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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妖殊     摄政王的小闲妻txt下载     摄政王的小闲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三章 ‘贤惠’穆九(五更)

    穆九其实就是个没良心的,她也不是很关心萧君夙的处境,能坐到这个位置,哪儿能没点儿手腕?指不定那些人在他眼里就跟跳梁小丑似的。

    当咸鱼的日子不要太安逸,不过安逸过头了,以至于半夜猛然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人,差点把她吓得从另外一边滚下去了。

    拍拍心口,这大半夜的......

    “侯爷,你这大半夜的,装鬼啊?”

    身旁的位置突然被掀开,那人竟然直接倒了下来。

    穆九吓得噌一下坐起来:“你......你干嘛?”

    萧君夙双手枕在脑后,眸光在夜色中凝着穆九,很是正经的吐出两个字:“睡觉。”

    穆九当时就炸了:“你要睡你回去睡,躺我这儿干嘛?”

    就这么大刺刺的躺在她床上,考验她的意志力?还是锻炼她的忍耐力?

    “许久未见,你定然思念本侯,所以过来让你一解相思,怎么?莫非你还有别的想法?”

    询问的语气,耐人寻味,几分戏谑,调戏揶揄。

    想法个鬼?还一解相思?忒不要脸了。

    穆九顿时一脚就踹过去了,然后被抓住了,动不了,收不回,封了她内力就欺负她,这人太恶劣了。

    “大半夜的动气不好,躺下睡吧。”

    “你也知道大半夜的,你大半夜的跑来爬床,侯爷的脸不要了吗?”

    “两个时辰之后我便起身,没人会知道。”理直气壮,淡定从容。

    从容个毛线,这种做贼的事情也能说得理直气壮,她还真是低估了他的脸皮:“赶紧从我床上滚下去。”

    “乖,别闹。”宠溺的语气,听的人心神荡漾。

    可惜,穆九只觉得这人越发不要脸,难道是因为晚上没有灯,这脸皮都不要了吗?“我没有闹,你给我出去。”

    萧君夙一把将穆九扯过来禁锢在他怀里:“乖,睡吧,再动下去,就别怪本侯不客气了。”

    “你别欺人太甚。”穆九扯不开他的手臂,干脆一口咬了下去,然后.......她被点穴了。

    萧君夙把自己被咬了一下的手拿回来,顺便把穆九的哑穴也点了,跟抱抱枕一样把她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乖乖睡觉。”

    萧君夙也许是累极了,抱着她没多久就睡着,甚至还打起了很小声的鼻鼾,也不是很难听,只是他埋首在她的脖子上,气息一下一下的吹撒在她皮肤上,激起一层层的颤栗,她近乎崩溃,而始作俑者却睡得极为香甜。

    睡?她得多心大才能睡得着?

    穆九瞪着天花板,眼睛都快瞪成死鱼眼了,暗地磨牙,心里已经将这个混蛋凌迟了千百遍,换了无数种死法:等她能动了,一定灭了他。

    萧君夙一觉好眠,醒来已经是天亮了,这比他预想的时间晚了不少,低头,怀中的穆九到底还是挨不过沉沉的困意在天亮之前疲惫的睡了,不过牙齿却死死的咬在他衣服上,不难看出她对他的恨意,脾气还挺大。

    睡着的穆九也有着很难让人接近的气息,他不喜欢这样,他更喜欢她主动钻进他怀里的时候,可惜那样的时刻太难得了。

    她身上的穴道早已经解开,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低头看着睡得格外熟的穆九,这段日子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其实真的有些心力交瘁,本来没想来找她的,但那瓶药让他心里的克制崩塌,哪怕知道此刻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也来了。

    只想看看她,可没想到她居然醒了,所谓贼不走空,既然被抓到了,自然也不能那么离开,索性留下睡了。

    只是一个任性的念头,但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想这般任性一下,事实证明,效果不错,他已经好长一段日子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当然,他也知道她肯定会生气,不过气一气挺好的,不然他一个人焦头烂额,她却悠闲得看好戏,多不公平?

    然后,当南风主子的营帐没有找到人,正着急的时候,他看到了从穆姑娘大帐走出来的人,当时表情就震惊了,丰富多彩的变了几变?

    这是......得手了?

    萧君夙难得好眠,心情也好了不少,落在南风眼里,那就叫春风得意,自以为自己真相了什么,南风还暗喜了一下,看来大喜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穆姑娘再给他们添个小主子,那就更好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开心得太早了。

    萧君夙出去议事直到傍晚才回来,而穆九也是睡到了大下午。

    发脾气?暴走?没有,她只是下了厨房,在夏侯堇匪夷所思的目光中,煮了一碗比毒药还可怕的东西。

    夏侯堇这个大厨看得都差点儿给她跪了。

    “老......老大,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啊?是吃腻了我煮的东西了吗?”

    “没有,你煮的菜很好吃。”穆九在往碗里放了一把葱花点缀一下,笑得云淡风轻,宛如春风拂面:“这是煮给侯爷的,我很少下厨的,看他那么辛苦,所以亲手做一碗面给他吃,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常贤惠?”

    夏侯堇:“......”不要逼他说这种违背良知的话。

    穆九一个目光扫来,凌厉仿佛带着刀子,宛如恶魔的凝视。

    夏侯堇瞬间点头,宛如小鸡啄米,无比真诚的笑道:“非常的贤惠,我想侯爷一定非常的感动。”

    “真会说话。”穆九给他一个赞叹的表情,然后把那碗东西交到他的手里:“你知道的,我这人脸皮儿薄,比较害羞,所以就麻烦你帮我送去,记得,一定要送到他的面前,亲眼看着他吃完,这可是我的心意,懂吗?”

    夏侯堇那张脸,瞬间刷白刷白的,老大,你为什么要欺负我这个可怜人?

    还有,你前面那段话,麻烦你说的时候脸红一下好吗?演戏好歹也演得走心一点儿好吗?

    夏侯堇被赶鸭子上架,在穆九威胁的目光中,端着那碗名曰‘面’的东西给萧君夙送了过去。

    因为被穆九盯着,他只能硬着头皮端着进了萧君夙的营帐,刚刚进去,看到南风要出去,立刻上前:“南风,华大夫在哪里?”

    南风停下脚步:“在军医营帐那边,怎么了?有人生病了?”

第九十四章 还能抢救一下(六更)

    南风停下脚步:“在军医营帐那边,怎么了?有人生病了?”

    夏侯堇紧张道:“那你快去把他找来,带上解毒的药,十万火急。”

    南风被他那严峻的表情吓了一跳:“谁中毒了,有这时间不如赶紧把人送过去岂不是更快。”

    “哎呀,你怎么那多事儿啊,你快去,万一华晏来晚了,指不定你家侯爷就没了。”

    这么一说,南风更迷糊了:“侯爷好好的啊?没有中毒。”

    夏侯堇高深莫测,用眼神撇了一下手里的东西:“马上就要中了。”

    南风终于把注意放在了夏侯堇的手上,一边伸手去揭盖子一边问:“这是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面而来,然后看着那卖相,瞬间说不下去。

    夏侯堇看着他:“懂了吧?穆姑娘煮的东西,叮嘱一定要让你家主子吃下去,以你家主子色令智昏的程度,指不定还真吞得下去,所以,你现在感觉把华晏招来,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南风那颗心啊,复杂得无法言喻,但脚下速度却不慢,脚底生风,只恨不得自己此刻能张双翅膀飞过去。

    然后华晏是被南风揪着来的,两人一路狂奔,那急促的样子,看得旁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侯爷.......还好吧?”

    南风气喘吁吁的奔进去掀开大帐,看到了坐在那里批公文的萧君夙,顿时松了口气,还好,看起来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华晏被扯的气儿都快断了:“不是......南风,你到底......要我来......干什么?”

    南风摆手:“没事儿了,刚刚六殿下拿了穆姑娘煮的东西过来,我以为侯爷吃了,看来还没吃,问题不大。”

    躲在一旁的夏侯堇探个头出来,表情难以言喻:“不,他吃了。”

    他无法描述自己看到了什么,简直恐怖得震惊了他的灵魂,他算是个厨师,厨师最无法容忍的就是难吃的食物,那碗他看着都觉得可怕的东西,萧君夙居然当着他的面吃了,还面不改色,只评论了一句话:“有点儿咸、花椒多了、有点辣、这貌似是面、煮太久了、好像还放了糖、醋至少半碗、香葱、大蒜、生姜还有咸菜......”

    夏侯堇当时就受不了跑一边儿去了,他眼睁睁的看着穆九下的调料,那是人吃的东西吗?

    “主子?”南风震惊,赶紧上前看看那碗东西,动得不多,但也吃了三成。

    “华大夫,快给主子看看。”

    华晏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看看那碗‘面’,顿时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真狠啊,阿夙,你怎么得罪穆姑娘了?”

    伸手要给萧君夙把脉,却被他拒绝了。

    “你确定你的胃受得了?”萧君夙身体不好,烈酒都不太能喝,最不好的就是他的胃,这么刺激的东西,万一出点儿事儿可怎么是好?

    这穆姑娘敢煮,萧君夙也真敢吃,也是服了。

    萧君夙不理他们,挥手将他们都赶出去。

    三人在门口面面相觑,然后就开始了八卦时间。

    华晏:“这到底怎么回事?”

    南风一脸神秘:“今天早上侯爷从穆姑娘那里走出来,心情很好,他的被子是凉的,昨夜在穆姑娘那里歇息的。”

    夏侯堇:“老大下午起床之后看起来心情很好,就是笑起来非常渗人,吃肉的时候像是要从谁身上要下一块肉,然后吃完饭就一头扎厨房去了,那一碗东西就是她的杰作,我看着她下的调料,不像是煮面,像是下毒药。”

    南风:“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华晏摸摸下巴:“也可能是你家主子技术不行。”

    夏侯堇:“什么技术?”

    华晏一把拍开他那蠢萌的脑袋:“不懂多看点儿小话本儿。”

    南风:“......那侯爷为什么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不仅仅是难吃,是已经超越了食物的界限,这是新的毒药。

    华晏:“这叫讨好,装可怜,让穆姑娘心生同情,然后就不生气了。”

    夏侯堇表示怀疑:“你们觉得老大是那种会同情侯爷的?”

    华晏:“嗯,一次不成,再来一次,毒死为止,死了还不管埋。”

    南风、夏侯堇:......形容得很贴切。

    “你们还真是了解我,呵呵。”

    一道明显不属于他们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意识到那时谁之后,三人吓的瞬间灵魂出窍。

    要命!

    好在穆九并不是来揪他们的,她只是来看萧君夙到底吃了没了,听了这三个傻瓜的话,确定萧君夙吃了,她心里就舒服了,然后飘走了。

    三人灵魂慢悠悠的归位,华晏吓得直拍胸口:“吓死我了。”

    说坏话被现场抓包,这感觉真是要命了。

    穆九以为萧君夙晚上还要来找她,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贴心’的为萧君夙准备了一顿大餐等着他,结果萧君夙没来,害她白等了一个晚上。

    翌日一早起来,神情恹恹,只想大睡到中午,软绵绵的趴在榻上,目光扫到了摆在桌子上的花瓶。

    红釉桃花瓶,极为精致好看,只是那瓶里茶的花儿却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看起来更像是路边的野花,虽然打理过后插进去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但总觉得有些配不上那个昂贵精致的瓶子。

    “小青鱼,你去哪儿翻来这么个瓶子?”别的地方就算了,这可是军营,军营里怎么会摆花瓶这种易碎的东西?

    “主子,你醒啦。”小青鱼放下自己手里的针线活,也不忙着去打水给穆九洗漱,反正穆九也没那么快起床:“这可不是奴婢弄的,早上西归统领送来的,说是侯爷亲自摘的花儿,让奴婢摆个显眼的地儿。”

    当然,萧君夙肯定不会说后面那句话,是擅自揣摩的侍卫加的,把自己主子那点儿掩藏的小心思卖了个彻底。

    穆九盯着那花看了半响:这......算是讨好还是道歉?

    这样一来她就不懂了,他点她的穴,困她一晚,故意惹怒了她,现在又来讨好,这人是太闲了,还是被那些人弄得神经错乱了?

第九十五章 老大,救命啊(七更)

    不仅仅是花,后面又有侍卫送来整整一筐的山果,新鲜带着水珠,一看就是刚摘下来不久。

    穆九吃完早餐慢悠悠的啃着,她可不会跟吃的过不去,最主要是闲得无聊,有果子啃也是好的,不过这跟原谅萧君夙是两码事儿。

    还没能等穆九想清楚怎么跟萧君夙算账,穆廷之找来了。

    来了军营好几天,知道穆九在这里,忍了忍,最终还是决定来找她。

    这里是军营,不是定北侯府,穆九的地儿那么显眼的在那儿,穆廷之身份是监军,他要硬闯,士兵也不能真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去,尤其是他还是穆九的‘父亲’,这就更不好拦了。

    穆九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穆廷之一身官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怒容:“穆九,起来,你这像什么样子?坐没坐相,不嫌丢人。”

    穆九凉凉的看他一眼:“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家侯爷都没嫌我丢人,穆相现在官威大到要管定北侯的家事了?”

    穆廷之皱眉,看了眼小青鱼:“你退下。”

    “那是我的丫鬟,不是相府的,侯爷要说什么就说吧,没什么好避讳的。”

    “穆九......”穆廷之低喝,透着威胁之意。

    穆九重新拿了个果子在手里抛了抛:“相爷若只是想在我面前耍官威,或者再用父亲的身份来教训一下我,那大可不必浪费时间,我不会听,侯爷也会很尴尬,何必呢?”

    穆九目光扫过穆廷之,清冷的目光凉薄淡然,看起来只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却仿佛能穿透人心般犀利摄人。

    小青鱼直接上前送人,之前穆九被送人的时候,小青鱼可是一直想提着刀却结果了穆廷之,因此对这个相爷她没什么好感,更不会怕,她巴不得穆九给她个命令去提大刀呢。

    “穆九,为父只是想关心你,一个女子没了娘家,就像无根的浮萍,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穆家的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派人来找为父。”

    呵,从来只有求人帮忙的,哪儿有求着别人让自己帮忙的?况且还是一个那么冷漠无情的父亲,说得比唱的好听,无非是为了利用罢了,虚伪。

    穆廷之说完一堆冠冕堂皇的话,维持着最后的面子走了。

    穆九撇了他一眼,缓缓合上了眼眸,女子是无根的浮萍?呵,她是扎根悬崖的荆棘,只靠自己。

    在穆廷之走后不久,一个侍卫来报,夏侯堇被四皇子夏侯麟拉着去比武了,夏侯堇派他过来问问穆九要不要去观战。

    潜在意思:老大,救命啊。

    穆九仿佛已经听见了夏侯堇的哀嚎,真是.......够逊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穆九带着小青鱼去了,去到才知道他们比试什么,别说,还挺有新意的,比试的是爬山。

    在军营不远处的山谷,一面山壁,垂直而上,陡峭至极,几乎没什么凸出来的石头,灌木丛都没几个,光滑得连草都长不大几颗。

    比试是四皇子提的,本来夏侯堇是不想去的,结果两句激将法,那傻子一头就扎进去了。

    规则很简单,爬上山顶,可以用工具,可以用内力轻功,但独独不能用绳子,绑在身上的绳子只是为了防止摔下来变成一滩烂泥,往下掉的时候可以用,往上爬却不行。

    而这样的山壁之上,不用绳子,就算有轻功也没有着力点,就算绝世高手,恐怕也不能就这样上去。

    两人都选择的是十字镐,也只有这种工具能在悬崖上凿出痕迹作为着力点。

    “啊啊啊啊......”山壁上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听着像是夏侯堇,然后穆九就看到他掉了下来,好在不是太傻,知道握住绳子,这才没有往下掉,整个人悬挂在那里。

    往旁边看看,夏侯麟一路往上,本就比夏侯堇领先的他,此刻夏侯堇一掉,察觉更是大了。

    啧啧,这距离,夏侯堇估计只有看着哭的份儿的。

    “老大......老大......”

    夏侯堇在跟穆九挥手,甚至放弃了攀在悬崖壁上的一只手,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跟掉个啥似的,在偌大山壁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的渺小,嗯,有点儿像蛛丝挂住的小蜘蛛。

    穆九可不想扯开了嗓子跟他对话,听到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在求救了。

    “两位殿下有没有说输赢有什么后果?”

    若只是玩玩儿,夏侯堇输也没什么,反正那厮怂起来也不要面子的。

    “这个不太清楚,二位殿下自己做好约定就上去了,哦,不过之前听他们提到了庄妃娘娘和文昭仪,似乎还吵了几句,眼看着要动手了,然后四皇子就提议这个。”

    庄妃和文昭仪?

    庄妃是四皇子的母妃,而文昭仪是夏侯堇的母妃。

    别看夏侯堇现在好像很自由,可在宫里,所有皇子中间,他最没有地位。

    他的外家满门抄斩,他的母妃是罪门之后,虽然留了昭仪的封号,可却住的是庄妃‘露华宫’的偏殿,宫中妃子合居一个大宫殿是正常的,但也有主次之分,不能为主,那跟寄人篱下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夏侯堇是想输还是想赢?

    眼看着夏侯麟往上爬,而夏侯堇却还在半空晃着,穆九摇了摇头叹口气:“青鱼,去帮我取一套弓箭过来,要长弓。”

    弓箭的长度决定了张力和射程,这个距离,短的可用不了。

    这里是军营,想要弓很简单,小青鱼用轻功去了萧君夙的士兵那里取了弓箭,那里的弓箭可比一般士兵的弓箭精良多了。

    小青鱼拿着弓箭,眼睛里有那么点儿兴奋,拼命按压着,又透着几丝担心,小心翼翼的凑到穆九面前:“主子,要不要奴婢去请侯爷,不然等下你把四殿下射下来了,他们会找你麻烦的。”

    穆九差点被呛到,匪夷所思的看着小青鱼,好吧,她确定,这姑娘被她教坏了,也不对,她也没教什么啊?之前福伯都告诉她什么了,让她这么无法无天?好像就不带怕的啊?

    “谁说我要射人了?你这小脑瓜,别整天想这种凶残的事情。”典型的一个好战分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唉,完了,她跟错主子了。

第九十六章 狗腿六殿下(八更)

    “穆姑娘要射箭?”看穆九的架势,旁边的侍卫看了吓到,这个时候干嘛要射箭?

    “住手。”夏侯麟的侍卫过来,横眉怒目:“你胆敢对四殿下行凶,信不信我立刻将你斩首?”

    “信,你这么大声,我哪儿敢不信?”穆九懒洋洋的睨了对付一眼,转动长弓试了试手感,拿起一支箭,箭羽是白鹅翅,纯白,根根顺服,箭尖森寒发亮,像是染了人血开过光一般。

    穆九将箭支搭在弦上,先对准夏侯麟,吓得那个侍卫脸色一变刚刚要上前,穆九的箭缓缓偏移,对准了夏侯堇,用力,满弦。

    “嗖!”

    箭支破开空气,如几分疾风般飞驰而去,直接对着夏侯堇。

    “啊......”

    有人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想亲眼目睹皇子被射死的画面。

    “啊呀,歪了。”穆九很是遗憾的样子。

    “铿!”

    箭支擦着夏侯堇的脖子飞过去,直接穿进了石头缝里,力道之大,让箭尾都还在不断颤抖。

    长弓的射程是两百米,而这里到下面不过一百来米,弓箭足够强韧,箭尖也非常坚硬,射进石头里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这就很考弓箭手的能力了。

    夏侯堇简直就是懵的,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继续搭箭的人,刚刚还想求救的,现在只想哭了,老大,我没得罪你啊?难道是我昨天煮的菜不好吃?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没等夏侯堇哀嚎完,穆九的下一支箭又来了。

    夏侯堇闭上眼,全身紧绷,手都有点发抖。

    废话,吊在这悬崖上被人当靶子射,谁不发抖?

    “铿。”又是一箭穿进了石壁里面。

    “啧啧,居然歪得这么远,这箭法太厉害了。”穆九自言自语的感叹,然后拿起一支箭:“再来。”

    四皇子的侍卫:“......”突然间不知道该不该阻拦,反正射的又不是他们的主子。

    大概是穆九的箭法太烂了,他们反而一点儿紧张感都没了,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情,穆九能把箭射到那么高的地方,还能扎进石头缝里,箭法能差到哪儿去?

    两支、三支、四支......

    夏侯堇从被射成烤串儿的恐惧中缓和过来,刚想笑穆九的箭法,突然发现穆九的箭支每一支都稳稳的插在山壁上,而且一支比一直更上。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睛噌的发亮,他明白了,老大这是在帮他呢?

    瞬间心里的恐惧和委屈都消失了,老大罩着他,他也不能太丢脸啊。

    穆九搭箭弯弓,饱满的唇缓缓勾起一个蔑视的弧度:“蠢货。”

    刚刚跟挂条焉茄子似的夏侯堇仿佛瞬间受到什么刺激一般,荡着身体贴到山壁上,一手扣住山壁,爬上去两步,然后借着穆九射在上面的箭支当做着力点,用轻功壁虎游行一般往上爬。

    姿势确实有那么点儿不那么帅气,但效果到了就行啊。

    “嗖嗖嗖。”

    第一支箭射出,第二支紧随其后,第三支快速跟上。

    三支箭破空而去,堪堪插在夏侯堇面前的山壁上,那里太高,箭支并不能完全进去,但三支箭,就算力道不够,但用来作为轻功借力足够了。

    夏侯堇一跃而上,整个人壁虎一般趴在山壁上,刚刚箭支的位置,石子‘咯咯’的往下掉,若是他慢一点,指不定就得掉下去了,不过还好,他爬上来了,而他的不远处,是差不多同样高度的夏侯麟。

    “四皇兄,又见面了。”有老大罩着,实在忍不住想嘚瑟一下。

    夏侯麟一脸阴翳,他往下看,看不清穆九的容貌,但他知道这营地里唯一的女人就是穆九,咬着牙:“你得意什么,还没完呢?”

    夏侯堇看着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瞬间不敢笑了,跟夏侯堇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发力开始往上爬。

    穆九将长弓丢给小青鱼,很是气愤的样子:“算他爬得快,不然我一定把他给射成筛子。”

    四皇子的几个侍卫:......他们是不是被人当着面儿耍了?

    夏侯堇好歹没辜负穆九帮他一次,成功爬了上去,堪堪抢先夏侯麟一步,也算是赢了。

    不等他们下来,穆九已经走了,这个时候不闪人,难道等着他们下来找她质问?

    “六弟居然学会作弊了,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啊。”夏侯麟脸色难看,阴阳怪气的。

    夏侯堇抖抖衣摆,他比夏侯麟狼狈不少,但表情却是非常的得意明媚:“四皇兄说笑了,我可没有作弊,她这人记仇、小气,脾气暴躁,仗着定北侯的宠爱,那叫一个无法无天,指不定是我昨天得罪她,今天她想趁机想教训我一下,结果没想到反而帮了我,四皇兄承让。”

    至于之前的事情,他们谁也没提,这事儿就算了。

    穆九回去之后抄了三遍佛经才压下心口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若说这世间穆九最擅长的武器是什么,那一定是箭,而她最喜欢的就是军队这种超大非常考验臂力的长弓,可惜碰到之后,想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夏侯堇赢了,穆九一个下午都没见到他,结果她晚上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摆了足足十八道菜......

    她能明白他想感激她,但这么多菜,想撑死她?

    “老大.......”夏侯堇狗腿的端着最后一份点心上来,放在穆九的面前。

    穆九支着头:“干嘛?想谢我?”

    “肯定要谢谢老大的。”夏侯堇蹲下,星星眼:“老大你能教我射箭吗?”

    “你不是会吗?”穆九疑惑的看着他。

    夏侯堇摇头:“我是会射箭,可我不能做到把箭射到那么高的地方,还穿进石壁,传说中的百步穿杨也不过如此吧?”

    穆九屈指在他额头一弹:“边儿去,别离我这么近。”

    “好香啊,我的天,六殿下,你这小灶开得够丰富的,正好我肚子饿了。”华晏跟闻着鱼腥味来的馋猫似的。

    夏侯堇嫌弃的看他一眼:“你这鼻子倒是灵,这可是本殿专门做给老大的。”

    华晏伸手指了指他:“你这话最好别让侯爷听见。”

第九十七章 所愿?(九更)

    “哟,还挺丰盛的嘛。”两道身影紧跟着走了进来,一身藏蓝色锦服带着玉冠一身贵气的自然就是四皇子,而他旁边跟着丞相穆廷之。

    “听说老六煮了不少东西,难得碰上,本殿自然得来捧个场,路上遇上了相爷,就一起来了,想来穆九姑娘应该不会不欢迎吧?”夏侯麟笑得温和,彬彬有礼的样子,看起来一派人畜无害,可实际上话语里暗藏着别的意味,看起来更像是来搞事情的。

    欢迎?她只想把人丢出去,这桌子菜她宁愿撑死也不给他们吃。

    目光扫过夏侯堇,那货居然拿了一个盖菜的盖子挡着脸......

    夏侯堇不动,穆九那是嚣张得不想搭理人,最后只能华晏操起老父亲的心,招呼人:“二位请坐,时间刚好,你们也一起尝尝六殿下的手艺。”

    因为穆九霸着主位不让,夏侯麟倒也没有特意要她让开,随便坐下,而穆廷之见四皇子都没有计较,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提这个话题,反倒是问道:“穆九,为父记得并未请师傅教你武艺,为何四殿下说你居然会弯弓射箭,箭术超群?”

    这个问题,夏侯麟跟穆廷之都想知道,夏侯堇和华晏倒是还好,就穆九那身能跟萧君夙一站的可怕武艺,别说射箭,就算她能遁地,估计也就惊讶了一下下。

    “相爷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别说武艺师父你没请过,学写字的先生你也没请啊?”穆九给自己斟了杯酒,刚要和,夏侯堇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端给她一碗汤:“药膳,养胃的,先喝这个再喝酒,会没那么容易醉。”

    华晏捂脸:没眼看,不知道楚帝看了会不会不认这个儿子。

    夏侯麟也是有些接受不了,虽然夏侯堇不受宠,好歹是个皇子,用得着去捧一个小妾吗?

    “六弟,你就算感激穆姑娘帮你一回,也不用这么狗腿吧,丢人现眼。”无比的嫌弃。

    夏侯堇不答这个,从小到大他丢人现眼也不是第一次了,辩驳了只会给穆九找麻烦,索性认了就是了。

    穆九看了沉默的夏侯堇一眼,没有说话。

    夏侯麟见放了个哑火炮,顿时觉得没劲,又转向穆九:“穆姑娘还没回答穆相的话呢?莫非姑娘拜了个武艺高强的师父?不如给本殿也引荐引荐?”

    “确实是个武艺高强的师父,不过引荐就不必了,你们不是都认识?”穆九慢悠悠的喝着汤。

    穆廷之皱眉,问:“何人?”

    “侯爷啊,侯爷的武功教出我这样一个徒弟,很奇怪吗?”

    夏侯麟明显不信:“你才进入侯府不到三个月而已?”

    “名师出高徒,只有不会教的师父,没有教不好的徒弟,对吧.......侯爷?”穆九眸光微扬,缓缓落在门口那道修长的身影上。

    欣长的身影缓缓走进,一身绛紫色的衣服让他满身的寒霜被贵气压下,径自走到穆九的旁边,握住她的手坐下:“阿九是个好徒弟,一学就会。”

    比如气他,折腾他,装怂、不讲理,无师自通。

    “听说你今天拿箭射六殿下,他怎么惹你发脾气了?”温柔的声音,听的人心都酥了,不曾亲眼见到,谁能想到传闻凶悍如厉鬼的定北侯居然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而知道真相的夏侯堇和华晏吃了满嘴的陶瓷渣子:假的,都是假的,明明昨天穆九还给萧君夙送过‘毒药’,这两人是演的。

    满心的咆哮,最后还是生生忍了下来,不能拆自己老大的台。

    “没有啊,就是看见六殿下吊在那里挺好玩儿的,就拿了弓去练练手,你知道的,我只会拉弓射箭,但几乎想要射什么都射不中,所以你看六殿下不好好在这儿吗?”穆九一脸的无辜和天真。

    夏侯麟:.......信你个鬼。

    萧君夙闻言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微微扬眉:“这么说来,这桌子菜是六殿下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哈哈哈......就是这样的。”夏侯堇突然出声结束了这尴尬的气氛,其实他的打断也很尴尬,但就是不想看这两人在这里秀,他们受得了,他们这些看的可受不了,不然等下真吃不下饭了。

    “现在天气冷,菜凉了就不好吃了,起筷起筷。”

    虽然揭过了这个话题,这顿饭却还是没能吃安稳。

    陵川总督刘宗洋身边的副将跟他的亲信一起砍了叛将刘宗洋的脑袋,拿着他的首级,带着全军将士前来请罪。

    听到这个消息,夏侯麟和穆廷之连忙放下筷子赶过去,萧君夙却不动如山,不慌不忙的给穆九夹菜。

    没有外人在,穆九可没那么多好脸色给萧君夙,没吃他的菜,而是拿起了酒杯:“侯爷等的东风来了,怎么还不去?”

    “有人去了,何须本侯?倒是你,难得六皇子煮了这么多菜,你不多吃点儿?”

    穆九哼一声:“你边儿去吧,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萧君夙难得好脾气,依旧纵容的样子:“那敢问穆姑娘,如何才能消气?”

    鉴于萧君夙表现良好,不但吃了她的黑暗食物,还送东西给她,她自然也不能将人挫骨扬灰,那就退而求其次。

    “把你绑起来睡一晚。”

    “噗......”华晏一口汤,喷得毫无形象,亏得他旁边没人,不然就惨了。

    夏侯堇倒是理解正常,就是绑起来睡一晚啊,咦...好像真的有哪儿不太对劲儿。

    天地良心,穆九是想让萧君夙偿一下点穴之后动不了的滋味,这些人脑补了什么?尤其是华晏那夸张的反应,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把她直接丢黄河里了。

    萧君夙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但是他眼中揶揄显而易见,眸中有华光潺潺流动,波光潋滟:“如你所愿。”

    穆九差点儿没炸毛:所愿?所愿个毛线啊?

    华晏都误会了,他再这样说,这是越抹越黑,想害死她吗?

    眼看着穆九似乎要生气了,萧君夙见好就收,起身:“你们慢慢吃,本侯去看看情况。”

    萧君夙走了,华晏好半天缓过来才看穆九一眼,对上她死神般凝视的眼神,华晏连忙举手:“抱歉,穆姑娘,是我的错,我再也不笑了,是我思想龌龊,我的错,我自罚三杯。”

    夏侯堇连忙举手:“我陪华大夫,我们自罚。”

    穆九懒得理这两个二货,看着就心累。

第九十八章 奸臣的风范(一更)

    刘宗洋的副将叛变,带走了陵川所有的驻军,相当于砍掉了何郡王的一条臂膀,那边何郡王正怒不可遏的时候,一条噩耗又来了,他的矿山被炸了。

    何郡王之所以敢生起这滔天的野心,就是因为他的封地上有几处铁矿和银矿,那是硕阳郡主受封之后才被发现的,被驸马爷瞒了下来,然后成了何郡王之后最大的资本,比起银矿,他更重视铁矿,可现在整座山都被夷为平地。

    “萧君夙.......”何郡王大声怒喝,暴跳如雷,不用下属查探,都不用听到任何消息,他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跟萧君夙脱不了关系,他能查到了他那么多驻军的地点,查到他的矿山又有何难?

    先是奸细斩杀他的大将,又炸毁他的根基,萧君夙这是要将他逼疯啊。

    “呵,萧君夙,本王真是小看你了,不过就算你炸了本王的矿山又如何,待得本王打下江山,何愁没有铁矿?”何郡王一掌拍出,生生的将桌角拍断。

    “来人呐。”

    “在。”

    “召集诸位将领议事,本王定要拿下洧川,斩了萧君夙的首级。”

    “遵命。”

    何郡王对萧君夙的恨意,从他浩浩荡荡横扫而来的大军就可以看得出来。

    何郡王筹备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强硬的军事力量,带着愤怒和杀戮,竟然把朝廷的军队逼得节节败退。

    单从能力上来说,何郡王绝对算得上是一方枭雄,有实力、有谋略,一身霸气,完全具备了称王称霸的资本,若非要说他有所欠缺,大概也就是这些上位者的通病了,自以为深谋远虑,实际上也是非常的自负和高傲,不容挑衅。

    然而在何郡王越发狂妄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开始冒出一些流言蜚语,说何郡王是定北侯逼反的,因为定北侯嗜杀成性,想要战争,想要丰功伟绩,想要列土封王。

    偏偏这样的传言居然还有人相信,最开始的是百姓,然后是士兵,最后是那些将领,相信用不了多久,朝廷也会相信的。

    穆九听到这些流言的时候,没有担心,反而笑了。

    华晏皱眉:“你笑什么?侯爷现在都四面受敌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是没心没肺还是太没良心的?

    “为什么笑不出来?不过是权力的计谋罢了,你们侯爷多少岁?二十一岁,区区加冠之龄,竟然让君王如此戒备,处心积虑要坏他名声,要削他威望,要杀他成仁,足以证明他的强大和能力,而且他那么多年战功赫赫,就算放进史书里,他也能称一声传奇,而且还是那么的年轻。”

    穆九拿起酒杯给华晏倒了一杯酒递过去:“华大夫,你不懂权力场的规则,虽然看似你家侯爷被人欺负,可实际上,能被人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来欺负,恰恰证明了你的强大和能力,他要是这点儿就怕了,那他就不是萧君夙了。”

    玩儿权力就像是赌博,输和赢难吗?错了,最难的是和。

    没有到最后的结果,眼前的输不是输,眼前的赢不是赢,而赌徒最忌的就是着急,也忌讳别人为他干着急。

    不过这个流言的这个借口,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意思。

    逼反?何郡王本就有反心,甚至都已经不掩饰自己控制了几个州的兵权,已经能把陆望这样的封疆大吏逼得走投无路,纵然萧君夙的出现成了导火索,但也不过是将事情提前了几日,该来的终究会来。

    当然,穆九也不否认萧君夙确实有点儿嫌疑,但那样一想,更是古怪。

    萧君夙奉命与夏侯堇来查探,若只是查探,打草惊蛇,何郡王不反,但这西南七州已经在何郡王的掌控之下,届时就是一块毒瘤,朝堂察觉到了猫腻要查,而何郡王为了掩盖自己的野心,定然会死更多的人,而等到他们要的时机成熟,真正的爆发战争,那才是民不聊生。

    眼前战争死了不少人,可若是放任下去,届时就不是这个数了。

    萧君夙确实想让何郡王反,这样才有理由彻底将他所有势力击溃瓦解,可这只是眼前的,帝王权谋,千里江山,血流成河,何郡王的反心必定要让鲜血来清洗,而让他不得不反虽然偏激了些,可换算一下,却是用最小的损失,换最快的解决方案。

    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反正穆九觉得这个选择很正确,身处高位,作为抉择者,不可能护好每一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将损失降到最低。

    穆九倒是有些看不懂萧君夙了,明明楚帝对他那般防备,又做了那么多寒心的事情,为何他还要尽心尽力的清扫这天下的隐患,这可不是大奸臣该做的事情。

    嗯,虽然他的办法挺有奸臣的风范。

    莫非因为夏侯堇?萧君夙想扶夏侯堇上位?

    脑海中闪过夏侯堇围着灶台的样子,她有些怀疑萧君夙的眼光。

    可若不是扶皇子上位,难道他想当帝王?

    看着也不像啊?

    然而不管萧君夙怎么想,反正这顶帽子暂时是给他扣上了,连着军中都议论纷纷,甚至有将士不停指令,然而也就闹腾了一天,第二天就被全部压下来了。

    军营门口,十几句尸体,造谣得最厉害的,甚至其中还有两位是前锋将领,直接斩杀挂在门口示众,造谣者,同罪。

    手腕是血腥了些,但效果却立竿见影,尤其是军队这样的地方,没有鲜血,不足以成为警告。

    而与此同时,何郡王的军队也来了。

    萧君夙没有出战,却指挥部署着一次一次的战役,从侧边减掉何郡王所有的触手,将他横向的战场一点一点缩,逼得他只能不断收回自己的势力,然后直逼洧川。

    这大概就是萧君夙早就做好的打算,他没准备跟何郡王拉长战线,他要的就是逼出何郡王所有的势力,让他穷途末路,自己送到他的面前。

    整整一个月的战争,从何郡王起事开始算起,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他根本没有踏入战场一步,没有持剑杀一个人。

第九十九章 因为在乎(二更)

    穆九在自己的营帐里,闲来无事扔着棋子玩儿,她不喜欢自己跟自己下棋那么费脑子的事儿,不是棋艺不好,而是对于阴谋算计这些,她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哪怕她没有去太过关注萧君夙,也没有听过他任何的抉择,但凭着外面的局势走向,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萧君夙的棋局。

    从萧君夙接手这里开始,他一直在做一个局,一个将何郡王一网打尽的局。

    毫不掩饰的亮出自己的底牌,不上战场,却指着何郡王最致命的地方攻击,逼何郡王狗急跳墙,逼得他穷兵黩武,最后为了杀萧君夙一意孤行。

    一路都在逼何郡王,把何郡王的仇恨全都拉到了他的身上,让何郡王忽略了百姓,也没时间去祸害其他人。

    兵贵神速,速战速决。

    最终,何郡王被逼得无路可退,带着满腔怒火恨意,直逼洧川,兵临城下,拼死一搏,只为取萧君夙的首级。

    穆九端着茶杯坐在空地上,突然一片雪白从天空飘落,缓缓落入她的茶杯,眨眼睛消失了踪影。

    仰头,满天的雪花如柳絮般洋洋洒洒落下:“下雪了啊?”

    城外,战鼓擂响,咚咚咚的像是敲打在灵魂上,像是最终的战歌,听着悲壮又让人无端的亢奋。

    这场仗打了大半个月,也该结束了。

    “主子。”小青鱼那了狐裘出来给穆九裹上:“进去吧,下雪了。”

    “不用。”穆九将狐裘穿好,用帽兜盖了脑袋:“我去走走,你不用跟着。”

    小青鱼看着穆九的背影,叹口气,主子太神秘太厉害,她这小脑瓜猜不透看不穿,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要是微雪姐姐在就好了,好歹她还能问一下。

    ----

    洧川城外,一片平原,百姓早已经被撤走,今日这里势必有一场大战。

    何郡王的军队是黄褐色,朝廷的军队以红褐色为主,两边军队,几万的人马,早就在洧川的大地上摆好的阵势。

    军旗飞扬,在风中猎猎作响,战鼓雷响,厮杀声震天,已经打起来了。

    大风吹着血腥味飘散,天地都笼罩在血雾之中一般。

    唯一没有动的,是何郡王和萧君夙,两人身着铠甲骑马在大军之后,身旁有亲卫守护,掠过厮杀的大军遥遥看着对面,实则杀意满满。

    最终,不知道是谁想动了,两人同时策马朝战场冲过去,身旁的亲卫拱卫将旁边的敌军清扫,让两人在万军之中长驱直入,最终直面对方,刀剑相向。

    何郡王看着面前年轻却强大威慑的侯爷,眼中是淬了毒的恨意。

    “萧君夙,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情夏侯尧会感激你吗?故意逼反本王,想诛杀本王再添丰功伟绩,机关算尽,阴险毒辣,实际上你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可恨本王一念之差,早该杀了你才对。”

    每一字每一句,咬牙切齿,可见恨意之深。

    “铿铿铿。”

    两人瞬间又过了几招,萧君夙却不怒反笑:“王爷现在想杀本侯也不晚,不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哼,区区小儿,口出狂言,还不受死?”

    两人全力相薄,招招都是杀招,不死不休。

    两人的亲卫在周围交战,有意识的将中间的空位让出来,让两人决斗。

    何郡王敢亲自上阵,武功自然是不用说,可到底还是比萧君夙差了些,最终萧君夙一剑斩落何郡王的首级。

    “嗖嗖嗖。”有暗箭飞射而去,均被萧君夙挡了下来。

    夺过一支长枪挑起地上的首级,高举:“反王伏诛,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反王伏诛,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杀杀杀!”

    战火硝烟里,气势如虹,杀声震天。

    微微的雪飘落人间,融入地面的鲜血,雪太小,根本掩盖不了什么,也清洗不了什么。

    何郡王的士兵降了,没有何郡王,他们的牺牲将毫无意义。

    所有士兵让开一条道,萧君夙在亲卫的拥护中策马回城,满身的戾气还没有收回,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远处城楼边上的一抹白,哪怕离得很远,哪怕只是一瞥,他也能知道那是谁。

    快速策马入城,翻身下马上了城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城墙边的穆九。

    她倚在城墙边,看着战场,那里遍地伤残,血腥味扑鼻,她却不如一般女子那般害怕惊慌,甚至连一丝厌恶都没有,只有平静,平静到满目荒凉。

    没有恐惧,没有怜悯,只有看多了血腥和死亡之后的麻木荒凉。

    在这片战火硝烟中,她这一身白一场的醒目缥缈,像是下一刻就要被吞没、消散。

    “穆九。”萧君夙仿佛被人一把捏住心口,窒息慌乱,大步上前,想拥住她,抬手才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她那一身纯白,那么干净,洁白无瑕,这一刻,他竟然无法再上前,无法再用这满是鲜血的手去拥抱她。

    穆九恍惚中转身,看到了萧君夙,刚刚在想事情,有些出神,此刻才看到萧君夙身上的铠甲染了血污,脸上也是点点血迹。

    东越倒是没说错,萧君夙穿铠甲,比他帅气多了,墨色的铠甲比金黄的更加适合他。

    然而明明该英武不凡、凶悍威武的将军,此刻看着她的目光里却又一丝犹豫和退却,不安里透着一丝狼狈。

    打了胜仗,不是正该意气风发吗?下面胜利的叫喊声号角声还在响彻这片天地,而他怎么是这般模样?

    因为她?

    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让这么俊美的将军露出如此的表情,真是罪过。

    目光落到他缓缓背到背后的手上,了然。

    因为珍视,因为在乎,所以不敢,也不忍用自己染了血腥的手去拥抱自己在乎的人,这种感觉她意外的能感同身受。

    不想承认,可有些答案就那么明白的摆在眼前,不得不直视。

    铁汉柔情,他萧君夙纵然再多阴谋诡计、运筹帷幄,可他心里也有一处柔软,那里装着穆九。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举动,却让穆九再也无法不正视自己的心情,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自己心口什么裂开的声音,那是她的防备。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第一百章 肤浅(一更)

    穆九走上前,抬手,拿了手帕,微微弯腰将他的手拿出来,拿着手帕一点一点的将那血擦去,有些血迹已经干涸,不好擦,而素白的手绢都染成了红色,却依旧没有擦干净,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血。

    刺鼻的血腥味让穆九有些不太舒服,但被她压下。

    停下了手,半掩的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声音淡淡无波:“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萧君夙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生怕眨了眼她会消失一般,听到她问,动了动干涩的喉咙,才回答:“回营。”

    “那走吧。”穆九将染血的手帕往萧君夙怀里一塞,转身走在了前面,竟是直接把萧君夙丢下了。

    这样的穆九,很异常,萧君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才是真实的她?淡漠、凉薄、疏冷,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但他能感觉到她情绪似乎在转变,似乎在思考什么,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回营地,一路无言,穆九回去就直接去了自己住的地方,而萧君夙被请去议事,没能跟着去。

    何郡王死了,只是结束了这次反叛的战争,不代表麻烦的事情就完了。

    收编军队,收服几个州,重新编制,还有替换的官员,以及战后的安顿,当然,还有这一块土地上新一轮的权力纷争。

    本来这些是萧君夙的事情,但有些人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帮他分担,萧君夙倒也乐得甩手,直接让夏侯麟和穆廷之去忙活,就连晚上的庆功酒宴都有人安排好,只需他出席就行了。

    终于听完那些人的吵闹吹捧,萧君夙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满身疲惫,目光落在了挂在墙上的那张弓上。

    那是那日穆九从他手下那里借去帮了夏侯堇的那一张,他得知之后就让拿回来了,他也曾上过悬崖去看过,那一箭又一箭,看似简单,可真要做到那个地步,就算他的弓箭营里也没多少人。

    技术、气魄、冷静、决然,缺一不可,非要用什么来形容,将军?不,她更像是一个谋士,稳坐后方,决胜千里,冷静得不像个正常人,这才是真正的穆九,而平日里那个傲娇、装怂、插科打诨懒洋洋的穆九,不过是一层掩饰罢了。

    “她一直都没有出来?”

    问,四周无人,仿佛在问空气,可很快,一道死板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是。”

    萧君夙刚刚走出帐子,看到了在穆九营帐门口三步一回头,犹豫的夏侯堇,大步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是你啊。”夏侯堇抓了把头,担心道:“穆九中午和晚饭都没怎么吃,也没出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本来想找她的,小青鱼把我赶出来了。”

    萧君夙沉吟了一下,走过去直接掀开帘子进去,小青鱼正在整理衣服,看到萧君夙,倒也没有做什么,反倒是萧君夙不自然了,这屋里水汽蒸腾,还有花露的香味,穆九居然在洗澡。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刚刚准备往后退,穆九却走了出来,只穿了雪白了寝衣,纤细窈窕的身材展露无疑,湿濡的头发散在身后,手里拿着酒壶,皱着眉,慵懒又烦闷的样子。

    屋里有火盆,暖烘烘的,倒也不觉得冷,可穿成这样是否也太单薄了?

    萧君夙接过小青鱼手中的外裳拿过去给穆九披上:“把衣服穿好,别冻着了。”

    “侯爷怎么来了?”穆九看了他一眼,倒是听话的把衣服穿上,走到桌边坐下,到了杯酒正准备喝,萧君夙伸手截住她的酒杯,夺过,一饮而尽。

    穆九收回手:“你自己不会倒啊?抢我的干什么?”

    萧君夙将酒杯放下:“看你今天情绪不好,听说饭都不吃,怎么了?”

    穆九烦躁的挠了一把头发:“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好,没什么的。”

    萧君夙表情微变:“身体不舒服?我让华晏过来给你看看。”

    说着就要起身去抓人,穆九伸手拉住他,白他一眼:“侯爷,你不会连女人的月事都不知道吧?”

    萧君夙僵着身子,没回答,半响没动,许久之后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转移话题。

    “你以前来过战场吗?”

    穆九也没想深究萧君夙到底知不知道月事这件事情:“我在陵川待过,见过战场很意外吗?说起来当年侯爷也来过陵川,说不定那时我们还在哪个地方擦肩而过呢。”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一瞬间说道了萧君夙的心里。

    他想到了卫冰那一句‘必杀之人’。

    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他主子的必杀之人,一定是他萧君夙。

    他跟穆九有仇?让她对他有必杀之心?可她似乎从未展现过对他的仇恨,是掩饰得太好?还是另有隐情,或者说那个卫冰根本就是骗他的?

    突然间,相对无话,过了好一会儿穆九重新拿起酒杯倒酒。

    许久,萧君夙突然问道:“若是我一直不解开你的内力,为了离开,你会杀了我吗?”

    穆九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眼眸清凉,失笑:“侯爷,你逻辑有问题,我离开跟杀了你有什么关系?况且你是那么好杀的吗?”

    她虽然想过很多次,但什么时候真的想杀他了?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萧君夙想听的,但他也没再追问。

    近乡情怯,有些答案再想知道,有时还不如不知道。

    萧君夙走了,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华晏熬了补血气的汤送过来,然后南风带人搜走了穆九所有的酒,暂时没收,这是萧君夙的命令,原因是女子月事不宜饮酒。

    穆九:“......”他这是想挨揍了吗?以为仗着她没有内力就能为所欲为?哼。

    “主子?”小青鱼拿着一个牛皮的热水袋过来给穆九放在肚子上。

    “嗯?”

    “奴婢觉得侯爷对主子挺好的。”

    穆九斜了她一眼:“哪儿看出来的?”

    之前小青鱼不还是恨不得提刀砍人的,现在居然说好话,稀奇。

    “不知道,反正就觉得他对主子挺好的,还这么关心主子,最主要侯爷长得好看,跟主子特别般配。”

    很好,小青鱼不愧是穆九的忠实婢女,连她好色这一个特点也继承了。

    穆九翻个白眼送她两个字:“肤浅。”

第一百零一章 退亲(二更)

    在穆九身体不舒服在帐篷里躺着混日子的时候,萧君夙很忙,虽然他放手了,可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出面,军权收缴,军中安置,还有主持战死将士们的葬礼。

    不过好在他只是处理军务,文政方面不用插手,不然累死他都忙不过来。

    战后五天,慢慢缓和过来,各个州的布政使及文职官员都来了洧川,拜见四皇子还有穆丞相,一来是述职,而来是接受调配,当然,风尘拍马也是少不了的,指不定就一步登天了呢?

    陵川布政使陆望也来了,同行的还有他的夫人。

    陆夫人没去拜见,而是直接绕路来找穆九。

    见过一面的人,还是南风未来岳母,穆九自然不能不给面子,好在她身体也好了,就是那补血气的汤喝得她上火,她怀疑华晏是想暗害她,补汤补得她都想流鼻血。

    然而她准备好了礼数迎接陆夫人,却怎么都没想到她来的目的居然是退亲。

    还说得冠冕堂皇:“之前是因为何郡王世子抢亲才仓促定亲,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何郡王伏法,这亲事不如作罢?当时也是我们勉强了南风将军,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自然不能再让南风将军为难。”

    说得比唱得好听。

    穆九盯着陆夫人,表情越沉越冷:“陆夫人是觉得南风配不上你家小姐,还是嫌弃他是一个刀口舔血过日子的男人?”

    陆夫人连忙摇头:“不敢,我们哪儿会嫌弃,只是不想耽误了南风将军。”

    听着就虚伪。

    “呵!”穆九冷笑一声,耽误?说得倒是好听,不就是想过河拆桥罢了,当初求人帮忙不觉得耽误,现在反而怕耽误?

    若是当日萧君夙真的收了陆媛做妾室,她倒是想看看,她敢不敢来让萧君夙把小妾还给他们。

    “小青鱼,去吧侯爷和南风请来。”

    “是。”

    陆夫人看着快速出去的小青鱼,面色紧张:“穆姑娘这......”

    穆九端着茶杯睨她一眼:“怎么?怕了?这侯府的事情唯有侯爷能做主,而南风,就算你要退,也得亲口跟他说。”

    陆夫人面色有些难堪:“穆姑娘,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南风和陆媛不太合适,趁现在说开,不是对谁都好吗?”

    穆九懒得搭理她,求人的时候让人帮忙,灾难过了就一拍两散,还自以为是有道理,真是可笑又无耻。

    很快小青鱼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南风。

    南风拱手:“穆姑娘,侯爷吩咐,属下的婚事一切事情交给您做主。”

    穆九相当于定北侯府的女主人,虽然没能行礼,大家都已经默认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她最合适。

    穆九皱了皱眉,看着南风,最终没有反驳,算是接了这个烂摊子,相处这么久,这些侍卫对她也算不错,她虽然平日里不承认什么身份,但也不会在正经的事情上闹。

    “南风,如今陆夫人想要退亲,你有什么想说的?”

    南风对陆夫人一礼:“还请陆夫人给在下一个理由,可是在下做了什么错事?”

    “没有,没有。”南风前几日才上过战场,杀了不少人,这一身的戾气还没能完全消散,陆夫人这样的后宅妇人哪儿敢直面,连忙摆手:“这并不是你的原因,而是这件事情本就是权宜之计,眼下风头已过,我们总不能真的让你为我女儿负责终身,强扭的瓜不甜,为你的终身幸福,我觉得你应该娶一个你真心相悦的女子。”

    “借口倒是找得挺好的。”穆九轻蔑一笑,转头看向南风:“你的事情,只有你自己能决定,只要你还要娶,我立刻为你主持婚礼,谁也阻止不了。”

    穆九不是说笑的,她说了定然就能坐到。

    南风思索片刻,微微摇头:“那也不必,正如陆夫人所言,强扭的瓜不甜,他们既然已经无意,那属下何必强求?”

    陆夫人闻言松了口气,刚刚扬起笑容要夸人,却听得穆九道:“好,那就退,不过是我们南风退了你陆家,而不是你们退。”

    陆夫人瞬间表情就僵了,急得噌的站起来:“穆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穆九冷笑:“陆夫人觉得侯府的人是你想要就要,想弃便弃的?为难时候扯人当挡箭牌,风雨过后便甩手抛弃,你当侯府的人是你们可以随意践踏的?”

    陆夫人急了:“穆姑娘,我们并没有想要践踏谁的意思,这不是讲道理吗?他们并非真心相悦,何故凑成一对怨偶?”

    “你讲的道理在我这里行不通,怨偶又如何?莫非你家姑娘已有真心相爱之人?那为何当时何郡王世子求娶之时那人不找他来迎娶?”

    穆九咄咄相逼,陆夫人招架不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真的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穆姑娘,咱们好好讲道理行吗?其实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他们这当时只能算是口头约定,三媒六礼都没过,都算不得亲事,更谈不上退婚,也没有声张,这件事情就此作罢算了,若是大张旗鼓退婚,岂不是要毁了媛媛的名声?”

    “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还要名声做什么?”穆九一拍桌案:“君子一诺千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枉你夫君还是堂堂陵川布政使,一方封疆大吏,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穆九可没多少慈悲善心,虽然不能说嫉恶如仇,但却容不得别人糊弄她,这些虚假的东西在她面前可行不通,她虽然凉薄无情,却唯有一点,护短,南风也算是她认可的人,绝不会让人白白欺负了去。

    穆九目光冷漠的睨这她:“青鱼,去把六皇子请来,让他带上一队人马,敲锣打鼓去陆家退亲。”

    “穆姑娘不可啊......”陆夫人吓得当时就脚一软跪下了,好在丫鬟赶紧扶着她。

    穆九已经进入里面不搭理她,小青鱼一脸虎视眈眈准备赶人,陆夫人只得让丫鬟扶着赶紧去找陆望商量对策。

第一百零二章 穆九的小情绪(一更)

    南风站在门口,低头摸了摸鼻子,刚刚被陆夫人退婚他其实没什么感觉,就像他对那个陆媛姑娘一样,仅限于能记住她的容貌,感情更是谈不上,可穆九后面这一番话倒是让他心口酸涩饱胀,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流淌过去。

    他一个侍卫,被主子这般维护,还真是......

    陆夫人找到了陆望,说完事情之后,陆望立刻就带着她去了萧君夙那里赔罪:“侯爷,贱内目光短浅,不忍女儿远嫁,竟然背着下官去找穆姑娘要退婚,此事下官毫不知情,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让她做下如此糊涂的事情,南风将军于我们陆家有恩,岂能退婚?”

    陆望一脸怒容,言辞恳切:“下官今日过来本来还打主意与侯爷商量一下二人的婚期,看看侯爷有什么想法。”

    “这个还得看他们的意见。”

    陆望不明白:“他们?”

    “爹爹!”

    一身海棠色披风的陆媛走了进来,身上的披风还带着外面的风雪。

    “媛儿,你怎么来了?”陆夫人惊讶不已的走过去。

    “娘。”陆媛上前,握了握陆夫人的手,这才走过去对萧君夙行礼:“民女见过侯爷。”

    “免。”

    “谢侯爷。”

    这时,夏侯堇跟着南风一起进来,跟他们一群人解惑:“穆姑娘让本殿去把陆姑娘接过来,她说成婚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这群长辈说话不算数,那就将决定权留给他们自己。”

    穆九虽然没好气的怼了陆夫人一顿,一是她确实讨厌他们过河拆桥的做法,同时也是为了震慑陆夫人,让她知道这件事情不是由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的。

    但是还是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陆望开口求和,她震慑的目的达到了,那么接下来就看陆媛和南风两人有没有缘分了。

    撇开长辈的因素,把决定权交给他们自己,如何决定,日后会不会后悔,那都看他们自己了。

    嗯,主要是穆九不想背这个锅,万一南风要是怪她把他媳妇儿气走了,那以后她去哪儿找来一个姑娘赔给他?

    商量的事情穆九没有参与,但结果出人意料。

    陆媛愿意嫁给南风,哪怕南风已经答应退亲,也不毁陆媛的名声,她还是执意要嫁给南风,哪怕南风不娶,当个丫鬟她也愿意。

    南风是被动接受,对他来说这个婚姻可有可无,而陆媛不同,她亲自经历过生死一线,那时她绝望、恐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兄长被人截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若是没有南风出手,她跟兄长早已经暴尸荒野,还谈什么亲事和将来?

    在陆望提及跟南风的亲事之后,她就已经认定了南风,绝不更改。

    陆家夫妇出于私心,因为萧君夙最近正处于风口浪尖,甚至那些不好的传闻,还有这几大州城的异动,他们觉得陆媛嫁给南风太危险了,出于一片爱女之心才想要解除这个婚约,当然,其中也有他们自己的权衡考量和小心思。

    但这都是他们的决定,没问过陆媛,也不知道她竟然这样执着。

    南风大概是被陆媛的执着打动了,收回了那番话,亲事继续,还将之前没能送出去的礼物都给了陆媛。

    穆九听了小青鱼的转述,心口终于舒服了些,虽然陆家夫妇有些自私不地道,陆媛倒是有点良知,这样一看,这姑娘也算不错。

    穆九刚刚要躺下,门口响起女子清丽的声音:“陆媛求见穆姑娘。”

    小青鱼看着穆九:“主子,她见你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她刚刚可是把陆夫人怼得都脚软了,她可没指望别人对她有好感。

    穆九坐到前面,让小青鱼叫人进来。

    陆媛走进来,抬眸看了眼坐在前方的穆九,解了身上的披风,缓步走上前,郑重的行礼:“多谢穆姑娘大恩。”

    穆九一手支头,笑了:“我倒是不知道我对你有什么恩。”

    陆媛看着穆九,一字一顿:“若非穆姑娘请了六殿下将民女接来,民女都不知道母亲竟然要退了亲事,若非有穆姑娘的话,民女不可能有决定自己亲事的权力和勇气,南风将军于我们兄妹有救命之恩,在民女困难之时答应了亲事,又是一份恩德,民女一辈子都不足以偿还恩德,岂能因为自私而背信弃义?多谢穆姑娘没有让我成为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穆九的眉头皱了皱:“你......答应婚事就是为了恩情?”

    陆媛重重点头,一脸坚决:“民女愿终身侍奉南风将军。”

    穆九连忙摆手:“我问你不是这个,南风长得也不赖,能文能武,稳沉可靠,你难道就没点儿喜欢他?”

    “啊......?”陆媛一脸茫然,好似不懂穆九为什么要这么说。

    穆九心口一塞,好吧,是她多事儿了。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陆媛摇头:“没有。”

    “那你出去吧。”穆九直接赶人。

    本来因为陆媛坚定亲事的好感,在陆媛刚刚一口一个感恩之后荡然无存,一切坚定坚贞只是为了报恩,没有一点儿感情,甚至脸一丝脸红羞怯都没有,这样的婚姻......还不如不要呢。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穆九脸色微微一变,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她这脑子秀逗了。

    萧君夙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穆九神情恹恹的趴在椅子上,一副蔫儿掉的样子,不免好笑:“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训人的时候不是挺威武的吗?”

    穆九全身没动,就转了一下眼珠子扫了萧君夙一眼,然后看起来更蔫儿了。

    看到她这幅模样,萧君夙的笑意更深,走到她旁边坐下,一手执起她的手把玩,穆九的手指纤长,但指尖却圆润饱满,也不是完全骨干的那种,还有点儿肉,摸起来暖暖的还挺软,手感非常不错。

    “到底怎么了?”

    穆九抿抿唇,就是不说,最后索性闭上了眼。

    这明显就是有事,可为什么她也不说,反倒是让萧君夙很在意,他微微倾身,墨色的眸中带着点点趣味:“你不说,那本侯就亲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一颗好心,白瞎了(二更)

    “你不说,那本侯就亲了。”

    萧君夙的话,似是威胁,又似是撩拨,他以为穆九会跟往常一样瞪大眼瞪他,或者骂他流氓,可实际上穆九跟没给他反应。

    反倒是他停下了动作,然后穆九才拿了旁边的毯子一扯将自己整个人连头盖住。

    看得出来,她心事重重,且还不想让他窥探。

    萧君夙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最终放弃了深究这个问题,一把扯开了穆九盖住的毯子,起身:“别闷到了。”

    萧君夙转身走了,留给穆九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看得穆九心里更难受了。

    她不回答,是因为她这烦闷的心情是因他而起。

    她因为陆媛只是为了报恩而嫁给南风却根本对南风没有丝毫情意而难受,以往她只在乎的是利益得失,谁占了上风,谁掌握了输赢,就算是碰见了感情的事情,她顶多也当做趣事听一听,无关痛痒,可现在她竟然因为感情这样的事情觉得无法接受,甚至心口闷闷的。

    以前她从不在乎这些事情的,婚姻与她也没什么意义,甚至也可以作为利益的筹码,于她而言,丈夫也不过是一个称谓,利益捆绑,比旁人多一点纠葛和义务,说起来名正言顺一点罢了。

    而现在,她竟然在乎感情这种东西,虽然只是淡淡的心里不适,可对她来说已经很出格了,明明她是那么凉薄的人。

    有些东西,不愿承认,不想承认,可......无法控制。

    萧君夙命令南风送来了一些干果零嘴,南风放下了,还亲自对穆九道谢,谢穆九对他的维护。

    不管是最开始对陆夫人的呵斥咄咄相逼,还是后来把陆媛找来,穆九都是为他考虑,给他最大的决定权,他被维护被尊重,这是他以前没感受过的,所以很感谢穆九,也更希望她成为他们的女主子,甚至觉得没有人比穆九更配得上他们侯爷。

    可他满心的感慨和赞叹,结果却是穆九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沉默。

    南风:“......”这眼神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他说错了什么?又怎么了?吵架了?

    南风满心疑虑的从那里走出来,一转头就看到了正在帮小青鱼提水的西归,小青鱼自己提了两桶,西归也提了两桶,一起朝这边走了。、

    放下了水桶西归才朝南风这里走来,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干嘛这么看着我?”

    南风耸肩:“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跟这小姑娘相处得还挺不错,本以为你会跟她一天打一架的。”

    一个武痴,居然会忍住不动手,还真是奇迹。

    西归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想什么,她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他跟个孩子动手,还是个小姑娘,他没那么丧心病狂。

    “十四,若她是个有家的小姑娘,她父母也该给她准备及笄礼了。”南风说的意味深长,别有所指,十四岁看起来还小,但已经足够仪亲的年级了。

    西归被南风说成了哑巴,本就沉默的他一个字没能说出来,转头瞥了眼真欢快干活的小青鱼,没有接南风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南风话中的别有深意。

    ---

    萧君夙难得有一天空闲,想要带穆九出去逛一逛,现在战争的后续事宜已经上了轨道,也不需要他太多出面,当然,应该说有不少人想要把他手中的权力瓜分,一个一个勤快得让人惊叹,恨不得使进浑身解数表现自己,他倒也不介意给他们机会。

    城中发生了不少的骚乱,这些天也被一一控制,知道战争过去,这个城市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萧君夙看着穆九待在这里那么久,怕她闷坏,所以才想带她出去走走。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穆九那么闹腾的性子,也喜欢新奇和刺激,可若给她一个地方待着,她那股懒劲儿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他还怕穆九闷坏了,可实际上穆九压根儿就没想挪地儿,最后还是被他扯着出门的。

    穆九:“......”这种街道有什么好逛的?还不如窝在榻上喝酒看书。

    现在是冬天,动物都冬眠了,天上偶尔还飘着雪花,青色的屋顶被白雪覆盖,连鸟儿都不怎么出来觅食了,还出个屁的门啊。

    看着一路扯着她的手把她拉出来的萧君夙,怨气满满。

    大冬天的把她拉出来吹雪风,什么仇什么怨?

    萧君夙:“......”一颗好心,白瞎了。

    唯一一点安慰,大概就是被他仅仅攥住的穆九的手,大氅裹着两人,就算两人手牵手在大街上走也不会突兀,触摸到穆九的手有些凉,他的内力性寒,手一直都很凉,可穆九不同,她暖暖的,就像个小暖炉,这还是他第一次握到她那么凉的手。

    内力可以调节内息,尤其是她的内力,可以让她身体几乎不畏严寒,可都被他封了,甚至之前她月事来的时候精神不好,也是因为受了凉,若是以前,她恐怕来月事喝酒泡冷水都该没感觉的。

    穆九察觉到萧君夙没有走了,停下脚步转头:“怎么了?”

    萧君夙微微摇头,迈一步走上前与她并肩,他怎么能告诉她,刚刚那一瞬他差点被自责淹没,他并不想伤她,只是为了留下她,别无他法。

    可应该也差不多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她是愿意跟着他的,对吧?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机关算尽把何郡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定北侯,在面对一个心爱姑娘的时候,心里竟然是不自信的,他甚至都不敢完全笃定她对他是否动了真情。

    若萧君夙是冰冷的雪山之巅不可碰触的高岭之花,那穆九就是红尘雾中缥缈的纱,若即若离,缥缈难以捉摸,却勾着人一次次的靠近危险,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柳暗花明还是万劫不复。

    萧君夙思绪万千的走着,突然他手中握住的手滑了开去。

    “明光。”

    他听到了穆九雀跃的声音,抬头,一眼看到她快步朝一个方向奔去,那里唯一最亮眼的是一个衣着单薄的青衫和尚,冰天雪地里,一身清雅,宛如盛开的优昙钵罗,正是南山寺的僧人,明光。

第一百零四章 再遇明光(三更)

    穆九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明光,一时间很是开心,大步走过去,上下扫了他一眼:“你就算苦修也不用这样吧,穿得这么单薄,不怕被冻死?”

    一件单薄的僧袍,一件褂子,看着就觉得冷。

    明光看到穆九,也是微微一笑,一手打了一个佛偈:“阿弥陀佛,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穆施主,近来可好?”

    有内力护体,他也习惯了清凉,并不觉得有什么,这种话题倒也没什么好回答的。

    “挺好的啊。”穆九转了个圈,凑过去:“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长胖了?”

    明光并没有因为缩短的距离而窘迫,而是认真打量了不久,笑意温柔:“长点肉挺好的。”

    穆九看着明光,回以一句:“我也这样觉得,可惜你不吃肉,也长不了多少肉。”

    明光是挺好看的美和尚,但身子未免单薄了些。

    “怎么扯到贫僧身上了?”明光扫了一眼,落到旁边鲜少有人的茶棚那里:“施主,不如过去喝杯热茶?”

    “好啊,难得明光小师傅请客。”穆九也没忘了还有萧君夙在,转头看到定在那里的萧君夙,再看看明光,嗯,侯爷大人大量,应该不会吃一个和尚的醋吧?

    穆九走过去牵萧君夙的手,一下子没动,等她再用力,他又顺从的被她牵走,穆九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得不怀好意:“侯爷醋了?”

    穆九假意咳的两声,一脸轻浮的样子:“明光师父好看吧?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和尚,就跟话本子里可以迷倒妖精的那种美和尚一样,可惜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山精妖魅,不然把他放出来,简直太危险了,说不定一转眼就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察觉到萧君夙不悦的气息,穆九揶揄的凑近,眸中满是狡黠和戏谑:“怎么?侯爷还醋着?”

    那狡猾又没良心的样子,堵的萧君夙心口发疼,这个没良心的,迟早他得被她气死。

    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如铁臂一般禁锢她的腰身,然后狠狠一掐。

    穆九:“......”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小气的臭男人。

    穆九带着萧君夙过去:“小师傅,这是定北侯。”

    明光看着萧君夙,比起萧君夙的面若寒霜,他面色温和从未改变,目光也是慈悲和宽容:“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

    萧君夙也客气的回了一个佛礼:“劳小师傅挂心,安好。”

    “哎???”穆九挑眉:“你们认识啊?”

    明光解答:“侯爷与师父是故交,曾救过师父性命,小僧也受过侯爷恩惠。”

    了缘大师和萧君夙认识她是知道的,上次了缘大师还拿她的药去救了萧君夙呢,不过他还救过明光,穆九眼眸微微一眯,没人知道她想什么。

    茶棚的老板端来了三碗茶,大碗的茶,飘着几片茶叶,放下碗的时候还差点因为手抖把茶打翻了,而惊慌的原因是因为萧君夙,这段时间萧君夙在城里来来去去,见过他的人不少,虽然看不仔细,但风姿和气势还是分辨得出来,况且他们也没避讳侯爷这个称谓,老板也不傻,一国侯爷坐了他的板凳,喝他的粗茶,他不抖才怪。

    这个小细节三人都发现了,但没人刻意去提,也不需要,说多了反而让他更不自在。

    穆九没多问萧君夙的事情,捧着热茶喝了一口,虽然是粗茶,但这么冷的天,一杯热茶让人很舒服,一口下去,全身都暖洋洋的,转头问明光:“你怎么在这里?老和尚呢?你没跟他一起?”

    明光摇头:“师父去了北地,贫僧一路往南,听到这里有战事便过来,到了三日,现在住在这里的城隍庙,随庙里的师父一起诵经为亡魂超度。”

    “好久没听你念经了。”穆九眼眸眯起,她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经文洗涤一下她心口的红尘浮世,不然她快要被淹没了。

    穆九转头看向萧君夙,那刻板的棺材脸一眼就能看出心情不好,全部写着生人勿进,不过穆九是个不怕冻的,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等下我想跟明光师父去听经文,你要不要去?”

    萧君夙冷沉深谙的目光微微转下,看着穆九扯住他的袖子一点点的动作,这种撒娇的行为,透着丝丝小女儿娇态,她做得毫无自觉,可他却无法不在意,刚刚有些冷硬的心瞬间土崩瓦解,在穆九这里,他从来都是溃不成军。

    看看穆九,再看看明光,最终在穆九的期盼中开口:“等下我还有事,让南风和西归跟着你,别玩太久。”

    得到答复,穆九笑得灿烂,不忘卖乖:“多谢侯爷。”

    穆九跟明光走了,南风和西归赶紧跟上,南风回头看了看自家侯爷,叹口气,以前他觉得自己侯爷暴戾脾气不好,还不择手段掠夺,现在他完全改观了,在穆姑娘的身上,他家侯爷都快被磨成圣人了。

    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穆姑娘跟别的男人走,虽然对方是个和尚,但那张脸很有威胁啊,指不定还个俗什么的......

    看来他得多盯着点儿。

    明光跟了缘大师云游,靠的都是一双脚,也就偶尔遇到好心的人邀请他们坐牛车马车之类的,他们会搭乘一段时间,其余时候都是一步一步走。

    大道三千,每一步都是修行,只有用脚走出来的,才算是自己走过。

    穆九倒也不嫌累,裹紧了披风,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明光。

    城隍庙还挺远,两人并肩走着,明光转头看了一眼穆九:“上一次,施主不愿贫僧看你的面相,现在......可是认清了?”

    穆九与他对视一眼,失笑摇头:“不知道,乱着呢,等你给我念清心咒,驱邪。”

    明光看着穆九,相识多年,虽然见面不多,但他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能让她都乱了心,定然是动了情,只是她还在挣扎,不想承认。

    明光看向前方,他们走在河堤旁边,两旁柳树垂条,柳条结满了冰晶,晶莹剔透。

第一百零五章 殊儿(四更)

    明光问:“你还记得那日你用一杯茶让我沉睡吗?”

    这个话题,穆九有些尴尬,她能不承认那杯茶是她送的吗?

    明光也没有真要她回答,自顾自道:“那天,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面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可他们好像都认识我。”

    穆九的步子停下,表情也变得凝重,明光也停下了脚步,转过来看着她:“梦醒后,很多都模糊了,我觉得很陌生又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而我唯一记得的是梦中有个小小的姑娘,我叫她......殊儿。”

    穆九的脸,一瞬间血色全部褪去,但神情却只有淡薄,看不出她心里是什么情绪。

    “然后呢?还有什么?”淡漠的开口,没什么情绪起伏,更听不出紧张或者慌乱。

    “没了,但我肯定,你一定认识我,在我那些不记得的时光里。”明光笃定的说道,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好听,目光也是那么的温柔。

    穆九这才意识到刚刚明光一直在说‘你和我’而不是‘施主和贫僧’。

    穆九微微敛眸,深吸口气,重重吐出,缓步往前:“你现在是厌倦了当和尚,想要回归世俗吗?”

    “非也,贫僧已经过惯了这样的日子,也愿意一生如此,只是佛家遵循因果,那些过往是贫僧的,就算忘记了,它依旧在那里,因果循环,逃不开、避不掉,贫僧终究会面对。”

    明光一身开悟之人的通透与清明,似乎也不惧怕那些因果。

    穆九看着他,半响,忽而笑了。

    “施主为何发笑?”明光不懂穆九的反应。

    穆九看着明光,那光头也是非常的明亮,眸光里有着少有的温柔和欣慰:“明光啊......你记着今日的话,好好的记着,若有朝一日......我也希望你能坦荡面对,红尘千万丈,你若真能超脱世俗,那就好了。”

    穆九微微歪头,似乎轻松了些:“至于其他的事情,不要来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既然你相信因果,那就安心的修行,等待你的因果。”

    明光终于确定了,穆九对他的特别,果然不是他的自以为是,但这份感情,与男女无关,温馨且不唐突,一直维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他能明白的,她在守护他。

    “阿弥陀佛,贫僧明白了。”他只是想确定些事情,也并没有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就如穆九所言,继续修行,等待自己的因果。

    一起到了城隍庙,庙祝早就准备好了法事,就等着明光一起为死去的将士们超度。

    穆九没有上香,给了些香油钱,在旁边的找了一个不错的位置,听着明光诵读经文。

    他念的是往生咒。

    明光的声音很好听,不是男性的诱人,而是很清透很佛性,仿佛从圣山之巅,经过泉水浸泡,带着不染世俗的空灵与圣洁,听着让人心灵仿佛都能被洗涤,让人不忍亵渎,只有敬畏和虔诚。

    当然,穆九还是很现实的,比起那些老和尚的声音,也只有明光的声音能让她喜欢,毕竟脸长得好看啊。

    然而今日,穆九本来是想听听经文平息一下心口的浮躁,可最后却越听越沉闷,到最后甚至无法再听下去了,

    穆九走了,没有惊动明光,走得无声无息。

    南风和西归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穆九,似乎看出来她有心事,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尽责的看着周围有没有危险。

    穆九不知不觉走上了来时的路,又走到了那出河堤,明光的话回荡在耳边。

    殊儿......这个称呼,太久远,久远得她都要忘了。

    穆九不知道别人是否愿意带着记忆重活一世,可她是不愿的,她死的时候也没多少怨,更多的是解脱,她只恨不得烟消云散,可老天爷偏偏要惩罚她,让她轮回也带着那些记忆。

    背负了前世,背负了今生,她一直想忘记,可却无法忘记,所有人都可以忘记,只有她,记得最清楚,这大概就是作孽太多的惩罚吧。

    ----

    回到了军营,穆九才知道要搬走,之前是因为战争,萧君夙才不得不住在军营,现在一切结束,自然可以搬走了。

    穆九回去的时候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就差她这个人了。

    出来透口气,看到东越在跟一个文官模样的人纠缠,而那文官后面,还有三个身着斗篷姿容出色的姑娘。

    这是......送给萧君夙的?

    穆九看着那三人,笑得意味深长,吃醋?她有什么好吃醋的,人家侯爷洁身自好,用得着他吃醋?

    东越感觉到穆九的注视,转头看去,瞬间急得额头冒汗,女主人看着呢,要完。

    “够了,你们赶紧回去,侯爷这里不需要人侍候。”他要敢把人放进去,他活腻歪了?

    管事的也是着急,一脸哀求:“劳烦将军通融,让她们见一见侯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不把人交了,回去交不了差啊。”

    说完赶紧对后面的姑娘使眼色,其中一个比较大胆,上前一脸可怜和娇媚。

    “东越将军,您就行行好吧,我们是专门送来侍奉侯爷的,若是被送回去,我们定是没有好日子过,您就可伶可怜我们这几个弱女子,帮帮忙,我们都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按理说,大男子气概的将军会很喜欢娇气的姑娘的,可东越听着她这矫揉做作,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难受。

    大恩大德?他怕自己会被侯爷剥皮抽筋。

    抬手招来几个侍卫,态度强硬:“立刻把人带出去,再把他们放进来,每人打五十棍。”

    一听要挨棍子,几个侍卫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强硬拿刀赶人。

    那三个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将军你怎么如此这般狠心?真要逼死我们吗?”

    东越转身懒得再看他们,冷笑两声,心道:要生要死是你们的事情,没人逼你们。

    被送回去日子不好过,难道留在侯爷身边日子就好过了?别说侯爷不会正眼瞧她们,她们明显是有心人送来的棋子,指不定以后还会动些歪心思,到时候别说过日子了,生不如死差不多。

第一百零六章 伤心难受?谁?(五更)

    一行人搬回了陵川城那个小院,上次是走小路绕得很远,这次走大路倒是近了很多,一个多时辰就回去了。

    有屋檐,有墙壁,感觉比帐篷好太多了。

    穆九立刻让小青鱼点了火盆,自己卷了被子又睡了。

    小青鱼都开始佩服她家主子这睡功了,感觉跟冬眠似的,这么一说,她都开始想青丝儿了,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青丝儿有没有被盛怒的侯爷变成烤蛇,她一直没敢问。

    穆九跟明光的事情南风汇报给萧君夙了,他们的内力勉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也没有全部听完,因此能确定一件事情就是,明光和穆九是旧识,应该还有些渊源,但明光不记得了。

    “主子,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了。”虽然他们已经认可了穆九,但对于查探她的身份他们也没有放弃过。

    “不必了。”萧君夙否决了:“她不曾掩饰,也不担心,想来也查不出什么来,不必查,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南风感叹,这修养,简直要好出天际了。

    “主子,属下冒昧问一句,您跟穆姑娘吵架了吗?”

    萧君夙抬眸,不解:“为何这么问?”

    南风摇头:“属下也不懂,只是觉得你们这些日子怪怪的。”

    侯爷还好,反正他遇见穆姑娘就一直怪怪的,反倒是穆姑娘,好长一段时间没跟侯爷针锋相对,反而让他们不习惯了。

    萧君夙倒是明白了南风说的意思,想到穆九,微微扶额:“你下去吧。”

    南风恭敬退出去,算了,主子之间的事情已经他可不要多问,反正也管不了。

    萧君夙去了穆九那里,看到睡得昏天黑地的穆九,心情那叫一个复杂,这个小没良心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

    萧君夙搬回小院也没能消停,要处理的事情一桩接一桩,而夏侯堇倒也终于像是有个正经的样子,被萧君夙压榨着去帮忙,最后只剩穆九在家,寂寞什么的不存在,好好睡觉才是正道理。

    天气太冷,门不想出,连吃饭穆九都想拒绝,大冷的天,菜一摆出来,还没等她吃完,全凉了,逼得她不得不把火锅搬出来。

    等萧君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穆九弄了一院子吃的,还忽悠了留下的守卫一起吃火锅......

    守卫们立刻起来要请罪,萧君夙免了:“下不为例,否则鞭笞一百。”

    “遵命。”

    萧君夙让他们继续吃完,立了威,也没让穆九难堪,不过穆九没感激他就是了。

    “怎么?没本侯的份?”

    穆九不情不愿的给了萧君夙一套碗筷,然后继续往锅子里下菜。

    萧君夙也习惯了这几日穆九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了,按理说他该心慌的,因为看起来穆九似乎是在疏离他,可相反的,不知道为何,他反而很平静,还觉得这样的相处很自然。

    一锅子汤底都是辣的,虽然美味,但对萧君夙来说也是不小的考验,吃了一会儿就停下筷子。

    “若是不出意外,过几日就能回京,你有没有什么想带回去的?”

    这个话题,真不是个好话题。

    穆九破釜沉舟才从那地儿逃出来,最后还是被逼着回去了,简直没有比这更糟心的,反正她不可能高高兴兴的再回去。

    “没什么要带的。”陵川这地儿也没什么特产,再说她带回去给谁啊?老和尚和明光都不在,她都不知道送给谁,哦,她忘了还有兰幽那妮子,等下让小青鱼随便买点儿什么拿回去就好。

    萧君夙拿起酒杯,他能感觉到穆九的不情愿,她不想回到那个地方,更不想回到他的府邸。

    一杯酒入喉,穆九这里的酒,一如既往的辛辣呛人,就跟她一样。

    抬手,覆上了穆九的手,温热的触感,是她存在的证明,可他们之间,好似慌乱的从来只有他一人,而她,是否在乎他的存在?

    当天夜里,楚帝的旨意到了,嘉奖了萧君夙的英勇睿智之后,传召萧君夙回京受封。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受封是假,更多是害怕萧君夙在军中待久了,威望日益加剧,掌控更多的兵器,成为下一个何郡王。

    这一次何郡王造反,对于萧君夙来说一切在掌握之中,平息也不过用了一个月而已,可对朝堂而言,这可是动摇江山的大事,就连楚帝的龙椅都震动了,楚帝自然要更加遏制这些权臣掌握更多的权力。

    一夜过后,第二天一早就准备出发,萧君夙去做最后的交接,等她回来就出发。

    夏侯堇这次也不一路,他要跟着穆廷之他们一起回京述职,毕竟他来的时候也是带着任务的,总不能真的两手空空。

    华晏倒是来了,看着神情恹恹的穆九,真是无语了,虽然他也觉得天也很冷的,但穆九是不是过分了?懒是一种病,神医都医不了的。

    萧君夙很快回来,队伍准备出发。

    而明明很懒的穆九,破天荒的没有赖到马车里睡觉,而是弄了匹马儿骑着。

    华晏看看马车又看看穆九,这两人好生奇怪。

    穆九扯了帽兜盖住头,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握住一坛子酒,觉得冷就喝两口,瞬间全身暖洋洋。

    穆九不在马车,华晏倒是不想吹风雪,趁机噌了上去:“说说吧,你跟穆姑娘这是怎么了?虽然本神医不能治你这心病,但听你发发牢骚还是可以的。”

    萧君夙漠然的睨他一眼,他哪儿看出来他想发牢骚的?

    萧君夙不搭理,华晏也自觉没趣,等走得差不多了,干脆又跑出去骑马,策马上前去到穆九旁边:“穆姑娘,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穆九歪头睨他一眼:“说。”

    漫不经心,带着丝丝霸气,明明很冷漠,却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魅惑力,说真的,若这不是萧君夙看上的姑娘,他都可以心生荡漾一下,可惜偏偏是萧君夙的朱砂痣,他不敢。

    “你什么时候能收了侯爷?”

    穆九:“......”

    看神经病的眼神,这人没事儿找事儿?

    华晏拂袖,故作语重心长叹道:“我这人就是心太好,见不得侯爷失魂落魄、伤心难受,不如你行行好?”

    心太好先不予置评,失魂落魄?伤心难受?谁?

第一百零七章 离开的机会(六更)

    穆九懒得搭理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华晏,骑马没多久又回了马车,看到坐在那里姿态端正尊贵天成的萧君夙,想起华晏说的话,真是扯。

    侯爷能跟那八个字沾上边?不过她倒是也发现了萧君夙的一些转变,比如似乎比之前看到他的时候内敛了些,满身的煞气和诡谲变成了冷漠和冷峻,让人越发看不透了。

    好些天没跟侯爷过招了,穆九觉得......说不定后面憋着大招呢,不能放松警惕。

    萧君夙完全不知道穆九一个人坐在那里小脑瓜里想了些什么,但目光看着不像是好事。

    “华晏跟你说了什么?”这里最多事儿的,也就只有华晏了。

    穆九翘着腿,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调戏道:“他说侯爷最近有点儿火大,那天下面的人送来那三个姑娘可是难得的美人儿,侯爷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萧君夙微微抬眸,眸中暗芒流转,落在她身上:“就算看到,本侯也不在乎,倒是你的语气,阴阳怪气的,酸了?”

    穆九懒得搭理他。

    萧君夙微微靠在车壁上,墨色的眸凝着穆九:“你看起来很不情愿?”

    “嗯?”穆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懒懒的看他一眼。

    “不想回楚京。”

    穆九一怔,倒是没想到萧君夙会主动说这个话题,穆九揉了揉眉,失笑:“侯爷,你知道你这像什么吗?就想刽子手行刑前问犯人,你是不是不想死,简直就是废话,还很残忍。”

    闻言,萧君夙半响没说话,车内的气氛有些冷。

    穆九看着萧君夙沉敛的表情,反思了一下,她说得过火了?没有啊,实话实说,侯爷不会这么经受不起打击吧?

    队伍也就二十来人,护卫骑马,加上两辆马车,一辆是萧君夙和穆九坐的,一辆用来装路上要用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马儿都走得慢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可距离城镇却还要很远一段距离。

    “侯爷,今晚怕是只能露宿在这山里了,属下在前面找到一个干燥的山洞,可以过夜。”

    还真要在山里过夜啊,穆九看了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全身不舒服,反正她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的。

    山洞并不是很深,洞内不过六丈,刚好能点个火堆旁边铺快地方睡觉,侍卫们要轮流守夜,就在外面用树叶和毯子扑在地上将就。

    小青鱼跟两个侍卫用树枝将洞里扫了一下,很干燥的地方,扑上些干草,两床被子,一张用来垫,一张用来盖,勉强能过夜。

    小青鱼正在煮汤,干菌和早上杀好的鸡炖了满满一大锅,本来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用上了,等下配着干粮吃,一定很香。

    这个山洞背风,倒是没什么冷风吹进来,有火堆燃烧着,也不算冷,穆九刚准备接下自己的披风准备过去小青鱼那里,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坐了下去。

    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萧君夙,仰头看着他:“干嘛?”

    独有的冷魅气息骤然欺近,她感觉到他手指快速在她后背点了几下,力道之重,痛得她差点儿骂出口,下一刻萧君夙将她转过来,在她任脉上点过几个穴,运起内力,一掌拍在她的后背。

    那力道和痛意让穆九都没办法调侃他。

    一股寒凉的内力打入她的身体,穆九被冻得一个哆嗦,下一刻那股内力直冲丹田,她能感觉到的,她身上的限制被解开,萧君夙解开了她内力的封锁。

    微微调动内力,温热的内力瞬间席卷了全身经脉,暖暖流淌的感觉,让她舒服得想要叹息,这大概是她唯一喜欢这功法的理由,至少不用怕冷了。

    穆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自从被封锁内力之后就一直憋着的,现在终于可以透过气来了。

    抬眸看向萧君夙,疑惑不解,半是调侃的问道:“怎么突然解开,不怕我跑了?”

    四目相对,萧君夙的眼里是穆九看不透的神色,深沉如临渊,仿佛要将穆九吸进去,万劫不复。

    萧君夙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穆九的头,在她觉得奇怪的时候,骤然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

    不容拒绝,强势霸道,这才是真正的萧君夙,让她心悸又敬畏的存在。

    直到两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萧君夙才放过穆九,用力的抱着她,禁锢的力道仿佛要将穆九的骨头捏碎。

    “穆九,本侯知道你讨厌禁锢和强迫,现在我把内力还你,但只给你一次机会,若你真的决心离开我,那就永远不要回头,否则,下一次就算打断你的腿,我也绝不会再给你机会,这辈子,唯一一个离开我的机会。”

    穆九动了动唇,没能说出一个字,脑袋有些乱,突如其来的,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君夙放开了穆九,火光映着他的容颜,好看得惊人,却也决然惊心,起身走到了马车旁边,从暗格里取出兵器递给穆九,那是穆九的刀。

    将刀放在穆九的旁边,萧君夙转过身去:“走还是不走由你选择。”

    这幅突然彻底放手的样子,猝不及防,让穆九好一阵懵,可看萧君夙的态度,真的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要放她走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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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6712/ 第一时间欣赏摄政王的小闲妻最新章节! 作者:妖殊所写的《摄政王的小闲妻》为转载作品,摄政王的小闲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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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皇上说您已经二十一了,该娶个正妻了!”
“爷有穆九!”
“太后说她的侄女年方十八,端庄贤淑,准备赐给您做妻子!”
“爷有穆九。”
怒:“等穆九什么时候愿意嫁给爷了,你们就有夫人了!”
穆九:“不用隔三差五进宫去跪这个拜那个,偶尔跑出去潇洒一圈也没人说她不够端庄,当然,如果那个侯爷不要天天来骚扰她就更好了!”
某爷:“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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