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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杀全文阅读

作者:霖江南     话杀txt下载     话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二回 幌子

    孙鹏飞屈膝蹲身嗅了嗅,道:“也没酒味啊,怎么搞成这样了。”苏琪琪在旁催促,道:“你啰嗦什么,还不赶快把他弄起来。”夫妇便二人一左一右,将马交虎搀拉站起。乔小慧早已跑进娱乐城拿出一瓶矿泉水,道:“马总,先喝点水。”马交虎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飞哥,我想回去睡觉。”孙鹏飞便抓住他胳膊作弓腰半伏状,道:“好,我背你。”苏琪琪张皇失措,道:“你打车回去吧,慧慧。”乔小慧扶着马交虎,道:“等会再说,先送马总回去。”

    凌晨三点,江南小区出租房内。

    孙鹏飞坐在旁边木椅,道:“你从哪回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马交虎窝在沙发里阴沉着脸,道:“你别管了,票改签了吗?”苏琪琪点了点头,道:“改成明天下午的车了,慧慧也要回去。”马交虎闷声猛抽两口烟,道:“毛哥,打个电话给你表弟,你们也明天走。”毛剑平闻言不禁一怔,道:“面馆干的好好的,你叫我们去哪?”马交虎显得极不耐烦,道:“别问了,让你走就在。”苏琪琪小心翼翼,道:“那你呢,跟我们一起走吗?”马交虎摇了摇头,道:“你们先走,我过几天再看。”孙鹏飞扯着嗓门嚷嚷,道:“你这什么话,什么叫过几天再看,要走一起走,不走都别走。”苏琪琪向丈夫翻个白眼,道:“阿虎,你告诉嫂子,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我们也好给您出出主意。”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没怎么。”孙鹏飞腾地站起来,道:“你这是没把我和阿毛当兄弟,没怎么你能搞成这样!”苏琪琪拽了拽丈夫衣袖,道:“你能不能消停会啊,听阿虎把话说完。”马交虎惨然一笑,道:“我也不会说,你们也别问,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明天收拾收拾都走吧。”尔后步履蹒跚的迈入卧室,关门“吧嗒”落锁。

    客厅余者面面相窥,皆不知如何是好。

    孙鹏飞满腹狐疑,道:“老婆,你没看见谁去找他的?”苏琪琪摇了摇头,道:“俩人在办公室谈好以后,下来说明天让我去一趟银行,把钱转给阿虎,然后赵总就楼陪客人了。”孙鹏飞思索片刻,道:“赵总让转多少?”苏琪琪道:“二十万。”孙鹏飞睁大双眼,道:“怎么才二十万,账面没钱了?”苏琪琪沉声细语,道:“有,赵总交代的,她说如果阿虎问,就说只有二十万。”

    孙鹏飞主观猜测,道:“可能是因为给的钱太少了,阿虎不甘心。那个死老女人,做事儿真特么绝。”毛剑平不以为然,道:“二十万还嫌少啊,再加面馆这几年挣的,都能在江北买一套房子了,肯定不是因为这事儿!”孙鹏飞道:“那你说他因为什么?”毛剑平发蒙启滞,道:“我问你琪琪,阿虎出去之前,见没见过谁,或者打电话接电话什么的。”苏琪琪如梦初醒,道:“对对对,你不提我差点忘了,后来接了一个电话,没在大厅,还是跑到外面说的。”毛剑平道:“我就说吧,阿虎都同意要这二十万了,肯定不会因为钱的事,才把自己搞成这样。”孙鹏飞皱眉自言自语,道:“大晚的,谁会给他打电话?”苏琪琪道:“看阿虎的样子,两个人应该很熟悉。”毛剑平弹了弹烟灰,道:“在滨海能让他这样的,我猜不外乎两个人,一个是何静静,一个是云凤娇。”苏琪琪道:“你打电话问问她们,不就知道了。”毛剑平道:“什么事都不清楚,怎么问?”苏琪琪道:“你就说阿虎到现在都没回来,是不是在她们那。”孙鹏飞道:“得了吧,你这是给阿虎找麻烦。”苏琪琪据理力争,道:“这怎么是找麻烦,难道我们几个全走了,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亏他还把你当哥看。把号码给我,你不打我打。”毛剑平道:“阿飞说的对,你一打电话,两个人再以为出事了,跑过来怎么办?”

    一直在旁缄默不言的乔小慧忽道:“你们都别争了,我去问问。”

    三人直勾勾盯住她异口同声,道:“问谁?”

    乔小慧眨一眨俏目,道:“我能问谁,马总啊。”

    毛剑平神色不屑,道:“琪琪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能问出来?”苏琪琪道:“也说不准,阿虎很疼慧慧的。”乔小慧粉颊倏地一红,道:“我试试。”说着话,走去卧室门前敲叩。

    马交虎在屋里作出回应,道:“谁啊?”乔小慧柔声细语,道:“我是慧慧,虎哥。”又听马交虎道:“有事吗?”乔小慧寻个托辞,道:“我明天不是和琪琪姐

    要走了吗,想和你说几句。”少顷,马交虎拉开房门,道:“进来吧。”

    苏琪琪目视着关掩的卧室房门,长吁一口气,道:“到底什么事,就看慧慧的了。”毛剑平起身摁灭香烟,道:“都睡觉吧,坐在这也解决不了问题。”孙鹏飞拍拍他肩膀,道:“明天下午做几碗牛肉辣面,我们吃了再去车站。”毛剑平推开他,道:“我草,临走都不放过老夫啊?”孙鹏飞振振有词,道:“别的地方都没有,以后怕吃不着了。”毛剑平道:“扯淡,哪没卖面的。”孙鹏飞道:“有是有,没你做的好吃。”毛剑平道:“那我也跟你们回去,在江北开一家怎么样?”苏琪琪道:“好呀,肯定很火。”毛剑平道:“不想回去咯,在这待习惯了。”孙鹏飞道:“怎么,你还打算落户滨海?”毛剑平道:“有这打算,要不是你们回去,我正准备和阿虎商量商量,先用这几年挣的钱买房子。”苏琪琪道:“够吗?”毛剑平道:“不够分期呗,再向亲戚借点。”孙鹏飞道:“你这叫忘本,江北才是你家。”毛剑平道:“放屁,江北不归滨海管?”苏琪琪道:“在哪干都行,只要过的舒坦。”毛剑平道:“对咯,我这人没什么出息,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衣食无忧。”孙鹏飞笑道:“阿虎一走,你还能像以前那么舒坦?”毛剑平道:“你还别说,这还真是个问题。”苏琪琪道:“小梅呢,你们俩怎么样了?”毛剑平道:“放暑假回家了,我们俩还那样,她喜欢的不是我,是里面那个人。”说着话,向卧室努了努嘴。苏琪琪哑然失笑,道:“我看小梅还真对你有点意思,千万别放弃。”毛剑平道:“有个屁,整天一说话都是阿虎。”孙鹏飞竖起大拇指,道:“这下好了,我们几个都不在,就剩你们俩人了,把握住机会。”毛剑平道:“有些机会就是别人的幌子,我只能想想。”

    一夜无话,睁眼便已是翌日午。

    苏琪琪旋站在客厅刷牙,旋含糊不清呼唤,道:“慧慧,快起床了,再晚就赶不车了。”耳闻“吱呀”微响,马交虎的卧室门开了。却见乔小慧秀发凌乱的从里边走出来,道:“琪琪,几点了。”惊得苏琪琪小手一松,牙刷掉落在地。乔小慧举目看看墙挂钟,道:“都十点多了,我还以为天刚亮。”苏琪琪忙弯腰捡起牙刷,斜首望向马交虎卧室,道:“慧慧,你昨晚睡在他床?”乔小慧道:“嗯,怎么了?”苏琪琪道:“他人呢?”乔小慧道:“走了。”苏琪琪闻之愕然言,道:“去哪了?”乔小慧盘腿坐在沙发,道:“我不知道。”苏琪琪慌忙叫喊,道:“老公、毛哥,快过来。”

    两个男人同时疾步而至,道:“怎么了?”

    苏琪琪用牙刷一指,道:“阿虎不见了。”孙鹏飞也是大吃一惊,道:“什么?”欲待冲进卧室察看。乔小慧却气定神闲,道:“别看了,他昨晚就走了。”孙鹏飞返回她面前,道:“去哪了?”乔小慧螓首摇摇,道:“我不知道。”孙鹏飞道:“你怎么不拦住他。”乔小慧道:“我都睡着了,怎么拦?”苏琪琪见她言谈举止一反常态,道:“慧慧,阿虎都跟你说什么了?”乔小慧道:“他说叫我们五个人先走,他过几天再说。”苏琪琪惑然不解,道:“哪有五个人,不就咱们三个吗。”乔小慧道:“加毛哥和他表弟,他们也必须得走。”毛剑平道:“我走了,面馆怎么办?”乔小慧依旧若无其事,道:“阿虎说,面馆他自己会处理。对了琪琪姐,阿虎还叫你把钱转给冯程程。”孙鹏飞道:“阿毛,我怎么听着像交待后事?”毛剑平使个眼色,道:“慧慧,我要是不走呢?”乔小慧蛮不在乎,道:“随便你,反正我把话都带到了。”

    苏琪琪也不刷牙了,抽出两张纸巾擦拭一下嘴巴,道:“慧慧,听见没有,阿虎都交代后事了,你可别犯傻,赶紧告诉我,他到底在哪?”乔小慧道:“都说了不知道,你们几个怎么就不相信我?”孙鹏飞冷眼傍观,道:“你们俩聊天聊了一夜,你会不知道?”乔小慧道:“最后我困了,醒来人就没影了。”苏琪琪嘟嘟囔囔埋怨,道:“你心可真大,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睡着。”毛剑平道:“慧慧,你是不是喜欢阿虎?”乔小慧矢口否认,道:“你听谁说的,没有。”苏琪琪接住话茬,道:“我说的,你敢说你不喜欢阿虎?”乔小慧模棱两可,道:“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把他藏起来的。”毛剑平道:“不怎么样,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转而言道:“飞哥,我去收拾行礼。”言毕,抬腿便走。

    苏琪琪伸手拉住他,道:“不行,我们不能把阿虎一个人仍在这。”毛剑平无可奈何,道:“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走吧,我们在这只能添乱,半点忙也帮不。”孙鹏飞道:“慧慧,大家都拿你当朋友。你给我说句实话,他到底想干什么?”乔小慧道:“他到别的地方散散心,过几天就去江北找你们。”苏琪琪仿佛明白些什么,道:“那你呢,也回去了?”乔小慧道:“嗯,我也过几天再说。”孙鹏飞冷笑一声,道:“阿虎对你那么好,你可别害他!”乔小慧信誓旦旦,道:“我知道,可昨晚我睡着了,他又没说,我怎么知道去哪了。”苏琪琪道:“那他说没说,昨晚谁给他打的电话?”乔小慧道:“说了,好像哪个女的姓云,对,名字叫云凤娇。”毛剑平道:“没错吧,我一猜就是她。”孙鹏飞道:“你的意思,和王文龙有关?”毛剑平道:“不是谁的意思,阿虎每件事几乎都和王文龙有关。”孙鹏飞彷徨失措,道:“现在怎么办?”

    毛剑平落座点燃一支香烟,苦苦沉思了半响,方道:“你们该走走,我留下,辛辛苦苦这么些年,面馆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苏琪琪道:“老公,会不会我们自己吓唬自己?”毛剑平立刻反驳,道:““吓唬你?你都不知道王文龙有多狠,次把阿虎绑到地下室,差点弄死他。”孙鹏飞点了点头,道:“是,这事我也听说了。”

    旁坐的乔小慧禁不住微微一颤,慌暗中扫视众人,所幸三人各怀心事,并没有人注意。她捋一捋鬓角秀发,这才缓缓站起,道:“我有点困,你们聊吧。”说着话,居然无所顾忌的走进马交虎卧室。

    毛剑平长叹了口气,道:“得,又哄傻一个女人。”孙鹏飞窃窃私语,道:“你是说,慧慧知道阿虎在哪?”毛剑平道:“你看她那样子,能不知道吗?”苏琪琪茫然若迷,道:“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毛剑平道:“阿虎交待的呗,打比方飞哥有事,不叫你往外说,你会告诉我吗?”苏琪琪道:“他们俩还没到这一步,不可能!”毛剑平道:“有什么不可能,阿虎脑子你还不了解,他叽哩哇啦说几句话好听的,哪个女人受得了。”孙鹏飞恍然大悟,道:“他敢把慧慧留下,就证明自己能把事情处理好。”苏琪琪随声附和,道:“对,不会害她的。”毛剑平道:“还有,王文龙根本不认识慧慧,万一出了事,阿虎也能到她那躲几天。”苏琪琪道:“老公,多给慧慧留点钱。”毛剑平道:“不用,我这儿有。”孙鹏飞道:“提前给慧慧,王文龙认识你,他找不到阿虎,肯定会盯住面馆。”毛剑平道:“刚听慧慧说,阿虎叫你转钱给冯程程,转什么钱?面馆的?”苏琪琪道:“差点忘了,现在就去。”孙鹏飞忙跑进卧室,道:“老婆,等我换衣。”

    堪堪子夜,娱乐城不远处某居民小区。

    有个黑影行色匆匆来在单元楼外,面向周围凝神细观许久,这才拾阶而爬到五层,抬手屈指轻叩。响第三下时。屋里传出女子声音,道:“谁呀?”那黑影稍一犹豫,道:“我。”随即房门拉开,女孩伸手抓住他胳膊,道:“快进来。”那黑影闪身而入,道:“大半夜的,还会有谁。”

第一百四十三回 居家过生活

    那黑影倒在沙发上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正是形容憔悴的马交虎。女孩乔小慧递给他一杯茶水,道:“找到了吗?”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没有。”乔小慧慢慢落座旁边,道:“手机还关着?”马交虎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乔小慧柔声细语,道:“别急,再找找看,一个大男人能跑哪,去他家问了吗?”马交虎道:“不是男的。”乔小慧闻言一怔,道:“女的?”马交虎道:“对。”乔小慧柳眉微蹙,道:“你相好?”马交虎道:“不是,我同学。”乔小慧酸溜溜道:“鬼信你。”马交虎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未作回应。乔小慧道:“你不敢去她家?”马交虎道:“她都快有孩子了。”乔小慧茫然若迷,道:“你为什么非要见她?”马交虎道:“我心说不是去江北了吗,想告个别。”乔小慧满腹狐疑,道:“你喜欢她?”马交虎道:“谈不上喜欢,有件事必须问清楚。”乔小慧追问道:“什么事?”马交虎道:“我们俩之间的事。”乔小慧道:“不能告诉我吗?”马交虎道:“不能。”乔小慧嘴巴一撅,垂首望向脚尖。

    屋里没有冷气,汗水顺着脊背直往下淌。

    马交虎捏住衬衣呼扇几下,道:“这天气,太特么热了。”说着话,站起钻入洗漱间,捧凉水冲了几下脸。乔小慧边用遥控器摁开空调,边嘟嘟囔囔,道:“傻了吧唧的,你还知道热?”马交虎没有听清楚,关上水笼头,道:“慧慧,你说什么?”乔小慧走过去靠在洗漱间门上,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说,你还知道热?”马交虎笑眯呵呵,道:“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热?”乔小慧目不转睛而视,道:“知道热还到处找她?”马交虎甩了甩头上的水,道:“等事情问清楚,我就不找了。”乔小慧从挂架拽下一条粉色毛巾,道:“用我的吧。”马交虎接住擦拭着手,道:“你不嫌我脏?”乔小慧故意嘲讽,道:“也不看看马交虎是谁,谁敢嫌你脏!”马交虎没话找话,道:“你说飞哥和琪琪嫂子,应该到江北了吧?”乔小慧怨气鼓鼓,道:“他们都回去几天了,乌龟也该爬到了。”马交虎莫名其妙,道:“这大火气,谁惹你了?”乔小慧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道:“你留在滨海,是为了找她?”马交虎随后跟立在她面前,道:“不全是。”乔小慧怫然不悦,道:“要找你自己找,干嘛不叫我走?”马交虎道:“谁不叫你走了,你想走随时都可以。”乔小慧道:“那天晚上在你卧室,可不是这么说的。”马交虎道:“意思都差不多。”乔小慧道:“差远了,你说有件大事想叫我帮忙。”马交虎道:“这对我来说,就是大事。”乔小慧道:“狗屁大事,不就舍不得相好吗。”马交虎道:“后悔了?”乔小慧道:“我要知道你找的是个女人,打死也不留下来。”马交虎道:“那你明天走吧。”乔小慧腾地站起来,俏目圆睁,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马交虎道:“你都后悔了,我干嘛还死皮赖脸的挽留。”乔小慧道:“你不会哄哄我?”

    马交虎弯腰右手搭她肩膀上,鼻尖几乎触碰到鼻尖,道:“我什么都会,就不会哄女人。”乔小慧后仰螓首躲避,道:“你就不会哄我,别的女人都会。”马交虎又往前逼近少许距离,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哄过别的女人?”乔小慧慌忙闭上俏目,道:“没有。”马交虎磨鬓贴耳,道:“那我今天破例哄哄你,行不行!”吓得乔小慧瑟瑟发抖,道:“不用!”迅速往旁一闪。马交虎挺身哈哈大笑,道:“傻丫头,你跑什么。”乔小慧烟视媚行,道:“饿不饿,我去给你买吃的。”马交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有啤酒吗?”乔小慧进了厨房打开冰箱,道:“有。”遂拎出两瓶啤酒放茶几上。

    马交虎抓住一瓶用牙齿咬掉盖子,举起“咕咚咕咚”猛饮几口,道:“爽!”乔小慧道:“空腹不能喝酒,我下楼给你买点吃的。”马交虎笑言道:“你会拌凉菜吗?”乔小慧道:“会,拌得不怎么好吃。”马交虎道:“没关系,拍个黄瓜给我尝尝。”乔小慧复钻进厨房,道:“别的呢,就拍一盘黄瓜?”马交虎放下空啤酒瓶,道:“冰箱里还有什么?”乔小慧道:“昨天刚搬进来,里面什么都没有。”马交虎道:“你也饿了吧?”乔小慧道:“等你等到现在,能不饿吗?”马交虎道:“别拍了,我叫外卖。”乔小慧使刀切着黄瓜,道:“这都几点了,哪还有人送。”马交虎掏出手机,道:“大排档有人。”旋拨出一串号码。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马交虎捂住底部话筒,喊道:“慧慧,你吃什么?”乔小慧在厨房回应,道:“随便。”马交虎嗔道:“女孩子不能说随便,你过来。”乔小慧端出拍黄瓜坐在旁边,道:“都行,你点什么我吃什么。”马交虎一本正经,道:“记住,以后不能说随便!”尔后松开话筒,道:“老板,给我烤五十个串、两个腰子、两根玉米、两根香肠,送到小区七号楼,502室。”乔小慧笑靥如花,道:“我还想要面筋和烤鸡翅。”马交虎接道:“再烤几串面筋和鸡翅。”言毕挂断。乔小慧道:“黄瓜拌好了,你尝尝。”

    马交虎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差点把牙酸倒。乔小慧迫不及待,道:“味道怎么样?”马交虎将黄瓜囫囵吞入腹中,道:“好吃,简直无法比喻。”乔小慧疑信参半,道:“我不信。”也捏起一块放在口中,随即捂着腮帮子,道:“哎哟妈呀,醋放多了。”马交虎又吃了一块,道:“是吗,我觉得挺好的。”乔小慧道:“这哪是拍黄瓜,简直是醋腌黄瓜,咽不下去,倒了吧。”马交虎道:“别倒,我就喜欢这么酸的。”乔小慧忸怩不安,道:“少哄我,根本没法吃。”马交虎道:“谁哄你了,我说真的。”乔小慧只得放在茶几上,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爱吃酸的?”马交虎意在言外,道:“因为你不了解,我这人最爱吃醋。”

    乔小慧本就是个聪明女子,焉能不明弦外之音。随即俏脸一沉,向他翻个白眼,道:“又拿话噎人,不是我吃醋,如果我叫你陪我去找个男人,你心里舒服吗?”马交虎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不舒服的,找就找呗。”乔小慧伸手端起凉拌黄瓜,道:“那你找吧。”倒进旁边的垃圾桶内。马交虎歉然赔笑,道:“逗你玩呢,我不找行了吧。”乔小慧道:“爱找不找,关我屁事。”

    眼前这个女孩无意显露的似嗔似怒姿态,让马交虎居然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夫妻二人过日子,为鸡毛蒜皮的琐碎拌嘴,尴尬之中带点儿无奈,无奈之中带点儿幸福。这种感觉遥不可及,常会在梦中出现。

    乔小慧见他目不转睛盯住自己,粉颊倏地一红,道:“好啦好啦,你想找就去找吧,等事情处理完了,咱们再去江北。”马交虎话锋突变,道:“慧慧,你想过结婚吗?”乔小道:“我今年都二十多了,当然想过。”马交虎道:“打算找个什么样的老公?”乔小慧稍一沉吟,道:“对要我好的,有事能站在我身边的。”马交虎道:“长相年龄呢?”乔小慧道:“只要对我好,这两样可以忽略不计。”马交虎道:“如果人丑又没钱,你会不会考虑?”乔小慧道:“两样总得占一样,我是找老公,又不是菜市场买菜,专挑便宜的。”马交虎道:“也就是说只要人长得帅,没本事也行。”乔小慧道:“不行,起码能养的起我。”

    马交虎听得如坠烟雾,道:“那你刚才的话,不等于白说?”乔小慧道:“怎么是白说,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起,还结什么婚?”马交虎道:“为什么非要男人养女人,女人就不能养男人?”乔小慧道:“因为男人是男人呀。”马交虎神色诧异,道:“大姐,这算什么理由?”乔小慧道:“不够吗?”马交虎点了点头,道:“不够,你们女人不是都讲究平等?”乔小慧道:“对,有毛病吗?”马交虎道:“既然男女平等,谁养谁不一样?”乔小慧道:“哪能一样吗,女人可是嫁给男人的。”马交虎道:“没明白,嫁给男人就不平等了?”乔小慧道:“父母把我养这么大容易吗,结婚就成了别人家的了。”

    马交虎吸了两口烟,道:“不光你们女人,男人父母也不容易,凭什么又给彩礼又买房的,还落埋怨?”乔小慧道:“这是风俗,到哪都一样。”马交虎皱起眉头,道:“你没觉得,你说话自相矛盾吗?”乔小慧道:“没觉得。”马交虎道:“男女都一样,都是娘生爹养的。为什么给了女方彩礼,还得买房买车,没本事还得挨骂,公平吗?”乔小慧道:“这怪谁,谁叫男人没本事。”马交虎道:“男人没本事就该挨骂,哪女人呢?”乔小慧道:“女人怎么了,嫁过去就是男人的人。”马交虎道:“嫁过去又不是叫你当保姆,看把你委屈的。”乔小慧道:“嫁过去和当保姆有区别吗,每天伺候男的吃,伺候男的穿,有孩子了还得起早贪黑的看着。”马交虎道:“谁不是为了家没日没夜,起早贪黑的?”乔小慧道:“所以啊,没本事只能怪自己。”马交虎道:“你又绕回来了,为什么非得男人有本事?女人不能有本事,买车买房?”乔小慧道:“因为女人嫁给你们男人了。”马交虎道:“嫁给我们男人,女人就成活祖宗了?光给彩礼不说,还得买车买房?”乔小慧道:“结婚全都这样,又不是我一个要。”

    马交虎又打开另一瓶啤酒,道:“反过来说,如果男人嫁给女人,女人会给男人彩礼,买车买房吗?”乔小慧道:“不会。”马交虎道:“为什么?”乔小慧鄙夷不屑,道:“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结什么婚。”马交虎道:“要按你的话说,什么都是男人的错,不管娶老婆还是做上门女婿,没本事想都别想。”乔小慧道:“回答正确,上门女婿要求更高,没本事谁叫你做上门女婿,做梦了。”马交虎道:“没本事的男人,就不配活着?”乔小慧道:“还是那句话,你没本事怪谁。”马交虎道:“女人没本事能嫁给好人家,男人没本事就得打光棍?”乔小慧道:“有胳膊有腿的,你不好好干怨谁。”马交虎道:“问题是有人再怎么好好干,也挣不了钱。”乔小慧道:“不信,在哪不能挣钱?”马交虎道:“不是说不能挣钱,我是说挣不了多少钱。”乔小慧道:“还不是男人没本事,有本事的在哪都能挣钱。”马交虎道:“怎么才算有本事?”乔小慧道:“至少吃喝不愁,能养老婆孩子吧?”马交虎道:“如果再怎么干,也养不起老婆孩子呢?”乔小慧道:“那是因为男人太懒,没出息。”

    马交虎忍俊不住,笑道:“工地上搬砖的,下窑挖煤的,还有那些个力活民工,大部分都是男人。你说他们懒吗?不懒吧。可就是挣不了多少钱,怎么办?”乔小慧蛮不在乎,道:“不怎么办,换工作呗。”马交虎道:“换什么工作?”乔小慧道:“什么工作挣钱多,换什么工作。”马交虎道:“如果换了工作,还是挣不到钱呢?”乔小慧道:“那也太没本事了,别人怎么能挣到?”马交虎道:“你就认定了,挣不到钱就是男人没本事、没出息。”乔小慧点一点头,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马交虎道:“在你们女人眼里,女人怎么才算有本事?”乔小慧道:“嫁个好老公,就算女人有本事。”马交虎道:“你说来说去,反正穷跟女人没关系,都怪男人没本事,是不是?”

    正在这时,耳闻得“砰砰砰”有人叩敲。

    乔小慧顿时神情一惊,道:“谁啊?”

    马交虎柔声安慰,道:“别怕,是送串的。”

    乔小慧长吁了口气,走去透过猫眼往外观察清楚,这才拉开房门,道:“多少钱?”传来男人声音,道:“一百四十二。”又听乔小慧讨价还价,道:“四十太难听了,一百三十五吧。”那男人沉默片刻,道:“好吧。”

    少顷,便听到下楼脚步声。

    只见乔小慧手拎两个装得满满的塑料袋,来在客厅茶几前,道:“就这么点东西,一百三十多块。”马交虎道:“琪琪不是给你留钱了?”乔小慧道:“留了,那也不能可劲糟蹋。”马交虎毫不在意,道:“没事,花完我这有。”乔小慧道:“你省着点花吧,到江北不用了?”马交虎接过塑料袋,道:“没想到你人不大,还挺会过日子。”乔小慧道:“那是,女人天生技能。”马交虎道:“得了吧,化妆品几百上千的买,这么点烤串都嫌贵,也知道你们女人怎么想的。”乔小慧解开塑料袋摆放食物,道:“女人爱美,也是天生技能。”马交虎道:“爱财呢?”乔小慧道:“我不爱财。”马交虎道:“不爱财的女人少见。”乔小慧道:“你喜欢吗?”马交虎不假思索,道:“喜欢。”乔小慧声如蚊嘶,道:“我也喜欢。”马交虎道:“你喜欢什么?”乔小慧嫣然一笑,道:“烤串。”

第一百四十四回 回头草

    数日后傍晚,某小区出租房内。

    乔小慧站在客厅摆放着碗筷,道:“阿虎,起床了。”马交虎懒模洋洋迈出卧室,道:“唉,又该吃饭了。”乔小慧和颜悦色,道:“你现在是晚上不睡,白天不起,还找不找人了,不找我们去江北吧。”

    马交虎坐在沙发上,道:“找,不找见她我心里不踏实。”乔小慧使劲将他拉起来,道:“去洗把脸,找人的事等吃完饭再说。”马交虎便走进洗漱间拧开水笼头,道:“慧慧,要不你去帮哥问问吧?”乔小慧道:“我去哪问?”马交虎道:“盛世豪廷啊。”乔小慧一脸茫然,道:“我又不认识云凤娇,怎么问?”马交虎道:“你到那什么也别说,就问云总在不在。”乔小慧低头往杯子里倒着冰镇啤酒,道:“然后呢?”马交虎返回茶几前,道:“她在你打个电话,我马上过去。”乔小慧仰首看着他,道:“不在呢?”马交虎道:“不在我再去别的地方找。”乔小慧道:“去哪找,这段时间你都快把滨海跑遍了。”

    马交虎毅然决然,道:“跑遍也不行,我必须找到她。”乔小慧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欠情还是欠债?”马交虎道:“两样都欠。”乔小慧惑然不解,道:“赵总不是和王家关系很好吗,你干嘛不去问她?”马交虎道:“我都辞职了,怎么问?”乔小慧道:“该怎么问怎么问,怕什么?”

    马交虎坐下端起啤酒一饮而尽,道:“不是我怕,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乔小慧道:“那是因为前面有草,前面没草的话,什么好马坏马,你看它回头吃吗。”马交虎闻之诧异,道:“你懂的还不少嘞,慧慧!”乔小慧俏目扑闪两下,道:“怎么,我说错了?”

    马交虎笑眯呵呵,道:“没错,你接着说。”乔小慧坐在旁边,道:“人在落难的时候,不如回过头来,看看有没有人能帮你,对不对?别一条道非走到黑,撞的头破血流。你现在既然没其它办法了,还必须要找到她,怎么就不能拉下脸,问问熟悉她的人?”马交虎道:“问题是我说叔叔病危,去江北了。”乔小慧道:“反正都是假话,那就再撒个谎呗。”马交虎道:“怎么撒?”

    乔小慧沉思片刻,道:“就说你叔叔抢救过来了,或者说病故也行,你放心不下娱乐城,连夜赶回来了。”马交虎若有所思,道:“那得给飞哥打个电话,叫他帮忙圆谎。”乔小慧道:“也不一定非问赵总,别的人没见过你哪位朋友?”

    马交虎恍然大悟,道:“慧慧,毛哥是不是还没走?”乔小慧道:“是,他死活不肯走。”马交虎道:“毛哥没走,岳高山肯定还在那上班。”乔小慧似堕云雾,道:“岳高山是谁?”马交虎扒拉着饭菜,道:“毛哥表弟,我以前把他弄到会所了。”乔小慧夹块牛肉放他碗里,道:“你慢点吃,这么着急干嘛。”马交虎仓促吃毕晚饭,顺势抄起外套,道:“谢谢你宝贝儿。”尔后弯腰印吻一下女孩,飞奔下楼。独留乔小慧坐在客厅,手掌捂抚粉颊发痴。

    江南小区,马家牛肉面馆后厨。

    马交虎用钥匙轻轻拨开门锁,闪身而入。

    正在炸丸子的毛剑平瞪目而视,道:“谁啊?”马交虎竖起食指“嘘”示意安静,道:“毛哥,是我。”毛剑平顿时大惊失色,道:“我草,你怎么来了?”说着话,慌跑过去去关上厨房与前厅之间的房门。马交虎捏起两片牛肉塞进口中,道:“毛哥,有人找过我吗?”毛剑平折回跟前,附耳压低声音,道:“有。”马交虎明知故问,道:“王文龙?”毛剑平惊魂未定,道:“龙门豹和他小弟,王文龙也来过两次。”马交虎若无其事,道:“你怎么说的?”毛剑平“咕咚”咽一下唾液,道:“我说你不在滨海,早就去江北了。”马交虎道:“王文龙信吗?”毛剑平道:“他肯定不信,信的话还能天天叫人盯住面馆?”马交虎茫然若迷,道:“你什么意思,外边有他们的人?”毛剑平道:“我每天去菜市场买菜,都见对面小店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丁大海,另一个不认识。”马交虎道:“小岳呢?”毛剑平道:“还在会所。”马交虎道:“几点回来?”毛剑平道:“不回来,住宿舍了。”马交虎沉思吩咐,道:“你叫他等会回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毛剑平道:“你先到楼上等,这太显眼了。”马交虎依言走出厨房,顺楼梯爬上二层。

    客厅壁挂电视里,播放着采访新/闻。只见王文龙父亲端坐办公室,道:“......除恶务尽、树德务滋,还滨海一个晴朗天空......”

    马交虎双脚搭在茶几冷嗤一声,道:“这个老不死的,还特么贼喊捉贼,不把你们除掉,滨海能晴才怪。”摁遥控器换台。

    便在这时,忽听“吱呀”微响。

    马交虎急忙躲进卧室,凑着门缝向外观察。

    毛剑平进来环视着四周,道:“兄弟,阿山回来了。”马交虎暗暗长舒一口气,含笑慢悠悠走出卧室,道:“刚才睡迷糊了。”岳高山在旁毕恭毕敬,道:“虎哥。”马交虎又倒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道:“嗯,坐下吧。”毛剑平道:“阿山,有人知道你来吗?”岳高山落座椅子,道:“没有,我说吃点宵夜。”毛剑平忧心忡忡,道:“谁问你也不能说见过虎哥,记住没有?”岳高山道:“记住了。”马交虎道:“阿山,云总还住在会所?”岳高山道:“不在。”马交虎道:“搬回家了?”岳高山道:“不知道,我很久没瞧见云总了。”马交虎道:“你帮我打听打听,看云总住哪。”岳高山毫不犹豫,道:“行,我回去就打听。”马交虎道:“嗯,你知道白玉姬吗?”岳高山道:“知道,王总小三。”马交虎道:“最近见过她吗?”岳高山道:“没有。”马交虎道:“赵巧娟呢?”岳高山道:“也没见过。”毛剑平道:“你要是看见她们,赶紧告诉我。”

    岳高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马交虎递给他一支香烟,道:“怎么样,在那干的还行吗?”岳高山双手接过香烟,道:“还行。”毛剑平道:“我草,你还挺知足。”马交虎笑道:“小孩子嘛,有点事做就行。”毛剑平道:“阿山,云总怀孕了你知道吗?”岳高山道:“我知道啊,会所的人全都知道。”毛剑平道:“有没有人问过你,虎哥在哪?”岳高山摇了摇头,道:“没有。”马交虎道:“你回去吧,就当没见过我。”岳高山起身浅鞠一躬,道:“虎哥,那我走了。”马交虎从口袋掏出十张百元纸钞,道:“等会儿,把这钱拿上。”岳高山连连摆手,道:“我不要,我不要。”马交虎将钱扔在桌上,道:“拿着,这几天多帮我打听打听。”毛剑平道:“你这是干什么,他又不缺钱。”马交虎道:“打听事儿就得请客,请客就得花钱,如果不够的话,先从你表哥这拿。”

    岳高山惶恐的看着毛剑平,道:“表哥?”马交虎道:“你别问他,我叫你拿你就拿。”毛剑平劝道:“拿着吧,虎哥一点心意。”岳高山这才哈腰抓起纸钞,道:“谢谢虎哥。”马交虎道:“你回去吧,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毛剑平与岳高山并肩而行,道:“我再嘱咐你几句,千万......”

    耳闻得房门响动,谈话声已隔墙外。

    马交虎心不在焉看着电视,心想:“见鬼,云凤娇能去哪?好歹夫妻一场,王文龙不会那么狠心,像对付我一样对付云凤娇,把她关起来吧?也说一定,在这些所谓上流人眼里,面子比他爹妈都重要,为了仕途什么都干得出来。别看平时人模狗样儿,出事就到处乱咬。可云凤娇怀了我的孩子,王文龙是怎么发现的?我们俩每次见面都很隐秘,只有她表妹云筱筱知道。估计有人在中间挑拨,会是谁呢?毛哥和飞哥虽然也猜到了,但肯定不能说,除了他们俩,还有谁知道?”旋寻思着,旋猛吸几口香烟,孰料香烟已经燃至尽头,烫的手指一抖掉在地上。他捡起烟头放在烟灰缸里,忽而一转念,道:“对,还有白玉姬,肯定是她,这个小贱人!”遂腾地从沙发上站起,锁门离去。

    时值深夜,小区内路灯昏暗。

    当马交虎行色匆匆的跑到楼下,准备去拦出租车。突见黑影一闪,有人堵住去路。吓得马交虎紧紧握住兜里的刀柄,道:“谁?”那黑影一把抓住他胳膊,沉声道:“是我,你怎么下来了?”马交虎心有余悸,道:“毛哥啊,我有点事。”毛剑平将他拽进厨房,道:“你找死啊,乱跑什么。”马交虎道:“没乱跑,我想回去睡觉。”毛剑平道:“哪也不能去,就在这睡。”马交虎道:“外面有他的人,我能在这睡吗?”毛剑平道:“你住哪,我送你。”马交虎道:“你别管了,我自己回去。”毛剑平道:“等会,我先去外面看看。”

    某高档别墅小区门外,一株大柳树下。虽然微风习习,但扑面的都是热气。

    马交虎汗流浃背的蹲在地上,心中忍不住大骂,道:“都尼玛两点多了,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又和王文龙开房去了吧,真特么贱。”想到这,叼在嘴上一支香烟欲要点燃。

    便见有辆开着大灯的出租车,远远从夜幕之中驶来。

    马交虎忙避于树后,探首凝神望去。

    出租车缓缓停住,后座钻出一个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

    马交虎心道:“可特么算回来了。”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白玉姬望这边看了会儿。这才姗姗经过门岗,走向小区深处。马交虎拿着手机拨出电话号码,放在耳边等待。少顷接通,白玉姬道:“别躲了,进来吧。”马交虎不由一怔,道:“你知道我在哪?”白玉姬道:“树下面不是你吗?”马交虎道:“天这么黑,你能看出来是我?”白玉姬柔声细语,道:“别人看不出来,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马交虎阴沉个脸,道:“你过来,我有事找你。”白玉姬道:“到屋里说,这不方便。”马交虎道:“不了,就两句话。”白玉姬语气生硬,道:“不、拉到,电话里说。”马交虎道:“我问你,你都给王文龙胡扯什么了?”白玉姬直言不讳,道:“我没胡扯,说的都是事实。”马交虎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云凤娇!”白玉姬道:“活该,谁叫她结婚还缠着你!”马交虎道:“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用的着你瞎操心!”白玉姬道:“怎么没关系?”马交虎道:“有什么关系?”白玉姬道:“因为我还爱你。”马交虎道:“爱个屁,你都心甘情愿当小三了。”白玉姬道:“云凤娇都和王文龙结婚了,你怎么不说?”

    马交虎冷哼一声,道:“你和她能比吗?”白玉姬道:“我们俩都爱你,怎么就不能比?”马交虎道:“她救过我的命!”白玉姬道:“你不会忘了吧,那年冬天你走投无路,是谁收留你的,我没救过你?”马交虎勃然大怒,道:“你别给我胡搅蛮缠,这是两码事。”白玉姬道:“好,就算是两码事。你能和她上床,就不能给我留点希望?”马交虎道:“你都这样了,还要什么希望!”白玉姬蛮不在乎,道:“哪样了,不就陪他睡个觉吗。”马交虎道:“白玉姬,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白玉姬道:“她要脸?都结婚了还偷人!”马交虎道:“可她的心一直在我身上。”白玉姬道:“我的心也一直在你身上呀。”马交虎道:“白玉姬,我告诉你,如果娇娇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

    话筒里传来白玉姬一阵浪笑,道:“吓唬谁,信不信我马上给王文龙打电话?”马交虎气得语无伦次,道:“好好好,你给我等着。”挂断电话。白玉姬站在小区门口,面冲他大声嚷嚷,道:“小心点,王文龙正找你呢。”

    滨海中心广场,贵霖天下娱乐城。

    马交虎在办公室前徘徊许久,方鼓起勇气抬手叩敲。不大会儿,一个女人声音,道:“谁呀?”马交虎干咳两下,道:“娟子,是我。”伴随着冉冉馨香,赵巧

    娟扑进怀里,嗔道:“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呀。”马交虎懒腰抱起她跨入办公室,抬腿一脚踹上门,道:“宝贝儿,我天天想你。”说着话,俯首狂吻起来。赵巧娟呜呜囔囔软语,道:“我也天天想小老虎。”

第一百四十七回 浓浓爱意不在情

    炎热的傍晚,一个粉红色轿车奔驰在宽阔街道上。

    马交虎手握方向盘,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钱晓婉道:“哥,老板为什么白送?”马交虎道:“因为爸妈现在的位置。”钱晓婉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马交虎道:“因为他们俩都瞒着你,当然发现不了。”钱晓婉道:“这不是收礼吗?”马交虎道:“不收白不收,有的人想送还送不了呢。”钱晓婉侧首笑盈盈看着他,道:“哥,那你还得送我一个礼物。”马交虎道:“不是给你买车了。”钱晓婉道:“买车没花钱,不算。”马交虎慨然应允,道:“行,想要什么礼物?”钱晓婉沉吟片刻,道:“我想买几个好皮包。”马交虎道:“太晚了,明天带你去买。”钱晓婉道:“说话算数?”马交虎道:“哥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过?”钱晓婉兴高采烈,道:“叫上老妈,我请你们吃饭。”马交虎道:“老妈每天很辛苦,你对她好点儿。”钱晓婉道:“收到,待会你看妹妹的表现吧。”马交虎道:“钱够吗,不够哥转给你点儿。”钱晓婉道:“吃一顿饭没问题,不够我再找你要。”马交虎随声附和,道:“这就对喽,怎么说咱们也算一家人。”

    少顷,轿车来在娱乐城玻璃雨棚下。

    有男服务员左手扶住车门,右手虚搭头顶,道:“马总,晚上好。”马交虎点头示意,道:“赵总在吗?”男服务员毕恭毕敬,道:“不知道。”马交虎仰望楼上一眼,道:“没见她出去?”男服务员道:“没有。”马交虎道:“去把车停一下。”旁边钱晓婉一脸担忧神色,道:“你慢点开啊,别蹭着了。”男服务员哈腰应是,接过车钥匙钻入驾驶室。钱晓婉便与马交虎手牵手,并肩迈入一楼大厅。

    耳听“叮当”微响,电梯徐徐升至三楼。

    钱晓婉径自闯进办公室,道:“老妈,起床吃饭了。”赵巧娟正立于窗前独自发呆,闻唤转身来看,道:“晓婉,你回来了。”钱晓婉亲热的抱住母亲,道:“老妈,你站这干嘛呢。”赵巧娟笑言道:“没干嘛,刚睡醒。”钱晓婉道:“饿不饿,本小姐请你吃好吃的。”赵巧娟茫然若迷的端相着女儿,道:“我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钱晓婉娇声滴滴,道:“讨厌,就说你去不去吧?”赵巧娟顿时眉开眼笑,道:“你八百年也不请老妈一回,当然去。”钱晓婉道:“我换身衣服,你们俩等会。”说着话,蹦蹦跳跳跑进休息室。

    赵巧娟惊愕的盯住女儿背影,道:“阿虎,你给她灌迷/魂药了?”马交虎道:“没有啊。”赵巧娟满头雾水,道:“怎么跟你出去一趟,这孩子像变个人似的。”马交虎道:“变了吗,其实晓婉很懂事。”赵巧娟道:“懂个屁,以前和我说话从没超过三句。”马交虎浅然一笑,道:“可能你工作太忙,冷落她了。”赵巧娟道:“没办法,不工作谁养她。”马交虎道:“下班就多陪陪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赵巧娟长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这样,问题是每天的应酬太多。”马交虎道:“你以后应酬都带上她,也没什么影响。孩子不在父母身边,总觉得没有安全感。”赵巧娟道:“我和你钱叔叔光想着挣钱,忽略了这一点。”

    赵巧娟翻个白眼,道:“不要,我就穿给你看。”马交虎道:“这就对咯,你以后只能属于我。”赵巧娟戳一戳他脑门,道:“对你个头,那你还让我回家穿给他看。”

    正在这时,休息室房门拉开。

    但见钱晓婉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上着粉色缀花短袖,下穿黑色齐股短裙,脚蹬过膝夏季凉靴。来在二人面前滴溜溜一转,道:“好看吗,哥。”马交虎由衷啧啧称赞,道:“好看,简直跟仙女下凡一样。”赵巧娟却不以为然,道:“就是裙子有点短,大/腿都露出来了。”钱晓婉遂将小嘴一撅,道:“你懂什么,这叫时尚。”赵巧娟怫然不悦,道:“狗屁,露出来就是时尚,不露就不是时尚了,你这什么理论?”钱晓婉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道:“你看看她,哥。”马交虎忙打圆场,道:“干妈,你叫她先穿着吧,反正是晚上,等吃完饭再换。”钱晓婉忿忿不平,道:“吃完饭也不换,以后就这么穿。”赵巧娟道:“你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钱晓婉腾地跳起来,道:“你看我敢不敢!”马交虎脸色一沉,道:“晓婉,怎么跟老妈说话的。”

    霎时之间,气氛紧张起来。办公室陷入寂静,只闻空调呼呼吹拂。

    马交虎和颜悦色,道:“晓婉,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钱晓婉咬住樱唇僵持一会,这才无奈妥协,道:“等会吃完饭,我回来换一件总行了吧。”赵巧娟方平怒为喜,道:“乖女儿,咱们吃饭去吧。”钱晓婉未理会母亲,却挎住马交虎胳膊,心有不甘地说:“你们会所里的服务员不都这么穿吗,干嘛非要我换?”赵巧娟脱口而出,道:“你和她们能比吗,她们都是......”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马交虎接住话茬,道:“她们都是迫不得已才那么穿的,你看下班以后谁不换衣服。”钱晓婉道:“为什么呢?”马交虎道:“傻丫头,因为她们干的就是这种工作。”钱晓婉道:“为了讨男人喜欢吗?”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对喽,我们晓婉长得这么漂亮,干嘛讨好男人呢,必须叫男人讨好你,否则的话,也对不起你这魔鬼身材。”钱晓婉掩嘴“咯咯”而笑,道:“没错,本小姐身材可是极好的。”

    赵巧娟跟在二人身后,道:“看来不管多大岁数的女人,也吃你这一套。”钱晓婉道:“吃哪一套?”赵巧娟答非所问,道:“你哥这么夸你,开心了吧?”钱晓婉神采飞扬,道:“我哥他是实话实说,当然开心了。”赵巧娟疾步绕到右边,伸手狠狠掐住男人腰间一拧。疼得马交虎倒吸一口凉气,继而笑眯呵呵,道:“相貌都是有遗传的,如果老妈长得丑,女儿也好看不到哪去,是不是晓婉?”钱晓婉螓首点点,道:“没错,老妈就挺漂亮。”赵巧娟小声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三人谈笑风生走进附近一家酒店,等吃了饭买完单,出来漫步广场上,已是夜间七点多。

    赵巧娟话中有话,道:“阿虎,晚上有什么安排?”马交虎闻言止步,道:“今天没有熟客,我先回去睡会儿。”钱晓婉仰起小脑袋,道:“不行,你说陪我逛街的。”赵巧娟如有所失,道:“那我上班了,你们俩早点回来。”马交虎心领神会,道:“晓婉,你开车,我和老妈说几句话,马上过去。”钱晓婉欢呼雀跃,道:“好滴,大少爷!”转身便小跑向娱乐城大门。

    赵巧娟轻轻撤回双手,道:“臭小子,别让晓婉看见。”马交虎道:“差点忘了,以后还得注意点。”赵巧娟点了点头,道:“嗯,下班有的是时间。”马交虎道:“如果晓婉不回家,非要和你一起睡了?”赵巧娟道:“没办法,等她睡着了再说。”马交虎道:“这样,你把她安排在飞哥休息室。”赵巧娟道:“她肯定不愿意。”马交虎道:“有我呢,放心。”赵巧娟道:“你们俩别玩太晚,早点回来。”遥见钱晓婉坐在驾驶室内,探出半个脑袋招手大喊,道:“哥,快点过来。”马交虎背对着她,捧起女人亲印一下,道:“宝贝儿,我爱你。”赵巧娟烟视媚行,道:“我也爱你,快去吧。”

    玻璃车窗外,路灯与大树不时向后倒退。

    钱晓婉双手小心翼翼的握住方向盘,聚精会神望着前方,道:“哥,咱们去哪?”马交虎莞尔含笑,道:“别紧张,放松点。”钱晓婉目不斜视,道:“我第一次开自己的车,能不紧张吗?”马交虎柔声细语,道:“你别紧张,越紧张越出错,来放松,对、顺便再看看倒车镜。”钱晓婉忍不住“咕咚咕咚”连咽了两口唾液,道:“哥,我看还是你来开吧,就这么一会,我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马交虎拍拍她的手背,道:“没事,练练就好了。”钱晓婉道:“还是找个地方练吧,街上人太多了。”马交虎道:“人多才能练技术,开你的。”钱晓婉道:“前面十字路口,往哪拐?”马交虎道:“右拐。”

    红绿灯信号灯下,有辆粉红色轿车缓慢驰过。

    马交虎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晓婉,你认识云凤娇吗?”钱晓婉不假思索,道:“认识,她结婚我还做过伴娘。”马交虎道:“知道她家在哪吗?”钱晓婉努了努嘴,道:“知道,就在前面那个小区。”马交虎心下大悦,道:“到路口掉个头,你去她家看看。”钱晓婉道:“大半夜的,去她家干什么?”马交虎寻个托辞,道:“老妈有位好朋友,想从云马公司接活,你帮忙约一下,明天请她吃顿饭。”钱晓婉道:“去她家干嘛,打电话不就行了?”马交虎道:“老妈打了,关机。”钱晓婉道:“可能手机没电,明天再打呗。”马交虎道:“老妈都打三天了,没人接。”钱晓婉道:“我去怎么说?”马交虎道:“你就说好久不见娇娇姐了,想找她逛会儿。”钱晓婉爽快应允,道:“没问题,我靠边停。”说着话,用力踩下刹车。马交虎反复叮嘱,道:“王文龙和他爸妈要问,就说是你找云凤娇,千万别提我和老妈,记住没有?”钱晓婉道:“为什么?”马交虎道:“不为什么,照我说的做。”钱晓婉道:“如果娇娇姐不在家呢?”马交虎道:“那你想办法,把她的电话号码要回来。”钱晓婉道:“明白,你在车上等我。”

    小区外的一片宽阔地上,有群老年人正在跳舞。

    马交虎提心吊胆坐在副驾驶室里,盯住小区大门胡思乱想:“他们不告诉赵巧娟,会告诉钱晓婉吗?估计够呛,可也没别的办法。云凤娇啊云凤娇,你怎么就不给我发个消息呢。可能她也发不了消息,王文龙肯定把手机没收了,那家里应该有座机啊,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王文龙既然能没收手机,家里的座机肯定也打不了。出事是肯定出事了,但不知道能出多大的事。好歹他们也是两口子,王文龙不会下狠手吧?说不准,这些人都一个德行。何况这种丢人的事,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堪堪一支香烟抽完,并未瞧见钱晓婉返回。他又点燃一支香烟,继续苦苦寻思:“白玉姬也真特么贱,好好的管这闲事干嘛。幸亏我留了一手,没和她结婚,要是结了婚,说不定她在外边怎么胡来了。像她这种人,真是贱到极致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叫别人得到。就算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在我头上种草。可怜的娇娇,孩子是保不住了,但愿老天爷保佑,能留她一条命吧。娇娇,我对不起你。”想到这里,鼻子倏地一酸:“你说当初我要是早点和云凤娇结婚,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难说,王文龙那么喜欢她,就算我们俩结婚了,他肯定在中间捣乱。谁叫人爹妈有权有势的,咱惹不起。这都是人的命,天注定。电视上不是经常说,某某领/导和下属鬼混。你说哪些下属的老公全特么是瞎子吗,自己的老婆偷人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像我一样惹不起。赵巧娟说的对,做人得学会睁一只、闭一只眼,太较真了,容易死的快。”

    忽见小区门口黑影一闪,有个娇小女孩飞奔而至。

    马交虎急忙伸手推开驾驶室门,道:“晓婉,你回来了。”钱晓婉气喘吁吁钻进车内,道:“人不在。”马交虎道:“去哪了?”钱晓婉道:“说是和朋友去旅游了。”马交虎道:“电话要了吗?”钱晓婉道:“没给。”马交虎大失所望,道:“白跑一趟。”钱晓婉道:“没白跑,娇娇姐说有件东西给你。”马交虎心下一凛,道:“给我什么东西,在哪?”钱晓婉调皮的眨了眨俏目,道:“娇娇姐说,叫你向她小姑要。”马交虎满腹狐疑,道:“你怎么知道?”钱晓婉得意洋洋,道:“我缠住王文龙,说非要给娇娇姐打电话,他没办法,就拨通了娇娇姐手机。”马交虎道:“你记没记住号码?”钱晓婉道:“记住了。”马交虎喜出望外,道:“快给我。”

第一百四十八回 长方形信封

    马交虎立刻拿着钱晓婉的手机,拨去她记下的号码。少顷,话筒里传来一个粗大而低沉的男人声音,道:“喂,找谁啊?”马交虎变着嗓子,道:“你好大哥,请问云凤娇在吗?”那男人直截了当,道:“不认识,你打错了!”随即挂断电话。

    马交虎垂首呆呆盯住手机,道:“怎么是个男人接的,你是不是记错了?”钱晓婉夺过手机审视片刻,道:“绝对没错,我一路念叨几百遍了,就是这个号码,没错!”马交虎疑信参半,道:“那怎么是个男人接的,不是云凤娇?”钱晓婉少作回忆,道:“对了,哥。刚开始好像是个男人,王文龙叫他把电话给娇娇姐的。”

    马交虎不禁一怔,道:“你确定?”钱晓婉点了点头,道:“确定,最后那个男的还和王文龙聊了几句。”马交虎目不转睛看着她,道:“他们聊什么?”钱晓婉道:“王文龙问:她怎么样?那个男的回了几句什么,我没听清楚。然后王文龙说,你们几个把人给我看好,等她答应了,我马过去。”马交虎听得毛骨悚然,道:“没了?就这些?”钱晓婉毅然决然,道:“没了,就这些,说完这几句话,王文龙就挂了。”马交虎略一寻思,道:“开车,去找她小姑拿东西。”钱晓婉仍心有余悸,道:“我可不敢开了,还是你来。”说着话,便抬腿跨过坐过去。

    时值浅夜,江南小区大门外。有辆粉红色轿车飞驰而至,缓缓靠在路边。

    钱晓婉忽道:“哥、快看,里面出来个女的。”马交虎循声凝视望去,遂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轻唤,道:“小姑、小姑。”云采荷疾步走到车窗前,道:“阿虎,娇娇有东西让我交给你。”马交虎道:“什么东西?”云采荷递给他一个长方形信封,道:“就是这个。”

    马交虎接过塞进手包,又仓猝藏在座位底下,道:“什么时候给你的?”云采荷道:“有半个多月吧。”马交虎道:“小姑,你知道娇娇在哪吗?”云采荷道:“不知道,我半个月没见她了。”马交虎道:“她爸妈呢,也不知道在哪?”云采荷模棱两端,道:“看样子应该知道,估计出事了。”马交虎道:“什么叫估计,你没问过他们啊?”云采荷道:“问过没说,娇娇爸妈正急着四处找人托关系了。”马交虎道:“托关系干什么,没跟你说什么事?”云采荷道:“没说,我猜可能是小两口闹别扭了。”马交虎道:“你能联系娇娇吗?”云采荷摇一摇头,道:“联系不,电话关机。”马交虎道:“照这么说,娇娇爸妈也联系不她?”云采荷道:“是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家里现在乱七八糟,前几天网吧也关了。”

    马交虎再三嘱咐,道:“小姑,你有娇娇的消息,就打电话告诉我,别忘了。”云采荷道:“你电话停机了,去哪告诉你?”马交虎道:“我手机丢了,你打给晓婉。”云采荷道:“刚才打给我这个号码?”马交虎道:“对,那是晓婉的。”云采荷道:“知道了,注意安全。”言毕一点头,转身径入小区。

    马交虎又拿起钱晓婉手机,拨出号码举起放在耳边。几秒钟之后,毛剑平道:“喂,你找哪位?”马交虎压低声音,道:“毛哥,你待会来娱乐城一趟。”毛剑平慨然应允,道:“好的,我正有事找你。”马交虎茫然若迷,道:“什么事?”毛剑平道:“电话里不方便,等见面再说。”

    娱乐城二楼办公室,空调呼呼作响。

    马交虎背靠窗台心烦意乱,道:“晓婉,你先找个包间唱歌。”钱晓婉娇声滴滴,道:“不嘛,你说要陪我玩三天的。”马交虎脸色一沉,道:“等我朋友一走,我就去陪你行不行?”钱晓婉端相着他,道:“哥,你怎么了?”马交虎道:“没怎么。”钱晓婉小心翼翼,道:“没怎么你拉个脸,挺瘆人的。”马交虎遂缓和语气,道:“联系不云凤娇,朋友哪里我没法交代。”钱晓婉不以为然,道:“实话实说呗,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她家人都不知道她在哪,怎么能怨我们。”马交虎随声附和,道:“你说的对,自己先去唱歌,等我朋友来了,我好好给他解释解释。”钱晓婉眨一眨俏目,道:“我在这也有用处呀,可以给你当见证人。”马交虎道:“我们俩大男人,你个小姑娘家家在这不方便。”钱晓婉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怕我告诉别人?放心,我保证守口如瓶。”

    马交虎胡乱寻个由头,道:“我朋友很色,脾气又不好,到时候再吵起来,哥怕吓着你。”钱晓婉柳眉一蹙,道:“他敢,我找人揍扁他!”马交虎道:“来,我给你说句话。”钱晓婉近前斜首支耳,道:“说什么?”马交虎以手虚掩嘴耳,对她窃窃私语了几句。孰料听着听着,钱晓婉的粉颊倏地一红,道:“那好吧,我在包间等你。”

    但见房门开关,女孩业已姗姗离去。

    马交虎这才长吁了口气,掏出手包内那个长方形信封,展铺在办公桌仔细一看,顿时怛然失色。只见信封里装的数十个硬皮本册,居然是房产、酒店、娱乐会所等各种复印证\/件,署名也是五花八门,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他战战兢兢盯住桌数十本证件,心下琢磨:“这些东西,肯定都是王家的财产。云凤娇什么意思,难道她事先感觉情况不对,先交给云采荷,然后再让我揭\/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惹恼王家还有生路?现在怎么办,先把东西藏起来?也不知道刚才在江南小区门口,有没有人看见。没有的话还好,有的话我得赶紧跑。要是王文龙知道东西在我这,那可就活到头了。”当想到这里,禁不住打个寒颤。

    骤闻“吱呀”微响,一个人影推门闯入。

    马交虎旋慌乱的往抽屉扒拉着本册,旋惊恐万状望去,道:“谁?”毛剑平行色匆匆来在办公桌前,道:“我,干嘛呢?”马交虎惊魂未定,道:“你特么吓死我了,咋不敲个门啊。”毛剑平摆了摆手,道:“少废话,我找你有事。”马交虎道:“我也有事。”毛剑平道:“什么事?”马交虎捧出那几十本证册,道:“你看看。”毛剑平一本本翻开来,直看的目瞪口呆,道:“哪来的?”马交虎道:“云凤娇给我的。”毛剑平道:“她给你这些干什么?”

    马交虎未作回应,却过去锁房门,又将门帘、窗帘全部拉遮严实,尔后站回办公桌内。

    毛剑平皱眉沉思片刻,道:“都是王家的?”马交虎点了点头,道:“怎么办?”毛剑平道:“云凤娇的意图很明显,你打算怎么办?”马交虎道:“毛哥,我想拼一拼!”毛剑平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王家多厉害的背景,你拿什么拼,就你这条不值钱的贱命?”马交虎犹豫不决,道:“那你说怎么办?”

    毛剑平又思索片刻,道:“跑!”马交虎道:“天下都是他们的,往哪跑?”毛剑平道:“我找你就是这事,有人去江北打听你了。”马交虎愕然道:“什么人?”毛剑平道:“差役。”马交虎道:“谁告诉你的?”毛剑平道:“飞哥。”马交虎道:“程程知道吗?”毛剑平道:“知道,还是她把人应付走的。”马交虎道:“那你还说让我跑,我往哪跑?”毛剑平道:“你手机卡扔了吗?”马交虎道:“早扔了,不扔一打电话他们就知道我在哪。”毛剑平道:“那也得跑,不跑在这等死。”马交虎道:“他们还以为我在江北,不在滨海。”毛剑平道:“估计还不到哪份,要是到哪份,不管你躲在什么地方,王文龙要想找到你,随便打个电话,他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马交虎道:“这话不用你说,傻子都知道。就算我死了,他也能从坟里把我挖出来。”

    毛剑平猛吸几口香烟,道:“按你说的也行,和他们拼一拼,但你不能亲自出面,咱们得踅摸个人,万一事情搞砸了,也留条后路。”马交虎道:“这特么人命关天的事,谁敢帮忙。”毛剑平道:“赵巧娟!”马交虎道:“她?得了吧,在床还行,这种事肯定不答应!就像你说的,万一搞砸了,钱家全都得栽进去,她会为我和王家翻脸?”毛剑平道:“她不帮忙,我们更不行了,这些东西还没等递到头,小命就没。”马交虎道:“也是,他们都是一伙的。”毛剑平道:“你最好哄着赵巧娟,把这件事给做了。”马交虎道:“你以为我是神仙,有那么大能耐。”毛剑平道:“我都打听过了,头现在分两伙,一伙是王家和马图财他们,一伙是钱家昌和王彩凤。”

    马交虎冷笑一声,道:“什么两伙一伙的,都特么一丘之貉。”毛剑平道:“你错了,头哪些人向来都不齐心,他们要是斗起来,比我们狠多了。不弄你个家破人亡,誓不罢休那种。”马交虎道:“谁告诉你的?”毛剑平道:“云采荷。”马交虎道:“云凤娇小姑?她告诉你这些干什么?”毛剑平道:“我估计啊,是云凤娇让她告诉我的。”马交虎道:“要照你说的,云凤娇之前早就盘算好了?”毛剑平道:“应该是,绝对是!”马交虎道:“她傻啦吧唧的,能想到这些?”毛剑平道:“大错特错!云凤娇可不傻。人开网吧那么多年,赔过吗?为了你嫁给王文龙,既让你死心塌地,又名正言顺走进豪门,一举两得,聪明吗?况且她都快三十了,你以为她还是个小女孩?”马交虎未置可否,道:“云凤娇为什么能提前想到这些,换你你能吗?”毛剑平道:“能,因为她心里憋着一口怨气。”马交虎道:“什么怨气?”毛剑平道:“这几天没事,我一直琢磨,云凤娇虽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王文龙的,但也并非迫不得已”

    马交虎打断他的话,道:“你不是都知道,她是为了我。”毛剑平道:“扯淡,你愿意为了云凤娇,娶一个不知羞耻,整天和男人鬼混的会所小妹吗?”马交虎不假思索,道:“不愿意,王文龙又不是会所小妹。”毛剑平道:“所以啊,云凤娇才愿意嫁给王文龙。实话实说,虽然有那么一点为了你,但不全是,基本也是为他们云家着想。”马交虎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一点基本的?”毛剑平道:“王文龙是什么人,云凤娇应该清楚吧?”马交虎道:“对,我们三个是同学。”毛剑平道:“如果王文龙和她结婚,就是图个面子,你觉得凭云凤娇的性格,会忍气吞声吗?”马交虎道:“应该不会。”

    毛剑平侃侃而谈,道:“云凤娇开始应该想的很好,等她嫁过去以后,只要王文龙能爱她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可谁想到,王文龙先拿下白玉姬,又养了江尚月、江尚雪姐妹俩,你说她心里会好受吗?这就是她一气之下,找你叙旧情的原因。”马交虎道:“不可能,她还说嫁给我了。”毛剑平道:“记得你要去江北的时候,给她打过电话吗?”马交虎道:“记得。”毛剑平道:“你从没告诉过我,她当时说什么。?”马交虎道:“对。”毛剑平道:“我能猜到她说什么,你信吗?”

    马交虎摇了摇头,道:“不信!”毛剑平道:“不相信是吧,云凤娇肯定说你先过去,等她离了婚再去找你,对不对?”马交虎道:“差不多。”毛剑平冲他翻个白眼,道:“差多了,她肯定就是这么说的。为什么,你知道吗?”马交虎道:“不知道。毛剑平道:“那我告诉你,因为她舍不得现在的优越条件。王家在滨海什么势\/力,到哪都高人一等!云凤娇又不傻,会放着少奶奶的日子不过,跟你一个连房子都没有的人,到处租房过生活?别做梦了,你当这是爱情!”

    马交虎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道:“不见得吧,她平时对我也挺好的,还一起开公司,这你都看见了。”毛剑平道:“你开娱乐城非叫孙鹏飞来,为什么?”马交虎道:“因为他可靠,不会骗我。”毛剑平道:“你会这么想,人云凤娇就不会这么想?”马交虎道:“那她不是利用我吗?”

    毛剑平道:“能被利用是好事,现实中谁不被利用?只要人活着,就得相互利用,如果你没有被利用的价值,那你狗屁都不是。不过有的人是推诚置腹,大家都能从中得到好处,有的人是虚情假意,拿你当狗使唤。比如咱们俩,还有你和飞哥两口子,就是属于推诚置腹这类人,一起挣点钱把日子过好。你和云凤娇之间,说是属于后者,估计有点严重,但她肯定没把你当回事。你仔细想想,云马公司开到现在,项目我们虽然干过几个,挣钱了吗?没有吧,还垫钱往里搭。”

    马交虎伸手挠了挠头,道:“那不是因为公司周转不开吗?”毛剑平鄙夷不屑,道:“这话一说出来,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第一百四十九回 绝地反击

    马交虎踌躇了半响,道:“你帮忙琢磨琢磨,看我该怎么哄她。”毛剑平道:“直说绝对不行,那样赵巧娟知道你是为了云凤娇,肯定不会帮忙,可能还会对你产生怀疑,咱们得想个什么办法,挑点儿事出来。”马交虎愁眉苦脸,道:“你说的轻巧,就凭我们?别说挑事儿了,说话都搭不嘴。”毛剑平道:“那次因为丁大海的事,赵巧娟是不是很生气?”马交虎道:“有点,那天在滨海大酒店,如果不是马图财,估计他们都吵起来了。”毛剑平付量片刻,道:“还从丁大海身下手,怎么样?”马交虎惑然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找人再把那小子揍一顿?”毛剑平毅然决然,道:“对,正好再出口恶气”马交虎道:“要是这样的话,王文龙不就知道我在哪了?”毛剑平道:“即便不这么干,王文龙很快也会知道你在哪。”马交虎皱眉斟酌一会,道:“好,你说怎么干!”

    却见毛剑平狞笑一声,道:“这事你不能别出面,我来安排。”马交虎道:“你告诉我,具体怎么做?”毛剑平道:“赵巧娟的女儿钱晓婉,是不是很相信你?”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对。”毛剑平道:“明天晚,我叫阿山约丁大海唱歌,等到了之后,你设法让钱晓婉去陪酒。那小子好色,肯定会动手动脚。到时候你来个英雄救美,把他给废了!”马交虎像不认识似的端相两眼,道:“我草,你特么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使?”毛剑平坦然自若,道:“无毒不丈夫,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马交虎膛目而视,道:“你狠、你真狠,我特么听得直冒冷汗!”毛剑平道:“言归正传,这办法行不行?”马交虎道:“行是行,可别叫丁大海占了钱晓婉的便宜。”毛剑平道:“放心,我和阿山都在。”马交虎道:“我什么时候进去?”马交虎道:“收到我的信息,你带人马冲进去。”

    贵霖天下娱乐城,二楼某包间。

    马交虎推门闪身而入,尔后轻轻掩关。但见有个妙龄女子正手持话筒,独自盯住大屏幕唱歌。马交虎便至背后揽腰抱住她,附耳道:“晓婉,我来了。”钱晓婉非但没有反抗,居然往后依偎他怀中莞尔一笑,接着唱道:“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几分钟后,堪堪一曲终了。

    钱晓婉便转身仰起小脸,道:“阿虎,你朋友走了?”马交虎伸手捋了捋她鬓角秀发,道:“傻丫头,你刚叫我什么?”钱晓婉调皮的吐吐舌蕾,道:“我想叫你阿虎,不可以吗?”马交虎道:“可以,你想叫什么都可以。”钱晓婉道:“你要唱歌吗,我给你找。”遂拉住他的手,同坐在电脑前凳子。马交虎手搂女孩柔肩轻轻摇晃着,道:“先等会晓婉,我有事和你说。”钱晓婉扑闪扑闪大眼睛,道:“什么事?”马交虎干咳一声,道:“是这样,明天有几位朋友来玩,如果我没时间,你能不能替我陪他一会?”钱晓婉道:“行呀,有什么不行的。”马交虎看着她,道:“你都不知道是谁,就答应了?”钱晓婉道:“知道,不是你朋友吗?”马交虎道:“他很色,到时候你当心点。”钱晓婉道:“那你还叫我陪他?”马交虎道:“主要是想叫你陪我,明白吗?”钱晓婉道:“明白,你是怕中间有别的事,冷落了那几位朋友,对不对?”马交虎道:“对咯,我还得去其它包间。”钱晓婉慨然应允,道:“没问题,交给本小姐了。”马交虎长吁了口气,道:“你要唱什么,我陪你。”钱晓婉道:“好,来一首男女合唱。”说着话,用鼠标点开歌单。

    少顷,音乐响起。

    马交虎唱道:“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心间开启花一朵。”钱晓婉唱道:“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想念汇成一条河。”马交虎接唱:“点在我心内的一首歌\/不要只是个过客。”钱晓婉接唱:“在我生命留下一首歌\/不论结局会如何。”男女合唱:“好想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沉默太久”

    当夜相安无事,忽然已是翌日傍晚。娱乐城三楼休息室,有人窃窃私语。

    赵巧娟有气无力,道:“宝贝儿,我要死了。”马交虎翻个白眼,道:“什么死呀活的,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赵巧娟俏目迷离,道:“那我怎么说?”马交虎印亲一下女人晕乎乎的脸颊,道:“你应该说飘飘欲仙。”赵巧娟又挺身追吻了吻他,道:“嗯,你每次都把娟子折腾的飘飘欲仙。”马交虎道:“待会有几个朋友过来,我得去陪陪。”赵巧娟道:“男的女的?”马交虎道:“当然是男的,你见我什么时候带过女的。”赵巧娟道:“去吧,少喝点酒。”马交虎边穿衣服边问,道:“你呢?”赵巧娟道:“我还没回过味,再躺半个小时。”马交虎给她掖盖好空调薄被,道:“那你睡吧,我把门锁了。”赵巧娟道:“别忘了叫晓婉起床,再带她吃点东西。”马交虎道:“晓婉还没醒?”赵巧娟道:“没有,一觉睡到现在。”马交虎又亲亲她额头,道:“你快睡吧,我这就去。”

    娱乐城霓虹灯闪烁,客人越来越多。

    马交虎出来走到隔壁房间门外,敲了半天不见回应,便掏出钥匙打开,经过办公室径入休息室。

    但见朦朦胧胧之中,有位妙龄少女姿态优美,正长发铺枕的侧躺着酣然入睡,月光透过窗户静静洒在她身。

    马交虎站在床前俯身轻呼,道:“晓婉、晓婉,起床了。”方唤了几唤,耳闻钱晓婉“嘤咛”一声醒转,杏眼惺忪的望着他,道:“几点了,阿虎。”马交虎道:“六点多了,你饿不饿?”钱晓婉又缓缓合俏目,道:“不饿。”马交虎抚着她的秀发,道:“你都一天没吃饭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钱晓婉娇声滴滴,道:“不想动弹,你去给我买。”马交虎浅然含笑,道:“好,你想吃什么?”钱晓婉十分乖巧,道:“只要是你买的,什么都行。”马交虎道:“那你起来洗把脸,我下去给你买烧烤。”钱晓婉听到“烧烤”二字,即精神抖擞坐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马交虎手指点戳一下她小脑袋,道:“傻丫头,不困了?”钱晓婉冲他傻乎乎一乐,道:“不困了,你知道我最爱吃烧烤。”马交虎道:“去洗洗脸,我等你。”旋说着话,旋拧亮床头柜的台灯。钱晓婉早已跳起奔入卫生间,道:“马。”

    广场西南角处,夜市大排档。

    络腮胡子老板远远打招呼,道:“马总,今天吃什么?”马交虎笑眯呵呵,道:“烤两个脆骨、一个嫩玉米、一个腰子,再来三十个羊肉串。”络腮胡子老板高声回应,道:“好嘞,二位稍等。”钱晓婉随之接言,道:“阿虎,我也想吃腰子。”马交虎道:“行,再来个腰子。”络腮胡子老板扯着嗓子,道:“再加一个烤腰子。”钱晓婉十分好奇,道:“阿虎,腰子什么味呀?”马交虎道:“你没吃过?”钱晓婉螓首摇摇,道:“没有。”马交虎道:“味道很棒,待会你就明白了。”又吩咐道:“王老板,一个烤的老点。”络腮胡子老板道:“美女,你吃辣吗?”钱晓婉道:“放一点点。”马交虎却道:“你看着放,这东西不辣有股腥味。”络腮胡子老板笑道:“美女,还是你男朋友懂。”钱晓婉粉颊倏地一红,欲言又止。络腮胡子老板热情洋溢,道:“外面热,马总,你和女朋友先回办公室吧,我烤好送过去。”马交虎道:“行,那我们回去了。”言毕,向娱乐城大门走去。

    钱晓婉挎住他胳膊,道:“阿虎,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马交虎道:“说什么?”钱晓婉道:“那个老板呀。”马交虎恍然大悟,道:“听见了,他说你是个大美女。”钱晓婉道:“还有呢?”马交虎道:“还有什么?”钱晓婉烟视媚行,道:“你再仔细想想。”马交虎少作寻忆,道:“想起来了,他好像还说你是我女朋友。对不起啊晓婉,老板不认识你。”钱晓婉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人家又没说错。”马交虎心下一凛,道:“这可不行!”钱晓婉道:“我们又不是真的一家人,为什么不行?”马交虎止步柔声细语,道:“你现在还小,等长大再说。”钱晓婉撅起小嘴,道:“人家都大二了,还小?”

    马交虎脑子里突然现出一幕情景,跟现在的极为相似,仿佛在什么地方,有个女孩也曾这样说过。

    钱晓婉见他皱眉发呆,便仰起脑袋询问,道:“阿虎,你是不是怕老妈反对?”马交虎答非所问,道:“你都大二了?”钱晓婉嫣然含笑,道:“对,马都大三了。”马交虎随口续言,道:“学习怎么样?”钱晓婉道:“还行吧,就是有点不喜欢现在的专业。”马交虎道:“学什么专业?”钱晓婉道:“你别打岔好不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马交虎道:“什么问题?”钱晓婉道:“为什么不行,你怕老妈反对?”马交虎道:“嗯,她肯定不答应。”钱晓婉道:“如果她不答应,那我们俩就跑。”马交虎闻言一怔,道:“跑哪去?”钱晓婉道:“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马交虎道:“不要你爸妈了?”钱晓婉道:“等过几年再回来呗,到时候他们肯定答应。”马交虎道:“别傻了,咱们俩根本不可能。”钱晓婉道:“为什么?”马交虎脸色一沉,道:“我说不行就不行,那有哪么多为什么。”钱晓婉琼鼻一哼,甩开他气鼓鼓地疾步而去。马交虎忙赶去捉住她左手,道:“好了好了,等过一段时间,把咱们的事告诉老妈,总行了吧?”钱晓婉立刻转怒为喜,道:“说话算数?”马交虎道:“算数,拉钩。”钱晓婉便屈伸着小拇指,道:“拉钩吊,一百年不许变!”马交虎心下暗付:“我特么都三十了,还和小孩一样幼稚!”口中却跟随女孩唱喏,道:“拉钩吊,一百年不许变。”

    时值浅夜八点多,三楼办公室。

    马交虎端起啤酒一饮而尽,道:“怎么样,吃饱没有?”钱晓婉靠在沙发背,道:“饱了,都快撑死了。”马交虎犹豫未决,道:“你别到处乱跑,等那几位朋友来了,我先过去陪会,有事给你打电话。”钱晓婉道:“往哪打,我的手机不是给你了吗?”马交虎指着办公桌,道:“打座机。”钱晓婉道:“没这么麻烦,咱们俩一起去,你有事就去忙,我陪你朋友。”马交虎忐忑不安看了女孩半响,终于狠下心来,道:“好。”

    就在这时,茶几的手机“叮铃”微响。

    马交虎拿asxs开信息,道:“你看,说着说着就来了。”钱晓婉俏生生而立,道:“走,陪你朋友去。”马交虎故露无奈神色,道:“不行啊,我还得去前台看看。”钱晓婉茫然若迷,道:“那怎么办,我又认识你朋友。”马交虎不动声色,道:“认识,就是那个马家面馆老板。”钱晓婉道:“原来是他呀。”马交虎插科打诨,道:“对,长得非常猥琐。”钱晓婉兴致勃勃,道:“你忙你的,我先去陪他们。”马交虎道:“你先换身衣服,裙子太短了。”钱晓婉低头看看自己,道:“你喜欢吗?”马交虎不假思索,道:“喜欢。”钱晓婉道:“那我再穿一天,明天再换。”言毕,连蹦带跳离开办公室。马交虎紧接着走出来,藏进一个无人包房。

    世所有令人揪心之事,比不一个“等”字!

    马交虎躲在漆黑的包房内,才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才明白什么叫如坐针毡,才明白什么叫作煎熬。他想:“我这么担心钱晓婉,是不是已经爱她了?可只要有赵巧娟在,我们俩永远也不可能!唉,你说这我是什么命?我爱的人不敢爱,爱我的人不敢接受!”

    时间在胡思乱想中,一秒一秒过去。

    陡闻“叮铃铃”微响,马交虎腾地从沙发站起。是毛剑平发的信息:“速度!”马交虎急忙奔出包房,喊道:“阿奎,干活了。”话语甫歇,早有准备的毛剑奎便与几个年轻小伙拥簇身后。

    二楼8818豪华包房,几对男女斗酒玩耍。

    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几个年轻小伙冲将进来。马交虎怒气冲冲大喊,道:“人呢?”大伙见状不由得一怔,只毛剑平努了努嘴。马交虎未作停歇,直接又踹开卫生间房门,喝道:“草泥马,给老子滚出来!”

    却见丁大海已累得气喘吁吁,正与钱晓婉扭打一起。

第一百五十回 出招

    毛剑奎一把薅住丁大海的头发,拖到包间外面长廊,同四位年轻小伙蜂拥而,便是猛烈的棍棒交加。丁大海蜷着身体双手抱头,不停惨叫躲闪。马交虎嘴叼一支香烟,站旁漠然冷观。毛剑平旋装模作样的大声喊劝,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旋附耳对他窃窃私语。马交虎听毕微一点头,道:“别打了阿奎,把他带到三楼办公室。”说完,竟自顾自而去。毛剑奎等人又恶狠狠踢踹几下,方才作罢。遂与另一小伙抓住丁大海两只脚踝,像拉死狗似的拖走了。

    赵巧娟睡梦之中被喧嚣声惊醒,匆匆跑出休息室察看。但见丁大海仰面躺在地,业已鼻青脸肿、奄奄一息。赵巧娟目瞪口呆,道:“阿虎,怎么回事?”马交虎戟指怒目,道:“狗日的,他敢欺负晓婉!”赵巧娟端相两眼,道:“这人谁啊,唱歌的客人吗?”马交虎道:“是。”赵巧娟满脸诧异神色,道:“他唱他的歌,和咱家晓婉有什么关系?”马交虎道:“你问她。”赵巧娟板着脸目视女儿,道:“晓婉,到底怎么回事?”

    钱晓婉偎在马交虎怀里抽抽噎噎,道:“我刚才路过那个包房,想个卫生间,他突然冲进去就抱嘤嘤嘤。”

    马交虎轻轻抚拍着钱晓婉小脑袋,柔声细语安慰,道:“好了好了,晓婉别怕。”赵巧娟疑信参半,道:“会所里几十个卫生间,你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去他哪里?”马交虎体贴维护,道:“干妈,看您这话说的,晓婉当时肯定着急,还顾得想那么多,再者说就个厕所,谁想到会碰见这么一个王八蛋!”

    赵巧娟又凝视丁大海片刻,道:“你们几个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下手也太重了,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马交虎使个眼色,道:“赵总让送医院,没听见!”毛剑奎即一挥手,四位小伙抬起丁大海而去。

    此正是:权贵宅院若失火,池塘鱼蟹必遭殃。何况丁大海等为虎作伥,平时多欺压良善,所以劫数难逃,皆属命中注定。

    马交虎搀扶着钱晓婉走进休息室,道:“晓婉别怕,躺一会就好了。”钱晓婉回眸一望,顺手掩房门,道:“快夸夸本小姐,说我能干!”马交虎惑然不解,道:“为什么夸你能干?”钱晓婉磨鬓贴耳,道:“这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以为我不知道!”马交虎心下一凛,道:“怎么可能,凑巧的。”钱晓婉以语要挟,道:“你说不说实话,不说我告诉老妈!”作势开门。马交虎急忙揽腰抱住女孩,道:“好,我说。”钱晓婉踮起脚尖轻声,道:“告诉我,哪人是不是跟你有仇?”马交虎牵强一笑,道:“净胡扯,我根本不认识他。”钱晓婉道:“少来,不认识干嘛非叫我去陪?”马交虎道:“不是非叫你陪,是我临时有事。”钱晓婉虚意挣扎着,道:“还撒谎,我告诉老妈!”

    马交虎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得胡乱寻个由头,道:“别去别去,我告诉你实话。哪人之前去面馆找过麻烦,毛剑平想叫我替他出口气。”钱晓婉扑闪扑闪大眼睛,道:“你说的是真的?”马交虎道:“可不嘛,都把毛哥的面馆砸了。”钱晓婉怫然不悦,道:“那你派人打他一顿就行了,干嘛叫我去陪?”马交虎道:“不是没借口嘛。”钱晓婉道:“把你女朋友推出去,就能找到借口?万一我被他欺负了,你不后悔?”马交虎道:“后悔,我一直等在门外。”钱晓婉瞪目低吼,道:“你放屁,我都那样了你才进去!”说到这里,泪水潸然而下。

    马交虎措手不及,道:“对不起啊晓婉,是我错了。”钱晓婉又钻进她怀里,嘤嘤哽咽起来。马交虎双臂牢牢搂住女孩,道:“对不起晓婉,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钱晓婉仰起梨花带雨般的小脸,含笑言道:“你猜猜看,我是怎么知道的?”马交虎摇了摇头,道:“猜不出来。”钱晓婉从他兜里掏出手机,道:“笨蛋,毛剑平的信息你忘删了!”

    马交虎心下不由得暗暗自责:“我特么真笨啊,这都能忘。”口中却振振有词,道:“不是我忘删了,是本来也没想瞒着你。”钱晓婉柳眉一蹙,道:“你是怕说了以后,我不同意?”马交虎长叹一口气,道:“知道去之前,我为什么叫你换衣服吗?”钱晓婉道:“不知道,为什么?”马交虎遂含情脉脉,道:“因为我爱你,不忍心叫你去,话没说完,你就跑没影了。”钱晓婉道:“你刚才害怕吗?”马交虎道:“怕,我怕的要死。”钱晓婉道:“看着我说,你怕什么?”马交虎道:“当然怕你出事了。”钱晓婉直勾勾盯住他的双目,道:“如果我出事了,你还会要我吗?”马交虎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道:“会!”钱晓婉转怒为喜,道:“你以后再有什么事,提前和商量一下好吗?”马交虎慨然应允,道:“好,以后什么事都和你商量。不过你放心,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钱晓婉亲印一下他嘴唇,道:“快去吧,老妈还在外面等着呢。”马交虎道:“那你躺会儿,老妈走了我再陪你。”钱晓婉道:“不行,你以后永远都得陪着我!”马交虎信誓旦旦,道:“永远!永远!”钱晓婉忽然想起什么,道:“停!你把信息删了。”

    都说热恋中的女孩智商为负,这话一点也不假。爱情是盲目的,那种爱的美妙感觉,可以让女孩麻木、失去理智,所以会主动忽略男人的缺点。

    马交虎的一番温柔辩白,虽然全是生搬硬套、漏洞百出。然而钱晓婉丝毫没有察觉,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以后真遇到这样的事,有个男人肯为自己挺身而出,就像一个古代侠士,为了心爱的女人与敌人浴血奋战,那情景多么浪漫,多么诗情画意。

    时值深夜,办公室亮如白昼。

    坐在沙发的赵巧娟见人走出,道:“把门关好,你跟我来一下。”马交虎依言拉紧房门,随其离开办公室。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附近包房。

    赵巧娟神情凝重,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我也不知道,进去的时候就那样。”赵巧娟道:“你怎么知道晓婉在哪,她告诉你的?”马交虎道:“他们中间有人是我朋友,我抽空去敬杯酒。”赵巧娟道:“欺负晓婉的哪个人,认识吗?”马交虎道:“认识,好像是王文龙小弟。”赵巧娟道:“我一猜就是,你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马交虎道:“我真不知道,朋友昨天发条消息,说今天晚来玩会儿,不信你看?”打开钱晓婉的手机,双手递给她。赵巧娟接住仔细看了看,道:“这么说,纯粹是误打误撞?”马交虎道:“应该是,他们都不认识晓婉,今天穿成那样,肯定以为她是会所小妹。”

    赵巧娟闭目沉默片刻,道:“人到医院了吗?”马交虎道:“应该到了,阿奎还没回来。”赵巧娟道:“千万别闹出人命。”马交虎道:“打死活该,谁叫他欺负晓婉!”赵巧娟道:“如果打的是一个平头百姓,赔点钱也就没事了。可他是王文龙小弟,明天肯定会来找麻烦。”马交虎道:“找就找,谁怕谁啊!”赵巧娟道:“你也知道,我跟王文龙爸妈关系不错,这么一闹,两家人弄不好就得翻脸。”马交虎道:“翻脸就翻脸,我总不能眼看着晓婉被人欺负。如果王文龙来找麻烦,你往我身推。”赵巧娟道:“这是晓婉的事,推给你他也不相信。”马交虎道:“如果王家为一条狗和你翻脸,那也太不给面子了。”赵巧娟沉思片刻,道:“这样吧,你先回办公室陪着晓婉,我出去一会,找王彩凤两口子商量商量。”马交虎道:“你最好把钱叔叔叫,提前做个准备。”赵巧娟道:“知道了,等我回来。”马交虎抓她的手依依不舍,道:“路慢点开,注意安全。”赵巧娟莞尔一笑,道:“放心吧。”

    三楼休息室,房门紧闭。

    马交虎侧身坐在床沿,道:“晓婉,这些东西你藏起来。”钱晓婉仰躺在他腿,道:“什么东西?”马交虎答非所问,道:“你明天哪也别去,一直跟着老妈。如果王文龙来找事,等他走了之后。你再把这些东西交给老妈,记住没有?”钱晓婉道:“记住了,如果老妈问我,这些东西哪来的,我该怎么说?”马交虎道:“你就说,是云凤娇给你的。”钱晓婉道:“老妈不相信呢?”马交虎道:“你跟云凤娇的关系怎么样?”钱晓婉道:“刚结婚那两年还不错,后来就很少来往了。”马交虎道:“老妈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吗?”钱晓婉道:“知道,以为云凤娇是我闺蜜。”

    一切都按照计划好的进行,马交虎心里长舒口气,道:“你就这么说,老妈肯定相信。”钱晓婉伸手搂住他脖颈,道:“那我们俩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老妈?”马交虎道:“等这这件事处理完了,马告诉老妈。”钱晓婉道:“哪人怎么样?”马交虎道:“不知道,阿奎还没回来。”钱晓婉道:“不会死了吧?”马交虎道:“你害怕吗?”钱晓婉冷嗤一声,道:“死就死了,怕什么。”马交虎道:“傻丫头,你以前见过死人?”钱晓婉道:“见过。”马交虎神色一愕,道:“在哪见过?”钱晓婉道:“低头,我告诉你。”马交虎俯首凑在她嘴,道:“不是你爷爷奶奶吧?”

    钱晓婉对着他的耳朵,叽里咕噜道出一个故事。把个马交虎直听得后脊背发凉,忽地挺起身板,道:“我草,你老爸那么狠?”钱晓婉翻个白眼,道:“你胡扯什么,我爸才不狠呢。当时不是他打的,是他手下。”

    正在这时,骤闻“噹噹噹”敲击之声传来。

    马交虎便抱起女孩放在旁边,道:“谁啊,我去看看。”玻璃房门一打开,有个黑影遍闪身而入,道:“虎哥,都办妥了。”马交虎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道:“等会再说。”言毕,后仰探首冲着休息室,道:“晓婉,我去办公室了。”钱晓婉道:“还过来吗?”马交虎道:“不过来了,有事到楼下找我。”钱晓婉道:“等一下,我也去。”马交虎道:“你洗把脸,我在办公室等你。”

    几分钟之后,二楼办公室。

    马交虎背靠窗台压低声音,道:“说吧,怎么样了。”毛剑奎道:“我们先把他送到医院,又偷偷架出来,弄到江边暴打一顿,然后丢水里了。”马交虎道:“有人看见吗?”毛剑奎道:“没有,架他的人不是我们,另外找的。”马交虎道:“好,这样医院就有记录了。”毛剑奎道:“虎哥,用得着这么小心吗?”马交虎道:“用得着,他可不是一般人。”毛剑奎道:“按照您的吩咐,我钱都给了,架他那几个人,已经坐车去外地了。”马交虎道:“他们认识我吗?”毛剑奎道:“不认识,我昨晚连夜叫来的。”马交虎道:“如果明天有人问,你和他们四个怎么应付?”毛剑奎道:“就说送到医院一检查,大夫说没事,我们几个放下点钱,就打车回来了。”马交虎道:“他们四个都可靠吗?”毛剑奎道:“放心吧,都是过命交情。”马交虎道:“咱们这关系,对你我肯定放心。他们万一被人抓住,能抗的住吗?”毛剑奎道:“那三个兄弟应该没问题,我就担心阿刚会反水。”马交虎道:“如果有人扛不住,我们就都完了。”毛剑奎略一琢磨,道:“明白,我马去办。”马交虎从手包里拿出两叠厚厚的纸钞,道:“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多给他家里寄点钱。”毛剑奎道:“不用,昨天给的够多了。”马交虎将钱“啪”的拍在他掌,道:“拿着,跟我还客气!”毛剑奎道:“虎哥,你放心,我阿奎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把你咬出来。”马交虎道:“别怪我心狠,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四个好。”毛剑奎道:“我知道,谢谢虎哥。”马交虎道:“办完事回来找几个小妹,好好放松一下。”毛剑奎浅鞠一躬,揣钱匆匆离去。

    马交虎转身趴在窗台,呆望繁华的街道许久,突然眉头一皱,用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少顷,对方接通。

    马交虎道:“阿奎全办好了,你想想还有什么地方不对。”接着,便将实情全部讲述一遍。毛剑平缄默片刻,道:“没有,就看明天的了。”马交虎道:“你说,要不要叫阿奎也连夜走?”毛剑平道:“不行,他一走全露馅了,必须等这事过去,他才能脱身。”马交虎道:“有把握吗?”毛剑平道:“阿奎我有,其他三个人还不能相信。”马交虎道:“我草,那怎么办?”毛剑平道:“我找机会试试他们。”马交虎道:“有结果来个电话。”毛剑平道:“到时候叫阿山告诉你,咱们俩尽量也少联系。”

第一百五十一回 初次非正面交锋

    果不其然,第二天午饭过后,两辆豪华轿车自远处疾驰而至,停在娱乐城门前玻璃雨棚下。王文龙率先钻出汽车,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闯入大厅。

    马交虎透过二楼办公室窗户看得分外仔细,忙返回茶几前,道:“晓婉,王文龙来了,快和阿奎带几个人,去老妈那里。”钱晓婉盘腿窝在沙发里嗑着瓜子,道:“来就来呗,怕什么。”马交虎伸手将她拽起,道:“听话,我怕老妈出事。”钱晓婉神情鄙夷,道:“不会,我不信王文龙敢动老妈!”

    马交虎用命令的口吻,道:“听我说,你待会这么办。”继而磨鬓贴耳,小声嘀咕几句。钱晓婉听完一怔,道:“这样做行吗,会不会打起来?”马交虎笑道:“这是在贵霖天下,你以为在盛世豪廷啊。多叫阿奎带几个人,别吃亏了。”钱晓婉紧张兮兮,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害怕。”

    马交虎再三嘱咐,道:“你先看他们怎么说,到节骨眼上,告诉阿奎怎么做,然后赶紧回到这儿来。”钱晓婉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东西什么时候给老妈?”马交虎少作沉思,道:“东西先别给,等王文龙走了再说。”钱晓婉忧心忡忡,道:“你别像昨天一样,那么晚才进去。”马交虎道:“晓得了,我就在隔壁房间。”钱晓婉仰首亲印一下他面颊,掩门姗姗而去。

    天气非常炎热,阳光火辣辣烤炙着地面。

    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坐下胡乱琢磨:“幸亏钱晓婉没脑子,否则什么也干不成。在江北那年,我不也这样,叔婶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问为什么。你说小孩子心里有事,怎么不告诉爹妈?是觉得他们不值得信任,还是觉得有代沟?就像我一样,老爸去世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自己扛,从没想过和老妈讲。可能是心里有问题,自己觉得没必要。这也不能怪我,谁叫老妈只听舅舅的,工程给他不说,还白送一套房子。难不成,姐弟真比亲生儿子还亲!既然这样,你当初还生我干什么。也不对,我和姐姐妹妹已经很久没见了,关系差的一塌糊涂,怎么不像老妈那样?看来不管友情、爱情、亲情啊等等,都分人。如果老爸还在,我肯定什么都给他说,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对老爸行,对老妈怎么就不行呢?都说儿子是老妈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扯淡!我孤苦伶仃熬了十来年,也没见她找过我。人家那些孤儿,是因为无父无母,我呢,一个有娘的孤儿!搞笑吧,有娘也是孤儿!所以说,人的命、天注定,是好是坏,也别埋怨谁。一生下来,老天爷就已经安排好了。不然的话,王文龙爹妈怎么不死?有人说,成功绝非偶然,是一分天生幸运,再加上九十九分努力。纯属放屁,人王文龙的成功,就是一分努力,加上九十九分幸运。有多少人起早贪黑、汗流浃背的努力,累得像狗一样,结果都毁在那一分幸运上。所以说,你能努力到百分之九十九,但那百分之一的幸运,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不是有句话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都是老黄历,现在只能靠人。除非你与世无争,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不过就现实中的情景来看,就算你与世无争,想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非常艰难。因为什么都不属于你,什么都要钱。你躲到山里盖个草棚,人家都能给你拆了。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活着与饥饿。我不会再睡地下室,也不想一天就吃一碗面了。要是能扳倒王文龙王家,我以后在滨海还怕谁?赵巧娟会不会忍气吞声,把这事儿简简单单就给摆平?毛剑平说还有第二步,第二步是什么?钱晓婉把实话告诉她妈妈,可就完蛋了......”

    骤闻“叮铃铃”响声大作,有人拨打座机。

    马交虎吓得一惊,慌伸手探摸口袋。手机不在,被钱晓婉拿走了。他疾步办公桌内,急忙抄起话筒,道:“喂,哪位?”毛剑平问道:“人来了吗?”马交虎压低声音,道:“早来了。”毛剑平接道:“来多久了?”

    马交虎举目扫视一眼墙壁挂钟,道:“两点左右,半个多小时了。”毛剑平惑然不解,道:“怎么还没谈完?”马交虎道:“鬼知道,钱晓婉也没打电话。”毛剑平瓮声瓮气,道:“你心里有几成把握?”马交虎道:“一成也没有。”毛剑平道:“为什么?”马交虎道:“钱家和王家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知道,想叫他们翻脸,没那么简单。”

    毛剑平沉默片刻,道:“那我准备第二步。”马交虎道:“我正想问你,第二步是什么?”毛剑平道:“别问了,你按我说的做就行。”马交虎道:“你不会对王文龙下手吧?”毛剑平道:“他身边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马交虎道:“那你准备怎么办?”毛剑平道:“那东西交给赵巧娟了吗?”马交虎道:“没有。”毛剑平道:“那就好,现在还不是时候。”马交虎道:“我也想到了,赵巧娟那么精明,钱晓婉给她,她马上会猜出是谁的主意。”毛剑平道:“如果俩人彻底闹翻了,再交给她。”

    马交虎满腹狐疑,道:“第二步到底是什么,连我也不能说?”毛剑平道:“告诉你也没事,知道江尚月、江尚雪吗?”马交虎道:“知道,王文龙养的情人。”毛剑平道:“我叫小山请她们唱歌,你想办法把钱家昌约出来。”马交虎道:“明白了,你想让钱家昌直接插手。”毛剑平道:“反正我们不能露头,一露头就是死。”

    马交虎犹豫未决,道:“你觉得小山会办到吗?”毛剑平道:“应该没问题,这段时间他花了不少钱,天天请姐妹俩玩,还来咱们面馆吃过饭。”马交虎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敢肯定,姓江的姐妹俩就能上钩。”毛剑平道:“放心,我有一瓶药,只要你能约出钱家昌,剩下的就交给我了。”马交虎道:“约在什么地方?”毛剑平道:“我先和小山说好,再告诉你。”马交虎道:“到时候我去吗?”毛剑平道:“不去,你叫钱晓婉约她老爸。”马交虎紧锁眉结,道:“我要不出面,怎么给钱晓婉说?”话筒里的毛剑平哈哈大笑,道:“那是你的事,如果摆不平钱晓婉,咱们趁早去江北,省得在这提心吊胆。”马交虎无奈应允,道:“好吧,都听你的。”

    耳闻得“嘀嘀嘀”盲音,对方业已挂断。

    马交虎便落座办公转椅上,接着寻思:“以前真小看毛剑平了,个子不高,长得那么猥琐,见人还三分笑,没想到这么聪明,做事滴水不漏。他是想吧姓江的姐妹弄到钱家昌床上,然后再捅给王文龙。这招嫁祸于人,也太特么绝了。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结果只有两个:一是王文龙为了顾全大局,当作不知道;二是为了红颜知己,彻底与钱家撕破脸皮。以我对王文龙的了解,他平时嚣张跋扈怪了,人又那么色,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你说毛剑平脑子是怎么长的,这种损招都能使出来。该怎么和钱晓婉说,才能叫她约出老爸吃饭?”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忽地推开。

    只见钱晓婉行色匆匆跑进来,道:“阿虎,王文龙走了。”马交虎大失所望,道:“怎么,没吵起来?”钱晓婉端相他两眼,道:“看你这意思,巴不得他们打起来?”马交虎牵强一笑,道:“不是,我担心你和老妈。”钱晓婉长吁了口气,道:“还别说,刚才差点打起来。”马交虎从冰箱拿出矿泉水递给她,往门外望了一眼,道:“老妈呢?”钱晓婉接过“咕咚咕咚”饮下半瓶,道:“她说累了,先去睡一会。”马交虎牵住女孩小手,道:“坐下,给我讲讲。”钱晓婉放心矿泉水瓶抱住他胳膊,娓娓道来。

    王文龙进门毕恭毕敬,道:“赵阿姨,好久不见。”赵巧娟道:“是阿龙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王文龙道:“我路过,顺便上楼看看您。”赵巧娟道:“外面很热吧,快坐下喝口水。”王文龙依言就座,道:“热死了,我浑身都是汗。”赵巧娟坐在正中沙发上,道:“爸妈还好吗。”王文龙歉然含笑,道:“好,整天朝九晚五的。”赵巧娟和颜悦色,道:“我要不是开这个娱乐城,也和你妈妈一样。”王文龙打量着四周,道:“您这儿生意怎么样?”赵巧娟道:“凑合,比盛世豪廷差远了。”王文龙望向办公室,道:“晓婉,快开学了吧?”

    办公椅上的钱晓婉冷“嗯”一声,仍旧目视电脑屏幕。

    赵巧娟嗔道:“傻丫头,阿龙哥问你话呢。”王文龙打个哈哈,道:“赵阿姨,办公室这么多人干嘛?”赵巧娟坦然自若,道:“刚想开个会,你就来了。”王文龙道:“我找您有点事,能不能叫他们出去一下?”赵巧娟随即吩咐,道:“阿奎,你们到外面等着。”

    毛剑奎等点头应是,与三名年轻小伙走出立守大门外两侧。

    赵巧娟莞尔一笑,道:“说吧,什么事。”王文龙道:“我有个小弟兄,昨天晚上是不是到您这玩了?”赵巧娟道:“不知道啊。”王文龙道:“听说,他还被人打了。”赵巧娟神情诧异,道:“谁打的?”王文龙道:“就刚才出去这几个?”赵巧娟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那人是你小弟兄?”王文龙道:“对,您可能不认识。”赵巧娟阐明原因,道:“事情是这样的,晓婉上卫生间,那个人突然闯进去,阿奎他们就动手了。”话到此处,脸色忽地一沉,道:“阿龙,不是阿姨说你,你那个小弟兄太目中无人了,晓婉也敢碰!”王文龙蛮不在乎,道:“可能不认识,以为是会所小妹。”赵巧娟道:“你看她那个样子,像会所里的小妹吗?”

    钱晓婉按照马交虎交待,特地穿了一身休闲装。

    王文龙虚情假意,道:“所以啊,我今天到这来,一是给您道歉,二是想把人带走,回去狠狠揍他一顿,给晓婉妹妹出口气。”赵巧娟闻之一怔,道:“不会吧,那个人还没回去?”王文龙道:“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他人。”赵巧娟冲着办公室房门外呼唤,道:“阿奎,你们把人弄哪了?”毛剑奎闻唤来在沙发前背臂而立,道:“赵总,我把人送医院了。”王文龙冷冷言道:“什么时候,送的哪家医院?”毛剑奎毫无惧色,道:“打完后送到市一院了,他当时在场。”说着话,指向门外王文龙带来的一个小弟。王文龙道:“阿昌,你进来。”

    此人正是徐文昌,曾在某年春节与马交虎在面馆里喝过酒。

    王文龙翘起二郎腿,道:“阿昌,你见他们送医院了?”徐文昌面无表情,道:“看见了。”王文龙目光示意,道:“打人的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谁?”徐文昌稍一迟疑,道:“没了。”王文龙道:“出去吧。”徐文昌浅鞠一躬,复疾步门外。毛剑奎加以强调,道:“临走的时候,我还放下两千块钱。”王文龙眼睛射出两道寒光,道:“他伤的重吗?”毛剑奎道:“不重,我们就踢了几脚。”王文龙直勾勾盯住他,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毛剑奎少作思索,正待张口回答。

    却见赵巧娟摆一摆手,道:“这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毛剑奎颔首应是,又立守于大门外侧。

    钱晓婉忽然搭腔,道:“打死他活该,谁叫他不长眼!”

    王文龙伸掌抚了几下大背头,道:“赵阿姨,我想把阿奎他们几个带走,问问当时情况,你没意见吧?”赵巧娟托辞维护,道:“有什么话在这说吧,我们还要开会。”王文龙道:“那我就等你会开完,再带他们几个走。”赵巧娟道:“阿虎,不是阿姨驳你面子,他们几个走了,娱乐城交给谁管?”王文龙道:“我就问几句话,马上把他们送过来。”赵巧娟道:“在这不一样吗,有什么话问吧。”王文龙皮笑肉不笑,道:“赵阿姨,如果我非要带人呢?”

    话音甫歇,王文龙带的六个小弟呼啦啦冲了进来。

    毛剑奎和一名年轻小伙随之挡在赵巧娟面前,而另两名年轻小伙则护住钱晓婉。

    赵巧娟柳眉微蹙,道:“阿龙,你这是干什么?”王文龙依旧笑眯呵呵,道:“不干什么,开个玩笑。阿昌,咱们走。”赵巧娟起身相送,道:“不坐了?”王文龙只向毛剑奎点点头,道:“阿奎是吧,晚上睡觉关好门。”言毕,遂大踏步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回 树欲静而风不止

    马交虎默默听完讲述,正寻思如何才能约出钱家昌。又听钱晓婉道:“老妈还说,叫阿奎这几天小心点,没事待在娱乐城,别到处乱跑。”马交虎道:“看来你们两家关系是真好,这样老妈也能忍住?”钱晓婉神情无奈,道:“没办法,他老爸比我老爸官大,你没听说过吗,官大一级压死人。”马交虎道:“你们两家以前也这样?”钱晓婉道:“没有,以前两家都是和和气气的,逢年过节,还去对方家里拜年呢。”马交虎道:“如果你真被人欺负了,老妈会怎么做?”钱晓婉蹙眉端相他一眼,道:“你什么意思,巴不得是吧?”

    马交虎道:“你想哪去了,我是觉得老妈太窝囊了。”钱晓婉道:“不是老妈窝囊,这事本来也和王文龙没多大关系。”马交虎正色反驳,道:“怎么会没关系,丁大海要是个平头老百姓,不是他小弟兄,敢这么嚣张吗?”钱晓婉点一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丁大海是有点狗仗人势。”马交虎道:“所以说,老妈有点窝囊。”钱晓婉道:“随便她了,反正你把丁大海打了一顿。”马交虎加以试探,道:“如果老妈问起,你会不会告诉她是我出的主意?”钱晓婉道:“你当我白痴啊,肯定不会。”

    马交虎心下长吁口气,道:“该吃晚饭了,我们去叫老妈。”钱晓婉道:“慢着,我们的事你什么时候告诉老妈?”马交虎道:“你再帮个忙,我就告诉老妈。”钱晓婉道:“什么忙,说吧。”马交虎道:“你老爸单位有一个项目,毛剑平想接下来。”钱晓婉道:“他不是开饭店的吗,怎么着还做工程?”马交虎道:“饭店也开,工程也做。”钱晓婉道:“什么时候约?”马交虎道:“还不知道,等来电话告诉你。”钱晓婉眨眨俏目,道:“他给你什么好处?”马交虎道:“没有。”钱晓婉道:“那我不约。”马交虎一头雾水,道:“为什么?”钱晓婉笑道:“你傻啊,没好处的事谁干。”马交虎脑子迅速转念,道:“毛剑平说,等咱们俩结婚的时候,他封一个大红包,算不算好处?”钱晓婉茫然若迷,道:“等等,他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马交虎俯身托抱起女孩,道:“当然是我说的,你不愿意?”钱晓婉食指戳戳他脑门,道:“你呀,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到处跟人乱讲,要脸不?”马交虎亲印一下,道:“要脸干嘛,我只要你。”

    两人拾阶而,来至三楼办公室。孰料赵巧娟推说不舒服,叫二人先行晚食。

    马交虎见状便托辞支开钱晓婉,掩休息室房门,道:“你怎么了,宝贝儿?”赵巧娟见女儿不在,便翻身一骨碌爬坐起来,道:“还不是被那个兔崽子气的!”马交虎忿忿不平,道:“晓婉给我说了,王文龙也太不讲理了。”赵巧娟大声嚷嚷,道:“我和他妈妈打小玩到大,都几十年的交情了,当着那么多人,怎么也得给我留点面子吧?他可倒好,还想强行把阿奎带走。”马交虎随声附和,道:“就是,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赵巧娟道:“当时你在哪?”马交虎道:“晓婉叫我出去给她买个东西,等回来王文龙已经走了。”

    赵巧娟余怒未消,道:“这事儿没完,我得给他妈妈打个电话。”马交虎遂拿起床头柜的女式挎包,从中掏出手机,道:“对,你问问她,怎么教育儿子的,没大没小!”赵巧娟接过拨出一串号码,气鼓鼓地贴放耳边。马交虎展臂将女人拥入怀中,道:“宝贝儿,你受委屈了。”赵巧娟仰躺他腿,道:“委屈,都特么快委屈死了!自己女儿受人欺负,我还得低三下四。”马交虎吻吻她粉颊宽慰,道:“好了好了,晚本少爷补偿你一下。”赵巧娟便对他莞尔一笑,道:“怎么补偿?”马交虎道:“让你快乐无边,飘飘欲仙呗。”

    便在这时,电话接通。

    赵巧娟随即脸色一沉,道:“马姐,睡了吗生意还行,我跟你说个事啊今天下午,你儿子带人来我这了什么来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的把我数落一顿对啊,好歹我也是长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好一顿数落,你叫我这张老脸往哪放因为什么,就因为他一个小弟兄对晓婉动手动脚,被保安看见了,打了他一顿对,当时我也这么说,一个小老百姓,你犯的着为难我吗,可你儿子不听,不得和我吵了一架,还非要把保安带走,我没答应,他就骂骂咧咧走了马姐,我们俩从小玩到大,你说说,这算怎么回事,合着我一个几十岁的人了,还得低三下四求你儿子还没吃呢,起都气饱了,你等你儿子回家,问问他吧。”言毕,摘下手机往床一扔。

    马交虎搂住女人轻轻摇晃着,道:“还生气呢,要不现在补偿你一下?”赵巧娟旋道:“行,我去锁门。”旋光脚跳到地,匆匆跑向外边。

    碰巧钱晓婉回来,惑然不解看着她,道:“老妈,你干什么?”赵巧娟窘然一笑,道:“手机找不见了,我看看在哪。”钱晓婉走进休息室举起香烟,道:“阿虎,你抽的是不是这个牌子?”马交虎忍不住哑然失笑,道:“对,就这个牌子。”钱晓婉莫名其的看看二人,道:“对就行了,有什么好笑的?”赵巧娟立旁话中有话,道:“能不笑吗,他快憋死了!”钱晓婉道:“那还坐在这,不赶紧厕所?”马交虎干咳一声,道:“不了,咱们去吃饭。”赵巧娟道:“你们俩去吧,我再睡。”马交虎近身悄悄拧掐一下女人臀部,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疼得赵巧娟贝齿紧咬樱唇,当着女儿的面却不敢吱声。

    依然是广场角落处,大排档摊位。

    马交虎颇为诧异,道:“你整天吃这个,不腻?”钱晓婉挎住他胳膊,道:“不腻。”络腮胡子老板瓮声瓮气,道:“那要看谁陪着,如果旁边是个丑男,吃什么都腻,对不对美女?”钱晓婉螓首点点,道:“老板说的没错,干什么都看心情。心情好,吃什么都不腻,心情不好,什么也不吃不下去。”络腮胡子老板道:“都说美女养眼,看来帅哥也不例外。”钱晓婉道:“别看你五大三粗的,懂得还不少了。”络腮胡子老板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哥虽然长得丑,其实内心很温柔。”

    钱晓婉掩嘴咯咯而笑,道:“老板,你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络腮胡子老板道:“我可没胡说,年轻的时候,哥也是一坨小鲜肉,不过现在长残了。”钱晓婉直笑得花枝乱颤,道:“现在呢,风干成老腊肉了?”络腮胡子老板道:“像你老公这样的小鲜肉没味道,还是老腊肉好吃。”

    马交虎插科打诨,道:“你这不是骂人吗,老子才不是小鲜肉。”钱晓婉道:“我就喜欢小鲜肉,怎样?”络腮胡子老板道:“小鲜肉容易变质,时间一长就臭了。”马交虎接住话茬,道:“臭肉容易招苍蝇,女人闻着味儿更会往扑。”络腮胡子老板道:“那是,女人不但会往扑,还会恋恋不舍下蛆,一窝一窝的。”马交虎皱起眉头,道:“我草,你特么真恶心。”

    钱晓婉捂住肚子蹲在地,道:“你们乱扯啥破词儿啊,什么恋恋不舍,一窝一窝的,可笑死我了。”

    络腮胡子老板道:“赵总没来?要不要给她打包?”马交虎伸手搀起钱晓婉,道:“要,多来一份。”络腮胡子老板便大喊,道:“老五样,再多来一份。”

    小徒弟闻言应是,便弯腰忙活起来。

    钱晓婉落座长舒口气,道:“你们真有意思,差点笑死我。”马交虎坐在女孩对面,道:“几十岁个人了,嘴里还没个正行。”钱晓婉小嘴一撅,道:“你有正行,干嘛说女人像苍蝇?”马交虎道:“我说错了吗?”钱晓婉直勾勾盯住他,道:“错,大错特错!”马交虎随口搭言,道:“哪错了?”钱晓婉道:“你应该说女人像蝴蝶,往鲜花扑。”马交虎纠正道:“你话反了,是男人像蝴蝶。招蜂引蝶的意思,指的就是女人发浪。”钱晓婉翻个白眼,道:“你才发浪呢。”

    马交虎开脱辩解,道:“我没说你,是这个词语的意思。”钱晓婉道:“那我问你,男人喜欢什么女孩,骚浪一点的,还是规矩一点的?”马交虎道:“老婆规规矩矩,情人大浪滔天。”钱晓婉翻个白眼,道:“还大浪滔天,来股大浪把你拍死在沙滩。”

    马交虎不禁嘿嘿一乐,道:“拍死我拉到,巴不得呢。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钱晓婉道:“你的意思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马交虎道:“有可能的话,这是我向往的生活。”钱晓婉道:“你再给说一遍?”马交虎道:“跟你开玩笑呢,怎么还急了?”

    钱晓婉哼唧一声,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筷子夹着,碗里吃着,锅里还得看着。”马交虎摆摆手,道:“这话太绝对,我就不是那种人。”钱晓婉道:“你敢说以前没谈过对象?”马交虎道:“谈过,可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都是全心全意,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钱晓婉道:“那我呢?”马交虎道:“你怎么了?”钱晓婉道:“你有没有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胡来?”马交虎道:“倒是想胡来,我整天待在娱乐城,哪也去不了,怎么认识别的女人?”钱晓婉道:“会所里面那么多女人,你没动过心?”马交虎道:“没有,兔子不吃窝边草。”钱晓婉不依不饶,道:“我算不算你的窝边草?”马交虎道:“不算,你是我遥不可及的瑶池灵芝。”钱晓婉满面娇嗔,道:“灵你个大头鬼,就会哄我。马交虎道:“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络腮胡子老板道:“美女,你还是微辣吗?”

    钱晓婉回应一声,道:“中辣。”又含情脉脉望着对面,道:“如果结婚了,你会不会一辈子只爱我?”马交虎道:“会。”钱晓婉道:“我不相信。”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道:“我也不相信。”钱晓婉艴然不悦,道:“那你给我说个屁。”马交虎道:“还没做到的事不能承诺,那样太假。”钱晓婉道:“哄哄我也不行?”马交虎道:“你喜欢哄你的人,还是喜欢说实话的人?”钱晓婉道:“哄着我说实话。”马交虎道:“哄你就是骗你,怎么可能边哄边说实话?”钱晓婉道:“你没听过善意的谎言?”马交虎道:“再善意也是谎言,当不了真。”钱晓婉道:“你是个榆木疙瘩。”马交虎道:“那也比吹的泡泡强。”钱晓婉道:“不解风情。”马交虎道:“我懂人心。”

    钱晓婉脑袋一扭,道:“不理你啦。”马交虎道:“你们女人真难伺候,说实话不行,偏偏爱听假话,这不是闭眼睛走路吗。”钱晓婉道:“什么意思?”马交虎道:“我是打比方,好心人说前面有个坑,你不信,非要往里跳。玩你的人说没事,大胆往前走,你二话不说黑着头往前走,噗通一下栽进去。最后自己摔得鼻青脸肿,好心人替你惋惜,玩你的人早搂住另外一个女人,来吃烧烤了。”钱晓婉道:“这个比方不对,我可不是瞎子。”马交虎道:“有的人眼睛虽然很大,可心瞎了。有的人看不见,心里跟明镜似的。”钱晓婉有些不耐烦,道:“打住,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适才还兴高采烈的气氛,霎时间陷入尴尬之中。

    马交虎挪坐女孩身旁,道:“晓婉,问你个事儿,假如我想去江北,你会跟我走吗?”钱晓婉道:“好好的,去江北干嘛?”马交虎道:“先别问,告诉我会不会去?”钱晓婉沉思片刻,道:“如果非去不可的话。”马交虎道:“就知道你会犹豫。”钱晓婉道:“没有犹豫,我是想怎么跟老爸老妈说。”马交虎心头一热,道:“真打算和我私奔?”钱晓婉道:“要是老妈不同意咱们俩的事,也只能这样了。”马交虎道:“老妈同意呢?”钱晓婉道:“那就待在滨海,好好过日子。”

    马交虎长叹了口气,道:“难啊。”钱晓婉道:“怎么,你不喜欢滨海?”马交虎道:“我在这土生土长,怎么会不喜欢滨海,我是讨厌这里的人,没有一点人情味。”钱晓婉道:“王文龙从小就哪样,你别理他。”马交虎道:“不光王文龙,还有很多人。”钱晓婉道:“只要我对你好就行了,管那些人干什么。”马交虎道:“你妈妈也不管?”钱晓婉闻之一愣,道:“我妈怎么了?”马交虎道:“其实,我早想带你”说到这里。

    忽见有个年轻小伙飞奔而来,止步面前气喘吁吁,道:“虎哥,阿奎叫人抓走了!”

    马交虎腾地站起,道:“什么时候?”

    年轻小伙指向远处一辆白蓝相间的轿车,道:“就刚才。”

    马交虎大惊失色,忙循指望去。

    却见那辆白蓝相间的轿车,闪烁着顶灯疾驰以远。

第一百五十三回 虚惊

    贵霖下娱乐城三楼,总经理办公室。

    赵巧娟一脸诧异从休息室走出,道:“谁这么大胆子,不打招呼就把阿奎带走了?”马交虎面无表情,道:“想都不用想,除了王文龙还有谁。”赵巧娟沉思片刻,道:“姜,你看清楚是哪个所的吗?”年轻伙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冲进去直接抓走了。”赵巧娟满腹狐疑,道:“这不可能啊,你钱叔叔主要分管这事儿,他们要是抓人,能不给我打个招呼?”马交虎道:“那就是王文龙指使的,没通过上面。对于有钱有势的人来,这事太简单了。”赵巧娟道:“不会吧,我打电话问问你钱叔。”言毕,遂用手机拨出一串号码。马交虎挥了挥手,都:“姜,这没你的事了。”年轻伙便浅鞠一躬,转身而去。

    居有间,电话接通。

    赵巧娟火急火燎,道:“老钱,是我。咱们娱乐城的阿奎被带走了,谁派的人......你分管这事儿,怎么会不知道......赶紧问问他们,把人弄哪了......应该和王文龙有关,昨他兄弟欺负咱家晓婉,叫阿奎打了,刚才就被带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快点,等你消息。”

    那厢电话一挂断,马交虎便迫不及待,道:“钱叔怎么?”赵巧娟道:“他也不知道。”钱晓婉道:“那赶紧找啊,阿奎都是为了我。”赵巧娟道:“你爸去问了,待会回电话。”马交虎道:“估计钱叔也找不到,会不会在关我的那个地下室?”赵巧娟道:“地下室在什么地方,还记得吗?”马交虎道:“不记得了,当时他们蒙着我的脸。”赵巧娟道:“王家那么多住处,去哪找?”马交虎若有所思,道:“也许不在王家住处,关到某个公司或工厂里了。”赵巧娟道:“我打个电话给阿标,叫他去打听打听。”

    阿标全名叫钱振标,是滨海城三股最强势力之一的大哥,也是钱家昌的本家兄弟,钱晓婉的堂叔。

    只见赵巧娟神色凝重,道:“阿标,我是你嫂子。你马上吩咐手下,帮我找一个人。他是我们娱乐城的保安经理,名叫毛剑奎......我也觉得奇怪,连你大哥也不知道......不像黑的,跟王文龙家有关......那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

    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道:“开蓝白车的,肯定是钱叔手下。”赵巧娟道:“王文龙老爸也能直接派人,谁不巴结他。”马交虎道:“谁和王家走的近,钱叔知道吗?”赵巧娟柳眉紧蹙,道:“当然知道,他又不是傻子。”马交虎道:“那好办,一问就清楚了。”赵巧娟道:“大半夜的,问也不好问。”马交虎道:“你们待在这儿,我也出去找找。”赵巧娟道:“你去哪找,歇着吧!别阿奎没找到,你也不见了。”马交虎微微一笑,道:“没事,我开晓婉的车,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钱晓婉跃跃欲试,道:“我和你去!”赵巧娟道:“行,你们去吧,路上心点儿,有事赶紧打电话。”

    粉红色轿车驶入江南区,缓慢停在一颗大树下。

    马交虎拉上手刹,道:“晓婉,在车里等我。”钱晓婉毅然拒绝,道:“不,我要跟着你。”马交虎甚为无奈,道:“好,但你不能乱话。”钱晓婉大眼睛扑闪一下,向他点点螓首。

    二楼出租房内,坐着三男一女。

    毛剑平脸色铁青,道:“早想到了,没来得及告诉阿奎。”马交虎颇感意外,道:“阿山,你来干什么?”毛剑平道:“他听到消息,王文龙要动手,就跑来告诉我,哪知道还是晚一步。”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怎么不打电话?”毛剑平非常懊恼,道:“我特么刚上来准备睡觉,手机忘面馆了。”马交虎皱眉琢磨一会,道:“阿山,你都听到什么了?”岳高山慌忙回应,道:“就听到王文龙打电话,派人去抓奎哥。”马交虎瞪大眼睛,道:“你听没听清楚,他打给谁的?”岳高山模棱两可,道:“没有,王文龙好像叫他刘哥。”马交虎随即转首,道:“晓婉,给你老爸打个电话,就是一个姓刘的,从娱乐城把阿奎带走了。”

    钱晓婉便掏出手机,起身走进卧室。

    毛剑平朝她背影努了努嘴,道:“阿虎,可靠吗?”马交虎压低声音,道:“放心,都准备和我结婚了。”毛剑平附耳窃窃私语,道:“那件事怎么样了?”马交虎胸有成竹,道:“答应了,你定好时间地点,我叫她和钱家昌一起过去。”毛剑平点零头,道:“阿山那也约好了,就这个周末晚上。”马交虎道:“为什么定在周末?”毛剑平道:“因为周末客人多,王文龙顾不上她们。”

    马交虎焦躁不安,道:“先别扯这些,阿奎怎么办?”毛剑平道:“这种场合打架很正常,按理不会出什么大事,他们也就把阿奎带过去,问问当时的情况。”到此处,又转而言道:“哪个谁,徐文昌不是没把你咬出来吗?”马交虎道:“没有,这事他做的挺仗义。”毛剑平道:“不是他仗义,是我提前叫阿山买通了。”马交虎道:“我草,这你也能想到?”毛剑平道:“废话,想不到早死了。”马交虎道:“我还以为他为了那一顿饭,故意装作没看见我。”毛剑平道:“也可能有这个原因,徐文昌跟阿山,要不是你请他吃那一顿饭,打死也不帮这个忙。”马交虎道:“钱收了吗?”毛剑平道:“收了。马交虎道:“真特么会做人,两下都不得罪。”毛剑平道:“你还是不能露面,没事少往这跑。”马交虎道:“阿奎突然被他们抓走了,我着急啊。”毛剑平道:“着急有个屁用,能解决问题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多动动脑子。”马交虎道:“别裙无所谓,可阿奎是你亲弟弟。”毛剑平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总得有人吃点苦。”马交虎道:“毛哥,我发现你越来越不像你了。”毛剑平道:“是不是怪我心狠?”马交虎道:“有点。”毛剑平道:“还不都是为了你,这就叫拼将一死酬知己。”马交虎道:“你也是因为那年一顿年夜饭?”毛剑平道:“对,老子欠你的。”马交虎道:“要是在古代,你特么肯定是个大侠士。”毛剑平道:“等这事忙完,咱们喝它个三三夜。”

    正在这时,卧室门推开。

    钱晓婉来至面前,道:“是刘叔叔,我爸去找他了。”马交虎心下长一舒口气,道:“是管咱们这片的吗?”钱晓婉道:“不是,他分管南城。”毛剑平脱口而出,道:“你还别,王文龙这子挺聪明。”马交虎道:“他整跟哪些人打交道,能不聪明吗。”钱晓婉忧心忡忡,道:“刘叔叔是王家的人,我爸话不怎么好使。”毛剑平蛮不在乎,道:“没关系,大不了阿奎挨顿打。”马交虎道:“能找到最好找到,你不知道王文龙有多狠。”

    毛剑平卯不对榫,道:“你们俩先回去吧,有消息电话联系。”钱晓婉道:“阿虎,咱们开车去找我爸。”毛剑平道:“不行,你老公不能出面,王文龙知道了,就会对他下手。”钱晓婉闻言贝齿咬着樱唇,烟视媚行落座旁边。马交虎道:“叫阿山先回去,或许能打听到人在哪。”毛剑平举目扫视一眼挂钟,道:“你不差点忘了,阿山出来这么长时间,再不回去的话,容易引起怀疑。阿山,你快走吧。”

    岳高山点头应是,遂掩门跑向楼下。

    毛剑平猛吸两口香烟,道:“阿虎,你们俩也走吧。”马交虎悄悄递个眼色,道:“晓婉,那什么,毛哥周末想请老爸吃饭,能约出来吗?”毛剑平歉然含笑,道:“弟妹,麻烦你了。”钱晓婉浅然一笑,道:“不麻烦,我明就和老爸。”毛剑平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弟妹,上次叫你受委屈了。”马交虎道:“毛哥,她都知道了。”毛剑平顿时一怔,道:“知道什么?”马交虎道:“她知道打丁大海,是咱们故意安排的。”

    毛剑平更加愕然,道:“她都知道了,还去陪酒?”钱晓婉若无其事,道:“你当我愿意,还不是为了他。”边着话,边脉脉含情望向马交虎。毛剑平也目不转睛端相他,道:“这子有什么好的,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对他都死心塌地?”马交虎挠了挠头,道:“这话的,因为我也死心塌地的爱她。”毛剑平道:“你要是能死心塌地,我特么就能娶头老母猪。”

    钱晓婉“噗呲”一笑,道:“毛哥的对,他花心着呢。”毛剑平道:“那你还这么喜欢他?”钱晓婉道:“因为他讨人喜欢呀。”毛剑平道:“没看出来,除了长得比我帅,个字比我高点之外,笨的要死。”马交虎道:“我笨吗?”毛剑平道:“你还不笨,这点事儿都能叫她发现,幸亏是晓婉,如果换成别人,告诉了王文龙,我们俩命都难保。”钱晓婉信誓旦旦,道:“放心毛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马交虎道:“听见了吧?”毛剑平道:“弟妹,你和王文龙是从一起长大的吗?”钱晓婉道:“差不多,他结婚后才不怎么走动。”毛剑平道:“那你为什么向着阿虎,不告诉他?”

    钱晓婉嘴唇哆嗦两下,欲言又止。

    马交虎立刻接言,道:“因为她是我媳妇儿,不向我向谁?”毛剑平道:“你特么是:从滨海到南江,村村都有丈母娘。老子都三十多岁了,还单身狗一条。”钱晓婉嫣然含笑,道:“毛哥看上谁了,我给你牵线搭桥。”毛剑平道:“算了,我没那命。”钱晓婉道:“你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干嘛这么悲观?”马交虎插科打诨,道:“他缺心眼。”毛剑平大声嚷嚷,道:“是啊,老子要是不缺心眼,能特么不回江北,在这陪着你受罪。”钱晓婉道:“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喜欢的人。”毛剑平道:“有,多着呢。我看上的人都名花有主,看上我的人惨不忍睹。”马交虎道:“梅呢?”毛剑平道:“快回来了,回来也是经常提你......”话未完,戛然而止。

    钱晓婉听得如坠烟雾,道:“梅又是谁?”马交虎道:“面馆的服务员,毛哥相好。”毛剑平道:“屁,我光相上人家了,人家没相上我,好不了。”钱晓婉极力撺掇,道:“你都看上人家,那还不赶紧追。”毛剑平讪讪言道:“怎么没追,我追了,这几年一溜跑,裤子都跑掉了,人家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心里只有那个王鞍。”钱晓婉恍然大悟,道:“照你这么,梅心里已经有人了?”毛剑平点零头,道:“算是吧,反正心里没我。”马交虎道:“等人回来,我劝劝她。”毛剑平翻个白眼,道:“扯淡,你不劝我还有机会,你要是一劝,不定都能劝到床上去。”

    钱晓婉在旁紧张兮兮,道:“你是,梅喜欢阿虎?”毛剑平方知失言,道:“不是,我开玩笑的。”钱晓婉疑信参半,道:“阿虎,你和梅还谈过对象?”马交虎瞪了毛剑平一眼,道:“怎么可能,毛哥开玩笑的。”钱晓婉道:“我不信!”

    马交虎胡乱寻个由头,道:“梅喜欢阿山。”钱晓婉道:“阿山是谁?”毛剑平道:“我表弟,就刚才的伙子。”钱晓婉道:“那你怎么,阿虎能把她劝到床上?”毛剑平道:“我的意思是,感情这种事得慢慢来,不能像你们俩,认识没几就上床了。”钱晓婉粉颊倏地一红,道:“谁的?”毛剑平道:“你自己啊。”钱晓婉道:“我什么时候过?”毛剑平道:“我叫弟妹你都答应了,还没睡一起?”马交虎忙打圆场,道:“答应也不等于睡在一起,我们俩还没到那种程度。”毛剑平道:“弟妹,他的是真话吗?”钱晓婉答非所问,道:“我上趟厕所。”匆匆走进卫生间。毛剑平哈哈大笑,道:“还没有,晓婉都默认了,你一个大男人,给老子装什么装。”

    少顷,钱晓婉举着手机跑出,道:“阿虎,老妈催我们回去。”马交虎腾地站起来,道:“阿奎找到了?”钱晓婉道:“嗯,放回来了。”马交虎心下大悦,道:“马上回去。”毛剑平道:“弟妹,周末的事别忘了。”钱晓婉道:“几点?”毛剑平道:“六点,滨海大酒店。”马交虎道:“毛哥,我还去吗?”毛剑平道:“娱乐城那么多事,忙你的。”钱晓婉道:“一起吧,就吃个饭。”毛剑平道:“到时候再。”

第一百五十四回 骑虎难下

    毛剑奎坦然自若立在办公室当中,将事情经过绘声绘色讲述一番。赵巧娟面露诧异神色,道:“就这些?”毛剑奎期期艾艾,道:“龙门豹还说”赵巧娟瞪目催促,道:“还说什么?”毛剑奎诚惶诚恐瞄了一眼钱晓婉,道:“他还说,我早就惦记钱晓婉那个小丫头了,不但人长得细皮嫩肉,还是大学生,老子一定要弄到手,叫她乖乖的伺候我。”钱晓婉柳眉竖起,道:“你听谁说的?”毛剑奎道:“我被打晕过去,醒了发现关在地下室,听见外边有人聊天,是龙门豹和他两个小弟兄说的。”

    钱振标在旁勃然大怒,道:“特马的,欺负到钱家头了!嫂子,我去找他算账。”赵巧娟摆一摆手,道:“阿奎,你别着急,还听到什么了,慢慢说。”毛剑奎低头回忆片刻,接道:“我另外听到一件事,可能和晓婉爸爸有关。”赵巧娟道:“什么事?”毛剑奎模棱两可,道:“好像说是有两个女人,要和钱叔叔干什么。”赵巧娟如坠烟雾,道:“怎么又扯出两个女人,你到底听清楚没有?”毛剑奎毕恭毕敬,道:“对不起赵总,我没听清楚。”赵巧娟略表关怀,道:“身还疼吗,用不用去医院?”毛剑奎道:“不用,都是皮外伤。”赵巧娟道:“没事就好,放你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工资照开。”毛剑奎浅鞠一躬,道:“谢谢赵总。”尔后退出掩门。

    钱振标义愤填膺,道:“嫂子,你说怎么办?”赵巧娟满腹狐疑,道:“我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小痞子而已,王文龙不至于为了他,闹的这么大吧?”马交虎若有所悟,道:“没那么简单,我猜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赵巧娟道:“什么意思?”马交虎振振有词,道:“没有他老爸撑腰,王文龙敢这么干?”钱振标点燃一支香烟,道:“有可能,王家早看我们不顺眼了。”赵巧娟道:“难道和换\/届有关,他们想挤走你大哥?”马交虎道:“是啊,别看表面关系不错,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暗中不知道搞什么鬼。”钱振标忿忿不平,道:“次换\/届也是,王家往死里坑我大哥!”赵巧娟道:“真是这样的话,那麻烦就大了。”钱振标瓮声瓮气,道:“怕什么,我不信王家能在滨海城翻了天!”赵巧娟甚为无奈,道:“现在这个社会,信不信也由不得你。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还是小心点好。”马交亦虎忧心忡忡,道:“我怕万一哪天,他们对晓婉下手怎么办?”

    把个钱晓婉直吓得花容失色,慌忙拥住他胳膊。

    赵巧娟不以为然,道:“你想多了,他们没那么大胆子!”钱振标气鼓鼓地道:“他们敢冲进娱乐城抓人,胆子还小?”马交虎随声附和,道:“标叔说的对,他们这些人什么不敢干!有多少人夜里正睡着觉,就被他们带走了。”赵巧娟稍加付量,道:“阿虎,从今天开始,你和阿奎哪也别去了,就寸步不离陪着晓婉。”马交虎慨然应允,道:“黑的没问题,阿奎一个人就行。问题是白的怎么办,总不能和他们对着干吧?”赵巧娟郑重叮嘱,道:“如果是白的,千万别跟他们走,你赶紧先打个电话,等我和钱叔到了再说。”马交虎蓄意辩驳,道:“他们既然想带人,肯定不会让打电话。”赵巧娟愁眉苦脸,道:“那你们三个就都待在娱乐城,什么地方也别去了。”钱振标压低声音,道:“黑的只有龙门豹,死心塌地跟着王家,要不你和我大哥说一下,把他弄进去?”赵巧娟断然拒绝,道:“不行,你一动龙门豹,就等于动了王家,那不摆明着要撕破脸皮?”钱振标大声嚷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等晓婉出事,什么都晚了!”赵巧娟长叹口气,道:“这几天你也待在这儿,以防万一。”

    马交虎心下暗付:“连有权有势的钱家,都谈王色变。可想而知,我们这些个底层人是什么处境。赵巧娟当初说,我还不如一条狗。然而在面那些人眼里,他们又何尝不是?就像一个巨人走路,脚底下全是蚂蚁,能活着并非你运气好,是他不屑于踩你!现在仔细想想,估计王文龙还不知道我在这,如果知道,那带走的就不是毛剑奎了,白天的太阳,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

    耳闻得房门响动,有个女服务员进来。

    赵巧娟柳眉一挑,道:“什么事?”女服务员道:“赵总,有人找你。”赵巧娟道:“谁啊?”女服务员道:“王彩凤王总。”赵巧娟道:“知道了,我马过去。”

    女服务员含笑应是,转身退出办公室。

    赵巧娟整理一下妆容,道:“晓婉,听阿虎的话,就在这待着,那也别去。”钱晓婉道:“这段时间还行,可我马开学了。”赵巧娟道:“等晚和你老爸商量商量,明天再说。”言毕,步履沉重的走出门外。

    钱振标嘟嘟囔囔埋怨,道:“嫂子就这样,遇事没个主见。”马交虎极力怂恿,道:“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你给钱叔打个电话,问他怎么办。”钱晓婉仰起小脸瞪视着他,道:“你敢这么说老妈,找揍呢吧?”马交虎垂首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我就打个比方。”钱振标旋抄起办公桌的座机,旋道:“阿虎说的没错,这事必须得问问你老爸。”马交虎立刻阻止,道:“标叔,你先别打,我们再商量商量。”钱振标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人都骑到咱们头了。”马交虎道:“打通以后,你准备怎么说?”钱振标道:“依我的意思,直接派人做了龙门豹。”言谈之中,俨然没有把对方当做外人。马交虎摇了摇头,道:“干妈刚才都说了,动龙门豹就等于动王家,在这节骨眼,还是忍忍吧。”钱振标道:“怎么忍,由着他胡来?”马交虎思索片刻,道:“你拉个中间人,看能不能说和一下?”钱振标道:“说个屁,我和龙门豹水火不容,想叫我给他低头,门都没有!”

    马交虎心下冷嗤一声:“就特么这脑子,在工地只能搬砖,要不是钱家昌罩着,他能当老大?”口中却道:“那更没必要打电话,干你的不就完了?”钱振标放下话筒,道:“也是,先做了狗日的再说。”马交虎道:“你可不能亲自出面,用几个外地的。”钱振标道:“好,我这就去找人。”马交虎磨鬓贴耳,道:“还有,我听说王文龙老婆怀孕了,你看能不能”钱振标恍然大悟,道:“找到她,然后把她带走?”马交虎点了点头,道:“等换\/届这事过去,再放了她。”钱振标心领神会,道:“一来替你干妈出口气,二来大哥也少了一个大麻烦。”马交虎道:“对,我就这个意思。”钱振标道:“藏哪?”马交虎道:“村里、山里,不行交给我。”钱振标道:“还是你小子聪明,标叔马办。”说完拍拍他肩膀,大踏步而去。

    钱晓婉惑然不解,道:“阿虎,你刚和二叔说什么?”马交虎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是叫他小心点。”钱晓婉道:“放屁,我都听见了。”马交虎道:“你听见什么了?”钱晓婉道:“听见你叫他抓人,还藏到什么山村里。”马交虎道:“我说的是龙门豹,不是你。”钱晓婉道:“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都有点不认识了。”马交虎冷冷言道:“没办法,都是被人逼的。”钱晓婉道:“谁逼你了?”马交虎道:“他们。”钱晓婉俏目眨眨,道:“你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吧?”马交虎言不由衷,道:“没有,我当时就想打丁大海一顿。”钱晓婉道:“其实也不怪你,没这事儿一样会闹起来。”马交虎道:“为什么?”

    钱晓婉踮起脚尖窃窃私语,道:“次就是,王家冤枉老爸收礼,要不是丁爷爷,差点把他抓起来。”马交虎愕然一怔,道:“还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钱晓婉食指往戳戳,道:“丁爷爷主管这种事,王家派人交那封信,被他扣下来,偷偷转给老爸了。”马交虎道:“后来呢?”钱晓婉轻描淡写,道:“后来,那人就死了呗。”马交虎如梦初醒,道:“之前你说看过死人,那个人就是王家派的?”钱晓婉道:“对呀,死在老爸单位里了。”

    马交虎心下不禁骇然:“小小年纪,居然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看来寻常生命在他们眼里,根本微不足道。”

    钱晓婉好像有点怅然若失,道:“从哪以后,老爸再不叫我去他单位了。”马交虎道:“除了这些,以前还看到过什么?”钱晓婉道:“他们经常打人,可惨了。”马交虎明知故问,道:“打进去哪些人?”钱晓婉螓首点点,道:“还有女的。”马交虎心下一凛,道:“老爸说的对,你以后别去他们单位了。”钱晓婉坦然自若,道:“我才不怕,还觉得挺好玩。”马交虎道:“好玩你个头,人家都快被打死了。”钱晓婉道:“谁教他们不干正事儿,活该!”马交虎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才叫正事?”钱晓婉道:“找个正当工作,好好过日子。”马交虎一本正经,道:“就像你说的,有些人是活该。可有些人是冤枉的,什么也没干就蹲进去了。”钱晓婉道:“我不信,他们肯定是惹惹不起的人了。”马交虎感慨油然而生,道:“是啊,惹不起,像我这种人,又能惹得起谁。”

    钱晓婉嫣然含笑,道:“怎么惹不起,你都惹我了。”马交虎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分手了,你会不会叫人揍我?”钱晓婉毫不犹豫,道:“如果是我错,应该不会的;是你的错,那就要当心啦。”马交虎揽住女孩柳腰,道:“哟呵,你敢吓唬我。”钱晓婉歪着小脑袋,道:“你不服气?”马交虎凑樱唇便是一阵狂吻,道:“你说呢。”钱晓婉口中呜呜囔囔,道:“我错了,我错了。”马交虎不依不饶,道:“哪里错了。”钱晓婉环臂抱着对方脖颈,道:“我不该吓唬你,我服你了。”马交虎含笑直视,道:“乖乖听话,不然揍你屁股。”钱晓婉俏目迷离,道:“你敢!”马交虎搂往她怀中一紧,道:“你说什么?”钱晓婉面红耳赤,道:“什么都没说,我错了。”

    马交虎话锋一转,道:“晓婉,你饿吗?”钱晓婉道:“有点,咱们去买宵夜吧。”马交虎这才松开女孩,道:“你去问问老妈,看她吃不吃。”钱晓婉捋了捋鬓角秀发,道:“我懒得跑,打个电话就行。”马交虎道:“包间里太吵,估计老妈听不见。”钱晓婉道:“那你等着我。”遂印亲一下他面颊,蹦蹦跳跳离了办公室。马交虎长吁口气,拿起座机拨出号码。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毛剑平的声音,道:“阿奎没事吧?”马交虎望着办公室大门,沉声道:“没事,该说的说了。赵巧娟听完,脸都绿了。”毛剑平道:“你这个办法不错,把我们都择出来了。”马交虎道:“要不是云凤娇,我还想不出这个办法。”毛剑平道:“下面的人是明里狗咬狗,头的人是暗中捅\/刀子。”

    马交虎略顿一顿,道:“能不能扳倒王文龙,就看这个周末了。”毛剑平道:“放心,到时候肯定捉双在床。”马交虎道:“谁打电话给王文龙?”毛剑平道:“酒店一个服务员,是我老乡,打完之后,连夜回江北。”马交虎道:“男的女的,可靠吗?”毛剑平满不在乎,道:“无所谓,不是我告诉她的。”马交虎道:“徐文昌也可以利用一下。”毛剑平道:“让他老爸知道?”马交虎道:“对,逼到绝路。”毛剑平道:“我试试。”马交虎道:“先通知王文龙,然后再叫他老爸进去。”毛剑平道:“有点难度。”马交虎道:“所以要利用徐文昌,就说阿龙跟人打架。”毛剑平道:“好,我明天去找他。”马交虎道:“别人知道你老乡是哪的吗?”毛剑平道:“不知道,没签合同。”

    马交虎不无担忧,道:“你打听清楚,如果有人知道是哪的,事后肯定会追到家里,会害了她的。”毛剑平道:“好。”马交虎道:“你再想想,还有纰漏吗?”毛剑平道:“有,钱晓婉。”马交虎道:“放心,交给我了。”毛剑平道:“现在我是放心,可等事情闹大,钱家栽进去,你敢保证她守口如瓶?”马交虎道:“你说怎么办?”毛剑平道:“干净利落。”马交虎斩钉截铁,道:“不行!我们还是人吗!”毛剑平道:“已经到这地步了,不能心慈手软。”马交虎道:“没别的办法了?”毛剑平道:“没了!”马交虎道:“这几天我好好想想。”毛剑平道:“你看着办,别连累大家!”

第一百五十五回 逃过一劫

    究竟毛剑平是如何安排的计划,旁人皆不得而知,堪堪等捱过周末以后,气氛突然变得格外紧张。连平息贪恋云梦之事的赵巧娟,也惶惶然的失去精神,每次都像木头一样躺在床,敷衍了事。马交虎心知肚明,这一切显然是因计划成功而导致。

    电视新闻中,仍旧播放着王文龙父亲对工作的侃侃而谈。

    江南新区,出租房内。

    毛剑平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道:“阿虎,该走的都做好准备。”钱晓婉茫然若迷,道:“毛哥,你和阿奎要回老家?”毛剑平话中有话,道:“不但是我们,你和阿虎也得走。”钱晓婉遂莞尔一笑,道:“我在滨海好好的,你叫我去哪?”毛剑平面无表情,道:“看阿虎怎么安排。”钱晓婉侧目而视,道:“阿虎,你要带我走?”马交虎看着她,道:“是,你跟我去江北吧。”钱晓婉十分诧异,道:“为什么?”马交虎干咳一声,道:“你爸妈没跟你说?”钱晓婉道:“没有,不过这几天一直拉着个脸。”马交虎接道:“你也没见他们俩吵架?”钱晓婉道:“估计在冷战,俩人谁也不搭理谁。”马交虎又道:“如果去江北,你愿意跟我走吗?”钱晓婉模棱两可,道:“愿意是愿意,那也得和爸妈说一声,还有,马就开学了。”

    马交虎愁眉不展,道:“毛哥,怎么办?”毛剑平道:“你不同意那么做,还问我干什么。”马交虎道:“不是我不同意,你忍心那么对晓婉?”钱晓婉眨一眨俏目,道:“如果我不跟你去江北,你会扔下我不管吗?”马交虎道:“我要是想扔下你不管,也不会叫你跟我去江北。”钱晓婉娇声滴滴,道:“到底怎么了嘛?”马交虎态度庄重,道:“晓婉,你知道爸妈为什么这样吗?”钱晓婉想了一想,道:“知道呀,好像是因为王家。”马交虎道:“对,所以我想带你去江北。”钱晓婉蛮不在乎,道:“没关系,他们俩以前也经常这样。”马交虎道:“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的。”钱晓婉迟疑片刻,道:“可是,我还要学呀。”

    毛剑平点燃一支香烟,道:“这么说吧,假如你被人带走了,问丁大海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回答?”钱晓婉少作推敲,道:“我就说是丁大海对我动手动脚,才被阿奎痛扁一顿。”毛剑平继续追问,道:“假如有人威胁你,你会说是阿虎叫你干的吗?”钱晓婉毅然决然的摇摇头,道:“绝对不会!”毛剑平道:“假如哪些人对你又打又骂,甚至强”未等他把说完。那厢钱晓婉粉颊倏地一红,道:“毛哥,你胡扯什么呢。”马交虎摆一摆手,道:“好了,我自己问她。晓婉,假如你哪天被带走,他们对你像你爸单位对哪些人一样,你会说是我叫你干的?”钱晓婉开玩笑,道:“如果我受不了的话,可能会说出来。”毛剑平翻个白眼,道:“听见没有,还怪我心狠?”马交虎表情非常痛苦,道:“毛哥,我实在下不去手。”毛剑平冷若冰霜,道:“又不用你亲自动手,我和阿奎就行。”马交虎腾地从沙发站起,道:“你稍等,我再和她说说。”毛剑平声色俱厉,道:“当断不断,必受其害!”马交虎拉住钱晓婉,不由分说疾步走进卧室。

    背后传来毛剑奎的声音,道:“哥,我也不忍心。”毛剑平喝道:“闭嘴!”

    马交虎轻轻掩房门,握着女孩双手坐在床,道:“晓婉,只要你答应毛哥,跟我去江北躲几天,就什么事情抖没有了。”钱晓婉惑然不解,道:“你们这么奇怪,干嘛非要我答应?”马交虎道:“因为我要走了,舍不得你。”钱晓婉道:“你还回来吗?”马交虎道:“不一定。”钱晓婉柔声细语,道:“我还要学呀,走了怎么办?”马交虎道:“先请个假,等过一段时间再说。”钱晓婉道:“去几天?”马交虎道:“不知道。”钱晓婉道:“那我怎么请假,总得找个借口吧。”马交虎凝神一想,道:“就说你要结婚了,这个借口行吗?”钱晓婉忸忸怩怩,道:“行是行,可人家还没做好准备呢。”马交虎道:“你不爱我?”钱晓婉道:“这和爱不爱没关系,我觉得太突然了。”马交虎神情无奈,道:“我也不想这么突然,现在没别的办法。”钱晓婉缓缓依偎他怀里,道:“阿虎,到底怎么了?”马交虎混乱寻个由头,道:“我听说,王家要对爸妈下手。”钱晓婉仰面而视,道:“听谁说的?”马交虎道:“老妈。”钱晓婉道:“大不了老爸辞职,怕什么。”马交虎道:“实话告诉你,是老妈叫我带你走的。”钱晓婉蹙眉打量着他,道:“我不相信,她怎么没给我说?”马交虎又托辞辩解,道:“老妈舍不得你,说不出口。”钱晓婉不以为然,道:“以前换\/届就紧张一段时间,这次有那么严重?”马交虎道:“也许,比你想的还要严重。”钱晓婉道:“那就更不能走了,咱们走了爸妈怎么办?”马交虎道:“你待在这儿干嘛,什么忙也帮不。”钱晓婉道:“最起码我在爸妈跟前,叫他们安心。”马交虎道:“你不在跟前,他们才会安心。”

    钱晓婉沉默半响,忽然挺直身体盯住他,道:“阿虎,是不是给老爸哪些东西惹的祸?”马交虎道:“什么东西?”钱晓婉道:“那几十本证件呀,你说是云凤娇给我的。”马交虎道:“不全因为那些东西,但也有点影响。”钱晓婉看着他目不转睛,道:“我明白了,都是你捣的鬼。”马交虎道:“你错了,是王家容不下你们钱家,不把那些东西拿出来,老爸永远也翻不了身。”钱晓婉点了点头,道:“现在怎么办?”马交虎道:“刚才不是说了,跟我去江北躲躲。”钱晓婉道:“什么时候走?”马交虎道:“明天。”钱晓婉道:“好,我晚和老妈商量商量。”马交虎道:“记住,这事千万不能和她说。”钱晓婉道:“为什么?”马交虎道:“因为老妈本来就舍不得,你一提这事她会更加伤心。”钱晓婉转而言道:“咱们俩的事,你和老妈说了?”马交虎道:“我要不说,她能让你跟我走吗?”钱晓婉道:“什么时候说的?”马交虎道:“今日早。”钱晓婉道:“你们在哪说但,我怎么不知道?”马交虎振振有词,道:“休息室,你当时在卫生间刷牙,就是趁你不在场,才故意和老妈说的。”钱晓婉道:“老妈答应了?”马交虎道:“没,她让过一段时间再说。”钱晓婉道:“学的事呢?”

    马交虎心下长吁口气,道:“老妈叫咱们俩看着办。”钱晓婉疑信参半,道:“你骗人,这么大的事,老妈会不跟我说?”马交虎信誓旦旦,道:“真的,你晚可以问问老妈。”钱晓婉道:“那去江北的事,我能问问老妈吗?”马交虎道:“不能。钱晓婉嘴唇哆嗦两下,欲言又止。马交虎有些于心不忍,道:“因为你是偷偷走的,你老妈不想让外人知道。”钱晓婉据理力争,道:“她又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问?”马交虎道:“那好,你晚问老妈吧。”钱晓婉兴高采烈,道:“咱们几个怎么去,开车吗?”并非她愚蠢,坠入情海中的男男女女,何尝怀疑过你爱的人,即使前面是个火坑。

    是以因为爱,而丧失理智。

    毛剑平见二人走出,道:“怎么样?”马交虎道:“说好了,明天。”毛剑平道:“把握吗?”马交虎斩钉截铁,道:“我相信晓婉。”毛剑平道:“好,我送送你们。”毛剑奎道:“虎哥,车钥匙呢?”

    粉色轿车驶出江南小区,径往江畔疾驰。

    钱晓婉道:“阿奎,咱们这是去哪?”驾驶室里的毛剑奎手把方向盘,未作理会。副驾驶室的毛剑平接住话茬,道:“好久没去江边了,想顺路逛逛。”马交虎心下一凛,道:“毛哥,你一定相信我。”毛剑平用命令的口吻,道:“车不方便,等会儿再说。”后座的钱晓婉闻言,脑袋斜枕着马交虎肩膀,道:“我饿了,先找个地方吃饭,等吃完再诳,行吗毛哥?”毛剑平道:“不好意思啊弟妹,我和阿虎还有事。”钱晓婉落落大方,道:“那就一起去呗,咱们也不是外人。”毛剑平断然拒绝道:“我们就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马交虎业已怛然失色,将女孩的双手紧攥掌心。

    钱晓婉发觉他浑身瑟瑟发抖,道:“阿虎,你冷吗?”又冲毛剑奎吩咐,道:“阿奎,把冷气调高点。”马交虎禁不住“咕咚”咽一下唾液,道:“不冷,可能中暑了。”钱晓婉便轻轻撤回玉掌,抬起贴于他额头感受片刻,道:“是有点烫,去医院看看吧?”马交虎答非所问,道:“你呀,你就像生活在狼群中的一只羊,整天没心没肺,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

    钱晓婉含情脉脉,道:“那怕什么,你是一只大老虎,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我还怕狼吗?”马交虎道:“老虎也吃羊。”钱晓婉道:“你要是饿了,我心甘情愿当你的食物。”马交虎道:“那你还有命吗?”钱晓婉道:“我有你。”马交虎道:“傻丫头,如果我把你吃了,你连命都没了,我对你还有什么用?”

    钱晓婉掩嘴“咯咯”而笑,道:“当然有用,你把我吃进肚子,咱们俩就变成一个人,永远都分不开了。”马交虎心头一热,道:“你这么做值得吗?”钱晓婉娓娓言道:“无所谓值不值得,因为我爱你,爱一个人就得为他付出一切,不是吗?”马交虎摇了摇头,道:“不是,值得爱的人,你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可我不值得你爱。”钱晓婉道:“我不这么认为。”马交虎道:“我也不这么认为。”钱晓婉道:“所以,你也爱我。”马交虎道:“对,所以我也爱你。”

    正在这时,耳闻得“嘎吱”声响。

    毛剑奎踩下刹车,徐徐停靠路旁柳树下。毛剑平随即推开车门一脚跨地,道:“阿虎,你下来吧。”言毕,猫腰钻出副驾驶。马交虎神色严峻,道:“阿奎,必须等我回来。”毛剑奎从倒车镜看着他,道:“知道了,虎哥。”

    微风习习,让这个炎热的夏晚略有一丝凉意。

    二人前后同行,来在十几米开外的江边。

    毛剑平转身望着粉色轿车,道:“考虑好没?”马交虎毫不犹豫,道:“考虑好了,不能动她。”毛剑平道:“你想过没,万一把我们咬出来怎么办?”马交虎道:“她不会。”毛剑平道:“我也希望她不会,万一呢?”马交虎道:“我全扛下来!”毛剑平道:“人命关天,你扛的住吗?”马交虎道:“那就到此为止,反正还没出事。”毛剑平道:“丁大海都丢水里喂鱼了,还说没出事?”马交虎道:“你和阿奎、阿山明天都走,我留下。”毛剑平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马交虎道:“我知道,没地方买后悔药。”毛剑平道:“放了她?”马交虎道:“对,算我求你了。”毛剑平道:“你自己在这等死?”马交虎道:“该死活不了,人的命。”毛剑平道:“就为一个女人。”马交虎道:“本来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毛剑平道:“值得吗?”马交虎道:“无所谓值不值得,因为我还是人。”毛剑平道:“我不是人?”马交虎道:“对不起毛哥。”毛剑平道:“我欠你的。”马交虎道:“我已经和程程说好了,你回去把钱拿。”毛剑平道:“面馆的钱你都给我了,够了。”马交虎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和阿奎的。”毛剑平道:“晚了。”马交虎道:“如果他们发现丁大海,我就说是我做的。”毛剑平道:“你觉得他们信吗?”马交虎道:“只要我不吐口。”毛剑平道:“兄弟一场,你保重。”马交虎道:“等会喝点儿,好长时间不划拳了。”毛剑平道:“没心情。”马交虎道:“别这样,就算你还我人情了。”毛剑平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马交虎道:“如果出事了,替我向程程和静静道个歉。”毛剑平道:“你自己去啊,趁现在还有时间。”马交虎道:“没脸。”毛剑平道:“都到这种地步了,面子还那么重要?”马交虎道:“人活一口气。”毛剑平道:“为了一口气,把自己搭进去?”马交虎道:“我也不想。”毛剑平道:“可你做了。”马交虎道:“所以没脸。”毛剑平道:“去吧,别让她们记恨你一辈子。”马交虎道:“不管死活,都有人记恨。”毛剑平拍拍他肩膀,就地坐在沙滩。

第一百五十六回 因为爱,所以弃

    夏日午后,娱乐城二楼办公室。

    房门忽被推开,赵巧娟行色匆匆冲了进来,道:“阿虎、阿虎,晓婉不见了。”正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眠的马交虎,闻喊翻身一骨碌爬起,道:“谁不见了?”赵巧娟语无伦次,道:“还有谁,她啊,你妹妹钱晓婉,晓婉不见了。”马交虎瞠目而视,道:“什么时候?”赵巧娟手中挥舞着信纸,道:“就刚才,我们俩不是在休息室睡午觉吗,我一睁眼人没影了,床头柜上留张纸条。”马交虎忙夺过信纸,低头展开查阅。

    只见上写几行娟秀小字,道:“老妈,我打车去学校了,不用担心,你和老爸多注意休息。另外告诉阿虎,叫他保重。”

    赵巧娟惊慌失措,道:“下个月才开学,还有十几天。你说说她,这么早去学校干嘛?”马交虎也颇感意外,道:“可能学校有事,电话打了吗?”话音甫歇,赵巧娟便迫不及待,道:“打几十遍了,一直关机。”马交虎思索片刻,道:“别着急,我马上去找。”赵巧娟道:“去哪找?”马交虎道:“她学校。”赵巧娟连连点头,道:“你找见她好好说,看能不能劝回来,她要不想回来就算了,可千万别强求,你替我把生活费转交给她,等过几天,我和他爸爸到学校......”口中旋喋喋不休,旋塞给他一张银行卡。马交虎道:“放心吧,我一定带她回来。”

    城际高速公路上,一辆粉色轿车迎风疾驰。

    马交虎闭目后靠副驾驶座椅,心下暗付:“钱晓婉可能发现什么了,才这么早去学校。不然的话,怎么会连招呼也不打?能发现什么,难道那天露出破绽了?”毛剑奎手握方向盘,道:“虎哥,找到她怎么办?”马交虎仍旧合着眼睛,道:“把人带回来。”毛剑奎恶声狠狠,道:“如果不回来,就做了她。”马交虎不以为然,道:“你也认为有这个必要?”毛剑奎斜睨他一眼,又望向前方,道:“平哥说,她知道的太多了。”马交虎面无表情,道:“先留着她吧,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毛剑奎道:“咱们的事,就她知道。”马交虎无动于衷,道:“阿山也知道,也做了他?”毛剑奎道:“那不能,阿山是自己人。”马交虎双臂抱胸,道:“她也是自己人。”毛剑奎道:“虎哥,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马交虎缓缓睁开双眼,道:“你说。”毛剑奎道:“干大事的人,不能心慈手软。”马交虎侧首而视,道:“这句话,也是阿平教你的?”毛剑奎道:“不,我自己想的。”马交虎感慨系之,道:“我们不是他们。”毛剑奎道:“可他们比我们更狠。”马交虎道:“所以呢?”毛剑奎道:“照这样下去,干不成大事。”

    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递给他,道:“现在这社会,想干大事没那么容易。”毛剑奎接过叼在嘴上,道:“但也不能搭上自己。”马交虎道:“你怕了?”毛剑奎瓮声瓮气,道:“我烂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我担心的是你,怕她扛不住把你咬出来。”马交虎点了点头,道:“谢了兄弟,这就是你不走的原因?”毛剑奎直截了当,道:“虎哥,你别跟我客气。如果不是你,我家的赔款也要不回来。”马交虎道:“你爸妈现在做什么?”毛剑奎道:“您帮忙把赔款要回来之后,他们俩就开了个小超市。”马交虎也点燃一支香烟,道:“生意怎么样?”毛剑奎道:“还行,我妹妹的学费没问题了。”马交虎道:“挺好。”毛剑奎道:“我爸妈说,这辈子到死也忘不了您。”马交虎道:“一点小事,别让你爸妈总惦记着。”毛剑奎慷慨激昂,道:“这对您来说是小事,对我们家可是天大的事。房子刚拆的时候,我爸差点叫他们打死。要不是您找人说情,我爸妈还睡在大街上。”马交虎轻描淡写,道:“你说老两口一辈子就盖了几间房,才赔那么点钱,再说咱们是兄弟,我能不管么。”毛剑奎道:“我爸说,等你有时间了,想请你去家里喝酒,我妈也提过好几次。”马交虎莞尔一笑,道:“等忙完这段时间,我陪你家老爷子喝个痛快。”毛剑奎道:“说好了!”

    粉红轿车徐徐停驻,交钱离开收费站。

    毛剑奎踩下油门往前驾驶着,道:“虎哥,直接去学校吗?”马交虎少一寻思,道:“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先去学校。”毛剑奎道:“还是关机?”马交虎道:“她的手机在我这。”毛剑奎道:“新号码您知道吗?”马交虎道:“知道,赵总给我了。”毛剑奎道:“马上到了,要不您打个试试?”马交虎道:“她一见是这个号码,肯定不接。”毛剑奎道:“那怎么找?”马交虎道:“我有她出租房地址。”毛剑奎道:“您要不要先吃东西?”马交虎道:“等会再说,现在才还不到五点。”

    轿车尾部扬起一股青烟,融入市心街道。少顷,便来在一个小区大门外。

    马交虎推门单脚落地,道:“你在这等着,我上去看看。”言毕,猫腰钻出副驾驶室。毛剑奎也忙下车冲他背影大喊,道:“虎哥,我陪你上去吧?”马交虎头也未回,道:“不用。”毛剑奎复坐进去双腿搭在控制台上,拧开音乐开关。

    郁郁葱葱的小区内,耸立着数十幢楼房,每幢大同小异,皆高二十多层。四周亭台廊榭,假山流水一应俱全。

    马交虎按址索号,乘电梯升至七楼,走出站在七零二号门前,抬手摁点门铃。

    响过三声之后,便听一个女子声音,道:“谁呀?”

    马交虎捏住嗓子,道:“查电表的。”

    女子嘟嘟囔囔,道:“不是刚交过吗,怎么又来了。”

    接着房门拉开,眼前豁然一亮。

    但见一个妙龄少女,身穿粉色齐膝睡裙,乌发飘逸披肩,杏目惺忪的俏立面前。

    马交虎笑眯呵呵,道:“傻丫头,没想到。”钱晓婉先是神色一怔,继而面露喜色,道:“阿虎,怎么是你?”马交虎道:“你希望是谁啊?”钱晓婉探首望望外面,道:“就你一个人?”马交虎柔声催促,道:“先开门行吗?”

    钱晓婉抓住防盗门门把,却又迅速撤回小手,道:“不行,你来干什么!”马交虎道:“接你回去。”钱晓婉道:“我不回去。”马交虎道:“开学还得十几天,你在这干什么?”钱晓婉道:“我喜欢。”马交虎道:“不是为了躲我吧?”钱晓婉道:“有这个原因。”马交虎道:“为什么?”钱晓婉道:“问你自己。”马交虎道:“我怎么了?”钱晓婉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马交虎道:“你知道什么?”钱晓婉道:“那天我差点没命。”

    马交虎心下一凛,道:“瞎说什么。”钱晓婉道:“是我瞎说吗?”马交虎道:“你误会了。”钱晓婉道:“可我不傻。”马交虎道:“先让我进去再说,行吗?”钱晓婉道:“不行,你走吧。”马交虎道:“你舍得?”钱晓婉道:“是你逼我的。”马交虎道:“怎么逼你了?”钱晓婉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马交虎道:“我从没把你当小孩看。”钱晓婉道:“如果那天你一狠心,我们还能站在说话吗?”马交虎道:“我狠不下心。”钱晓婉道:“我知道,因为你在乎我。”马交虎道:“所以,我才不叫他们伤害你。”钱晓婉道:“我心里已经有阴影了。”马交虎道:“对不起。”钱晓婉道:“对不起有用吗?”马交虎道:“你说怎么办?”钱晓婉道:“你走吧,让我好好想想。”马交虎道:“我怕他们找你。”钱晓婉道:“我不怕死,更不害怕他们,可我怕你,怕有一天你狠下心来。”

    马交虎长叹一口气,道:“你好吧,这是老妈叫我带给你的。”边说着话,将卡从缝隙之中塞给她,又道:“照顾好自己,没事多出去和同学逛逛,别光躺家里睡觉,饭也不知道吃。”钱晓婉珠泪夺眶而出,道:“阿虎,你保重。”马交虎牵强一笑,道:“谢谢,你也保重。”言毕,扭头决然而去。

    耳闻得“叮铃”一声微响,电梯门敞开。

    马交虎举步跨入电梯,转身招了招手,道:“晓婉,照顾好自己。”未等电梯门合拢,钱晓婉突然飞奔而出,使劲拍打着按钮,道:“阿虎,你等等。”

    指示灯亮起,电梯门再次敞开。

    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怎么了?”钱晓婉一头扑进他怀里,柔肩抖动嘤嘤啜泣,道:“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马交虎抚着女孩秀发,道:“别哭别哭,我不是还没走吗?”钱晓婉仰起梨花带雨般的小脸,道:“阿虎,你别回滨海了,留在这陪我上学,好不好?”马交虎道:“怎么陪,你每天去上学,我就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钱晓婉道:“你可以做个小买卖。”马交虎道:“我要文化没文化,要钱没钱,又人生地不熟,在这能做什么小买卖?”

    钱晓婉朝他晃了晃手中银行卡,道:“我有。”马交虎未置可否,道:“咱们先进屋再说,别让人瞧见。”钱晓婉双手拥住他胳膊,道:“瞧见又怎么了,谁两口子不吵架。”马交虎有点忍俊不住,笑道:“谁和你两口子,我是你哥。”钱晓婉扑闪扑闪大眼睛,端起玉掌一伸,道:“你有证据吗?”马交虎摇了摇头,道:“没有。”钱晓婉娇声滴滴,道:“那你就是我老公。”

    双门落锁,出租房客厅。

    马交虎坐在沙发上端相周围,道:“这么大房子,你一个人住?”钱晓婉落座右侧,道:“有时候同学会来。”马交虎道:“不害怕?”钱晓婉道:“怕,所以叫你陪着我。”马交虎道:“你不是也怕我吗?”钱晓婉道:“只要你不跟他们在一起,我就不怕。”马交虎道:“他们对你也很好。”钱晓婉道:“我知道,他们是怕我说出来。”马交虎道:“你会吗?”钱晓婉道:“打死也不会。”马交虎屈指刮一刮她鼻尖,道:“傻丫头,那就不用怕了。”钱晓婉心有余悸,道:“你相信我,他们不相信我。”马交虎道:“我不发话,他们不敢动你。”钱晓婉道:“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马交虎道:“钱。”钱晓婉道:“我有。”马交虎道:“那是你的。”钱晓婉道:“我们俩一结婚,不就是你的了?”马交虎道:“问题是,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钱晓婉道:“为什么?”

    马交虎心道:“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老妈了,她再开放,也不可能叫你嫁给我。”口中却托辞,道:“因为我老了,比你大七岁。”钱晓婉道:“我不在乎。”马交虎道:“你爸妈在乎。”钱晓婉道:“你又不是娶他们。”马交虎道:“可我们得和他们一起生活。”钱晓婉道:“那我跟你去江北,行吗?”马交虎道:“你又想开了?”钱晓婉道:“其实你那天一说,我就想开了,打算和你去江北,先偷偷结婚再说。”马交虎道:“你还没毕业。”钱晓婉道:“过几年再上。”马交虎道:“那不全忘了?”

    钱晓婉蛮不在乎,道:“没关系,现在的明星不是全这样,初中还没毕业,先想办法挣钱,等有了钱,再挑个好学校。再者说了,没钱上再好的学校也没用。人明星一次代言几十万,怎么比?”马交虎道:“你这都什么理论?”钱晓婉道:“现实理论,我说错了吗?”马交虎深以为然,道:“没错,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你家不缺钱,没必要这么做。”钱晓婉道:“可我缺你,如果你陪我上学,等大学一毕业,咱们俩马上结婚。”马交虎道:“刚才说了,你爸妈不会同意。”钱晓婉道:“那咱们去江北,先偷偷结婚再说。”马交虎道:“就算有了孩子,你老妈也不会同意。”钱晓婉道:“你怎么知道?”马交虎道:“我猜的。”钱晓婉道:“我不信,结婚证都领了,她还能逼我们离婚,天底下没有这样的父母。”马交虎道:“肯定能。”钱晓婉道:“是你了解老妈,还是我了解老妈?”马交虎道:“我比你了解。”钱晓婉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对吧?”马交虎道:“想。”钱晓婉道:“想就听我的,留在这陪我上学。”

    马交虎岔开话题,道:“你饿吗?”钱晓婉道:“快饿晕了,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马交虎心头一热,道:“傻丫头,你怎么不吃东西?”钱晓婉道:“哭了好几天,吃不下。”

    马交虎很清楚什么原因,便不敢接着往下问了,道:“去换衣服,我带你吃好吃的。”钱晓婉边走向卧室,边兴高采烈,道:“老公,这的烧烤没滨海的好吃。”马交虎道:“是吗,那咱们回滨海。”钱晓婉闻言戛然而止,道:“你要带我回滨海,我就不吃。”马交虎道:“你不饿吗?”钱晓婉柳眉一蹙,道:“饿死算了,不用你管。”马交虎道:“好好好,不回去。”

    时值深夜,角落的虫鸟唧唧私鸣。

    马交虎见旁边女孩面带微笑,业已酣然入睡。便轻轻抽回小脑袋枕着胳膊,爬下床又俯身凝视她许久。这才关灭电灯,蹑手蹑脚的走到出租房外。点燃一支香烟痴立半响,尔后幽幽长叹了口气,悄掩双门,顺楼梯疾步而下。

第一百五十七回 突如其来

    汽车正行驶之间,骤闻“叮铃铃”声响。

    马交虎举起手机贴于耳上,道:“喂,赵总。”赵巧娟火急火燎,道:“阿虎,你在哪呢?”马交虎道:“晓婉学校外面。”赵巧娟道:“找到人没有?”马交虎坦然自若,道:“找到了,还一起吃了个饭。”赵巧娟又急不可待,道:“她怎么给你说,回来吗?”马交虎道:“不回,她说要在这等开学。”那厢赵巧娟遂以命令的口吻,道:“你们俩也别回来了,在那陪着她。”

    马交虎茫然费解,道:“你不是说如果她不想回去,卡交给她就行了吗?”话筒里的赵巧娟缄默片刻,声音非常微弱,道:“咱家大事了,你钱叔被带走了。”马交虎心下一惊,忙道:“什么时候?”赵巧娟道:“就晚饭的时候。”马交虎道:“上边派的人?”赵巧娟却答非所问,道:“估计这次凶多吉少,你照顾好晓婉。”马交虎道:“现在不告诉她?”赵巧娟道:“等过几天再说,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马交虎不以为然,道:“过不了几天,她肯定给你打电话。”赵巧娟道:“没事,我就说和他老爸旅游了。”马交虎道:“好,我知道了。”赵巧娟道:“阿虎,我不怕上边来人,担心的是王文龙家,你明白吗?”马交虎道:“明白。”赵巧娟道:“反正离开学还早,你带她出去逛逛。”

    马交虎无意识的点点头,道:“放心,交给我了。”赵巧娟接道:“阿虎,你等会再帮我问问晓婉,看除了那些证件东西之外,云凤娇还有没有给她别的。”马交虎道:“我马上问。”赵巧娟又沉声叮嘱,道:“他们动作太快了,这次我也有点悬。念在咱们相处这么长时间的份上,麻烦你一定照顾好晓婉。”马交虎道:“我会的。”赵巧娟道:“我还留下两张卡,都放在蒋梓涵那了,你抽空回来一趟,拿走交给晓婉。”

    两人又叽里咕噜交谈半响,方才话别。

    马交虎僵硬的坐在副驾驶室里,拿手机的手直哆嗦。毛剑奎见势不妙,道:“虎哥,调头回去吗?”马交虎目光呆滞望向他,道:“啊?”毛剑奎道:“赵总刚说什么?”马交虎点燃一支香烟,闷头猛抽几口,道:“你先靠边,我打个电话。”毛剑奎点头应是,踩下刹车停驻路边。

    习习夜风微凉,已有了入秋的迹象。

    捱至半盒香烟堪堪抽完,马交虎并未做出任何举动。毛剑奎在旁示意,道:“虎哥,你不是要打电话吗?”马交虎神情恍惚,道:“什么?你说什么?”毛剑奎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道:“我说,你不是要打电话吗?”马交虎这才如梦初醒,道:“差点忘了。”便仓猝摁灭烟头,拨出一串号码。

    几秒钟之后,电话接通。

    随即传来钱晓婉的抽抽噎噎之声,道:“老公,你去哪了?我满大街找你,你是不是扔下我不管了?”马交虎鼻子一酸,道:“路上,回滨海拿点东西。”钱晓婉气呼呼埋怨,道:“你走怎么也不打招呼,都快急死我了。”马交虎蓄意托辞,道:“我见你睡着了,不忍心叫醒你。”钱晓婉道:“你什么时候回来?”马交虎道:“这几天你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等我工作交接完,过几天来接你。”钱晓婉道:“不要,你骗我!”

    马交虎信誓旦旦,道:“没骗你,最多三天。”钱晓婉道:“你给我说句实话,是不是我家出事了?”马交虎道:“你想哪去了,我要陪你上学,是不是没法管理娱乐城了,得回来把工作交接一下?”钱晓婉疑信参半,道:“那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马交虎少一转念,道:“本来想给你发个信息,上车迷迷糊糊睡着了,这不刚睡醒,赶紧给你打电话。”钱晓婉道:“不用你回去,给老妈说一声就行。”马交虎立刻阻拦,道:“千万不能说,我怕她不同意。”钱晓婉道:“也瞒不住啊,老妈迟早会知道。”

    马交虎继续搪塞,道:“我就说朋友打电话,想叫我去江北发展,她同意以后,我再偷偷过去找你。”钱晓婉道:“真的,你不会骗我吧?”马交虎道:“你等我五天,五天后肯定回来。”钱晓婉道:“好,我在这等你。”马交虎柔声劝慰,道:“别哭了宝贝儿,快睡吧。”钱晓婉的语气缓和许多,道:“知道了,老公。以后再有什么事,能不能先和我商量商量?”马交虎道:“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钱晓婉千叮万嘱,道:“你叫阿奎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到家先睡一觉,等明天起来再说。”马交虎道:“我知道了,晚安。”钱晓婉柔情似水,道:“老公晚安,我爱你!”

    话筒响起“嘀嘀嘀”盲音,显然对方业已挂断。

    毛剑奎双手握着方向盘,道:“虎哥,我们现在去哪?”马交虎付量一会,道:“娱乐城。”毛剑奎道:“不能去。”马交虎道:“为什么?”毛剑奎道:“你想啊,钱总被带走了,赵总也叫他们关在家里,我们到那还能脱身?”马交虎道:“从广场绕一圈,先看看情况。”毛剑奎道:“要是有人拦车,我就冲过去。”

    果不其然,往常灯火辉煌、熙熙攘攘的娱乐城,此时没有半点光亮,黑乎乎耸立夜色之中。

    毛剑奎皱眉而视,道:“虎哥,已经把娱乐城封了。”马交虎眼色露出一丝慌乱,道:“先开到没人的地方。”毛剑奎缓缓驶在一株大树下,道:“下午还好好的,说封就给封了。”马交虎神情严峻,道:“阿奎,你得马上走。”毛剑奎惑然不解,道:“去哪?”马交虎斩钉截铁,道:“去江北,找毛剑平。”毛剑奎道:“你呢?”马交虎想了一想,道:“我待会自己开车,连夜去接上钱晓婉。她还不知道爸妈出事了,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仍在那。”毛剑奎道:“你要把她带走,还是一直陪着她?”马交虎毅然决然,道:“带走,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毛剑奎道:“我跟你去。”马交虎道:“不行,你比她更危险。”毛剑奎道:“你是说丁大海?”马交虎道:“对,那件事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毛剑奎蛮不在乎,道:“放心吧虎哥,没人知道。”马交虎道:“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你那几个小弟兄。”毛剑奎道:“如果他们发现了,想跑也跑不掉。这辈子能跟着你,也算我没白活。”马交虎未再纠结,道:“好,开车。”

    是夜,爱心家政服务公司接待大厅。

    秦金峰兴高采烈落座沙发,道:“羊驼,你真特么是稀客,我说早上起来的时候,怎么窗外全是喜鹊叫!”马交虎打量着熟悉的四周,道:“大蛋,你和秀琴什么时候搬到这住了?”秦金峰道:“才知道啊,一结婚我们就搬过来了。”马交虎道:“是吗,生意怎么样?”

    王秀琴递给他一杯茶水,道:“还不错,多亏有静姐带着我们。你和大蛋先聊,我去叫她起床。”马交虎忙接过茶杯,道:“不用了嫂子,半夜三更的。”王秀琴道:“没事,她就在隔壁。”马交虎十分诧异,道:“怎么,她也搬公司了?”王秀琴笑容盈盈,道:“没有,她住隔壁酒店,你忘了,那是她家开的。”马交虎执意退却,道:“嫂子,真不用,我马上要走了,就是来和你们打声招呼。”王秀琴闻言一怔,道:“你要去哪?”马交虎道:“江北。”

    王秀琴又倒满一杯茶水,捧起端给毛剑奎,道:“兄弟,喝茶。”毛剑奎毕恭毕敬,道:“谢谢嫂子。”秦金峰大大咧咧,道:“别外套,都是自己人。”王秀琴落座看着马交虎,道:“那更得叫她过来了,如果她知道你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还不得骂死我们俩。”秦金峰道:“秀琴说的对,你们俩的事,我们可不敢藏着掖着,你去叫她。”王秀琴旋说着话,道:“我顺便从她那拿几瓶酒,你们几个热闹热闹。”旋一瘸一拐走向门口。

    马交虎望着女人背景,道:“看样子,你们小两口挺幸福。”秦金峰得意洋洋,道:“儿女双全,老子能不幸福吗。”马交虎感慨系之,道:“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们一样,就好咯。”秦金峰笑眯呵呵,道:“很简单,等会人何静静一来,你立马跪在地上求婚,明年就能当爹。”马交虎心乱如麻,道:“你说的倒容易,做起来太难了。”秦金峰道:“难你奶奶个爪,她今年都多大了,为什么不结婚,你心里没个逼数?”马交虎道:“以前不行,现在更不行了。”

    秦金峰盯住他目不转睛,道:“怎么,又出事了?”马交虎点了点头,道:“好好的,我也不可能去江北。”秦金峰道:“看你愁眉苦脸的,这次的事肯定不小。需要钱吗,我这还有十多万,别嫌少,你先拿去应应急。”马交虎面带苦笑,道:“我算彻地栽了,多少钱也没用。”秦金峰脸色一沉,道:“我草,你这是准备跑路?”马交虎道:“没办法,已经逼到这份上了。”秦金峰摇了摇头,道:“那也不能去江北,离滨海太近了。”马交虎甚为无奈,道:“其它地方不熟悉,只能去江北。”

    秦金峰凝神沉思片刻,忽然一拍脑门,道:“这样,小莲不是嫁到南方了,我打个电话,你去她家躲一阵。”马交虎断然拒绝,道:“不行,我不能连累你妹妹!不行,绝对不行!”秦金峰瞪目而视,道:“扯淡,我妹妹不是你妹妹?再说了,她买房的钱还是你出的,到那躲几天,有什么关系?”马交虎只得耐下心来劝说,道:“大蛋,你不知道这次有多严重......”秦金峰用力挥一挥手,道:“你少特么废话,按我说的办。”

    正在这时,两名女子并肩而入。

    但凡没有碰过男人的女人,身上总散发出一股青涩气质。

    何静静便是这样的女孩,虽然衣着打扮较为成熟,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难以隐藏那一股青涩气质。王秀琴与其截然不同,言谈举止老练多了。

    马交虎忙含笑站起,道:“静静,你来了。”

    何静静点了点头,道:“大蛋、秀琴,我跟他说几句话。”言毕,走进旁边卧室。

    马交虎牵强一笑,道:“有什么话在这说呗。”

    秦金峰使劲推搡着他,道:“去啊,死这干嘛!”

    马交虎满脸窘态,道:“那、那你们先喝,我马上就来。”

    秦金峰又骂骂咧咧,道:“喝你个大头鬼,轻重都不知道。”

    马交虎遂挠了挠头,忐忑不安的跟入卧室。

    王秀琴将装满酒菜的袋子放在茶几上,道:“阿奎,别管他们,你和大蛋先喝着。”

    毛剑奎道:“谢谢嫂子。”

    秦金峰瓮声瓮气,道:“咱又不是什么文化人,别这么客气。”

    卧室内,灯光柔和。

    何静静侧身坐在床沿上,道:“我都听说了。”马交虎明知故问,道:“听说什么了?”何静静眨眨俏目,道:“你说呢,打算什么时候走?”马交虎道:“等天亮吧。”何静静柳眉微蹙,道:“你站那累不累,能不能坐下说?”马交虎搬来一把椅子,规规矩矩落座对面。何静静爱恨交加,道:“放着好日子不过,也不知道你整天想些什么。”马交虎道:“我没想什么。”何静静道:“这下好了,还作吗?”马交虎道:“没作。”何静静道:“还没作,没作王文龙会到处找你?”马交虎心下一凛,道:“王文龙问过你?”何静静道:“你觉得去江北能躲过去吗?”马交虎道:“看情况吧。”何静静道:“躲不过怎么办?”马交虎道:“看情况吧。”何静静道:“看情况,看情况,再看情况,连小命都没了。”马交虎道:“该死活不了,该活死不了。”何静静道:“你说你是该死该活?”马交虎道:“该死。”何静静道:“别走了,就在滨海待着。”马交虎道:“等死?”何静静道:“一会躲到酒店,那也不许去。”马交虎道:“不行,会连累叔叔阿姨。”何静静道:“现在知道连累了,早干嘛了?”马交虎道:“没后悔药。”何静静道:“听我的,别再作了行吗?”马交虎道:“这次躲过去,肯定不作了。”何静静道:“放心,没人敢去酒店找你。”马交虎道:“万一呢?”何静静道:“还有别的路吗?”马交虎道:“有。”何静静道:“你朋友都是江北的,他们会不知道你躲到哪去?”马交虎道:“知道了再说。”何静静道:“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明白没有?”马交虎道:“听明白了。”何静静道:“跟我去酒店。”马交虎道:“不行。”何静静道:“不行也得行,我今天就待在这,看你怎么走!”马交虎道:“值得吗?”何静静道:“你说呢。”马交虎道:“你别管了,我就是这命。”何静静道:“你命还不好?”马交虎道:“遇到你是好命,遇到她是贱命。”何静静道:“现在不是又遇到我了。”马交虎道:“晚了。”何静静道:“不晚,你听我的。”

    秦金峰在大厅叫喊,道:“你们好了没,我都快把就喝完了。”

第一百五十八回 绕指柔解忧

    等迷迷糊糊醒来之时,已然是翌日上午。

    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马交虎举目环顾四周。只见室内装饰文雅精巧而不乏舒适,原是一套豪华客房。他下床跄跄踉踉走到客厅,弯腰“噗通”倒坐在沙发上,便点燃一支香烟,使劲回想昨夜里发生的事。然苦苦寻思许久,除和秦金峰等人猜拳喝酒之外,记忆中茫茫然一片,再无其它。心下暗付:“没错,肯定是喝多以后,静静和大蛋把我弄到这了,阿奎呢?”当想到这里,遂冲空荡荡的房间大喊,道:“阿奎,阿奎。”

    方呼唤几声,右侧卧室门忽地拉开。

    何静静摇曳生姿来在面前,道:“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粉色睡裙之中,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马交虎见状热血一沸,慌扭头望向别处,道:“阿奎在哪?”何静静紧挨他盈盈落座旁边,道:“他在隔壁房间。”马交虎十分诧异,道:“阿奎也喝多了?”何静静杏目扑闪扑闪,道:“四个人都没有,就你自己喝多了。”马交虎立身晒然而笑,道:“我去找他。”何静静仰起花容,道:“坐下。”虽然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马交虎将香摁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尔后老老实实落座。

    何静静关心地道:“还难受吗?”马交虎道:“好多了,就是有点头晕。”何静静道:“我叫厨房给你煮碗醪糟汤,马上送来。”马交虎道:“不用,过一会就好了。”何静静道:“我记得你以前酒量很大,昨晚上怎么喝多了?”马交虎道:“不知道,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何静静道:“因为王文龙?”马交虎接着话柄,道:“我正想问你,你怎么知道他找我麻烦?”何静静轻描淡写,道:“滨海大不大,不。老爸圈子里的事,他每都回家唠叨,我和老妈听都听腻了,能会不知道?再者了......”欲言又止。马交虎道:“再什么?”何静静道:“我不了。”马交虎道:“别啊,哪有到一半的?”何静静不以为然,道:“我就一半,有本事你咬我?”马交虎虚张声势,道:“哟呵,你以为我不敢?”何静静毫无惧色,道:“哟呵,你试试?”

    马交虎本欲扑上去抱住女孩,但盯着她那朦朦胧胧只裹一件丝裙的体姿,最终“咕咚”咽了咽唾液,并未做出任何举动。

    何静静歪着脑袋,道:“看什么看,还真想咬我?”马交虎向她努了努嘴示意,道:“我姐们,你都走光了。”何静静闻言忙俯首打量自己,接着粉颊倏地一红,道:“讨厌!”遂仓猝飞奔而去。马交虎哈哈大笑,道:“傻丫头,多穿点。”

    耳闻何静静在卧室娇声嗔骂,道:“滚,整就知道欺负我。”马交虎悠然翘起二郎腿振振有词,道:“谁欺负你了,穿成那样还不叫人看了?”何静静回道:“看就看呗,出来干嘛,这又没外人,你不谁知道。”马交虎道:“那你跑进去干嘛?”何静静道:“我愿意,你管的着嘛。”话音甫歇,多披了一件外套姗姗走出。马交虎上下端相着她,道:“太少了,还是看的很清楚。”何静静落落大方,道:“看吧,你又不是没见过。”马交虎闻之不禁一怔,面露尴尬神色。何静静坦然自若而视,在旁也不言语。

    气氛一时间陷入寂静,房顶空调正呲呲作响。

    沉默许久,马交虎方干咳两声,道:“那什么,我去找阿奎。”言毕,正要起身。何静静竟忽地抬起双脚,重重搭压在他腿上,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也不许去!”马交虎轻轻握住女孩白皙而纤细的脚踝,托辞道:“我想上个趟厕所,总行吧?”何静静凝视他片刻,这才极不情愿挪下双脚,道:“你今胆敢跨出房门半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马交虎道:“饿了怎么办?”何静静道:“叫厨房给你做。”马交虎道:“没烟了怎么办?”何静静道:“那个抽屉里有,我从前台给你拿了两条。”

    马交虎扫视一眼办公桌,道:“你的意思,打算叫我在这待一辈子?”何静静道:“那也比丢了命好。”马交虎无可奈何,道:“你没事干了?”何静静道:“从今开始,我什么都不干了。”马交虎道:“看着我?”何静静道:“对,看着你。”马交虎道:“姑奶奶,那我不成你养的宠物了?”何静静“噗呲”一笑,道:“怎么,你不愿意?”马交虎道:“我是人,不是猫狗。”何静静道:“管你是什么,反正不能出去。”

    马交虎只得走向卫生间,道:“我这人一闲下来,就觉得心里发慌。”何静静随即堵在大门口内侧,道:“那就写写东西,帮我理理账。”

    捱至马交虎洗漱完毕出来,见状不由得一怔,道:“傻丫头,你站那干什么?”何静静直言不讳,道:“怕你跑了。”马交虎摇了摇头,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像贼?”何静静面无表情,道:“你以为你不是?”马交虎如坠烟雾,道:“我没听明白。”何静静俏立面前,道:“还装糊涂,知不知道你偷了多少女饶心?”马交虎打个哈哈,道:“我有点饿了。”何静静仰首凑在他脸下,道:“!”马交虎明知故问,道:“什么?”何静静道:“给我老实交待,到底偷了多少女饶心?”马交虎托辞敷衍,道:“那有,谁能看上我。”何静静猛然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道:“矫情!”马交虎爬起坐直,道:“我真饿了。”何静静盘旋而坐,道:“想吃什么?”马交虎道:“随便,能吃饱就行了。”何静静抄起茶几上的手机,道:“等着,我叫他们炒几个菜。”马交虎道:“阿奎呢?”何静静道:“等送上来再叫他。”马交虎道:“还有大蛋和秀琴。”何静静满面娇嗔,道:“啰嗦,还用你。”

    这种温馨情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马交虎脑海里。他时常私下寻思:“冯程程、何静静这两个女孩,家庭条件都非常好,随便娶一个,下辈子就能衣食无忧。怎么也比与赵巧娟过那种不婚不娶,见不得饶日子强。”可想归想,他那自幼居人篱下,受尽白眼而构筑的心理障碍,早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其实只需鼓起勇气,大胆的往前迈出一步,也许即能云开雾散,重新获得光明。但就是这简单一步,对他来太过艰难了,那种沉重感觉,绝不亚于生死抉择。

    纵观现实生活,有多少人皆毁在了这一步!那些人怕再得到拒绝,怕再被人耻笑,怕在不经意中,再受一次巨大伤害。这种伤害不来则已,来则便犹如崩地裂一般,叫人肝肠寸断,叫人痛不欲生。

    目视面前的女孩颜如朝露,娇声滴滴报着菜名。

    马交虎突然萌生一种冲动,展臂揽向对方柔肩。何静静自是吓得一惊,却并没有反抗,只嫣然一笑,便顺势倒在他怀里。女孩特有的馨香,冉冉直沁肺腑。马交虎顿感心旷神怡,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道:“你别点太多了,吃不完浪费。”何静静道:“行了,做好叫她们端上来。”言毕,挂断放在茶几上。马交虎抚摩着女孩秀发,道:“点的什么?”何静静柔声细语,道:“你猜猜看。”马交虎道:“猜不着。”何静静双手拥着他胳膊,脑袋斜枕上面,道:“笨蛋,都是你爱吃的,什么红烧排骨呀,水煮鱼呀,对了,还有凉拌牛肉。”马交虎心头一热,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何静静慢慢摇晃着,道:“你记得我爱吃什么吗?”马交虎略一思索,道:“你爱吃糖醋排骨、葱油鲤鱼,点心。”何静静喜得心花怒放,道:“算你有良心。”马交虎傻呵呵一乐,道:“记不住就没良心了?”何静静道:“那当然,因为你心里没我。”马交虎道:“有些人会故意打听女孩喜欢吃什么,然后骗她上床。”何静静道:“那怎么了,证明人家用心。”马交虎道:“骗人能不用心吗,不用心谁上当?”何静静道:“那你用心骗我一次试试,看我能上当不”马交虎道:“因为你太厉害了,骗不到。”何静静道:“你已经骗到了。”

    当此两情缱绻之时,是多少次梦寐以求的。马交虎险些脱口而出:“静静,我爱你!”然而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只紧紧搂着女孩缄默无言。

    何静静道:“怎么不话了?”马交虎遂话锋一转,道:“你叫阿奎起床吧,洗漱完差不多该吃饭了。”何静静不依不饶,道:“别打岔,你是不是有话跟我?”马交虎道:“了,叫阿奎起床。”何静静怫然不悦,道:“我让你心里话。”马交虎期期艾艾,道:“我的心里话就是,要不叫你妈妈一块吃?”何静静撤身挣脱出怀抱,道:“你就是个胆鬼。”马交虎面露窘态,道:“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何静静琼鼻冷哼一声,道:“你等着吧,有你后悔的哪一。”马交虎道:“我现在就有点后悔。”何静静嘟起嘴,道:“后悔什么?”马交虎遂一咬牙,道:“后悔当初没和你。”何静静看着他目不转睛,道:“现在也不晚,你。”

    马交虎方鼓足勇气正待表白,便觉一股莫名恐慌霎时奔涌心头。何静静脉脉含情,道:“虽然我知道你想什么,但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马交虎战战兢兢犹豫半响,终于颤声吐出,道:“静儿,我爱你!”何静静便“嘤咛”一声作答,复依偎他怀里,道:“阿虎,我也爱你。”马交虎长吁口气,像刚完成一件惊地、泣鬼神的壮举,拭着额头上汗水,道:“等这事过去,我一定娶你。”何静静烟视媚行,道:“不用等,只要你愿意,我们俩随时可以结婚。”马交虎摇了摇头,道:“不行,会连累你们家。”何静静道:“不会,老爸和王家可是一伙的。”马交虎颇感意外,道:“啊?何静静道:“你还不知道呀,记不记得你那次叫刚子去找王文龙麻烦?”马交虎不假思索,道:“记得。”随即恍然大悟,道:“我怎么屁事没有,原来你们两家是一伙的。”何静静玉掌掩上他的嘴,道:“不许脏话。”马交虎捉住她手,道:“明白了,我再好好想想。”

    何静静食指戳戳他脑门,道:“还想,再想你都老了。”马交虎笑道:“也不差这几,给我点时间。”何静静道:“五六年了,时间还不够?”马交虎道:“总得把阿奎送走吧。”何静静道:“送哪,叫他在酒店里干不就行了?”马交虎若有所思,道:“不行的,王文龙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固然有心真诚相待,但也不敢把丁大海之事合盘托出。何静静道:“好,那就过几再。”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秦金峰“啪啪啪”用力拍击着房门,道:“我草,日头都屁股上了,你们俩还不起床,真是别胜新婚啊!”又闻王秀琴大声责怪,道:“这是酒店,你话能不能文明点!”秦金峰扯着嗓子,道:“老子就这样,你不服?”王秀琴道:“你等回家着,看我怎么收拾你!”秦金峰蛮不在乎,道:“不就是跪搓衣板吗,老子又不是没跪过。”

    何静静“咯咯”笑着打开房门,道:“秀琴,等会我去给你买个榴莲。”秦金峰瓮声瓮气,道:“静静,咱可不能落井下石。昨要不是我,你们俩能在这大战三百回合。”何静静照背杵他两粉拳,道:“去你的!”王秀琴道:“整没个正行,那有当哥的样。”秦金峰道:“弟妹和阿虎又不是别人,换别人你看我尿他们吗。”马交虎也插科打诨,道:“这么瞧的起我,你尿一个我看看?”秦金峰便一瘸一拐迈进卫生间,道:“你看好,老子可尿了。”王秀琴急忙替他关上房门,道:“丢不丢人!”秦金峰高声嚷嚷,道:“阿虎,我丢人吗?”马交虎道:“都特么丢你姥姥家了。”

    何静静牵着王秀琴走到窗前,附耳窃窃私语几句。王秀琴听罢俏目圆睁,道:“真的,什么时候?”何静静螓首点点,道:“他刚告诉我的。”王秀琴笑容可掬转视马交虎,道:“恭喜你们了,阿虎。”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恭喜什么?”秦金峰甩着手上的水走出来,道:“媳妇儿快,也叫我乐呵乐呵。”王秀琴抱住何静静欢呼雀跃,道:“静静姐要结婚了!”秦金峰愕然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道:“我草,一夜就搞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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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杀介绍:
《因是初稿,未及矫校。如有误错,敬请指正》
真诚很可笑,可笑的是自己必须分清什么时候该用真诚。否则,诸如傻、愚昧无知等等的话就按在了你的身上。
累吗,为了家庭和生活,人们四处奔波,说不累那是假的。可能怎么办,世间的形态就是这样,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想说就能说的。有时违心未尝不是一种高尚,一种自我救赎。谁愿意明知前面是个陷阱,是个火坑,跳进去万劫不复,还拼命的往里跳?
这就是人世,这就是生活。生下来你就得活下去,活下去你就得虚伪和真诚并存。
我们在真诚中一次次爬起,在虚伪中又一次次跌倒。经历的多了,自然便释怀了,也就随风而屈,随雨而栖了。就像战场上对决的将军,依仗自身条件,施展出平生所学,用各自诡计假象迷惑敌人。
有人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我想说:去特么的,只要成功,我甘愿做个孤儿!话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话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话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