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第一吾主
沈青玥倒没有怀疑妖洞的意思，但对于苏漪的反问，她却也没有否认，“拢帝被关押跟出现的时间不契合，毕竟从前你们妖洞也没这么大的力量去设计这个。”
虽直白，却也不太中听，但苏漪不太在意这个，她的指尖旋转着妖气，好像是在测验这个岛屿蕴含的气息到底是哪一方伪造的，没有结果。
但疑心还是有的。
“要么是天昆吾，要么是蜃楼，但对于你你们而言，没有差别。”
沈青玥沉默了一会，“你这话意有所指。”
“你未必没怀疑你们一族当年为什么要远离天昆吾。”苏漪寡言冷清，但往往切中要点。
“所谓蜃楼，跟天昆吾根本没有差别。”
沈青玥微微皱眉，但很快舒展，像是确定了内心的一些猜疑。
“九尾妖狐素高傲，你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变节投靠你们，还是希望我带着顾曳一起投靠你们。”
族群不管大小，总有各种各样的脾性，就算是蛮荒蚩尤那种世间最存粹的族群也出过及其恶劣的人物，更别说人口最大的人族。
但数量基础之上也有优秀的人物，至少沈青玥这人不管放在哪里都很得人认可。
苏漪：“投靠这个字眼只能用在肯为了一些目的低下头颅的人身上，你不会，顾曳更不会。”
沈青玥：“如果你们的拢帝没有明摆着要杀她，她未必不会。”
这算是自己人黑自己人吗？小姨妈你这样不好。
苏漪一愣，但也若有所思，“帝君的事儿，我不敢置喙，但顾曳这个人一开始就牵扯太多，如今势成水火，你们护不住她。”
“我们？”沈青玥皱眉，最终脸色微微一变，“你们终于动手了。”
她转身要走，但苏漪在后面提醒她：“你去也是来不及了，何况实力不及，与其去做无用之事，不如跟我去天昆吾探探底细。”
沈青玥回头看她，目光冷厉：“看来在顾曳身上，你们跟蜃楼的立场一致，都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报复什么，哪怕你们明知蜃楼那个人何等狡猾歹毒，此未必消，但彼长，将来总轮到他对付你们的时候。”
“那是将来，我们妖记仇，更在意过去，昆吾之战我们妖死了多少人，我九尾一族倾覆几乎灭族，这一次，人族必然要死得更多，不过，这也是你们奎山的命。”
“但你沈青玥当年就已经出了奎山，这是你自己选的，也是奎山那个人帮你选的。”
沈青玥沉默，沉默中，天上有鹤鸣，她抬头看去，白鹤飞落下来，嘴巴还衔着一张纸条。
她取过来看，上面是一行字，老头儿的笔迹，上书——拦着她，让她守着它。
它？昆吾么？昆吾在遗址？还是....
沈青玥目光一闪，但这个她肯定指的是顾曳。
一面是奎山，一面是昆吾。
沈青玥根本没有多加考虑，纸条收起，回头看了苏漪一眼。
“姜还是老的辣。”
这话没头没脑的，可苏漪秒懂——奎山那老头儿跟妖洞的拢帝在沈青玥看来都是老东西。
不过苏漪也没否认。
在他们妖看来，年纪大就是古老，古老就是强大，所以....沈青玥是在夸拢帝。
沈青玥：种族文化差异也没法子。
压下种族仇恨，两人都被两个老家伙下了暗令，也许各有图谋，但至少目的地一致。
两人都往西域去，少不得要联手进天昆吾，当然，这种合作的基本原因是苏漪可以开妖门，让两人直接到西域境内，不然要花费好多天才能赶过去呢。
姒鱼给辽的选择也是二选一，辽也没有考虑，手指一阖，藤蔓抽长而出，朝着姒鱼藏身的冰块抽去！
他这般强大，论实战，姒鱼是不如他的，哪怕她的修为到现在还是一个迷。
姒鱼并不紧张，但惊讶，因为御酌挡在了前面。
不过这藤蔓并没有机会打在冰壁上，也没有打在他身上，因为姜尚几个天宗联手锁定那藤蔓，术法控制。
一寸一瞬，藤蔓停在那一瞬，也只有一寸还有活性，尖端显露摄人的韧性跟锋芒。
四个天宗额头有冷汗，这是控制跟控制的角斗。
辽轻嗤了下，手指一划，刷！那藤蔓猛然变成，继而狠狠抽过去。
御酌想挡下，可速度来不及，那一抽打在了冰壁上，只一下，那冰壁就出现了巨大的龟裂纹，大概也只需要第二下就可以破开冰壁了吧。
姒鱼皱眉，忽然，空间撕裂开来，修长的手掌抓住了这条藤蔓，掌心白光，藤蔓被搅碎。
这种柔和的力量，也是神秘的力量，更是无法匹敌的力量。
一袭朴素简单的麻衣长袍，这个男人来的突兀，也不被任何人所认知，但他身上有一股最古老的味道。
苍白，憔悴，斯文，从容。
也有深不可测。
众人看见这个男人，第一感觉是觉得如沐春风，但第二感觉却是恐惧。
这是一个明明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有莫大危险性的男人。
李沧海等中原人不认得这人，就算是丛泪这些天昆吾的人也只觉得此人长得有点像吾主，但气质并不同。
姜尚等人一看到他就欢喜不能自抑，且法子内心得低下头颅行礼。
在感觉到天昆吾这些人都“黑化”开始，李沧海心里一直纳闷，她从顾曳那儿听说过姜狱一些事情，按照顾曳的判断，这人应该是一个相当用统御能力且聪明的人，虽说他是被坑进了星辰乱流，但这些人黑化太快，能让他们变节，幕后的人必然有一个能让他们完全臣服的身份。
比如....
“姜堰”辽冷漠曝出这人身份，哪怕是李沧海也恍然了。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姜堰，天昆吾第一代吾主，也是一个完全能让后代天昆吾强者完全臣服的人物。
赶来的叶焚香等人一听这名字就懵了，这人不是早在昆吾一战结束建立天昆吾后没多久就死了吗？
怎么还....
若是或者，那么天昆吾迄今为止就有两个人从上古活到现在。
这又不是妖，也太可怕了，人可以活这么久吗？
“那大美人好歹变成了美人鱼，可这人明显没有....”
姜堰完好无损，甚至样貌都显得及其年轻。
也就二十多将近三十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是一个老不死啊。
“第一吾主....他是不是也要杀夭夭啊。”
胖子不知道这背后的谁是谁身份咋地，他只知道现在谁要杀谁。
他很不安。
顾曳呢？顾曳在哪里？
山中，在姜堰出现之前，老头儿说了那样一句话，王清婉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或者为难，只有平静。
老头儿：“诶，我有点奇怪啊，按照你的性格，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不该害羞愧疚下吗？”
王清婉轻轻摇头，“前辈你连眼前局面都可以看淡，也早已察觉到我有问题，你不在意，我又何须在意。”
“不，你还是在意的，只是对象不是我....你是怕猴子知道吧。”
王清婉这才闭上眼，绵长叹息久久不散。
“也许她一开始就知道了，毕竟她那么聪明，既察觉到我恢复了记忆，又怎么会没想到我会想用昆吾来救我孩子。”
老头子：“你这条命来得不容易，未尝不是上天对你的不忍，要救你孩子，莫说你这辈子的命不够，往后....”
“我只是一个母亲。”
老头子哑口了，苦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太任性了。”
“前辈这话恐怕嘲笑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顾曳？李大雄？辽？
王清婉此时还算平静，直到姜堰出现，她转头看着天上他的身影。
隔了这么多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山中，他出现了，她看到他了，但他还未转头看向她....
王清婉靠了柱子，双手环胸，看着他，表情云淡风轻。
看不出任何痕迹。
但老头子反而笑着说：“瞧，现在可以嘲笑你了。”
“还是放不下啊，小姑娘。”
“何以见得？”王清婉偏头看他。
“真正能放下的，就该冲上去杀他了，像我们家那死猴子。”
“放不下的人才越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
老头子倒了第三杯酒。
“瞧，第三杯了，该来第三个人了。”
第一杯是辽，第二杯是姜堰，第三杯又会是谁？
“红尘烟雨路迢迢，各方鬼神皆喧嚣。”
酒入口的时候，老头子哈哈一笑，“打起来了！”
辽根本不愿跟姜堰多聊，直接出手。
但姜堰一侧身就闪避开了，淡然自若：“这么多年不见，不打算跟我聊什么？”
两个强者出手，要么你死我活，要么你死我活的时候还可以聊一下天。
姜堰就是这种还能跟你聊天的人物。
但辽不喜欢跟人聊天。
因为就算揭穿这人身份跟面目也无济于事，大势所趋，对方阵营已成。
聚众群起而攻之对这人没用。
“我忘了，你一向不喜欢跟人聊天，不管是跟妖，还是跟人，你也就喜欢跟某个被种族遗弃虐待被你收养的小兔子，跟她你情我爱。”
姜堰再一侧壁，眉梢含笑，斯斯文文，充满了儒雅的气息，说出的话却像是吞吐毒液的毒蛇。
“可她快死了。”姜堰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有着只有辽才能看到的血光，这血光比妖道的妖气更加邪恶，充满了杀戮之气。
控制傀儡的血术。
第616章 三杯，三人？
天昆吾，妫哀带人浴血奋战厮杀到底，本利局面并不差，但忽出现许多黑红傀儡。
这些傀儡的战力毋庸置疑，直杀得已经疲乏的天昆吾强者们措手不及，就是妫哀也收了伤。
再强的天宗也禁不起一群豺狗的撕咬。
何况打这么久，老虎也得脱力。
妫哀深吸一口气，只能硬撑到底，打得节节后退，打得血肉分离，打得妫哀调出了精血，正要进行最后的抗争，但也是此时.....
空间不稳。
妫哀惊疑，抬头一看，撕裂的手骨。
苍白。
炽白光，带着扭曲空间的金色纹路，是火焰。
滔天的火焰，无穷的威压，撕裂了空间，那光明璀璨近乎神明，从火焰中走出的人却是.....白骨人？
一具白骨活生生得走在这秒天秒地的火焰之中，走出来，伸手，指尖朝着下面黑红傀儡跟其他与妫哀等人厮杀的人。
蜃楼的，还是天昆吾的。
不管，反正确定是敌人就行了，这一指，这白金火焰疯了似的窜出，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直接缠住捞住了这些傀儡跟人。
嘶嘶~~只在眨眼，妫哀眼睁睁看着这些可能实力达到王级的人被火焰吞噬，但那火焰是双向的，一面如流水一样流动着缠绕焚烧这些人，一面又将这些人的血肉烧出了血气，血气被卷着往回逆流，重新回到那苍白手骨，从指尖到手掌到手臂、肩膀、锁骨、上半身....
火焰环绕焚烧，血肉再生。
所有人都看呆了。
无声无息，穷万人尸骨血肉浴火而生，这是极其恐怖而伟大的力量。
是谁？
火焰如白雾，将那完全的酮体半遮半掩，只能看到雪白的半截长腿跟小部分隐约的部位。
隐秘被遮挡，犹抱琵琶半遮面。
但那张脸缓缓清楚。
尤她睁开眼的时候。
妫哀错愕又欢喜，“顾曳！”
顾曳伸手，很直接了当：“大美人，给我一套衣服。”
妫哀自然给了，一套衣物递出，顾曳目光一扫。
因对手都已经被顾曳“杀”光了，杀戮方式诡异恐怖，这一个眼神威慑力很大，众人齐齐恐惧避开眼，看都不敢看一眼。
顾曳也就堂而患者得换上了衣服。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她们何止是江湖。
社会我顾姐，人美路子野啊。
顾曳穿好衣服后，正要跟妫哀说下姜狱的事情，沈青玥两人忽然到了。
苏漪是妖，本该戒备，可既一起来的，顾曳只稍看她们一眼就知道这两人目的一致。
是什么样的目的能让她们联手？
就算是妫哀，也只能隐隐看到从那缝隙
但沈青玥得了族群传承，知道入天昆吾的法子，在苏漪开了妖门送人到了西域后，两人很快就进了天昆吾。
没想到刚到就看到了顾曳刚刚大杀四方又浴火而生的一幕，苏漪表面平静，内心却是震惊。
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才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
近乎不死。
沈青玥却不多想，只说老头子交代她要守住什么东西。
那张纸条上什么笔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但上面一行话却不容易懂，起码沈青玥还不确定。
口头上，她略了前面那几个字。
拦着她。
这个不能让顾曳知道。
顾曳略微思索，却看向了昆吾遗址，喃喃自语：“是那玩意儿？”
什么东西？三女都不懂，但顾曳也没隐瞒，“是元帝遗骸，姜堰那狗贼很有可能是图着遗骸去的。”
奎山那老头儿一向观测很准，她信他一回，遗址内必是要去的。
可.....
顾曳回头看了妫哀一眼，出其不意得来一句：“姜狱死了。”
妫哀脸色变了变，表情一时发怔，或许难过，或许....
顾曳忽靠近，低下头，靠着妫哀的耳朵，呵气如兰：“骗你的。”
这是出其不意的第二句。
妫哀：“？？？”
顾曳后退一步，眉峰勾挑微微一笑，美艳不可方物，朝苏漪眨眨眼，“苏苏小姐姐，好久不见，前路危险，千万要跟我小姨妈和谐互助，彼此珍惜，再见。”
一侧身，消失不见，已入昆吾遗址。
好可怕的瞬移，好骚浪的气质，好贱的女人。
一个真正的美人。
妫哀：你刚刚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他死没死？
苏漪：苏苏小姐姐？
沈青玥：看你长得好看而已。
昆吾遗址中，顾曳到了跟姜狱坠入的那个地方。
还未打开禁制找到那片湖，就看到这禁制已经裂开了大半，里面的气正无限外泄，这才是引起正昆吾遗址躁动的原因。
而且这妖气就跟鸡血似的，一缕缕幅散昆吾遗址，但凡受了这妖气的生灵都疯了似的，正往外涌。
数量太大，加上顾曳得去守着那元帝遗骸，也只能随手解决掉最近的一部分，其他的都往遗址外跑，肯定得妫哀他们自己来了。
“元帝遗骸....”顾曳内心有些复杂，她现在已经确定自己以前的确是姬似，至少没有转世轮回那回事，而是实打实的姬似。
一旦确定这个，她就可以根据如今知道的诸多线索猜测当年她跟蚩尤大婚后，定然不知什么缘由去找了姜堰，也许是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两人出手，她打不过，频死，昆吾的BUG技能“不死”生效，从地球到盛唐，其中经历过什么无从得知，但现在.....
“从前我若杀你一次，这次怕是要跟你一个阵线了，希望你配合点。”
顾曳说着就开始缝合这个裂开的禁制，如果是之前，她肯定连着缝隙都摸不得，如今实力不一般，却也能入手缝制禁制了。
只是才缝合一小部分，顾曳忽感觉脑仁一抽一抽得很，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于此时，沈青玥等人正在外对付那些冲出遗址的邪物，猛然，沈青玥脑海里传来顾曳的询问。
“奎山是不是出事了？”
沈青玥想起那张纸条上的字，平静回答：“没有。”
辽跟姜堰厮杀，不分上下，不见血光，但姜尚这些人却能腾出手来，他们要入奎山了。
一入奎山，他们要找昆吾。
昆吾在哪？
“在那个湖里。”通晓预言之术的姒鱼很平静得给姜尚等人指点迷津。
所有人目光都看进山中，的确有一个湖泊。
昆吾就在那里。
众人呼啸而起，就要冲进山中......金光骤来。
强烈而刚阳，落地震动如山崩。
背着斧头的人踩着沉稳的步子，高高壮壮，一步步走来。
“奎山从来只有从别人那儿拿东西的份，还没人能从奎山拿东西出去。”
“是谁要入奎山？先过我李大雄这一关！”
手往后，握住斧头手柄。
李沧海看到他，既欣慰，又心酸，谁能想到今日这么多至强的势力围拢奎山，只为了一个玄虚的昆吾呢？
而奎山.....
五个人！
如今也才只有三个人在。
他们要用三个人的力量去挡住一切要入奎山的人。
李大雄就是其中一个。
斧头拔出的时候，蚩尤的气息席卷而来，其余人没见识，姒鱼却有。
“蚩尤九黎嫡系？没想到....今日倒是真的牛鬼蛇神齐聚了。”她这话却好像有自嘲的意思。
李大雄却不管不顾，斧头完全拔出的时候，那气脉刚强不可匹敌，邕都皱眉，先打下一掌。
李大雄一斧头劈过去，这一掌被劈裂不说，那斧光劈开空间，甚至劈出了一条河，直冲着邕都正面去。
邕都脸色变了变，手掌一压。
轰！平了！
“怎么可能！！！”几个天宗都震惊了，就是李沧海也懵了。
李大雄厉害，她是知道的，之前在蛮荒也曾一力挡下季狞，可那时候也只是用性命死死挡下对方几招，现在呢？
与天宗硬抗匹敌？这进步就跟开挂似的。
不过姜尚等人岂会容一个人挡下他们所有！
一个人也必不可能挡下他们！
一个天宗不行，那就两个天宗！
邕都跟林政一起封锁李大雄，试图击杀他，其余人依旧冲向山中。
李大雄低喝一声，身子金光大方，直接变成一个金甲巨人，高达百丈，斧头一扫.....
“滚！”
霸气了，我的大狗熊。
山中，老头子看到这一幕顿时笑了。“哈，这小子还真出息了....不过定是有人相助他，不然这么纯正原始的金甲体哪里怎么容易觉醒....难道是他？”
老头子若有所思，王清婉却说：“他应该有第三环设计，前辈等的第三人还没来。”
第三人不是李大雄，否则对方会开始倒第四杯酒。
可他显然还没开始喝第三杯。
那第三杯又是谁？
李大雄论攻击力与一个天宗持平，还未必能杀一个天宗，可他防御力恐怖，比攻击力高了一个阶等，愣是抗住了三四个天宗的群攻。
那一幕浩瀚又变态，看得人眼眶发热，热血沸腾。
“我的天，这是大熊？”胖子捂着脸尖叫，想要为自己曾经的拜把子吃货弟兄疯狂打CALL。
但其余人内心感觉特别复杂，奎山这地方....见鬼吧？
辽超越天宗，李大雄一人扛三四个天宗，那么顾曳呢？
三个弟子合起来，是不是能掀翻整个世界？
“顾曳不在山中，绝对不在。”
左沧海等人早已下了判断，不然这样的杀戮局势，顾曳不可能不出现。
只是，他不懂，一向明哲保身的奎山今日为何会不顾一切守着昆吾。
他们并不贪宝物的啊....
还是说昆吾可以引起这世间任何人的贪婪之心？
第617章 瞎扯淡
“邕都，你跟林政主攻，我跟赵濮用摄灵术抑他降力，削弱他的金甲。”
蚩尤天赋金甲巨人的可怕他们算是领教了，可既修到天宗，自不会轻易屈服一个对手，就算联手也无妨，定要把他打退打烂打死！
四大天宗联手，只第一回合，咚！李大雄左腿后退一步，大地震裂，山中林木摇摆似被狂风骇浪席卷。
毕竟人多，毕竟人少，李大雄挡得住？
手腕一转，李大雄左右手一置换，像是残影，一把斧头变成了两把。
本断臂，可蚩尤肉体强大，可再生，这再生一臂是先知在祭坛下问他是否要让祖辈们痛心？
他当时
术起，残影起，斧头成河，河流纵横。
两条斧头刀河交叉....
“挡！”姜尚喝！
挡！对于四人来说不难，挡完之后还要控！
控完后杀！
李大雄双臂被控缚的时候，邕都跟林政杀来。
天宗威严，术法自称境，邕都是刀杀之境，林政是金芒之境，都是主攻杀的境，也是杀人的境。
李大雄双手握着斧头，被束缚，身上降力被削弱抑制。
身体弱处都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这就是蚩尤最大的弱点——防御无敌，攻防兼备，但注定于术法上天赋不高，历来大帝者都是在术法上打破壁障有异常天赋的，比如那一个迎娶了降族最强者姬似的大帝，可李大雄不是大帝，他终究是一个修为不到王级的蚩尤人。
刀，境成河川，金，境成芒雨。
铺天盖地。
金甲巨人像是被囚禁的犯人，河川跟芒雨在垂直面跟水平面上无缝隙密集攻.....
砰砰砰！
炸裂！
金甲颤动，金光碎星，大地不断龟裂，裂谷纵横。
是血肉，也是坚持，他不肯倒下。
邕都等人目瞪口呆，就是北鸿等人也毛骨悚然，这也太可怕了。
蚩尤一族就这般逆天？
“不如说是意志。”李沧海知道李大雄为何这般坚持。
他眼中有狰狞的血丝，因已死了一个孟挽墨，他不能，决不能再失去顾曳。
那是跟他一起长大，一直保护他，带着他吃带着他玩跟他一起训练一起成长一起冒险的猴子。
是最亲的亲人。
这一战，所有天昆吾的人都被惊慑，陈疆等人都要被吓哭了。
原来天昆吾外还有这样逆天的存在？
开挂的啊！
四大天宗懵了下，与此同时，哗~~真正的意志潮浪才真正爆发。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辽跟姜堰那边。
这两人此时分别站在奎山山外天空的一东一西两个方位，他们身上的威压刚刚骤然提升。
完全是碾压似的，反而显得李大雄跟四个天宗的彪悍攻杀如同小孩儿过家家。
可最可怕的是，李沧海这些人仍然没有察觉到半分这两人的气息属性。
是人是妖，是鬼是邪。
全都不知！
“蚩尤果然是不错的族群，可惜当年我重伤，前些时日也没能拿到那位大帝的躯体，不过.....这个后辈的躯体倒也不错。”
姜堰刚说完，李大雄忽看到了眼前有一条条纵横而过的诡异流线。
那流线密密麻麻，像是水里柔软的水纹，又像是九天之上星辰中的流光.....
刷！它切割开金甲的时候，李大雄是震惊的，猛然看去....
那一块巨大的冰壁之中，姒鱼眼中微光诡异。
神通。
姒，星月天辰，可攻击，但最擅卦象预言，且不弱辅助，生存力很强。
她从上古活到现在，之前说打不过辽，说自己不善攻击。
那是谦虚了。
姒一族的星月神通，比沈青玥的更正统，跟原始，也强大的多。
李大雄的金甲眨眼就被撕裂出无数伤痕，节节败退，血肉横飞。
四大天宗之前的手段果然只是小孩子把戏。
姒鱼像是戏弄李大雄，嘴里却懒懒散散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进去？”
她眼神婉转，瑰丽异常。
却充满了冷意。
邕都等人心中骤然一惊，姜尚一挥手。
“进！”
他指的不是其余天宗，而是——所有人！
中原的修士，还有天昆吾。
其实丛泪这些人，或者左苍生等人心里是有些狐疑的，按理说争夺昆吾这种事情，可能是私利性的，要么就是天宗群体以上才肯瓜分利益。
于他们这些弱小而言，群起而攻之有什么作用？人多力量大，一起搜山吗？
可好像姜尚他们一直试图让他们这些人一起进山，就好像有他们才能成功进山，也才能成功得到昆吾一样。
不过这个问题最终被解答。
“知晓我奎山有至强的上古诛杀阵，就算是半步鬼仙亦能杀之，所以特地要让这些堪称人间界中流砥柱的修行人进山，是算定了我不忍用诛杀阵群杀这些人？”
老者手指捏着那一酒杯，看着天空，生硬朗朗，传遍天地。
“姜堰，上古降族里面就属你天生孱弱，却最为隐忍，隐忍者，要么仁善，要么无情，你算是上古里面最大的无情枭雄了。”
这算是揭露姜堰真面目了吧，左苍生这些人脸都绿了，虽然知道姜堰这一挂人未必是什么好人，可也没想到这茬。
真拿他们当炮灰马前卒了？
姜堰却没有半点被揭露的难堪，反而轻笑，目光一扫所有人，不管是天昆吾还是中原人，都很渺小得暴露在他目光之下。
“纵杀者，擅谋伐，乃将帅，纵横者，擅御心，乃君王。”
姜堰双手环胸，似连跟辽一战的欲望都没了，风姿清华，言辞风雅。
“可我不是君王，只是我懂他们的心而已。”
“人心本贪婪，如果他们知道昆吾有洗髓根骨超凡天资的能力，如果他们知道你奎山顾曳李大雄还是什么夭夭都被那湖里的昆吾滋养出如此强大的天赋，你说，他们愿不愿意踏出那一步？”
MD，一派胡言！
老头子表情僵了僵，还未说什么，果然.....左苍生这些理智些有脑子的人还没动，更多的是没脑子不理智无法控制贪婪之心的人——他们动了。
就算是白灵王这些王级也动了。
真假？万一是真的呢？既那诛杀阵不会启动，他们还怕什么？！
赌的就是侥幸，赌的就是奎山不够狠，也不能狠！
老头子不是不够狠，而是姜堰这一手分明是把奎山至强的上古诛杀阵给逼成了双刃剑。
不启动，不杀，昆吾不保。
启动，杀，昆吾保住，可也等于毁了大唐万里河山降道根基，整体水平至少倒退上千年。
怎么选？老头子看着第三杯酒。
这一杯酒果然不好喝。
这个姜堰比他想象得还要可怕，一步步逼废他们的底牌。
但....
“都特么瞎扯淡，我在奎山生活了十几年，也没见我术法厉害哪里去！还得走了邪道才有了一点出息，我看啊，还是你这位天昆吾第一代吾主最能助人修为，喝血吃肉玩傀儡，对了，你的另一个老窝蜃楼没人来？还是打算藏到底等着替这些白痴收尸当晚餐吃？”
一个大光头，两只大长腿，消失了很多年没有再踏极奎山的光头佬回来了，摸着光头，冷嘲热讽得出场。
辽跟老头子不屑也觉得没意义的事儿，顾曳不在，他可以帮忙干——比如骂人！
简直群嘲！
起了贪心的一大群人：“......”
愤怒，太愤怒！
光头佬拖着一根棍子，风骚光头光芒夺目，目光一扫众人，微微一笑，“不用怀疑，我就是在骂你们蠢，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一群智障。”
压着贪心还算理智的一群人：“.....”
骂人一时爽，有人火葬场。
“骂你大爷，快救大熊！”老头子破口大骂。
奥，差点忘了，光头佬这才想起李大雄还苦逼着，果然，一转头就看到李大雄浑身血肉模糊。
姒鱼是真心厉害，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修为，反正这神通可以无视任何天宗的降力了，根本就是诡异极致。
“星月神通可从星辰借调力量，本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个傻子，跟她死都干什么！你特么不是蚩尤九黎吗？九黎是太阳，是日！！你要借日的力量啊！”
光头佬一脚踹在李大雄屁股上，李大雄疼死了，原本木然死人似的脸扭曲。
还有懵逼，日的力量？借日的力量？
李沧海还有心暗地里给李大雄提醒，被光头佬这么一插话，顿时扶额。
这就是顾曳跟李大雄的被教育环境吗？也不怪他们长成如今这模样。
一山一宗门都不是什么文化人。
姒鱼眯起眼，淡淡看了光头佬一眼。“你倒是清楚，是从你那个被你抛弃被你害死的妻子身上知道的？”
光头佬脸色一变。
星月线条逼杀而来，直接切向他的脖子....
光头佬闪避，但肩膀被切掉大半！要死，好厉害！
李大雄被光头佬一脚踹出了灵性，再看光头佬遇险，愤怒之下，真当看向了天空。
天空有太阳，借日的力量？
白光粲然起的时候，再次彪悍！
奎山五个人，来了四个人，来齐了。
该长大的也长大了。
这杯酒终于可以放心喝了。
老头子还是喝了那第三杯酒。
这一杯酒喝完，他朝王清婉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
站在屋檐下靠着柱子的王清婉看懂了他的唇语。
——若到最坏的那个结果，你把昆吾拿走。
第618章 逼迫
王清婉表情变了变，难道局势不是在转好吗？
还未询问。
“第三人，来了！妖之拢帝！”
铿锵碎裂的时候，天上龙鸣，千丈长短的巨大黑蛟龙盘绕天穹，撕裂云海，从天上化出龙爪，从上而下狠狠抓下来。
龙，蛟龙。
妖之帝王。
刚灼灼起日光重新幻化金甲的李大雄仿佛受到了压制，只堪堪格挡线条，救下光头佬，回头一看，看到巨大黑蛟龙。
拢帝来了......李氏皇族的人脸色都不太自在，尤其是灵道人，表情有些阴沉。
龙鸣，翻云覆雨，龙爪撕山？
太圭湖泊湖面水流涌动，湖底深处的昆吾有反应了不？
反正拢帝来的时候，李大雄跟光头佬知道他们借再多的日也没用了——也没得借，太阳都被庞大的蛟龙身挡住，借个屁啊！
真心完了。
所有人都觉得绝望的时候，那老头儿将杯子扔在地上。
铿锵碎裂，老头儿仰天一笑。
“诛杀阵用不得，但我奎山还有一阵，叫山灵阵。”
他这话一说。
光头佬脸色大变，疯也似大骂：“死老头，你脑子秀逗了！！！”
老头子哈哈一笑。
身体化作青光，冲天而起，青光柔软，包容，也浩瀚。
山的力量，灵的力量。
他冲向天空，幅散而出。
光芒如天蓬树冠，碧绿游走，驱赶乌云，抵御拢帝带来的至强威压。
“大熊，光头，还有夭，不管你们从何而来，要往哪里去，曾为何人，缘聚奎山，情义不散。”
“奎山，人在。”
所以他愿重新化为山灵，失本体，失灵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他就是奎山。
嗡！青光坠落，注入山中大地，整个奎山脉络根连，撑起完完整整的屏障，将整个奎山庇护得完完整整，自然，也在格挡龙爪！
龙爪抓在了屏障上，似抓裂，又没抓裂，它太坚韧。
一个老头的执拗？
屋檐下，王清婉低头看着走廊木板上搁置着的酒壶。
这一壶酒他终究没有喝完，仿佛早已料到。
“三千年修成灵，三千年修人形，一朝烟云消散，有时候我真不懂你们修道是为了什么，这人世间的情感多是负罪，背弃了自己的道，屈从情感的人，都是懦弱之人。”
这番话从天上传出，王清婉抬头，看到那个曾杀妻证道的人用极平静的语气说完这番话。
面无表情。
一如他曾拔剑杀她时的无情。
拢帝盘龙缠绕了整座奎山，那山灵屏障都在她碾压之下，但并不能破开。
——至少目前不能。
昆吾遗址中，顾曳已经快要修补好最后一道缝隙了，但老头儿化为山灵的时候，她还是察觉到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可能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发老头儿恶劣得将她倒挂在太圭湖上得意洋洋的样子。
亦或者倚老卖老跟他们抢吃食的样子。
为老不尊，不教不育，猥琐又抠门，还老喜欢故作玄虚。
可这个老头儿....是他们的老头儿啊。
就一个。
顾曳用最快的速度修补好缝隙，直接撕裂空间。
沈青玥也察觉到了奎山的异动，那是一种直觉，每一个奎山人，或者曾经是奎山人的人都有的直觉。
她的眼红了，痛苦一闪而过，但顾曳撕裂空间的时候，她仍旧喊她。
“阿曳，不许去！”
顾曳回头看她：“我知道他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奎山。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她总是这么聪明，可沈青玥一脸木然，“这里藏着的东西你不会不知道，除了你，没人能守住它，你若走了，它必为蜃楼所得。”
顾曳沉着脸：“老头子已经这样了，下一个会是谁？大熊？死光头？辽？他们守不住奎山！还有那什么昆吾，让它见鬼去！”
她当然知道所有人都在，独独她不得不困在这里。
她知道，这肯定是辽跟那老头的注意，他们就是要逼着她留在这里，守着这不知道什么鬼的元帝遗骸。
但她又不得不守着！
再多的聪明劲儿在这里也用不上.....
“只要你不去，昆吾就守得住，奎山也守得住，但你去了，毁灭就在眼前。”
沈青玥用毕生最严肃的语气对顾曳说最残忍的话。
好像在说，她是所有祸乱的根源跟目标。
她没有此意，可顾曳心知肚明。
她回以一句：“是人重要，还是奎山重要？”
沈青玥一愣，脸上有莫大的苦笑跟悲哀，“你自己看吧。”
顾曳转头看向那个修补好的禁制，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
这个抉择关乎奎山，关乎奎山所有人，选择权在她手心，悬崖两端。
最终，她撕裂空间，头也不回，她不信这一区区遗骸可以奠定整个战局，宁死战，也不愿死等！
哪怕这是一条死路。
她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看着顾曳离开的身影，苏漪在后头淡淡道：“从前觉得越聪明的人越冷静，后来觉得越冷静的人，不聪明起来越起劲。”
这话意味不明，好像也不是嘲讽。
妫哀跟沈青玥都看向她。
“你们妖洞到底想做什么？这决定了，我们是否为敌。”
两人气机锁定苏漪。
如果说之前她们以为拢帝也想让顾曳守住元帝遗骸，那么现在却觉得拢帝要么是在逼着顾曳出面，要么就是....在逼另一个人。
“帝君跟那位楼主也不是合作关系，只是一场赌博。”
“赌的是遗骸的主人到底敢不敢承认自己是谁。”
局势已经如此，苏漪也不必遮掩。
沈青玥心惊肉跳，隐隐察觉到什么：“若是不承认，该如何？”
“那这遗骸就无主了，她不守着，自有人夺走，不是楼主就是我们帝君，但不管是谁，你们天昆吾跟人族都必死无疑。”
“若是承认了呢？”妫哀目光锐利。
“若是承认了....”苏漪侧头看向两人，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它就是有主的，我妖道昌盛直达上古巅峰。”
沈青玥直接挑出毛病：“但这并不足以让这位主人抗拒融合遗骸，必然另有原因让他不能如此抉择。”
苏漪眯起眼，盯着她，“相信我，这个原因必不是你们愿意知道的。”
妫哀跟沈青玥心头剧烈跳动。
幽幽虚影从蛟龙头上凝聚，是拢帝的意念体。
她出现了，奎山老头变成了山灵，她一时也奈何不得，外加姜堰跟辽。
三足鼎立。
但局势还算平衡。
只是....趋势很危险。
辽看着拢帝，目光很深。
姜堰看向拢帝，“看来我要赢了，瞧他始终不为所动的样子。”
拢帝扫了他一眼，冷笑：“我堵的也是他不动。”
姜堰挑眉。
“那结果就很简单了。”他的手指点了下李大雄，又点了光头佬，“他们都得死，而那具尸体属于谁，就看你我各自手段。”
旁人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最讨厌这种强大又聪明的人不说人话非要打哑谜的样子了。
但这也区别了这三人跟其他人的区别。
他们是真正的下棋人，其他人要么是棋子，要么——棋子都算不上，没戏份的。
李沧海跟北鸿察觉到局势变复杂了，他们看不透拢帝跟楼主的目的，但能感觉到奎山被步步紧******完奎山那位祖师，如今轮到辽了？
他到底什么身份，不是血妖族皇子吗？
反正辽的情况的确不妙，但以李沧海对辽的了解，这个人应该有底牌。
至少不会坐以待毙。
但三十六妖洞的人来了，蜃楼的人也来了。
乌压压两片包围来。
天昆吾跟中原的人：“.....”
奎山还没进，他们先被包围了。
但两个主子显然没有攻击对方或者别人的意思，独独一个命令——攻山！
山灵再强，挡不过穷尽大唐跟天昆吾降道正邪力量的冲击！
破山而进！毋庸置疑！
杀戮起，攻山起！
蜃楼跟妖洞的人先动手，后来天昆吾一大部分人在姜尚先动手后跟着动手。
一个接一个，大势所趋，不动手的就是逆党！
斩龙咬牙：“我做不到。”
左苍生也皱眉，目光扫过李子胥等少数人....
这些人显然也做不到，但他看向灵道人。
灵道人挥手：“攻！”
他刚挥手，李沧海就抬手，“不攻！”
一大一小对视，李沧海：“李家是皇族，灭蛮夷，清昏君，平四海，该有自己的骄傲，不为任何事妥协，尤其是十有八九妥协后还会被过河拆桥.....”
她盯着灵道人：“我的祖辈该是睿智的，而非懦弱。”
灵道人：“我要守的是我们大唐真正的根基。”
李沧海：“我猜测你要守的根基如今早已成了人家的血肉口粮，就算没有，也只有我们这边有资本跟对方周旋，人质才有价值，如果没有，那人质才必死。”
两人都不肯后退。
中原内部分裂，天昆吾内部也差不多，丛林第一个不同意，嫪灵拽着陈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蜃楼跟妖洞的——太多，太强。
轰！奎山的山灵阵颤动了。
有第一下，就可以有第二下。
“姜堰，当年姬似跟你一战，并不算完全战败，至少算是跟你同归于尽，她有昆吾复活，你却苟延残喘，为了求得一命，你将灵魂契主于一颗树上。”
“那棵树叫什么来着？”
辽淡淡看着姜堰，姜堰脸色变幻的时候，他才冰冷无比得补上一句：“厌胜”（拼音yāshèng)
第619章 相融，双魂
正跟灵道人对峙的李沧海吃惊：“厌胜？厌胜之树！”
传闻上古诞生起，人族这些生灵起源在草生树灵之后的，厌胜就是人间第一棵树，但因生于阴诡极致之地偏生黑暗，后有人于树下被蛊惑，成就了邪道，是以上古邪术也被称为厌胜之术，那棵树，也就是厌胜之树。
谁也没想到姜堰会是这样的来头。
“而厌胜之树以血为食，吞噬一切，所以你有吸血修炼的能力，人间邪道越昌盛，厌胜之树就越厉害，自然，你也越厉害，不过厌胜之树很挑剔，吃的是邪血，也就是邪道人的血，所以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就是蛊惑人心，将他们培养成邪道人，然后...让厌胜之树吃他们的血。”
辽这番话才是真正戳中姜堰的黑点，这些人的侥幸心理落在奎山人身上，支撑点在于制度老头子他们无法对他们下狠手，因有顾忌，但落在姜堰身上，刚刚光头佬就已经说了姜堰是蜃楼之人，看样子他也的确是蜃楼的人。
蜃楼的人会顾忌什么吗？
死多少人，大唐根基有多少受损，他才不在意呢！
卯这劲儿赶着趟儿要进去捞昆吾好处的人此时都被吓住了。
天啊撸的，这事儿真不能再掺和了，昆吾还能有命重要？
白灵王这些人心态很一致，要么进，要么退，现在进不得，那就只能退了。
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蜃楼跟妖洞的人一看有人要退，二话不说就开杀！
一开杀，总有反抗，旁边被波及的人也不得不动手，这样一来战局直接扩大，李沧海这些人还想观望，保存实力，等必要时出手，至少前期动手的人铁定会吃亏——早死可未必早超生。
乱！杀！
越杀越乱！
奎山山灵阵摇摇欲坠，拢帝的盘龙体越来越强，外加蜃楼跟妖洞倾覆所有数万妖邪群攻，它根本撑不了多久！
“若是守住了，老头儿的灵还算在，至少奎山在，可若是破开了，老头儿就真的死定了！”
光头佬咬牙，李大雄何尝不知，两人极想脱身，可姒鱼一个人就将他们压制彻底，甚至让他们濒临死亡——妖风跟邪气成乌云盖顶，大雨磅礴，根本不见阳光。
怎么办？
他们两人处境危险，光头佬比李大雄更狼狈，有一次就躲闪到了蜃楼堆中，还未反应过来，屁股就受了一踹。
力道不小，很重，他转头一看，看到朱煌冰冷的脸。
他顿时心里震动，目光躲闪起来。
他没去西域，自是又负了妻子。
又一次。
朱煌懒得看光头佬，但目光落在奎山的时候，眼神也有些深邃。
辽有两个选择，可他最初跟最后的选择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一战，他只能自己来。
“拢，跟我一起杀了他，我的魂跟躯体都予你，然后，你就是妖中真正的元首。”
拢帝听见辽这么说，眼里一闪，却是笑：“哦？我该感谢你的慷慨？可我更乐意另一种结果。”
她说的结果，辽心知肚明，一阖眼，猛然出手！
杀谁？拢帝察觉到了漫天的杀机，她想，自己跟这个人终究是要真正的杀一场了。
王见王？
但......气机一转，姜堰眉梢一挑，伸手。
万千藤蔓凝结成一个拳头。
轰！！
它打在了掌心，碎了无数的绿意，带着磅礴的战意。
姜堰退了一步，皱眉：“哪怕失去了过去的力量，仍旧强横如斯，果然值得我费尽心机。”
手掌一转，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紧，也回过去一拳。
藤蔓成盾，轰！空间气爆！震裂波纹，连带着奎山附近好几座山的山峰都断了峰阙！
但辽退了两步，只是身上绿意翻涌，反擢升了威压。
“咦？禁制被修补了啊，果然还是活下来了，还越发强大，我猜她现在一定在纠结是要守尸，还是过来一战。”
姜堰神情温和，像是友好告知辽一件喜事。
关于顾曳的事儿。
辽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你是在炫耀自己无所不知，还是炫耀你无所不能？”
姜堰不置可否，“我只是在打发时间，也在替你们拖延时间.....我想，今日这一局，是我们双向的，是我对你们设的，也是你跟山里那老头儿对我设定的，不就是想提前把我解决了，好给她足够的时间。”
“你看，我从不敢小瞧你们，又怎敢炫耀。”
“可你们总是忘记——这个女人从不听别人的话。”
姜堰说话的时候，拳头再次举起。
这一拳却是朝着奎山！
他的一拳，外加拢帝的盘龙体，够了！
嗡.....
拳落下。
李大雄跟光头佬不顾那致命的线流，冲过去！
不！！
嗙！震动，震裂，震破！破了空的声音就是锋利的音攻！
树木树叶成粉碎，地面石头成粉末。
光炽热，白而浩瀚，金而耀眼。
有一只手，更白皙，更纤细，却充满耀眼灼热。
她的拳头那么小，那么精致，她的人，那么纤细，却那么坚韧。
从火中重生而来。
从火中冒死而出。
这一拳.....
她牢牢挡在了奎山山灵阵前面。
衣袍掠飞，身上白金火焰随着潮涌的力量波纹往后飞窜。
她的拳头上有撕裂的血口......
姜堰：“你果然还是来了，也不费跟你做了几年的朋友，就算你变了脾性，变了身份，骨子里总有一些是没变了——比如不爱惜生命。”
顾曳感觉到了体内力量的裂伤，这个人太强。
饶是她现在也感觉到极强的压力。
可.....
输人不输阵！
顾曳抬头看向姜堰，嘴角勾梢冷嘲，“可还从未有人这么夸过我，过去多数人都骂我自私凉薄呢，不过.....”
她转了下手腕，目光一扫李大雄等人，挑眉一笑。
“我感觉到了几个孙子对爷爷我的召唤，披星戴月脚踏七彩祥云也得过来啊。”
MMP！
光头佬：“听说你疑似是上古姬似，姬似多大年纪来着？”
李大雄：“老先知说过，好像是比我们九黎的大帝年纪还大几岁。”
光头佬：“我怀疑她踩的不是七彩祥云，而是上古裹脚布。”
面对这样恶意的羞辱，顾曳平静弯腰脱了靴子，露出两只白嫩小脚丫，动了动脚趾头。
朝两人妩媚一笑：“这么费尽心机，不就是想看我脱鞋嘛？死相~我用靴子底板抽你们，能把你们的脸抽成鞋拔子你们信吗？”
信，我信，顾爷爷你说什么我都信。
所以两人齐齐转头：“.....夭啊，她又欺负我们！”
辽一愣，只愣了一秒，就低低一笑，说：“欺负得好。”
旁若无人，几乎本能。
奎山四个人。
相视而笑，去了所有曾经的隔阂跟芥蒂，去了所有各自的伤悲跟野望。
妖，人，邪道。
他要复仇，他要救一个人，他要护着一个人。
还有她。
她想守住这个家。
“今天，我们四个人，谁都不许死，谁死了，谁下辈子就当猪，还是一头被阉割了的猪，以我两只靴子为证！！”
三人：“！！！”
你这么歹毒，你的两只靴子知道吗？！！
顾曳也不理他们答不答应，把两个靴子郑重放在了山脚下。
“老头儿，你当见证吧。”
“今天谁都不能死。”
“包括你。”
就算费尽我顾曳所有。
或许奎山人天生就有这样一种本事——目中无人，肆无忌惮。
他们的对话就是一种仪式，契合过去，迎合未来。
过去可缅怀，要守护。
未来需拼搏，浴血战！
所以当姜堰拳头朝着顾曳轰来，辽出现在顾曳身后。
以攻止攻！
背靠背，不照面，但顾曳说：“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来头真不小，你骗我的事情太多，等这一战结束，一件一件特么都得捋给我听。”
说完就冲了出去。
辽：“......”
这是暗示他不要死吗？
辽只稍一沉默，侧身，姜堰一拳成境。
不含术法也成境？只能说远超过了天宗的局限，半步鬼仙，鬼仙？
谁知道呢，反正辽操控藤蔓飞梭过去，在藤蔓集合的墙壁被轰出一个空洞后，他从空洞进入，瞬息到了姜堰的面前。
砰砰砰！拳对拳！
残影掠闪，近乎消失，只能看到天空时不时炸出拳击光芒。
另一头，顾曳从天空坠下，拔出红颜。
斩！
流煌尺刃，焚颜成境。
天宗的境界，天宗极限的爆发力，这一尺子注定真的红颜倾城。
可杀龙否？
龙头之上的拢帝虚影只手指一划，龙尾朝上甩抽！
砰！！！红颜巨尺对上龙尾，巨力跟金火的攻杀。
火浪躁动，白光飞越，妖龙妖气狂虐。
但....妖更胜一筹，龙尾将红颜巨尺一并抽打上来。
咻，顾曳瞬闪，在龙尾抽来之前闪到上端，抓住了红颜一顿，脚尖踩着龙尾一鳞边，借力一跳射，要跳斩？
拢帝脸色都不变一下，意念动，龙鸣起，龙鸣音攻成浪头，席卷拍打来。
是海啸！
一人一尺可堪海啸？
落下时，倒像是跳海自杀的弱者。
直到她左手执红颜，迎着涌来的烈烈海啸狂风，右手指尖一勾，天刻角在五根手指尖旋转，烙印入，降纹入，嗡声作响，锋芒化软，左右手一阖。
天刻刚强成角，一角入红颜。
像是坚硬的万年寒冰入了万年熔池。
相融，也是相容！
第620章 比彻底！
裂变，然后聚变，红颜的火金光更甚。
尺攻素来一厚重凝劲平衡著称，若非顾曳擅火，而火杀伤害大，这红颜尺也称不上武器。
但不算是锋芒，起码不如很多修行者选择的武器专注锋锐伤害。
但融了天刻角的红颜才叫真正霸道。
重剑无锋，这尺子浑厚而锋利。
若是算上上古术法......
拢帝皱眉的时候，也是龙鸣被打爆的时候。
原以为这人只是实力上达天宗，却不知道跨度这么厉害，修为到天宗，杀伤力直接到天宗极限，若是算上这双魂器融合的厉害——近乎半步鬼仙。
不愧是姬似！
只用了几年而已。
龙鸣爆开，顾曳握着红颜跳下来....
庞大蛟龙的盘龙体并未散开，但龙爪往上撕！
双魂红颜对上龙爪该如何？
顾曳只看到自己的白金火焰被撕裂开，那金芒到达眼前....
撕裂！
顾曳瞬移往后，但胸口依旧被撕裂出一条口子。
防具根本如同豆腐。
好可怕的拢帝。
顾曳心惊，但拢帝杀机已成.....身上龙鳞龙纹诡异波动，竟出了粘稠浓郁的黑气，黑气凝聚成液态，竟似黑海。
妖力成海吗？
顾曳直接被困在里面，这黑龙的妖力也是诡异，跟蕴含神通似的，竟在抽取顾曳身上的降力。
速度极快，直接抽走了三分之一，估计顾曳再脱不了身，人都要被榨干了。
这下危险了！
李大雄跟光头佬跟姒鱼死战，局面也很凶险，屡屡濒死。
但就在此时....
巨大震动起，厮杀的众人顿时被惊动，转头一看，竟看到姜堰被打退了。
胸口有血色出。
“既知晓厌胜之树，就一定有所设计，所以在阴暗极域布下阵法，截断阴气，让厌胜之树不能寄予我力量。”
姜堰按着胸口，他身上的血气翻涌，俨然受了内伤，这种内伤像是被契约被反噬引发的。
这可比被实际打伤还要厉害。
“厌胜之树在阴暗极域的位置，就是我自己也只能靠学契感感觉到，这世上能有此能力的，也只有一个存在。”
“你还不肯承认自己是谁？”
姜堰这话让辽目光一闪，控了术法，让阴暗极域的截断之术更重，但他本身却不欲再动手，反若有所思。
姜堰重伤，这让众人看到了希望，假如姜堰被击败，只剩下一个拢帝，到时候....
“不必再伪装了。”
“你根本就没有受伤....如果我没有猜错，厌胜之树已经被你反契为主，我控制的不过是你的契约体，无伤你本尊。”
辽的话让众人大惊，怎么会这样。
姜堰却笑了，“真难对付，这都被你察觉了。”
他笑着，身上反噬的气息波动登时平稳，且他手掌逆转波动，主契反转，藏在阴暗极域中的厌胜迅速枯萎，力量全部倒逆回他身上。
此时，姜堰的气息才算真正释放开来，超过了，超过了辽。
完了，这局势特么又逆转了。
不妙啊！
正觉得不妙，又忽感觉到温度陡然高了许多。
顾曳不见了，她变成火，直接火烧黑海，将歹毒黑水焚烧开，给自己身体腾了空间。
走！火光窜出，顾曳脱身黑海，看到拢帝盘龙体还在往山灵阵压缩，越压缩，山灵就越衰弱几分，老头儿死期就更早了，将来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顾曳心中一狠，掏出迦叶金刚杵，第三把魂器融入。
这需要大毅力大魄力，融！
灵魂几乎崩盘，血肉几乎崩裂，但三把魂器强行融合带来的威压也十分逆天。
远方海域之上，楚蔺冷眼看着奎山，就算隔着这么远，以半步鬼仙的洞察能力，她也可以将那边的情况看个清楚。
拼命了啊。
三魂器融合，在顾曳灵魂跟身体的极限操控下一击。
拢帝眼中有慎重，但对于顾曳，她永远不会退让。
硬抗！
龙咆哮，黑海席卷，三魂灵海呼啸。
然后....
盘龙体解开了，李大雄跟光头佬不自觉欢喜，嘴巴裂开八颗牙齿，然后....都被切飞了八片肉。
跟刷羊肉似的。
一大一小表情扭曲了：！！！
这条美人鱼绝对故意的！
而此时，盘龙体解开后，奎山是安全了，可盘龙解开后，龙去哪了？
顾曳被龙头顶到附近山体，连人带山撞成一起，整座山都粉碎了。
“顾曳！”李沧海等人惊慌，但尘埃飞起，一山废墟中，盘龙变成人形，一只手掐着顾曳的脖子。
拢帝很高，比顾曳还要高一些，真真正正从外表看就是御姐女王的主儿，她几乎要把顾曳提起来。
但现实是，被抓着脖子的顾曳朝她微微一笑。
“拢大妈。”
拢帝眯起眼。
“你的头撞得我的胸好疼。”
拢帝：“.......”
这女人真是想死了。
拢帝用力，想把顾曳脖子扭断，也的确用力了，然后吧唧一声，手中细腻修长的脖子变成了一团烟火。
璀璨漂亮的烟火，还是小黄人刷马桶的那种造型。
金光灿灿小黄人，吧唧咕噜火星语骂一通。
简直了！！！
拢帝眯起眼，无形中龙摆尾！啪！甩得真准，刚刚瞬移开的顾曳被打中......
飞出千米，格挡的手臂手骨都裂了一截。
彪悍！
血腥！
同一时刻，辽也被打入地底。
李大雄跟光头佬快变成刀切羊肉骨头架！
很惨，奎山四人几乎都很惨？
都不死？
都得死！
李大雄看到光头佬格挡身前吐血的时候，愤怒大吼。
水线直梭而来，咻得一声，穿透了光头佬的肩膀，到身后，姒鱼眉眼一撩，手指勾过来，那线条返回来朝着他的心脏.....
就在李大雄眼前。
眼睁睁就要穿过心脏。
朱煌握紧了腰上短剑，步履出了一步。
山中，王清婉转身不见。
李大雄的吼声惊起了山中鸟雀，触怒了顾曳。
她的另一只手还好的，一甩手，手中指尖出现一滴血，血被困在火中。
“这是什么血你知道不？魂血！谁的魂血你知道不？你儿子的！我捏着你儿子的魂血想干嘛你知道不？”
顾曳三声质问，两声自答，一声比一声狠辣。
真以为她什么也没准备吗？真以为她不知道李越没死？
真以为她....就这么坐以待毙！？
吐一口血，咧一咧嘴，盯着拢帝笑：“软肋这种玩意儿，我有，你也有。”
拢帝面无表情，淡淡道：“一个含有人族卑贱血脉的孽种而已。”
顾曳笑得更得意了，“一条龙，生一个孽种就这么逼不得已？生，逼不得已，杀，没那么容易？”
拢帝依旧自然，嗤笑：“早不用，晚不用，非要逼不得已才用，还有....”
她近了一步，龙威赫赫，杀机滔天，“你真以为我蛟龙一脉的魂血那么好取？”
“不要自以为，就看你敢不敢。”
她看着手中的魂血，声音很淡，却不轻，“都特么不够无情无义，就看谁比谁彻底！”
她要捏碎她，那就真的会捏碎，远在妖洞被囚禁的李越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彻骨的杀机。
吐血，灵魂半死。
拢帝只在那一瞬间有了本能，本能快于决断，决断是舍弃，本能是.....
“住手！！！”
拢帝一怒，那线条崩断，姒鱼顿时停手，因不停手，拢帝会杀她。
真的会。
但姜堰不受拢帝控制啊，他却停下啦，转头看着顾曳，有些神经质，又好像很喜悦。
“阿....不错的一手，谁能想到看起来起眼其实不太重要的人龙之子会这么重要呢~姬似，此时你又有了从前的几分风采。”
“真让我缅怀。”
顾曳丝毫感冒对方的赞美，“是吗，我只能遗憾你杀妻证道，无懈可击，所以我的歹毒轮不到你身上。”
“我以为你会炫耀你无比仁慈得对待我那位可怜的妻子，听说你跟她成了朋友，还是一个村子的，真是有趣的命运，也不知是何人的安排.....”
姜堰左手摊开，手中血光笼罩坑底的辽，右手却有灵魂性十分吓人的血触手。
好像在等待吞吸鲜血。
但实际上，这血触手不触碰任何人，也不砰奎山，但....上了天。
上天做什么？
当顾曳看到这血触手入苍穹，撕裂恐惧感，进入星辰乱流.....
拽出了什么东西。
一个巨大的，九方阵盘。
煞气，阴气，压过了所有的气息。
“九阴....九煞....”顾曳脸色惨白，所有人、包括邪道妖道的人也懵了。
九阴九煞？世间还有九九双重的阴煞大阵？
“九阴取天地之阴，煞自生灵之体，这世间，九阴七煞可个人布置起来的，不止我一个，可九九大阵，我却是怎么也不行，因九九要平衡，需要的是诸多不同的力量，力量多元，进而平衡，无奈也只能借了外力，比如姜狱，比如拢帝你，还有姬似你的血....当然，也少不了这位不肯承认自己过去的人....”
姜堰点了在场顾曳三个人，像是在指点棋子，评价他们的功劳。
这对拢帝是侮辱，所以她冷笑：“也包括那个无尘。”
“阿，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是还有他....”
姜堰一笑，笑容温和，却温和过头，而显得有几分邪魅，顾曳猛然看向那血触手撕裂的星辰乱流空间。
空间中，一脸木然托着巨大阵盘一步步走出来的人。
一个光头。
却是和尚。
是无尘。
不说李沧海等人如何震惊，不敢相信，就是顾曳也被吓到了。
无尘，竟是无尘！
第621章 绝望
此时他们才发现，从前风姿高洁纯净佛性的无尘，端有几分跟姜堰相似的气质。
“难怪，难怪一直没有人能找到你的真身，因你早已有厌胜之树的天赋，可契分身学佛道，利用佛道佛性遮掩本身邪性。”
顾曳眉头不得不皱，因局势危机如斯。
这个天昆吾姓姜的城府太深了，套路一环一环的，让人难以预料。
但顾曳看到这九阴九煞，只觉得全身上下很不舒服，好像她又要遭殃一样。
先下手为强！
冲向姜堰跟他拼命？无用，打不过。
也只能用最后的手段了，顾曳指尖一动，正要动手，忽....胸口沉闷，好像所有气力都被拽住了。
什么？怎么回事？
顾曳惊骇中，其余人却看见那无尘托着的九阴九煞九九大阵发出诡异的阴煞气流，螺旋起，似黑洞。
是的，这个大阵就是一个黑洞。
它在吞吸湖里的昆吾。
水面涌动，水底下的昆吾蠢蠢欲动，但外围有封禁，昂~~~似有神兽咆哮似的。
其实是禁术伪装出来的，顾曳不久前也才知道，那就更瞒不过姜堰了。
他轻笑了下，手一抬，力量强大无比，化作光柱注入九阴九煞阵之中，只一瞬，那湖里的禁制破开，仿佛察觉到了，奎山山灵阵满山呼啸。
像是预告着什么....
是什么？
昆吾从分开的湖水中将出未出，像是抗拒。
它也的确强悍，竟牢牢抗衡住了这样强大的力量，不过姜堰手指一划。
“去！”九阴九煞已经有九条恐怖的**蝰蛇飞下来，冲入水中，九条**蝰蛇遇水变成锁链，往水下去勾缠那个光团。
缠住了，往上捞！拽！扯！
顾曳的痛苦就在于昆吾释放力量抗拒的时候，她好像也被拽住了命脉，尤是那蝰蛇阴冷太甚，好像阴气也传导到了她身上。
顾曳跪下的时候，众人也察觉到了，李沧海顿时吃惊，昆吾跟顾曳难道休戚相关？
而不单单是一个增强实力的作用？
李大雄跟光头佬也是错愕，尤是后者，虽早猜到顾曳来头不小，后山也有秘密，也是辽跟老头子共守的秘密，却不知道是这样的.....
难怪，难怪辽跟老头子死活也要守住昆吾。
昆吾=顾曳。
“给我出！”姜堰手成爪势，再一拉，九条黑蛇锁链终要拽着.....
拢帝身形一闪，在顾曳跪下的时候，闪过去，手中魂血比她拿走，龙爪一转，朝着顾曳的脑袋.....
轰！！！忽见姜堰压制的那个坑泄出了磅礴的妖气。
妖，终于出了妖气。
拢帝脸色变了变，在场无论何种状态的修士也都发愣了下。
妖，这个人果然是妖。
那么今日攻山，倒也不算是他们师出无名了。
辽一放出妖气，那才是真正的彰显了实力，妖气撕裂了姜堰的压制，出了坑底，却也跟顾曳一样理智，不冲着姜堰喊打喊杀，只是朝着拢帝....那龙爪被格挡了。
拢帝看向辽，辽双目猩红，困在坑底，妖气狰狞萦绕他的躯体，是人，是妖，是藤？
他如此诡异，又如此虚幻。
辽也压着情绪，刻意不让自己去看情况十分不妙的顾曳。
他怕自己会疯掉，会影响判断。
“拢，你从不会走这样的险棋，不知道他最后会做什么？一步步吞吃而已，其后就是你，也是妖族。”
拢帝眯起眼：“我自然知道，可走其他路数也只是险棋，最好的手段就是逼你回归。”
“你是谁，你是妖。”
“若是还知道妖族绝境，你就该承担起你的责任，像当年一样，带着妖族称霸天下！”
“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活得跟狗一样！”
拢帝愤怒，却压着愤怒，因这样的局势还不够她发脾气。
她只想逼着这个人走最后一步，也是她一开始想到的唯一解救妖族的方法。
他回归，无人能敌。
两人说话的时候，轰！昆吾终于出了湖面。
光芒近乎刀剑，震动天地！
天昆吾，沈青玥三人正要清点人马进苏漪开的妖门去奎山，却感觉到了及其恐怖的威视。
天空斗转流光，星辰乱流壁障都扭曲了。
“昆吾，终于还是出来了。”
妫哀喃喃自语。
“湖里有异动，它也要出来了？”沈青玥看着顾曳重修的禁制，虽依旧完好，但显然蠢蠢欲动，这种气息让她们恐惧。
“阿，时隔这么久，总算看见了，可惜物是人非。”姒鱼撇头看着地上的顾曳。
姬似？
姬似从不会这么狼狈，到底还是变了，人变了，天也变了。
这会是姜堰的天下吗？
昆吾出了，顾曳终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热血，嘴巴一张，大口血喷溅而出。
她不甘心，不甘心！！
顾曳想爬起来，可是不能。
天上天下，这天压着她，她从不曾真正直起腰杆。
她想活着，真的想活着。
“想活着吗？姬似，终有一天你跟我一样了，想活着....”
“从出生就得天独厚拥有恐怖天赋的孽障啊，你从未在意生死，不知我这样一出生就日日面临死亡的人.....有多羡慕你。”
“可当你变得跟我一样。”
姜堰高高在上，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我的道才可以完整。”
顾曳虚弱，却不肯退让，便问：“你的道是什么？杀妻证道？我跟你可没有一腿.....”
姜堰忽一笑：“你会知道的。”
说完，他双手交叠。
九阴九煞大阵整个化作黑暗洪流，将整个炽热耀眼的强大昆吾包裹。
这天，黑了一大半。
却有火从顾曳手指开始焚烧。
“于孽火中生，于罪火中死，强于昆吾，死于昆吾，始于痛苦，死于解脱.....姬似，你该死了。”
昆吾尖叫，天空扭曲，撕裂出无数裂口，顾曳的身体也窜出了一条条恐怖的黑色火焰，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刀剑撕裂皮肤，再窜入一寸寸焚烧。
这是一种极刑，也是一种审判。
顾曳没有痛苦呐喊，只是手指扭曲，睁开看着不远处的李大雄跟光头佬，她看到他们想冲过来。
也看到李沧海等人杀出重围，却最终被围困。
眼眶好像很涩，被刀割了眼皮似的。
不是对手，就算用了最后的手段也救不了自己。
她终究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
——至少她必死，但别人未必。
她一眨眼，用最后的力气....手指最后动了下，术起。
嗡！！！
星辰乱流中九黎石转动。
分化出几道星辰通道，通道撕裂空间，直达奎山。
通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李大雄等人都是错愕。
但......
“你们先走，我有把握随后就来。”顾曳从喉咙口带着血吼出的话，灌入他们灵魂。
明明可以战到最后，她选择了用吞吸星辰以得到强大能量的九黎石开启通道......
她的表情那样自信，那样张扬，带着血带着痛苦的张扬。
仿佛要让李大雄他们一如既往得对她无比信任，然后离开，最后等她汇合。
这次依旧吗？
辽看着，他一直看着，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也许他在选择。
选择让她用何种死法去死。
现在这种，她死，妖族也死。
后面那种，她死，但妖族活。
但陡然...
“我特么走你大爷！到死还在骗人！”光头佬怒骂。
李大雄没喊，没哭，抓紧了斧头，仰天长啸，热血逼出，从双臂滚烫流淌，全部流淌在巨大的斧头上。
“给我滚开！”
惊天动地，姒鱼看到自己的控制咒术被李大雄一流淌热血的斧头破开。
他冲出去了，反正身上伤口多，用不着切了，他张开大手，从后面覆上了地上的顾曳，热血灌溉。
蚩尤热血，是太阳的血，驱逐寒冷，驱逐邪恶。
大熊不走，因为猴子在这。
顾曳几乎落泪。
但下一秒，她的眼睛红了，因为天上的姜堰笑了下，于是天更黑了——李大雄的后面也黑了，那黑光是一根长矛。
强大不可匹敌。
噗....穿透了一个人的心脏，不算贯穿，因为是从上而下斜插下来的，从胸口斜往下，插到地面。
朱煌愣了。
转身的李大雄也愣了。
光头佬自己也愣了，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的长矛，再看看李大雄跟地上的顾曳。
他站着，看着卧在地上的两个人，嘴角扯了扯。
“特么的，这辈子收了你们两个徒弟，倒大霉了。”
“不许哭。”
他原本就是一个不好的人。
对妻子不好，对女儿不好，渣男一个。
对徒弟也不好，抠门怕死还设计弟子。
可最后他还是死了，死成这模样，他自己都觉得晦气。
可这辈子啊，他没给妻女复仇成功，到底也做了一件英勇的事儿。
也没后悔。
真的....不后悔。
然后瞳孔暗淡，死了。
李大雄没哭，顾曳也没哭，或许是那时震惊大过于哀痛，等真正痛苦到来的时候，愤怒又压过了痛苦。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疯狂。
脑子里闪过那个穿着花花大裤衩腿毛风骚的光头男从天而降的样子，也闪过这厮在她跟李大雄被训练折磨没力气走不动道的时候，他一手捞着李大雄，一手背着她，一步步走回家。
顾曳抽了心头血，爬起，于此时，一招手，召回了九黎石，九黎石到手，她一掌将它拍进李大雄的胸口。
然后一脚踹过去。
将他踹向一个通道。
第622章 都是贪
李大雄飞出的时候，惊骇之下，看到顾曳一个人冲向了九阴九煞大阵....
这是顾曳此生选择的最恶劣结果。
近乎自杀。
得是多绝望？又得是多希望。
希望....奎山总有人能活着。
既昆吾死，她死。
那就一起死。
“猴子！！！”李大雄即将入通道的时候，顾曳几乎要入了那旋涡....
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往后拉。
从后面抱住她。
那时候，或许天地是静止的。
可分明这天也是撕裂的.....天昆吾撕裂，昆吾遗址撕裂，那湖面撕裂，万千银芒成流线，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它卷着一具遗骸出了水底，不知过了多少年。
它或许也在等这一天。
银，介于黑暗跟白之间。
不知善恶。
但它是妖，妖的躯体。
也是.....无数银流丝线，穿梭长空，从后面进入辽的后背，一寸一寸，另一头缠着银光王座，王座上坐着的男人....
不，不该说那是一个男人。
所有妖都近乎本能得臣服....跪地。
这是他们的起源，是他们的始祖。
巨大的力量挡住了九阴九煞，也将空间封禁。
李沧海这些人被格挡在外，也只有天宗以上等强者还在里面。
战场切割紧闭。
这终究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
“元帝，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姜堰微微笑着。
他笑，是因为顾曳死得更快。
顾曳低头看到胸口走了恐怖的妖纹，听到身后的人说：“昆吾一战的时候，我陨落，妖族战败，战败不死者不肯退，怨恨你，于是倾覆灵魂肉体以整个妖族起誓诅咒你不死，则永生孤煞，若不孤，便灰飞烟灭。”
“我若回归，妖族昌盛，妖咒强大可直接灭杀你.....”
“就好像现在。”
他的语气那么轻，顾曳全身被妖咒蔓延。
一面妖咒，一面九阴九煞刺激昆吾.....
顾曳苦笑，闭上眼，就问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从前跟现在。”
“是”辽没有迟疑，众人也一愣。
“我们睡过了吗？上古时。”
她总是这样与众不同，这个时候还要问这种问题，旁若无人。
不过，或许这也是别人想要知道，只是他们一个是姬似，一个是元帝。
世间最大的狗血都被这两个并不玛丽苏的人给遇上了。
辽的躯体已经融合了一半，他听她这么说，只顿了一秒，缓缓道：“没有，你为了杀我，嫁给了别人。”
非和谐结局，上古。
顾曳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笑了下，“那我这辈子算还你了。”
辽没说话，但放开了她，顾曳无力往下坠落的时候。
他瞬间出现在姜堰面前....一拳对一拳。
骨骼碎裂。
血肉横飞。
姜堰被轰入地底。
而坠落下的顾曳没人管？一人出现了，白衣，温润。
他是一道金光，从一个通道中出来，未曾看起来，直接接住了顾曳。
当然，他比另一个人快。
李大雄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愣了下，“崔老板？”
崔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是你祖宗？”
WHAT？！
还未反应过来，崔凉探手，九黎石飞入他手中。
指尖一转，他将顾曳放在地上。
“从前给你九黎石，你不甚放在心上，只当一个石头，如今依旧给你九黎石，你却把它当一个能源石用....”
他的脸上总有无奈，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腕上红绳被他戴着好好的，落入顾曳眼底。
顾曳已经就剩下了一口气，她没力气说话，但听到这个人说：“我不会让你死。”
九黎石一转，通道撑开，涌出大片金光，乃是蚩尤的强者，强者来，不单打独斗，而是围着顾曳，手中棍杖朝天，再敲地.....
咚！这一声敲打在天地心上。
蚩尤，天地眷宠的古老氏族，终究有它立足于天地不灭的秘密。
秘密在于大帝，在于九黎石，也在于他们的心。
这颗心，始终滚烫，始终愿为爱人朋友撑到底！
先知主持，崔凉掌控九黎石放在顾曳心上。
她的心头血....其实是他要她用来救自己的。
顾曳恍然察觉。
但她也隐约明白了刚刚为什么辽会放开她。
因为崔凉会来。
他比她留给了崔凉.....
然后呢？
将姜堰打入坑中后，辽并不追着他杀，而是冲入了九阴九煞，徒手去抓昆吾。
抓住昆吾就可以了，也不过是损了妖体而已。
等解决昆吾给她带来的伤害，再就是妖咒....
他会有办法的，跟崔凉联手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
辽坚毅无比得伸手去抓昆吾，也只有强大如元帝的妖体才可以承受九阴九煞的伤害，也只有他可以拿到昆吾。
但也是那一瞬。
忽有笑声。
辽转头，看到姜堰从坑中出，打烂的躯体被血流修复。
他的整个人血气冲天，如果说辽是妖，是元帝，那么这个人也成帝。
——吞噬无数人血脉成就的血帝。
“真以为那么多人的血，都只被我用来修补躯体吗？血修之道，我一个人的道。”姜堰从血中出，且朝辽挑眉一笑。
“九阴九煞也不是为昆吾或者姬似而生的，是为了你，元帝。”
他手一逆转，原本裹着昆吾的九阴九煞逆反，朝着辽包裹而去，要么躲避，但远离昆吾，要么.....
辽还是冲了下去，手指抓到了昆吾，以控术控制它往下飞梭.....
崔凉拿到它的时候，辽已经被大阵覆盖。
但.......妖刀出。
一把蔚蓝妖艳的绝世妖刀悍然划开大阵，飞出，刀斩！
元帝有多厉害，参与过上古的人应该是知道的。
可如今好像并不符合他们的认知，起码姒鱼愣了下，若有所思。
绝世妖刀来，姜堰挥手拔出一把血剑。
妖刀霸道，血剑邪恶。
刀与剑，血修与妖，帝王对帝王！这终究是一场绝世之战！
“大熊。”
崔凉将九黎石的控制权给了李大雄。
李大雄：“！！！”
不是情敌吗？
崔凉：“你祖宗跟你大师兄，你选哪个？”
李大雄是狗熊，又不是猪，怎么会不知道崔凉是蚩尤大帝，虽顾曳这两朵桃花委实逼格太高，但这个选择于他来说....
很难。
一个是从小陪他长大照顾他衣食的大师兄，一个是.....
“很难对吧，你都觉得为难，何况她。”崔凉转头，手掌抚摸了下顾曳的脸。
“如今的你怕是也不肯动情爱了，那么，谁最后能待在你身边，就看谁能更让你感动。”
他像是说笑，把昆吾放在了顾曳的手里，义无反顾得出去了。
走一步，那俊瘦的身体陡然化成巍峨无比的金甲帝王。
一把神光剑，一道光河....
轰！
姜堰终于退了一步。
于此时，顾曳身体的妖咒伤害依旧持续，只是九黎石跟蚩尤强者们的九黎阵大大减缓了这种伤亡。
顾曳也在拼时间。
她有直觉，凭着辽跟崔凉两个人恐怕还不是姜堰对手。
果然，才被两人联手打退了两次，姜堰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人也有联手的一天，你们的爱可真伟大。”
有些嘲讽。
崔凉：“你这种杀妻证道的人自然不会懂。”
姜堰不置可否，反而问了一句。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要杀姬似？”
其实.....众人的确不太明白。
除了一人。
“阿，你果然也是知道的，元帝陛下，从一开始，你收养她的目的不就跟我一样吗。”
姜堰笑如春风。
“她父母是上古姬氏传下来的唯一纯血，当年你杀入上古降族，屠戮了姬氏祖地的时候，在祖祠禁地后院看到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小女孩......”
“刚吃完她父母的你，当然知道这个女孩是谁。”
“上古姬氏纯血.....兄妹**生下的孽种，血肉灵魂超脱人间，具备逆天之能。”
“我杀她，可成至尊。”
“你吃她，亦可逆妖劫得永生。”
刚得了一点力气站起来想参战的顾曳怔在哪里。
什么？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
也只有姒鱼一个人沉默。
而远在天昆吾....神通世界里的姒无也沉默了。
这就是上古降族最强大氏族姬氏最让人难以启齿的隐秘。
最强大的血脉....背弃人伦。
有了一个孩子。
一直都温润从容的姜堰陡然猖狂邪肆起的时候，他仰天大笑。
“一个被族群厌弃的孩子，一开始就是为人食用的至宝....”
“你我想得之，是贪。”
“她的族群拘着她，却不杀她，也是贪。”
“都是贪，谁比谁高尚？”
“就因为你后面你爱了，放她一条生路？”
“可生吃父母之仇。”
姜堰目光锐利，“她若知道了，会如何？”
会如何。
该如何？
他不是妖，不是简简单单与顾曳或者姬似相爱的妖。
他曾屠戮她族群，曾吃她父母。
他是妖。
一开始的元帝就是个妖。
不知会爱上她，不知会爱上一个他一心想养着将来吃了补身体逆乾坤的小兔崽子。
这是他的问题。
她从来都没有错。
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的心魔，也是人格分裂的根源。
夭夭，辽，元帝。
其实他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的灵魂或许都在那一刻看向顾曳。
三个人都看见了她的难以置信跟痛苦.....
她的眼里有血。
心魔来的时候，躲闪不及.....姜堰一剑刺入了辽的胸膛。
都因姬似而生，也为顾曳而死？
第623章 石头
姜堰这个人最大的恐怖之处，就是他太会抓人的弱点。
原本，拢帝不可能配合他的，因心知肚明这人最终也会吃了妖族，可她没得选，只能选那个极度冒险但也最符合妖性格的方式——让曾为了一个女人背弃族群的帝王再选一次，但也让他无路可选，那个女人必死！
妖的铁则是血统跟实力决定一切，但还有一个铁则就是尊严。
而另一个妖呢？最初的帝王，最初的始祖，哪怕为那个女人在漫长的万年岁月里次次低下高傲的头颅，分裂三种人格三个躯体只为遮遮掩掩，又不甘不愿。
他在那漫长的岁月里，经过多少挣扎，多少痛苦，最终都只看到这个女人脸上的痛苦。
是的，她该痛苦。
她忘了的，始终是痛苦，所以他不愿她想起，又不甘心她将他一并忘却。
剑入胸膛，再强的躯体有了魔障，心脏脆弱如尘烟。
心头的那一缕魔障尘埃落定了，那一缕烟火曾炽热燃烧过，又默默熄灭。
他忽然就明了。
这世上，终有些东西、有些人不可得。
“猴子，这一定是假的，你别难过，是那个坏人骗你呢！骗你的骗你的！”大熊跟顾曳一样，出了事儿，第一反应就是护着人，宁愿把事实掩埋，宁愿顾曳不知，一如顾曳宁愿李大雄不知孟挽墨的过去.....
和和气气在一起，美美好好过明天。
可她当初跟李沧海随口几句话——她愿李大雄如此，真论到她自己，她怕是始终会割舍以求自我。
现如今，轮到她割舍的时候了。
割舍之前，必先痛苦，然后怨恨，不舍又绝望。
最后才是割舍。
那是一个及其残酷的过程，比顾曳刚刚遭受的痛苦更痛苦。
所以她的眼睛红了。
她始终是心里有他的，可得先杀了心里的他，再把心脏戳一个洞，再把他的尸身带血一并流出心脏。
排个干干净净。
李大雄不忍，崔凉不忍，所有人都不忍。
“真的？”顾曳问辽。
她愿意不那么睿智一次，也许这真的是姜堰的阴谋。
所以她问辽。
辽沉默。
沉默就是最真实的回答。
顾曳没说话，只是用本就染血的手放在了心口，那里大片撕裂，大片焚烧心头血。
因心有了裂口，妖咒越发猖狂。
他们都将死在彼此手里，上古一次，这里也是一次。
会是最后一次。
“猴子！！！”李大雄大骇，但姜堰忽然动手！
崔凉也有选择，是顾着辽，还是顾着被妖咒折磨的顾曳？
辽死了，谁能与姜堰为敌？
两难的选择，李大雄来破局，他祭起了九黎石。
炽热极阳，光明洒落顾曳身上，驱赶妖邪。
崔凉心中一定，挥剑朝姜堰去！
姜堰的血剑打在了格挡的妖刀上，最强的妖体血肉喷溅，血剑吸收了这些血，血气更甚。
强大到姜堰一挥手，单手接住了崔凉的神光剑。
以一敌二！
他且还笑着。
“姬似，我今天杀定了！”
血狂暴，如海，成深渊，成炼狱，诸天十道尽邪血。
所有的脸上都红了，因为天变成了一片血海。
先杀你，辽！
辽身上的妖血被疯狂吞吸，姜堰手掌一压。
嗡....血海成巨剑，斩！！！
崔凉几乎没有迟疑，他冲过去了。
但辽忽然身形置换，无边绿意凝聚，大地土壤吞吸，成就巨大巍峨的穹山巨人，一手将崔凉拨开，一人迎上这一剑。
赴死？
必死！
他不能敌，绝不能敌。
但......
他双手一并，整个奎山的山灵呼啸，仿佛呼应。
终于来了，他跟老头子从很多年前就做好的准备。
最坏的打算，最惨烈的布局。
上古诛杀剑阵起！
山中的树木，一颗颗，山中的石头，一块块，山中的水流，山中的竹子花草....
一切一切，皆成一剑。
一剑一剑一剑，千千万万。
诸天成剑，上古诛杀！
姒鱼忽觉得可笑，这上古诛杀剑阵当年是姬氏连同所有上古降族强者用来诛杀元帝的。
过了这么多年，却被元帝用来击杀姜堰。
姜堰是上古降族的人。
命运如此可笑，结局却总难预料。
辽能杀姜堰否？
结果是....
剑阵杀入血海，姜堰跟辽在血海中相遇。
一对一，帝王对帝王！
结果是.....
轰！血海被杀得分崩离析。
但剑气也撕裂妖体！
“上古诛杀剑阵本就为了杀元帝而生，这是一把双刃剑。”
所以是同归于尽吗。
姒鱼忽觉得有些钦佩元帝了，亦或者说——钦佩姬似。
征服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妖，上古结束后，当她知道一些事情，就开始觉得自己不如姬似了。
可姬似已经远去，留下来的顾曳注定不是她。
或者...也不如她。
姒鱼侧头去看顾曳，却是错愕。
顾曳不见了。
谁会发现顾曳不见了，因所有人的心神都专注于天上那绝世一战。
嘶嘶嘶.....血体跟妖体都在粉碎，区别只在于血体在不断恢复，但妖体折损却是无时无刻。
双刃剑阵，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但.....金甲神将起，后面冲入血海的崔凉一剑劈下！
双人联杀！
姜堰眼底暗沉翻涌，血海翻滚，从两边掀卷起，似乎要将两个肉身躯体在上古排行最前的强者一并吞吃。
但其实是隐藏自身，血海覆盖的时候，他不见了，进入了血海之中，自身融为血海？
崔凉脸色一变，冷静去锁定对方的气机，但....
忽然，血海收缩....急速收缩，重新变成一把剑，从头上....朝着辽！
昂~~龙鸣！庞大黑蛟龙不翻云覆雨，却要为一个挡剑？
霸道如拢帝，为何？
剑刺入龙体的时候，龙鳞片片粉碎，妖族尽数惨叫。
帝君！！！
饕餮跟赤麟怒吼。
就在龙体要被贯穿时，穹山巨人一伸手就抓住了龙身，将她毫不温柔得往下一甩。
“我还没沦落到让别人替我挡剑！”
“滚一边去！”
拢帝恢复人形，重伤，脸色煞白，抬眼就看到辽于万千剑阵中祭出血，以血引万千诛杀剑，再凝刀剑合体。
嗡！
崔凉感觉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达到极致......
拢帝却双目喊血腥。
依旧是海面，楚蔺微微皱眉，低吟：“疯了么？”
地府，一个身穿红衣头戴玉冠的男子抬头看去。
于那毁灭中，屏障碎裂，外围所有人倒退出去。
近身则毁灭。
但有消失的人出现，她是一团火，带着一团光。
昆吾在她手中，她以濒死之身冲上去，要杀一人！
拢帝的惊骇在于，她看到了这个人，她以为她要杀他。
一如上古时。
李沧海等人的惊骇在于，一个人在濒死时爆发的力量。
昆吾在她手中，那一刻，没人知道她是顾曳还是姬似。
反正昆吾插入了姜堰的身体。
昆吾是一把扇子，扇子穿过姜堰的胸膛，血体撕裂，痛苦接踵而至。
“姬...似！！”
昆吾巨光，照亮一切，它的确是最可怕的杀器。
无所不杀！无所不毁！
姜堰没想到顾曳最终还有这样的反击，不可能啊！哪里来的力量？
不过这一击之后，顾曳是真的......辽看到她落下时候虚弱的身体像是一片羽毛。
羽毛落下。
羽毛有一双眼，那双眼会说话。
比从前什么时候都安静。
它在说——再见，夭夭，再见，辽，再见，元帝。
再也不见。
在杀姜堰跟元帝之间，顾曳还是选择了前者，这跟她的性格有关——总选择最符合当前利益的。
杀后者，损了整个大局。
会全军覆没，让仇敌痛快，所以她做了抉择。
也让自己当了一会懦夫。
她还比不得大熊勇敢呢......
顾曳苦笑，也真的认了自己的命——死吧，谁不会死呢，总会死的。
但就在那时，姜堰也有他最后一条路选——被昆吾杀者，必死，除却一人！
哗啦！姜堰全身化作血流，不顾一切飞梭下来，朝顾曳吞噬了过去...
不好！
辽、崔凉都追了下来。
坠落的顾曳朦朦胧胧看见了，瞳孔缩放....这该死的姜堰！
但....眼前黑影一闪。
一头狗熊飞上了天，飞过了她的前面，血流穿透狗熊高高大大厚厚重重身体的时候。
血带吞噬，吞噬所有能量。
蚩尤的人感觉到了绝望。
先知捏断了手杖，大喊：“大熊！！！”
什么黎雄啊，顾曳那个人有毒，她喊李大雄，蚩尤的人不知怎么滴也习惯了跟着大帝前妻喊李大雄。
没法子，谁让她是大帝前妻呢。
虽然她没死，也没离婚，可大帝死了一回。
嗯，现在轮到大熊死了。
也不算是......只是血流穿过他身体的时候，生命被吞噬，变成了——石头。
一寸寸飞快得变成了石头。
顾曳看见了，辽也看见了。
辽的感觉是：那个我一直觉得不太重要很傻很贪吃很懒但很好骗从未怀疑过我还总想当知心小师弟的傻子....变成了石头。
顾曳的感觉是：这个我一直觉得很傻很天真很贪吃我吃什么他吃什么做什么都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我说什么他都听反正他说不过我的傻子....变成了石头。
再没有什么绝望更甚于眼前的吧。
轰！姜堰被辽劈飞出去的时候。
顾曳坠入太圭湖中，同样，大熊的石头躯体也坠入。
水声溅起。
第624章 人人都死
她抱住了他，不让他沉下去....
可她自己都得沉下去。
奎山只分两种人，他跟我。
这个他，包括好几个人。
他死，他死，他死！三人死，我死，人人都死。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的。
无力抱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沉下去的顾曳绝望了，站在水中，探手，用唯一剩下的一缕灵魂召唤，昆吾飞梭，到了手中，握住。
仰天，看着昏沉沉的天，妖，还是邪，亦或者是血。
再看不到奎山的蓝天，也看不到奎山的人。
真的，她一直都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一直都是。
可所有人都死了。
都死了。
啊！！！
临天哀嚎，昆吾咆哮。
黑火从她心中出，从她眼中焚烧，焚烧一切，血肉，骨骼，灵魂.....
连发丝都一根根焚烧成滔天的绝望跟怨恨。
火烧成了黑暗，黑暗成了火，将池子烧成了尘烟，将一切烧成了飞灰。
一寸一寸，寸草不生。
蔓延整个奎山。
最强妖咒，成就最强的顾曳？
但她只要杀一个人。
“姜堰.....”
顾曳的瞳孔变黑的时候，便是姜堰体会到死亡味道的时候。
轰！！！整个太圭湖都变成了赤黑岩浆，冲天而起，化成漆黑巨尺......
一尺生，判杀一切！
一尺落，断了生死。
轰！！！姜堰被打中的时候，所有血，所有气，都被打压成粉碎，残躯撞入隔壁的山。
没关系，一尺子横扫。
甚至一横扫，蜃楼的三百多人化成飞灰。
再一横扫，他们的灵魂也变成飞灰。
横扫的尺子黑光切割了十里地，成巨大裂谷，再劈碎那座山。
天地震动，整个大唐天空都变暗，翻滚乌云，无边无际。
皇宫，保护李太极的李道衡脸色苍白，喃喃道：“真正的邪恶来了。”
没有希望的邪恶，要的只是毁灭。
她要这天变黑，她要这人人都死。
因她已一无所有。
姜堰垂死，却说：“姬氏纯血**而生，杀之成至尊，食之逆乾坤....却不知最终是我们成就了你的毁灭之路。”
“辽，你说，她是会经此成为毁灭一切的神。”
“还是放下屠刀的魔？”
“亦或者....也死。”
他死，我也死。
辽知道结果，因为妖咒还在。
妖咒已异变，跟她共生.....
死，则灰飞烟灭。
不死则永生孤煞，生不如死。
辽只做了一件事——喊她的名字。
顾曳没有回头。
他眼里黯淡，但掠到了太圭湖中，看到了黑色岩浆托举的石头。
李大雄的。
也有不远处光头佬的。
都死了。
他始终没法说对不起。
但伸出手，在黑色岩浆中将手放在了李大雄的头上。
对着空气说：“按照你我从前商量的，都比不得今日这样的结果更坏，是我的错....”
“但我也没告诉你，我有另外的计划。”
山中没有回应，因为老头儿早已烟消云散。
这一战....他本就活不了。
辽眼里更加落寞，失了光晕。
顾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到了姜堰面前。
一只手按在他的头上，姜堰眯起眼。
“不管是你姬氏，还是我姜氏，素来奉行胜者为王的规则，但不管是哪一个氏族，自古来最初的规则都是——强者以弱者为食，人也罢，妖也罢，今日我败了，你姬似赢了....杀了我，吃了我，你便可摆脱妖咒，但从此，你就是另一个我。”
姜堰勾唇一笑，“姬似，你最终还是要跟我一样。”
他知道顾曳不会拒绝，因她已堕落——她的骨子里就是堕落的，那样的出身，那样的童年，那样的过去.....
她永远爬不出那个深渊。
顾曳不说话。
孽障不需要说话，只需要杀人。
正要杀之....天上有劫云，雷霆滚滚，比上古诛杀剑阵还要恐怖，还要强大。
因为——这是元帝的妖劫。
“你疯了！在这个时候引来妖劫！你度不过......你根本就不想度过！”
拢帝先是震惊，后怒斥，最后苦笑。
混世妖劫在上，辽在下，他站在太圭湖中，没看到顾曳转身。
他好像也不在意了，只看着她自言自语：“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笼子里，那时我的确吃了你的父母，因在此之前，我这边跟上古降族那边已经进入厮杀最惨烈的阶段，你的父母素来在外杀我子民，也与我斗过几次，实力很强，但我最终还是赢了，杀到了你面前。你当时混沌不懂事，或许都不知道谁是你的父母，也不知当时吃人的我是在做什么，你懵懂无知得看着我.....身上脏得很。”
“我却知道你是我年限将至必须渡劫的唯一突破途径，吃了你，我便可成就不死妖身，从此翱翔天地，但你那时还小，血脉未觉醒，姬氏将你养着，我也就将你养着.....”
“你到了我的地盘，看到的都是妖，独你一个人，可你分不清这些，只知道他们都不与你玩耍，还会欺负你，久而久之，你就老往我这里跑。”
“你是我的救命之药，我当然得用心照顾，又久而久之，你终于活泼了一些，只是一贯傻，我便教你傻没关系，皮厚就行，左右那些小妖都知道你是我养着的，你怎么捣乱都没事，反正他们不敢杀你，于是，你的性子就歪了，后期肆无忌惮，各种捣蛋，连拢帝都被你捉弄气死过好几次，那时起，我才叫你小兔崽子。”
“你再胡闹也没事，我老这样告诉自己，反正让你健健康康长大，白白胖胖得被我吃掉就好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我看到你喝人血。”
“你说他们都是妖，我也是妖，你想跟我们一样，于是他们拿人血哄你喝的时候，你就喝了，可你吐了，然后你就哭了，我怎么哄都不行....”
辽看着顾曳的后辈，“后来我就给你喂了忘川水，那是第一次喂你喝这个，你蠢兮兮的，还说蛮好喝，后来你越来越不开心，因你变得越来越聪明，聪明的人，越不容易快乐，因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后来，我哄你喝酒，三瓶酒你就倒了，其实那是三瓶忘川水酿的酒，你晕了多久，我就背着你走了多久，从我的地盘，走到你的族群本部。”
“那一天下着雪，我把你放下后，在窗外看了很久，直到你的族人发现你，也确定他们会因为你的天赋而不敢苛待你。”
“然后我回去了，沿着原来的路，我每走一步，都想头去找你，把你带走。”
“但我没有。”
“后来过了十多年，你长大了，不知为何一个人流浪在外，又不知为何跟我遇上了，那一次我没吃人，我无比庆幸这一点，于是我们又认识了，那时候我告诉你，我叫辽。”
“再后来....你大概知道了，也知道我吃了你的父母，那时候的你年轻，心软，不似现在果敢，于是你转身走了。后来我才知道你在姬氏祖祠里自己斩断了情根，再后来....我们再相遇，我是元帝，你是第一强者姬似。”
“后来，昆吾一战，你杀了我。”
说到这里，天上妖劫已成，那是真正的一把剑。
比上古诛杀剑阵万剑归一还要厉害不知多少倍。
劫剑诛妖。
它落下的时候，辽轻轻一笑：“你之前说过，从前骗你的，没跟你说的，有机会都跟你一一交代。”
“你说的我都听。”
“我说的.....你听完，以后都忘了吧。”
嗡！天上劫剑落下....
他要死于这剑下吗？不，高傲如元帝，不愿被第二个人杀。
“除了姬似之外，这天地之间再无人能杀我元帝。”
“老天，拖延这么久，你的一剑，我接了！”
剑落下，他伸手，竟主动握住了那剑柄，剑柄一转，劫雷纵横，九霄尽雷芒，雷霆加身，他朝顾曳看来最后一眼。
一眼万年。
然后.....剑一划，划过脖子。
“不！！！”
拢帝跪下了。
妖核心铁则——妖之咒起源，自陨于天地，释怨恨，解恩怨，断情爱，妖咒方解。
妖力释放，根源瓦解，他的身躯似乎朦胧了，却起了无数的绿光，恍恍惚惚，似看到了万千充满生机的藤蔓，又似乎看到了花.....
谁都不知道元帝真正的躯体是什么，是藤蔓，是一棵树？还是后来化作的穹山巨人？
不知道，他变化万千。
绿光坠落地面，扎根，变成了草，生了花，大片，极速蔓延，只在瞬间就覆盖了整座奎山，也遍布了整个剑南道，甚至....整个大唐。
众人几乎痴呆，只知道眼前花海无边。
他的本体是花海吗？
顾曳忽然想起来了，年幼的时候，她被那个人提回了他的地盘。
他的地盘....都是花。
那是一片花海。
他一念生，花成海。
他一念灭，花海成殇。
花开始枯萎，草开始萎靡，释放出的妖力升级一条条飞梭空间，进入在场所有的妖体内，包括拢帝。
力量从哪里来，从哪里去。
这次离开，也意味着他永不再归来。
但妖会得到他的力量，根基不绝，这是给拢帝最后履行的责任。
也是答复。
拢帝闭上眼。
元帝，始终更想成为姬似的辽。
第625章 陪葬
若说顾曳的黑化邪恶，源自她不可言说的罪恶血统，是先天，源自今日这一战乃至过去累积不可发泄的痛苦，是后天。
她会是昙花一现的邪恶，亦或者是永生不死的孤煞。
辽却很直接，他古老而强大，强大而果断，上古昆吾一战后，他陨时，怕是已经想好了日后。
这一日，他从死到生，又从生到死。
花开花谢，终究飞灰湮灭。
飞灰的时候，他在世人眼中是无限美好的，而在他眼中，天地一片朦胧，他看到了光辉宇宙，也看到了沧海桑田，这古老的大地漫长的演化都曾被他一一所见，最终停留在某一日一花海，那个才长成少女且有三分机灵七分憨态的小兔崽子趁着他转头的时候，扑上来，想亲在他脸颊上，但他转头了。
于是她吻到了他。
他故意的。
这件事，他永不会说，这个人也永不会知道。
但....画面开始粉碎。
他的小兔崽子是他的梦，曾触手可及，曾咫尺天涯，最终化为泡影。
终了，陨了。
就这么散了吧。
辽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湮灭。
最后一缕飞灰。
他没能等到那个人再看他一眼，这样也好，了结得彻底.....
有一只手凭空出现，想抓住.....飞灰从指间流泄。
“辽.....”
他会知道吗？
或许不知道。
亦或者知道。
知道那个女人终究为他回头了。
只是天与地，她与他之间的缘分早已在花海数年长相伴，人间灯节一回眸中耗尽。
如今，只剩下了指尖与飞灰。
恩怨消，情爱了了。
顾曳站在太圭湖中，妖气不留，但黑色烟火焚烧不尽，她张开手，仰面天，似要拥抱天地，拥抱这座埋葬了她此生最炽热情感的奎山，可什么也抱住，倒是妖咒疯狂游走，扭曲撕裂躯体。
它不甘离开，不甘无法报复她。
可终究剥离....
一寸寸，一缕缕。
每一寸都意味着她的生命开始复苏，她阴鸷痛苦的人生得到救赎，但也意味着他在离去。
他死，她生。
血肉重生，灵魂却无处安放，但黑暗驱逐，她的眼清明，或者她一直都很清醒，只在于肯不肯堕落。
现在......
她寂静得站在那里，太圭湖干涸，当黑色烟火变成了一朵朵璀璨金莲，体内的昆吾出了她的躯体。
一寸寸被逼出。
这无上的至宝，可以让她在微弱中爆发击杀姜堰，何等强大，何等无敌，可她要逼出她。
因厌恶了。
所有一切纵然是她宿命，可根源在它。
厌了就是厌了，再厉害她也不稀罕了，所以它被逼出，然后.....
半死不活的姜堰忽然化作一道血光冲向昆吾。
他已经穷了所有手段，最后的手段就是冲着昆吾去，他要博最后一次！
掌握昆吾，就能逆转一切！
李沧海等人委实没想到这人还有后手，但也并非只有他才觊觎昆吾，只他最先出手，触发了姜尚等人的野心。
如今这种局面，顾曳情况难料，若是她不死，将来必会报复。
现在，他们也只有昆吾这一条路可走。
于是....
昆吾！
流光呼啸而去。
姜堰却速度最快，即将得到昆吾的时候.....
另一只手更快。
抓住了昆吾后，强大的昆吾在损杀她，可并不像是是普通人触之则死，因她本就不是普通人。
本该受功德直接仙化的人，本该飞灰湮灭的人，本该在地府炼狱里为自己的孩子永生受苦的人.....
她为何而出那炼狱？为何来到这人间？
昆吾是一把扇子，前次顾曳握着它插入了姜堰的胸口。
这一次，她用它插入了他的心。
姜堰心脏被昆吾洞穿的时候，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像是很多年前她在铜镜前梳妆，他站在她身后，手放在她肩头，当时她略羞涩，却又自然温婉得一笑。
一笑倾城。
往日恩爱成恨。
素白纤细，凡人的手，但她为何能瞬移，因为有一个人帮她。
姜堰看到了王清婉，也看到了王清婉后面不远处的朱煌。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猜，你会这样出现在我眼前，不是地府里的那个阎王多管闲事，就是元帝早已埋了暗线。”
这也是朱煌为什么多年埋伏在蜃楼的原因——明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姜堰的对手。
不过是因为她早已跟辽搭上了。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弄死姜堰！
有过诸多手段，最终决定并行。
这一手段便是辽找到朱煌跟王清婉，让这两人成为最后的暗兵。
王清婉也在步入毁灭，只是她看着被她刺穿心脏的男人。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因本就.....
“我本来并不打算找你....”
姜堰挑眉，面上有嗤意，“不恨我？”
王清婉：“爱上你，是我的事儿，被你骗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儿，既是我自己的事儿，结果如何我都受着。我来，只因为你我的事情，伤到了孩子....你的罪孽也是因我而生，你我的过错，不能让他担着。”
顿了下，她眼里似荒芜，又似一泽湖，泪生的时候，泪已灭。
“杀你，他才能解脱。”
从上古到现在，或者无人能确定最恶的人跟最善的人时候彼此相爱，但至少可以确定他们今日会共死。
“杀妻证道者，道之坚韧，举世无双，不可动摇，但以杀妻成道，妻若杀之....道必灭！”
“最能杀他的，也只有成就他血修之道的人。”
朱煌念着这段话，这是那一日辽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果然，他说的是对的。
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说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止他一个。
拢帝知道，姜堰自己知道，顾曳也知道。
拢帝不去做，是因为猜到他会去做。
顾曳不去做，是因为她从来不会设计自己人，所以她将她骗到奎山，让老头子看着。
姜堰没做，是因为笃定自己可以掌控全局，不必费力去杀她，还是.....
最后灵魂消亡前。
王清婉露出了清的模样。
的确清丽绝俗，堪称世间最清丽的仙子。
她就是那浩瀚自然。
这是她人生最平静的时候，跟他有了这样一番对话。
“为什么？”
“提前杀你，只能说明你是我的心魔，想证明你不是而已。”
“可后悔？”
“从未。”
两个回答都显了他的彻底。
清闭上眼，如此甚好，她也解脱了。
她死于他之前，他看着她灵魂消散化为点点绿光。
看着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胸口昆吾呼啸，巨光席卷.....
因她而生，因她而死。
万物循环，道生因果，妖的铁则，蚩尤九黎的铁则，上古降族的铁则，还是人间的铁则，终究敌不过这一个规则。
通俗点，就是——出来混的，特么总是要还的。
北鸿懂了，李沧海也懂了，于是他们忽然就悟了。
天宗门槛，一步跨过，两人却都没有欢喜，只有怅然跟沉默。
还有....预感。
不好的预感。
昆吾光海惊动一个人，那个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在姜堰跟昆吾共光芒中。
她转过头，看向众人。
漆黑的眸子有了清明，那样的清明却近乎无情冷静。
先知一瞬就感觉到了她回来了，或者说，顾曳跟姬似彻底归一。
所以她能冷酷等着姜堰死在王清婉手里，让他一生坚持的道都成了败笔。
这是她的报复。
可....不够，远远不够。
“我奎山死了四人。”
“你们说，你们要死多少人为他们陪葬？”
不好，快走！！！
众人大骇时，姜尚等天宗逃得最快，流光飞梭而出，转瞬乾坤挪移出百里。
百里？
顾曳抬手，指尖一划，湖里的无穷的火焰成火焰黑鸦，刹那百里，刹那追上，覆盖，焚烧！！
“不！！”姜尚哀嚎....飞灰都没有，烧了个一干二净。
四大天宗刹那死绝，其余人呢？
姒鱼看着三只黑鸦朝她飞来，她却笑了，张开双手，站在冰中迎接这一切。
铿！！！冰破碎，冰水流泻，美丽绝世的美人鱼在冰中脱离，迎接了这世间可怕的火焰。
“这一日，我等好久了，终于呼吸到了这天地真正的....”
一呼吸，一覆灭。
她看到了一个俊美青年朝她扑来，是御酌。
她似乎恍然，又似乎顿悟，只淡淡一笑，指尖一弹，将他弹开。
这是她的宿命。
御酌落地后，看着她被焚烧殆尽，他无声跪地。
灵道人死的时候，将余生所有功力都化作一条青龙，飞入李沧海体内。
“李家人最好的习惯就是凡事做好两个打算，我选了一条路，你选另一条路，终有一个人能走出生路，日后，只能让你带着李氏往前走了....”
“再见，小沧海。”
李沧海闭上眼，很安静。
叶焚香等人根本无力躲避，只能看着这无穷无尽火焰黑鸦恐怖吞噬一片一片的人。
正道，邪道，妖道，从未顾忌过什么道。
但黑鸦从他们身体飞过的时候，胖子睁开眼，眼中含泪。
“顾姐姐她.....”
他依旧喊她顾姐姐，不管她是不是变了，但还好，有些东西没变——至少她还认人。
不过这杀戮....
一万，两万，三万四万。
蜃楼几乎全军覆没，妖洞被杀了三分之一，正道天昆吾被杀了一半多，而且这样的杀戮还在继续。
第626章 火焰荆棘，冰封奎山（好啦好啦，虐过去了）
若说顾曳的黑化邪恶，源自她不可言说的罪恶血统，是先天，源自今日这一战乃至过去累积不可发泄的痛苦，是后天。
她会是昙花一现的邪恶，亦或者是永生不死的孤煞。
辽却很直接，他古老而强大，强大而果断，上古昆吾一战后，他陨时，怕是已经想好了日后。
这一日，他从死到生，又从生到死。
花开花谢，终究飞灰湮灭。
飞灰的时候，他在世人眼中是无限美好的，而在他眼中，天地一片朦胧，他看到了光辉宇宙，也看到了沧海桑田，这古老的大地漫长的演化都曾被他一一所见，最终停留在某一日一花海，那个才长成少女且有三分机灵七分憨态的小兔崽子趁着他转头的时候，扑上来，想亲在他脸颊上，但他转头了。
于是她吻到了他。
他故意的。
这件事，他永不会说，这个人也永不会知道。
但....画面开始粉碎。
他的小兔崽子是他的梦，曾触手可及，曾咫尺天涯，最终化为泡影。
终了，陨了。
就这么散了吧。
辽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湮灭。
最后一缕飞灰。
他没能等到那个人再看他一眼，这样也好，了结得彻底.....
有一只手凭空出现，想抓住.....飞灰从指间流泄。
“辽.....”
他会知道吗？
或许不知道。
亦或者知道。
知道那个女人终究为他回头了。
只是天与地，她与他之间的缘分早已在花海数年长相伴，人间灯节一回眸中耗尽。
如今，只剩下了指尖与飞灰。
恩怨消，情爱了了。
顾曳站在太圭湖中，妖气不留，但黑色烟火焚烧不尽，她张开手，仰面天，似要拥抱天地，拥抱这座埋葬了她此生最炽热情感的奎山，可什么也抱住，倒是妖咒疯狂游走，扭曲撕裂躯体。
它不甘离开，不甘无法报复她。
可终究剥离....
一寸寸，一缕缕。
每一寸都意味着她的生命开始复苏，她阴鸷痛苦的人生得到救赎，但也意味着他在离去。
他死，她生。
血肉重生，灵魂却无处安放，但黑暗驱逐，她的眼清明，或者她一直都很清醒，只在于肯不肯堕落。
现在......
她寂静得站在那里，太圭湖干涸，当黑色烟火变成了一朵朵璀璨金莲，体内的昆吾出了她的躯体。
一寸寸被逼出。
这无上的至宝，可以让她在微弱中爆发击杀姜堰，何等强大，何等无敌，可她要逼出她。
因厌恶了。
所有一切纵然是她宿命，可根源在它。
厌了就是厌了，再厉害她也不稀罕了，所以它被逼出，然后.....
半死不活的姜堰忽然化作一道血光冲向昆吾。
他已经穷了所有手段，最后的手段就是冲着昆吾去，他要博最后一次！
掌握昆吾，就能逆转一切！
李沧海等人委实没想到这人还有后手，但也并非只有他才觊觎昆吾，只他最先出手，触发了姜尚等人的野心。
如今这种局面，顾曳情况难料，若是她不死，将来必会报复。
现在，他们也只有昆吾这一条路可走。
于是....
昆吾！
流光呼啸而去。
姜堰却速度最快，即将得到昆吾的时候.....
另一只手更快。
抓住了昆吾后，强大的昆吾在损杀她，可并不像是是普通人触之则死，因她本就不是普通人。
本该受功德直接仙化的人，本该飞灰湮灭的人，本该在地府炼狱里为自己的孩子永生受苦的人.....
她为何而出那炼狱？为何来到这人间？
昆吾是一把扇子，前次顾曳握着它插入了姜堰的胸口。
这一次，她用它插入了他的心。
姜堰心脏被昆吾洞穿的时候，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像是很多年前她在铜镜前梳妆，他站在她身后，手放在她肩头，当时她略羞涩，却又自然温婉得一笑。
一笑倾城。
往日恩爱成恨。
素白纤细，凡人的手，但她为何能瞬移，因为有一个人帮她。
姜堰看到了王清婉，也看到了王清婉后面不远处的朱煌。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猜，你会这样出现在我眼前，不是地府里的那个阎王多管闲事，就是元帝早已埋了暗线。”
这也是朱煌为什么多年埋伏在蜃楼的原因——明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姜堰的对手。
不过是因为她早已跟辽搭上了。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弄死姜堰！
有过诸多手段，最终决定并行。
这一手段便是辽找到朱煌跟王清婉，让这两人成为最后的暗兵。
王清婉也在步入毁灭，只是她看着被她刺穿心脏的男人。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因本就.....
“我本来并不打算找你....”
姜堰挑眉，面上有嗤意，“不恨我？”
王清婉：“爱上你，是我的事儿，被你骗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儿，既是我自己的事儿，结果如何我都受着。我来，只因为你我的事情，伤到了孩子....你的罪孽也是因我而生，你我的过错，不能让他担着。”
顿了下，她眼里似荒芜，又似一泽湖，泪生的时候，泪已灭。
“杀你，他才能解脱。”
从上古到现在，或者无人能确定最恶的人跟最善的人时候彼此相爱，但至少可以确定他们今日会共死。
“杀妻证道者，道之坚韧，举世无双，不可动摇，但以杀妻成道，妻若杀之....道必灭！”
“最能杀他的，也只有成就他血修之道的人。”
朱煌念着这段话，这是那一日辽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果然，他说的是对的。
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说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止他一个。
拢帝知道，姜堰自己知道，顾曳也知道。
拢帝不去做，是因为猜到他会去做。
顾曳不去做，是因为她从来不会设计自己人，所以她将她骗到奎山，让老头子看着。
姜堰没做，是因为笃定自己可以掌控全局，不必费力去杀她，还是.....
最后灵魂消亡前。
王清婉露出了清的模样。
的确清丽绝俗，堪称世间最清丽的仙子。
她就是那浩瀚自然。
这是她人生最平静的时候，跟他有了这样一番对话。
“为什么？”
“提前杀你，只能说明你是我的心魔，想证明你不是而已。”
“可后悔？”
“从未。”
两个回答都显了他的彻底。
清闭上眼，如此甚好，她也解脱了。
她死于他之前，他看着她灵魂消散化为点点绿光。
看着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胸口昆吾呼啸，巨光席卷.....
因她而生，因她而死。
万物循环，道生因果，妖的铁则，蚩尤九黎的铁则，上古降族的铁则，还是人间的铁则，终究敌不过这一个规则。
通俗点，就是——出来混的，特么总是要还的。
北鸿懂了，李沧海也懂了，于是他们忽然就悟了。
天宗门槛，一步跨过，两人却都没有欢喜，只有怅然跟沉默。
还有....预感。
不好的预感。
昆吾光海惊动一个人，那个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在姜堰跟昆吾共光芒中。
她转过头，看向众人。
漆黑的眸子有了清明，那样的清明却近乎无情冷静。
先知一瞬就感觉到了她回来了，或者说，顾曳跟姬似彻底归一。
所以她能冷酷等着姜堰死在王清婉手里，让他一生坚持的道都成了败笔。
这是她的报复。
可....不够，远远不够。
“我奎山死了四人。”
“你们说，你们要死多少人为他们陪葬？”
不好，快走！！！
众人大骇时，姜尚等天宗逃得最快，流光飞梭而出，转瞬乾坤挪移出百里。
百里？
顾曳抬手，指尖一划，湖里的无穷的火焰成火焰黑鸦，刹那百里，刹那追上，覆盖，焚烧！！
“不！！”姜尚哀嚎....飞灰都没有，烧了个一干二净。
四大天宗刹那死绝，其余人呢？
姒鱼看着三只黑鸦朝她飞来，她却笑了，张开双手，站在冰中迎接这一切。
铿！！！冰破碎，冰水流泻，美丽绝世的美人鱼在冰中脱离，迎接了这世间可怕的火焰。
“这一日，我等好久了，终于呼吸到了这天地真正的....”
一呼吸，一覆灭。
她看到了一个俊美青年朝她扑来，是御酌。
她似乎恍然，又似乎顿悟，只淡淡一笑，指尖一弹，将他弹开。
这是她的宿命。
御酌落地后，看着她被焚烧殆尽，他无声跪地。
灵道人死的时候，将余生所有功力都化作一条青龙，飞入李沧海体内。
“李家人最好的习惯就是凡事做好两个打算，我选了一条路，你选另一条路，终有一个人能走出生路，日后，只能让你带着李氏往前走了....”
“再见，小沧海。”
李沧海闭上眼，很安静。
叶焚香等人根本无力躲避，只能看着这无穷无尽火焰黑鸦恐怖吞噬一片一片的人。
正道，邪道，妖道，从未顾忌过什么道。
但黑鸦从他们身体飞过的时候，胖子睁开眼，眼中含泪。
“顾姐姐她.....”
他依旧喊她顾姐姐，不管她是不是变了，但还好，有些东西没变——至少她还认人。
不过这杀戮....
一万，两万，三万四万。
蜃楼几乎全军覆没，妖洞被杀了三分之一，正道天昆吾被杀了一半多，而且这样的杀戮还在继续。
第627章 山有灵？
假如后世人谈起昆吾一战，多数只能从古籍里面得知了，因从上古亲历活到后世的人要么早早去世，要么隐藏无踪直到陨落。
那一战的事情，是文字传颂的传说，关乎妖与人的宿命，关于人战胜妖终夺得中原大地的掌握权，关于人团结一致.....
无关其他。
那是被胜者修饰过的传说。
但奎山一战，亲历的人太多，活下来的人也太多——虽然死去的人更多。
活下来的人或许在起初那一两个月里缄默不语，但时间抚平了他们内心的惶恐跟不安，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他们才开始用遮遮掩掩的只言片语来诉说.....
但，大唐并不安静。
这样的不安静，持续了百年。
百年光阴，弹指一瞬，剑南道，一个本四季如春的地方，九头毛驴前前后后悠哉悠哉得走在道上，九个衣着破破烂烂的人骑在毛驴上，毛驴有大有小，骑毛驴的人也有老有少，其中一个最小的少年人看着周遭风景，一时感慨：“之前走的路那么凶险，有妖有鬼，可这剑南道好生奇怪，竟不见这些....”
“莫不是因为剑南道偏僻，灵气少，妖魔鬼怪都看不上？”另一青年回应，他这怀疑也不是没道理的，剑南道素来是大唐境内所有道中最不占先天优势的一个。
不过两人这番对话让前头老者嗤之以鼻。
“不懂别乱说，最弱？天地间最强的邪恶就是在剑南道陨落的，天宗都死了好几个。”
天宗，对于他们而言是梦一般遥远的存在。
“传说天宗可以指尖一划就划开山河....不知道真的假的。”
“你左手边那条河流，就是百年前划开的，你说真的假的！”老者依旧很冷傲。
少年错愕，仔细看着宽阔笔直的河流，这一看，还真有点....可他也不服气：“百年前的事儿，叔祖你咋知道，不会又胡编了来诓我们吧。”
老者顿时大气，“我是那种人？”待看到一群弟子齐齐点头，老脸一红，嘟囔：“反正这次没骗你们的，剑南道的事儿，我们老一辈的都知道，想当年，我....”
他也是那些小喽啰中的一个。
不过想到当年一战的惨烈，又处于这厮杀之地，好像也不太适宜谈起当年那些事儿，然而这些小辈痴缠得紧，老者只能娓娓道来....
说着说着，老者忽然说：“哝，就是前头了。”
众人已经感觉到冷意了，但时而又觉得燥热，很奇怪，远望去，看到一座冰山，可冰山之外有密密麻麻封山脚的赤红荆棘。
红白皎然，端是明艳于眼前。
真美。
“这么样美的一座山，为啥都没人来啊....”
那个少年惊叹，却被老头子敲了脑袋。
“是不是蠢！这就是我们这次要来的奎山！你们师傅中的阴**，只有这奎山山脚下的荆棘花才能救，那东教派端是歹毒...别磨蹭了，加快速度，采完荆棘花赶紧走。”
一群人终到了奎山山脚下，寒冰摄人，火焰气息也很吓人，他们绕着山脚下找，终于找到了一朵临春盛开的火焰荆棘花，正要采下。
忽有杀机！
“不好，是东教派！”
暴出隐藏的东教派之人突袭，双方相杀成一片，杀着杀着，山中忽起了剧烈寒意，冰霜之气流淌而下，直接到了山脚，蔓延开来，几乎要覆盖整个剑南道似的。
但又在瞬息，冰霜停顿了。
东教派等人跟这些毛驴修士都毛骨悚然，没一个人敢动的。
怎么回事，这山已经死寂了上百年，今日怎.....
老者思来想去，忽然睁大眼，今天这时日，好像就是百年前那一天....
刚好相距百年。
半个时辰前，洛阳，依旧是繁华之地，洛河居，洛河两兄妹再见到依旧一袭青衣的沈青玥，都愣了下。
百年回首，故人依旧，只是青衣罗裳倩影幽悠，桃花霏霏，仿佛光阴岁月无损她芳华，仿佛时间如酒，酿她眉妩秀，眼中藏江流。
沈青玥，一向是个能以寂寞为美且不喜欢忧愁的女人，岁月于她真真是优厚的。
所以，百年前将她放在心里的男人，如今再见到她，却觉得心里给她的那片宁静之地更大了，大到心口都没有其他位置挪给别人。
“我本以为你会久居奎山山下，却没想到你这百年销声匿迹，如今才肯现身，是因为百年之期快到了么？”绝大美人靠着柱子笑问。
“不是快到，是今日。”
“今日？那你还不去，怎到这里了。”
沈青玥袖摆轻扬，指尖提着一壶酒，缓缓走来。
“大概是觉得朋友可贵吧，我总不能全然不把你们放在心上。”
总那么冷清的人，若是温柔几分，该叫人难以自拔了。
三人喝了酒，洛河问她明知百年之约已到，为何不去奎山。
沈青玥倒了一杯酒，淡淡道：“我那小侄女不是一个愿意跟人分摊痛苦的人，若是快乐，她也自会找我共享。”
“如果失败，她便不会来找你？”
“不会，她还是会来找我，如果因他人死而痛苦百年，那就不是顾曳了。”
在惨痛的事儿，也不至于让她百年都无法走出来。
奎山每一个人都很坚强。
所以，她在等一个结果，等顾曳来找她。
但.....
“那么，百年过去了，大熊他们真的会....？”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残忍，但洛河两人觉得这迟早得面对，问一问也没什么，沈青玥不是那么禁不起的人。
然而，沈青玥缄默。
两人对视一眼，暗道恐怕不容乐观啊，也是此时，沈青玥忽然起身，两人惊讶，但也慢了几步才察觉到天地异动。
“南方.....剑南道那边？”
剑南道，奎山，被系在不远处树下的毛驴早已吓得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而前方在山脚下想要摘取荆棘花的老少等人，此时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跟身体都被控制.....
也不知多久。
噶擦！
东教派的人结成冰，老者错愕，但下一秒隐约觉得耳朵好像听到什么绵长又冰冷的呼吸。
一声呼吸而已，老姜忽然机智，大喊：“别摘了，快走！”
他拽着两个最小的徒弟，低声吆喝人，九个人狼狈逃走，当然，最后还知道把小毛驴给带走了。
小毛驴头一拱，小少年忽然大喊：“师傅，花怎么在我衣兜里。”
老者一怔，忽然顿足，转身看向那座山。
这山....是山有灵，还是人有情？
奎山，冰火无处不在，大雪封山，皑皑结冰，红白不分离，盛艳更甚于锦绣华美。
但冰是人的心，火是她的本性，但一个人本质的火被心里的冰冷覆盖，这个人注定充满了让人迷离的气质。
但她盘坐在湖边，身上覆着皑皑白雪，如磐石。
刚刚是她百年来第一次睁开眼，本打算全杀，可那少年喊说要救师傅，才放他们一马。
“他们的师傅可救，我的师傅师祖跟两个师兄可怎么办....”
她盯着湖泊，她在等，等一个结果。
直到夜幕降临。
没有反应。
也许还没到时候，不一定那么精准，她还是没有把希望掐死。
直到凌晨，第一缕阳光落在水面上，顾曳垂眸，幽幽自言自语了一句话。
“辽，你个瓜娃子，又特么骗我....”
沈青玥也等了一夜，终究确定人间没有圆满的事儿，叹息那样轻，她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踏着晨露跟阳光走进院子里。
她看到沈青玥的时候就侧了头，“小姨。”
沈青玥略颔首，但说：“恐怕你白白回来了。”
百年前，顾曳封山之后，朱煌跟她说若是百年后奎山解封，她也想入奎山。
可如今.....
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必要继续。
“那就是命，人都得从命，不过小姨这些年都在域外吧。”
沈青玥颔首，似察觉到什么，“你也发现了？”
“嗯，我想小姨来洛阳，也是要跟道院提醒一下——突厥等域外国度的修道者正在调集人马。”
百年前奎山之后，顾曳一口气杀了那么多的大唐降道高手，让降道受了重创，那时候突厥跟扶桑乘机发动战争，当时大唐实力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哪里是对手....
还好天昆吾的人当时也在大唐，姜狱下令出手，这才驱逐了那些人，可天昆吾的人回去后，这百年的降道冲突就不断了，原本大唐吃亏，后来总算死骆驼肉多，愣是绝处逢生发展起来了，只是这些年的发展也颇有些混乱，各种宗门林立，且喜招凡人，但凡有点根基都收，因此降道兴盛归兴盛，却也鱼龙混杂。
“距离上一次跟突厥的一战，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吧，当时突厥战败二区，他们这么快卷土重来？”
又不是普通的战役，而是修炼者之战，二十年并不长。
对方折损的强者，这么快就填补上了？
昆吾先传来消息——六国联合，你联合我一个就可以了。
天昆吾要参战的消息很快传递开去，边境厮杀之地，六国的强者皆是震惊。
怎么回事，百年中除却百年前天昆吾参战过，之后从未插手，怎的这一次.....
难道是因为他们动作太大了？
第628章 七国！
沈青玥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这些年也多不在突厥等国度内，反而走了山山水水，甚至到达了极远的寒冰边境，在那边就足足修行了五十年，所以对突厥等国国内情况并不十分透彻了解。
但朱煌跟她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大唐当年根基受损，龙脉外流，便宜了突厥，导致他们这百年诞生了许多天才，这些天才到了乾坤上人之后，野心就起来了，如今俗称鹰派，对我们大唐虎视眈眈。”
但他们肯定也知道凭一家之力很难侵吞大唐，所以....
“会联合。”朱煌说的，在第二天就应验了。
突厥、扶桑、大食、月氏跟吐蕃等六国联合攻打大唐，试图从边界各自分割领土得到巨大好处。
修道的战争，就是一个国的战争，道败了，这个国也就败了。
当年圣祖扶持道院，不免就是因为看穿了这点——国家争斗，迟早要蔓延到降道上。
因为六国外侵，声势浩大，不到半天边境就传来的危报，洛河等人尽数前往各个边境参战，洛阳道院统一调配。
但不知怎的，洛阳这边还想着对策，天沈青玥没去，因被李沧海叫来了。
“彧真虽可以帮忙，但到底修为轻了，不如你服人。”
洛阳是中心，未免敌国天宗飞身来大肆杀戮，势必要有天宗强者坐镇，所以已经是李氏第一人的李沧海把沈青玥留下了。
两个术法已成境的天宗，足以守住整个洛阳，大唐中枢稳如泰山。
“天昆吾会来的消息传出去，六国势必忌惮，但也不会轻易退缩，就看这两日了。”
如果天昆吾强者到来，尤其是姜狱跟妫哀出手的话，一切都没有悬疑，可问题在于天昆吾来不来得及，还有最重要的是.....
“中原是中原，天昆吾归天昆吾，总不能老依赖他们。”
李沧海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非必要，她不想让天昆吾来左右大唐生死。
“这就是为什么我留下来帮你的原因。”沈青玥看淡王朝更替这种事儿，但大唐不错，至少目前在李沧海执掌下的大唐未来还可期。
天昆吾的威胁力很强，六国果然休战了，但李沧海也得到消息，六国强者联合向天昆吾，抗议天昆吾只护着大唐云云....
算起来，天昆吾立足的是人族，而人族并非只有大唐一个国度，凭啥天天护着大唐？
难道他们不是人？
于是六国不干了！
关于这个事儿，大唐还真不好说什么，难道说我们大唐的人长得美？
看脸？
于是只能沉默，看天昆吾要怎么处理。
天昆吾的回应是——大唐离我们近。
六国：“......”
这回答猝不及防戳了我的心肺。
六国不甘心，又提出一个解决方案——都是人，不能厚此薄彼吧，偏心谁也得有个标准，要么你轮着偏心也行。
于是，这个标准是什么？
看新一代少年人各领风骚呗~~
这样的解决方式也不是不可以，本来诸国并立，来个年青一代的比斗也有利于进步，而且就算不喜欢，大唐也不可能退却。
所以同意了。
七国同意，天昆吾那边的态度也很明显——你们喜欢就好。
那就行了，地方定在哪？
天昆吾，姜狱提着水壶浇着兰花，看了一眼妫哀挥手出来的世界界面地图水镜。
蜃楼灭，妖洞虽依旧活跃，但双方都默认不会大动干戈——起码拢帝已经百年没有现身。
在这种情况下，天昆吾是唯一的霸主。
对于七国的这种争斗，以长远角度来说，是有利于人族进步的。
所以天昆吾也同意，但基于百年前大唐中原那些高手第一次进天昆吾就被关了起来，还死了不少人，历史原因，还是不要选择天昆吾了，省得外面那些人心里也膈应。
所以姜狱手指一划，点在一处。
“就这里吧。”
妫哀一看，若有所思，“这座岛好像是空岛。”
“百年前空的，如今不是，就定那里吧。”
姜狱不多说，妫哀也就不多问。
但她隐隐觉得跟某个人有关——百年过去了，那个人也该出来了。
趁热打铁，斗武的事儿，三天内就确定了下来，都是行动派。
“星辰岛？没听过东海海域内有这样一个岛啊。”
“听说是荒岛，只是被昆吾吾主拿去折腾过了，如今拿来当比赛之地用，以后十年一次比试，也都定在此岛。”
六国没想到自己居于不忿提出的事儿被天昆吾拿来严肃对待了，倒也颇为自得，更觉得大唐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能懈怠轻视，毕竟是大唐，选最优秀的精英去！一定要打得大唐爬不起来！”
“百年来大唐虽然发展不俗，但只是因为人多的缘故而已，他们真正的天才都在百年前折损陨落，就算有天才，因为传承断绝，如今也得不到好的修炼，去吧，打赢他们！”
“东土大唐虽然厉害，可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扶桑....”
一个个国度都起了无穷的斗志，大唐内部也在备战，两三天内就动员了不少宗门。
每个国家一百个天才。
由道院统一筛选各宗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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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到了北部边境两天就埋伏击杀了突厥一个王级的朱煌在大唐高手里面算是十分特殊的一个，虽鲜有人知道她曾经是百年前最大邪恶组织蜃楼的重要成员，而且最后以奇巧的方式助力于终结姜堰的命，但都看得出这个容貌清美姿态妍丽的女子性格跟手段颇为邪性。
杀人也颇为干脆。
像是邪道上的守法，但....谁在乎呢！
反正现在是自己人，只是不太好亲近，惹得有两三个心生爱慕的强者都铩羽而归。
倒是有两个人能上去说上一二。
一个胖子，一个被胖子勾搭上的美人。
“朱姐姐，我看这突厥的土贼好像不太敢过来啊，都这么久了，没见我的符咒有什么感应。”
胖子有些失落。
茅灵儿掐了他的耳朵，“傻不拉几的，没人不是更好。”
算起来，他们本不该接触的，毕竟脾性不太合适，不过么....
都是顾曳**的，百年间也曾被李沧海跟沈青玥一起开小灶，嘿嘿。
这不就抱上有勇有谋的大腿了！
“不怕他们不来，就怕他们偷偷的来，你用隐性符咒探探看。”
朱煌的话，胖子两人还是听的，很快就走了。
倒是朱煌自己一个人守在最危险的边境口。
前面黄沙厚土，天地苍茫，但后又峭壁，峭壁之间连着峡谷，峡谷中奔着溪流，上头连了锁链，是用来固定边疆哨塔的。
也不知多久，朱煌的眉梢动了下。
黄沙飞舞中，夹带杀意。
她睁开眼的时候，地面黄沙突起一条条沙流，窜行如风，眨眼就从她眼前爆开。
爆尘术！
迷障法！
朱煌袖子一甩，术法成风，将这些成型的尘雾卷开，但空间中已袭出暗影突刺！
刷！
朱煌掠后，鞋尖点过溪流，指尖芒星.....
先刺水底，血水噗噗冒出，空间袭来的人心里一惊，没想到第二波埋伏的人这么快就死了。
吃惊中，那血水忽扭曲，不好！
来不及退，这人被血水劈头盖脸盖住的时候，整个头颅都被腐蚀了。
朱煌再一扭身，袖子中的手中甩出火焰，盯着前面峭壁上的一颗枯树。
上面站着一个人。
突厥东塔的强者。
王级巅峰，一个劲敌，实力远超过她。
刷！对方动的时候。
朱煌心里一突，她被束缚了。
不好，对方有两个人！
几乎必死之时，不知为何，朱煌忽感觉自己听到了锁链轻微的声音，她甚至来不及去看那锁链如何，就看到袭杀她的两人在顷刻间从内部焚烧为飞灰。
莫名其妙，骇人至极！
朱煌整个人都静止了，只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微妙又冷漠得在她身上流转了几下.....
消失了。
那上空的锁链还轻微摇晃着，像是被风吹动了，或者....
刚刚有人？
朱煌汗如雨下，内心却隐隐怀疑。
是谁？
边境内的边城，人口不多，但多数淳朴，塞外边境总多牛肉羊肉，哪怕边疆强者厮杀正酣，也总有人来浴血来这里吃肉。
这家的盘葱羊肉跟大宛牛肉是一绝！
但老板娘少见一个一尘不染的红衣女人来买东西。
这女人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只知道很高，身段很细，但声音也散漫冰凉，却夹着一种不曾见识过的妩魅，但又不会让同为女子的她觉得讨厌，只觉得有一种特别勾人的韵味。
但也很危险。
为什么危险呢？
因为看不清啊。
跟鬼魅似的。
老板娘也不是昔日土鳖了，知道遇上了一个高人，自恭敬问候。
“五十斤牛肉，五十斤羊肉....”
这么多！
老板娘露出难色。
“怎么，没有么？”
“有，当然有，只是小店帮厨人少，要准备好肉跟酱料，怕是需要一些时候准备，姑娘您可能等一会？”
“无妨。”
这人就真的坐在椅子上等了。
其他人不敢多问多看。
等牛肉羊肉这些准备了，她一扫，东西消失，人也踱步出去。
老板娘心中狐疑，却见街上忽敲锣打鼓，说对面休战了....
老板娘顿时欢喜，却见那个红衣女子依旧往边境外走去。
第629章 看穿你们的心！（今天有事，就一更哦~）
红衣女子于边境只是一个插曲，也只有吃羊肉牛肉的那些顾客才私底下口口相传狐疑，老板娘却知道祸从口出，对人绝口不提。
不过....战争结束了？
七个国家七张地图，道院统一安排船只漂洋过海。
大唐一共出了九艘船，不是人多装不下，而是不同的人安排不同的船。
最前面的那艘是李沧海跟沈青玥几个天宗待着，后面一艘是大唐的中砥强者，其余七艘才是各个宗门代表跟天才们。
朱煌是王级里面的佼佼者，在第二艘，第二艘的人不少。
叶焚香等人在百年前就乾坤上人了，何况现在，加上李沧海有意栽培，好的步入了王级门槛，次一些的如胖子等人也到了乾坤上人，甚至都距离王级也只有一线之差。
在边疆也是分化开的，如今反而能聚一起了，百年来倒是头一次，不过经过百年，虽然因为修为的缘故，从外表上众人都只比从前成熟一些，可百年光阴啊，曾几何时他们也才二十多呢。
“现在看后面那些小鲜肉，还真觉得自己老了。”茅灵儿趴在船尾栏杆上看着后面那些船上的年轻天才，脸上很是唏嘘。
“也没事了，有些人老了还是有好多小鲜肉喜欢。”
“诶，还是胖胖你最可爱了~~”茅灵儿觉得这话中听，喜滋滋得亲了胖子一口，胖子微微一笑，“是啊是啊，我说的是李沧海前辈她们。”
茅灵儿：“....回去休离吧，孩子归你。”
胖子：“....”
气哭，每次一不开心就说要离婚，都是被那人带坏的！
不过两人才提起这茬，旁边叶焚香等人表情都不太对劲。
胖子两人也回神了，脸色也稍稍凝重了。
小鲜肉？这种说法起初是一个人提及的。
顾曳。
那个人已经整整封山百年了呢。
百年不见，她还好吗？
星辰岛终于到了，可船只远望着，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天啊，这就是星辰岛？”
“满天星辰吗？为何我们之前在相距不远的海域根本看不见这样的景象。”
“是镜面术吧，将海域景象隔绝，只有我们到了这里，凭借地图过了限界才能看见。”
所以过往的商船根本不知道这片海域有个星辰密布、美绝天下的星辰岛。
李沧海跟沈青玥去过天昆吾，自是有见识的，一开始他们都觉得这星辰岛既是吾主姜狱自己打理布置的，必然有相当的天昆吾风格，没想到在星辰星河之下，岛上建筑跟风景却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任性的，洒脱的，又带着几分张扬。
像极了一个人会喜欢的风格。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朵很有水平的灿烂桃花。
封了百年的山，仍有一朵桃花愿为她开，倒不负那人平生的灿烂。
“我只期许她未来能有过去的快乐，也有过去没有的释然。”
人死了，总不能复生，她死过至亲，所以能看开，可顾曳显然比她重情。
或许谁都没想到奎山里面，比谁都肆无忌惮也作风凉薄任性的顾曳，最终会是最重情的那个人。
“但愿吧。”李沧海长吁一叹。
船靠岸了。
还没下船，李沧海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海边。
这人高大英武，但头发灰白，身上穿着突厥东塔特有的衣袍，给人的感觉——重剑无锋。
突厥的第一天宗拜月。
拜月这个人很有名气，算是跟灵道人一个时代的，不过百年前中原大乱，突厥人最欢喜的就是大唐的天宗几乎死绝了，于是齐齐入侵攻杀，结果没料到年纪很小的李沧海突破了天宗，虽当时拜月基于尊严并未出手，但百年后，恐怕还是得一战。
起码现在，站在船头的李沧海跟他对视的时候，旁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那僵持的力量对冲也让本要靠岸的船只被阻拦在外。
好一个下马威！
大唐的人大怒，可岸上的突厥人却纷纷暗爽，不少年轻人更是大笑着。
还没笑过三秒。
哗啦，水流涌动。
船只全部靠岸了。
“嗯？跟我斗意志的时候还能控水术，厉害。”拜月忽一笑，停手了，甩袖离开。
高手如他，自不会管手底下这些年轻人的意气之争。
但他收手也不意味着他败了。
“跟我相争的时候，若是我不敌，你跟北鸿也自会出手，想以此测量我们所有人的实力....”
李沧海收手，风轻云淡。
“突厥一共来了三个天宗，我们这边才四个。”
比对方多一个？突厥最强，有三个天宗，可扶桑吐蕃五国各有一个，那就是八个。
足足是他们两倍。
船上还有一个天宗座山，跟灵道人差不多岁月的，可能还晚了一点点，但并不擅攻，而拜月的霸刀强大，就是天昆吾的天宗也没有几个敌得过。
“星辰大比，也未必只比年轻一代，他们肯定会动手。”
沈青玥等人心里有数，知道这是一场硬战。
若是败了，大唐多年的荣耀会结束，但哪怕败了。
“亦是重生。”
李沧海轻轻说。
大唐的人也正下船，他们登上星辰岛的时候，也意味着新的时代开始了。
七国争霸，每个国家一百人，总共七百个天才大比，就是场地里面人潮涌动也显得十分热闹，但在观战者席中，诸国强者喝酒吃美食对话中各有机锋，但除却贬低攻击大唐之外，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在天昆吾面前刷脸。
不过这刷脸好像有点心理难度。
首先，吾主：万年不变冰山脸，有很严重的洁癖而且不喜欢说话并且一个眼神就能看穿你所有九九。
其次，第二把头妫哀：风轻云淡，倾国倾城，但也一样不喜欢说话。
下面一些人——都差不多一个风格，就一个带着小孩的女子话多，但每句话都能噎死人，让人生无可恋。
这世上有两座山的人最难接触，一是昆吾山，都是冰山人。二是奎山，都是嘴炮~
奎山，又想起奎山了。
胖子有些意兴阑珊，但忽听到对面突厥有人挑刺。
“听说大唐百年前曾有一奎山，天才辈出，只是百年前不知为何都死绝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李沧海等人都放下了酒杯，齐齐朝他看去。
姜狱也侧了头，指尖摩挲着酒杯，正要说话，忽下意思目光飘越，好像越过了很多人，落在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观战水阁外的平台，平台比下面比斗场高，迎着海风，也中切了海域跟天空的水平线。
随风烈烈飘舞，她坐在栏杆石墩的头上，一只赤足抵着壁面，一只赤足抵着地面，腿很长，身姿也修长，红衣黑发的，恣意随海风飞扬，指尖的酒壶中酒水入了喉，她才转过脸，看向他们。
一双深邃黝黑的眼，仿佛在顷刻间在火焰于冰渊中无限转换。
这个女人....这是女人？
他们以为自己看到了神祇。
一个活着的神祇。
她问：“刚刚是在说我么？”
声音幽幽似碧海空灵。
众人一片寂静。
那个说话的人很紧张，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她已经看来。
“是你说的？土贼。”
土贼两个字出来的时候，沈青玥跟李沧海等人一愣，继而齐齐笑了。
大唐强者一群人都哈哈大笑了。
哈哈哈哈~~~
笑得六国的人都抓狂了，嘛意思，这是你们大唐的人？
你们大唐还有这么流弊的人物？
拜月等天宗是最冷静的，因为百年前的事情虽然大唐封锁得挺厉害，外加天昆吾封闭消息，他们并不知详细，但也隐约知道主要跟奎山有关。
还跟一个叫顾曳的女子有关。
这人难道就是.....
他们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天昆吾第一大冰山开口说话。
“总算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躲在里面一千年。”姜狱很平静，淡凉如水。
顾曳指尖轻摇曳酒壶，眉眼勾挑，“哪能啊，你们太想我了，想得我心都不能静，好不容易才熬了一百年....”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幽幽扫过许多人。
被扫到的人就一个表情——呸！不要脸！
朱煌低头喝茶，暗道百年前她老早就关注剑南道奎山三人组，外界送称号奎山三贱客。
却是剔除了夭夭，换上了光头佬，也就是她爹。
这三人里面呢，又以顾曳为首。
沈青玥气笑了：“你这一百年修的是脸吧。”
本来她很心疼这臭丫头的，不管她曾经是谁，反正她只当她是臭不要脸喊她小姨妈抱大腿的顾曳。
可真正看到真人....所有心疼都变成了泡影，修的境界也淡定不了。
顾曳偏头，看向沈青玥，微微一笑很倾城。
“我修了一种心眼术。”
“可以通过你们的眼睛，看穿你们的心。”
她说的话像是神祇会说的，口气特别大。
但众人又不敢怀疑，只会想：她会看穿我吗？
拜月看到顾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心里一突。
“比如你，心里想的是天罗那边的人现在是不是已经进入大唐腹地断大唐龙脉。”
“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已经进入了，但他们都死了。”
顾曳指尖一点，弹出几道光，这些光刷刷溅落在拜月等人的桌子上。
变成了一堆人头。
血腥流淌。
突厥等六国的人一个个表情都跟吃屎了一样~~
“姜洁癖，你是年纪大了么.....看不出来这些土贼有鬼？”
姜洁癖？姜狱眉头皱了下，淡淡道：“只是想看看你能忍到多久而已。”
顾曳微微笑：“是吗？我还以为你们男人都这么薄情寡义，翻脸不认人。”
我怎么不认人了！
姜狱眉头更深了，隐约觉得这个女人有大招，于是不接茬，只更加淡淡得说：“你我也不算太多交情。”
顾曳：“哦，那你屋里挂我画像做什么？逢年过节祭拜吗？”
天昆吾的人：“？？？！！！”
妫哀：“....”
姜狱是第一个中招的人，天昆吾的人还没缓过神来，下一秒顾曳看向李沧海：“每次李道恒他们问你要不要找个伴侣生个孩子玩一玩，你都说我没出山你不想找，现在我出来了，你怕了吗？”
然后又看向北鸿；“你床头也挂有我画像。”
点了好几个人的人名，被点到的人脸都绿了。
最后才是沈青玥，后者似笑非笑：“我？我床头可没挂你画像，你若是喜欢，遗像倒是可以准备一个....”
真毒啊，我的小姨妈。
顾曳扼腕叹气然后还是一笑：“冰境的时候小姨妈跟一个人同居了是不，那姑娘跟你挺合得来，我只想告诉你，九尾妖狐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同性恋。”
沈青玥正在喝酒，闻言这酒就喝不下去了，只能放下，表情有些方。
很好，群杀！
顾曳身体落下，脚下一点，就到了拜月面前。
那酒壶放在他桌子上。
“我对自己人都不太友好，你看见了吗？”
“懂我意思？”
言外之意是——对外人就不只是口头调戏了。
天罗被杀了。
突厥能挨得住她几下？
拜月脸色变了好几下，才低下头，“尊上说的是，这次是我们突厥不道义，回去后必有表示。”
顾曳目光一扫，其余五国也迅速低头道歉。
“我不是要道歉，你们误会了，道歉什么太伤感情。”顾曳不置可否。
“我要的是赔款....”
也就是钱啊，资源啊....一群老东西，你们能不装傻吗？
于是下面天才们英勇厮杀的时候，他们的老祖宗们在乖乖割地赔款....
没法子，谁让人家手腕粗呢，没了天昆吾，还有天昆吾大佬暗恋的超级大佬呢。
这小辫子也抓得漂亮，MD，天罗这些人的人头血还在裤裆上湿哒哒的呢。
签吧，签吧。
李沧海扶额。
干得漂亮，我的顾爷。
胖子等人欢喜不能自抑，不过这里人多，他们也不能太闹腾，只准备着等下要好好跟顾曳寒暄寒暄。
毕竟百年了啊。
但胖子忽一愣，接着问：“又有一艘船，还有人来吗？”
姜狱抬眼，目光越过海域，到达那艘船上。
船头站着一个人。
崔凉。
可对于很多知晓百年前的人来说，这人是目前仅能跟姜狱平等对话的强者。
蚩尤大帝。
顾曳的表情也顿了顿。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