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章 问询
说实话司命也不是很肯定，也的确没见过这样的情形。
他之所以迟疑这半天才开口也是有顾虑。
毕竟他也不知自己的推测是否合理。
若不是之前离渊神尊亲自找过他，而他为此经受的反噬至今仍有隐患，他是万不敢如此大胆推演的。
莫离那样子很明显是没有受过外界的攻击，自然不会有外伤，就连内伤都不曾有。
而且他在莫离身上没有感知到多深厚的法力。
最这样的情形下他居然探查到莫离昏迷乃是因为魂不附体！
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惊奇？
更何况就算是平日里莫离借着离渊神尊的庇护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也未曾听闻谁能动她分毫。
如今只是好端端的和人说话缘何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七星连珠！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他才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只是……
此事未经求证不好大肆宣扬，更何况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晓，不然只怕祸患无穷。
是以他面对星君的问询找了个理由应付过去了，好在星君不是多事的人，经过司命的帮衬莫离没有大碍之后也就没追根究底的问。
他本就不关心外界的事，虽然瞧见司命的神色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松，可他到底没有再穷追不舍。
刚刚司命虽然只透露了只言片语，可字字句句都提及了离渊神尊。
即便是猜测，这也足够让星君心下震撼。
事关那人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妄自揣测的。
再加上司命说那人亲自叫到他手里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关照莫离。
如今人变成这样，他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去找司命。
所以只要莫离让没事，司命不愿说的话他自然不会多加为难。
倒是文舍一直追着司命问这问那的，无非就是想知道莫离为什么变成这样。
他是和莫离站在一处时才发生了这一切，他的感官和情绪都比旁人更加深刻。
也更为担心莫离！
只是眼前这两位都不是他一个仙童能指使动的，他最多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二罢了。
这司命对着莫离使用法术的时候他是看见了的，再加上司命说莫离已然没有大碍他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至此，屋子里的人都等着莫离醒来，毕竟司命说莫离没有大碍且很快会醒来，所以大家都没有离开。
这时间算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不到。
莫离睁开眼的时候还有几分迷茫，眼神有些呆滞，似乎是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察觉到自己刚刚是睡着了且身旁有人，她这才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屋子里站着的人。
看到星君和文舍她倒是不稀奇，还彼此点头示意。
看到司命的时候整个人挺直了脊背。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司命？”
司命听见莫离唤自己顿时应了一声“正是在下！又见面了莫离小仙友！”
莫离瘪瘪嘴，想着不久前她特意去寻司命吃的闭门羹，眼下却见司命出现在她眼前。
她也没说的多隐晦，“司命不是在闭门谢客吗？怎么有时间来瞧我？”
司命料想莫离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也没急着说是被请来救治她的。
他略带调侃的说道：“怎么？莫离小仙友不乐意看见我吗？”
莫离下意识摇摇头，“怎么会？是一时瞧见司命在眼前有些惊讶罢了。”
司命这才想到刚刚那股子不得劲儿时为何了。
他是吩咐过闭门谢客不假只是这莫离是如何知晓的？
方才他还没注意，毕竟是自己发的话，他还是有印象的。
乍一下从莫离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儿奇怪了。
“你如何知晓我府上闭门谢客的？”
莫离看了看星君和文舍，毕竟她是偷偷跑出去的，要是说出来铁定要被说道了。
所以面对司命的提问只说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
她总不能说她还是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偷偷跑出去的吧？
虽然元柏不是什么坏人，可是外人不知道唉！
万一人多嘴杂的谁知道传出去会传成什么样？
司命狐疑的在莫离脸上打转，心想莫离何时关注起他府上的动静了？
他可记得离渊神尊带着她亲临的那一次莫离是有些拘束的，害怕他追问些什么还忙不停的躲着呢！
仔细想想好像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
只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不好直说。
司命调整了心情只问道：“你现下可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没有？”
文舍这个时候也插话道：
“是啊，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并说了，正好司命在这里，准能一块儿替你诊治了。”
莫离面对这番关心有些莫名，不过除了身上感觉有些疲倦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司命一听她说疲倦心知这是正常的现象，废话不是？刚刚魂不附体了，身子可不就负担重？
司命想了想回头对星君和文舍说：“不知二位可否容在下与莫离小仙友单独说句话？”
星君见莫离已然无恙便做主带着文舍一块儿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莫离好奇的看向司命，他怎么还有话需要支开旁人？
是什么秘密不能告知他们的？
她，她这个小废物啥都不知道，司命这般看紧她着实是找错人了啊！
咳咳～
司命被莫离直白的眼神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干咳了几声打断了莫离的视线。
司命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合适就见莫离忍不住先发问了，
“司命有何事要单独与我说？旁人不知晓难道司命你也不知晓吗？莫离怕有负司命的期许了。”
司命微微扯了嘴角，看见莫离这般自贬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她倒是实诚！
司命与莫离也算是有几分渊源，所以面对她的时候多数选择直接挑明。
“不知莫离小仙友可有察觉离渊神尊有何异常的举动？”
莫离：？？？嗯？好好的怎么又和神尊扯上关系了？之前不是和他说了前因后果了？
“司命你这话倒是让莫离不知如何回答了。”
司命又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方才说的那话好像有探寻离渊神尊私密的嫌疑。
他仔细想想的确很容忍让人想歪，难怪莫离如此为难。
167章 弄清楚
换作平常司命说不可能如此不严谨的，只是这事儿与他的推测有关。
他只能寄希望于莫离了！
或许这样问莫离有些不能理解他的用意，索性他就换了个方式和莫离说。
“不知莫离小仙友可在无妄墟瞧见青岚上仙？如今她可还好？”
这话也就是拿来问莫离的，他早就知道离渊神尊将青岚上仙带回去救治的事情。
在天宫看见莫离反倒是叫他觉得稀奇。
这样一想他倒是琢磨出一些事情来了。
莫离眼睑自然垂下，听到青岚上仙的名讳倒是安静下来了。
虽然青岚上仙在无妄墟的事情没有对外公开，可眼前这人是司命，他要知晓定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她没有装傻充愣，也没有多嘴问他怎么会知晓青岚上仙在无妄墟的消息。
不过司命既然问了她，那她总要吱一声的。
“嗯，青岚上仙如今有神尊亲自看护，想来很快便会醒来了。
只是近段时间我一直待在此处，倒是不曾知晓无妄墟的情况。”
司命了然的点点头，然后继续问道：
“不知莫离小仙友为何在这个时候离开无妄墟来了九重天？你来多长时间了？神尊可有交代什么？”
额，莫离心间有种被逼问的感觉，一时不太想回答他的问题。
可是一室寂静，加上司命本就支开了旁人特意和她说话。
这会儿她要是不开口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也着实尴尬。
她又不想被司命牵着鼻子走，就先问出来自己的疑问：
“司命缘何问这些？难道司命单独找莫离谈话就是为了探听神尊的动向吗？”
司命老脸一红，何尝听不出她这话里话外就是在指责他八卦又多事？
他何尝被人这般指责过？偏偏每次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罢了，罢了，谁叫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呢？
他想知道心中所想，可不得让她心甘情愿的说出来吗？
思及此司命笑了笑，然后好声好气的对莫离说她刚刚险些命丧黄泉，还说他是特意来救治她的。
果然，莫离一听这态度就没那么恶劣了，对于司命的防备心也就没那么深了。
她主要是想起确有其事，那会儿她只觉得从未如此窒息过，恨不得立刻死过去才好。
那种撕心裂肺甚至不能言语的感觉领她记忆犹深。
再联想到自己现在除了疲倦再无其他不适，她便信了司命的话。
“有劳司命出手相救！”
这一声感谢是她发自内心的。
她本就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先前或许被司命一来就审问的语气给激怒了所以心生嫌恶。
此刻知晓司命是特意来救治她性命的，她若是再给人甩脸子就真是不识大体了。
司命还是那副笑着的样子，嘴里还说着：
“莫离小仙友客气了，既然遇上了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莫离是知晓司命闭门谢客的，此番为了她的事情奔走，她又如何会不动容？
再加上司命说他问的这些问题都是为了弄清楚她为何会出现这情况。
这下她可不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话说她自己就是当事人，难道她会不想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遭罪？
“司命这样问可是有头绪了？”
“是也不是，许多事情还未确定。眼下莫离小仙友无事便说明事情还至于太糟糕。”
司命侧身看着外面的天色，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莫离，
“莫离小仙友能否告知为什么在这个时机来了九重天？据我所知青岚上仙与莫离小仙友也颇有渊源，这个时候……”
莫离闻言一愣，半坐在床上想着令她也疑惑的事情。
都这会儿了，司命既然问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几乎是如实告知了。
谁知司命挑眉震惊的说了一句：“这竟是神尊的意思？”
莫离没有否认，
“是，的确是神尊亲自将我送来的，说是等青岚上仙的事情好转了便来接我回去。”
但是司命这般震惊是为何？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司命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这回司命没有开口说话。
莫离见着情况飞快的下榻穿鞋，然后走到司命跟前，“司命？司命？”
司命见她收拾妥当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率先走出屋子，留下一句：“你且随我出来！”
莫离听话的跟着出去了。
她远远的便瞧见司命盯着天上看，虽说这已经是九重天，可她们这样看上面还是会无比震撼。
司命指着上面说道：“这便是七星连珠，你可瞧清楚了？”
莫离顺着视线看过去，然后说到：
“嗯，瞧见了，先前文舍仙童与我说过，只是那个时候还未曾像现在这般令人震撼。”
司命站在那里没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上方，好似要看穿什么一样。
莫离不清楚司命为何这般，他是司命，什么东西能让露出这般神往的表情？
她以为他看遍尘世的一切早已心境超然，按理说没什么能让他有如此大的关注了。
不过就是七星连珠，司命不至于这般吧？
过了许久司命瞧着上方的天象复又看了看莫离，终是叹息一声。
就在方才他想到了一些事，若没记错的话今日该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如果他料想的没错，莫离先前的异样便是与这件事有关。
但是他不能说，即便是对着莫离也不能！
尤其是想到离渊神尊特意将人送到九重天上怕也早就预料到了，若非是不想让莫离担心，何至于莫离会一问三不知？
所以眼下他即便是猜出来一二也不敢当着莫离的面说，不，应该是说不能当着任何人说。
毕竟这是事关三界兴衰的大秘密！
不光是莫离他们察觉了异样，三界之中都察觉到了。
也许很多人还不知道这是何种天象，可是如此诡异的天象着实让人心生敬畏。
莫离没来由的心间一窒，就好像有人紧紧在攥着她的心一样，那样的感觉刺激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怔怔的看着天，从未如此认真的看着天，她想看看让她产生这种异样感觉到天象究竟是何种景象。
明明她已经无事了，可是再次直视这样的天象还是会不自觉的揪紧了心。
168章 开启祭台
很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
要不是她清醒的知道司命是为她的事情而来，还恰巧救了她一命，她都怀疑前不久经历的都是假象。
到现在她都没反应过来她居然差点儿就小命休矣！
好端端的怎么就她会反应这么大呢？
这七星连珠的天象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为何她就看不得？
思及此她看向司命的方向，只见司命也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只脸上的神色比她还凝重。
她预感司命知道些什么，可司命原本是打算和她好好说道说道的，她上心了之后司命却突然闭口不谈。
就好像之前有话要和她说的不是他一样。
司命正好迎上她的视线，“现如今你可还有不适？”
莫离本想说这点儿和之前比起来不算什么，可她还是对司命说了实话。
“心中会有憋闷窒息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种预感是真是假，可这种威压着实叫人感受真切。”
司命闻言脸上的担忧之色更加浓厚，看向莫离的时候仿佛在透过她在看什么人一样。
莫离虽说没什么阅历，更谈不上看透一个人，但是司命那眼睛虽然是看着她的，她却能感觉到他走神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司命能露出这副神情，可她也正是通过司命的反应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或许那股威压不是凭空出现，或许她真的漏掉了什么！
是什么呢？
彼时无妄墟之中离渊正在祭台作法。
他算好时机将青岚上仙于聚灵池移至祭台。
也是没有人在这里瞧着，所以离渊与平日里不一样的面貌就没人看见。
从天色微变时他便将青岚上仙移过来候着了，为的就是不错过这最恰当的时机。
他还是那副沉稳的模样，只是他的双眼带上了严肃之色，眉间也淡淡的拧起。
当天色渐浓之时他在祭台上迟疑，但是沉思片刻之后依然开启了祭台。
这个祭台存在无妄墟已有上万年，尽管那时无妄墟只有他一人在在此，为避免意外发生他便做主封印了祭台。
莫离在无妄墟生活这几百年，离渊从不曾限制她在无妄墟的行动，就连归元幻境都对她开放了。
但是祭台却从未叫莫离知晓。
料想莫离也不曾发觉过，就算是偶然经过也不会知晓。
只因这祭台是他亲手所建，是他效仿上古时期的祭台所建。
是以瞧着这祭台便多了几分庄严肃穆。
为何这聚灵池能有凝聚魂魄的功效？
又为何这聚灵池虽灵气充沛却无生灵得道？
皆因这祭台被他封印之时便是沉在了聚灵池底。
他启用祭台一次便会泄出不少的上古神力，而这些神力不会轻易消散，若是叫心术不正的人利用了那便是三界一大祸患。
正是因为离渊有过一次经验教训，是以他此后甚少使用祭台，甚至将之沉入湖底。
即便如此，为了隐藏那经久不散的神力他便从诸多方面下手，尝试了多种方式来压制这股神力。
久而久之便有了这聚灵池。
这也是为何离渊对莫离说没事儿多在聚灵池里待着的原因。
按照他的料想，莫离就算是再不济，在这聚灵池待上个几千上万年，那她的上古血脉终有觉醒的那一日。
这也是为何每次莫离妄自菲薄的时候离渊都不以为意的原因，担心莫离心性不定便没有对她说的太详细。
谁知道如今阴差阳错的他居然让着沉入湖底上万年的祭台再次现世。
为的居然是为青岚上仙凝魂聚魄，修复内丹精元。
或许当真是天意如此吧，又正好恰逢七星连珠之时，祭台再次启用。
这世间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巧合意味着什么。
这也是他方才迟疑的缘由，一旦开始作法便再无挽回的余地。
不管结果是否令人满意，这种举动都是逆天改命之举。
就如当初他斩杀梼杌之时的顾虑一样，他知道世间之事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
祸患一时未显不代表就可以放松警惕了。
越是平静反而更令人不安。
然而事已至此断没有临时放弃的道理。
带着矛盾的心情他终是开启了祭坛。
自他开启祭台作法之时那月色好似带了什么使命一般，朝着这祭坛的方向源源不断的连成了一条月白的光束。
而这光束顺着神力的指引皆飞向青岚上仙身上。
青岚上仙的内丹也在这时有了微弱的反应，不仅如此，细微之处还可窥见青岚上仙的轻皱眉头，再不是之前那毫无反应的模样了。
此刻祭台上的离渊也不轻松，若是有人在场的话便能看见离渊在作法之后便神情紧绷。
不多时甚至嘴角浸出了血迹。
尽管如此他仍然坚守在祭台，因为开启祭台之后便不能中断，不然非但青岚上仙救不回来，就连离渊都不知会有何下场！
这还只是这无妄墟，若是离渊没了掌控这一切都能力，那顷刻之间这巨大的破坏力便会影响至三界。
不夸张的说，海水倒灌，山石崩塌，这些都还是最基本的。
影响到更具体的便是天地倾倒，各界失衡。
而这祭台现世更是后患无穷。
原本对于离渊来说这些都只是隐患，在他手里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是七星连珠之日恰逢他应劫。
若是他安然度过便能安稳的度过下一个十万年。
反之，轻则遭受反噬需闭关上万年，重则身归天地。
自此上古再无存世之人！
这也是他冒险选在今天的原因，若是这七星连珠之前开启祭台，或许也能令青岚上仙起死回生。
但……
但是他定然是无法在七星连珠应劫之时安然度过的。
他的劫是大劫，在耗费大量神力开启祭台救治青岚上仙之后是不可能有余力应付他的劫。
所以他在算好这一切之后便有了决断。
他决定冒险在七星连珠之日开启祭台！
他心底都认为这是冒险，那便说明最多只有一半的胜算。
也正是因为这些不确定的考量，他在这之前便将莫离送走了。
169章 存活
如果这次青岚上仙得以苏醒，而他也顺利度过这次大劫。
那～
想到这里他睁开了双眼，若是他得以存活下来，那他便依言前去接她回来。
仔细想想也有一段时日没见着她了，也不知道她那性子还待的住几日！
想到这他嘴角微扬，随后便再次施法。
都说这七星连珠之景是吉兆，那他便也相信一回吧。
他离渊活了几十万年，倒不是说他贪生怕死。
呵～
这怎么说呢？
虽然说他时常会感慨岁月平淡如水，说的欠收拾的话就是活动没意思了。
但是他这样的人不甘心落于人后，也不会服输。
死在对手那里他咽不下那口气，自我了结呢又显得他太过窝囊。
况且他出身上古，如何能做的出活腻了便自我了结的事情？
是以他便这样半将就的活到老现在，不知不觉都已经是又一个十万年了。
说来也好笑，他不是没想过应劫而去，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偏生在这个时候叫他有了牵挂，想到那个还需他照佛的莫离，他便放心不下了。
若是他就这样应劫或是没能将青岚上仙救回来，那无论是何种结果，那丫头估计都接受不了吧？
他还保持着嘴角微微上扬的神态，只那嘴角的血迹在不断的外涌。
这个时候他无暇去擦拭，只凝神作法，整个人在祭台的光晕笼罩之中。
只因这七星连珠之景稍纵即逝，并不是大多数人以为的那样会持续一整晚。
正是因为一切只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所以一切都一切都需在这之前做足万全准备。
不然对于他来说便是功亏一篑！
他已察觉到青岚上仙已有清醒的迹象，加之……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预计着时间。
就是这个时刻！
嘭的一声人倒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莫离小仙友？莫离？莫离？”
“莫离你醒醒！！！”
司命看着突然就倒在地上的人一时手足无措。
唤了她好几声也不见莫离回应，瞧着她脸色发青，竟是比之前他过来时瞧着更为吓人。
大概是听见司命的叫唤，原本守在院子外的星君和文舍都闻声赶过来了。
星君瞧见这样的架势也懵住了，“这～这怎么又成这副样子了？方才不是已经无事了吗？”
文舍也焦急的围在一旁查看着莫离的情况。
他也没成想着莫离居然这么能折腾！
司命也来不及给他们解释太多。
下一刻他对着莫离说了句“冒犯了”
便将人打横抱起放在了她的床榻上。
先前只是听那仙童说莫离好好的突然间就人事不知了。
他还心存疑虑，但是后来见着莫离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也就没多想。
方才他什么都没做，也没有言语刺激莫离，可以说当时就他们二人一起瞧着七星连珠的天象。
他还问过莫离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当时莫离说心间憋闷窒息，但是她神色如常，还同他偶尔搭上一两句话。
哪知在他看七星连珠最关键之时心间紧绷的弦还未放下，那厢莫离就突然到底不起。
此刻他搭上莫离的脉搏查探倒是没有先前那心神不稳的征兆。
并不曾魂不附体。
可是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看似无事，哪里都没毛病，可她就是陷入了昏迷，那乌青的脸色瞧着分明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
就在这时文舍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景象一样，只见他捂着嘴忍住了尖叫的冲动。
转念一想莫离本就是玄霜巨龙，所以此刻他瞧见的倒也不算太过罕见。
只是那人是莫离，他早已习惯了莫离以人形示人，这会儿瞧见莫离的龙尾显现出来着实叫他惊诧不已。
但他并非没有见识的人，知晓若非法力维持不住人形又如何会显现原形？
是以在惊诧过后他心间就只剩下担忧了。
除了文舍，在场的司命和星君自然也是瞧见了莫离的变化的。
星君终是不忍，还是将希望寄托在司命身上，希望他能像上一次那样令莫离安然无恙。
“司命～你看这～你快想想法子吧！”
司命也急着找出原因，莫离的情况他也看见了，这会儿星君的催促他也是有心无力啊！
但是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莫离在还没找到症结的时候就那个啥了。
所以他搭在莫离手腕上的手一直没有收回来，他在给莫离输送灵力，期盼以此延缓莫离的情况。
好为他争取时间找寻应对之法。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恢复正常，司命眯着眼睛朝外面看了一眼。
司命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阵风从他眼前经过，然后他搭在莫离手腕上的手再感知不到温度。
“神尊？您终于来了！莫离她……”文舍说着说着语气里都带了哭腔。
司命这才从文舍的声音里醒过神来。
他看见眼前黑袍加身的宽阔背影，那人头发简单的束起，从他这个角度就只能瞧见这些。
但是他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眼前这人无事，那他提心吊胆一整晚的心终是可以放下了。
只要这人安然无恙，那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只是……
文舍唤的那声离渊神尊提醒着在场的人：
躺在床榻上人事不知的莫离是他庇护的人，既然他来了，那莫离应当会无事吧？
离渊紧皱的眉头从进来就没舒展过，瞧见莫离发青的脸庞，再看到她那若隐若现的龙尾。
他饶是再淡定也忍不住心间一颤。
就是怕她受影响才将她早早的送走，缘何她还会变成这副模样？
若是他方才没有再安顿好青岚上仙之时选择来九重天看看莫离的情况，那结果，他不敢去想。
若是他再晚来一刻，那是不是再也看不见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素来平静的心泛起了一丝酸楚。
“她缘何会这样？可是发生了何事？”
离渊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叫室内的人听清了。
倒不是怕离渊神尊问罪，只是这说来荒唐，他们也在组织语言，就怕那句话引起歧义。
于是这个担子还是落在了司命的头上。
谁叫他那个啥，那个……
嗐，反正就是他回话了！
170章 死气
好在他面对的人是离渊神尊，这样一想他倒是不觉得自己这般被推出来有什么不妥当，至少？
至少，额，至少说明他有那个脸面不是吗？
咳咳，扯远了。
他瞧着离渊神尊这副尊荣心底嘀咕了半晌，不用说也知道那位此刻没什么耐心。
“神尊，据小仙所知这莫离小仙友乃是在七星连珠的景象开始出现时才有的异样。
若非排除了外力伤害，小仙也不敢相信莫离小仙友会两次，额，两次昏迷。”
司命斟酌再三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克制一下，尽管心中有些许疑问想当面请教离渊神尊，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
躺着的那位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离渊听完他说的话应了一句：
“嗯，本尊知晓了！”
其实从司命这简单的几句话里面他大概知道是何故了。
莫离本就生的白净，因着她尚且带着几分稚气还有些许婴儿肥，平日里瞧着这模样便觉她乖巧讨喜，让人不禁多了几分怜爱。
如今这人还是那个人，躺在那里无比乖巧，若是不知晓她经历了什么大概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但是她那白皙的面容下泛着青色，就如同司命之前诊断的那般，她没有遭受外伤，也没有魂不附体，但她就是呈现出一股将死之气。
看着这样的莫离他心里如何能好受？
尤其是那若隐若现的龙尾，即便莫离修为不高，可她要么是人形，要么是龙身。
这人身龙尾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说明她的精气消散已不足她维持人形。
他不顾旁边还有他人在场，伸出手将她乱了的发拨到耳后。
然后接替了司命继续给她渡灵力。
他想他已然知道莫离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无人知晓他的心中颤动，虽看着还是那般稳如泰山，可他的思维已然被打乱了。
不然他不会在这里耽搁那么长时间，而是在第一时间便将莫离带走！
就是怕莫离会有个好歹，所以他才听完了司命的诉说然后给莫离再渡修为，昨晚这一切到底耽搁了一会儿。
待他确保莫离不会立刻魂飞魄散之后才上前小心的打横抱起她。
留给房间里面三人的仍旧是那玄黑的背影。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也不曾叮嘱在场的这几人。
也不知道是出于对这些人都信任，还是说因为抱着莫离所以忘了给这几人消除记忆。
他明明可以做到的，但是他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文舍先怔怔的开口：“莫离会没事儿的对吗？”
有离渊神尊在，莫离应该会没事儿的对吗？
司命和星君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好话谁都愿意听，可这一回他们也说不好。
只能说看见离渊神尊及时出现多了一丝希望罢了。
文舍在他们的脸上没有看到认同轻松的表情，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莫离当真要因为这一回的无妄之灾就那么丢命了？
就这？无妄之灾？
反正他是怎么想都觉得不至于。
可是莫离那毫无生气的模样他也是瞧见了的，还劳动离渊神尊亲自出现了，他心里还真的不太敢想了。
留下来的司命同样一脸无奈，他之前的担忧在看到离渊神尊出现的时候消散了大半。
三界暂时稳住了。
这是他当时最真切的想法。
可是他会有担忧就说明事情没那么简单，再一结合莫离的情况，他便觉得这件事或许还没完。
即便他相信离渊神尊无所不能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他就是无法放下心中的挂碍。
只不过他就算如何担忧都只是他自己心中所想，待反应过来之后他辞别了星君便回去了。
他想不需要他交代什么了，今天的事情如无意外再不会有其他人知晓了。
便是上面那两位也不能。
这边离渊带着莫离回了无妄墟。
莫离就像睡着了一样，脸上没有丝毫痛苦。
她清醒的时候还对司命说有心间窒息的感觉，这会儿躺在离渊的怀里却是气都哼不出一声了。
如果她是清醒的话肯定要感慨一番自己这是遭了什么无妄之灾！
好不容易她管束着自己没有闯祸也不给人添麻烦了，呵呵，结果天降一口大锅，愣是砸的她意识全无！
“离渊神尊？”
离渊有些怔然，刚刚那一声他还以为是莫离在唤他，那一刻他心间一阵紧绷。
垂眸看着怀里仍旧乖巧却没有清醒的人，他喉间滚动了几下，这才“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莫离这是怎么了？”
原来方才唤他的不是莫离，而是已经清醒过来的青岚上仙！
这一句也是她问的。
在开启祭台作法之后他片刻不得歇便安置了青岚上仙，确认她已然无恙之后便赶去了九重天。
只因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极少在他这里出现，所以他当时能想到的便是莫离，那一刻他顾不上自己已然那般……
这会儿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看见青岚上仙在不远处朝他恭敬的见礼，她口中的问候他居然一句都听不进去。
他只有一个感知，那便是她无事了就好，总算是了结论一件事。
正好他可以专注莫离的事情了。
都说了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对于青岚上仙问莫离的时候存了心思，就是不想让人知晓莫离的情况。
他除了刚刚给了青岚上仙一个眼神，余下的便一心盯着莫离看。
“她无事，睡着了。”
多余的话他也没有对青岚上仙解释，也不在意青岚上仙会如何作想。
就在青岚上仙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时候他已然带着莫离进了归元幻境。
青岚上仙不知道归元幻境的存在，也的确不知莫离怎么了。
可她还是被那句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哪怕离渊神尊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她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无事就无事！
睡着了？呵！睡着了？
她莫离睡着了用得着堂堂离渊神尊亲自去抱着她吗？
他们这般亲近的吗？
无人知晓她此刻的内心多么的疯狂，以至于指甲掐进肉里她都感觉不到疼痛。
171章 异数是她
凭什么！！！
她以为离渊神尊在知道她青岚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会多怜惜她几分！
毕竟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不是吗？
若无半分在意为何要管她的死活？
自他将她安顿好之后让她安心修养就离开了，她左等右等才知道他压根儿不在无妄墟，就连她最厌恶的莫离也不在！
那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休息？
于是她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一直等在这里，谁知道等到的居然是他抱着莫离回来了。
而他，他听见动静居然只是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
这便算了，反正他历来如此，她倒不会因为这个便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可她分明看见离渊神尊眼神一直放在莫离身上！
这叫她如何能冷静？
更何况她居然听到那么一句离谱的解释！
离渊神尊就算不回应她的话她都觉得正常，可他居然破例了。
他不但多说了一句话，还是那般的让人抓狂！
莫离睡着了。
是给她的解释还是怕她多想看低莫离？
他抱着莫离的那一幕深深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再加上他的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回想。
她感觉自己快抑制不住那滔天的恨意了。
莫离那个贱蹄子她果真一如既往的招人厌恶！
啪～
指甲断裂的声响以及尖锐的刺痛唤回了她的神志。
这下她终于不再杵在这里当个笑话，她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来日方长！
她还在这无妄墟，对，她还在！
离渊将莫离带到归元幻境便一心放在了她身上，至于青岚上仙会如何作想他本就不在乎。
他不指望青岚上仙记着他的救命之恩，也没心思去想她会如何。
他与她本就没有多余的交情，况且就算当初是他将人从天界带来才间接导致她遭了罪，可他已然还了。
不管是什么纠葛都已经相抵了。
当下他看着躺在那里毫无声息的莫离一时之间还真不习惯，毕竟莫离在他面前也不曾有过收敛，那自言自语的本事愣是让他像听书一般。
若说在天界的时候他还不知晓自己的担忧为何会成真。
那司命的话无疑点醒了他！
莫离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两次受影响。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莫离为何会这样了。
说来都是因为他！
这也是他自身没有想到的一点，总以为将莫离送的远远的就不会让她看见他可怖的一面。
他也是不想莫离担心。
可他不曾想莫离远在九重天却还差点丟了性命！
这都是因为他！
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随意找借口搪塞，毕竟还没有谁有那脸面让他找借口！
莫离时刻跟在他身边，他自己都忽视了莫离本是出自上古！
这便是原因！
正是因为她源自上古一脉才会受到波及！
他开启祭台之时乃是引用了七星连珠之力，外加他使用的神力。
他自己中途便数度受挫，经脉逆行之感叫他如今都不敢忘却。
司命既说莫离是在七星连珠之景出现之时才不受控制，那他稍稍一想便能推断出大致时间。
莫离第一次心神俱震大约是在他刚刚开启祭台之时发生的事情。
第二次当是他即将收尾之时！
这样一想便说的通了。
因为他瞧见莫离这副模样的时候便察觉她体内的精气即将散尽。
不然她不会连维持人形都做不到！
她可是在他这无妄墟经受过混沌之力的人，就算她彼时年纪小还没有什么建树，可她也不是寻常人能企及的。
何至于连维持人身都困难？
也难怪司命说看不出莫离有何异样，因为莫离的确没有魂不附体，可她体内的精气却尽数散去。
这也是他为何会觉得心颤的原因。
若是寻常时候他还能有法子，可他的大劫并未在此处七星连珠之时出现，他料想的是推迟了或是受了什么干扰。
此刻看着莫离他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莫离便是这异数！
他虽及时锁住了莫离的魂魄令她不至于魂飞魄散，可她的情况与青岚上仙大不相同。
那聚灵池的祭台也不可能二次开启！
莫离她……
“莫离，你说本尊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谁能想到离渊神尊也会问出这样的话呢？
他都能令青岚上仙起死回生，为何对于莫离便束手无策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呢？
他不禁苦笑，他偏偏就是无能为力了！
就算他能想方设法锁住莫离的魂魄令她维持如今这般模样，可她却无法再恢复当初那般活蹦乱跳的模样了。
……
离渊在归元幻境一待便是数月之久，期间青岚上仙一直不曾见过他们的身影。
她还以为他们二人又离开了无妄墟呢！
直到有一日她站在聚灵池旁瞧见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
她从未在此处看见过旁人，看见那人的背影下意识便蹙眉不喜。
见那人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存在，她便厉声呵斥道：
“你是何人？怎敢擅闯无妄墟！”
那人闻言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青岚上仙讨厌这种被无视的感觉，离渊神尊无视她便罢了，这人凭什么也这般？
等她气冲冲的跑过去想教训他，在即将触及到他的衣袍时青岚只感觉一股威压向她回去，随即她便退出了老远。
虽说这股威压逼退了她，可她此时也感觉到那人手下留情了，不然她不可能还能安然的站在这里。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刚刚那熟悉的威压她知道是何人的，可她无法将其和眼前这人联系在一起。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那人便再度开口，“你如今也大好了，该回去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他开口道第一句居然是要送她回去？
“神尊？是你吗？你怎会？”
她刻意忽略他说要送她离开的事情，转而诧异的问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在她印象中离渊神尊虽然历经几十万年岁月却依然是一副清朗俊逸的洒脱之貌。
那满头乌发更是令人羡慕。
她不过就是一段时间没见着他，怎会如此？
再见面怎会是这副模样？
“神尊！”
离渊仍旧没有回首，就跟没有听见她的诧异一样。
172章 悔意
无妄墟自来便没有繁杂的声音，只是这会儿显得更加寂静罢了。
从青岚上仙发现聚灵池旁站立那个人，一切都好像梦幻一般。
起初她以为是谁胆大妄为居然敢在无妄墟撒野。
随着那阵熟悉的威压将她的猜疑打破。
青岚上仙怎么都无法在这么短短时间内接受这个消息。
她看着不远处的背影陷入了魔怔，甚至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胳膊，就算那尖锐的刺痛之感那么强烈，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看见的。
她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呢？
莫不是在与她开玩笑不成？
她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所受到的屈辱更是一刻也不敢忘却。
这一点一滴她都会记在心底，早晚有一天她会还回去的。
可是被她奉为神祗的离渊神尊仍旧是她心中的光，是她所有的希望。
更不要说他耗费了那么多精力将她从死亡的边缘给拉回来。
她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的！
看着那样一个人白了青丝她莫名的酸楚，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流下。
她宁可相信他那满头白发是因救她而白的，可她就算自欺欺人也达不到那种效果。
一切只因那晚她睁开眼见着的那个神祗虽看着有几分疲惫，眼神也不复平日清明。
可她那时分明瞧得清楚，他或许有损耗，可他那头青丝她看的真真切切。
就是她无法直视的那一晚，呵，就是他抱着莫离踏月而来的那一晚，他的青丝都还在。
所以你叫她怎么会料到这种情景？
看着自己万分珍视的男子成了这模样，即便没有看见他的正脸也足以令她崩溃。
此刻她宁可不去记恨，不去惦记自己心中的不甘，她也不希望他身上的孤寂之感这般……
不过数日不见他们的踪影，她心中有不甘和嫉恨，也盼着立马见到他。
可她不曾想再见会说这般情形。
这冲击之感不亚于莫离躺在他的怀中而他对她说莫离睡着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慌了神。
就算她知道离渊神尊本就不是那平易近人的存在，可他现在分明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这个时候他开口便是要送她会天界，她怎么能放心他？
此等不中听的话她要如何才能说服自己听话？
对了，他们不是在一处吗？
莫离呢？
对，莫离呢？
难道她就眼睁睁看着离渊神尊变成这般了吗？
到底发生了何事？
莫离她清楚吗？她人呢？
那人对莫离那般好，此刻他变成这样，他在意的莫离又身在何处？
她只感觉自己的牙根都要咬碎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看见的这一切，一想到莫离就更让她恼火。
她想此刻就算是给离渊神尊落下不好的印象，她也快压制不住这满腔的怒火了。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说的话他不会在意，也弃了上前追问他为何会变成这般的心思。
但她仍希望他能对她有个说法，哪怕他让她知道他还好也好啊！
她眼前的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她在想：
既然他不愿回头看她一眼，又已然消失了那么长时间，那他此刻站在这里是为哪般？
是为了等她发现他的存在然后就告知她要将她送回去的消息吗？
是她想的这般吗？
她还未从新生的喜悦中缓过神来，也未曾当面向他答谢这恩情，就突然让她瞠目结舌。
她就真的这般无人在意吗？
她就那么痴痴的看着那个背影，想着自己到底对他了解几分！
这边离渊比她沉得住气。
他是特意在这里等着顺带想一些事情。
不然他应该还是会在归元幻境陪着莫离。
这么长时间了他始终不曾放弃过。
各种各样的方法都试过了，她还是老样子。
也是在看着她的时候想起还有一事尚未了结。
那便是关于青岚上仙的。
他知道莫离一直放心不下这件事，便告诉她青岚上仙已经苏醒的事情。
想来她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应该能放下了。
也就是那时他意识到自己的安排有些不妥。
带着青岚上仙回无妄墟是他自己种下的因，那他做完该做的便也无愧于心了。
她与莫离不一样，她是天界的上仙，不应该一直留在他这无妄墟。
所以他出来了。
这才有了当下的情形。
按照离渊以往和青岚上仙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她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方才他只是不让她靠近分毫，她居然也能不再纠缠。
这倒是让他怔愣了一瞬。
只不过他此刻就算看清了看透了又如何？
他今日是特意来处理事情的，关于……
还有关于她的！
他素来果决，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便一定会去做。
尤其这人是他带来的，思及此他第一次迟疑了。
想着躺在那里的莫离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做的这个决定对她的影响。
他便是替她做了那么一回主，自那以后他好像再不曾在她身上瞧见轻松自在的神情。
就是他自作主张给她请来那么一位师傅，想着同为女子自是比他方便许多。
他自以为不对她过多要求便已是他无限放纵了。
这一切都只是他以为，为她好，为她打算，却不曾问过她自身的想法。
当然，因着人是他找来的，她便也顺其自然的接受了。
甚至他都不曾听她抱怨过这位女师傅有何不妥。
可是有些东西就是无形中变了！
那个因为替他煮了一盏茶便兴奋的跑来找他邀功的莫离没了。
她甚至还会避着他了。
不再需要他时刻提点她便已无数次自省。
这和他预想好似差不多。
他却后悔了！
便是承认自己的心意又何妨？
便是他对她偏爱纵容几分又如何？
结果他此刻脑海中留存的居然是她怯懦害怕的神情，是她看见他便一脸自责懊恼的神情，是她束手束脚不再肆意妄为的神情！
再最后就是她躺在那里无悲无喜的模样。
她的一生那样短暂，短暂的他还来不及给予她更多。
他随口说的千年之期，他以为来日方长。
毕竟他活了万万年，在他看来活着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173章 因果
他是这样，莫离更是！
他想着莫离在忘川那样的地方都能艰难的存活下来。
且上古神龙一族尽数灭绝，世间再无上古神兽的存在。
她能成为特例，那她定然会活动更长久。
就像她常挂在嘴边的那样。
她总有一日会站在三界面前，令世人知晓她莫离是神龙后裔，重振她们龙族的威严。
即便那时的她还是一个喜欢白日做梦的小丫头片子。
可他从不曾打击她的信心，也没有嘲笑她的宏愿。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也潜意识觉得会有那么一天。
不问因果，她就是入了他的眼，哪怕她间歇性作死他也觉得那是属于她的天性。
他从不否认自己对她的偏爱，哪怕他自己找了各种借口去说服自己。
说服自己只是因为她与他同属上古一脉才丢不开手。
现在想想他强行将她拘在身边，将她视为自己的责任。
这一切看似他对她施恩，但他这种行为却是连他自己都觉得矛盾的存在。
就算偶尔他会想不通也不会改变什么。
可他从不曾将意外算在这里面，他自大到认为只要他在莫离便不会出现那些意外。
更不曾想她会……
这一次他慌了～
自他在忘川初遇莫离便没有想过她是短寿之相。
他想着莫离既然能成为那个例外，能成为遗留下来的神龙之后，那她定然有着莫大的造化。
他给莫离推演过，当时他虽诧异她的特殊，可他也不曾料想她会活不过千年。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将莫离拘在无妄墟，他想着在无妄墟便摒除了所有对她不利的因素。
事实也是如此。
可谁能想到她居然能自己突破结界跑出去呢？
从那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就是在他收伏梼杌的之前替莫离算到那一卦预示她有一劫。
哪怕莫离当时央求他带着她一起去他还是狠心拒绝了。
他时刻小心着，自认为替她扫清了一切障碍。
可是当她躺在那里的时候他所有的冷静睿智都消失无踪了。
他的脸被打的十分响！
也打的他措手不及！
他可以挽救险些魂飞魄散的青岚上仙，可轮到莫离的时候他怎么也接受不了那无助的感觉。
他给莫离渡修为，使用上古秘术替她改命。
可她本就是异数，不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也不是他们能推演出命数的人！
所以她成了这般他竟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连去地府替她周全的余地都没有！
他不曾放弃，所以今日处理好青岚上仙的事情后他会另想他法。
当他站在这里就想好了怎么对青岚上仙开口。
就当他方才开口便要送她回去的那番话有些不近人情，他也还是再次提起了。
“青岚上仙来我无妄墟皆因本尊当年的一念之差，连累青岚上仙经此磨难本尊也难辞其咎。
个中缘由或许不足以一一道明。
而今青岚上仙你已然无碍，是时候回到属于你该去的地方了。”
青岚看着那背影神情难堪，即便知道他看不见她此刻扭曲的脸色，可她还是压抑着愤慨开口：
“神尊这是在赶青岚走吗？青岚就这般碍您的眼吗？还是说，还是说莫离容不下我？”
离渊本好生与她说道，这会儿听见她对莫离的指责神色明显不渝。
他以为青岚上仙识大体，谁知他面对她的时候多数是感知她的胡搅蛮缠。
他不与计较不代表她就能屡屡在他面前放肆！
“混账！”
青岚上仙浑身一僵，她不敢相信刚刚离渊神尊居然那般呵斥她。
“神尊～您～”
这会儿她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尽管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可她不曾想离渊神尊会如此不留情面。
毕竟他之前还为救治她耗费精力，怎么转眼便能如此无情？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最令她心寒的便是他从始至终都不曾转过身看她一眼！
惟有她提起莫离的时候他才施舍般的给她训斥一番。
离渊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今日之事是他的主意。
莫离躺在那里人事不知，如何能挑唆他排除异己？
还是在她青岚上仙看来他离渊就是那等耳根子软的人？
“青岚上仙这意思是本尊偏听偏信？”
“小仙不敢！”
“哼，如何不敢？本尊倒是有一事想问问青岚上仙。”
“您您请说，青岚定然知无不言，还请神尊莫要误解青岚。”
“如此甚好，敢问青岚上仙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离渊这一句不带任何感情，可在青岚上仙听来却是无尽的嘲讽。
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她不相信他知晓这一切，他既唤她青岚上仙，那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他这就是在羞辱她，她听出来了。
他讥讽她身为天界上仙却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是不是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死皮赖脸要留在无妄墟纠缠他的人？
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哭呢又不像莫离那样能得到他的怜惜。
索性她就不讨嫌了。
他留的体面她就收着吧，难道真要他现在就厌恶了她吗？
“神尊提点的是，是青岚狭隘了。方才青岚也是太过急切才会口不择言，还望神尊莫要见怪。”
闻言离渊只是说了句：
此事因本尊而起，便由本尊亲自了结。
惟愿青岚上仙回去之后能忘却前尘往事，不要再自苦了。
其实若不是无妄墟的结界还在，青岚本可以自行离去。
这也是离渊选择和她说清楚点原因。
就像他说的那样，事情因他而起，理应由他来决断。
至于莫离～
她不过是全程默默的接受罢了，这离渊看来青岚上仙着实不应该将这一切怪罪在莫离的身上。
至少莫离从不造口业！
也不会在他面前诋毁任何人！
她如今已然成了这般模样，他如何能容忍旁人诋毁她？
若非他记着莫离心心念念的便是青岚上仙因她的过失才遭了罪，就凭青岚上仙今日在他面前造的口业便足以受惩戒。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指望他是菩萨性子的人那真是看走了眼。
到了此刻他觉得前尘纠葛已了。
174章 看戏
在一切都说清楚之后青岚上仙离开了无妄墟。
是离渊亲自送她出去的。
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含义，只因为无妄墟的结界青岚上仙压根儿奈何不得。
她不是莫离那等异数，所以即便她身为上仙也破不了上古神祗留下的结界。
不然离渊也不会特意走这一趟。
也是这个时候青岚上仙才看清冷他的正脸。
他除了满头青丝成白发，容貌倒是没有变化，只是他的眉间有一抹化不开的愁。
虽然他从不曾对她和颜悦色过，但现如今的他看着却是高不可攀了。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他是不属于她的，也不会待她特殊。
临别之际她却生出不想走的念头了，那不舍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心扉。
不指望他能开口留人，惟愿他能在看向她的时候露出一个微笑。
那样她便无憾了。
只因她知道此次一别不知是否还有再见到机会！
或许知道吧，知道他不会去找她的。
也知道大概永生都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所以哪怕知道他会看轻她，她仍旧想多和他说几句话。
恰在这时离渊出手打开了结界，本就无形的结界若不是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波动青岚也感觉不到。
“你可以走了！”
她还在想那个度该怎么把握他却已经开始催促她离开了。
她想此刻她脸上的笑容应该很难看。
“离渊神尊！”
“嗯？还有何事？”
“青岚冒昧的问一句，神尊毫不犹豫的赶我走，那莫离呢？神尊可会这样待她？莫离和青岚都不属于无妄墟，青岚可以走，可青岚想知道神尊打算如何处置莫离？”
此话一出青岚自己都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会这样？
她是愤慨，可她也不会不知分寸的将心中的想法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可刚刚的话确实是出自她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她只是震惊自己的自制力何时这般差了。
离渊也没想到她还会纠缠这个问题。
不说其他的，她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就已经令他十分不喜。
他以为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况且他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管。
“青岚上仙还是早些离开吧！本尊就不送了。”
说完便青岚上仙便被他送出来结界外，然后结界又再次被他修复。
短短的一瞬间青岚上仙都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人已经在她眼前消失不见了。
她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的无妄墟再也看不见分毫。
这一刻她的情绪崩溃了，本身端庄的姿态瞬间被她抛弃了。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她不过是想走之前问个清楚，他也没阻止她不是吗？
难道就是因为她提及了莫离吗？
他就那般维护莫离吗？
“离渊！！！”
“离渊你是失心疯了不成？那个人她有什么值得你这般维护她？就连提都不能提吗？”
“啊！！！离渊！！！”
“我不走了，哪怕你赶我我也不走了！我后悔了！”
“啧啧啧～原来天界的仙子便是这样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今日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了。”
“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有本事你出来让人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失态的模样叫人看去任谁不会高兴！
更何况听着这等奚落的声音青岚只想杀人灭口！
那人听到她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还是没急着现身。
既然她都听出是在奚落嘲笑她了，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任她出气？
“我不是什么神，也不是什么圣，只是看见你如同疯妇一般在这里大喊大叫便听了一耳朵。”
“离渊？我方才若是没听错你是在叫这个名字吧？啧啧啧，你这女人胆子也是真的大，这上古神祗的名讳也是你能这样喊的？”
青岚咬牙暗恨，这下确定那人是将她的丑态全部瞧见了。
“要你多管闲事！像你这种连面都不敢露的宵小之徒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神弄鬼！”
那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就恼羞成怒，他仿佛真的就只是一个看客而已。
好像青岚越失态他就看的越开心一样。
毕竟能欣赏天界的上仙抛弃高高在上的姿态在这里撒泼，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也不知道这青岚上仙是脑子坏掉了还是被人控制了。
这样容易被激怒就算了，说话也是叫人十分看不上眼。
他都瞧不上，更别说那位上古神祗了。
这个时候他还有点同情那位神尊了，他那样的人居然沾染上了这样道貌岸然的女人。
怎么想他都想不明白这女人这副都是别人亏欠她的表情是怎么来的。
别人就算了，可离渊那人三界之中谁人不知？
这样看来多半是这个女人将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就这还是那九重天上的上仙。
这可真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你如此气急败坏的想激我现身是为何？让我猜一猜啊，莫不是想灭口？”
青岚上仙可以在离渊神尊面前放低姿态，可她决不允许外人窥见。
这人如此挑衅虽不知是何意，可她也不会任他摆布。
“你既不现身那就算了，我没时间和你在这耗着。”
“想走？”
“你待如何？难不成你拦得住我不成？”
“哈哈哈哈～不不不，我早就说了，我只是途径此地恰好瞧了一出戏。你既不愿唱戏了，想走便走吧！”
“岂有此理！你究竟是何人！胆敢如此戏弄于我！”
“哦？那你倒是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青岚本以为此人是魔界中人，毕竟她此前不是没吃过亏。
可魔界的人行事作风向来果决狠厉，不会和人虚与委蛇！
这也是她试探了半天才得出的结论。
既然不是魔界的人那她就无需太过担心了。
这会儿她心中的底气也更足了，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在这里看她的笑话！
她怎么说也是一介上仙，不出手示威真当天界的上仙说摆设不成？
尤其是想到自己遭受的屈辱，她就迫不及待的想宣泄心中的怒气！
这人今日要是落在她手里，她定要让他后悔招惹她！
谁都不是傻的，那人不现身明显是不想暴露在人前，岂是青岚三言两句便能激出来的？
再说他本就占据优势，何须看人脸色行事？
175章 身份
青岚还指望藏在暗处那人现身，结果左等右等那人却是连声音都不发出一点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心虚跑了吧！”
“…………”
“人呢？”
“…………”
这下可以确定人是真的不在了。
难道果真如那人说的那样只是碰巧经过？
这叫她如何会信？想必换作是莫离那缺心眼儿的遇上这样的情况都不可能会相信吧？
那人怎么笃定她这个上仙会相信他说的话？
还是说……
她想到一个可能，那人莫不是在试探她？
不然就算是有人偶然经过也不会多管闲事。
即便是看见了什么也不会贸然插嘴，他既然故意让她发现他的存在，那就是生怕她不知道他看见了她的丑态！
这便是她想不通的地方，谁会这般闲？
看着竟然像是存心戏弄她一样！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这会儿心中有一丝庆幸。
还好不是魔界的人，不然这离渊神尊送她走到档口若是有魔界的人和她相遇，那这事儿可不算完。
想到那人交代的事情，她突然有了心慌的感觉。
稳妥起见她在原地等了很长时间，确定那人已经走了且不会再回来她才离开。
她没有急着回天界，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已然无事了。
这份心安是离渊给的。
她知道他极少出无妄墟，加上他不是多嘴的人，所以只要她自己不现身，那这世间便不会有人知道她已然清醒了。
想到这里她有了一丝迟疑，话说这样没错，可方才那道声音未尝不是隐患！
不过现在她顾不上那么多，她有自己的去处。
这些暂且放在一边！
几百年的时间对于离渊来说算什么呢？
大概什么都算不上吧？
只是因为在他万万年的生命之中突然出现了那么一个能影响他情绪的人。
现如今那个人不吵不闹的时候他反而不习惯了。
他想恢复那种笑闹的氛围，想听那带着小情绪的嘀咕。
想看着她在他身边打转。
还想她能陪伴他度过未知的岁月。
他以为他看的多了就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旁人如何也和他没关系。
孤寂是他的常态，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现在只是恢复到了他原本的状态，可他却好似怎么都习惯不了。
送走青岚上仙之后他也算了却一件事。
之后他每日都会抽出些时间去归元幻境看看莫离。
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也做不到莫离那般一件小事都能描述的绘声绘色。
他在话多是静坐在她身边，偶尔说上那么一两句，说的最多的便是唤她的名字。
他会时不时的替她推演一番，尽管每次都没什么收获。
但是只要她的魂魄一日不散，他便当她只是睡着了。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聚灵池旁看见那呆呆傻傻的鱼儿，让他想起了莫离初次来无妄墟的时候便被他扔进了聚灵池。
当时她以龙身这这聚灵池作怪，还问他为何这无妄墟没有生灵得道。
就连精怪也不曾有！
那个时候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现在想想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一切只因这无妄墟本就是不存在的。
？？？
为何这样说？
无妄墟和归元幻境一样，这些都是他以自身的神力铸就而成。
试问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生灵修炼成精？又何谈得道？
等他再次站在归元幻境里面看莫离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决定。
其实只要他愿意，莫离便永远都是这样沉睡的姿态。
但是一个毫无生气的莫离就算能永生又如何？
她不会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存活于世，这还比不上她在忘川的时候呢！
最起码那时的龙蛋是能开口说话，能感知外界的事物的。
她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抱怨过不能动弹的无奈。
“莫离，你怪我吗？若是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致使你无端端的成了这样，你会怪我吗？”
离渊说不清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不怕任何人都责怪，也不指望莫离大方的对他说没事儿。
就算这件事情是因为他的无心之失才有此结果，也终究是他失算。
是他高看了自己！
莫离她，她是异数，这件事情难道他不知道？
不，他知道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先知道。
他甚至算出来她有劫难，他也知道自己的大劫将至。
但他行事的时候就是一意孤行了。
即便他没想将莫离牵扯其中，可她就是受到伤害了。
莫离她有一口气在对于他而言就还有一丝希望。
可他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令莫离醒来。
他用神力锁住莫离的魂魄保她不死，可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这还是他强求的结果。
现如今他仍旧是在强求，可他不忍心因为自己的执念便让她失了存活的意义。
他总要为她做些什么才行，所以他最后再来和她说说话。
在这之前他去找过司命，也和司命商议了一些事情。
他们一致觉得这个异数或许另有安排。
既然无人知晓她的命数，阎王那里的生死簿也无她的记载。
那就是说明她的运道不在三界五行之中。
换句话说：她可以是任何身份！
就算她永远以现在这样的形态存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也没谁能管。
可离渊找司命是为了什么早就说清楚了，司命自然要替他想法子。
司命当时怎么说来着？
“安排一个身份让她下凡历劫？”
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要不时下凡历劫，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是离渊唯一没有对司命说的便是莫离源自上古一脉，她若是历劫便不是寻常的劫。
再者就是离渊自身！
他为救青岚上仙强行在七星连珠之夜开启祭台，就算当时他的劫被转移到莫离的身上，可他仍旧元气大伤。
别人不知晓的便是他的神力只余十之一二。
这也是他看着莫离无能为力的原因。
对于他来说，要完全恢复他之前的法力是未知之数。
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言明期限。
这些都是瞒着司命的。
但是他瞒着司命的事情却是最为致命的。
不是他不相信司命，而是他不能冒这个险。
最后他得到的法子便是分离出莫离的肉身与魂魄。
176章 迟疑
做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所以一般人在给别人提意见的时候都会慎重的不得了。
不仅是为了保证自己的体面，也是为了能真切的帮助到别人。
不然人家怎么会独独来寻你？
更别说是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
离渊也知道自己去寻司命有为难人的意味着里面，可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司命了！
所以他去找了司命。
至于他隐瞒的那部分暂且不说。
还记得当时司命那探究的眼神那么直白，迫于他的威严不敢提出质疑。
离渊想着，就算司命有再多的疑惑都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若是叫司命知道他此时的法力只剩下不到两成，那司命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如何处理莫离的事情上了。
更不会给他提出现在的方案。
当时去找司命本就是抱着希望去的，一来是离渊知道司命对莫离本就存着好奇。
司命不是一直想研究莫离来着？
这么好的机会司命定然不会错过，所以离渊根本不担心司命会不尽心。
二来莫离变成这样司命是见证者，由他离渊去找司命显得顺理成章。
可以说司命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确实如他想的那般司命并没有推辞。
后来离渊想了想，若说他这趟有什么突兀的地方。
那可能令司命不解的是身为上古神祗却拿莫离没办法吧？
毕竟他既揽下了救治青岚上仙的担子，没道理对于看着长大的莫离却袖手旁观。
再者司命也没想到莫离会无缘无故成了这般境地。
也许是太过震惊所以还来不及细想太多。
当然，这是离渊的想法，也想的差不多。
其实司命比离渊料想的知道多了那么一丢丢。
在星君去找司命的时候司命便上了心，那时他就有所怀疑。
若不是他将莫离看的紧，若不是他亲眼见到过离渊神尊对莫离的不一般。
司命也不会将他二人联系起来。
只因大家心知肚明，在这九重天不会有人轻举妄动，更不会大费周章只为教训一个莫离。
有这等本事的人顶破天也数不满一只手掌。
天帝天后不会明知道莫离是受离渊神尊庇护的人还明目张胆的挑衅。
所以莫离在天界的事情不可能瞒得过那两位。
若非那两位默契的当做不知情，就算莫离在星君这里足不出户也不顶用。
所以在见到莫离的时候司命便排除了那两位对莫离的迫害。
再加上文舍仙童的描述和佐证，还有他亲自经历了一次，他便有了个大概的推测。
尤其是他亲眼看见莫离倒在他眼前，他用相同的法子却不再管用的时候，无论那时再有什么离奇的猜想他都觉得有可信度。
他早就猜测是和离渊神尊有关！
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莫离！
那青岚上仙之前五感尽失好歹是有迹可循，而莫离这纯属是无妄之灾了。
所以离渊神尊亲自找上他的时候他心中似乎早有准备。
除了莫离他想不出离渊神尊会屡次三番的找上他！
离渊神尊都没有办法的事情找上司命就有突破了不成？
司命自认没那么大的脸面！
当时他就当着离渊的面犯难。“神尊当真是折煞小仙了！这这～”
离渊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司命无需介怀，本尊既是有求于你自然会尊重你的想法。”
离渊那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一点司命是清楚的。
是以在他翻阅了各种典籍的之后硬着头皮大致提出来几个预想。
其中便有之前说的那一条！
大家心中都清楚，这些只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会选择的路。
不然如此极端又冒险的法子离渊是不会用在莫离身上的。
…………
收回思绪，离渊的眼神却还是放空状态。
在和司命探讨的时候他明明被说服了的。
距离他去找司命也才过去没多长时间，虽然他没有反悔，可他没有立马付诸行动。
此刻他在这归元幻境看着莫离本人的时候心情又不一样。
可以说他现在是在替她做决定。
具体的也不好说，不然他不会这般纠结。
他心里将利弊清晰的划分出来了，无论怎么选都有风险。
但这或许是唯一的方法，也是他目前唯一能为她做的。
一旦他开始动手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初衷是为了她能如正常人一般生活。
他有这样的想法是错吗？
可悲可笑！
不过就是最简单的一件事罢了。
那么平常的一件事居然难倒了他离渊！
这难道不可笑不可悲？
他自认对莫离有些许偏爱，可他并不曾为了她做出损害三界利益的事情来。
他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她方便。
却不曾想最终是他伤了她！
是他高看了自己的能力，同时也低估了莫离的特殊。
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他知道就算莫离知晓这一切也不会责怪他，可这份谅解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尽可能挽救她。
世人都道他清心寡欲无所不能，就是莫离那丫头都是这样以为的。
可你瞧瞧现在，他不过就是一个左右徘徊拿不定主意的人罢了。
莫离躺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他这样询问她的意见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可他还是坚持每天来看看。
他也试图强行恢复法力，但是结果都不尽人意。
或许是这挫败感太强他才会在面对这样的莫离时心存愧疚。
尤其是想到她本自由无拘束，现在却只能躺在这里人事不知，他就更加矛盾了。
莫离是一条玄霜巨龙，是这世间最后一条玄霜巨龙，还是源自上古的神龙后裔。
若真以他的法子处置莫离，只怕莫离就算渡劫成功也再不是原来的她了。
这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稍有差池她便……
便如何？
或许因此得到点化，又或许连如今的现状都维持不住。
他一点儿都不想选择。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尽管这样逃避不是他这样的人应该有的，可他就是感觉自己的眼睛和心都被蒙蔽了。
其实这件事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并不是说他需要和谁商量或者怎么样，而是他这心里怎么都踏实不了。
可以说他从未这般迟疑过。
177章 扑空
“星君，二皇子前来拜访！”
文舍脚步匆匆的跑到文曲星君平日做学问的地方告知他这个消息。
闻言文曲星君身体一僵，不解的看向文舍，“你说什么？二皇子要见我？他来做什么？”
文舍也一头雾水，面对这样的疑问他比星君还困惑呢！
这二皇子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往日都是有什么盛典或是特殊的日子才会打照面。
所以文舍对这二皇子也不是很陌生。
可是像今儿二皇子独自一人上门的情况还是头一回呢！
他在外面瞧见的时候紧张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好二皇子直接道明来意，他趁这个机会来给星君报信得以缓口气。
文曲星君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整理妥当对着文舍说道：“走，随我去瞧瞧。”
文舍只能跟在身后一同前去。
虽说这二皇子一表人才，为人也不是那凶恶的相。
可那是天界的二皇子，和他们这些人那是云泥之别，突然造访可不显得十分突兀？
文舍心想可能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了，这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了。
想着想着就已经走到外面了。
二皇子见星君出来还示意星君不必多礼。
星君看见二皇子一脸笑意心想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就没那么拘谨了。
“不知二皇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二皇子略微摇头，眼里还是带着笑意的。
只是想到今天的来意还是直接开口问了：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来过一回，只是半道儿遇上点儿事情就没再打扰星君。”
别说星君了，就是文舍在一旁都困惑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二皇子亲口说来过他们这里？
他文舍可是负责看守这里的，居然都没察觉到？
这不是明摆着是他文舍躲懒或者怠慢二皇子了？
可他真的没瞧见二皇子是什么时候来过啊！
不然他就算再蠢笨也至于装作没这回事吧？
这还不算完，当他从这二皇子嘴里听到莫离这个名字的时候才叫震惊。
不是他见识短啊，这莫离，皱眉说呢！
就是怕莫离出去闯祸，他可是盯莫离盯的可紧了，不曾见过莫离出府去啊？
那结合二皇子先前说的，那不就是二皇子来这里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莫离。
文曲星君这会儿也听明白二皇子的来意了，拜访他是假，想找莫离是真。
他倒是不急着询问二皇子是怎么结识莫离的。
只是这莫离的情况不适合对外人说，哪怕这人是二皇子也不能！
“二皇子的来意小仙已经知晓了，并非小仙刻意阻扰，实在是这莫离她已经离开了。”
闻言二皇子的脸色果然变了，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走了？何时走的？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这个并未说什么时候回来。”文曲星君意识到这二皇子过于关注莫离了。
就算二皇子认识莫离，可谁不知道莫离是离渊神尊带着的人，她要走要留向来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过问的。
况且这二皇子日理万机，怎么会留意到莫离这丫头？
听文舍说莫离还算听话，并不曾惹什么麻烦。
这二皇子看着也不像是要找莫离算账的架势。
这就很难办了，要是二皇子非要问个清楚，他又两边都不能得罪，这事儿可要怎么处理才好？
二皇子元柏不是那等强势不讲理的人，他只是在听到莫离不声不响的就走了，这心里的失落之感瞬间充斥着全身。
那日分别之后他想好了有时间就来找她，现在他有时间了，可她已经走了。
文舍在一旁和星君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无奈。
文舍小心翼翼的凑到星君身边，看着就像是害怕了躲在了星君身后一样。
其实他这会儿不害怕，就是和星君想的一样。
这高高在上的二皇子特意来找莫离，结果莫离却走了，这莫离是什么情况他们是知道的。
就算真的认识这二皇子也不可能留下什么话转交给他。
再者莫离在天界也就待了那么一段时间，就算认识也不可能深交，实在是不值得二皇子亲自跑这一趟。
那他们也不可能直接给二皇子说莫离是遭了难被离渊神尊接回去的吧？
咦～这当口说什么都不能把这消息告诉任何人。
只盼着这二皇子得到消息赶紧离去。
他们这小庙实在是装不下这尊大菩萨啊！
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这二皇子就跟突然清醒了一样。
只听他对着星君在拜别。
“元柏失礼了，还请星君莫要见怪，既然莫离她离开了，那元柏也就不打扰星君清修了！”
文曲星君顿时受宠若惊，连忙还礼：“二皇子言重了！恭送二皇子殿下！”
元柏点点头，随即离开了，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
星君和文舍都知道看的不是他们，等人走的看不得影子的时候文舍才敢开口说话。
“星君，二皇子刚刚在看什么？难不成他以为莫离躲起来不见他不成？这是不相信咱们说的吗？”
星君叹了口气，“此事休要再提！”
元柏离开之后到底是有些意难平，到了现在还没有接受莫离已经离开的消息。
他之所以没有为难星君是因为他知道没有意义。
不管是莫离不愿见他还是真的已经离开，这都不是令他觉得舒心的事情。
此刻他就是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儿来找她，也还没来得及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
他和莫离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他和莫离相处的很舒服，甚至让他忽略了她是那个三界都为之瞩目的存在。
无他，仅仅是因为她是离渊神尊身边的人。
就凭这一点，哪怕莫离真是个废物点心也足以令人瞩目。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些，他只是认莫离这个人而已。
所以在知道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的时候心里有一阵空空的感觉。
其实他是偷偷来找过莫离的，只是来几次都扑空才觉得有些古怪。
不然他不会今日特意登门拜访。
呵～
这下从星君那里得到回复果真心情更不好了。
178章 投生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伤心欲绝那谈不上。
他对于莫离离去的消息除了最初的震惊和失落之外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执念了。
可能对于他来说被人捧着捧习惯了，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不是因为他身份而结交的人，他就格外上心了些。
可惜时间太仓促，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说清楚。
原本他还打算去司命那里看看的，后来也作罢了。
元柏前去打听莫离的事情没有掀起多大水花。
他是天界二皇子，身份尊贵，谁敢妄议他的事情？
在他领命前去北海除患之后这件事就更加没人在意了，就连他本人都无暇他顾。
…………
某一日司命心血来潮下界去了，反正他本就是掌管世人气运命数的，他去哪里都正常。
若不是看尽人生百态，他又怎能在写出各种或稀奇古怪或惨绝人寰或一世顺遂无忧的故事？
而他这一回去下界可不是为了搜集素材的。
他啊是去探望一位小祖宗。
只因他算到今日那小祖宗将降临人间。
唉～
本来这件事哪里需要他亲自跑一趟？
还不是因为他受了那人的托付答应帮忙照看一二。
说起那人他也只能叹息，自那以后这人好像又消失在三界之中了。
算了，不想那些了，今日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想那人。
他掐指一算便赶着时辰到达了地方。
“哎呀！！！不得了啊！快看啊！”
一时之间众人都被这道声音吸引住了，不少说这人的声音多特别，也不是多好听。
而是她怀里抱着的女婴是携了一物件而生。
她颤颤巍巍的抱着孩子给外面等着的人瞧，然后拿出了她也不认识的物件给众人辨认。
只见在外等候的男子接过女婴抱在手里，这是他的女儿，是他的骨血，夫人顺利产下孩儿足以令他高兴。
至于那大惊小怪的接生婆说的那物件他倒只是侧眼瞧了便爱怜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了。
刚刚因着她那一声惊呼，害得外面等着的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等事情！
猜什么的都有。
有说这里面那位不好了的。
有说是不是生下个什么奇怪的东西。
还有人心想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比如多了手指头或者脚趾头之类的。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那么个答案，这，虽然说不上失望或者扫兴，到底还是有些许庆幸在里面的。
毕竟这真要是生了个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会儿众人都围着女婴瞧热闹，看那模样应该是女婴的亲人，至于抱着她的那个男子应当就是她的父亲，也就是这里的主人。
当然这件事也没有就此揭过去，毕竟这携物而生的例子实在是罕见。
其中有资历老的还真仔细辨认了许久，各种讨论争论不休。
不管那家人怎么说，司命赶到的时候瞧见这一幕着实眼皮一跳。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何物了。
龙鳞！！！
那是龙鳞！
这小祖宗果真是小祖宗，投生都如此的与众不同。
好在不是什么邪门的东西，只是龙鳞的话倒还可以解释成祥瑞之兆。
看到小祖宗顺利投生，而那家人也没伤害她的意思，司命就放心的回去了。
本来他就是不放心所以来看着点儿，现下情况还算好，他也不便停留太长时间，不然叫各方得了信儿反而会成为这女娃的麻烦。
他在离开的时候正好听见那男人给她取名心瑶，一口一个瑶儿的唤着。
…………
话说这瑶儿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自小便吃穿不愁。
因着她携物而生的事传遍了，有人认出来伴随她诞生的那物件是龙鳞。
龙自古便象征着祥瑞，那这龙鳞更是龙身上才有的标志。
所以心瑶自出生之日起便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听说了这件事的人纷纷上门道贺，就为了一睹小心瑶的尊容。
为此姜家人高兴的同时又很无奈。
大家太热情了，真是劝都劝不住！
其实刚出生的小女婴有什么好看的？眼睛都没睁开呢！
更别提识人了。
但是挡不住大家都热情，添丁进口本就是喜事，你总不能拦着人家不让看吧？
这要说起来姜家只是五品文官之家，吃穿是不愁，可也远不至于添丁进口便引来如此多人的恭贺。
这可让姜家老爷抱着自家闺女愁的哦！
寻常交好的人家上门来看也就罢了，就连那些素来没有来往的王公贵族都借此上门探望。
此事一度闹的沸沸扬扬，更有那能说会道的在见过小心瑶和那龙鳞之后出去便稍加瑞色。
传颂的版本就成了姜家那宝贝疙瘩天生便是福禄双全之人，贵不可言啊！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显，只要有那么个意思传出去，各人都会有不同的解读。
眼看着越传越玄乎，这小女娃还抱在怀里就有不少人向姜家提出愿结两姓之好。
本是一件喜事，惟有姜家老爷和夫人愁的哦！
这小婴儿这么大点儿，哪里就能看出门道来？
偏姜家老爷的同僚和上峰不仅自己和姜家老爷提这回事，还指挥家里掌家的夫人去姜家夫人那人走关系。
他们想的是反正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家中有后辈，那提前给定下一个福禄双全之人不好吗？
更何况这可是公认的吉兆，谁不希望子孙后代福寿延绵？
咳咳～
当然小心瑶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就是感觉每天都有人逗弄她，她的小肉脸都快被戳戳捏捏的麻木了。
姜家夫妇虽然困扰已久，可到底孩子还小，说这些的确为时过早，他们还能借此抵挡一阵。
除了一开始的惊诧和烦恼，在时间的冲刷下大家也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
但是呢，可能是大家奉承的好，又或是姜家老爷时运到了。
他居然从一个不打眼底小官一路晋升，还得入圣上的亲眼。
这还不算，这几年姜家的族人里面也出了很多后生。
反正在外人看来这姜家就像是被上天眷顾的一样。
那可
真是做什么都顺风顺水的。
在小心瑶三岁的时候姜家那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179章 神仙
三岁的心瑶乖巧的不得了，长的粉雕玉琢，嘴巴还特别甜。
更别提她还是生来便带着祥瑞的人儿了。
不仅父母将她视若珍宝，就是祖父母那也是把她当眼珠子疼的。
就是姜家那些少爷都不及她金贵。
不过啊，这怎么说呢？
本来这是一件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可是呢人心最捉摸不透的东西。
得到了旁人没有的东西，享受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这人啊就开始飘飘然了。
那姜家老爷还好，在朝堂上如履薄冰倒是很本分，就是家里人开始心思活络了。
这日心瑶被奶娘抱着去给祖母请安，照例被老太太心肝宝贝儿一通唤着，还特意拿出一块心瑶喜欢吃的糕点递到她手里拿着。
看着心瑶小嘴啃着糕点，头上的丫髻帮着大红的发带，小脸肉嘟嘟的，看着就像年画娃娃一样喜庆。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掐掐她。
她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躺在襁褓任人揉捏的小娃娃了，现在她已经能走走跑了。
她学着奶娘教她的规矩给长辈行礼然后提出想出去玩儿的要求。
老太太面对小人儿的要求哪有不答应的，再说孩子正是爱玩的年纪，难不成还真指望一个小娃娃陪她们在这里坐着不成。
老太太给旁边的人使眼色：
“还不快跟上去看着小姐，仔细别摔着了。”
心瑶的小短腿儿让她活动的范围也就限于这庭院里了。
她出来不是为了玩儿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就没兴趣了，找了个地方坐着任由奶娘给她擦汗。
突然之间庭院里的人都静止不动了，就连给她擦汗的奶娘都维持着擦汗的动作。
心瑶睁着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们，然后她看见眼前走来了一个高大的人。
她得仰着脖子才能看见那人长什么样。
“你不怕我吗？”那人见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好奇的问她。
心瑶看着他笑了，见那人蹲在地上和她说话她还用拿过糕点的小手摸了那人的脸。
那人被她的动作惊着了，眼眶细看都有些泛红。
他任由她打量，看着她这模样不禁百感交集。
他还从未见过她孩童时的模样。
如今他按耐不住跑来看她，谁知见到人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了。
心瑶自小便被众人抱来抱去，生人见得多，所以她胆子大，这人一来就问她怕不怕他。
她还以为这人和之前那些逗弄她的人一样想让她回应呢。
她为难了那么一下下，然后凑上去亲了他的右脸。
她见他没有像之前逗弄她的人那样笑呵呵的夸赞她，她终于对着这个人说话了。
“你不高兴吗？”
孩童稚嫩的声音将那人的理智给拉回来了。
只见他捂着自己的右脸怔怔的，似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种奇妙的感觉令他反应迟钝了很多。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小奶娃相处，他不敢上前抱她，就只能蹲在地上和她说话。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很惊讶，你为什么会想亲我？”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简直被自己震惊的不行了，他居然问一个三岁的小娃娃这种问题，她听得懂他是什么意思吗？
心瑶一听他没有不高兴就松了口气，
“你真好看，可是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呢？我祖父的头发都没有你的白。”
“我……”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她说祖父的时候他还是心间一梗！
虽说童言无忌，可是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莫离顽劣的那一面，就好像每回故意捉弄他一样。
他无奈的笑了，语气宠溺的唤了一声“莫离～”
心瑶见他笑的可真好看，可他对着她叫莫离？？？
“莫离是谁？我叫心瑶，你可以和祖父一样唤我瑶儿。”
小心瑶很严肃大方的和眼前这人对话。
“嗯，瑶儿，是我错了。”他顺着她的话应道。
这天他就陪着那小娃娃说了许久的话，一个三岁小儿能有什么记性？
所以他说话压根儿没防着他，也顾不得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他甚至为了逗她开心还用了法术。
果然，小心瑶短时间就被他治的服服帖帖的。
他说的话她都听的很认真。
他本不应该干涉她在凡间的生活，但是她投生都人家注定她这一生只能做个闺阁小姐，到了年纪便被婚配。
这样的人生轨迹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他既决定让她经历投胎转世，便是存了让她修成正果的心思。
而不是为了看她在人间虚度光阴。
这样说或许有些强势且无理。
可是按照她现在的成长环境来说，她的确没有其他选择。
而且随着她的年龄渐长，显露出的问题会越来越多。
他实在放心不下，不然他不至于在她这么小的时候便来寻她。
罢了，现在为时尚早，就算和她说这些也没有用。
且等她大些再说吧！
“小姐？小姐？老夫人叫您回去呢！”
不远处有丫鬟出来寻她了。
他挥手解了那些人的禁制，消失不见了。
旁边的奶娘一愣神，看着她盯着一个地方瞧，偏生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奶娘生怕小孩子被什么给冲撞了，然后蹲下哄着心瑶。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其实她很怕听见小姑娘说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那样的话她还真感觉天快要塌了。
“奶娘，我看见神仙了！”
心瑶这才兴奋的给自己的乳娘描述她刚刚经历的事情。
奶娘只是捂着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词。
还好说的是神仙，奶娘还能当笑话听听，心瑶要是说看见什么脏东西，那奶娘肯定笑不出来了。
小孩子心性最好猜了，但是呢，心瑶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乳娘只是在配合她点头。
她还以为奶娘真的相信她了。
奶娘是她很信任的人，不然她也不会什么都给奶娘说。
她是真的看见神仙了啊，那人还和她说了话，还给她表演法术了。
她现在还沉浸在那不可思议当中呢！
哎呀，那人走的时候忘了问他了，她什么时候能再看见他啊？
这段插曲被奶娘当笑话说给主人家听，众人当然都笑着打趣心瑶。
180章 大师
心瑶看见神仙这件事没有任何人放在心上，毕竟三岁小儿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不信是正常的，信了才是脑子有问题呢！
当然啦，主人家为了不节外生枝自然会约束下人不让往外说。
这在自己家里说说笑笑也就是个乐子，要传出去了那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道清楚的了。
毕竟这人心隔肚皮，要是有那不怀好意的人算计你，哪怕是这黄口小儿人家也不会放过的。
虽说谁都不相信心瑶看见了神仙这回事，可是心瑶本人却像是有了心事一样。
她每日总会不由自主的去到那个庭院坐一会儿，哪怕奶娘拿吃的哄她回去都不顶用。
一天两天的还好，可是每天如此就不得不让人上心了。
尤其是心瑶自姜家是眼珠子般的存在，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的。
家主知道心瑶每日都去庭院一坐就是老半天的事情。
为此家里的人都亲自去拿庭院看了，就是想看看那院子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心瑶的目光。
心瑶的母亲抱着她温柔的同她说话，
“瑶儿乖，告诉母亲你在看什么呢？让母亲也瞧瞧好不好？”
心瑶闻言笑着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她点点头，然后伏在母亲的耳边说悄悄话。
心瑶的母亲李氏爱怜的给女儿轻抚脊背，眼睛朝着女儿说的那个地方看去。
慢慢的她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她听从女儿的话坐在石凳上朝那个方向看去，看到的不过是自己家的墙面。
这墙面还是年前翻新过的，如今瞧着看着干净整洁的很。
除此之外她再没看见其他的东西。
可是女儿看着那个地方就高兴的不行，还每日都来此。
就算她只是一个三岁小儿，此举也着实过于诡异了。
李氏越想心里越害怕，抱着女儿的手不自觉就用了些劲儿，不顾女儿还一脸兴致的瞧着那面墙的方向。
她立马站起身带着女儿去找婆母商量，待她将情况给婆母说明之后就连婆母都一脸惊慌的抱着心瑶“我的孙儿”叫唤。
大人都急坏了，偏生心瑶还以为大家在逗她玩儿，她在那里还笑的欢实。
这事儿既然让李氏和老太太知晓了必然不会这样轻轻揭过去。
李氏的婆母先是请来城外慈安寺的大师来府上，至于大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没有其他人知晓。
姜家的人就秘密的遵从大师的指示围着心瑶打转。
别的小孩儿看见这样的阵仗定然被吓得不轻，偏生心瑶不怕，她还觉得热闹极了，看见谁都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被奶娘抱着的时候她还趁机去摸了一把大师的光头。然后她自己拿着小肉手捂着嘴巴呵呵直笑。
这一下大师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了，可是他又不好喝一个小娃娃计较，只那脸上的褶子皱的更深了。
李氏瞧见了也感到深深的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对心瑶说：瑶儿，不得无礼！
大师在姜府待了小半月的时间，这可是破例了，所以姜家的人都觉得这回应该万无一失了。
大师辞行的时候姜家老太太承诺会亲自带着孙女儿去慈安寺还愿，另外还捐了一大笔香油钱。
这当中还有个小插曲，大师辞行的时候心瑶也被奶娘抱着随家中长辈送大师离开。
她天生就是乐呵的模样，那双大眼睛叫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那日她的目光就一直定在那大师身上了，家中众人都以为这是小心瑶的佛缘，所以对于心瑶此举都深感欣慰。
“大大～”
心瑶已经能说完整的话了，她刚刚喊道那句“大大”显得十分突兀。
李氏还以为她在喊大师，但是喊不出那个师就是糊弄过去了。
起初她也没怎么在意，谁知道心瑶在乳母的怀里开始不安分，对着那大师一阵挥舞，嘴里还在喊着“大大”
说真的，姜家人都被这阵仗给弄懵圈了。
只能哄着心瑶安静些，然后好声好气的给大师赔礼，只想顺利的给人送走。
那大师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他走出姜家的大门就变了脸色。
旁人看不明白，他这当事人多少猜到了一点，所以这心情才差到极点。
那丫头敢摸他脑袋，这会儿那动作就不难解读了，虽然觉得难以启齿，可他就是觉得自己猜中了那丫头的心思。
？？？何解？
大师是不可能对任何人说出他的解读的！
若是叫人知道他被一个三岁小儿给拆台了，那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他迈出的步子就更大更急切了。
嘘～
您瞧瞧那阵仗看着像不像是在赶人？
大师心想，得亏那丫头说话还不流利，不然他今个儿可要丢死人了。
万一那丫头再大个几岁估计都能说出他是骗子这种话。
偏偏那丫头还笑着的，在旁人眼里估计就是小孩子待不住想动一动。
就算他指出那丫头是对他不敬，这反倒显得他心胸狭隘专门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一样。
所以他只得自己咽下这口气！
还从未有人敢对他这般不敬！
这附近的百姓都对他推崇不已，一个小娃娃居然敢一再挑衅他！
当真是无法无天！
…………
李氏和婆母在送走大师之后都松了口气，觉得这事儿应该过去了。
大师在的时候他们不好说什么，这会儿为了稳妥起见他们带着心瑶又去那个庭院走了一遭。
只盼着这回不要再出现那种情况了。
“瑶儿”
李氏在一旁搀扶着婆母，示意乳娘将心瑶放下来让她自己走。
心瑶听到母亲的声音笑的甜甜的，从乳母怀里下来也不闹脾气。
她自己迈着小短腿儿一步步朝院子里走去，费劲儿的爬上石凳乖乖的坐着。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也不觉得难受，她坐在那里晃悠着小短腿儿，照旧盯着那面墙看着，眼睛都很少眨一下。
她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那人的出现。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他那日就是那么突然出现在她眼前，若是他知道她在这里等他的话他应该会来见她的。
所以她坚信他会再次从那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