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觞抿唇轻笑，“看来想要我命的是陈总。”
陈见知眉头微蹙，余光睨向何正，“何先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何正不知在想什么，陈见知第二次叫他，他才转头看向俞行，阴沉着脸道：“俞行，你若是不答应，那我就只好让程小姐先下去等你。”
陈见知要流觞死，这是他和何正交易的条件。
就算俞行答应何正的条件，最后流觞的下场也不会好。
何正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现在有点骑虎难下，如果那个女孩子保不住……
那也怪不得他。
俞行嘴角难得的再次对着流觞勾起讥讽之色，他抬眼看向人群中气定神闲转着雨伞的姑娘，认真的问：“你是为谁来的？”
为他。
还是……
雨伞忽的一顿，纤细的手指握着伞柄。
姑娘缓缓笑开，“当然是为我自己。”
—
事情发生得太快，何正和陈见知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在流觞说完那句话后，她突然动手。伞尖仿佛突然间变得锋利无比，准确的刺入最近的一个人肩膀。
砰——
下一秒枪响。
在空旷旷的建筑群中回响。
俞行只感觉眼前染上血色，他几乎还没从那句话中反应过来，流觞的身子便缓缓倒下去。
窒息感四面八方的笼罩过来，脑中所有思绪都随着那个倒下的身影掩埋。
他忘记呼吸，忘记挣扎。
鲜血浸透地面。
一点一点的渗进他心脏，滋养着某种东西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就在众人都愣神的时候，地上的姑娘却再次突然动了，撑着雨伞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围着她的人不自觉的后退。
竟然没死……
俞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站起来，心绪从一种无法言喻归于平静。
“现在，该我了。”
流觞握着雨伞，声音低沉诡谲，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听得人头皮发麻。
阴风扫过四周，所有人同时打个寒颤。
密集的枪声和外面的大雨重叠。
普通的雨伞在她手中仿若的神兵利器，无坚不摧。
惨叫声被枪声掩盖，只能看到不断倒下的人，然而那些人却没死，都留着一口气。
陈见知有些心惊，随着流觞不断靠近，他缓缓往后退，最后逃一般的离开。
恐惧。
他感觉到了恐惧。
“陈总，想去哪儿？”阴森的声音自他后面响起，仿佛贴着他耳边低语。
陈见知身体猛的停住，他想跑，可怎么都动不了。下一刻身子呈抛物线飞到空中，又重重落下。
五脏六肺仿佛都要被砸出来。
何正不知是不是吓傻了，直到陈见知被揍晕过去，他才想起跑。
可还没跑几步，就被冲上来的人包围住。
他安排在下面的人听见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上来，肯定是出事了。
何正退回来，他看到流觞站在俞行跟前，弯腰给他解着绳子，头发挡住她的脸，完全看不到神色。
可他和陈见知一样，有一种恐惧……
那里站着的，根本不是人。
“哥哥，下次可小心些。”流觞抬起头，笑颜依旧，“以身犯险的事少做，变数并不是都在你的掌握中。”
空气中压抑着的恐惧瞬间消散。
俞行干涩的唇瓣动了动，好半天才感觉自己的喉咙努力发出了声音，“比如你吗？”
他的计划中没有她。
流觞正想说是的，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了，只感觉有些脱力的往下滑，俞行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阿月？”
疼痛席卷过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摸着自己胸口……
温热液体染红她的手指。
怎么会这样？
伤口特么没有消失。
她只是来装个b，没说要玩脱了阿，她的小厨娘还在等着吃奶黄包呢！
妈蛋，亏大了阿！
【寿命将近，准备好脱离本位面。】狗统缓缓道。
就算宿主自带外挂也没用，该死的时候还是得死。
不过……
宿主的外挂到底在哪里！它不是里里外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查过了吗！怎么还有啊！
“阿月……阿月，你别吓我……”俞行不敢动流觞，冲着后面的人吼，“叫救护车！”
知道这身体活不下去，流觞也懒得费力气摁。任由鲜血流淌出来，染红男人的衣裳，染红他的手。
她眸子定定的瞧着他，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迷茫和痛苦，毫不在意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别怕，医生很快就来，你不会有事的。”俞行替流觞捂着伤口，手中的温热犹如开水一般烫手，他感觉从所未有的恐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该走了。”
“不可以，你不可以走。”俞行仿佛赌气一般，咬着牙瞪她，眼眶隐隐发红，“我不会让你走的。”
流觞突然笑了起来，清澈的眸底荡漾起醉人的涟漪，她轻轻道：“永别了，小哥哥。”
这人虽然嘴贱，但其实也还不错。
俞行没有继续争论，只是吼旁边的人，让他们催促医生。
怀中的人呼吸越来越弱。
直到最后……
完全听不见。
俞行无声的看着怀中的人，她最后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他，她有那么讨厌自己吗？
四周越来越安静。
雨声渐歇。
破损的雨伞孤零零躺在鲜血中，四周的人不知何时都消失不见。
俞行伸手在西装口袋里掏了掏，好一会儿才掏出一个盒子。
他打开盒子，将一枚戒指套进流觞无名指上，大小刚刚上，上面碎钻泛着光，瑰丽精致，和她的手指十分般配。
这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
他打算结束这件事后，就跟她求婚，不管成功与否……
平静的询问飘远，融进夜色，消弭天际。
“你愿意嫁给我吗？”
—
“那……那位先生呢？”主持人好奇的问米朵。
米朵抱歉的整理下情绪，“不知道，我再也没见过他。”
主持人唏嘘，“程小姐的朋友在天国会幸福的。”
米朵失笑，“会的。”
在米朵心中，流觞从来就不复杂，只要有吃的，让她给你摘星星，她大概都是乐意的。
多年后，俞行无意间看到米朵的节目，他仔细的听完米朵口中的叙述。
节目最后，米朵面对镜头，道：“他们很般配，是我见过最契合的。可他们没有在一起，也许有时候不完美更让人记忆深刻。”
俞行摸着自己无名指，那里套着戒指，另外一枚被用绳子套在脖子上。
“程月……”俞行叹口气，望着虚空。
【风少，要走了吗？】系统声音里有松口气的嫌弃。
程月死的时候，俞行的状态太让它担心。但之后俞行就恢复正常，有条不紊的处理何正和陈见知的事，清除俞家的一切障碍，完成任务。
何正针对秦家的原因，倒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当年俞行母亲死后，何正一直怀疑她死得蹊跷。
后来经过他查证，确定俞行的母亲是因为俞行出生，关于继承人一事内斗被人害死，但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不知道是谁干的，那就一锅端了，凶手总会在里面。
何正大概也有迁怒俞行，都是因为他的出生，才导致他母亲被人害死。
他也没打算要俞行的命，只是想毁掉秦家，再送俞行出国。但后来出了陈见知这个变故，他想要流觞死。
这才有了那场事故。
俞行半晌才冷哼，“不走，留在这当他们祖宗吗？”
【是是是，风少洒脱！】系统此时可不敢跟俞行唱反调。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