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妈妈的信
日子就在这些琐碎中过去，很快就迎来了期末考。
小南瓜很紧张，因为考试前朱老师多次给她讲解了那些易错题，鼓励她好好考。而当选主持人的事也让她感受到了班主任对她的重视。所以，如果这次考试还考不好，大家都会很失望吧？
上午的语文考得很顺利，对于小南瓜来说，语文只要上课认真听老师讲课，基本都能考得很好，这个不用担心。
下午考数学之前，小呆瓜怕小南瓜紧张，还特意过来给她重新讲了一遍她一直闹不明白的追及问题，甚至还延伸讲了另一种类型的难题。
小呆瓜在讲的时候，小南瓜就一直“嗯嗯嗯”地点头，可实际上她由于紧张，而呆瓜又多讲了一种类型的题，导致她脑子里把两种题都混成了一团。
当卷子发下来以后，小南瓜答题的手就一直在抖啊抖。她心里一直在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遇到自己不熟悉的题，千万不要遇到自己不擅长的题……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整个卷子小南瓜都做得磕磕巴巴，好像全都是难题似的，没有几题能做得顺。
特别是最后一道大题，正是她最怕的追及题，而此时她脑袋里又混淆着好几个公式，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用了。
最后由于时间快到了，她只得糊里糊涂乱做一通，把她还记得的几个公式一套，随便得出一个结论就急急忙忙交卷了。
考完后的小南瓜就像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蔫蔫的。别的同学都在热烈讨论着考试内容，只有她，一个人在桌上趴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小呆瓜来叫她一起回家，她才慢腾腾坐起来，却一句话也不说。
看她这个样子，小呆瓜知道她肯定考得不太顺利，便非常识相地不去提考试内容，只捡着开心的事跟她聊。
“终于放寒假了，真好啊，我妈说会接我去市里玩几天，我打算再去动物园逛逛，上次去的时候那只大熊猫正背对着我睡觉，完全没有看清楚，这次去一定要看仔细，你应该也很喜欢大熊猫吧？什么时候也去看看！”
“……”
“我还打算去博物馆逛逛，听说里面供着越王勾践剑，历经千年都不生锈，实在是太神奇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这么珍奇的东西真是看一眼都满足了啊！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勾践剑的明信片卖，有的话我给你带一张回来好不好？”
“……”
“马上就过年了，我外婆说这两年生活好一些了，今年过年我们就可以买一些电视里那些人吃的东西，我到时候分一些给你吧！”
“……”
“嗯……听说今年你爸妈会回来？真好，你都两年没看到他们了，肯定很想他们吧？你妈妈肯定也会给你带很多礼物回来的，你不开心吗？”
提起这个，小南瓜才稍微有些动容。她想起姐姐也是今天回来，而且她会带着妈妈寄回来的信。
这封信对小南瓜来说非常关键，因为他们今年到底回不回家过年，就在这信里写着了。
想到这里，小南瓜立即加快了回家的脚步，一路小跑着，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
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呆瓜见小南瓜突然跑了起来，觉得很奇怪，只得跟在她后面，也一路小跑着回去。
远远的，小呆瓜看到自己的妈妈正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冲他招手呢！
她笑眯眯的，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处处都昭示着她对小呆瓜无私的爱。
小呆瓜很高兴，一路叫着“妈妈，妈妈！”飞快地朝着她跑去。
小南瓜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嘴，更加快了自己回家的步伐。
“奶奶，奶奶，姐姐回来了没有？”刚到家的小南瓜扔下书包就去厨房问奶奶。
奶奶笑道：“回了回了，她在菜园里帮我扯根萝卜回来呢，晚上我割点腊肉炖萝卜你们吃好不好？”
“好呀好呀，奶奶真好，那我去找姐姐了！”
“诶，小南瓜……”
小南瓜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了，留下话还没说完的奶奶叹息着摇了摇头。
来到菜园里，姐姐果然在那里拔萝卜呢，她拔着的那根萝卜估计种得比较深，她用了好几次力都没扯出来。
小南瓜偷偷跑到她身后，然后用手在她背上重重一拍。
“啊——”
姐姐的惊叫声让小南瓜“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个小鬼头，吓死我啦，你找死吗？”
姐姐说着，正准备给小南瓜一个重重的毛栗，却被她轻巧地躲开。
“好啦好啦，我闹着玩的！”小南瓜嬉笑着道，“妈妈的信应该到了吧？你带回来没有？快给我看看。”
姐姐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没有，没到，要看自己去邮局找。”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姐姐，待会奶奶的腊肉我多让一块给你吃好不好？快给我看看嘛！他们今年肯定回来对不对？”小南瓜扯着姐姐的胳膊哀求着。
姐姐瞪着她，本想再给她点教训的，可转念又想到了什么，觉得有点不忍心，便只是甩掉她的手，没好气道：
“别跟我在这嬉皮笑脸的，谁稀罕你的腊肉？信就在我书包最里面一层放着，你要看就自己去看吧，别在这打扰我干活。”
姐姐说完就继续拔自己的萝卜，小南瓜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往屋里跑去。
“信在哪里啊？书包最里面一层不就是这一层吗？全是课本，哪里有信啊？”
小南瓜在姐姐书包里乱翻一通，边翻边嘀咕着，就是没有看到信。
她正要回去再找姐姐问清楚，就看到那书包最里层还有一个拉链。将拉链拉开，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空间。
果然，一封用材料纸写成的信就在里面，折得整整齐齐，与两块崭新的零钱放在一起。
看来，这是姐姐存私房钱的地方啊，把信放在这里，可见姐姐是有多么重视了。
“看她平时对爸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在她面前多提几句还要被她骂，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哼……”
小南瓜想，这个姐姐，还真是口不对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我什么都没有
将信拿在手上，轻轻打开，跃入眼帘的正是妈妈那熟悉的字体。小南瓜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小苗、小禾：
你们还好吗？家里的冬天很冷，你们的衣服都还够穿吧？奶奶也还好吗？代我向她问好！
我的宝贝女儿们，妈妈很想你们，每天都想。不知道小苗的学习是不是进步了，小禾是不是长高了？妈妈已经两年没有看到我的宝贝女儿们了，可能你们都已经长大很多了吧？
妈妈在外面打工挣钱，不能像别的妈妈一样常常陪伴在你们身边，但是你们要相信，我和别的妈妈一样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我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你们，时时刻刻都在挂念着你们，希望你们平安、健康、快乐！
我知道，没有妈妈在身边，你们心里很苦。妈妈也不想离开我的宝贝女儿们，但妈妈没有办法，家里欠的账还没有还清，你们也还要读书，要吃，要穿，要用，还有许许多多的地方需要我们花钱，我必须要留在这里继续赚钱。
妈妈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会听话懂事，理解妈妈苦衷的对不对？
小苗，你是姐姐，在家一定要照顾好妹妹，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天冷了多加点衣服。你是大姑娘了，要懂得保护好自己，不要和陌生男子单独相处，不要单独走夜路，尽量在人多的地方活动，别让妈妈为你操心。
小禾，妈妈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那么小就把你丢给奶奶，可是妈妈真的是逼不得已，请你理解好吗？两年不见你应该长高了不少吧，记得不要老在外面晒太阳，女孩子黑黑的不好看。
孩子们，妈妈希望你们都能够早些懂事，好好学习，希望你们的明天不要像我们一样。如果你们不努力学习，我们在外面的辛苦岂不是白费？
最后，妈妈实在是不想说，但又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们，今年爸爸妈妈又不能回家过年了！这两年厂子里的订单很多，大家都在加班加点干活，过年留在这里可以多拿很多工资。
妈妈其实不想要这些钱，只想回家看看你们，但是没有办法，你们的爸爸前不久又开始在外面借债赌钱，输了不少，妈妈不得不辛苦赚钱补上这个坑。
还有很多事，妈妈不想说，也不想你们跟着担心。只希望你们知道，妈妈在外面也很辛苦，每天起早摸黑，手上都长出了硬茧，真的很累很累，希望你们谅解。
另外，这几年真是辛苦奶奶了，恐怕还要再辛苦几年，特别是明年，正如我上面说的原因，明年恐怕需要奶奶多担待些，你们替我向奶奶说声谢谢！
好了，乖宝贝们，在家好好听奶奶的话，有空记得给妈妈回信，我已经很久没收到姐姐的来信了，妈妈很期待。
愿宝贝们身体健康，学习进步，万事如意！妈妈爱你们！
妈妈
一九九七年腊月初六
看完这封信，小南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尽管这里面处处都写着，乖宝贝，妈妈爱你们，妈妈想你们……可小南瓜并不觉得感动，也不觉得温暖。
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一句“今年不能回家过年”，“今年不能回家过年”，这句话简直就是一根冰刺，刺在她的心里，让她觉得又痛又冷。
她有点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她有点想发怒，可是不知道对谁怒，她又有点想尖叫，可她又怕惊到奶奶……
就在她想要动手把封信撕碎扔掉的时候，小呆瓜来了。
他笑眯眯的，手上拿着几颗包着彩色锡纸的圆球形的东西，伸手递给小南瓜道：
“给你，这是我妈带回来的巧克力，你肯定没吃过，真的好吃，快尝……”
“啪！”
小呆瓜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巧克力就被小南瓜一巴掌拍翻在地上，骨碌碌的不知道都滚去了哪里。
本来没哭的小南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哭了起来，满脸泪水的她冲小呆瓜吼道：
“谁要吃你的东西？我没吃过又怎么样？我也没有见过大熊猫，更没有机会去看剑，现在我连过年跟妈妈在一起都不能够，你高兴啦，满意啦？全世界就你最厉害，你学习好，你看大熊猫，吃巧克力，你去博物馆，还跟妈妈在一起，你有必要在我跟前炫耀吗？我跟你说，我不在意，我不关心，我也不，稀，罕！！！你走！！！”
这一吼把小呆瓜当场惊住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那么呆呆地立在当场，不知道作何反应。
小南瓜吼完之后，也不管小呆瓜是走了还是没走，就自顾自站在那里伤心伤意地哭了起来。
她实在是憋不住了，再不哭出来可能要憋出内伤来。
本来今天考试就没考好，她心里已经很难受了，觉得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奶奶，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小呆瓜，也对不起自己这么久的努力。
然后她只有把希望寄托于过年时妈妈能回来，那么能见到妈妈的喜悦或许能冲抵考试没考好的失落。
可是，竟然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也不留给她，妈妈她居然说她不回来。她去年就没有回，怎么今年还不回？她难道真的跟有些大人对小时候的她开玩笑时说的一样：爸爸妈妈都在外面重新安家，不要她们了吗？
尽管妈妈信里面说了那么多爱她们，想她们！可真的爱，真的想，难道不应该就是回来看她们？
她都已经不奢求和爸爸妈妈天天在一起了，可为什么连过年见一面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呢……
小南瓜心里的这些委屈，如汹涌的河流，都随着眼泪流了出来。
正当她哭得伤心的时候，奶奶和姐姐听到动静都跑过来了。
看到她手上的信，奶奶对姐姐责备道：“你这个丫头，叫你别给小南瓜看的，你怎么还是给她了？这下好了，你看她哭得多伤心，你心里舒服吗？”
姐姐挑了挑眉道：“不给她看有什么用，她迟早都要知道的，这叫长痛不如短痛，哭完了就好了！”
奶奶知道跟姐姐讲道理是讲不赢的，便不去理她，走到小南瓜面前安慰道：
“好了小南瓜，别哭了，他们不回来过年也好，奶奶今年准备熬麦芽糖做糖片给你们吃，他们回了就不够分了，快别哭了啊！”
姐姐听完“噗呲”一声笑了：
“奶奶，你这哄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熬麦芽糖吃
正如姐姐所说，长痛不如短痛。小南瓜自从知道妈妈不能回家过年以后，就不再对这件事有所期待了。
她的心开始平静下来，开始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一些什么事情上，例如——熬麦芽糖。
如今对小南瓜来说，她对过年最大的期待就只剩下麦芽糖了。因为妈妈回不来，也就没有礼物，也不可能有钱买新衣服，她还能期待什么呢？
所以，姐姐嘲笑奶奶用这种方法哄骗小南瓜是不对的，这不是哄骗，这是给小南瓜的新希望。
麦芽糖，那是一种用麦芽和糯米熬制的一种好似黏胶又透着红亮的糖。它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拉制成打糖来吃，还可以用它把爆米花黏在一起，压成块，切成片，放进带内胆的蛇皮袋里，密闭起来慢慢吃。
制作麦芽糖不是一天能够完成的，自从承诺了小南瓜要熬糖给她吃后，奶奶就开始准备。
选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奶奶把早就准备好的麦子洒上水盖上布，让它们自己发芽，等长出短短的芽时，就晒干然后用石磨碾碎，然后留着备用。
接着，就要煮一些糯米饭，并留着米汤，然后把把碎麦芽连同米汤加上适量的冷水放到煮熟的糯米饭中充分搅拌。
等搅拌均匀后，就把这一锅大杂烩用锅盖盖好，上面还要蒙上一层厚厚的布，因为不能让一点点空气进入，要让它们在锅里充分在发酵。
做完这些就已经到晚上了，奶奶估摸着第二天早上这些原料就可以发酵好。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奶奶就把姐姐和小南瓜叫醒，让她们去曾经摘野果的山上捡些松针回来，因为熬制麦芽糖不仅特别费柴，拿松针当柴烧还会更有味道。
天气很冷，外面霜寒露重，小南瓜这个小懒虫赖在床上怎么都不肯起床，直到奶奶告诉她，熬麦芽糖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这些柴就是今天要用来熬糖的，她要是不去捡，到时候就别吃了。
听到今天就能吃到糖，小南瓜的睡意一下子就没有了，也不觉得冷，三下两下穿上衣服就跟姐姐出门拾柴禾去。
来到山下，小南瓜看到那些松树下面都落了好厚一层松针，厚厚黄黄的，表面还覆着一层薄霜，就像是金丝银丝织成的地毯，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特别漂亮。
小南瓜想象着，自己变成了森林里的精灵公主，头戴着松叶编织的花环，骑在一头美丽的梅花鹿上，踩在厚厚的松针地毯上，慢悠悠地徜徉在属于自己的冬日森林里。
真美啊……小南瓜想，以后，这座山就叫做冬日森林吧！
山里的气温低，小南瓜在美景中沉醉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冰凉，于是不敢再乱想，赶紧呵了呵双手就开始学着姐姐的，使劲抡起竹扒子，从山坡上的松树丛里顺着山势往下扒着厚厚的松叶，象滚雪球一样，一会儿就把柴篮装得满满实实的。
回到家，奶奶已经用纱布过滤掉昨晚那一锅原料的渣子，剩下的米汤就是用来熬糖的原料了。
当过滤后的水倒入锅中，灶膛内木柴加松针木烧出的火苗子舔着锅底时，锅内含着糖分的水开始沸腾起来，厨房的空气中开始蔓延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甜甜芳香……
两三个小时后，随着灶里木柴从大火转变成小火时，锅里的液体越熬越少，颜色由纯白变成暗暗的黄褐色，这时，芬芳香甜的气味溢出了厨房，飞到屋子里的角角落落。
早已馋得口水流了一地的小南瓜早就在一边伸长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奶奶，不停地问着：
“奶奶，好了没有？”
“奶奶，好了吧？”
“奶奶，我觉得已经可以吃了！”
而奶奶总是耐心地搅动着锅里的液体，一边告诉小南瓜：“别急别急，好了，快好了，很快就好了啊！”
等到奶奶终于觉得火候到了的时候，她会拿起一根筷子，从锅里轻轻地撩一下，撩起一些液体，然后吹着气，优雅地将筷子停在半空中。
筷子上沾着的液体在奶奶的吹拂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薄薄的一片挂在筷子上，奶奶用指甲轻轻一弹，那薄片竟脆脆地断裂掉了。
“哇！这也太神奇了！”小南瓜忍不住赞叹起来。
奶奶笑道：“只有这样麦芽糖才叫熬好了呢，你们以后也要学会像这样判断，不然熬过了或者没熬好，那都是很浪费的。”
奶奶说完，吩咐姐姐赶紧熄灭灶中的火，糖现在可以出锅了。
她用一个大铁盆把这些糖都放了进去，小南瓜已经实在等不及，打算直接用手蘸着吃。
奶奶一下把她的手拍开，然后拿了两根筷子在糖浆中交叉着一搅，就挑出来一大坨糖。
紧接着又把这些糖用筷子扭来扭去，很快那一坨稀软黄亮的糖渐渐变得黄白而扎实。
等到那坨糖能够稳稳地黏在筷子上以后，奶奶就把一坨糖扭成了两坨，然后把筷子一分，递给姐姐和小南瓜一人一个。
“麦芽糖要这样扭一扭才好吃知道吗？好了，快吃吧！”奶奶被热气熏红的脸上满是笑意。
“那您自己也吃啊！”姐姐总是很关心奶奶。
可奶奶仍是摆了摆手：“我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爱吃这些，你们多吃点！”
小南瓜呢？她看着手上那一坨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麦芽糖，已经完全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轻轻地，舔了一口……
“嗯，真甜！”
这轻轻幽幽的甜味，唤醒了小南瓜久违的幸福感。她觉得自己此时又变成了糖果王国里的小公主，正尝着世界上最美味的糖果。
等到一根糖吃完，小南瓜这才想起小呆瓜肯定没吃过这个，他家虽然有钱可以买巧克力吃，可这麦芽糖却不是随便能买到的。
“嗯，我一定要拿去给他也尝一尝，让他知道，我家也有他没吃过的好东西！”
小南瓜想到这里，急忙央着奶奶又给她搅了一根，然后屁颠屁颠就跑去找小呆瓜。
可惜，等小南瓜气喘吁吁地跑到呆瓜家，张奶奶却告诉她，小呆瓜已经跟妈妈去市里了，估计要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小南瓜有些落寞地想起，自己前几天吼了他，好像还没给他道歉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早起炸米泡
那麦芽糖小南瓜陆陆续续吃了有三四根之后，奶奶就不让她吃了，一则吃多了容易坏牙齿，二则吃腻了后面就不想再吃了。这离过年还有好些天呢，这时候就让她吃腻了，过年再拿什么给她吃？
可小南瓜却不愿意啊，好不容易可以有这么大一盆糖可以吃，只吃四根怎么够呢？她觉得十根也都是不够的。
奶奶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这个小东西，难道麦芽糖就是这么一大盆放在这里吃的吗？它还要用来做糖片呢，如果你实在喜欢吃糖，我也可以分出一些来，给你们做些打糖，这样就可以放很长时间，你平时拿来当糖果一样吃就行了。”
“真的吗？？奶奶你别骗我哦。”
虽然还是意犹未尽，但小南瓜听说这些麦芽糖还可以做更多好吃的，她也就不再坚持了，毕竟今天一天就吃了四根，比平时一个星期吃的还多，她觉得也还算满足。
“奶奶骗你做什么，你们明天还要帮忙去村头杨叔叔家炸米泡呢，炸好了回来就可以做糖片了。”
“好啊好啊，杨叔叔家又可以炸米泡了吗？我记得是去年炸过一次，炸了一大袋呢，吃了好久，我后来还一直想吃，可您说他家没有炸了，我还难过了好久。”小南瓜兴奋道。
“是啊是啊，我也是前不久才听说的，他们家今年又开始炸了，但就炸个两三天，所以应该很多人去，你们明天早一点，别太晚了等得太久。”奶奶叮嘱道。
“嗯嗯嗯，我们肯定一大早就赶过去。”小南瓜拍着胸脯保证。
……
可到了第二天早上，在奶奶面前毫无原则的小南瓜早就把昨天的豪言壮语忘到了九霄云外，趴在床上睡得死沉死沉，姐姐怎么弄都没把她弄醒。
这主要是因为她昨天就起了个大早，然后给奶奶帮忙熬了一天的麦芽糖，后来又听说要做糖片和打糖，兴奋得一晚上睡不好，所以今天根本起不来床。
姐姐没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背着两斤米，拿着奶奶给的一块钱，往杨叔叔家炸米泡去。
等到小南瓜终于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躺在床上懒懒地喊：“奶奶，奶奶！”
奶奶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你自己快起床吧，早饭热在锅里了，你自己去吃，我把这些黄豆捡一捡，过几天要打豆腐了。”
“哦，好！姐姐去哪里了？”小南瓜发现姐姐好像不在了。
“她不是去炸米泡了吗？你昨天还说你会起早一点去呢，最后睡得跟猪一样，打都打不醒，她就一个人去了。”奶奶回答。
哎呀，对诶！今天要去炸米泡啊，小南瓜心里一紧，想着姐姐去那么早，不会已经炸好了吧？
于是她连忙穿好衣服，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往外面跑。
路过院子的时候，在边上捡黄豆的奶奶急着在她后面喊：“你个鬼丫头你不吃饭吗？急着跑到哪里去啊？”
“我去找姐姐……”
小南瓜答着已经跑出了老远，奶奶在后面急得直跺脚：
“让你早点起你不起，现在衣服也不多穿点，早饭也不吃，这么急急忙忙跑过去冻病了怎么办？”
……
当小南瓜跑到李叔叔家的时候，看到他家禾场上早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都是拧着米来炸米泡的。
她在人群里左找右找，终于在稍微靠前面一点的位置看到了姐姐，她手上还拧着一袋米呢，敢情这么久了都还没轮到她。
小南瓜挤到姐姐跟前，拉了一下姐姐的衣服：
“姐姐，怎么你还没炸好啊！”
姐姐回头看到小南瓜，没好气道：“谁知道那些人怎么那么早啊，我来的时候前面就已经排了一堆人，没办法，只能再等等了。”
听到还要再等等，小南瓜挺高兴的，这样她就可以待在这里，多吃点米泡了。
嗯，其实是这样的……
炸米泡是用一个非常坚固且封闭的铁罐子，把大米加点糖精后就架在火上边转边烤。
等到一定的时间，里面的米泡已经爆好了，炸米泡的人就用一个又长又大带有框子的布笼子放在铁罐子前面，然后用力把铁罐子撬开。
当炸米泡的人要撬铁罐子的时候，大家都会自觉地蒙住耳朵，因为铁罐被撬开的一瞬间，那响声简直比巨雷还要可怕，一般人都会被吓住。
而小朋友们呢，是既害怕这个响声又期待着这个响声，因为一旦响声过后，就代表着有新鲜出炉又香又脆的米泡吃了。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约定俗成的规矩，每家人炸的第一炮米，大家是都是可以抢着吃的，直接到那个笼子里抓就好。
大人们当然很少去抢，因为接下来他们家也会炸，你抢了别人的，别人还是会抢回去的，所以根本没什么意义。
但小朋友们可不一样了，谁家的他们都可以抢，反正他们是不用炸的。
这就是小南瓜想在这里待久一点的原因，这样，她就能多抢一些米泡吃。
整个一上午，小南瓜就在这里跟小朋友们抢吃的，最后已经不是觉得馋，而是觉得好玩了。
奶奶还在家担心她冻着饿着，岂知道她在这里早就把肚子吃得溜圆，而且还跟小朋友们抢得身上都快冒汗了，哪里还会觉得冷呢？
等吃饱玩好，她们终于带着米泡回家后，奶奶狠狠地拍了小南瓜一巴掌，让她长点记性，下次出门一定记得先吃早饭，还要多穿点衣服。
小南瓜虽然挨了奶奶这么一下，但她一点也不生气，反正吃到了那么多米泡，又玩得那么开心，被小小地打一下有什么关系呢！
下午的时候，奶奶开始做糖片了。
她用一个超大的盆子，把米泡和一部分麦芽糖混在一起搅匀，然后用一块干净的纱布铺在上面，叫小南瓜脱了鞋子直接站上去踩，直到那一盆米泡和糖被踩得硬硬实实，才让小南瓜下来，再把盆里那一大块糖饼倒扣出来，切成片后储存。
接下来就是做打糖，小南瓜觉得做打糖会更有趣一些。
她看着奶奶把剩下的那一大团黄亮的麦芽糖放在手上，然后反复地拉长、团上、再拉长，拉着拉着那糖的颜色就越变越白。
最后，当奶奶觉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就把它们再团成一团，放到撒上了熟米粉的簸箕里滚一遍。
这团白白的糖冷却后会硬得像铁块一样，而且一点也不粘手，这样放到密封的坛子里可以保存一个冬天都不会溶掉。
每当小南瓜想吃的时候就用刀背敲一下，糖就碎裂成大小不等的小糖块。
捡一块，放进嘴里，嗯……真甜！
第一百三十九章：三个人的除夕
终于要过年了，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奶奶仍然尽她的能力做了很多好吃的。
大年三十晚上，奶奶照例煮了饺子给大家吃，姐姐和小南瓜也跟去年一样，一人吃到了一个包着硬币的饺子，只不过，今年的硬币比去年要大一点，是一元的。
原本她们打算吃了晚饭就去小呆瓜家看春晚，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那一片突然停电了。
虽说这停电是很正常的事，可大年三十晚上停电就真是很稀奇了，奶奶都觉得很不寻常，直摇着头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在，因为经常停电，家里备着许多蜡烛，除了不能去看春晚，其他好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在奶奶找蜡烛的时候，小南瓜坚持要把床头柜上那个煤油灯点起来，她说她喜欢煤油灯有个罩子，这样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电灯，那会让她觉得好像没有停电一样。因为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想在停电的阴影中度过。
虽然奶奶觉得她这是自欺欺人，但还是如她所愿，给她点上了煤油灯。
倒是姐姐很乐观，她说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停很久的，估计现在已经有人在抢修了，应该很快就会来电。
说是这么说，但究竟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谁也说不准，大家只好点着煤油灯，围坐在火炉边，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央奶奶讲故事听。
其实，奶奶每次给大家讲故事，讲得最多的都是一些戏剧里听来的故事，小南瓜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所以，当奶奶又要讲什么“穆桂英挂帅”的时候，小南瓜不乐意了，她建议：“奶奶，要不您给我们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呗！”
可奶奶好像不太喜欢讲那些，摆着手道：“我们小时候有什么好讲的，肯定没现在好了！”
“不嘛不嘛，我想听，奶奶你就讲吧！”小南瓜不依不饶地央求着，连姐姐都在一边附和：
“是啊是啊，奶奶你就讲吧，我也想听！”
奶奶被着两个孙女磨得实在没办法，就简单给她们讲了讲她小时候的事情。
“我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家里条件好像还可以，有绣花的衣服穿，还有点心吃，但具体是怎样也记不清了。后来就开始打仗，那时候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大家每天都是心惊胆战的，一听到有敌机的声音就往防空洞里跑，有时候一躲就是一整天，根本不敢出来。
再到后来，不仅天上有敌机，地面上也开始来了敌人，那些小鬼子还经常到处抢东西，日子根本没法儿过，一些有钱人家就开始往外逃跑了，我们家大概也是那时候开始逃难的。
我记得我母亲跟我讲过，她有一次抱着睡熟了的我，在路上刚好遇见鬼子了，吓得立刻躲进了旁边的一个柴堆里，那鬼子拿着刺刀还在柴堆那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人就用刺刀往柴堆里刺了几下，有一下那刀都要贴在我脸上了，我母亲说她吓得差一点叫出来，还好当时忍住了，这才保住了我一条小命。”
“天啊，那真是太危险了，奶奶你真是命大！”小南瓜惊叹道。
“是啊，我也觉得我命大，因为我还单独遇见过一次鬼子，那次真是运气好，那鬼子就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再看到我又是一个小女孩，所以没有为难我，还给了我一颗糖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想收买人心吧！所以我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不容易了，那些年真是死了不少人。”
奶奶说到这里又笑了笑，道：“所以我总是跟你们说，不管多困难的日子，总是有到头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那么苦，后来还不是把鬼子赶跑了。鬼子们投降后，大家心里都想，这苦日子可熬到头了，那高兴劲儿可别提了，比过年都开心，大家都兴奋的睡不着觉，那心情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形容。”
“可是后来不是又打仗了吗？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吧？”姐姐问。
“是，后来是又打仗了，不过那跟之前不一样，之前那些鬼子是外人，对我们有生命威胁，大家的那种害怕是发自内心的。后来那一次就还好，就是抓壮丁让大家担心了一阵，你爷爷有个弟弟就是那时候抓壮丁被抓走的，其他就是当兵们的事，老百姓至少不用担心被杀。”
“哦，这样啊！那爷爷的弟弟后来……”
姐姐本来还想问什么，突然眼前亮光一闪，晃得大家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哎呀，来电了来电了！”小南瓜高兴得蹦了起来。
“是啊，终于来电了，不然这个年可就过得没意思了。”奶奶也欣慰道。
“我就说嘛，肯定会来电的，你们就是瞎操心。”姐姐很是得意。
“好啦好啦，那我们赶紧去呆瓜家看电视吧，春晚应该早就开始了！”小南瓜嚷嚷道。
“什么早就开始了，我觉得都快要放完了吧？”
姐姐说着，往外面看了看，由于刚刚来电的原因，外面显得有些黑。
奶奶道：“完没完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人多一起也热闹些。”
小南瓜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奶奶，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年的时候是不能去别人家的吗？”
奶奶哈哈笑道：“那是以前嘛，现在的人好像不讲究那些了，咱们也不讲究了吧！”
其实该讲的规矩还是得讲，只不过奶奶不希望两个孩子觉得太冷清而已。
来到张奶奶家，她们电视里正在播放1998年春节联欢晚会。两个截然不同又相得益彰的优美女声传来：
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色
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
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
绵绵细雨沐浴那昨天昨天
昨天激动的时刻
你用温暖的目光迎接我
迎接我从昨天带来的欢乐欢乐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
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
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
……
第一百四十章：我们去求签
春节过完了，大家终于正式步入一九九八年。
自从春晚播出《相约九八》这首歌后，就很快红透了半边天，大人小孩没事都喜欢哼几句。
小南瓜也喜欢，每天没事就跟姐姐两个人模仿电视里的歌手，相对而唱，奶奶都说她俩是闲得无聊。
到了初三这天，奶奶突然一大早把姐妹俩叫醒，说要带她们去一趟凤慈庵，给观音菩萨上个香。
小南瓜迷迷糊糊地问：
“是冬日森林里的那个凤慈庵吗？”
奶奶一脸的迷茫：“什么冬日森林？”
姐姐摁了小南瓜的脑袋一下，替她解释道：
“是她自己瞎起的名字，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您说的就是后面那座山上的凤慈庵吧？怎么今年突然叫我们去上香？往年都没见您去啊？”
奶奶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往年没去？只不过瞒着你们没带你们去而已。”
“为什么呀？奶奶您这样可不好，那庵里有个老奶奶还帮我治好过马蜂叮的包呢，我一直想找机会去看看她，可姐姐她不肯陪我，我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小南瓜终于清醒了点，听到这里很是不满道。
奶奶笑了笑：“我那不是怕你们说我封建迷信嘛！你们这些小屁孩，在学校学了点东西就跑回来说我们落后了，我还哪敢带你们去庙里？”
“那既然这样，怎么您今年又要带我们去呢？”小南瓜不解道。
听到这个问题，奶奶有些支支吾吾的，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想了半天才道：
“我这不是怕你们两个丫头在家无聊，天天唱那什么‘相约九八相约九八’的，都疯魔了，跟我出去透透气也好！”
其实，奶奶作为一个有些迷信的老人，是觉得今年除夕那会儿停电不太好，出于对两个孙女的担心，觉得还是去拜拜放心些，反正能保佑她们的平安最好，不能保佑的话也不会少块肉，最多被她们笑话自己是个老封建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奶奶这么一提议，小南瓜当然是一百个愿意了，她本来就想再去看望一下那个老奶奶，这不正中下怀吗？
姐姐是觉得，既然奶奶和小南瓜都去，那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不如也去看看好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奶奶早上特意煮了一顿斋饭给大家吃，说是去拜菩萨，不能不敬。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走了近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山下。小南瓜发现，这里比她之前来扒松针的时候热闹多了，竟然有不少人在上上下下呢！
小南瓜惊讶极了，忙问奶奶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来呢？
奶奶解释道：“你们来的时候都是普通的日子，当然没人了，拜菩萨是有讲究的，初一十五最好，但大年初一人太多了，我一般初三才来，今天人算少的。”
“可是我记得我被马蜂蛰的那一年，看到凤慈庵似乎特别破旧，没什么香火的样子啊！”小南瓜还是不解。
“那一年确实还没什么人，也就最近几年，好像大家钱赚得多了，也越来越关心自己的健康幸福了吧，我们这一带又没有什么老庙，所以就把凤慈庵新修了一番。另外啊，这上面的菩萨特别灵，那师傅也是有真本事的，来这里拜过的回去基本都说这里好，这一传十十传百，弄得我们市里都有好多人特意开车来上香，你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奶奶说起来似乎还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开车来？车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小南瓜急忙四处张望一番。
姐姐无奈道：“你傻啊！我们从那边小路过来的，哪里能看到车，那些车肯定都停在那边大路附近啊，怎么可能开进来！”
“就是，这丫头傻起来真是没得救。不过，估计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修个停车场，再修条好走的路，毕竟人多了。好了，我们快上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奶奶说完，就带头往山上走去。
这一路上，小南瓜居然发现路边竟然还有小贩摆地摊卖香烛什么的，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奶奶也顺便在小贩那里买了一把香，讨价还价了半天才答应一块钱卖给她们。
来到山上，小南瓜明显觉得这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一棵大银杏树已经被一圈新修的花坛围了起来，上面还挂满了红布条；本来只有两间的凤慈庵现在变成了三间，新修的那间单独在另一边，与旧的两间呈直角而立；庵前还新开辟了一块花圃，这个季节了，里面竟还开着几朵硕大的月季；而庵房与花圃中间的空地上，也都用青砖铺满……
小南瓜看着这些变化，还有身边时不时走过的衣着光鲜的人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奶奶，我们不是走错地方了吧？怎么这里倒像是个什么著名景点似的，这还是我们冬日森林里的凤慈庵吗？”
奶奶笑道：“所以我才说要带你们来看看吧，天天闷在家里都闷傻了，这棵银杏树现在可红火了，好多人来上香都还要给它也上一柱呢！”
姐姐这时插嘴道：“这倒是对的，我看啊，这里最有灵气的就是这棵千年银杏树了。以前那些年竟然没人重视，那才奇怪呢！”
奶奶道：“不是不重视，而是那个时候风气还不开放，大家都不好这么明目张胆地搞这种封建活动……”
奶奶正说着，庵里面突然响起“咚，咚，咚！”敲钟的声音。
奶奶说：“这是有人在叩拜求签了。”
“求签？怎么求？我也要求！”小南瓜兴奋地拉着奶奶的衣袖恳求道。
“那我们可求不起，”奶奶连连摆手，“一般都要给五块或十块的香油钱才好求呢！”
“这么贵啊，这不是抢钱吗？”姐姐生气道。
“快别瞎说，”奶奶连忙拦住姐姐，不让她说下去，“这又不是庵里规定的，以前其实随便给一点意思意思就行，是那些有钱人给来给去，就给到这么多了，听说还有人给一百的呢，弄得其他没钱的都不敢去劳烦师父给我们解签了！”
“您是说不敢劳烦师父解签，那抽签有限制吗？”姐姐问。
奶奶想了想，“那倒好像没有，签筒就在那里，你自己会拜会敲钟的话，自己抽也行，然后到后面换出签文来。但有签文没人解签的话，那有什么用呢，谁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啊？”
“哈哈，我知道啊！小南瓜，咱们也去求签吧，我来给你解，保证也不比那师父差！”姐姐兴奋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能对菩萨不敬
看到姐姐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奶奶真是哭笑不得，要是认识字的都能解签，那还要师父做什么？
但是看两个丫头这么有兴致的样子，奶奶也不好给她们泼冷水，就随她们去吧！
走进庵内，小南瓜松了一口气，因为里面的菩萨还是那尊菩萨，慈眉善目，悲天悯人，看到就觉得心生平静与欢喜。
庵里的师父也正如奶奶所说，正坐在隔壁给香客们解签。
她还是那年见面时的样子，衣着、装扮、容貌，都没有变，笑容还是那么温和，说话很慢，语速和缓。唯一说有点变化的，应该是那身衣服更旧了些。
小南瓜有些奇怪，偷偷问奶奶：
“奶奶，这里香火这么旺，每天应该有很多香火钱吧？怎么我看那奶奶的衣服比以前还旧了，她也不买件新的穿吗？留着那么多钱干什么？”
奶奶见小南瓜在菩萨眼皮底下还敢乱说话，连忙给了她一毛栗，“你这个丫头，叫你来了别乱说的，你耳朵都长到哪里去了？别冲撞了菩萨！这香火钱又不是给师父的，她就是在这里修行而已，出家人要什么钱？”
小南瓜捂着脑袋很是委屈道：“可明明就有那么多钱啊？难道还真给菩萨了？”
奶奶真是要被她气个半死，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但这庵堂静地，又不好骂她，只得忍气解释道：
“这个庵堂本来就是国家建的，这些钱肯定也是要上交给他们用来维护管理啊，不然外面那些花坛啊，地砖啊，都是哪里来的？”
小南瓜这才恍然大悟，但仍是有些委屈道：
“我又不知道这些，您解释了我就知道了嘛，干嘛要打我？而且，老奶奶住在这里怎么也是要用钱的吧？也是国家发给她吗？”
“你要是再在这里钱钱钱的，我就把你赶出去了，菩萨跟前，不要乱说话！”小南瓜再说下去，奶奶估计要气出内伤来，所以不得不让她闭嘴。
小南瓜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是看奶奶那严肃的样子，也就不敢再说下去，只得乖乖上前帮奶奶点香。
奶奶在跟小南瓜说话的时候，早就把那香分成了一炷一炷的，见小南瓜上来，便给了她三炷，让她捏在一起，从旁边的香油灯上点燃。
小南瓜接过香后，就傻乎乎地把那三炷香捏得紧紧地，凑到香油灯上烧着。
由于香油灯的火非常小，像颗豆子一般，小南瓜心急想要快点把香点燃，就把香凑得离灯芯非常近，以为这样会燃得快点。
可没想到，那一大簇香紧紧挨到灯芯后，那火苗不仅没大起来，最后竟“噗”一下给灭了。
小南瓜顿时石化在当场。
这要怎么办？叫奶奶过来吗？不行，那不是找死吗？可不叫也不行啊，这个灭了不会有什么事吧？待会被师父发现了不会打我吧……
正当小南瓜傻愣着进退两难的时候，从隔壁听师父解签的姐姐过来了。
“哈哈哈，小南瓜，这灯……”
“嘘嘘嘘！”
小南瓜急得直冲姐姐打手势，叫她别出声，然后压低声音哀求道：
“快找个什么东西帮我点燃它，这要被奶奶发现我就死定了！”
姐姐忍着笑，贼贼地横了她一眼，倒也没为难她，转身在香炉中找了一根还在燃烧的蜡烛过来，小心翼翼地将香油灯给点上了。
油灯刚点燃，奶奶已点好香从另一头走了过来，看到姐姐手上拿着一根蜡烛，觉得很奇怪，问道：
“让你们在这里点香，怎么点了半天还没好？小苗你又拿根蜡烛是做什么？”
小南瓜心里一紧，忙冲姐姐使了个眼色。
姐姐倒是很淡定，笑着回答道：“小南瓜说这香油灯的火太小了，半天也点不好，就让我从香炉里拿根蜡烛来点，这样快得多！”
奶奶听了又是一惊，忙走过去把蜡烛拿过来，重新插进香炉里，然后对姐妹俩斥责道：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这是别人点的蜡烛，是烧给菩萨的，你们怎么能乱动呢？快点过来给菩萨磕个头道歉！”
小南瓜和姐姐没办法，只好对看了一眼，无奈地过去磕头道歉了。
接下来，奶奶就带着她们俩在庵里四处上香磕头，几乎把里面供着的所有神灵全部拜了一遍，连外面那棵银杏树也没有放过。
正当小南瓜觉得受不了了不想再磕头了的时候，奶奶告诉她们：
“好了，拜完了，我们去求签吧！”
求签也是要磕头的，小南瓜对着菩萨磕了三个响头，奶奶帮忙敲钟，然后她拿着签筒心里想着：
“求什么呢，求什么呢，就求未来我的命运会如何吧！”
然后把签筒用力一摇，“啪”掉出一支签来。小南瓜捡起来一看，第三十六签。
接着姐姐也如法炮制，拿到了第八签。
奶奶拿着两人的签去后面换出签文来，递给姐姐道：
“那，给你，看你怎么解！”
姐姐接过签文一看，高兴得笑出声来：“哈哈，这真是太好了，我们俩都是上签，而且我这签文上还有我和小南瓜的名字呢，可真是巧了！”
奶奶听说是上签，心里也高兴起来，忙叫姐姐读给她听听，小南瓜也凑过去要一起看。
“哼哼！”姐姐清了清嗓子，“那您听好了，这是我的，上面写着上吉上油三斤，有诗曰：
“渐渐禾苗结实完，看看作事定周全，宽心且向静中坐，一时有应未当权。”
奶奶听完感叹道：“果然有你们俩的名字，看，我没说错吧，这里是真的很灵，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求呢？”
小南瓜也觉得挺奇妙的，但她听不懂，忙问姐姐：“那你会解吗？快说说是什么意思？”
姐姐耸了耸眉，得意道：“我当然会了，刚刚我还听师父给别人讲了半天，诗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给别人讲的也是这个吗？这么巧？”小南瓜惊讶道。
“当然不是了，”姐姐白了她一眼，“我的意思是，师父讲的和我理解的都差不离，所以我解的肯定也是准确的。”
“行了行了，你们别打岔，快说说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奶奶忍不住催促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笋因落箨方成竹
姐姐又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道：“那我们一句一句来看吧！
‘渐渐禾苗结实完’，应该就是说，田里的稻子都渐渐结出了累累果实；
‘看看作事定周全’，嗯，说得不是特别明白，但肯定是指什么事情都做得周全，不用担心的意思；
‘宽心且向静中坐’，这句就很好理解了，果实有了，所有的事情又打理得很周全，那就只需要放宽心胸，安安静静地在庭中闲坐；
至于最后一句嘛……‘一时有应未当权’，嗯……我觉得这个还挺难理解的，不过肯定也是一句好话，毕竟这是和上签呀！”
奶奶听了皱眉道：“这就是你说的会解签？根本说了跟没说一样嘛！”
“怎么会像没说一样呢，我这不都说得很清楚了吗？就是什么都很好，硕果累累，安心享福的意思啊！”姐姐替自己辩解道。
“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争，你把小南瓜那个也念给我听听吧！”奶奶无奈道。
姐姐撇了撇嘴，抽出小南瓜那张签文，有些不情愿道：
“这上面写着，上吉上油五斤，有诗曰：笋因落……嗯落……”
姐姐皱起了眉头，上面那个‘箨tuo’字她还不会念，想了想，算了，反正她们也不认识，就念ze吧！
“笋因落ze方成竹，鱼为奔波始成龙。功德无量习佛道，宽厚待人福从容。”
念完后，姐姐笑道：“这个就更好理解啦！”
“那你说说！”奶奶道。
“这个真的简单，都不用一句一句地解释，我说给您听啊，就是竹笋要落了外皮才能变成竹子，鱼呢？要奔腾起来才会变成龙，学习佛法就能功德无量，只要宽厚待人，那么福气就会自然而来。”
……
小南瓜想了半天才疑惑道：
“可是，姐姐，你解释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啊。这跟我未来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大了，”姐姐鄙夷道，“就是说，你得不断努力才能功成名就。”
“那这个谁都知道啊！还用你来说？”小南瓜觉得姐姐说了跟没说一样。
“怎么，你对我的解释不满意吗？有本事你去找师父解呀。”姐姐不服气道。
两人正争论着，突然听到旁边奶奶唤了一声：
“方师傅，你来啦！”
“嗯，前两天没见你来，我还以为你今年不来了呢。”是方师父，她忙完了那边香客的解签，看到这边奶奶带着两个女孩儿在谈论着什么，就过来看看。
奶奶解释道：“我往年初一初二来的时候，人都多的不得了，挤得要命，所以今年特意晚些来，没想到人还是挺多的，就没有去打扰你。”奶奶因为经常来这里，所以跟方师傅挺熟。
“没关系，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就是给人解解签，那你们这是在讨论什么吗？”
奶奶有些不好意思道：“还不是我这两个孙女，没事非要求什么签玩。这大孙女还说她自己会解，可解了半天，我们也不懂她说的是什么。”
“哦，你们求的是什么签，能不能给我看看？”方师父对姐姐笑了笑。
姐姐连忙把手里的签递给方师傅，顺便给方师傅说了一下她自己对这些签文的理解。
方师傅听完微笑着点头道：“这孩子悟性不错，说的很有道理呀。”
“可他说的再有道理我们也听不懂呀，方奶奶！”小南瓜喊道。
方师父听见小南瓜喊自己方奶奶，又仔细看了看姐姐，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这姐妹俩几年前是不是来过这里呀？好像还有一个小男孩儿？”
“对呀对呀，方奶奶，你记忆力真好。我们是四年前来过这里，那时候我额头上被马蜂叮了一个大包，还是您采了一些草药帮我治好的呢。”
“是的是的。”方师父慈爱地笑道：“我记起来了，那时候我这里还没什么人来，特别冷清，所以偶尔来那么几个人，我印象就特别深刻。不错不错，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算是有缘，这签我帮你们解吧！”
奶奶听了连忙摆手道：“那不行，怎么能劳烦您呢，我们自己看看就好了！”
“没事没事，”方师父轻声安慰奶奶，“我本来就是免费替人解签的，只是后来别人给的香火钱多了，你们就都不找我罢了。我跟这两个丫头有缘，就随便给她们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奶奶听方师傅这样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让小南瓜和姐姐赶紧向师父道谢。
方师父笑呵呵地点头接受了谢意后，问姐姐和小南瓜：“你们抽签的时候，心里是想求什么？”
“我求的学业。”姐姐说。
“我求的前途。”小南瓜说。
“好，那我先说姐姐的。”师父看了一眼姐姐的签文道：
“这首诗签的意思是，有一分耕耘，终有一份收获。你问的是学业，那么到今年秋天的时候，你的学习成绩就能有所进步，以后也会一直好下去。就是有一点，一定要脚踏实地，不断充实自己，不能耍小聪明，不能投机，一旦投机肯定会失败。你要记着，凡事和者得，不和失！切记切记！”
姐姐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接着，方师父对小南瓜道：“你这个签文确实如你姐姐所说，浅显易懂，是个上上好签。既然求的是前程，那么签文的意思就是说，笋终成竹，鱼终化龙，任何事情发展都是要经过一个过程，但这个过程会非常非常艰辛、辛苦，就像竹笋脱皮，鱼跃龙门那么辛苦，但这些辛苦最终都是有回报的，你最后一定能有所成就。这是一个先苦后甜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多做善事，那么你的福气自然源源不断。”
小南瓜听着师父的话，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但她知道这都是很明白的道理，提醒自己一定要牢牢记住。
最后，方师父说：“你们两个都是有福气的孩子，虽然目前艰难些，但只要你们保持善良上进的秉性，等长大之后，一切都会好的！小南瓜签文的那句诗你们一定要记着，必将受益无穷——笋因落箨方成竹，鱼为奔波始成龙！”
小南瓜突然冲姐姐笑道：“哦，那个字原来念tuo而不是ze啊，姐姐！”
姐姐吐了吐舌头，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弄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是啊，所谓：“青云有路终须到，何愁山险路不通？”
第一百四十三章：大人真善变
从凤慈庵离开的时候，奶奶还被方师父拉住又说了好大一会儿悄悄话，两个人的神情都是相当凝重，也不知道是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
回来的路上，小南瓜忍不住好奇问道：“奶奶，那个方奶奶跟你说了些什么啊？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挺严肃的。”
奶奶见问，这才放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微微笑道：“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们姐妹俩，只要你们好好读书，熬过这段苦日子，以后都是有出息的。”
“有出息是指什么呢？能当官吗？还是变成大富翁？”姐姐这明显是要找茬。
奶奶敲了她脑袋一下，没好气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没正形的，也不怕你妹妹笑话。”
“我还怕她笑话了？”姐姐失笑道，“您看她那傻样儿，您问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是有出息？”
小南瓜白了姐姐一眼，懒得理她，这个姐姐一天不损她心里就不舒服，真是计较不过来。
奶奶却还是认真解释了一下，“我们说的有出息就是指有一定的成就，能挣钱，能养活自己，能过上体面的生活，可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厉害，当然你们有本事当大官当大富翁那我肯定更高兴了。”
“方奶奶就是跟您说的这些啊？”小南瓜有些不信。
“对啊，不然还能说什么？总不会告诉我哪里埋着金子让我去挖吧？”奶奶反问道。
小南瓜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要真说是告诉您上哪儿挖金子恐怕我还信一些……”
奶奶看她们的样子，知道她们肯定不信，但也不打算跟她们多说，三人只得一心一意往家走。
快到家的时候，眼尖的小南瓜远远看到院子门口好像站着两个人，一大一小。
咦？这会是谁呢？家里也很少有人来拜年啊！
奶奶似乎也看到了院子门口的两个人，于是加快脚步向他们走去。
“哎呀，这不是亲家母吗？真是稀客啊，这大年初三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奶奶热情地招呼着，原来是外婆来了。
外婆有些不好意思道：“您这么说就真是打我脸了，早该来看看两个孩子的，只是现在我也在帮忙看孙女，根本走不开！”
奶奶打量了一眼外婆手上牵着的小女孩，“这是您小儿子的丫头吧，都这么大了，长得真水灵！”
“就是就是，快叫爹爹！”外婆提醒小女孩。
这时，小南瓜和姐姐看到是外婆来了，也飞快地跑了过来。
“外婆外婆，您终于来了，我们想死你了，您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们？我还以为您把我们忘了呢！”小南瓜抱着外婆的手撒娇道。
外婆爱怜地摸了摸小南瓜的头发，眼眶有些湿润，“是外婆不好，外婆应该早点来的，好孩子，你们都还好吗？有听奶奶的话吧？”
“小南瓜才不听话呢，没事就喜欢闯祸，您来了可得好好教育教育她！”姐姐在一旁煽风点火。
外婆笑道：“好啦好啦，你们俩今天又闹矛盾了吧？都这么大人了，别跟小时候那么不懂事啊！”
奶奶也在一边呵呵笑道：“这两个丫头就是这样，一天不吵架就不舒服，您别管她们，赶快跟我进去吧！也不知道你们等了多久，真是失礼了。”
“没有没有，我们也才刚到，再说你也不知道我今天要来，有什么失礼的……”
奶奶跟外婆边客气着边进了屋里，然后就忙着给她们让座，倒茶，并找出好些零食给那小女孩吃。
小南瓜这才注意到那个小姑娘，于是问外婆：
“外婆，这是圆圆小表妹吧？两年没见应该已经三岁多了，您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她爸妈呢？”
外婆把奶奶端出来的糖片拿了一块递给圆圆，可小姑娘好像十分害羞，眼睛盯着那糖片就是不敢接。
外婆边哄着圆圆边回答小南瓜：“你舅舅舅妈去年也出去打工了，过年也没回来，她跟你们一样，现在跟着我这个奶奶生活。哎，原本活泼可爱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害羞胆小了，我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她就哭得跟什么似的，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一步都不肯离开，我只好把她带来了。”
姐姐听到这儿，从盘子里拿了几块红薯片走过去，哄着圆圆说：“圆圆乖，尝尝这个，很好吃的，吃了跟姐姐一起去院子里抓小鸡玩，好不好？”
可圆圆不仅没接她的东西，还把脸转了过去，整个埋在外婆怀里，紧紧抱着外婆，好像生怕外婆突然不见了。
姐姐突然有些生气道：“这还不是都怪外公，非说我妈在外面打工赚了钱，让我舅舅他们也去，不然会被我妈超过去，让他没面子。去年去给您们拜年还让我们以后不要去了，说他不想跟我妈有什么牵扯，不然今年也不用您这么远跑过来看我们，我们早该过去拜年了！”
“哎，算了算了，那老头子的事就别提了，你们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现在身体还硬朗，来看看你们不算什么。”
外婆说着，从她的小包袱里掏出一袋麻花，一袋京果递给姐姐和小南瓜，“这是你们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我特意买了带过来，快尝尝！”
然后她又从包袱里拿出一盒麻糖，一盒龙须酥还有一瓶酒，起身往厨房里给奶奶送去。
圆圆见外婆起身，她连忙也起来，拉着外婆的衣角，跟着去了厨房。
姐姐见外婆离开，叹着气对小南瓜说：“我看到圆圆就像看到小时候的你一样，真是太可怜了！哎，这些人，干嘛个个都要去打工呢？别人没出去在家种田的，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小南瓜笑了起来，对姐姐嘲道：“说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可怜似的，你还不是跟我一样？”
姐姐摇了摇头，“算了，跟你说什么都是白搭，反正你也不懂！”
“就是，还不如吃麻花呢！”
小南瓜拎着外婆带来的麻花和京果喜滋滋的：
“我都好多年没吃过这个了，以前去外婆家，外公还经常买给我们吃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对我们那么冷淡，这大人可真善变！”
第一百四十四章：外婆你不要走
姐姐从小南瓜手里抢了几根麻花拿在手上，边吃边道：
“不止外公变了，外婆也变了不少呢！”
“外婆变了吗？”小南瓜奇道，“我怎么不觉得？”
“嗯，不过外婆变的不是对我们的态度，而是整个人的精神气儿。”
“没有吧？我是真的不觉得呢”小南瓜使劲儿回想了一下，也没想出来外婆以前是怎样的。
“你不觉得是因为你迟钝，以前的外婆是个特别讲究的人，她心灵手巧，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所以每天要很多又脏又累的活儿，可即便这样，她也总能把自己收拾得浑身上下干净利落，头发也被剪得短短的别到耳后，看起来还很时髦呢！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她常常是一副忙碌的样子，瘦小的个子走起路来却像一阵风一样，说话也是非常简洁利索，总之整个人都是一种精神奕奕的状态。可是现在你看，那种精神气儿好像没有了，总是一副随遇而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说话做事也都慢了下来，不再争强好胜了……”
姐姐慢慢回忆着，小南瓜这么一听，觉得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忙问：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姐姐摇了摇头，有些困惑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我只知道有一年外公跟爸爸在河边打过一架，当时外公的手都出血了，紧接着跟妈妈也闹翻了，外婆为了护着妈妈就跟外公也大吵了一架。要知道，他们俩以前几十年都不吵架的，后来渐渐地他们好像就变了。”
小南瓜都听得入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那看来，外公外婆变成现在这样，是跟爸妈有关啊？”
姐姐不确定道：“有可能吧，也有可能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但我也觉得很大概率是因为爸妈。”
……
两人正说着，外婆带着圆圆出来了，她把圆圆推给姐姐说：
“小苗你们带圆圆玩一会，我帮你们奶奶烧烧火。”
“好啊好啊，交给我就好了！”姐姐忙伸手去拉圆圆。
姐姐知道，外婆这时候肯定是要去跟奶奶说什么悄悄话了。
其实，奶奶和外婆年纪相差了近七八岁，性格也不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们俩似乎都不是一类人，就像天下绝大多数的亲家一样，互相看不顺眼恐怕才是正常的。
可是，奶奶和外婆的关系却处得特别好，每次外婆来都要跟奶奶偷偷摸摸谈上好久，奶奶也常说外婆是个大好人，可惜一辈子受了太多罪，真是不容易。外婆也常常叮嘱姐姐和小南瓜，让她们多听奶奶的话，奶奶一个人带着她们实在太辛苦。
所以，每次外婆来，姐姐和小南瓜都会很自觉地让她俩多在一起说话，反正即便她们不自觉，也会被奶奶找理由赶出来的。
当外婆把圆圆牵给姐姐的时候，圆圆下意识地退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让姐姐牵住了她的手。
小南瓜想，或许是外婆跟她说了什么吧，不然她肯定不会这么乖乖地跟她们玩。
姐姐带着圆圆在院子里看了会小鸡吃虫子，圆圆好像不太有兴趣的样子，于是小南瓜建议，“要不我们玩装扮的游戏吧！正好有圆圆这个模特在，我们俩就不用争啦！”
原来，姐姐和小南瓜两个人没事就在家扮演电视里的那些角色玩，但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经常会为了谁给谁装扮而争吵。
现在有了圆圆，就都不用吵了，姐妹俩一起给圆圆装扮就好啦！
既然这么决定了，两人就把一脸茫然的圆圆拉进房里，再把妈妈前年过年时留在家里的胭脂、眉笔、口红、头花、耳环、发卡等所有“宝贝”统统都摆了出来，还有床单、围巾等道具都准备好，然后就开始折腾。
那时港台武侠片正流行，翁美玲、赵雅芝等美女的古装扮相最受欢迎，哪个小孩子的手里都得有几张她们的贴画，小南瓜和姐姐就照着贴画上的样子，试着给表妹扮古装。
两个“化妆师”一丝不苟地给模特化着，一会儿给她涂口红，一会儿给她扎头发，再一会又把床单给她披上……小模特也不明所以地一动不动。
化完后，姐妹俩看着眼前的表妹，表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效果当然是不忍直视的，但此时化妆的结果已经不再重要，能让圆圆享受其中的过程并开心地笑起来才是姐姐和小南瓜的目的。
看着笑得格外开心的表妹，姐姐不由得称赞道：“圆圆笑起来可真漂亮，以后要多笑一笑知道吗？”
圆圆看着姐姐，羞红着脸腼腆地点了点头。
三个小姐妹玩着她们的，奶奶和外婆就在厨房里，边做饭边闲聊着。从大人到孩子，从现在的家长里短到老辈子的事情，从吃喝拉撒到种地养花，长话短话地聊着，聊到兴起，两人也不管锅里煮着什么，直接蹲到后面的菜园子里，讨论怎么样才能把白菜包得更紧一些，怎么让菜苔发得更多一些，等等等等。
直到两人都闻到好像有一点什么糊味飘了出来，这才记起锅里面还煮着菜呢！
吃过午饭后，外婆要带着圆圆回去了。圆圆这时已经跟姐姐和小南瓜玩熟了，虽然还是不太放得开，但看起来已经不像刚来时那么胆怯。她扯着外婆的衣角，皱着小脸，好像不想离开的样子。
奶奶也在一旁极力挽留外婆，希望她们能在这里过一夜，说两个丫头好不容易见到外婆，可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走了，这让她们多难过啊！
姐姐和小南瓜也扯着外婆的衣袖哀求道：“外婆你不要走！”
可外婆对着奶奶面露难色道：“我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跟我这两个外孙女多亲热亲热，可是……亲家母你是知道的，我家那个老头子啊，哎，没办法，我们还是先回去了，等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看她们。”
接着外婆又叮嘱了姐妹俩一番，让她们听话，多给奶奶帮帮忙，也要注意安全，好好学习等等。然后就带着圆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外婆走后，小南瓜可难过了，她红着眼睛问奶奶：“我不想外婆走，为什么外婆不能留在这里，为什么她这么怕外公呢？”
奶奶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大家都很忙
春节过后，寒冷的日子终于过去，迎来了和煦温暖的春天。
当绿色重新覆盖大地，当野花开始装点田野，当蝴蝶飞满了草坪，当小朋友们疯跑嬉闹过后额头上开始冒出一点细微的汗珠，当大家终于可以穿上舒适轻薄的春装……小南瓜期待了好久的“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也要开始准备了。
这一天的班会课上，班主任给文艺委员卓小雅布置了任务，班上要准备两个节目出来，任务非常重，一定要提前、抓紧排练。
至于节目内容，表演方式，就让之前定好的四个预备主持人一起商量好后，再汇报给他就行。
是的，小南瓜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老师说的是“四个预备主持人”。
那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确定了她和小呆瓜是主持，卓小雅和班长才是替补，也就是预备的吗？
小南瓜很不能理解，她跑去问正在和班长商量着什么的卓小雅，为什么他们都变成了预备主持人？卓小雅回答她：
“原本是确定了，可是后来学校怕我们不肯努力，他们说，对确定了的东西人们都不会好好珍惜，所以让我们四个形成竞争关系，等‘六一’节目彩排以后，看我们的表现，再选出正式主持人。”
小南瓜原本雀跃的心情一下子黯淡下来，她很有些愤怒地问卓小雅：
“为什么有这样的变化老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还要我来问你呢？”
卓小雅笑道：“因为这种事情没必要解释吧，又不是取消了资格，只不过会多点难度而已。而且，你本来也是我推荐上去的，他可能觉得我既然推荐了你，最后肯定也还是会让你赢的，那就更不用跟你们说了，因为到时候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那你会让我赢吗？”小南瓜盯着卓小雅的眼睛问。
卓小雅笑了笑，不置可否道：“你猜？但无论我会不会让你，你难道不想凭真本事赢了我吗？你难道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小南瓜被她这么一问，竟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
她原本想，如果最后还是要竞选的话，那她是不可能争得过卓小雅的，与其到时候丢人，还不如现在就放弃呢！
可现在被卓小雅这么一说，她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又被激了起来。
于是，她好似下定决心一样对卓小雅道：“行，咱们公平竞争，我不需要你让也能赢了你。”
卓小雅仍是笑着回答：“我拭目以待……哦，对了！”
当小南瓜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卓小雅加了一句，“你这次期末考试数学又倒退了呢，这样可不好，会影响老师们对你的印象哦！”
小南瓜的脸“唰”一下红了，没好意思再跟她辩论下去，气鼓鼓地往回走，路过小呆瓜座位的时候还特意瞪了他一眼，弄得他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这位“气包子”。
放学路上，小呆瓜拉住小南瓜问：“你今天又是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小南瓜没好气道：“我怎么可能开心呢？原本好好的主持人现在变成预备的了，我怎么可能竞争得过卓小雅？最惨的是我都跟奶奶还有姐姐夸下了海口，说自己一定能主持得非常棒。可你看，到时候别说棒不棒的了，我可能连台都上不了，这不是丢死人了吗？”
小呆瓜无所谓道：“这有什么，你赢过她就好啦！”
“哼，你说得轻巧！诶？”小南瓜突然想到什么，“你不也变成了预备的吗？怎么一点也不见你紧张，反而挺开心的样子呢？”
小呆瓜忍不住呵呵笑道：“我当然开心了，我本来就不想去主持的，还不是为了你才勉强试一试？如今我们四个公平竞争，没有什么搭不搭档的，你只要表现好就能上去，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就安安稳稳等着被淘汰就好啦！”
越想越开心的小呆瓜忍不住哼起歌来，气得小南瓜忍不住想打他。
“还有数学的事儿呢，都怪你！”小南瓜终于又想起一件事来指责他了。
“数学？数学怎么了？”小呆瓜不明白。
“你还装傻？我期末考试的时候，要不是你给我讲了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怎么会混淆公式，最后才考个刚刚及格的分数？”
“这你可就不能怪我了，我那都是好意。而且我跟你说啊小南瓜，你这一点很不好，两种不同类型题的公式怎么可能混淆呢？只能说明你理解得还不够透彻，以后要重点练习。还有，你这种态度也不行，我明明是帮了你，你最后没考好却要来怪罪你的恩人，你这不是白眼狼吗？还有……”
小呆瓜也许是今天太开心了，数落起人来都没完没了了，把个小南瓜气得半死，只好不去理他，扭头就跑了。
回到家里，小南瓜到处找奶奶也找不见，她觉得很奇怪，自从开春以来，奶奶好像特别忙的样子。
不仅忙田里种稻子的事，还忙着在菜园子里种这种那，那么大个菜园几乎都被她种满了，好像往年没见她种这么多东西啊？
小南瓜找来找去，终于在菜园里一个隐蔽的转角处找到了奶奶。
“奶奶，你这是在种什么啊？怎么这么一点点的地方您也要把它种上？会不会太多了？我们到夏天的时候，园子里的菜都是吃不完的。”
奶**也没抬地回答她：“今年种的菜不多，都是黄豆绿豆那些，还有玉米、土豆，本来还想多种点红薯，可惜实在是找不到地方了。”
小南瓜更觉得奇怪了：“您这是干什么呀？种这么多也不嫌累得慌。”
奶奶道：“过年你妈信里不是说了，让我多担待一些吗？那肯定是有困难了，我反正是种，就多种一点到时候好拿出去卖。现在是你和小苗两个人读书，负担可不小，今年咱们都要节省一点了。”
“……哦，好吧！”
小南瓜殃殃地答应着，原本她还想跟奶奶汇报一下今天在学校里的情况，问问她的意见呢！
可现在……算了，大家好像都很忙！
第一百四十六章：《春雨沙沙》
对于小朋友们来说，除了春节，“六一”儿童节便是他们最期待的一个节日。
现在离六月还有一个多月呢，大家就开始满怀欢喜地倒计时。因为六一就意味着可以一整天不用上课，可以参加好多好多的活动，还可以穿上新买的漂亮裙子。
而且，“六一”这一天是唯一可以任性，可以向父母提出要求满足心愿的一天。
一支垂涎已久的自动铅笔，一笔可以自由挥霍的零花钱，一堆廉价但很美味的零食……这些都是“六一”儿童节的快乐。
当然，最大的快乐还是，可以参加儿童节的文艺汇演。
一般，为了这个节日，每个班级都会出一到两个节目，能力大的班多出一点，能力小的班少出一点。
小南瓜的班上因为有卓小雅这个文艺骨干的原因，就被分配了两个名额，所以在离儿童节还有一个多月就时候，她们就要开始排练了。
在挑选演员的时候，班上的女生都会表现得特别积极，因为参加表演的同学下午基本可以不用上课，几个小女生会像高傲的公主一样，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蹦蹦跳跳的跑出教室，在操场的空地上利用时间抓紧排练。
而到了“六一”那天，她们的小脸蛋上也会打着大大的高原红，并在眉心点一颗小小的美人痣，然后又在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中登上表演舞台，向全校同学和老师甚至是全村的乡亲展示自己。
所以，谁不希望自己被选中呢？
小南瓜也想，但她不能。
她要一心一意练习普通话，练习发音吐词，练习表情动作……总之，她要掌握全部的主持技巧，她说了她要赢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排练节目的会耽误很多上课时间，她的学渣逆袭计划才进行了不到一半，目前都有后退迹象了，要是再被这么耽误一下，她恐怕要被打回原形。
所以，小南瓜只能羡慕地看着那些把手举得高高的女同学被一个一个地点上讲台。
“关玲玲”
“到！”
“冯四梅”
“到！”
“袁小敏”
“到！”
同桌袁小敏也蹦蹦跳跳地上去了。
……
“严小禾”
“……”
咦，怎么回事？小南瓜有点懵，自己没举手啊，为什么会点到自己？
“严小禾？”老师又叫了一次。
“呃……到……可是……可是，老师……”小南瓜迟迟疑疑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你说！”老师笑着朝小南瓜点点头。
“我……我不能参加。”
“哦？为什么？你条件这么好，应该要多参加这类活动才是。”老师颇有兴致地看着小南瓜。
小南瓜脸一红，嗫喏道：“我……我不想缺课。”
老师一听，心里很是高兴，于是对小南瓜道：“不错不错，严小禾同学近来确实进步很大，而且也知道要主动学习了，很好！”
他又面对全班同学道：“大家都要向严小禾同学学习，之前的基础没学好没关系，现在补起来还来得及，等到六年级要考中学的时候，再后悔就晚了。你们每一个同学在老师眼中都是有潜力的，千万不要放弃，知道吗？”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至于排练节目会影响课程的问题，我前几天还特意跟班委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我们的节目一律在放学后排练。”
老师这个决定一出，台上的女生们就小声议论开了，觉得这个小南瓜真是多事，不参加就不参加嘛，非要找理由说是要上课，真是矫情，也没见她成绩有多好，这下弄得大家都要上课了，还得耽误放学的时间，这不是没事找事嘛，真是气人……
班主任听到议论轻咳了两声，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可能有一些同学不喜欢老师的决定，但这是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而且也是为了大家好，请大家不要有什么情绪。放学后的排练我们要安排在教室里，不要去操场上，这样才能保证节目的神秘感，我们也争取拿个名次，别辜负了大家的辛苦。
所以呢，从今天起，每天最后一节课下课后，请班上的男生们，自觉把班上所有的桌子都搬到旁边和最后面，垒起来，第二天早上再来帮大家把桌子都摆回原位。这是你们为我们班女生做点事情，体现大家男生气概的好机会，你们说，好吗？”
“好！”
班上的男同学都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非常好，果然都是小小男子汉，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老师很高兴，然后对小南瓜道：“怎么样？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南瓜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能够加入演出队伍她还是很高兴的，于是连连摇头道：
“没有了没有了，我愿意参加！”
老师对她点了点头，开始念下一个同学的名字。
……
接下来，小南瓜生活的重心就是练习主持与排练节目啦！至于学习的事，暂且保证不退步吧，等忙完这一阵再继续努力。
这天放学后，男同学们都非常积极，三下两下就把大家的桌椅全都堆在了教室后面，垒得高高的，让教室里空出一大片位置来。
值日的同学在教室里撒了点水，防止灰尘飘得满教室都是，然后很快就把教室打扫干净。
卓小雅这时候提了一个录音机进来，告诉大家，这次选的歌曲叫《春雨沙沙》，需要十二个女生一起表演，所以有几个没举手的也被选了，希望大家不要介意，然后好好配合。
小南瓜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她本来还以为是老师发现了她的什么舞蹈天赋呢，没想到是来凑人数的，真是扫兴。
好在，当卓小雅把《春雨沙沙》这首歌放给大家听了，再告诉大家为配合这首歌的意境，大家到时候得穿绿色的裙子，还要搭配坠着蓝绿色彩带的扇子一起舞蹈后，小南瓜这才觉得：
“管他是不是凑人数呢，这歌好听，看起来舞蹈也不错，说不定能得个什么奖，那不是也赚了吗？”
想到这里，小南瓜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能量，这个“六一”，她一定要好好表现自己！
第一百四十七章：雨水、竹子和野花
自从进入五月以来，下雨的日子就越来越多了，用奶奶的话来说就是：
“这龙王爷是不是心情太好了，每天都要出来布一场雨啊，感觉今年的梅雨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些？”
奶奶不喜欢这些雨是正常的，她今年种了那么多的蔬果瓜豆，偶尔下几天雨还好，但怎么也经不起这样连绵不断的雨，一旦积多了水，是会把根都泡烂的。
小南瓜这个原本喜欢雨天的人，也开始耐不住这种无穷无尽的雨了，感觉到处都是润润的，湿湿的，让她很不舒服。
所以有时候，她索性就打着赤脚，遮个伞，就和小呆瓜一起跑到外面草地上积水多的地方踩水玩。
“啪！”
一声响，水溅得高高的，朝着小呆瓜冲过去。
小呆瓜往旁边一躲，也顺势一脚踩起一汪水，直直冲向小南瓜。
来不及躲的小南瓜脸上一冷，那水就全数溅在了她的身上。
这时候的雨水还有些凉，但好在是草地上的水，有鲜嫩嫩的青草隔着泥土，让水够干净。
两人也不怕冷不怕湿，就这么你一脚我一脚的踩着玩。
玩得累了，他们就跑去前面的河沟里抓鱼钓虾。
小呆瓜会残忍一些，他会抓几只青蛙做诱饵，把青蛙肉绑在一根树枝做的钓竿上，然后打着伞，坐在沟边钓龙虾。
由于下雨的原因，沟水稍显浑浊，许多小龙虾就会趁机冒出头来，趴在岸边偷偷打量外面的世界。
“咦？怎么从天上掉下一块肉来？看我把它抓住！”
小龙虾抓住青蛙肉后，就会死死地紧紧地抓住，生怕松掉就会不见了似的，甩都甩不掉。
就这样，小呆瓜一小会儿就能钓出十几只小龙虾来。
可惜他俩没有带着篓子出来，小龙虾吃起来也太麻烦，所以最后还是会把它们放回去。
算得这些龙虾有点运气吧，要是碰上专门捉虾的人，它们早就已经变成别人的盘中餐了。
钓完虾，两人还是会去前面的果树林里逛一圈的。
长时间的雨水冲下来不少青青的果子。小南瓜和小呆瓜会捡出来好多圆圆的、硬硬的小橘子，两人拿着当弹珠玩。
林子里有几棵桃树上已经结满了早熟的桃子，小南瓜看着那红扑扑挂着雨水的桃子很是眼馋，可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看见果子就想摘的小女孩了。
咽一口唾沫，欣赏欣赏，算了，等熟透以后叫奶奶去买点回来吃吧！
回来路过一片野生细竹丛的时候，小南瓜想起刚刚来时看到的那一片野蔷薇，粉的白的红的，开得美丽极了，可惜浑身都是刺，根本不能摘。
好了，这片细竹来得正是时候。
“呆瓜呆瓜，我们摘些竹枝插花玩吧！”小南瓜建议。
“这个怎么插花啊？”作为一个男生，小呆瓜不懂得女孩子的这些小门道。
“你帮我折一些，待会你就知道了。”小南瓜笑眯眯的。
小呆瓜依言给她折了好几枝多叶的枝丫，然后跟着她跑到了野蔷薇花丛前。
只见小南瓜把竹枝上还卷着的嫩叶都抽掉，留下一个一个的小孔，再摘一朵小花，把它插进孔里，真是天衣无缝。
等整个竹枝都插满了野蔷薇的时候，小南瓜手上，就像是拿了一支开花的竹子，上面那些没被扯掉的竹叶，就变成了鲜花的点缀，美丽极了。
小呆瓜看到小南瓜像是变魔术一般，把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结合成一件艺术品的时候，他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敬佩。
女孩子们，果然巧妙。
其实，对于野地里的这些花花草草，小南瓜最喜欢的是野茶花。
她曾经在一个小山坡上遇见过，白白的花瓣，轻薄软嫩，黄黄的花蕊，清新纯粹，一个枝头上，盛开着几朵，再打着几个花骨朵儿，很是好看。
但小南瓜喜欢它，主要还是因为它的香味。那是一种清淡的，能浸透人心的冰寒之香，隔着好远就能闻到，在冬天百花凋敝的季节里，十分难得。
那次，小南瓜还特意跑去竹林中捡了一节竹筒，灌点水，然后摘下好几枝野茶花放进去。
清淡洁白的野山茶花配上翠绿高洁的竹筒，真是再美不过了。
小南瓜本想带回家好好养着，后来却被姐姐抢走带去学校了。嗯，这么一想，姐姐还真是喜欢抢她的东西。
这连绵不断的雨破坏了奶奶的种植计划，对小南瓜她们的节目排练却没有任何影响。
那些嫌弃教室太小，有时候都挤不开的女同学们，此时才深深佩服老师的英明神武，早早安排了在教室里排练，就不用像别班那样慌慌张张从操场到走廊再到教室，这样四处找地方了。
因此，小南瓜她们的舞蹈排练得非常顺利，除了有一些人怨恨小南瓜让她们失去了不上课的特权给她使袢子外，其他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在离“六一”儿童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卓小雅找来许多扇子和彩纸。
那一整个傍晚，小南瓜她们就在教室里剪啊粘啊贴的，忙到天都黑了，才把她们要用的二十四把“雨”扇制好。
当大家一人拿着两把在教室里抖动起来的时候，那扇子上亮闪闪的蓝色绿色彩条，就像真的雨丝一样飘荡起来，满眼的绿光闪烁，一派的春日风光……
小南瓜突然有些佩服起卓小雅来，虽然她心眼子多，又老爱跟自己做对，可她毕竟是从城里来的大小姐，她的审美，她的眼界，她的习惯，她能做到的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想都想不到，即使套上马车也追赶不上的。
所以，明天就是彩排的日子了，她和卓小雅的“主持人之争”就要正式上演，小南瓜又凭什么才能打败眼前这个天赋选手呢？
小南瓜焦虑地问了奶奶，她说自己已经尽了最大了努力，还特意天天跑到呆瓜家去看电视，学习电视里那些主持人的语调、神态和举止。
可惜，即便用了再多的力气，在面对那个似乎永远都很淡定的卓小雅的时候，她还是没有自信。伴随她的，只有紧张、害怕和焦虑，她该怎么办？
奶奶说：“孩子，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拿不到，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
第一百四十八章：乡间的夜空
这天晚上，小南瓜睡不着，在这阴雨连绵，黑漆漆的夜里，她特别想念那些有星星的晚上。
因为，这种连日的漆黑让她有些害怕，连那雨点打在窗户上的“滴滴答答”声，都让她觉得是某种不明生物在跟她说话。
或许，外面真的有一群青面獠牙的怪物在寻找着猎物？或许，它们最喜欢的，就是怕黑的小孩？
“它们是不是在叫我出去？如果我一直没有回应，它们是不是要破窗进来把我拖走？它们会吃了我吗？还是把我变成和它们一样的，在黑夜游荡的怪兽……”
小南瓜越想越吓人，越想越恐怖，不由得紧紧抓住奶奶的手臂。可此时的奶奶，早已睡得很熟，呼吸均匀，对小南瓜的恐惧毫无察觉。
“所以，是它们催眠了奶奶，然后就要进来把我拖出去了吗？”
安睡的奶奶不能给予小南瓜安全感，她只得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里，然后想象着外面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回忆着，那些她最爱的夜空。
在月朗星稀的夜晚，黑夜是不足为惧的，它会被皎白的月光点缀得亮堂堂，仿佛只是白日被披了一件雾纱，让一切变得迷离些，神秘些。
小南瓜喜欢那些如水银般流泻而下的月光。
它带着慈爱而来，拂在脸上温柔得像是母亲的手，让苍白的脸颊瞬间变得熠熠升辉；它很梦幻，让所有白天生硬的、带着焦虑的事物，变得轻柔而富有想象；它又有些忧郁，让阴影遮盖下的所有悲痛，在它冷感的加持下更显沉重。
小南瓜喜欢一个人在月光下游荡，沿着小小的院子一圈又一圈地闲转，唱着自己喜欢的歌，给月亮听。
她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她的，同时，这整个世界也只有她一个。她孤独而自豪，隐秘而欣喜，在月光下不真实地快乐着。
在没有月亮的晴朗的夜晚，乡间的夜空中会亮起漫天的繁星，密密麻麻，如钻石般点缀在黑夜，让房屋、树木，都在它的照映下，向大地投下重重的阴影，以显示它们弱小却团结的力量。
繁星总是让人愉快的，看星星的时候也是安静的。
小南瓜喜欢在夏天，躺在新打的、还散发着微热稻香的草堆上看星星。
它们总是会调皮地朝他眨着眼睛，好像已经知道了她心中的小秘密，在亲切地跟她开玩笑。
有时候能看见好多流星，它们都是“唰——”一下，在夜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银线便消失不见。那种转瞬即逝的美，即便小南瓜见过很多很多次，但每一次看见，都还是能在她幼小的心中留下划痕。
因为，那一瞬的闪亮，那么出众，那么璀璨，那么用尽全力……那，也是她心底对自己的期待。
但那时候的小南瓜，却还不懂得看见流星可以许个愿望，平白地错过了多少心愿和寄托。
但是啊，小南瓜想，即便她知道去许愿，恐怕也还只是那心心念念的一个愿望，许不许又有什么区别呢？平白让她多了些期待，和更多的失望。
所以小南瓜更庆幸，自己只是带着纯粹欣赏的目的，见到过许许多多的流星，并在它们生命的尽头，在它们闪亮落幕之时，给了它们一个最真诚的笑容。
混杂在星空中，除了流星，还有一种会移动的闪亮，那就是飞机。
每逢有飞机飞过，小南瓜都会呆呆地望着它，想象着能坐上飞机在天上飞的人，那该是一种多么高贵的存在？他们应该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吧？那里肯定没有讨厌的蚊虫，没有肮脏的泥土，没有孤独的孩子……
飞机一闪一闪地前进着，带动她的艳羡也在一闪一闪跳动着。不知道那些飞机上的人，有没有感受到，在离他们近万米的地面上，有一个爱幻想的小女孩，正在用她贫瘠的想象，去觊觎他们的生活？
如果是阴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晚上，那时的夜空也跟现在一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但是，只要小南瓜敢出去四面看看，就能发现，在或远或近的地方，还是会看到别人家闪着的几点灯火。
于是，小南瓜不禁会想，那几点灯火是谁家的呢？里面住着什么人？他们是不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正开开心心地在灯下说笑取乐？或者，也是跟她一样，在羡慕地看着别人家的灯？
在阴天的夜晚，别人家的灯，就是小南瓜眼中的星。
所以，那些有星星，有月亮，有灯火的夜空，承载的是小南瓜对未知的期待，对幸福的向往。
所以，她害怕现在这种毫无期待的夜晚，它只有一片的黑，永恒的黑……
小南瓜记得，朱老师针对她那些不切实际的期待曾经讲过一番话，他说：
“期待未来没有错，但你不能把你所有的热情和注意力都放在未来上。因为很多时候，当期待变为现实，当向往已经成了当下，你才会发现，你所亲历的艰难，或许并没有你自认为的那般痛苦；而你所艳羡的幸福，也并非如你所期待的那般无暇。就像是我们爬上了别人家的高楼，看见了更多更美的风景，可惜，那里并却没有我们期待的幸福在守候。所以，当你再回首，你会发现，其实自家破败的小院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风景，所有的幸福，也曾经都在那里为你守候。你要做的，不是把自己放在虚幻的未来，而是去珍惜现在的拥有。”
朱老师说的关于人生哲理的一些话，小南瓜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不懂的，只是在这个没有星星、月亮与灯火的恐怖又焦虑的夜晚，她好像，似乎能够明白了一些什么。
小南瓜想，她现在能够拉着奶奶的手，一起安稳地睡在床上，可她不仅没觉察到这是一种幸福，却把注意力放在外面那讨厌的雨上，然后让自己变得更加害怕和焦虑。
如果她能早些领悟朱老师说的话，把注意力放在已经拥有的事物上，那么，她根本不会觉得，这漆黑的夜晚太可怕，反而会觉得，在如此漫长的夜里，有自己最爱的奶奶陪着，那不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吗？
所以，明天的比赛呢？自己其实已经得到了锻炼，得到了展示自己的机会，赢或不赢又有什么关系？毕竟，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
想到这里，小南瓜突然不焦虑了，解下包袱的她，终于安稳地，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一百四十九章：问心有愧的彩排
第二天，雨仍在下着，小南瓜早早地来到学校，和小呆瓜、班长一起练习串词，卓小雅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没来和他们一起。
这串词是前几天才从老师那里拿到的，虽然大家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为了今天的竞选，他们还是在抓紧时间练习着。
除了小呆瓜，为了不至于太过丢人，他只是把串词都背熟了而已，至于什么语调，什么表情，什么动作……他是一概不理的，反正他又不想选上，安心等着被淘汰就好了。
由于还在下雨，下午的彩排被安排在活动教室里，卓小雅上午就是在那里忙着帮忙简单地布置舞台，才没空跟他们一起练习。
等待的时间分外难熬，中午的时候，小南瓜饭都不吃就要拉着小呆瓜练习。
小呆瓜很不乐意地提醒小南瓜：“你要是待会上台也像现在这么紧张，那肯定会出问题的，你要是想赢，就得放平心态，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就顺其自然吧！”
小南瓜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这两天她也一直是这么想的，甚至昨天晚上，她都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得失之心，决定重在参与就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今天忙碌的众人，搭好的舞台，甚至等着看她们表演的同学期待的眼神，都能让她不自觉地喉头发紧，手心出汗，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她一会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恨不能现在就可以赶紧上台，赶紧彩排完毕就一了百了；一会又觉得时间太快，她还想在多看一会串词，多练一会发音……
不过，时间并不以她的意志力为转移。
下午，当两点钟上课的铃声一响，老师就在台上宣布：耀远小学1998年“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彩排现在开始！
小南瓜的脑海突然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大家一起念完开场的，更不知道，她曾经在电视里学到的那些技巧到底有没有用上。
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小南瓜忘了一次词。当时，她的脑子突然空白，任由她怎么努力，也记不起一个字来，就这么尴尬地停顿了十几秒后，在一边急得面红耳赤的小呆瓜眼见评委老师都要皱眉了，只得鼓起勇气替她补了几句，这才挽救了一场尴尬。
后来，由于这一次失误的连锁反应，小南瓜又有了一两次口误。
还好此时彩排已经接近尾声，比起另一组的班长从一开始就口误起来，她的这些小毛病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出，倒是把一路都面无表情却毫无错漏的小呆瓜衬得特别出色，这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另外，小南瓜在表演《春雨沙沙》这个节目的时候，由于心烦意乱，一个不小心把手上的扇子都弄掉了，害得卓小雅在台上不顾形象地瞪了她好几次。
这还没完，到最后给老师们敬礼的环节，小南瓜竟然慌里慌张地举起了左手，引得台下一阵笑声。
小南瓜当时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但好歹，她坚持着主持完了全程。
彩排一结束，小南瓜连最终结果都没听就飞也似的逃离了学校，她觉得自己都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再在学校多待一秒，她就能当场羞死。
天啊，这就是她信誓旦旦说要赢的表现？这就是她苦练了一个多月的成绩？这就是她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的结果吗？
小南瓜趴在床上“哇哇”大哭起来，她实在是太伤心了，这比妈妈说不回家过年还让她伤心。
她这次是实实在在付出了努力的，她放弃了从前的胡闹和贪玩，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准备做好这一件事，可结果却如此地令人失望。
她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根本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到最后总是会让所有人都失望的。
她“哇哇”的哭声惊动了在菜地里挖小渠导水的奶奶。
奶奶这些天也是够心烦的，她今年花了那么多心思和汗水，好不容易把个菜园子都种满了，却没想到迎来了这种天气。这下雨的天数可能比九六年都多。
奶奶想起，九六年就是因为下雨，导致河里涨水，这里面的水就排不出去，淹死了好多庄稼。
看今年这情形，说不定也跟九六年一样了。所以奶奶决定早做准备，在菜园子里多挖一些小水渠，把积在里面的水都引出去。
奶奶家这里地势较高，只要多一些排水渠道，像九六年那样的水量，是淹不到这里的。
听到哭声的奶奶有些奇怪，这丫头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说是今天学校有什么活动，特别重要，所以很早就走了，这怎么到了放学后却哭起来了呢？不会是又跟人吵架了吧？
奶奶边猜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边急匆匆地赶回屋里，也来不及擦擦手上的雨水，就拍着小南瓜的背，问她：
“小南瓜，你这是怎么了？快跟奶奶说说，你哭什么呀？”
小南瓜见有人来安慰，哭得更伤心了，眼泪混着鼻涕把床单都润湿了一大片。
“你这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都这么大人了，也不嫌害臊，快别哭了，跟奶奶说说是怎么回事。”奶奶说着，拿了一条毛巾来给小南瓜擦眼睛。
小南瓜自己又哭了好大一会儿，等觉得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抽抽搭搭地告诉奶奶：
“我们今天下午节目彩排，我跟您说过我要竞选主持人的，结果……结果我弄砸了……呜呜呜……”
奶奶听了哭笑不得，“哎呀，我说什么大事呢，你这丫头怎么听不进话还是怎么的？奶奶那天不就告诉过你‘尽人事，听天命’的吗？弄砸了就弄砸了，又不少块肉，明年不还有机会吗？快别哭了啊！”
“可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我都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行呢？奶奶，我是不是特别差劲？呜呜呜……”小南瓜还是哭。
“你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那应该是怎样的呢？”奶奶问道，“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你努力了就行了，结果如何不是你能决定的，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总有人会比你厉害，碰到这种时候，你再努力也改变不了结果，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可是我问心有愧啊，我明明可以表现得更好的，可……”
小南瓜还要继续说，突然看到一脸沮丧的小呆瓜出现在门外。
“怎么了小呆瓜？你也落选了吗？”奶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