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送你玩了
火车站出站口。
“浪哥！回苏市以后常联系啊！”
直到坐上出租车，陆小乙还在车窗里跟他挥手道别。
看着手里的名片，孟浪脸色有些无奈。
从萍水相逢到称兄道弟，总计花费不到1个小时，这个陆小乙不愧是干客户经理的，哪怕是来他们公司干销售，也绝对不会差了。
他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出头，于是大步朝着不远处旳汽车站走去。
按照正常的回家流程，买了时间最近的班次车票，孟浪检票进站。
经过一个售卖小孩儿童玩具和零食的摊位时。
“妈妈！妈妈！我要这个泡泡机！”
一个小男孩拉着一个中年妇女的手撒娇道。
“听话！咱们一会儿就要坐车了，车上哪儿能玩这个呢。”
小男孩嘟着嘴，不过还是被不情不愿地拉走了。
孟浪看到这一幕，却是突然停下脚步。
他走到摊位看了看，旋即眼睛微微一亮。
“老板！给我拿一把这个。
嗯……再来两袋糖炒栗子。”
……
当孟浪放好行礼箱上车时，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前排基本已经被占满了。
他买到的车票是17号座，挺靠后的……
他扫了一圈，第一排坐了四个人，其中左边很巧，正是之前那对想要买玩具的母子，总不好让人家母子分离吧？
他只能对坐在右边的一位大叔和气的笑道。
“大叔，我晕车，怕一会儿吐车上，能不能跟我换个座位，我坐17号。
这不刚刚栗子买多了，我也吃不完，您拿着车上解解闷。”
那大叔看上去是个农民，一脸憨厚，看着孟浪递过来的一袋糖炒栗子赶紧摇头推了回去。
“没事没事！多大点事，出门在外谁还没个不方便，我跟你换，栗子就不用了，叔带了吃的。”
说着就去拿车架上的行礼。
孟浪心中暗叹一声。
这么淳朴的大叔……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又是谁家的顶梁柱呢？
“那哪儿成啊，大叔您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不由分说的将栗子塞到大叔手上。
那大叔见孟浪一脸感激的样子，就仿佛真的帮了什么大忙的样子，憨厚的笑了笑也就不再推辞。
等孟浪解下背包坐下，才发现旁边的一个女孩儿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女孩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一米七的高个，利落短发，穿着很显身材的简单T恤，五官很是秀气，似乎是个回家的大学生。
孟浪礼貌的笑着点点头，便自顾自的拿出手机，一边刷着有关比特币的帖子，一边剥起了栗子，怡然自得。
不一会儿就消灭了半袋，将肚子填了个半饱。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便晃晃悠悠的开上环山公路，周围的景色也开始从城市圈，变成郁郁葱葱的崇山峻岭。
或许是今天下午有些用脑过度，颠簸感让孟浪突然觉得眼皮子有些沉重，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
车上的人大多也是赶了一天的路，有些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鼾声，这环境让人更加昏昏欲睡。
不行不行！
万一睡着之后，一睁眼就是自由落体，那乐子可就大了。
睡着，就会死！
在这样的精神刺激下，孟浪强迫自己瞪圆了眼睛。
不过打瞌睡这种事，怎么能是想忍就能忍得住的，没坚持十分钟，困意又涌了上来……
正想着要不要来一招锥刺股加强刺激，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块薄荷糖。
“嗯？”孟浪眼神有些茫然的转过头，发现旁边那个女孩正看着自己。
“吃吧，能提神！”女孩笑了笑。
“呃……谢谢！”孟浪愣愣地道了声谢，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来。
长途汽车上旁边的人困了，常规不都是尽量保持安静，让人睡个好觉吗？
现在开始流行发薄荷糖提神了？什么操作？
不过瞌睡来薄荷糖，孟浪还真挺需要的。
一颗糖下去，呼吸都带着透心凉，果然脑子清醒了许多。
他吃着糖，转头看向旁边这女孩。
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知道我必须保持清醒？
“那个……要不要来点栗子？”孟浪投桃报李，将剩下的半袋栗子递过去。
“不用！出门在外，最好还是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
“呃……”
孟浪懵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嘴里嚼的是什么？
干笑着拿回栗子，觉得这女孩挺有意思。
抱着转移注意力能提神，兼打发时间的想法，他饶有兴趣的问对方。
“为什么会给我薄荷糖啊？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睡？”
“我不知道呀，我是怕你真睡着了。”女孩有些理所当然道。
“诶？怕我睡着？为什么啊？”孟浪愕然。
我睡着影响车速了？
“你根本不晕车吧？”女孩看着孟浪。
“这车开了也有一个多小时了，特别是环山公路，晕车的人可不会像你这样，一边刷手机，一边还没事儿人一样的吃栗子。”
“呃……”孟浪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事实。
对晕车的人来说，刷手机，吃东西，这都是会加剧不适感的禁止事项。
见孟浪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女孩似乎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所以啊，我很担心你是不是一会儿会‘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将头靠在我肩上，出于礼貌，莪是不是得一直等到你醒过来？”
“呃……”
合着自己是被当成故意坐这里想要搭讪的套路男了？
孟浪觉得这事儿有些好笑。
小丫头片子家家的，我孟小浪白给的富婆都亲手斩断尘缘了，会跑上一千多公里来搭讪你？
“呵呵！万一我要真‘睡着了’靠过去，那你会怎么办？”孟浪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女孩翻了个白眼，“放心，我会很有礼貌的拍醒你，然后提醒你注意保管好财物。”
孟浪：“……”
现在的女孩子，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嘛，现在学校里有教授“反套路防御课”的吗？
拍醒我……
“到时候请你务必那么做，我替全车人谢谢你！”
与空气斗智斗勇的美少女啊！不得不承认，你成功预判了我……
女孩愣了一下，谢我就谢我，为什么替全车人谢我？
“东溪村到了，东溪村有没有人下？”
“东溪村到了，东溪村有没有人下？”
这个时候，司机在一个路口停下车，朝后面喊了两声。
几个人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见没人再下，司机关上车门，汽车继续上路。
孟浪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如果记忆不差，接下来这段路，会很陡峭……
果然，刚走了十来分钟，一个身穿灰布衣裳的中年妇女突然从后面窜到了前门。
“司机！快停车！停车！我坐过了！”
司机翻了个白眼，没有停车的意思。
“这地方怎么停车？你在这下它也搭不上车啊！去下一站坐回来的车吧！”
“那怎么行！我交了钱的，都怪你，你这人怎么到站都不喊人的呀！”中年妇女有些急了。
“怎么没喊？我喊了好几遍了，是你自己睡的太死。”
“什么我睡的太死，明明就是你不负责任没喊！不行，你现在掉头给我送回去！”
“想什么呢！来回耽误半个小时呢，车上这么多人呢，怎么可能掉头。”
“那我不管！是你的错，你就得负责！”
“怎么就我的错了！你这人讲不讲理？”
“你掉不掉头？”中年妇女有些急了，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想过要站出来制止，因为没有人想过，只是一场毫不起眼的争吵，最后会演变成一次悲剧……
“诶诶诶！阿姨，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麻烦离司机远一点，可以吗？”
就在这时，孟浪站了出来，挡住了中年妇女继续朝前逼近的企图。
“你谁啊你就来多管闲事！”中年妇女立刻像炸了毛的斗鸡，朝着孟浪一瞪眼，泼妇气质尽显。
车上的众人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连那女孩也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孟浪的操作。
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要去蹚这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浑水。
孟浪无奈叹了口气。
看对面泼妇那五大三粗的样子，孟浪这个五体不勤的，要真动起手来，他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这是逼我动用“大规模震慑性武器”啊！
他一撩衣摆，露出一截黑色短刀的刀柄，然后右手往上抽出一截，一道银白色反光让车内的空气安静了一瞬。
离得近的那对母女看的真切，母亲立刻抱住自己的孩子，目露惊恐。
对面的中年妇女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我只是让你离司机远一点，真的不行吗？”孟浪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
“对……对不起！”那妇女此时哪还敢炸毛，哆哆嗦嗦的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司机在开车，孟浪背朝着他，所以他并没有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孟浪吓退了那个女人，不由感激道。
“谢谢了小兄弟！现在这不讲理的人真多！”
嘴里碎碎念的司机，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松了口气的孟浪坐回座位，却是让身边那个女孩吓得一个哆嗦，往窗口缩了缩。
唉……
“你知道这种速度下方向盘只要旋转10°，汽车下一秒钟就会撞上护栏吗？你知道这里的护栏已经年久失修了吗？你知道这条公路外面就是悬崖吗？你知道悬崖下的河流流速超过10m每秒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那个女孩一愣，片刻之后，她呆呆的看向窗外。
汽车正贴着护栏疾驰，俯视下去，清晰可见下方几十米处湍急的河流。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后背浮现一层冷汗。
接下来的旅途，果然很安静。
那中年妇女也吓得在下一站匆匆下了车，安全警报彻底解除！
……
“嗤！”车门打开，孟浪背起背包起身。
下车前顿了顿，突然从怀里抽出那柄“短刀”，在那个母亲有些惊恐的目光中，轻飘飘抛进了那个小男孩的怀里。
“小朋友，送你玩了！”
说完便笑着下了车，扬长而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旁边那个女孩愣愣的看着小男孩一脸兴奋的抽出刀。
“哇！好棒！”
刀身砍在扶手上，发出木头敲击的DuangDuang声……
第一百零五章 姓孟
“哥？！”
刚下车，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转头就见一个皮肤略黑，穿着套运动校服，打扮的像个男孩子一样旳短发少女站在一辆五菱小货车旁朝他挥手张望。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戴着顶遮阳草帽的中年男人。
“爸！小妹！”孟浪拉着行李箱，笑着走了过去。
“哇塞！哥！你这去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哈，佛靠金装啊，我差点没认出你！”
孟青青上下打量着孟浪，一脸惊奇。
孟浪看了看她，却是笑了。
“你也不一样了啊，比以前更黑了！让你不要去体校，这要继续黑下去，以后可怎么嫁出去啊！”
“我的事，你少操心！”孟青青翻了个白眼。
平心而论，孟青青长得不丑，算得上小美女，就是总是一副中性打扮的样子我行我素。
一旁的老孟看到孟浪这身焕然一新的行头，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不知道攒点钱，尽整这些虚的！打肿脸充胖子！走，上车！你那操碎了心的妈在家等着呢！”
孟浪被噎了一下。
老孟这张嘴……有些无奈的将行李箱放进小货车的车斗里，然后坐上副驾驶。
这辆四座小货车算得上老孟家的“固定资产”之一，平时一般是用来拉饲料、庄稼之类。
老孟宝贝的紧，用了七八年，保养的依旧不错。
小货车沿着一条乡间公路朝着孟家村缓缓驶去，沿途是连成一片的油菜地。
正是最美人间四月天。
一片油绿中金黄的花海，在夕阳下，像极了一幅莫奈的油画。
或许是心境不同，往日里眼中再普通不过的乡村画面，此时此刻却让他看出了乡村画卷的味道。
他舒服的靠在椅背上，闻着花香，体会着久违的家的味道。
“诶！哥！你不是在保险公司干销售吗，干这个赚钱吗？”
孟青青从后排探出头，狐疑的盯着与以往似乎很有些不同了的哥哥。
孟浪还没说话，老孟却是哼了一声。
“哼！赚钱个屁，老张都和我说了，这臭小子就不是干这个的料，再过不久就该被扫地出门了吧？
早让你在县里考个公务员，哪怕当个老师呢！你以为大城市那么好混啊！”
要是换成平时，听到这种话，孟浪为了自己“骄傲的倔强”，是必定是会和老孟一番据理力争的。
然后争到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最终谈崩，陷入“父子冷战”状态。
嗯……反正这两年他们两就是这么过来的，这套流程基本没变过。
两人这倔脾气也算是一脉相承。
不过经历了好几世人生，感悟到生命的短暂和人生的无常，孟浪觉得自己心态已经升华。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孟浪笑了笑，没去接老孟的茬。
“赚钱倒是很一般，不过还蛮锻炼人的。”
孟青青盯着自家老哥观察半天，点了点头。
“嗯……还真有那么点士别三日的感觉了，除了衣着打扮，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和以前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同了……我说不出来。”
“呵呵！”
这丫头的直觉可比老孟强多了。
“叮！”这时手机传来一个信息提示。
孟浪拿出来一看，是条群组消息。
梨花带雨：【大叔，你平安到家了吗？】
孟浪愣了一下。
孟曰：【小雨？】
梨花带雨：【嘻嘻！姐姐说为了方便联系，给我买了个手机，薇薇姐帮我申请了一个账号（笑脸）】
一枝梨花：【不客气！（得意）】
孟浪：“……”
果然是你捣的鬼！闫薇薇！
这昵称起的……是要趁我不在，宣示对小雨的主权啊！
所以……你得不到我，就想得到我最勇猛的部将？
这家伙怎么净添乱呢！
他无奈地拿起手机拍了张窗外的风景照。
孟曰：【图片】
孟曰：【已进村，一切顺利！（剪刀手）】
梨花带雨：【哇！大叔家好漂亮！】
“哥，跟谁聊天呢？该不会是我嫂子吧？我看看！”
“诶！你……”
孟浪手里的手机冷不丁被孟青青一把抽走，贼笑着拿远了一个劲往屏幕上看。
“什么呀，不是嫂子啊！大叔？什么古怪称呼？咦？你买新手机了啊？这好像是菊厂的新款吧？啧啧！鸟枪换炮啊！”
看着孟青青在那儿连珠炮似的提问，然后开始翻看起自己的手机。
孟浪有些无奈。
所以说……有个过于活泼好动精力旺盛的妹妹，真的是很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孟青青这家伙，那是村里公认的哪吒转世。
人家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
她倒好，三岁会爬树，五岁能摸鱼，七岁就已经是村里的孩子王，麾下一群虾兵蟹将。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躺在树下看小说，妹妹爬到树上掏鸟窝，结果一堆鸟蛋从天而降直接糊脸的悲惨回忆……
可惜牛顿生的比我早，万有引力没悟到，就悟到了一个道理……生娃还是只生一个好！
小时候最羡慕的，不是班里的富二代，而是班里的独生子。
自己初中写过的第一本短篇小说，叫做《快把我妹带走》。
大概内容就是生日的时候男主角许了个愿，然后她妹变成了别人的妹，最后男主角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样子。
老孟转头看了眼孟浪，撇了撇嘴。
“你哥他要真能自己找到你嫂子，让我和你妈少操点心，我们怕是能多活好几岁！
也怪我们，从小家庭教育出了问题。
小时候听老师的怕他早恋，管得严，结果呢！
长大了却担心他找不到女朋友了，这还不如早恋呢！
你这丫头我倒是想让你早恋赶紧嫁出去，结果呢？每次人家父母领着男孩子到咱们家，那都是哭着来告状的！
我觉得还是听你妈的，给你们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赶紧去相亲吧。
莪要求也不高，有胳膊有腿，知道下雨了往家跑就行。”
兄妹两对视一眼。
老孟就这个优点，轻易就能把天聊死。
“咳！哥！放点音乐吧，有点闷。”孟青青建议道。
“嗯！好主意！”孟浪从善如流，打开车载收音机。
一阵沙沙声过后。
【tryroads，takemehome
Totheplag
WestVirginia，MountainMama
Takemehome，tryroads……】
听着音响里传来的悠扬的吉他弹奏，吹着窗外吹来的和风，让孟浪有些陶醉，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
几人到家的时候，夕阳已经只剩最后一抹余晖。
池塘边的一座两层小楼，爬山虎爬满了院墙，小院中的一株枣树郁郁葱葱，树下还有一群小鸡在找吃食。
“妈！我回来了！”一进门，孟浪就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
“小浪回来了。”
系着围裙，卷着袖口的杨惠从厨房里掀开帘子走出来，看到孟浪眼睛一亮。
“嗯！不错！我儿子又变帅了！”
看看！这才是亲生的！
“坐了一天车，饿了吧，走！先吃饭！”
……
桌上丰盛的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每一道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在车上眯了一会儿的孟浪恢复了精神，盛了一碗排骨藕汤大快朵颐。
“看看！都瘦了，多吃点。”
杨惠在旁边眉开眼笑的时不时给他碗里夹菜，免不了又惹来老孟“慈母多败儿”的碎碎念，家庭气氛很是温馨和谐……
见孟青青一直拿着自己的手机，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在那儿刷痘印，孟浪笑着道。
“怎么样，还好用吧？”
“嗯！这大屏！比我那个老爷机强多了。”
“喜欢吧？”
“喜欢啊！”
“喏！给你的。”孟浪往旁边包里摸了摸，然后“啪！”一个印着菊厂标志的砖块盒子拍在孟青青面前。
饭桌上的几人愣了一下。
孟青青瞬间瞪大了眼睛，筷子吧嗒掉在了桌上。
“哥！这……真……真是给我的？”
“那当然！这是给你带的礼物。”
孟浪说完，“啪！”“啪！”又是两板砖拍在桌上。
“一人一部！”
孟青青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三部同款手机，咽了口唾沫。
“哥！你发财了？”
“嗯！小财！”孟浪很矜持道。
“这加起来要小一万了吧？你这到底是赚了多少啊？”
“赚了多少？”孟浪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指着窗外点点的万家灯火，用手指画了个圈。
“大概能让这个村子……姓孟。”
三人呆滞了片刻，孟青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哥！你想让咱们孟家村姓别的，那也有难度啊！哈哈哈……”
－－－－－－题外话－－－－－－
因为总是写到很晚，所以以后更新时间改成中午吧，祝大家早睡早起~
第一百零六章 骨质疏松
“这孩子！还是这么不着调！”杨惠笑骂了一句。
很显然，三人完全是将孟浪的话当成了玩笑。
孟浪只是笑笑不说话。
老孟却是看着桌上的三部手机皱了皱眉。
“臭小子，你才去老张那儿工作多久？哪儿来旳这么多钱？老孟家的祖训没忘吧？”
“没忘！放心，我这钱清白的很！”
嗯！至少买这手机的1400万很清白。
至于比特币么……我凭本事捡的漏，不算黑吃黑吧？
“嗯！我相信我哥！他不会去作奸犯科的，小时候我怂恿他去偷看隔壁刘婶儿洗澡他都不敢！”
孟青青一脸兴奋的拆机，毫无原则的站边。
就是这栗子举得有点歪，孟浪捂着脸心里那个悔啊，刚刚怎么就没把那砖块盒子拍她脸上。
杨惠忍俊不禁的拍了一下孟青青，随后瞪了老孟一眼。
“去去去！小浪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他什么样吗？就你话多！儿子买礼物孝敬你还挑三拣四的。”
老孟翻了个白眼，不过孟浪什么样儿他自然清楚。
看了看桌上的手机，“咳！赚了点钱也不要乱花，房子都还没买，媳妇也没谈，用钱的地方少了？别学你大伯家整天显摆！”
杨惠一听有理，立刻站老孟了。
“对对对！这还能退吗？我跟你爸现在的手机都用习惯了，根本不需要换，嗯……青青也是！”
孟青青懵了，拆机动作一滞。
谁说的呀！我需要！我可太需要了！
“那怎么能退呢，哎呀妈你们就放心用，回头再把家里宽带网速提一提，平时视频聊个天也能顺畅点。
就算我们在外面，那平时也能跟在家一样了对吧。”
“对啊！哥找老婆着什么急啊？就我哥这长相、这模样，再加上这条件，说不定明年就给你们抱孙子啦！”
“咳咳！”
孟浪正扒拉饭呢，被噎的咳嗽了两声。
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孟青青，说吧，你是不是偷看过我的《悲惨人生》？
“对了哥！跟我们说说呗，你这小财怎么发的？说不定你妹妹我也能重蹈覆辙呢？”孟青青一脸谄笑的凑过去。
孟浪翻了个白眼，什么叫重蹈覆辙啊！
见父母也都看着自己，只能说道。
“咳！简单来说，就是和一帮兄弟一起创业，开了家公司。
目前还在草创阶段，也就十几个人，不过人员流动性有点大，老员工走的差不多了，新员工每天都还在招。
业务范围呢也比较广，啥都干，做投资、画漫画、搞科研，最近正在进军医疗IT行业。
嗯……我们公司短期战略目标是入股国内500强，中期战略目标是‘活下去’，长期战略目标是探索人与宇宙的终极奥秘。
总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们每个人都在为创造美好未来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终生！”
三人目瞪口呆的听着，然后相互对视一眼。
他说的每一句基本都能听懂，连起来是个什么鬼？
“哥！你果然有点成功人士的某些特征了！”孟青青白了他一眼。
“什么特征？”
“市值都是一本正经的吹出来的呗！”
孟浪叹了口气。
沉默可能产生误解，我需要说话，说话将我推向歧途，我必须沉默。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啊……
“不就是合伙创业开了家啥挣钱干啥的公司嘛！一句话的事情，净整些形容词，显摆你读书多啊！”老孟瞪了他一眼。
“不是莪……”
“行了行了！”老妈打断他，“开公司创业挺好的，不过别太累着了，听说去大城市创业的人总是起早贪黑的，别把身体累垮了。
别整天吃泡面快餐，也要多锻炼，赚再多的钱，那也比不上身体健康！”
以往听这种老生常谈的唠叨，孟浪那都是点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今天听起来却是心有戚戚焉。
嗯！老妈这话说的太对了。
我要是能早点明白这道理，也不至于折了好几位弟兄。
“诶！哥！跟我说说，大城市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是不是比咱们这儿有趣多了？”
孟青青已经把手机揣兜里了，想要转移话题保护既得利益的心思昭然若揭。
“大城市的生活啊……”孟浪想起最近这段时间的人生经历，不由一阵唏嘘。
“一个字——乱！”
“哈？”孟青青疑惑的看着他。
“别的不说，就说我呆的那家保险公司吧，有个领导，家里婚姻呢不太幸福，所以他就……后来啊……幸亏最后是法网恢恢……”
“什么？禽兽啊！”
“真不是人，自己孩子都不放过！”
“哇塞！这么刺激的嘛？这种桥段我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诶！”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见过一起豪门离婚纠纷，那套路黑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干不出来的。
说出来你们肯定当我在写小说。”
“是嘛？快跟我说说！”
“话说那是省里的一家大型企业CEO，姓许……”
“嘶~”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这个我看过，法制在线好像有这故事！”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邪不压正，我挺身而出，救人于水火，这才让对方的阴谋没有得逞！”
“切~”
“你这臭小子净扯淡！”
“哈哈哈……”
夜空中是漫天的星斗，大地上是万家的灯火。
蛙鸣阵阵，清风徐徐，还有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
这世界从不缺乏伤害、欺骗和背叛，但正因如此，家才显得格外温暖而亲切，可以像光，照亮一切心中的黑暗……
……
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
隔壁房间还时不时传来孟青青的说话声和笑声，似乎是在用新手机和别人视频聊天。
老孟刚刚显然心情不错，拉着孟浪喝了点小酒，此时微醺。
熟悉的床榻和熟悉的摆设，躺在床上，闻着枕头上阳光晒过的味道，让孟浪异常安心。
从怀里取出书，孟浪眼中毫无睡意。
旅途中人多眼杂，孟浪还没来得及看今天的更新，是时候补番了。
“咦？”孟浪看到封面的那一刻咦了一声。
这次的封面挺有意思，黑色的底色，上面有一个灰色的人影轮廓。
人影背对着画面，看不清身体的具体特征和样貌，只觉得这背影站立的姿势有些怪，背有些驼的样子。
emm……
这书名和封面倒是很契合。
搞文学的就这点不好，书读多了，总喜欢往橘子里加点糖，皮那么一下。
不过看着封面上有些佝偻的背影……
难道我这辈子终于活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骨质疏松？
第一百零七章 背影
【我等的宿命，它在多遥远的未来？
自己人不卖关子，答案是……2043年！
请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这份来自2043年旳回忆录，将向你展示一次预料之中的展开，令人欣喜的发展，以及画风突变的结局……
故事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或许是和高媛聊久了，也喜欢从历史中寻找命运的线头，抽丝剥茧的研究自己的一生。
是了！线头应该是那晚的停电……
一开始，我以为那天的停电只是一次针对感情线的好感度陷阱。
后来我才发现，这更像是个连环陷阱。
不论是那晚的谋杀案，还是高媛遇到的困顿，竟都和那次停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事后的分析中看，始作俑者都指向了许劲松，虽然我们并没有证据。
因为很巧合的是，停电的同时，长青生物的冷库UPS（不间断电源）恰好正在检修，导致一批需要低温保存的制药原料变质失效。
如果当时高媛按照长青生物管理层提供的建议，隐瞒此事，将这些原料药当成合格品使用，那么恐怕等待高媛的，将会是牢狱之灾。
来自许劲松的报复，隐蔽而凶狠，一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
所幸，高媛并未利令智昏。
25年的合作生涯告诉我，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不论是对方的能力，还是对方的人品……
回到苏市之后，我用3亿资金，买入了长青生物10%的股权，加深与高媛合作关系的同时，解决了长青生物的资金链问题。
随后我开始潜心研究计算生物学，顺便，探索了一下区块链技术，和比特币的持续盈利能力。
手上掌握着一张时间跨度近两年的比特币价格走势图，我用剩下的价值7000万的比特币进行又一轮没有灵魂的投资。
一开始，这种尝试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在剧烈的市场波动中，7000万很快变成了一个亿。
然而不过区区五天之后，价格的变化和走势已经彻底脱离了既定的路线，变得紊乱不可预测起来。
最终不到半个月，一个亿又变成了5000万，我只能及时收手。
当大部分的比特币掌握在少数的金融机构手中之后，也就意味着定价权的建立。
而市场定价权逐渐被华尔街为首的金融大鳄获取之后，任何大资金散户的进入，都可能会遭到资本的围猎。
就如同当年的黄金。
而事实也证明了，人类对金钱的狂热追逐，让金融市场更加容易受到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影响。
我或许只是轻轻拨动了一下命运的绳索，它却迅速的扩散成了一条正弦曲线，让整个市场走向面目全非……
利用既定的价格曲线，形成稳定的持续性暴富计划，很遗憾的被证伪！
虽然比特币计划失败，但是长青生物的发展却令人欣喜。
由于100%控股，长青生物彻底成为了完全受我们控制的私人企业，加上充裕的启动资金，公司发展的速度超出了我原本的预计。
即便有许氏集团的暗中打压，二十年之后，长青生物还是顽强的跻身国内排名前三的庞大医疗集团！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一开始便如同宿命一般，阴魂不散的X病毒了……
从抗拒到习惯，整个世界被迫接受了它时不时的变异和反复侵袭。
有时候它伪装成被人类击败销声匿迹，但过不了多久，它又卷土重来，如同跗骨之蛆一样令人烦不胜烦。
前些日子，某国实验室还传来重磅消息，被认为能够消灭X病毒绝大部分变异体的超级疫苗，在这一年终于问世。
但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次虚假广告？
人类所面对的严峻的医疗形势，不断推动着全球医疗公司的业绩迎来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长青生物的业绩暴涨，让我实现了社会阶级的三连跳，一跃成为国内净资产超过10亿的那五千分之一。
但钱还在，密码却忘了，这得是多悲剧的未来？
趴在账面上的余额，对我而言只是一串看着头晕的数字，毫无意义。
所以在提供各种前沿生物科技加速长青生物技术发展的同时，我出巨资组建了生物模拟实验室。
由于阿尔兹海默症与人体神经系统紧密关联。
于是我以辅助技术人员的身份，加入实验室的科研团队，重点攻关‘人体神经系统’的数据分析模型。
直到2040年之后，连续数十亿资金的投入，这个项目才产生了初步的成果。
虽然只是一个初级模型架构，被判断为只能“略微”加速相关生物医疗技术的研发，也算自己“不虚此生”了吧……
……
另一边，作为患者和志愿者，我开始接受小雨攻关团队实验性质的临床医疗验证。
时间一晃来到了2043年，刷新了新的记录。
当我差点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命运的枷锁时，有一天站在楼梯口却突然愣住……
我是想上楼还是下楼来着？
虽然难免沮丧和失望，但至少……我们距离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生活就是这样，不断让你绝望，又不断给予你希望……
知道自己即将遗忘整个世界之后，莪选择了回到北湖。
回到那个熟悉，但已然有些陌生的家乡，陪着亲人渡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令人欣慰的是，年过七十的父母身体依旧健朗，百岁高龄的爷爷同样健在，四世同堂，人间大幸！
渐渐地，我的生活不能自理，直至坐上了轮椅。
在家里的小院中，听着老孟在自己轮椅旁碎碎念着，说着那些反反复复提及的儿时趣事，我笑着睡去……
这样的结局，有些遗憾，但勉强也能接受。
然而再睁眼，却是因为脖子上传来的剧痛，仿佛在被野兽撕咬？
“砰！”我捂着脖子倒在血泊中，亲眼看着自己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在眼前缓缓形成一滩血红……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淡红色的视野中，最后看到的，却是一个浑身颤抖，略显佝偻的背影。
对我而言，大部分的记忆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远去。
然而有些背影，总是晃动在时光之上，挥之不去。
就如同那年的清明……】
第一百零八章 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要！”
孟浪猛地从床上惊起，眼中充满了惊恐。
当回过神看到四周熟悉的摆设，稍稍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呼~原来是噩梦啊。”
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旳脖子。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用“画风突变”来形容自己最后的结局了。
本来是温馨的家庭剧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凶案现场？
而且最后一段用的一个形容词也很让人在意。
撕咬？
就算有人要杀我，除了变态，也没人会直接动嘴吧？
难道放狗？这特么也太凶残了吧？
还有点题的那个背影，看样子就是凶手了，可究竟是谁呢？
和自己有仇，能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背影……
还有最后那句“如同那年的清明”。
这是在提醒自己，凶手必定会在清明这天出现？
脑壳儿疼。
还好，这是25年之后才会发生的悲剧，目测已经有大批弟兄正在前往调查真相的路上……
看了看时间，才是早上六点半，孟浪也没了继续睡下去的心情。
干脆起来洗漱了一番，便穿着一套运动装下了楼。
“妈，我出去跑会儿步！”迎着晨光，孟浪小跑着离开了小院。
听到动静，两个人探出头。
“呃……他说他去干嘛？”老孟拿着牙刷，嘴里一嘴的泡沫，转头问拿着锅铲的杨惠。
“好像……是出门锻炼去了吧？”杨惠有些不确定道。
“不可能吧，这是那臭小子会干的事儿？”
两人面面相觑。
……
“根叔，这么早就出来溜达啊？”
“七婶，买菜去啊。”
“哟！小虎又长高啦？”
和沿途熟悉的面孔打着招呼，从孟家村这个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以血脉联系为依托建立的村子，村里的人基本都沾亲带故。
你路上遇到一个小屁孩，说不定你都得叫人家叔。
孟家村并不小，全村村域面积2400亩，耕地面积830亩，共640户，在籍3650人。
武市虽然是国内远近闻名的大城市，但武市周边的经济环境却并不算好，和东部、东南部沿海繁华地区更是没法比。
当地人给自己所在的区域起了个自嘲式昵称，叫“环武市贫困带”。
人多地少，就是孟家村的现状。
当地人除了从事半机械化的农耕产业之外，另外一大经济支柱就是养殖业了。
这几年和许多东北和中西部的农村一样，年轻人也都在往沿海和大都市圈集中。
这是国家战略，不可逆转的时代大势。
孟浪一路跑出村，跑过原野，跑过石桥，跑过寺庙，到处自然而和谐，就好像一下子从工业社会返回了农业社会。
孟浪看着沿途熟悉的一幕幕风景，心中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感慨。
在这里养老，似乎也不错呢……
然而这样宁静祥和的村子里……居然会发生凶杀案？实在是很让人难以想象。
他不由又想到了昨晚书中的那张照片。
那是孟浪和父母的合影。
25年之后的父母，脸上已经满是沧桑的皱纹，头发花白，但身子站的笔直，看起来身体倒是十分健朗。
如果自己遭到了不测，那么父母呢？
一想到这里，孟浪的心中就有些沉重。
电影里各种灭人满门的桥段一个劲往脑子里回放。
我活得更久了，也的确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但是那未来，似乎有些残酷啊……
2043年……那时自己应该是49岁。
常言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意思是我必须再活一岁才能知道命运的真相？短命是原罪啊……
“汪！汪汪！”
在路边流浪狗的狂吠声中，他迎着朝阳一握拳！
“兄弟们要加油啊！”
……
跑了将近半个小时，将自己累的气喘吁吁，脑子放空了许多，从昨晚开始的负面情绪也消散了不少。
“我回来了！”
“看这里。”“咔擦！”
刚一进院门，杨惠拿着新手机对着孟浪就是一个快门。
“呃……妈，你干嘛？”
孟浪晨跑回来，一脸的汗，头发也有些凌乱，就被杨惠抓拍了一张。
杨惠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笑眯眯说道。
“没事儿，我就拍张照给刘大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介绍一个给你。”
刘大妈，村里有名的媒人，号称“方圆十公里内适婚男女情报中心”。
“呃……妈！我才24呢。”孟浪有些无奈。
“都24了，你表弟都已经在计划要二胎了你知道吗？”老孟从屋里走出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孟浪无语。
所以说，人一定要多读书，要不然你的三观是由你的亲朋好友决定的。
嗯！包括婚姻观！
他无奈的坐上餐桌，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老爸，我人生的剧本可以是父母的续集，可以是子女的前传，但不能是表弟的外篇吧？”
“你少跟我文绉绉的，你要是我们两的续集，那就别脱离大纲，我和你妈二十岁就有你了，别到时候我们两都大结局了还抱不上孙子！”
“噗！”旁边正刷牙的孟青青顿时喷了。
“笑什么笑！我把你照片也发过去了！不抱什么希望，死马当活马医吧！”杨惠瞪了一眼孟青青。
孟青青呆立当场，忍不住哀嚎一声。
“你们不是吧！我才20啊！”
“20怎么啦？法定结婚年龄没到是怎么滴？”
“哥！你到底站哪边的！”
“有难同当嘛！”
孟浪嘿嘿一笑，然后捋了捋头发，摆了个pose。
“怎么样妈？要不我去梳洗打扮一下，重新拍？刚刚那都没准备，相亲照哪儿能这么随便啊？”
“不用！已经发过去了，现在不都流行阳光、运动型男孩儿吗？我看着就不错！相信妈，保准给你物色个好姑娘！”杨惠冲孟浪眨眨眼。
“……好吧。”您高兴就好。
孟浪也没多在意，反正自己在苏市，天高皇帝远的，十二道金牌我也能给你拒了。
提到相亲，孟浪又想起了欧鹭。
不知道自己没去武市买房，欧鹭那姑娘的人生轨迹会不会不同？
我们的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想想居然还挺有诗意？
摇头失笑。
去扫墓的时候，多拿束花儿吧。
……
去扫墓，总免不了大包小包，祭品、纸钱、锄头镰刀……
总之出门的时候，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一行四人的队伍，缓缓走入了后山有些狭窄的山路。
老孟用扁担挑着两担布袋走在最前面，沉重的重量将人压得微弯。
孟浪扛着根锄头跟在他身后，清晨的阳光透过树丛投影下细碎的光斑，照射在前面的老孟身上。
他这才发现，老孟乌黑的两鬓不知何时也已经有了些许白发，在阳光下反射着银光。
不知不觉，父母也已经老了，孟浪有些感慨。
看着老孟有些蹒跚的背影，他的眼神却是突然恍惚了起来……
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浮现了那副封面上的图案。
渐渐地，此“背影”与彼“背影”缓缓的重叠在了一起……
一样的熟悉，一样的……佝偻？
“前面路窄不好走，大家当心点！”
前面的老孟这时说了一句，还往后看了孟浪一眼。
而就在他转过来的刹那，孟浪眼中老孟的脸，却突然变得狰狞可怖了起来！
“哐！”锄头落地，孟浪整个人呆立当场。
“哥，你怎么啦？”后面的孟青青疑惑的问。
孟浪却是恍若未闻，只是呆呆的看着前面的老孟。
原来……真是《背影》？
不仅点题，还真相了？
真*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一百零九章 狂人日记
“哥？”
“啊？哦！我没事。”
孟浪回过神，有些失魂落魄的拿起锄头继续往前走。
刚刚那仿佛两个时空重叠的画面感，却是在孟浪旳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这不科学！
老孟为什么要干掉我？就因为我老年痴呆？
这说不通，即便不能抢救了也没必要让我死的这么痛苦吧？
好歹给我个痛快啊！
孟浪紧走两步，来到老孟身边。
“咳！爸，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他有些小心翼翼道。
“什么问题？”老孟瞥了他一眼。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有一个你很亲近的人得了病，治不好那种，但是活着还挺痛苦，尽拖累别人，你会不会选择长痛不如短痛，亲手送他上路？”
老孟闻言，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孟浪。
“你得艾滋了？”
“我……”孟浪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都什么脑回路。
“哎呀不是！就做一个心理测试。”
“测试啥，测试你老爹我的心狠手辣程度？”
“呃……算是吧，你就给个话行不行？”
“那当然不会了，杀人偿命的好嘛！”老孟翻了个白眼。
咦？虽然答非所问，不过这回答倒是切中要害。
即便是2043年，杀人他也犯法吧？
“那我换个问题，假如在战场上，和你感情深厚的一个战友负伤了，而且是伤重不治那种，你会不会选择给他一个痛快？”
想了想，孟浪又举了个电影里常见的场景作为模拟。
“这个嘛……”老孟很认真的思考片刻。
“当时情况危险吗？周围有没有野战医院？敌人距离我们几米？我枪里还有几颗子弹？
我要是开了枪，会不会引来敌人？另外会有人给我作证这是迫不得已，而不是想要谋杀吗？”
emm……
和一个杠精讨论具体问题，是不是我太蠢太过天真？
“放心，敌人被消灭了，野战医院被敌人炸了，你手里没枪，而且是团长让你干掉他的，不用上军事法庭。”孟浪认真道。
“没枪让我怎么干掉他啊？”老孟继续杠。
“你有刀啊！而且……”孟浪看着他，“你还能咬死他。”
老孟：“……”
在屁股上挨了一脚之后，孟浪老实了。
看来是得不到答案的，但是也没必要了，因为老孟回答的很对——可以杠的漏洞太多了！
不管怎么看，老孟都不可能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选择。
如果不是老孟主观上动的手，那么又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个答案……老孟被控制了！
科技发展速度这么快，都2043年了，也不一定做不到吧，说不定都出现变种人了呢？
所以出手的是X教授？
可是一颗子弹就能搞定的事情，有必要动用这种核武器？
把思绪从不着边际的天马行空里拉回来。
问题来了，怎么做到的先不论，谁会花这么大力气对付一个将死之人，多大仇啊？
许劲松？还是出狱后的袁厉？总不至于是王志平吧？
袁厉和王志平就算有这个心，应该也没这个实力。
倒是许氏集团……
可即便他们有这个能力，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送我早点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又不是玩游戏，捡人头还能爆装备？
而且在那种情况下干掉我，实在说不上来到底是杀我，还是给我一个痛快帮莪了。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把所有可能都猜了个遍，也没能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看了看表，早上九点，距离真相，应该还有三个小时……
……
当几人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山中的晨露还未完全干透。
半人高的芳草萋萋中，露出一个条石砌成的坟墓。
孟氏，发源于春秋时期的鲁国公族。
孟姓的起源是鲁桓公的庶子庆父，庆父欺君，为避讳弑君之罪，所以，庆父的子孙改称孟孙氏，孟孙氏又简化为孟氏。
后来孟氏族谱尊孟子为“始祖”。
孟浪他们这一支，据传就是从东山省迁徙过来的孟氏分支。
孟浪的爷爷是个知识分子，据说当年也是地主家的儿子，还当过下乡的知青，回来后就隐居了。
爷爷往下，除了老孟，还有大伯和三叔。
大伯在镇里开了家贸易公司，小生意做的挺红火，算是三家里混的最好的，爷爷现在就住在大伯家。
三叔在东广发展，很少回家，听说是在一家建筑企业工作。
前些年清明时人来的还齐些，不过今年看样子，又是只有老孟一家来扫墓了。
放下东西，孟浪一行人开始清理周边的杂草。
锄着周围的草根，看着眼前的坟冢，孟浪脑子里又开始浮现古怪的念头。
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会葬于何处？
现在都不让土葬了，火葬的话，是不是先得去买块公墓，听说现在墓地价格涨得比房价还快，倒是可以多买些左邻右舍备用。
没办法，“死了”那么多次，见过那么多死法，忍不住就开始考虑身后事了。
嗯……遗嘱是不是也得提上日程了？
万一又遇上突发事件，人死了，比特币在硬盘里，密码还没人知道，那多悲剧。
除草、添土，修整好坟头。
点燃香烛，先祭“土地”，再把供品于坟前，后祭先祖。
有模有样的一套流程走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墓地焕然一新，而所有人也都累出了一身汗，大家开始休息吃午饭。
精力充沛的孟青青嘴里叼着个馅饼，拿着新手机四处拍照去了。
孟浪找了块干净的平整草地，斜靠在一颗树干上坐下，咬了口老妈做的牛肉馅饼，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下一集更新。
【自己想吃人，又怕被别人吃了，我们用着疑心极深的眼光，相互对视。
我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会亲自体验这样的场景……
2043年，记忆依旧陷入了衰退。
这一次，我并没有选择回家，如果有人针对自己，那么还是让无辜的人走开。
我留在了自己位于市区的独栋别墅，身边只有几名身强力壮的保镖，安防级别拉到最高。
只不过，预想中的袭击没有来，反而是外面先乱了起来。
尖叫、哭嚎、哀鸣……
我从未想过在华国这种最安全的国度，会听到这种仿佛来自地狱的喧嚣。
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愕然的看向窗外。
越过别墅的铁门，可以看到一个老妇人将一个年轻人扑倒，用和年龄极不相符的敏捷和力量，拼命地撕咬着身下的路人。
直到满嘴是血，直到那年轻人从哀嚎到渐渐失去了动静……
人们在尖叫、追逐、撕咬、发狂！
怔怔的看着这一切。
这一幕似曾相识？
然后我发现，发狂的似乎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砰！”保镖队长闯进来的动静将我惊醒。
他用急促的语气让我先躲进地下室，然而讲到一半，却突然眼神惊恐的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房间中的落地镜。
镜子中，自己双眼泛白，瞳孔缓缓缩成了一个小点，一道道黑色的血管纹路渐渐的爬满了额头和眼角。
耳朵里有一种奇异的声音在嗡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呢喃。
一种无与伦比的嗜血感瞬间涌上心头，我将充满渴望的目光转向了门口……】
emm……
孟浪整个人都懵了。
四周鸟语花香，然而他的心却仿佛坠入冰窟，浑身发冷。
第一百一十章 单枪匹马
当我以为是家庭剧场，突然切换悬疑现场。
当我以为是悬疑现场的时候……丧尸来了？
这么看来，老孟根本就不是受人控制，那也不是针对自己的阴谋，发生在小院中旳只不过是那一刻地球上无数个悲剧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是“群体白发人送黑发人”……
发现单体攻击对我无效，所以你就开地图炮了？
命运你这糟老头子不讲武德啊！
另外，不是说发狂的大多是老年人吗，为什么连我都中招了？就因为我老年痴呆里有“老年”两个字？
你有本事把“老年斑”也算上啊！
辛辛苦苦创业自救，刚看到点曙光呢，结果你告诉我掀桌子不玩了？
那些发狂的……姑且称之为“狂人病”吧。
怎么看，都很像是影视剧里的丧尸。
就是两次都是落地成盒，不知道这种病有没有传染性。
如果跟生化危机里的T病毒一样，被咬就能传染，而且变异的速度贼快，那怕是真的世界末日要来了……
所以……人类文明到2043年终结？
“哥！你怎么啦？这一头汗！”孟青青的声音吓得孟浪赶紧把书合上。
“哦，没什么，这书看的有点吓人。”孟浪擦了擦汗。
孟青青看了他手上的书封一眼。
狂人日记？
狂草写就的略带歇斯底里意味的字体下，一群面目有些晦暗扭曲的头像围在一起，配上红黑混搭的底色……
嗯！看着还真挺有些惊悚风。
不过重点是这书名……
“都什么年代了，民国时期的书你都看得下去？知道你从小喜欢看书，不知道你看起书来居然这么饥不择食的吗？”
孟青青瞪大眼睛。
旋即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还有啊……看个书都能看的满头大汗，你这代入感得多强啊？”
代入感能不强么，除了亲身体验，还有切肤之痛！
“你不懂，这书……字里行间都是‘吃人’呐！”
孟浪微微叹了口气，将书收了起来。
“切！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口气跟爷爷似的，有点老学究的那个味儿了！”孟青青翻了个白眼。
“你们两干嘛呢，走！回家了！”这时老孟两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喊人了。
“哦！来了！哥！愣什么呢！快走啊！”
回家？是啊，现在还有家，一切都还是遥远的未来……
孟浪沉默着站了起来。
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刻，明明内心已经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了，可是在别人看来你只是比平时沉默了一点，没人会觉得奇怪。
这种战争，注定单枪匹马……
……
“小青，你哥怎么了？一回来魂不守舍的样子。”杨惠择着芹菜，往楼上指了指。
【Good……Amazing！】
孟青青拿着新手机，正聚精会神的玩着消消乐，随口回了一句。
“谁知道呢，又看书看迷了呗，小时候不经常这样。”
【Unbelievable！】
“哦也！过关了！”
“这丫头！就知道玩！”杨惠白了她一眼。
“没事儿，电视里那些个什么创业者不都这德性，多看点书也没坏处，总比整天玩游戏好！
诶！小青，这关我怎么一直过不去，帮我看看。”老孟皱着眉头把手机递过去。
“爸你怎么这么笨呢，要把这个先消掉，让小鸡掉下来啊！”
“哦！这样啊……臭丫头，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我就是不太熟练！”
杨惠无奈的看着这一大一小。
“没一个省心的！”
……
孟浪的确是读书读迷了，他坐在书桌上，就差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这篇《狂人日记》了。
“第一次自己在孟家村，第二次应该是在苏市市中心。
两地相隔近千公里，可两次都是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爆发了狂人病，打了弟兄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说明不论是新闻还是网络都没有提前预警，至少国内没有媒体曝出这则消息。
发生这种大范围恶性事件，大概率是不可能瞒得住的。
2018年了，发生个轻微地震都能十分钟内刷屏朋友圈，没道理都2043年了，通讯即时性还能降低了？
这是不是说明……灾难是大范围，且同时发生的？
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这是书里最大的疑点，孟浪觉得很不可思议。
正常情况来说，即便是某种疾病有潜伏期，也不可能约好了一样，同时发病吧？
生化危机还有个蜂巢和浣熊市，讲究个先来后到呢。
你这别说是城市预警了，连给我写遗书的时间都不留，是不是有些太不科学了？
“还有这段描述……”孟浪将手指移到最后几行。
【镜子中，自己双眼泛白，瞳孔缓缓缩成了一个小点，一道道黑色的血管纹路也渐渐的爬满了额头和眼角。
耳朵里有一种奇异的声音在嗡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呢喃。
一种无与伦比的嗜血感瞬间涌上心头，我将充满渴望的目光转向了门口……】
“视觉、听觉似乎都受到了影响，额头和眼角的毛细血管扩张，影响范围包括三叉神经、视神经和面部迷走神经，还有压抑不住的嗜血本能……
从症状上综合来看，这是大脑中枢神经系统遭到入侵了？”
孟浪皱了皱眉。
导致出现中枢神经病变的原因，除了神经类毒素之外，通常还有感染因素，比如病毒感染、细菌感染、真菌感染、寄生虫感染等。
另外就是一些退行性疾病，例如阿尔茨海默病、运动神经元病等……
等等！阿尔兹海默病？
莫非这就是我被划分到“老年”类里的原因？
神经系统！问题一定出在神经系统！
老年人！老年人与年轻人的区别之一，便是神经中枢的退化！
一般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脑机能会逐渐退化。
人到40岁以后脑细胞数目会逐渐减少，50岁大概减少20%，70岁后大概减少20%～30%。
同时，脑的重量也越来越轻，正常人脑重约1500克左右，而80岁老人的脑重量比其减少10%左右，出现所谓“脑萎缩”。
老年人的脑细胞总数下降，在皮质区的脑细胞数量减少甚至高达百分之四十五，因此老年人可能出现一系列的大脑功能变化。
这种变化目前人类还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但如果“狂人病”是针对大脑神经中枢的攻击，又有老年人才发生变异者两条线索……
那么十有八九这就是老年人率先出现病变的原因了！
所以……大脑越是萎缩退化，就越容易受到某种诱因从而“狂化”？
这是刻意针对？还是某种巧合？
孟浪用电脑稍微查了一下资料。
根据联合国人口普查预计，从2015年开始，世界人口开始步入老龄化阶段，到2050年，60岁及以上人口数量将增至21亿，而总人口达到95亿。
不论是北半球还是南半球，不论是高原还是北极，也不论是农村还是城市，老年人都是无处不在的。
如果狂人病的爆发是区域性的还好说，如果是全球性质的，那么也就是说，将有超过五分之一的人化身死神，毫无预兆地夺走身边人的生命。
而且越是发达，老龄化程度越高的发达国家，受灾程度还会更加严重。
【越过别墅的铁门，可以看到一个老妇人将一个年轻人扑倒，用和年龄极不相符的敏捷和力量，拼命地撕咬着身下的路人。】
从这句话里面就可以推断出，“狂人病”不仅有令人丧失理智的作用，应该还有某种类似“狂化”的状态加成效果。
孟浪猜测，这应该是关闭了大脑中的“自我保护机制”，达到了透支身体的作用。
这些不仅是死神，还是力量和速度超越常人的死神！
按照目前这些线索来推测，保守估计，灾难爆发后全世界人口能够剩下百分之一，那都算是奇迹了。
只是想一想，孟浪就对那种景象不寒而栗。
更加糟糕的是，不论是学术领域的专家、教授、学者，还是掌握着世界巅峰权利的统治阶层，绝大部分都可以划归在“老年人”之中。
这些人如果全都遇难，可想而知，人类文明遭遇的不仅会是可怕的文明断层，而且还会陷入群龙无首的无组织混乱状态。
哪怕就是灾难过去，人类没有灭绝，文明的混乱和倒退也将不可避免。
如此多的巧合，真的是一场天灾吗？
孟浪心中隐隐有种预感……真相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翻过了最后一页，目光看向这次的附录。
《狂人》中的文字描述很少，但是偷渡过来的技术文献却是厚厚的上万字洋洋洒洒。
而它的标题是……
《X病毒加速大脑萎缩作用机理的研究分析》！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盒子有问题
杭市，朱家角。
一家古香古色的茶馆里，汪兆平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眼睛却是盯着街对面的一扇门户。
门户前有两只石狮子，红漆木门，从砖石旳颜色就能看出，这座宅子已经有些年代。
“汪队！查过了，朱家角324号，目前登记的户主名叫马谅，男，年龄53，祖籍津门，并没有案底。”
坐在他身边的秦晓茹合上随身的笔记本道。
“马谅？那这户人家还有谁？”
“没了。”
“没了？”
“是啊，户口上只有他一个，不过他离过婚，前妻和两个儿子好像是都出国了。”
“孤家寡人？可疑！”汪兆平摸了摸下巴。
五十几岁了，住着独门独户的老宅，身边却连个亲人都没有，要么是生活所迫，要么就是一个人方便……
“队长，就凭人家孤家寡人就认定对方有问题，未免太草率了吧？市里的孤家寡人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咱们先认定这里有问题，再反过来推测，那不就是有问题了嘛！”
“所以队长你的消息到底哪儿来的？怎么还到门到户的，没听你提起过在杭市还有情报网啊？”秦晓茹狐疑道。
“独家消息，这种机密怎么能告诉你！”
“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肯定又是那个‘朝阳群众’对吧？
可恶啊，让我接受采访，自己跑去调查‘朝阳群众’吃独食，队长你很不厚道啊！”
“别乱说，什么吃独食，我这不是带你出来了嘛！真破了案，有你一份功劳。”
“可别像上次一样，说是抓文物贩子，结果又碰上谋杀案吧？”
“你动画片看多了吧，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幸运，走到哪儿哪儿都能有凶杀案！”汪兆平翻了个白眼。
“嘎吱~”就在这时，对面的木门打开，一个穿着唐装，戴着佛珠手串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两人当即将目光看了过去。
“队长，和照片里一样，就是他！”秦晓茹低声道。
见目标马谅晃晃悠悠的盘着手里的佛珠走出了巷子口，汪兆平放下茶杯。
“走！跟上去！”
两人尾随着马谅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一条颇为热闹的古玩街。
“马师傅！又出来溜达啊？”
“是啊！今儿天气不错。”
“马师傅，昨天刚淘的明朝古钱币，您给掌掌眼？”
“不错不错，仿的不错。”
就见他四处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时不时拿起摊子上的一些古玩和摊主交谈两句，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看样子是经常来。
“老哥，问一下，那位马师傅很有名吗？怎么好像很多人都认识他的样子？”
汪兆平来到刚刚的一位商贩摊子前，笑着递过去一根华子。
“哦！别误会，我就是有件小东西，想要来这儿找位靠谱的专家给鉴定鉴定，怕被坑了。”
“这样啊……”那商贩接过烟，也没多想。
“那你可算问对人了，那位马师傅可是这街上有名的行家，特别是明清时候的好东西，眼力是这个！”那人伸出一根大拇指。
“是么，好，谢谢老哥了。”
离开摊位，汪兆平和秦晓茹对视一眼。
别管这次消息到底准不准，至少这人终于是和文物扯上边了。
一路跟着马谅，走了不久，就见对方拐进了一家门脸有些不起眼的古玩店。
汪兆平看了看，“京福斋”，里面宝摆放着各种瓷器、字画等古玩。
两人跟了进去，恰好看见店老板很热情的在和马谅攀谈，没谈两句，两人就走进了后屋。
他们扮成游客，假装对店里的摆件很感兴趣的样子，时不时还拿起一件古玩向店员询问价格。
过了一会儿，马谅和老板两人就从后面走了出来，马谅手里还提着个小盒子。
马谅从两人身后走过的时候，汪兆平耳朵微微动了动。
老板脸上笑吟吟的，很热情的将马谅送到门口。
“马师傅慢走，下次有好东西还请您来品鉴。”
“好说好说！”马谅笑着拱了拱手，走出了店门。
马谅并没有对汪兆平两人多加关注，这条古玩街人流挺大，游客自然也不少。
两人呆了片刻，也出了店门，继续跟踪马谅。
半个小时后……
“队长，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古玩爱好者，咱们就这么跟着他瞎逛吗？”秦晓茹忍不住问道。
对方大大小小的古玩店已经逛了有七八家，呆的时间有长有短，手里也多出来两个包装盒，看样子和普通的文玩爱好者逛街买东西没什么不同。
“所以说你还嫩着呢，咱们当刑警的，就是要多看、多听、多想，你觉得他普通，我觉得咱们怕是找对目标了！”汪兆平眼中精光一闪。
“嗯？队长你发现什么了？”
“呵呵！你注意到没有，他手上那两个东西，付钱了没有？”
“付钱？”秦晓茹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仔细回想。
“现在店里一般都是用的扫码付款，他刚刚……似乎并没有拿手机付钱的样子。
可这说明不了什么吧？兴许是他和那两个老板比较熟？”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买文玩哪有赊账的道理，而且……刚刚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种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你猜那是什么？”
“金属碰撞声？什么？”
“我猜是金条！”
“金条？”秦晓茹诧异道。
“大额的转账，通过转账会留痕，通过现金又不方便。
这个时候，如果不想携带大量现金交易惹人注意，很多的黑市商人就会携带几根金条，既方便携带，又十分隐蔽。”汪兆平用老司机的经验分析道。
“你是说，他们刚刚用金条完成了交易？那么……盒子里装的很可能就是违禁的文物？
不是吧？他们就这么大喇喇的提着东西招摇过市？”
“大隐隐于市，相比鬼鬼祟祟，这种正大光明的交易反而不容易被人注意，换成你，你想得到吗？”
“嗯！有道理，这么说对方真的很可能是个文物贩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上去直接人赃并获？”
“我也就是猜测，没有确实的把握，还不能动他，再观察一下看看。”
汪兆平刚说完，就发现跟踪目标已经走出了古玩街，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快跟上！”两人急忙来到路边，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十分钟后，前面的出租车绕了个圈，居然又回到了朱家角。
“不是吧？才这么点路都要打车？”
下了车，秦晓茹看着前面正优哉游哉走回家的马谅无语道。
“不对！盒子有问题！”汪兆平脸色却是一变。
“盒子？”秦晓茹看向马谅，对方手里还是那两个盒子，没什么问题啊。
“太轻了，我刚刚仔细观察过它们摆动的幅度，里面分明是有重物的，但是现在……太轻了！”
“嗯？”秦晓茹又观察了片刻，果然，盒子摆动的幅度有点大，像是没什么重量的样子。
“难道……”
“是刚刚的出租车！”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了答案。
“看来那辆车是他的接头人，负责转移货物的！一个负责鉴定，一个负责将东西送走……这肯定是个团伙。”汪兆平分析道。
“可恶！刚刚没有记下车牌号！”秦晓茹懊恼道。
“没事！我记了，苏EXXXXXX！”
秦晓茹愕然。
汪兆平笑眯眯的对着她眨了眨眼。“所以说，你要学的基本功，还很多呢。”
说完，他掏出电话，打给了杭市当地的警队。
“喂！老林，我汪兆平，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一下……嗯！车牌号是……”
……
三个小时后……
“咚咚！”朱家角324号的大门被敲响。
刚刚睡醒，眼神还有些迷糊的马谅刚打开门。
“马谅马先生是吧。你好，我是刑警队的汪兆平，你现在涉嫌非法文物倒卖，请配合我们调查，这是搜查令。”
当看到门外一脸严肃的汪兆平和他身后的好几名警察，马谅顿时睡意全无，心凉了半截……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孟氏风水学
“你们可小心点，那可是明朝的青花，诶！这可是和田玉，别磕了！
哎哟警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看看，我这儿真没有违法的文物。
我们马家三代都住这里，街坊邻里都可以为我做证，可不敢作奸犯科呐！”
老宅旳院子里，已经摆满了一件件的古玩字画，五六名警察戴着白手套在清点东西，还有汪兆平从省博物馆请来的专家，正在对这些东西进行一一鉴定。
马谅心中打鼓，但脸上却还算镇定，似乎更关心自己的古董。
“不敢作奸犯科？”汪兆平笑了。
“你既然是这一行的行家，那肯定也知道相关的法律吧？你说说，你今天刚收的青铜酒尊和陶碗，卖出去算不算犯法？”
马谅心里一个咯噔。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自己先前肯定是被跟踪了！想起来了，眼前这个警察早上似乎见过，怪不得这么眼熟。
可是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盯上的？
“别抱侥幸心理了，你的同伙都已经招了，包括那个出租车司机，还有那两家古玩店的老板。
你负责鉴定、收购黑市上的文物，然后交给下线运到大湾区，再由货车夹带到香江寻找买家或者进行拍卖，是这么个流程吧？”
按照国内法律，1949年之后出土的文物都属于禁止买卖收藏的物品，而清初之前的文物可以收藏，但是不能买卖，更不能出国。
人家连走私过程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马谅心中更加惊慌，但是没有放弃挣扎。
“警官，这是误会啊，我只是受人之托，帮朋友物色了两件古董，而且还是仿品，我可不知道它们是禁止买卖的正品啊！
什么走私我也完全不知情的啊！”
马谅知道，要是其他同伙认罪，那么他一个从犯是逃不掉的，现在只能希望尽量减轻自己的罪名。
虽是狡辩，不过他的说辞其实也符合市场。
古董这东西的出土时间、价值、真伪都很难界定，即便是最顶级的文物鉴定师，也无法百分百做出准确的判断。
加上国内文物市场的造假乱象，市面上几乎95%的所谓珍惜古董，都是仿制品。
以现代的造假技术，即便是国内外博物馆中馆藏的珍品国宝，你都说不清楚那到底是真是假，更遑论更不起眼的其他所谓古董。
“不是走私，倒卖文物，你准备这么多金条干嘛？家底够殷实的啊！”
汪兆平冷笑着指了指刚被搜出来的五六根金条，单就这些金条，价值恐怕都有几十万。
“呵……呵呵！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我这不也是未雨绸缪嘛。”马谅干笑道。
“那你这绸缪的够全面的啊！”
“警官，我马家祖传三代都是干古玩的，在这条街也有些名气，如果不是建国初许多被收缴了，别说这些金条，现在家底怕是都有一两个亿了，这不能算是违法收入吧？”
汪兆平有些好笑，这马谅话语里怨气还挺大。
“所以为了一两个亿的家底，你就选择铤而走险了？”
“不不不！我可不是那意思……”
“老汪，你过来一下。”这时，不远处一个国字脸的中年警察朝汪兆平挥了挥手。
“老林，怎么样？”汪兆平走过去。
“专家已经都鉴定过了，这里一共有三十四件古董，大多都是明清时期的文玩。
虽然总价值超过百万，但也都是市场上比较常见的东西，并没有违禁物品。
“没有？”汪兆平皱了皱眉，在现场扫了一眼。
的确并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金银铜铁或者石头一类的雕塑。
“这家伙的背景调查的怎么样？”汪兆平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跟街坊邻居打听过了，只知道这马谅平时就喜欢古玩，来往的大多都是一些圈子里的人，也很少出远门，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据说这马家在民国时代也是有名的收藏家，只不过到了马谅父亲那一代，因为染上赌博败了家，很多东西都变卖了。
对方家里能有这么些古董，倒也说得过去。”
“这样么……”汪兆平皱了皱眉。
难道这次又是误中副车？
“汪队！”就在这时，秦晓茹从门外走进来。
“古玩店那边都搜过了，从两家店里一共搜出来十来件文物，其中二级文物三件，其余的都是三级文物。”
“有没有可疑的目标？”汪兆平问。
“专家都看过一遍了，没有。”秦晓茹摇摇头。
闻言，汪兆平顿时有些失望。
“目标？我说老汪，你们这次还是带着目标来的啊？
话说你这手伸的也够长的，不声不响在我的地盘上都安插起眼线来了，你可真行！”一旁的警官听出味儿来，忍不住道。
“这可不是我捞过界啊，老林你应该也接到上头的文件了吧，有关那件东西的，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冲它来的！”汪兆平想了想，还是低声解释了一句。
“什么？！”老林吓了一跳，然后眼睛瞬间就亮了。
相比于十来件二三级文物和一个倒卖文物的小团伙，要是能找到那东西，那功劳不可同日而语啊。
“我说老汪，你可不能吃独食啊，这事儿你可得算我一份。”
“在你的地盘上，那还能绕过你这个地头蛇啊！”
“好！那东西呢？”
“废话，我不正找着呢吗！”
“对对对！我让弟兄们继续找，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东西搜出来！”
老林有了动力，打了鸡血一样，吩咐手底下的警员加大排查力度，寻找有没有暗格地道之类的东西。
另一边的马谅看到警察们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反而搜的更勤快了，脸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了起来，眼睛余光不由飞快的瞥了眼某个方位……
哪怕判个两三年呢，只要那东西还在，他老马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要是那东西被搜出来，那才真是万事皆休……
见汪兆平又看了过来，马谅赶紧露出一副苦笑的表情。
“警官，你们都搜了半个小时了，我这屋子就这么大，东西也都在这儿了，就算我倒卖文物，也不可能把赃物放自己家不是？
你看莪帮朋友鉴定，那也就是过过手吧？
我这屋里可是很多的珍贵古物，这万一要是碰坏了，你们可得负责赔偿啊！”
马谅一心只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搜查。
但是这话听在经验老辣的汪兆平耳中，那却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他更加确信，这老宅里肯定有问题！
只不过绕着屋子走了好几遍，所有人几乎连鸟窝都掏了一遍，却还是连根毛都没有找到。
一个小时过去了，众人还是一无所获。
“老汪，要不然，我去调个工程队来，把这院子挖一挖？”老林建议道。
马谅一听这话，嘴角抽了抽，却没什么表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汪兆平一直在观察这家伙的神态举动，看到这皱了皱眉。
就这么放弃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汪兆平走到角落拿出了手机。
这鸡蛋里挑不出骨头，那还是得问问下蛋的鸡了……
这算是售后服务吧？
“喂？哪位？”过了片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些不耐烦的声音。
“呃……我汪兆平啊！”
“哦！汪队啊，什么事？”声音稍微缓和了些。
“是这样的……”
于是，汪兆平把现在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东西找不到么……你等下，最近人生大起大落事情太多，脑子有点乱，让我查一查资料。”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翻找书页的动静。
汪兆平有些无语。
消息是三天前才给我的吧？人生大起大落脑子有点乱？
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
【杭市朱家角324号，惊天秘密藏于石象……】
找到了！果然，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更何况我这种老年痴呆预备役……
孟浪合上自己用来记录某些关键信息的笔记本，然后对着手机道，“你那边方便开视频吗？”
“呃……视频？方便方便！”
于是孟浪挂掉电话，用笔记本登陆飞信，确认摄像头处于下潜状态，这才给好友“阿奇”发了个视频通讯请求。
很快，电脑显示器上弹出一个通讯画面，上面是汪兆平的大脸。
“别对着脸啊，给我看看周围的环境。”
“好！”
画面一转，变成了一座老宅的庭院，随着视频画面的转动，孟浪仔细观察着里面的环境。
等汪兆平将里外的宅子都饶了一圈，孟浪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这座老宅面积不小，里面的石像还真不少，看样子是镇宅用的，各种侍女像，门口的石狮子，如果算上屋顶飞檐上的，那就更多了。
莫非要把这些雕像全凿开？
视频画面还在转动，当画面掠过某个雕像之时，孟浪愣了一下……
等等！石像……石象！
是了！书里写的不是人物肖像的“像”，而是大象的“象”啊！
“停！”
……
“通话的是老汪的线人吧？”
看着拿着手机满院子转悠的汪兆平，老林一脸疑惑。
就这样就能找到东西？
“应该是吧……”秦晓茹如有所思的盯着汪兆平手中的手机。
通讯视频另一头一片漆黑，显然对方没开摄像头，不过……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的样子，好像在哪儿听过……
另一边，马谅死死盯着汪兆平的动作，对方的执着，却是让他升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停！”突然，手机里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怎么了？”汪兆平疑惑道。
“那石象有问题！”手机里的声音异常笃定。
“石像？”汪兆平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面前的大象石雕，这才明白孟浪指的是什么。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其他人倒还没有什么，马谅却是背后汗都出来了！
他强压眼中的惊恐慌乱，勉强保持着镇定，脑子却是嗡嗡的。
对方知道？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所有人闻言立刻围了上去，这是一对摆放在会客正厅前的，造型颇为精美的纯白色大象石雕。
汪兆平在雕塑前转了两圈，这两头大象严丝合缝的，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
“你怎么知道有问题？”他疑惑道。
嗯！阿奇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一时竟答不上来，只能现场给你编一个了。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听过没有？”
“听过啊！”这段子大家都熟。
“这四象分属金木水火，那你知不知道这大象属什么？”
“呃……不知道。”众人面面相觑。
“那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天地水火雷山风泽，马牛猪雉龙狗鸡羊，西北北西南南东东北东南西，这个懂不懂？”
“也不懂啊！”汪兆平有些懵。
不懂？不懂我解释个der啊？
“所以我就不详细解释了，跟你们也解释不清，总之从风水学的角度，这大象就不能摆在这儿！
破财！懂了吧！”
呃……你这个理由太充分我无法反驳。
听着虽然很不科学，但是架不住人家连风水学都搬出来了，逼格太高……
见孟浪如此笃定，不想空手而归的汪兆平自然是选择相信，他再次仔细观察起来。
如果要将东XZ在雕像中，那么最有可能的部位应该是……
他立刻将目光看向了大象臃肿的肚子！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直接躺了下来，挪着身子钻到了大象腹部。
马谅的眼神已经止不住的慌乱了起来。
仔细摸索一阵，没有发现的汪兆平钻出来，又来到另外一头大象腹下查看。
手指划过光滑的石像腹部，突然动作一滞，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钻出来直接撸起袖子道。“老林，准备切割工具！”
见真有警察去拿工具，马谅顿时就慌了，再也顾不上其它，拦在汪兆平面前。
“欸！等等！你们想干嘛？
我警告你们啊，这可是汉白玉的艺术品，一尊价格至少三四万，这还是一对，少了一个就废了一双！
动手没问题，问题是弄坏了你们谁负责赔偿啊？”
三四万？一对岂不就是六七万？
众人看向在场的专家求证，见对方微微点头，这下连汪兆平也有些为难了。
东西找到了还好说，可要是找不到，这六七万谁陪？
他倒是想硬气，问题他一个月不到一万的工资，私房钱更是只有三位数，他也硬气不起来啊！
要不跟老婆申请一下经费？
正纠结着呢……
【叮！您的吱付宝到账10万元。】
众人愕然的看向汪兆平的手机。
里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没事，切！切不出来算我的！”
这……
汪兆平脑子嗡嗡的，这一幕似曾相识？
忘了这家伙还是个暴发户了，不过这种被人拿钱砸的感觉……还挺爽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老林，整个人都快羡慕麻了。
这特么到底是线人啊，还是金主？
能找线索能看风水就算了，还能提供经费！？
有这么优质的线人，麻烦给我来一打啊！
马谅怔怔的站在原地，心中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学什么文物鉴赏，我特么该去学风水堪舆啊！
被“孟氏风水学”忽悠瘸的马某人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哀鸣……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们的未来
“等等！”
眼见众人拿来切割工具就要动手，已经浮现绝望之色的马谅又站出来阻止。
“怎么？该赔的我们也赔，你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汪兆平看向对方。
“不是，我是说，让我来吧，里面旳东西太珍贵，切了一个小口子，你我都是罪人。”他露出一丝苦笑。
所有人闻言眼睛立刻就亮了。
这是承认里面有东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东西？
汪兆平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文物损坏，马谅的罪名只会更大，他应该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
众人合力，将这尊汉白玉石象放倒。
“滋~滋~”
有些刺耳的切割声中，足足过了二十来分钟，马谅才小心的将一块石板从大象腹部取了下来，露出一个窟窿。
这大象腹部果然别有洞天！
“五年前，我订做了这对汉白玉大象，然后切开一个小口，将象腹掏空。
本以为如此隐秘万无一失，没想到破绽居然只是因为我放错了位置……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马谅苦笑着脱下手套，然后从象腹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四四方方，颇为沉重的石头盒子。
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石盒。
能用如此隐秘的方式收藏，里面的东西该有多珍贵？
只有汪兆平和老林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疑惑。
五年前？
这时间可对不上啊？
上面给的消息，是那批赃物刚出土不久才对？
不说两人的疑惑，当石盒被打开，明黄软垫中央，一尊古铜色泽的铸件露出了真容。
细密的鳞片栩栩如生，蛇口微张，蛇信微吐，看样子是一尊蛇首铜像。
“嘶~”其他人还看不明白，被请过来的专家看了片刻之后，却是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难道是兽首？！”
“兽首？您说的是圆明园的那十二生肖兽首？”汪兆平眼珠子一瞪。
“不错！”那专家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
众人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们虽然不是古董界的，不过十二兽首这种闻名海内外的国宝自然是听过的。
没听过十二兽首，乘龙演的十二生肖总看过吧？
没想到今天在这个不起眼的文物贩子家里，居然抓到这么大一条鱼。
只听那专家很是激动的继续道。
“这十二生肖兽首，是郎世宁为乾隆设计，摆放在圆明园海晏堂外喷泉的喷水龙头，距今约有300年左右的历史。
八国联军侵华之后，十二兽首流失海外，建国之后才陆续回流。
截止目前，十二生肖兽首中有8个回归，4个下落不明，分别是蛇首、鸡首、狗首、羊首。
这一尊如果是真品……那我今天真是见证历史了。”
见那专家已经拿起放大镜，在那一脸痴迷的开始鉴定起来，汪兆平看向已经有些生无可恋意味的马谅。
“能解释一下吗？”
“唉！”马谅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蛇首面世之日，就是马家失去它的时候。
索性也不挣扎了，将这蛇首的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这蛇首，是清末年间，他的爷爷机缘巧合从一个外国军官手里收来的，后来一直作为传家宝传承了下来。
许多东西被收缴，这东西都被马家藏得严严实实。
后来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因为好赌变卖了许多家产，只不过当时国内根本就没有古董市场，这才让这尊兽首得以幸免。
近几年，几尊流失海外的十二兽首接连在香江、欧罗巴拍出天价。
最近的一次是2007年，马首铜像在香江以6900多万港元的天价被澳门赌王收购，并宣布将其捐赠给国家，曾经轰动一时。
马谅意识到它的价值，更是视若珍宝，将它藏进了象腹。
事实上，这十二兽首的工艺属于乾隆年间的红铜造像，虽然融汇了东西方技法很是难得，但也不是非常罕见，真实价值仅有几十万而已。
很多人认为它们不过就是一个个由外国人设计的“水龙头”而已。
事实也确实如此，然而价格到了这种地步，除了国外一直在有意宣传哄抬价格，进行变相的二次掠夺之外。
还因为这些兽首珍贵的历史价值。
国人对某些流失在海外的文物，特别是圆明园的文物，是有着特殊情感的。
显赫的出身，悲惨的命运，让十二兽首成了圆明园流失文物的代表，因为这上面凝聚了太多历史的屈辱和伤痛。
某种意义上说，这十二兽首，见证了国家的屈辱和崛起，这种历史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这么多年了，我既不甘心将它捐出去，卖到国外又良心不安，对不起列祖列宗，只能整日提心吊胆的守着它。
今天被你们找出来，也是天意如此，我反而是能放下心中的大石了。”
马谅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良心不安？良心不安你还参与走私，这就对得起列祖列宗了？你藏着这蛇首，我看是想等它更有市场了，价格更高了再出手吧？”汪兆平瞥了他一眼。
马谅被戳破心思，只能干笑。
“这么大一笔钱，说不心动是假的，我本来是想将它继续作为传家宝传承下去，如果子孙后代不成器，至少还有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果哪天子孙争气，那就把它公开，捐给国家……”
《文物保护法》对文物所有权的规定，可以大致理解为，出土文物国家所有，传世文物个人所有。
如果马谅说的属实，这蛇首是继承而来，那么它就属于传世文物，是合法归属于马家所有的。
只不过一经曝光，这东西就根本无法买卖了，即便是国家博物馆前来收购，价格也绝对不可能像拍卖价格那样离谱。
而且……这马谅现在可是有案子在身的，这东西到底会不会被当成赃物收回去……呵呵！
汪兆平看了看倒在地上，被剖开腹部的石象，摇了摇头。
“你这藏的的确不是地方，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把这蛇首藏在象腹中，可不得遭反噬么！”
案子告一段落，专家兴奋的告诉众人，这蛇首和现存博物馆的几尊在材料、造型、工艺上都十分相近，可以初步判定为真品。
只不过更详细的鉴定，还需要用更专业的仪器来做。
蛇首出世，这消息要是传出去，绝对轰动全国，在场所有人既兴奋又有些恍惚。
这么大一份功劳就凭空砸在自己脑袋上了？
汪兆平看着那蛇首即是兴奋，却又有些无奈。
东西找是找到了，而且果然是稀世珍宝。
只不过……怎么又错了！
很显然，从马谅藏东西的时间上就可以看出来，这次他们又是误中副车。
只不过上次错的是人，这次错的是东西……
虽说每次都错了，可人家这种买一送一的服务态度，还有蛇首的文物价值……自己绝对是赚翻了好么！
这情况……哪怕就是弄错了，也必须给五星好评吧？
拿起手机，“老弟，这次实在是太……呃？”
道谢的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因为他发现不知何时，手机上的通讯聊天早就被挂断了。
看了看聊天时长，似乎是在自己等人开始切割的时候就被挂了。
“这……”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意思？
还是说……对方早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根本不用看到大结局？
是了！一定是这样！
“体积不小”、“重量不轻”、“金银铜铁或者石头一类的雕塑”。
自己之前向对方描述的东西确实和蛇首很像，恐怕是让对方误会了。
就是不知道，一件被深藏了近百年的国宝，对方究竟是怎么搞到消息的？
可怕的情报能力！
而且这位孟老弟，有正义感、会炒股、懂风水，还如此低调……
真乃奇人也！
……
这个时候，我们的“奇人”孟小浪，还在对着书苦思冥想，在笔记上写写画画，做着分析和攻略。
他之所以挂断通讯，完全是因为嫌那边切的太慢，耽误时间而已。
现在的他一副心神都在2043年，根本没心思去关心千里之外，有一件重宝即将出世。
知道里面的确有东西就行，具体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文物？
再珍贵的文物，等到末日来临，那不过是残垣断壁中的一堆瓦砾而已……
你们关心的是我们的历史，我关心的，是我们的未来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什么不一样？
2043年，距离2018年还有25年……
孟浪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人生就像是一场游戏。
有很多“敌对NPPC”，有很多“关卡”，有很多“结局”，有太多太多的路线可以选择。
在游戏旳过程中，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GameOver。
或许是因为长期不良的生活习惯，或许是因为一场疾病，或许是被敌人KO，又或许是因为一场飞机失事。
甚至，一个毫不起眼的大妈，都有可能是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杀手，能够对你一击致命！
唯一的好消息是，你永远都有Restart的机会。
人生的回档，就是孟浪的“今天”。
不论失败几次，他都能回到“此时此刻”这个存档点。
而现在，一路过关斩将，杀到第25关的孟浪突然发现，死了两次都过不去。
上次发生这种状况，还是遇到袁厉那个小Boss。
很显然，自己遇到了命运所设置的“超级关卡”，而且一出手就是无差别地图炮，躲都没地方躲。
不！与其说这是一个超级关卡，不如说这完全就是更新了一个新的资料片……
孟浪皱着眉正在做攻略。
粗放式的见招拆招，在命运层出不穷的攻势面前，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是时候应该给公司制定一个系统的“战略发展规划”了。
有关他人生的这款游戏和普通的通关游戏不同，它的所有关卡都是连贯的，承上启下的。
你在第1关做出的选择，以及你所选择的通关方式，完全可能影响你在攻略第25关时的个人属性、装备、敌我势力。
再自信一点，甚至还有全球政治格局等等？
普通的角色扮演，几百上千条支线就已经让人惊叹，而他的这款，理论上无上限……
此时他眼前的笔记本上已经画下了一张颇为复杂的关系网络图。
关系网络的基本核心有三个。
一个是“长青生物”，围绕在周边的有“高媛（+）”“小雨（+）”“资金（+）”“许氏（-）”等等正面或者负面影响因素。
这个核心涉及《基因缺失重组病毒（对猪用）疫苗》、《阿尔兹海默预测技术》等来自未来的技术投入。
该核心所指向的目标，是对猪用疫苗、对X病毒疫苗，用于改善生存环境。
另外就是攻克“癌症”“阿尔兹海默”等个人“debuff”，用于延长自己的血条。
第二个核心是“自己”，围绕在周围的有“医学（粗通）”、“计算生物学（粗通）”、“厨艺（粗通）”、“游戏（粗通）”等等杂七杂八的个人技能。
懂得不少，但都是略懂，虽然目前看似用处不大，但是发展潜力惊人。
不论何时，最好的投资，永远都是投资自己！
从这个核心延伸出去的还有“资产暴富计划”、“生物模拟实验室（未来式）”等待定个人执行计划。
第三个核心则是“狂人病”，特地用血红色的字体加粗标红，不过目前周围还是一片空白。
主要是对它的了解还太少，还需要进一步搜集情报。
只有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才能找出让自己避免“狂化”的方法，否则一切皆休。
想了想，将“狂人病”与“X病毒”、“长青生物”、“生物模拟实验室”三者联系在了一起，然后在旁边写下“神经系统”这个联系点。
这样，三个核心形成了一个相互交叉，又紧密相连的复杂网络图。
所有的因素看似散乱，但是拉长了时间线之后，因素之间却又相互关联，相互影响。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它们将在相互碰撞中，一同决定孟浪的人生终点……
将他人生的关键作用因素全都捋了一遍之后，孟浪发现，长青生物的重要性更加凸显了出来！
不论是X病毒，还是阿尔兹海默症，亦或者研究狂人病发生的原因，都得加大在生命科学领域的投入，让长青生物走的更稳。
即便是末日真的来了，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也能给自己提供强力的生存后盾，为自己保驾护航，让弟兄们能够走的更远。
构筑生命的“保护伞”，从长青生物做起！
目光看向长青生物的各种影响因子，在一众正面影响因子中，唯一的一个负面因子是那么扎眼。
笔尖在“许氏（-）”上顿了顿，重重画了个圈。
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先是袁厉拿了我三血，现在又接连好几集的下套使绊子，虽说主要针对的是高媛，但它很显然已经成为了长青生物的绊脚石。
这可是关键的救命稻草！
本来并不想过多介入这段恩怨，扩大冲突的孟浪也不得不开始考虑，是不是要从战略防御转向战略进攻，彻底踢开这个绊脚石？
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只是先前心态一时没有转变过来，被“敌强我弱”的惯性认知麻痹了自己。
其实以自己现在的能力，真的一心想要搞垮某个家族，那么除非对方数十年如一日的四平八稳，毫无破绽，否则一定会被他抓住把柄……
比如偷税漏税？
所谓战略，不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嗯！下一集的主要目标，除了继续攻克阿尔兹海默，搜集有关“狂人病”的情报之外，顺便让兄弟出个差，好好查一查这个许氏吧。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老虎不发威就真当我是病猫了?
……
给下一位员工安排了“分支任务”之后，孟浪继续埋头做攻略。
在所有的因素之中，“资金”虽然并非任何一个战略核心，但无疑却是与这个网络联系最为紧密的“要素”，几乎与每个因子都与之相互关联，需要它的大力支持。
这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所幸，孟浪短期内是不会缺钱的。
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注册了多个新地址，然后导入私钥，将那12个账户中的所有比特币都分散存到了这些只有自己知道的新地址中，彻底落袋为安。
就是不知道那位大佬出狱后看到空空如也的钱包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为他默哀三秒钟。
对刚刚一夜暴富的孟浪来说，钱暂时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把这些钱最有效率的花出去，花在刀刃上。
他在脑海中稍微做了一下未来的投资计划。
目前手头的比特币资产大概在3亿7000万，自己手头剩余的资金700万。
他给长青生物预留了3个亿，毕竟这是自己的基本盘。
剩下的7000万……嗯！很快它就能变成一个亿。
利用比特币既定的价格曲线，形成稳定的持续性暴富计划虽然行不通，但是在它受到自己影响不大的初期，撸一把羊毛再走完全可行。
按照《背影》中的剧透，至少7000万变成一个亿这个阶段，依旧是没有灵魂的……
也就是说，可以动用的还有一个多亿的资金。
拿这些钱来干什么呢……
这笔投资最好是能够辅助长青生物的发展，又能形成长期持续的效益，如果可能，还要对未来的“狂人末日”有所帮助，毕竟这才是眼下最大的危机。
孟浪的目光在自己所画的关系图上来回逡巡，过了许久，最终缓缓落在一行字上。
《基因缺失重组病毒（对猪用）疫苗》……
……
吃晚饭的时候，孟浪略微有些心不在焉，对着眼前的一盘青菜一直撸。
“别光吃菜啊！吃个鸡腿。”
老妈看不下去了，往他碗里夹了一根鸡腿。
“想什么呢！吃饭就认真吃饭，枉你妈今天还特地抓了家里的老母鸡炖汤！”老孟嘬了一口鸡汤道。
“哦！没什么，对了爸，最近养猪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老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印象中这家伙对养猪场的事似乎是从来不关心的。
“还行，刚扩大了猪仔数量，准备扩大养殖规模呢。”老孟随口说了一句。
“呃……”
不出意外，再过几个月，二师兄就该有大麻烦了，这个时候扩产……您真英明。
旁边猛青青却是低声插了一句，“老爸这是报喜不报忧，老哥你是不知道，爸前几天还和根叔几个吵得不可开交呢，我看啊，是内忧外患！”
老孟的生猪养殖场当初是合伙经营的，除了老孟和根叔两个大股东之外，还有其他三个小股东。
在孟浪的印象中，几个人刚开始还好，但是度过蜜月期之后，的确是矛盾越来越多。
这完全符合亲戚一起做生意的常规“流程”。
电影《华国合伙人》里有一句台词：千万不要和朋友亲戚合伙开公司！
生意好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生意效益不好，亲戚之间的矛盾比起普通合伙人更容易激化。
“不知道乱说什么，合伙做生意，当然难免吵吵闹闹。”老孟瞪了一眼孟青青，死鸭子嘴硬。
“爸，很久没过去了，明天我跟你去场子里逛逛吧。”孟浪突然道。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既然如此，拯救二师兄，就从自己家的开始做起！
也算是报答它们这么多年舍己为人，供我上学了。
老孟愣了一下，“平时让你去你都不去，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
“有什么不一样？”老孟疑惑道。
以前你让我去是改善二师兄的“生存环境”，现在我过去是去考察投资环境，那心态能一样吗？
至于具体有什么不一样……
孟浪咬了一口手里的鸡腿，然后认真的想了想。
“以前去，我得把它们当上帝。
现在去，它们得把我当上帝！”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生存基地
第二天一早，孟浪跟着老孟来到了位于村子西侧的一座养猪场。
进了铁门，就见一个叼着卷烟，穿着蓝色大褂和黑色雨靴的小老头正提着一桶饲料，似乎是准备去喂猪旳样子。
“根叔！”
“哟！是小浪啊，难得今天过来。”
小老头露出一个皱纹深刻的笑容。
根叔虽然年纪比老孟大了不少，不过和老孟同辈，算是五服以内的亲戚，说是看着孟浪他们长大的也不为过。
“嗯！这不回家了，跟我爸过来逛逛，听说你们又吵上了？”孟浪也不避讳，直接笑着问道。
“嗨！不就是那点事，我们几个见最近猪肉行情不好，合计着今年少养些猪，修缮修缮厂房。
你爸反对，说市场行情三天晴两天雨的，等下一批猪仔肥了市场又回来了，还说啥扩大养殖规模才能降低成本，反正就是各说各的。”
嗯！情况一目了然，一个保守的保守派和一个激进的少壮派。
“这样啊，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挺有道理的。”
“你就知道和稀泥。”根叔笑骂了一句。
“最近猪肉价格很低吗？”孟浪又问。
之前和小雨去买菜，市场上的猪肉价格似乎的确下降了不少。
“是啊！现在生猪价格一斤才5块，这价格要再上不去，今年恐怕是要喝西北风咯！”根叔摇头叹了口气。
“这价格波动很正常，那也不可能一直这么低，国家肯定不会让大家都干赔本买卖吧？”
这时候老孟也换了套工作服出来，提出了自己的论据。
嗯！总之就是要相信党。
“那也得等政策出来再说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真等到政策出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孟浪就跟在两人身后在场子里溜达了起来，笑眯眯的听两人在那拌嘴，偶尔给两人打打下手。
养猪场的环境自然不会太美妙，那股难以言喻的氨气味道恐怕就能劝退99%的年轻人。
这座养猪场占地不算大，大约三百多平，里面养着一共一百多头母猪和七八头公猪。
包括老孟这个名义上的“总经理”在内，共有5个工人，还全是股东，是典型的农村自繁自养模式，也就是不对外采购猪仔，依靠自然繁育，自给自足。
每年出栏量大概在一千多头，至于赚取的利润，则是和当时的生猪价格、饲料价格等高度相关。
行情好的时候每头猪利润数百，行情不好的时候甚至还会亏本。
目前养猪场一共五个股东，前几年每年下来，老孟手里的三成股份也能分个十来万，这在农村，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2016年生猪价格高涨，靠着这座养猪场大家都赚了不少钱，那年孟浪刚毕业，老孟就打了让他回来子承父业的念头。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孟浪一个哆嗦直接吓得千里走单骑……
虽说前有燕京大学的才子卖猪肉成功逆袭，后有隔壁武钢多元化发展进军养猪业。
但回家搞新农业、开网店，哪怕干直播呢，说出去也比养猪强吧？
和许多年轻人一样，刚毕业还未遭受过社会毒打，眼高于顶的孟浪并不甘心窝在农村做一个职业养猪人。
近两年，老孟的态度也有所软化，开始改口，希望孟浪在附近的城镇找一份铁饭碗，考公务员或者当个语文老师。
主要也是因为这两年行情不景气，养猪场的利润自然也是直线下滑。
这极大的打击了老孟想要将养猪场做大做强，乃至做成家族企业的雄心壮志。
事实上，这两年生猪价格上不去，除了越来越多的进口猪肉开始进入国内赚取利润之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因素是生猪供应的暴增。
虽说过去两年因为环保，淘汰了不少生猪产能，但不管是农村的中小养猪场扩充产能，还是环保淘汰的些许产能，对生猪供应的影响都不大。
真正对生猪市场供求产生实质性影响的，还是那些大型农牧集团。
据统计，2018年第一季度，国内农牧上市公司的生猪供应暴增135%！
这些农牧大集团的规模本身就不小，但它们的养猪量和供应量还在持续的暴增当中，加上规模化养殖的成本优势。
他们增长的养猪量和出栏量，挤压掉的是农村中小养猪场的生存空间。
根据预测，今年规模化养猪集团的生猪供应量将增加至少20%，而农村小养猪场的出栏量将大幅下挫至少15%。
正因为生猪供应量持续性暴增，使得供需关系失衡。
从2017年猪价开始下跌，到了2018年猪价直接来了一轮暴跌！
从农业化国家过渡到工业化国家，“羊吃人”，永远都是一个无法绕开的问题。
工业化自然会提升生产效率，因此越是高度工业化，所需要的农牧就业人口就会越少，这就会导致大规模的农民破产。
要知道国内依旧还有40%的农村人口，这些人口一旦破产，而城镇中又没有足够的岗位提供，那就会是极大的社会隐患。
所以很多时候，并不是华国没有能力像国外发达国家那样，搞大规模的种植和养殖，按钮一按，机器轰隆隆开动，剩下的就是看报纸喝咖啡。
而是这么做，对小农经济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凡事都要有一个过渡，治大国如烹小鲜，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胯。
但这只是时代的暂时妥协，只要社会还在进步，规模化生产的趋势就不可逆转。
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俯视下方的这片厂房，还有四周连绵的山丘，孟浪在随身带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我说，你小子今天到底是来干嘛来的？”身后传来老孟的声音。
孟浪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孟也跟了上来。
老孟扫了一眼他手上的笔记本，“知道的以为你是我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视察的领导呢。”
“哦，没什么，我就是在想，这养猪场在您的英明领导下蒸蒸日上，就是这个污染问题有些严重啊。”
“废话，哪家养猪场能不污染环境的。”老孟翻了个白眼。
“嗯！所以为了我们孟家村青山绿水的未来，我准备给您拉一笔投资，把这里改造成一个生态养猪场！”
孟浪用手一划。
“这边是养猪场，那边可以新建几个沼气池和粪污处理区，在下游水源挖个人工湖出来养鱼，旁边再建几个果蔬大棚，那片山头可以建成散养场，养一些鸡鸭之类的丰富食谱……”
“停停停！”老孟有些无语的打断他。“投资？你上哪儿拉投资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生态养殖场什么样？问题是你知道那需要多少钱吗？你让我一个小型养猪场去搞生态养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嗯……”孟浪考虑了一下，问道：“我记得老爸你占股三成对吧？你们之前在这厂里一共投了多少钱？”
“十五万左右吧，怎么啦？”
“十五万啊……那我给两套方案，一是按照原始投资金额的两倍收购他们手上的股份，改成雇佣合同员工。
二是等投资进来等比例稀释他们手中的股份，老爸你觉得怎么样？”
“你真能拉来投资？”
见孟浪一副认真讨论的样子，老孟有点摸不准这家伙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我还能骗你吗？你印象里我是个喜欢吹牛的？就是我们公司正好想要进军养殖业。”
老孟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孟浪公司的老板真有钱，当下也就迟疑着问道，“你能拉来多少投资？”
“第一期投资……1000万吧。”孟浪想了想。
老孟眼珠子一瞪，1000万？还第一期？！
这养猪场一共才15万投资，你给我整一个1000万的增资。
这是稀释股份的问题吗？这是直接大水冲掉的问题吧！
“不是，你们公司老板到底想干嘛啊？”
想干嘛？
孟浪微微一叹。
还能干嘛？看看能不能打造一个末日生存基地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富N代
“老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1000万？”
根叔和其余四位股东坐在对面一脸的目瞪口呆。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开玩笑，不过人家都已经把30万订金打过来了……”
老孟也有些无语的看着身边老神在在旳孟浪。
天知道这到底什么公司，合同都还没签，订金就先砸过来两个养猪场……
但是这无疑从侧面说明了投资人的“财大气粗”，极大的增强了可信度。
要不是打电话反复确认过自己的账户余额，老孟也绝不敢相信陨石那么大的馅饼就砸在他们头上了。
“30万？！”
这真金白银总做不了假，等确认过老孟递给他们看的手机到账短信，根叔几人才终于信了几分。
“老孟，不是我多疑啊，咱们这个养猪场一共才投资了15万，哪个大老板会投1000万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
有这么多钱，人家干嘛不直接自己重新建一座养猪场？
听说最近诈骗犯特别猖獗，咱们可别着了人家的道啊！”
“是啊是啊，老孟，如果是什么皮包公司那我们可得当心点。”其余人也都点头附和。
不是他们多疑，实在是这个事情有些超出他们的认知。
“咳！”孟浪知道，是该自己出面说明的时候了。
“根叔，各位，这1000万也不是一下子就投资过来的，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但是我用我爸的人格担保，这绝对不是什么陷阱。”
老孟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干的好事，为什么要用我的人格担保？
“大家看到了，30万的订金，如果要是不放心，可以用2倍的价格出售手里的股份，当场打钱，这总没有风险吧？
至于工作大家也不用担心，就用聘用合同，工资在大家原来的基础上翻倍，肯定不能让大家吃亏。”
听到孟浪的话，根叔几个人想了想也是，自己都没股份了，给人打工总不至于还有什么风险。
这一点头，30万就能分给大家，工资还给翻倍，要是诈骗犯他们图什么呀？就为了他们这个养猪场？
“小浪，你们公司老板究竟是什么人啊？人家连现场都没来就要投资，这也太儿戏了吧？
我们这要什么没什么，现在市场又是这个样子，可别到时候赔了钱要来找我们麻烦吧？”根叔问道。
“谁说我们这要什么没什么？我们孟家村那可是有很多投资优势的。
您看啊，我们这是不是地便宜，人力便宜，旁边还有一个1200多万人口的武市？
养猪场建在这里，那是要市场有市场，要人力有人力，对吧？
人家想投资，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以为人家当老板的会那么傻拿钱打水漂吗？
这也就是我们老板信任我的人品，听说我老家是武市周边的，于是就拜托我帮他考察考察，那我当然是优先考虑我们孟家村咯。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吧！
您就放心吧，我们公司老板可是个富N代，1000万也就是账户余额的零头，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钱坑人。”
“富N代？”
“哦！就是那种好几代人攒钱，攒到他这一辈就根本不差钱的那种。”
他的确也算是个富N代。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没有前面十几位弟兄们前仆后继地为公司敛财，怎么会有孟小浪的今天？
所以说，原始资本的积累……总是血淋淋的……
你们放心，我会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去花钱……哦不对！是为接下来的弟兄们谋福祉的！
他倒也并不是故意要隐瞒自己才是真实投资人来扮猪吃老虎，主要是农村这个地方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那可是比城市复杂多了。
一旦被人知道他现在是个大金主，别说他孟浪了，整个孟家接下来就别想消停了。
远的不说，大衣哥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
这年头，人怕出名猪怕壮，好人难做。
更何况他身上的秘密，可受不了被人放在放大镜下生活。
想要长治久安的可持续发展，就要以努力自救为中心，坚持低调内敛，坚持科技自强。
这就是孟氏“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嗯……听你这么一说，莪觉得这事的确有奔头！小浪你这孩子，从小没白疼你，有出息了还想着村子！”
根叔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之色。
卖股份？那怎么可能卖！
“小浪啊，可是这钱进来了，谁来管这养猪场啊？”老孟却是皱了皱眉。
虽说能拉来这么大一笔投资，他们以前是想都不敢想，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基本就沦为打工仔了。
“那还能有谁，当然是孟经理您了，哦，副经理就是根叔！”孟浪理所当然道。
“啊？！”老孟和根叔都愣住了。
“我们老板不是个爱管事的，就负责投钱，觉得项目不错就投，电视上那些天使投资人看过吧，他就这一款的。”
“什么就这一款的啊！1000万的投资呢，我们两哪管过这么大的企业。”
孟浪说的随意，老孟却是有些慌了。
“没管过怎么了？我们老板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屁股决定脑袋，钱给够了，不是人才也变成人才了！”
“嗯！这话说的有水平，你们老板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根叔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1000万的企业啊！副经理啊！最关键是……钱给够啊！
怎么跟做梦似的呢？
“当然了，这投资也不是白给的，很快就会有人来和大家签合同，也有几个附带的条件。
除了这笔订金用来收购大家手里愿意出售的股份之外，下一笔资金也会很快到位。
老板只有两个要求，一是找一家专业机构，为我们量身设计一套生态可循环养猪场的整体规划，二是尽快扩大生产规模！”孟浪严肃道。
他搞这个生态养猪场，目的有好几层楼那么多。
一个是喝水不忘挖井人，孟家村不大，一个大型养猪场，基本也就能带着全村人一起奔向幸福新生活了。
顺便解决了老爸老妈的养老，小妹的嫁妆问题。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
有了这家企业，自己这个当儿子，做哥哥的，也就能放心的去浪了，毕竟自己公司伤残率这么高，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
二是准备给自己以后的养老之地提升一下经济发展水平。
总不能几十年以后，自己一瘸一拐的出门还要防备着踩到狗屎吧？
不说搞成鸟语花香的养老机构，怎么也得是新农村那个标准。
第三就是打造一个末日生存基地，一旦自己解决了自身的“狂人病”，自己和家人也能有一个安全的，足以自给自足的栖身之所。
最后一个目的，便是作为长青生物的疫苗实验基地。
2018年8月，非洲Z病毒即将入侵。
算算时间，现在扩大养殖规模，到时候正好能赶上和长青生物打个配合。
既能解决疫苗实验的问题，又能让养殖场抢占一部分市场，两全其美。
“这两个条件哪算条件啊！我们完全接受！”根叔几人赶紧点头同意。
人家有意扩大养殖场的规模，那他们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欸对了小浪，投资的这家公司叫什么名啊？”
“哦！我们老板准备成立一家新公司，名字嘛……”孟浪的目光掠过厂房，落在那座最高耸的山峰之上。
“就叫孟山！”
第一百一十七章 查无实据
苏市郊区，长青生物办公楼，茶水间。
“喂！听说了吗？一会儿新董事长就要来了。”
“来就来呗，跟我们这些小员工有什么关系？是你家亲戚啊？”
“你不知道吧，咱们新来的董事长据说是个大美人哦。”
“是又怎么样？你想傍富婆啊？”
“嘿嘿！人家要能看上我，我当然也是不介意的。”
“得了吧，也不照照镜子，不过前段时间公司内部不是在传要出售公司吗，听说还在和好几家大公司谈，怎么突然就被一个女人给收购了，这人什么来头啊？”
“总公司许氏集团旳许劲松知道吧。”
“当然知道啊，总公司CEO，咱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呗。”
“嗯！新董事长就是他前妻，咱们长青生物呐，被人家离婚分割了！
听说这许氏集团为了安抚其他股东，可是出了不少血，具体付出什么代价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很清楚，咱们公司以后，要变成一言堂了。”
“嘶~咱们公司就算业绩不好，怎么说也还值个二三十亿吧，这女人离个婚就能分这么多？”
“听说是许总念旧情，不过这女人能从许氏身上刮一层皮，肯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是不是省油的灯，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就是老蒋那帮人估计该紧张了。”
“呵呵！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难不成还能和老蒋那帮老硬币掰手腕吗？我估计啊，三两下就被对方糊弄过去了。”
“也是，不过老蒋那帮人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再这么下去，公司迟早得被他们给搞垮了。
看见没，刘业那老色鬼又换新秘书了，那身材……啧啧！还不是仗着自己是老蒋的狗腿子嘛！”
“谁说不是呢，先前几个猴精猴精的股东们在，他们还能收敛点，现在换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外来人，那还不变本加厉的捞钱啊？
我看啊，咱们还是早点考虑后路为妙。”
几个白领职工正坐在茶水间里聊着八卦，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一个女人，却是竖着耳朵，正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的谈话，手里的手机劈里啪啦打着字……
……
两个小时之后，长青生物门口。
戴着墨镜，一身干练小西装的高媛下了车，身后还跟着提着公文包的林海棠和一名女保镖。
一个肥头大耳的西装男见到姿容出众的高媛，眼睛顿时一亮，立刻满脸堆笑地领着一大票人迎上前。
“哎哟！高董，可是把你盼来了，我是长青生物的总经理蒋文民，高董您叫我老蒋就成！”
“蒋经理。”高媛笑着点了点头。
“高董咱们别站这儿了，您里面请，我已经召集了公司所有主要的高层干部，聆听您的训示。”
“蒋经理言重了，训示不敢当，我什么也不懂，公司以后还要请蒋经理多费心了。”
蒋文民听到这话，笑容更甚。
众人气氛很是友好，蒋文民在前领路，高媛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电梯，前往大会议室。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一个女人已经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为首两人的身上，神色自然的混入了人群。
“高董，各位里面请！”蒋文民进门前让了让，做足了低姿态。
高媛几人也不客气，当先走了进去。
等一脸笑容的蒋文民迈步跟上时，却突然愣了一下。
咦？刚刚不是只有三个人吗？怎么变成四个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会议室里黑压压的几十号人，见高媛几人走进来，立刻齐齐站了起来。
“高董好！”“董事长好！”
众人眼中都有些惊讶，没想到新来的董事长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大美女，脸上笑容恭敬，心中却是已经心思各异了。
高媛站在长桌主位上，看着底下或是敬畏，或是好奇，或是眼神莫名的一众公司高管，眼中泛出一丝异彩。
或许……这才是我想要生活？
定了定神。“各位请坐。”
蒋文民见众人落座，立刻上前，很是殷勤的为高媛介绍着在座的众人。
“高董，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财务负责人刘业，这位是销售部经理王康……”
等大致认识过一遍，蒋文民便开始滔滔不绝的向高媛介绍公司的现状。
长青生物全名长青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集药品研发、生产、销售于一体的生物科技公司，2011年注册成立，注册资本5000万元。
经营范围为片剂、硬胶囊剂、颗粒剂、干混悬剂、散剂、原料药的生产及销售，公司生产的产品类型包括肠胃类、心血管类、抗感染类药品以及狂犬疫苗类产品等。
公司拥有5条通过GMP认证的制剂生产线，3条化学合成原料药生产线，9个通过GMP认证并全部上市的原料药品种。
“为确保新药、仿制药、健康用品等的研发水平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公司每年的研发投入持续维持在年销售额的10%以上。
截止2017年底，公司已累计申报新药、仿制药品95个，其中具备自主知识产权的一类新药3个、三类新药16个，已获新药证书13个、生产批文42个。
除此之外，我们公司还提供新药及高端仿制药的原料药及中间体工艺研发、定制生产、技术转移和注册申报服务……”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蒋文民这才将公司在他的带领下，所打下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
对常人而言，这种行业内的各种名词和数据，不了解的人恐怕只能一脸茫然地不明觉厉。
蒋文民边讲，边观察着高媛的神色。
而高媛只是静静听着，很配合的做出一副有些懵懂的样子。
蒋文民这才笑着道，“高董，今天您是主角，请您对大家说两句吧。”
高媛对着众人笑着点了点头。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各位都是业内的精英骨干，我相信大家的能力……”
蒋文民正满脸笑容的听着，却听高媛话锋一转。
“所以我今天过来，一是跟大家见个面，混个熟脸，二是听听大家对公司的看法，三是翻一翻公司的账本，对自家的家底有个评估。
我虽然是董事长，但是没接触过医药行业，外行人谈不上指挥内行人……我也向来认为，专业的人才能做专业的事！
所以我今天特别聘请了一位法律顾问，就是这位林小姐。”
高媛笑眯眯的向大家介绍了一下身边的林海棠。
这话一出，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翻账本？这摆明是要查账啊！
查账倒是很正常，新官上任三把火，盘查一下自己的家底，这本也无可厚非。
可是……你聘请的不是会计师事务所的财务顾问，反而是法律顾问……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这特么是意有所指啊！
嘶！众人只觉得有一股杀气直透脊背。
谁也没想到，前一刻还和颜悦色的新董事长，下一刻居然就如此直接，而且是刚见面的第一天就对众人开炮！
几个心中有鬼的高管脸色顿时变了变，蒋文民一张脸更是直接沉了下来。
“高董！您这是不信任我们啊？”
“蒋经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见个面就谈信任，你不觉得太草率了吗？
比起口头上的信任，真正能让莪信任的，只有四个字！”
高媛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
“那就是‘查无实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囚徒困境
“行啊！既然高董不信任我们，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查就查吧，反正我们问心无愧。”
蒋文民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还算镇定。
现在的捞钱手法，可不像过去那种粗放式旳当场收钱。
在工程发包中暗箱操作，在融资、举债过程中吃回扣、吃利差，在经营上冒用身份低价承包、高价租赁，甚至利用新型的支付手段收几个比特币……
五花八门的利益交换，方式越来越隐蔽，很多更是打法律的擦边球。
即便是被人知道，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很难奈何的了自己。
只要他们内部不出问题，对方就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高媛出招了，他蒋文民也不是个好惹的，他接着冷声道。
“不过高董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公司的这帮老弟兄们心寒，我正式向董事会提出辞呈，这庙太大，我德不配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高董，我常年风湿，这份工作也是力不从心了，我也提出辞呈。”又一位高管站了出来。
“我也是，我的三高最近也快压不住了，抱歉啊高董。”
“还有我……”
立刻，在场六位高管，而且是关键岗位上的高管纷纷站出来提出辞职。
理由五花八门，但是脸上都是露出一副气愤难当，仿佛被羞辱一样的神情。
会议室内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在场的其余诸人全都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想过今天权力交接的过程不会是一帆风顺，肯定会有明争暗斗，甚至是长时间的角力，甚至是激烈冲突。
可是他们错了，这位新来的董事长就仿佛是个愣头青一样，一上来居然就要掀桌子？！
懂不懂妥协的艺术啊？
而蒋文民一众高层的表现也很出乎众人预料。
一开始给足了高媛面子，表现的那叫一个恭敬，可眨眼间说翻脸就翻脸。
【高董！您这是不信任我们啊？】
刚刚这句话从一个总经理的嘴里当众说出来，就显得很没有水平。
人家是董事长，拥有绝对控股权，想要换一个总经理都是分分钟的事，哪怕就是要查账，阳奉阴违也比阴奉阳违好吧？
这才见面第一天就图穷匕见，像是约好了一样要集体辞职，要说没有私底下通过气，那是打死他们都不信的。
双方就像是很有默契一样，一个想掀桌子，一个直接辞职逼宫，上来就完全没留缓和余地，这是要鱼死网破的节奏？
蒋文民略带得意地看着一众紧紧跟随自己步伐的高管们，就仿佛看着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
他担任总经理这么多年，高层之间早就形成了一个利益小团体。
加上许劲松的“暗示”，他早有了对付高媛的全盘计划。
如果高媛知进退，只想当一个不管事，只分红的花瓶董事长，那样大家还能相安无事几年。
如果不知进退，想要插手公司的事务，那他们大不了就留下个烂摊子让对方自己收拾，他们这一走，公司立刻就得半瘫痪。
反正许氏集团那边早就给自己留了位子，左右都不可能让自己吃亏就是。
按照他的想法，一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女人，不久之前还只是一个家庭主妇，能有什么见识？
被这种场面一吓唬，差不多也得服软了。
“辞职，当然没问题！”
出人意料的，高媛丝毫没有因为管理层的集体辞职而表现出丝毫的退缩。
“蒋经理，既然你要辞职，我尊重你的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就由我兼任总经理一职，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写辞职信了。”
蒋文民的得意僵在了脸上。
高媛看了他一眼。“不过按照合同，正式提交辞职之后，必须有一段缓冲期，这段时间麻烦蒋经理配合一下，做好公司事务的交接工作。
另外，刚刚站出来要辞职的……
刘业刘经理，王康王经理，董田董经理……我记得没错吧？”
高媛用十分和缓的语速，一连点了六位刚刚要辞职的高管，每一个名字都丝毫不差，而且每点一个，高媛的目光便深深的看对方一眼。
她强悍的记忆力，以及这副一个个点名准备秋后算账的做派，让那几人心中莫名的就有些发颤，目光不敢与高媛对视。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各位想走，我也没理由强留。
既然如此，那我就宣布一下新的人事任命。
各部门的经理想辞职的，由副经理顶上，副经理也辞职，那就让部门资历最老的员工顶上，老员工也辞职，那就让前台顶上，前台也辞职的，那就让保安顶上！
我相信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怀才不遇’，现在我给你们一次机会！”
高媛的一番话，震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何止是要鱼死网破，简直是要将整个公司高层推倒重来的节奏？
她都不怕引起公司内部混乱的吗？
“人力总监……唐芸。”高媛看向下方。
“我……我在！”一个身穿职业套裙的女人站起来，脸色有些忐忑。
“你不辞职吧？”
“呃……呵呵！高董说笑了。”唐芸干笑。
高媛这一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这时候说辞职，那很可能是真会被辞啊！
她仿佛感觉到了自己身后，那几双正灼灼盯着她位子的目光……
哪怕是蒋文民用隐含威胁的眼神盯着她，她也权当没看见。
可不是所有人都跟蒋文民一样，早就找好了下家，有底气扔掉手中的高级职位的。
“不辞职就行，你立即统计一下要离职的人员名单，然后向猎头发一则招聘启事，按照莪刚刚的晋升顺序，能在内部提拔的就从内部提拔，没得提拔的，就从外面重新招。
钱不是问题，以高出市场价对外招聘也没关系，尽快补上必须岗位的人员缺口。
如果不是必须岗位，那就不用再招，当精简人员了。
另外，等会议结束立刻拟一份全体通告，公司所有员工，从下个月开始，全体薪资上涨10%。”
在场大部分人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高级职位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走了一批人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
中层升职，下层加薪，这个董事长一来就发福利啊！
不想离职的员工心中雀跃，那些威胁要离职的高管们就有些麻瓜了。
他们纷纷看向蒋文民，这和说好的情况不一样啊？你有许氏当下家，我们可没有啊！
蒋文民脸色很是难看。
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有这样的魄力，一上来就要撤换整个管理层，丝毫不留一点情面，这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高媛将所有人的表现和神色收入眼底，对公司内部的派系、立场和心态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她所作的，其实并不算出奇。
纵观历史，一朝天子一朝臣，所有的新皇帝即位之后几乎必做的两件事，一件是清洗旧臣，二是收拢民心。
第一件事最常见的理由就是打击贪腐，第二件无非是调节赋税。
可以是降低中下层税收，也可以是向富人加税。
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不论是治国，还是管理公司，这一套套路，几乎是放诸四海皆准的“标准流程”，高媛做的，只不过是它的翻版。
不过道理简单，执行起来就很复杂了。
你要清洗旧臣，打得过吗？
就算打得过，稳得住局面吗？
你要减赋，国库有钱吗？
就算国库有钱，富人阶级的利益被损害了，他们能同意吗？
就算内部都搞定了，外部威胁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所以越是集权的，稳定的政权，统治者的权力交接就越平稳。
而越是分权的，内忧外患的政权，权力交接的过程就会越是混乱。
长青生物这家公司，无疑就属于第二种。
权力交接的过程，可以说是各种矛盾冲突最激烈的时刻，从中管中窥豹，就可以看出一个集团内部的现状。
而高媛现在做的，就是将矛盾尽可能激发出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大部分的隐患，哪怕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许劲松预判到了高媛不可能甘心只当一个有名无实的董事长。
而高媛，则是预判了他的预判。
她早就料到了，许劲松肯定不会甘心就这么将长青生物拱手让人，哪怕它就是个烂摊子，也会想方设法将它变得更烂。
所以现在的管理层根本就不可信！
既然如此，与其每天小心提防明枪暗箭，最后还要落得一地鸡毛，不如索性自己动手，将它先砸个稀巴烂。
在废墟上重新盖一栋高楼，总比拿烂到根子的木屋当地基要强多了。
高媛扫了一眼有些坐立不安的几个人。
“刚刚的辞职，我可以当成一时冲动，你们有一天时间重新考虑。
另外，我要提醒蒋经理和各位即将离职的同事，不管你们在不在公司，应该承担的义务和责任不会改变。
按照林顾问的解释，根据《公司法》规定，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执行公司职务时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公司章程的规定，给公司造成损失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追回损失。
涉嫌违法的，可向司法机关申请采取相应强制措施。
如果在查账的过程中发现问题……呵！”高媛冷笑一声。
在场好几个人心中都是一颤。
“接下来我会公布一个特别邮箱，公司的全体员工，都可以用匿名，或者公开的方式，向我提交检举材料。
如果检举属实，那么被追回的公司受损权益，其中的十分之一，将会是检举者的私人奖励，并在职位上予以一定照顾。”
高媛又放了一个大招！
等众人心思各异的消化完这几个炸弹般的消息，高媛话锋突然一转。
“人无完人，我不会用圣人的规范要求各位，所以接下来，我会找你们每个人，进行一次简短的谈话。
你们可以向我汇报工作，可以对公司提出建议，可以检举公司存在的不正之风，当然了，也可以坦白自己的过失。
如果选择坦白，那么不论他之前做过什么，我可以在此承诺，既往不咎，绝不再翻旧账！
你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在公司干了很多年，我相信对公司是有感情的。
什么事对公司有利，什么事对公司不利，我想你们心里会有自己的判断的！唐芸！”
“是！”唐芸条件反射一样的站了起来。
“去准备一间小会议室，安排人一个个进来，嗯……就从你开始吧。”
很快高媛几人离开，去往隔壁的小会议室。
看着唐芸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几位高管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蒋文民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该死！小看这个女人了！
查账、开除、检举、威胁起诉……
这套连招一环扣一环，一番连消带打之下，自己这边的气势如今完全被对方压了下来。
这还没完，对方摆出一副直接屠城，不留活口的架势之后，居然又态度一转，来了一招坦白从宽，让出了一条活路……
围三阙一！
这特么还玩起兵法来了！
所有人都被留在了大会议室，每个人心里都在思考两个问题……
我进去后要怎么办？别人进去后会怎么办？
四周安静的可怕，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蒋文民仿佛察觉到了现场气氛的微妙变化……
莫名的，一个词从心里忍不住的就蹦了出来……
囚徒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