是.....”

    “丹丹噩梦的时候曾记着自己差点被罔象拖进一个水池里,但被阿宝给拽走了,后来发觉自己在一棵树下,树上有虫子....”

    顾曳指着松柏,“树是这颗松柏,且松柏是罔象惧怕的,可能是阿宝当日在这里被害,魂应该困于其上,罔象怕松柏,才没能灭了它的魂,但阿宝护主,屡屡入了丹丹的梦将她魂魄拉回来,否则你以为丹丹能撑这么多天由着你们各种找降师做法?”

    吴三爷脸红尴尬,“那是遇人不淑啊,若是先让大嫂求卢少卿让顾师傅您来,丹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

    顾曳睨了他一眼,“你这话我倒是爱听,行了,让人去请一个会超度的一般降师,别问我为什么不自己来,我比较忙。”

    不是忙,其实是不太会,李大雄绷着笑脸,其他人却全然不怀疑顾曳霸气侧漏却不会超度这种最基础的技术活。

    ——委实是光头佬没教,且奎山就不盛行超度什么的。

    吴三爷赶紧让人去请一个降师,都说一般的降师就行,那就忒简单了。

    顾曳将阿宝的尸体放在了松柏树下,等降师就能将魂跟尸一起超度再安葬,事儿也就成了。

    不过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找到那罔象的窝藏之处。

    吴三爷跟吴淼已经拉着吴二爷暗暗解释一番的,吴二爷起先有些不太舒坦——合着觉得那害侄女的邪祟是躲在自己院子里的?难道还怀疑是我害的?

    还好三爷跟他兄弟感情好,好生解释一番分析厉害后,吴二爷也只能大局为重,只是却暗暗想若是这个什么顾师傅找不出什么邪祟躲藏之地,那他想发作怕也是不成的,毕竟她也算救了自己侄女,这郁气得硬生生吞下,于是脸上有些郁闷,跟在顾曳身后安排自己院的人回避。

    后来倒是又有了一个儿子,正被二夫人抱在怀里,看到顾曳等人进来脸色有些担忧跟紧张,“夫君,这是....”

    吴二爷安抚她,且看向顾曳,“顾师傅,你若要找水缸水池,怕是不用进屋的,我们吴家没有水池,水缸也多在厨房。”

    言外之意是有些抗拒顾曳登堂入室。

    然而他却看到顾曳听了他的话后不仅不出去,还近前,看着二夫人怀疑抱着的小孩,这小孩比吴丹丹还小上许多,但瘦弱得很,皮肤蜡黄.....

    顾曳只看了一眼,便朝吴二爷说:“不欢迎我啊?你可要想好了,今天我出去了,不过三天你这独子就得死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吴二爷看起来斯文,脑子却是一根筋,远不如吴三爷的谨慎睿智,就更别说镇守军队的吴家大爷了,三爷忙打断他的话,问顾曳:“顾师傅,这屋中真有那罔象藏匿之地?”

    顾曳也懒得跟吴二爷计较,只指尖勾了下一个物件。

    “哝,能装水的不单单是水缸,脸盆也可以。”她看向吴丹丹,“丹丹,水里有水草跟鱼是吧。”

    吴丹丹点头,“对的,姐姐,我梦见那水池里有水草跟鱼,那怪物把我拖进去....啊,就是它!!“

    吴丹丹忽然叫起来,吴三爷等人一看,只见顾曳已经掀起了那脸盆,这脸盆是铜制的,其实在历史上叫共振盆,底装饰有鱼纹的,称“鱼洗”,盆底装饰两龙纹的,称“龙洗”,顾曳手里这个显然是“鱼洗”,鱼儿边上还有水草,共振盆在秦朝时就有了,在唐代也不少见。

    不过这个普普通通的脸盆竟是罔象藏匿的地方?

    此时三夫人跟吴夫人也闻讯而来,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顿时纷纷惊愕。

    竟是一脸盆吗?她们却是没有半点怀疑顾曳,只是震惊脸盆竟然可以藏邪祟!

    他们都如此,就别说二爷夫妻了,两人面面相觑,那二夫人白了脸,颤颤问:“姑娘,额,不,师傅,这脸盆里面有邪祟?”

    乖乖,那也太吓人了,难道他们每天洗脸都对着邪祟?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314/ 第一时间欣赏盛唐无妖最新章节! 作者:沧澜止戈所写的《盛唐无妖》为转载作品,盛唐无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盛唐无妖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盛唐无妖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盛唐无妖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盛唐无妖介绍:
穿过盛世大唐茶都还没喝一口被迫上了花轿遇上了口味比较重的山村女鬼...
老师傅:姑娘,世上竟有你这般如此骨骼精奇、命格贵重、百邪不侵...
顾曳:说人话
老师傅:你命硬,可驱邪,上吧!
PS:新书《我只想种田》,17.12.01日上线,现代种田顺便快穿文,说什么都是虚的,自己过去看看呗~~
(官方群:满一千粉丝值进后援群(五九零六五三四八三),满一万进VIP群)
盛唐无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无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无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