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人界代表大会
“别打了，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宴后，夜深。
后方小殿里，楚天歌揪着爸爸的衣领子，“父子俩”正在扭打。
旁边一群人在围观，秋无际托腮看：“这招不行，本座教你的剑法哪去了，白虹贯日，插他鼻子！”
楚戈狼狈：“喂你教谁？”
“哦，你的天山折梅手呢？揪他头发啊。你们这样是打不死人的。”秋无际捧起一块瓜。
大悲：“……”
炎千烈也和老婆在吃瓜：“喂，那个楚天歌，刚才宴会还笑嘻嘻的，为什么忽然要打你爹啊？”
“他给我弄了个尔康殿，劳资、劳资还改不掉！”楚天歌悲愤：“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鼻孔有那么大吗！”
大悲一脸懵逼：“这殿名怎么了？尔就是你，尔康就是来觐见的人都安康，虽然土是土了点，也算个好彩嘛，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楚戈道：“听听，别人多懂，你这什么态度？”
楚天歌悲愤无比：“他们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
“你知道个啥了你知道？”楚戈挣扎：“尔康和紫薇有没有啪啪场面你说来听听？”
楚天歌眼睛一直。
不记得。
“再说了，殿名是给别人看的，别人不知道，就当尔等安康不就完事了。”楚戈趁机掰开儿子的手，一溜烟跑到秋无际背后。
楚天歌没好气地看着他躲猫猫的样子，怒视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这个天道完全不作弊、只用自身修行的情况下，自己不出重手居然完全拿他没辙，扭打居然有来有去。
可见楚戈的硬修行也已经不是开玩笑的了，和自己与秋无际这些书中主角团处于类似梯队，最多就差一点点。
楚天歌总算是感受到别人看见自己修行速度时那种日了狗的感觉，真特么快。
瘫坐在地上摆烂：“好了好了，是我不孝不义这点屁事也敢打爸爸行了吧……”
楚戈探头：“本来就是！”
“你也不看看为什么没人帮你，连你老婆都吃瓜。”楚天歌没好气道：“就知道欺负人，狗天道。”
炎千烈道：“天下苦天道久矣，不如我们……”
腰间一阵剧痛，被青焰掐了。
炎千烈忍气吞声：“……听他的吧。”
大悲：“……阿弥陀佛。”
“咳咳。”楚戈干咳：“这是我们人界飞升者第一次聚会，说点正经事哈。”
“你是什么人界飞升者？”众人皆怒：“人界飞升者聚会，难道你不应该第一个滚蛋？”
楚戈理直气壮：“我也是人界云际宗弟子！身为嫡传，楚天歌要叫我师兄。”
秋无际不忍直视地偏过了脑袋。
大悲小声：“你是其父，做师兄为什么这么高兴？”
楚戈僵住了，迎着一群人看傻逼的目光，硬着头皮道：“不过一说，何必较真！我们说天界大事呢，都认真点。”
这还真是人界飞升者的第一次天界见面会。
说来还挺有意思的，当事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都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前尘往事俱如烟。
秋无际低声道：“还真有点想念云际宗了，想回去看看。”
楚戈握着她的手，笑道：“搞定了就回。说实话我也更喜欢人界风情，天界乱七八糟的不好玩。”
没什么好不好玩，应该说人界倾注了他更多情感，各种风土人情是真正奔着创造一个世界而去的。天界掺杂了太多的想法和目的，早就不是纯粹的创作了。对于楚戈而言，更认同的《楚天无际》世界明显是人界，将来如果要在书中居住，多半也是会更倾向居住在人界。
反倒大悲和炎千烈一佛一魔没有这么强烈的故土感情，一个是心念苍生，尽皆平等，一个是除了老婆之外谁都是傻逼（天道也是）。
楚天歌道：“这个紫薇帝君的任命，是你写的还是天帝自己封的？或者依然是以前那样的默契，是你写的、但他也想做？”
楚戈道：“依然是我写的，但他也想做。和以前的情况略有区别的是，我的他依然信重于你，但实际你知道的。”
楚天歌沉默片刻，低声道：“所以他现在是新旧合一了？”
“不错。新旧天界、新旧天帝，都是我强行分出来的，在刚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甚至敲个字都精神抽痛，非常艰难。其实我原先并没想要采取这么复杂的办法……”
楚天歌道：“按理另开天界比较好操作的吧？”
“对。原来的天界已经被隔绝独立，我无法涉足任何事，只有‘另开地水火风’，让你们的飞升到了另外一个天界，我的天界故事才能继续下去。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旧天界就会变成一个孤悬的废弃之界，有他们没他们都一样……等到你们成长，我还可以把这个旧天界说成是域外天魔界、亦或是负面镜像界之类的，让你们打进去，灭了旧天帝。我的故事依然可以完满，后患也依然可以解决。”
众人认真听讲。
这是楚戈最初的破局计划，条理很清晰，操作性很强，后来为什么变成这样复杂的新旧叠加？
“实际操作起来，有两个问题。一是如果我创造了新的天帝佛祖道尊，他们是否又会反噬，永远没完没了？单纯设定成品格高尚不求私欲，有用吗？谢九霄的品格设定也很不错，但该出问题的时候还是出。何况如果都是品格高尚之人，反派在哪，矛盾冲突在哪，你们的故事线怎么走哇……”
“呃……”众人想了一想，都有些蛋疼地失笑。
换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太难了。
“二是如果当旧天界不存在，新天界也得按照人界埋下的伏笔，是四象飞升构建出来的时空。那么问题来了，四象身躯在现世、而不少残余在旧天界，这新天界啥都没有，我能不能又创造一套新的四象出来？如果完全不写四象，那人界埋的那么多伏笔哪去了，这书崩了哇！”
众人：“……”
好吧，我们现在得出一个结论，以后不管做什么，别写书。
不是人干的事。
楚戈垮着肩膀叹气：“尤其这第二点非常关键，已经不是我想不想另开新天界的问题了，是办不到的问题。于是我只能借由他们三家正在内斗的空子，第一笔就开始写秋秋飞升就看见了三家内斗，试试能不能把新旧天界无缝衔接在一起，踏入的是旧天界，实际覆盖了新设定。这时候不但是剧情开始烧脑，我自己的能力也艰难，天帝更不愿让我这样入侵，于是撕扯。”
秋无际美眸闪烁。
这其实不是楚戈自己想的，是当初试图窥探未来的时候看见的场面提示。那这个到底先有鸡还是先蛋，好像又成了个悖论。
如今看来，可能不是悖论。
天道者，本来就应该能预知时空一切之变，那本来就是他测算的结果，或者说天意注定。
果然楚戈正在说：“不能掌时间之河，不能控空间之变者，算得上什么天道？所以天帝试图隔绝旧天界，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这个时空是我所创造，一切精神由我维系，他从来就不可能让我彻底失去对这个世界的定义权——哪怕是隔绝，它也阻止不了被我定义为天魔界。作者的这个权限，就算现实有人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也只能让我修改，而不能磨灭。”
第五百三十四章 始末
楚天歌等人若有所思，都觉得天道这话逼格还是有的。
书写得虽然麻烦无比，但在这权限上确实牛批，真是谁也磨灭不了。
越出名越无法磨灭，哪怕资本家打官司把版权抢了，人们认的还是作者。所以楚戈需要让普世接受这本书，其中有个很大的关键就是这个作者对书的定义。
但不知怎么的，天道这些话明明很正经、逼格也还可以，怎么秋无际俏脸通红，正在偷偷掐天道的腰呢？
瞧楚戈那正襟危坐却憋得脸都绿了的模样，这俩在干嘛呢……
“开会呢，别闹……”楚戈摁着秋无际的纤手，低声求饶：“晚上回去再架一次嘛，先说正事，先说正事。”
秋无际切齿：“什么架一次，你要架哪里？”
完了，现在秋秋比自己还污。楚戈捂脸。
那长腿是穿白丝架在肩膀上好看还是黑丝？
呃不对，这次是秋秋啥都没说，是自己想歪了……
“父神？父神？”大悲的手在前面摇晃：“我们还等您说大略呢。”
“呃……哦！咳咳。”
秋无际飞速收回了手，楚戈正襟危坐：“所以前因就是这个样子的，尔等可明白？”
众人都斜睨着他：“明白，你被老婆打了。”
楚戈：“？”
“噗……”青焰偏过了脑袋。
楚天歌笑出声。
所以还是这位天道可爱嘛，狗虽然狗了点，和他在一起属实轻松自在，完全就是自家人。天帝那边，就算一开始最和蔼最重用的时间段，也没有这么自在的心理体验。
楚戈很没面子，干咳两声继续道：“天帝既然拒绝不了我对世界的定义权，那么我说这个世界有四方帝王，那就有四方帝王，于是本来只是四圣兽的陵寝，变成了有宫阙和道统，在世人心目中有所传承。”
众人都是出类拔萃的修士，一听就知道这个关键变化的价值：“其实你是和他争夺这是谁构建的世界。”
“不错，他怎么都争不过我。表面上天界已无四象，确实是他斩鳌足构建而成，好像是属于他的东西。但实际上他是依托我构建的混沌而开，东西本来是我的，他用一象之四足来立极，怎么比得过我用四方之帝来取代四象合理？我是有旧法可依的，四帝之陵就是四象之陵，他们自己手头就有，又如何磨灭？”
众人若有所思，本来以为是修行上的交锋，却原来是故事设定的交锋，这好像有点超出了大家的专业……
楚戈续道：“所以新设定成功覆盖了旧设定，我的触手终于彻底破了进来，说穿了其实是他对世界的设定能力比不过我的完整有序，我TM大纲都列了几年，他对世界构架又考虑过啥呢？就像枪手续稿，怎么也没有原作者圆润完善，世界认谁也不用说了。”
炎千烈吐槽：“我们好像不是来听你吹牛逼的，是让你分析接下来的局势，以及你们到底要干嘛、要我们干嘛。”
“跟你们分析前因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始末，心中有数能把握关键点。”
“你白费心了，我们不会写书，听得云里雾里和看你吹牛逼没什么区别……说该做啥就行。”
楚戈环顾一圈，所有人面无表情，要是认真看说不定还能看见某些人眼底的圈圈。
敢情都是一个意思。
楚戈抚额：“这么说吧，我的设定对他不是没有好处，因为这四方之帝依然是属于他天帝属国，他为昊天上帝，地位是凌驾四帝之上的。他认下这个有四方之帝的大框架，对他有好处，所以你们看他要征服的是佛道两家，而没有发兵把你们征剿，并非看不上，而是你们也属于天庭体系之内。你们听谁的不要紧，概念上是属于他的就行，你看，这次天歌的中央之帝，他是有资格敕封的。”
这回总算到了大家有点熟悉的领域，楚天歌颔首道：“也就是说在他眼中，秋宗主炎宗主本质上都是他的诸侯而已，所以从未考虑过征剿于微末之时。”
“对，虽然你们自己不这么认为，但在天道设定框架之内确实是这样的。当然也是因为他知道很难剿，很简单的话随便就碾了，你们的实力正好卡在一个比较尴尬的点，索性先不管。”楚戈道：“所以不是他一厢情愿，他也在走他的道途。”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对。”楚戈打了个响指：“只要把天界彻底纳入名下，就是他的大罗之途。这个倒不是我设计的，应该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路就是如此，从反我那一天起就是这条路了，如果身为天帝却连名义上都没有做到统治自己的天界，还谈什么反抗天道、谈什么追逐自我呢？这是他的身份与个人追求所决定的了。”
众人都点头，作为觉醒了自我的他们，各自也有各自的追求，已经不是楚戈设定怎样就怎样了，现在楚戈要是设定楚天歌必须走桃花道才能大罗，楚天歌非掐死他不可。大罗之路，必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走的，知行合一，方为圣人。
“对我而言，我的敌人并不仅仅是天帝，佛祖道尊同样也在我铲除之列。对天帝而言，他也要征服佛祖道尊，才能大统。这默契球不就来了么，等于是我和他在合作一起对付佛祖道尊，这个与天道合作的意识，就是新天帝诞生的根源，压住了强烈想要反天的自我。”
楚天歌道：“但是现在，大悲大师表面臣服，道尊同意结盟，都认可了他对天界的统治。新旧天帝的思想冲突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天帝已经不再精分。”
“他是一个灵魂完整的、即将达成大罗金仙的恐怖修士。我也不知道真正到了大罗的那一天，我是不是就彻底搞不动他了。”
秋无际终于道：“我一直担心你把他养得太肥，说好几次了，你……”
“我本来也有所担忧，但这一次他对天歌的安排，让我有点想笑。”
“怎么？”
“他一旦证道大罗，天下俯首，你们的修行对他不过吹口气的事儿，却居然想挑拨天歌和你的关系，意义何在？”楚戈笑得很开心：“知道我怎么写的吗？”
“怎么写的？”
“我写的是天帝任命楚天歌为中央之帝，亲自谕令天庭诸官听调，划拨无数人才与资源，他没有照做，小肚鸡肠。原本不需要担心天歌忠不忠，不需要担心你们是什么关系，可他什么都担心了。”楚戈说到这里，断然下了定论：“无大罗之气魄，何来大罗之修行？就凭他，永远无法证大罗，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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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准备
“我说的”……
楚戈真正的修行连玄仙都不算，对于“道”的理解更是人界水平，一般来说哪有资格说一位金仙能不能证大罗……
但他真可以“我说的”。
在这个世界观下，道由我定义。
即使是天帝或楚天歌等人已经走的是自己的路，可修行框架依然在天道定义之内，并未脱离。
什么是天道，即使是楚天歌炎千烈都经常搞不清楚戈所具备的意义，在座对此了解最深的只有秋无际。
某种意义上说，只要是处于书中世界的人，了解楚戈的观念就是了解天道，无论在更大的范畴成不成立，至少书中世界就是如此。
楚戈环顾四周，忽然压低了声音：“现在始末你们心中都有数了，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嘛？”
秋无际道：“你压低声音干嘛，难道你现在这点控制力都没有，说话还能被窃听？”
“这叫仪式感，你懂个什么？”
秋无际切齿：“回去教训你。”
大悲低喧佛号，打断了俩货喂狗粮：“下一步如何，请父神示下。”
“他突破不了大罗，差一口气始终就是差一口气，这会让他愈发钻牛角尖，会在想是不是实际没有统一的原因导致的。比如此时天歌万众来贺，会不会让他骨鲠在喉？”
楚天歌：“草……我以为你是写个‘别人看不起实际上万众道贺’的装逼打脸而已！”
楚戈干咳：“也可以算，让读者爽爽。”
楚天歌抚额：“你这不是坑我吗……”
“然而虽然是我写大家道贺，可实际上大家都是人界亲友，我不写难道他们就不会自觉道贺？”
炎千烈道：“当然会。秃驴在这都是自己人，何况这厮。”
大悲斜睨了他一眼，懒得喷他。
楚天歌默然。
楚戈又道：“你自己更是什么都没想过，只想蹲这里修行对不对？他如果对付你，难道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楚天歌：“……”
楚戈下了结语：“到时候他必然会孤注一掷，要么决战道尊，要么拿天歌开刀。无论他选择了谁，都是‘非义’之举，道尊是他自己遣使结盟的盟友，天歌是他自己任命的紫薇帝君，功勋赫赫。他对付哪一家都是砸自己的牌子，那时候便是魔道之行，天下乱命……而我们的天界最终战，就在此局。”
楚天歌有些出神地自语：“我想……他应该会选择决战道尊吧……他对我着实不错……不应该会因为这点破事就打我？”
众人看了看他的表情，都没有回答。
…………
回到真武宫殿，秋无际进入寝宫，褪下帝袍丢在一边，踢掉登云履，“扑通”一下大字型趴在软榻上，活脱脱一副现代秋秋的臭德行。
连带着把楚戈那种背后玩帝君的感觉都给散没了，这副场面实在太习惯，多少个日日夜夜看着她趴沙发上犯懒卖萌，反而是书中威严倒像是昙花一现的扮演。
“天歌还是重情义啊，明知道天帝一开始对他就没多少真诚。”秋无际趴在那儿嘟囔：“瞧那表情，跟死了妈一样。”
“？”楚戈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怎样另说，你先还我没有被网络污染过的正经秋秋！”
“是么？”秋无际转头看了他一眼，媚眼如丝：“没被污染过的秋秋，很多花样你可就没法玩了哦。”
楚戈想了想：“那还是被污染吧。”
“呸，所以你好意思甩锅给网络，我就是被你污染的！”
“哼哼。”楚戈也不辩解，坐在她身边一把就抹上了大长腿：“变个白丝。”
“不变！”秋无际踢。
楚戈一把抓住她的小脚，自己变出了一套白丝。
于是上身还是古时里衣，凌乱不整，下方是现代白丝，看上去很怪，又特别色。
秋无际：“……还我没被你污染过的正经秋秋！”
楚戈摸着小脚：“咳咳。我们还是说楚天歌吧。”
“也没什么好说的。”秋无际趴了回去，懒洋洋道：“说白了这一切发展都是你设计的，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天帝必将会走向这个变化，主角和天帝不决裂，这书最后怎么结局？苍生为棋，主角是棋眼，信然。”
楚戈道：“其实天歌从一开始也是有数的，他知道自己将来就是会和天帝冲突。只不过事到眼前之时，他就会念想之前天帝对他的好，心中不是滋味。”
“所以如果天帝选择和道尊决战，天歌大概率是不会出手的，只有拿他开刀才会让他彻底失望。”秋无际转头问他：“你确定最后天帝打的不是道尊而是他？”
“我不确定，但概率更大些。”
“为什么？”
“……因为他更弱。至今他还不是金仙，即使趁着天帝突破大罗的时间段，自己努力修行到了金仙，那也是个初期，和道尊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秋无际愕然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是，几乎注定。”
此非天道注定，天道自己都不确定，只能说更大概率，但这概率是性格与形势所决定。
秋无际一时在想，其实这也算一种天道吧……
正思考间，背上被重重压了下来。
秋无际翻了个白眼：“我以为书中已经要决战，才全身进来做准备的，现在看着怎么反而像是还要等不短的时间？”
“确实要等，但时间不一定。前置已经全部完成，可以说是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你确实不该再分身出去，分身在外、魂魄不齐，是无法形成突破的，你如今的第一要务，也是金仙。”
秋无际低声道：“自从室火猪他们来归，我真武之名已立，那时候就感觉我的关隘松动，突破在即，却有些心虚之感，不敢入定。”
楚戈道：“为什么？因为太快？”
“是。”秋无际叹了口气：“我……我万年才得渡劫，这飞升才一年不到，要是算现实时间就更短了，就两个月多些……这就从真仙到玄仙、如今再到突破金仙的关口上。虽然感觉好像能够突破，我还是觉得根基虚浮，很不习惯。”
“楚天歌就比你习惯多了。你那一万年才是真被我坑了……”
“……”
“你要讲修行逻辑，也是有的，天界灵气是人界数倍以上，你所占据的真武之殿更是灵气汇聚之眼，再加上各种宝物各种丹药辅助，在这里修行一年等于人间修行几百上千年，问题不大吧？”
秋无际无奈道：“确实可以这么算。”
“至于突破金仙的关隘，理论上可以卡死别人一辈子的，但你不同，真武传承、星辰相应，更兼北地之主，列土封疆，人所共认。无论在天道法则还是在世间格局上，都是妥妥的金仙层面，做个金仙才是顺理成章，卡在这里才是个怪事。”
楚戈说着，低头吻了吻秋无际的侧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楚天歌他们的金仙或许还有可能是我机械降神开挂突破，但你的突破至少我现在还没开始写，若能突破就是本该突破。你已经脱离天道了，秋秋……若说仍属天道，那是因为，是属于我的女人……”
楚戈的亲吻慢慢转移到了耳朵。
秋无际侧头迎合着，慢慢闭上了眼睛：“我还差最后一点关隘需要助推……你……助我双修。”
楚戈摸上了白丝：“遵命，陛下。”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大家的修行
所谓双修当然不是秋无际的个人修行，而是双方共进。
秋无际的修行也是楚戈的修行。
他始终说不清自己算是什么修行，初期还尽量去和各种等级相对应，比如肉身属于什么等级，魂力又例外属于什么等级，诸如此类……但现在已经放弃了这个对应。
这就没法对应，他过于特殊了。
尤其是新天界建立初期，和天帝神魂撕扯，还赢了……这对应个啥，对应大罗吗？
从他掌控世间一切变化的天道角度，他本来就是大罗金仙，所谓圣人，甚至还有超出，当为鸿钧。
随着世界掌控力越强，就越是鸿钧级，什么修行都不需要，一言既为天下法。
但这只对应书中，走到别处就不是了，所以怎么算呢？
伪鸿钧？
楚戈却隐隐有所感觉，只要自己把书中事彻底完成，也就等于自己的修行圆满，到那时候彻底掌握相关能力，脱离书中也会保留。这在现实之中已经早有端倪，他的“幻想成真”与“空间运用”之力已经越发混融，在大多数时候都和神祗没有区别了。
真正到了脱离书中也能运用相同能力的话，那一步叫什么等级……按照其他小说的分界，可能叫无上？或者是有无上之意却没有相应修行的无上……修行是可以将来花费大量时间慢慢补的，那级别可是别人想达到都没法达到的。
现在只能叫走在证无上的路上，但这条路好像真的是通途，完全有实现的可能性。
双修之后入定中的楚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处宇宙，周围都是星辰，而星辰并没有想象中的大，相反很小很小，其中有一颗星辰握在自己的掌中旋转，看尽山河纹理，看尽生命起落。
楚戈知道那不是星辰小，而是自己大。
无尽广博的宇宙，自己就是宇宙。
一条银河绕着自己，宛转纠缠，就像缠绕在大树之上的藤蔓，温柔，保护，又更增丽色。
那不是银河水，那是秋水。
水随天去，尽在于此。
楚戈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左一右两只秋秋缩在他肩窝里睡得正香。
昨晚修着修着就变成两个了……也不是故意，实则是秋秋因为长期分开灵魂，必然会导致一丝不协调，在全力突破运转的过程中，“挤”出来了。
如果是正常仙家修行，恐怕要把挤出来的部分抹去为佳，但两人连想都没想过这一点，第一反应是来都来了先一起飞完了再说别的。
不仅是楚戈兴致勃勃，秋无际自己也兴致勃勃，被污染坏了……
直到事情都做完了，两人双双休眠入定，都没想过什么抹去不协调的事儿。
“醒啦？”两只秋秋一起睁开眼睛，噘了噘嘴又合成了一个。
于是左右缩在肩窝里的就变成了正面趴在楚戈身板上，下巴抵着他的胸膛：
“这次双修，似有不同……以前你在书中只是神魂，身躯只是变化虚拟的，可这次、这次如何会有精气灌注给我，这是实质……”
好家伙，把内设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楚戈憋着笑意：“因为我这次是真身进来啊。”
秋无际瞪大了眼睛：“你找到稳定通道了？”
“不需要，因为我与此世，本为一体。”
秋无际目光闪闪：“你的修行……”
“我的修行，说不清楚，总之你之前也看见了，楚天歌打我，我没用特殊权限，他也拿我没辙。现在的话……嗯，你大致当我也是个金仙就完事了，说了麻烦。”
秋无际也不较真，她历来试图分析楚戈的修行从来没正确过，索性懒得想，嘀咕道：“我感觉我一丝双修的好处都没捞着，是不是都便宜你那去了？”
楚戈摸着她光洁柔滑的背脊，柔声道：“你再内视看看，别光顾着灌注了什么……”
秋无际内视了一下，就看见了银河。
秋无际：“……”
不要告诉我是你灌注的东西变成这样的？也太夸张了吧！
她一时不明所以，抬头看着楚戈的眼睛。
楚戈哪知道她想哪去了，笑道：“是不是感觉混融一体，如银河倾泻于九天？所以哪有什么神魂不融洽不协调，就算是有，一起双修几次也就慢慢抹平了。”
秋无际哼哼：“敢情你就是只双头龙嘛。”
“难道不是因为你书内书外的思维早就是同一个思维了嘛……最早是因为处境不同，所以表现不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谓不同的表现早都已经是演的了。到了现在，趴那儿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出两个秋秋的区别，昨晚让你扮一下不同的反应都扮不出来，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索然无……嗷~”
秋无际恶狠狠地咬着他的脖子，含糊不清地骂：“说谁索然无味，你再说一遍？”
“饶命饶命，这不是为了证明你的神魂混融无瑕，完全不存在突破障碍嘛……”楚戈紧紧拥着她，柔声在她耳边低语：“即使分流千万，终究汇聚一条，那是缠绕着我的银河水。”
秋无际的咬慢慢变成了亲吻：“谁要做你的银河水，美得你……我灵台耸动，突破在即，要去闭关了，你干嘛干嘛去。现世若有危机，你独自一人……可要小心……”
在秋无际的不舍之中，天道化无，楚戈回归现世。
秋无际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床榻，鼓着腮帮子叹了口气。
以前都是自己从他身边跑路回归，即使是后来他进书中又回归，也是自己分身陪着来回的。如今反过来了，自己驻留此地，他从自己身边回归。
总算体验了一回当初他看着自己消失的感觉，真难受。
秋无际知道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表面看着好像暂时风平浪静，实际上正如楚戈所言，一切前置已经完成，如今是真正的暗流汹涌，随时可能爆发大战。
就看天帝尝试突破大罗需要多少时间，其实不会很久。
趁着这个短暂的空档，是大家争相突破的时段，无论是自己这帮人界飞升者，还是道尊。
几乎可以看见天界上空凝结的风云，犹如实质。
…………
楚戈回到了现世，伸了个懒腰。
这次真是真身的穿越，没有任何滞涩之感，人与世界，分明一体，感觉非常清晰。
如今更是神清目明，感觉自己的意念已经有了俯瞰现世的味道，无论是东海的青龙，北海的玄武，还是在朱萌萌家里和朱萌萌打滚玩闹的朱雀，亦或是……
“嗷~”
楚戈随意伸手向后，揪住了一只小猫。
小猫挣扎：“你怎么知道我偷袭？”
楚戈把它拎到面前抱着，笑眯眯道：“是不是饿了，我下面给你吃？”
“真恶心。”小猫怒道：“你到底会不会养猫，不会养猫让别人养，我也要去找那个叫朱萌萌的女人……”
“安啦安啦，没几天了，我们有要事。”
“没见你有什么破烂要事。”
“我把书中准备之事做好，如今就看现世之变和书中哪个为先。”楚戈挠着猫下巴：“我离开这十几个小时，家里有贼没？”
“没有，哪来的贼……倒是你那个叫手机的东西，一晚上都在响，我不知道怎么接。”
楚戈怔了怔，转头去床上找手机，早就没电了。
勉强通上电，看了一眼未接来电，全是钟逸。
打开微信一看，果然有留言：
钟不离：“北美有异，方便的话，最好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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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加州
洛杉矶是一个特殊的城市，至少对于钟逸来说是如此。
好莱坞坐落于此，是世界娱乐业的重要城市，所以他们的娱乐运营公司开在这里嘛……
但公司也不是不能开别处，之所以选择这里，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洛杉矶所处的加利福尼亚州，在国内往往因为曾有个终结者州长而知名，但对于钟逸来说，最大的特殊性在于此地的地理位置。
此州西边临海，南北却都是沙漠，东边是贯穿美洲的科迪勒拉山系，附近就环绕着海拔四千四百多米的惠特尼山、海岸山脉、内华达山脉，再远就是著名的落基山脉。
这可是一整个庞大山系，其广其博可不是开玩笑的，在书中要搞出这么庞大的山系都不好设定，大概也只有十万大山可堪一比。
无数山中，当然还有火山，其中各种活火山喷得也不少了。
除了山脉和沙漠之外，还有奇诡的死谷，地势险恶，灼热干燥，泥石流肆虐，一切恶劣的条件都像它的名字一样令人毛骨悚然，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区域之一。
海、山、沙漠、死谷、火山……夹着内部宜居的平原和盆地，世界上各种各样的环境，居然在这一州之地就能看得差不多了。
如果有人找朱雀，这种地方是不是重点之一？
事实上朱雀之火还确实真有一部分在这，普天之炎基本都算朱雀的身躯部分，只是因为佛祖的关联，它把自己的核心立在婆罗寺里，其他地方散落之炎就不算太过重要了。
而同样推而广之，白虎之骸如果在这种地方被发现，是不是也很有可能性？
周边越是这种不宜人居的地方，就越可能有各种神秘。
早在几年前，楚江流就已经派人暗中在此搜寻了，只可惜这种地方太庞大了，细细勘测绝不是十年八载能完成的。而疑似特殊的地点还有很多很多，楚江流当初也没有一门心思把目标锁定在这里。
是唐谨言把一截断牙给了楚戈之后，得知他是来洛杉矶谈生意的时候意外所得，楚江流才彻底锁定了此地，而钟逸也是差不多这时候来到北美，开始合作。
短时间内，依然没有什么结果，那边楚戈俩口子去了印尼，把朱雀之事都摆平了，这边白虎依然没有下文。钟逸长期呆在洛杉矶，看着城市的纸醉金迷，恍惚间差点觉得自己好像是专职为了推广楚戈的作品娱乐业而来似的，做得是极没滋味，上班时间都跑去听人广场吹笛了不是……
就在这时候，“老朋友”上门联络。
自楚天歌出使天外天，到受封紫薇帝君、八方道贺，书中剧情好像挺多，实则时间很紧凑，前后也就两天。
在楚戈穿进书中和人界飞升者们开会时，钟逸也在联系所谓“老朋友”，所谓比尔·卡特。
约见的地点在一处酒吧，倒是个静吧，只有萨克斯管悠悠扬扬，吧台和酒桌都有零零散散的客人，交谈声音都不大，风度翩然。
钟逸来到约好的桌边，一个胖乎乎的老外靠坐在椅子上悠然品酒，见他到了，眼皮也不抬：“约好八点，七点五十五到，故意在外面等了五分钟才走进来，说这叫准时……我的上帝，我曾经为此极为好奇，以为华夏人都这样莫名其妙，后来自己去华夏转了一圈，发现根本就没这回事，只有你一个人这样。”
钟逸板着脸坐了下来：“这是八九十年代看了一些骗子书，德国人的下水道，日本人的马桶水与夏令营，还有你们华盛顿的斧头。包括这所谓的准时。”
胖子失笑：“明知道是骗子书，你为什么相信，居然还学着做，甚至还学成习惯了……”
“因为它们有不少写在教材和课外阅读上，教孩子的，我以为是真的，真他妈坑爹。”钟逸随手拿过胖子的酒，自顾自喝了一口：“至于我为什么还要做……因为听起来逼格很高才有人这么编嘛，既然逼格很高我为什么不能做？虽然一般人类这么做像个神经病，但我不一般嘛。”
胖子哭笑不得地摊手：“那他妈是我的酒。”
钟逸道：“我都没嫌你喝过，你再点一杯不就是了，还是这么小气。”
胖子笑道：“我看你是怕下毒吧……”
“怕啊，怎么不怕？我不会死，但我会痛啊，毒得烂穿了肠，那种感觉你们没试过吧？”
“……”胖子很无奈地喊来了侍者：“再加一杯威士忌。”
钟逸靠在椅背上，上下看了胖子半天，才慢慢道：“为什么改名，什么比尔·卡特，我还说怎么没听过这个老朋友呢，原来是卡尔……二十多年不见，还好么？”
胖子卡尔笑笑：“可能比你好点，洛杉矶是个好地方，明星挺好玩的。而你嘛，多半过的是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钟逸没理这茬，又问：“改名是被通缉了？”
“没有。”卡尔笑眯眯道：“只不过你不觉得，永远长得没有任何变化，落在旁人眼里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法过日子？所以换换身份换换城市过日子，很多小说也这么写的。倒是你为什么可以一直这么一副年轻人的模样？”
钟逸淡淡道：“国家知道就行了，我在一地也不长居，有什么可换的。我觉得你更不应该在乎这个才是……”
“我以前有很多案底啊，一个身份死了就可以完事了。”
“所以你这个身份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呢，还是继续搞出新案底的那种？”钟逸笑道：“我看本性难移，你这个身份的案底比以前还多了吧，或者已经被警察盯着了？起码我想不出你如果不吸血怎么活下去。”
不知道以前存在不存在吸血鬼，是否有族群，但钟逸只认识这么一只吸血鬼，还是长得胖胖的吸血鬼。
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吸血鬼，只是一种特殊能力，导致类似于吸血鬼的表现。
卡尔笑嘻嘻道：“没有警察盯我。”
“所以美国警察已经堕落到这个份上了么？只会搞黑人？”
卡尔悠悠抿了口酒：“只不过是因为我现在的组织比较有用，一般情况搞不到我身上。”
空气仿佛瞬间安静，只剩萨克斯依然不知疲倦地吹奏着钟逸并不喜欢的乐曲。
他慢慢举起酒杯再度喝了一口：“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最近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还有很多失踪的。”卡尔叹了口气：“看上去像是其他帮派的人正在盯着我们暗杀……组织里一开始觉得是黑手党，大家火并了好几场。”
钟逸明知故问：“这年头黑手党不是已经挺式微的了么？”
“前些年式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暗地里还是有很多潜势力的，其中做娱乐的就很多，集中在加州的不少。而这几年你懂的，奇怪的魔法之力开始渗透大地，很多人都有了特殊能力，这些人就又崛起了。”
这就是楚江流所谓“别国越乱越好”的一大体现，在日韩印尼已经很是明显，如今北美也有了明显的变化。钟逸当然不会扯这个，只是道：“所以你属于其他组织，正在和黑手党火并？”
“嗯……”
“那你找我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之前我们的人死亡或失踪，不一定是黑手党干的。”
“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了你。”
PS：呜呜呜我错了，屁股撅好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故交
钟逸神色不变：“看见了我又怎么了？我不能来做生意的吗？”
“就你那娱乐公司？且不说为什么你会莫名其妙做韩国公司的高管，单论你也不懂娱乐，就不适合做这种公司，你跑这里来当然另有用意。”
“我为什么就不懂娱乐了，这么多年没见，你懂我个屁，我就不能学会这行？”
“呸。”卡尔呸了一口，鄙视道：“我去你们公司洽谈业务说要见你的时候，员工众口一词说见你没用，你不负责这块。”
“……”钟逸抚额：“行行行，我就是来玩明星的行不行，你混了这么久，明星很好玩是吧，晚上弄两个。”
“何必推得这么干净呢……”卡尔笑道：“就算你是来杀人的，难道我还会为了这组织的忠诚把你给卖了？好歹我们也是有过生死交情的。”
钟逸眼皮一翻：“什么卖不卖的，有本事你就对你上级说，发现有个熟悉的华夏异能者来这里做娱乐公司了，看人家什么反应。”
“可你不是一般的异能者……”卡尔顿了一下，叹气道：“不过你说得没错，我跟别人说，多半没人当回事，这时代到处都是异能者，谁在乎得过来……可只有我知道，你多可怕。”
钟逸不语。
就像别人多半也不会把这胖子当回事一样，但也只有自己知道他多可怕。
人们对漫长的生命缺乏认知……他们长久以来掌握的能力太多了，单是格斗能力一项，钟逸敢说，这么多年的磨砺，全世界在格斗上能胜过自己的一巴掌都数得过来。
当然异能时代，格斗能力本身也不是太重要，这只是一例。要说能量的运用、精神力的锤炼，他同样觉得自己站在世界之巅。
眼前这个胖子也一样，谁把他当成除了吸血续命之外没别的本事，那就错了。
两人一时安静，都暂时停了交谈。
卡尔摇晃着杯中酒，出神地看着酒液旋转成漩涡，又慢慢平息。半晌才压低了声音：“我们和黑手党的冲突，近期是比较严重，但如果事情是你做的，性质恐怕会严重更多——他们的冲突最多为了抢地盘争利益，而你正在酝酿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对不对？”
钟逸失笑：“你都在脑补些什么啊，我做个娱乐公司招谁惹谁了啊？”
神经病啊，这边可是涉及国家大事，谁会告诉你啊，就算是一直都很亲密的朋友也不行啊，何况还是二十年没任何交往的，天知道算不算朋友。
卡尔忽然笑道：“何必那么讳莫如深，不如我挑明了说吧，你是为了山德鲁来的，对不对？”
钟逸暗道果然如此，这胖子就是山德鲁组织的。
要继续装傻当然可以继续装，反问山德鲁是谁……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钟逸自己也想从卡尔身上套点山德鲁的信息出来，继续装傻反倒浪费了这条线索。
他抿着酒，看似随意地道：“你知道，我一直在研究自己的长生能力。和这玩意相关的东西我都很感兴趣，这也是当年和你认识的前因。”
卡尔点点头：“对。”
“山德鲁的亡灵能力显然也属于长生相关，或者说生死之变。”钟逸道：“我当然对他的能力很感兴趣，只不过不知道怎么见……你能帮忙引见么？”
要找白虎，除了直接找白虎所在之外，还有一个更直观的办法，那就是找到山德鲁。
时至今日，山德鲁都从来没有正面露过脸，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甚至未必清楚是男是女，他的传音完全可以是变了声的，这对于一位强大的异能者来说一点都不难。
钟逸知道他们的人近期“失踪”是因为什么，显然是楚江流正在暗中捉人，试图找到山德鲁或者白虎的消息。但既然当初被楚戈捉进书中的那位队长汤姆森嘴里都问不出山德鲁所在，其他人知道的几率也不大。于是楚江流顺便进行了一些误导，让山德鲁组织和新生的黑手党异能组织冲突起来，势力冲突的形势更容易让领导者浮出水面。
更大概率所谓黑手党都是楚江流在暗中扶持的台面傀儡……不知道兔子对外是不是都有这么流氓，总之钟逸觉得能故意放任国外灵气乱生的家伙，流氓程度应该还是让人放心的。
卡尔来找自己，多半就已经是山德鲁正在浮出水面的标志，山德鲁想交谈的对象，应该是楚江流。
正这么想着，就听卡尔在笑：“你要见山德鲁？”
钟逸觉得他的笑容有几分诡异，一时不明所以：“怎么，不能见？还是说你没资格引见？混得这么差啊……”
“见是可以见……只不过见到山德鲁的人，要么死，要么入伙，不存在第三个选择，你要考虑清楚。”卡尔悠悠然抿着酒，又补了一句：“还有，也不用考虑捉了我拷问山德鲁在哪，世界上就没人知道他在哪。”
钟逸奇道：“那你们怎么联系？”
“他骷髅一大堆，派个骷髅就联系了。”
“……所以你就带我去见一个骷髅？”
“你要知道的是山德鲁的亡灵能力秘密呢，还是想知道山德鲁在哪里？如果是前者，无论和你对话的是个骷髅还是块石头，有什么区别吗？”
钟逸点了点头，笑道：“这么久不见，你倒是比以前有哲理多了嘛。”
卡尔瞪眼：“胡说，我历来都是个哲人！”
“呵……”钟逸淡淡道：“既然见了面只有两种选择，那我必须回去考虑考虑，如果要死，那也得跟朋友们留个遗书。先这样吧，明天再联系，对了，你买单。”
“如果说这二十年来你除了脸还有什么没有变化，那就是永恒不变的小气。”
钟逸一口喝干杯中残酒，摆了摆手，转头离去。
不知离去了多久，酒吧侍者慢慢地出现在卡尔身边，作势收拾桌子，一边低声问：“为什么不直接捉了他？”
卡尔笑眯眯地喝完了酒：“山德鲁没出现的情况下，再来一百个你我也捉不住他。”
侍者吃惊道：“他这么厉害？”
“当然。”
“既然知道他这么厉害，那山德鲁怎么不来埋伏呢？”
“如果山德鲁跑出来了，最高兴的是他们，你这个蠢驴！”卡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反正明天他也会自投罗网，何必打草惊蛇？”
说完捏着脑袋有些头疼：“这一代的人，智力开始降低了，真要命。”
钟逸回到租屋，屏蔽了周遭窃听，直接给楚江流打了电话：“明天见山德鲁。虽然对方说只是见到一个骷髅，但我觉得如果他们想留下我，那山德鲁真身必然会露出端倪。”
楚江流深深吸了口气：“他们终于受不了了。”
钟逸道：“终于？”
“嗯，因为再不‘谈判’，他们的人会被我暗中一个一个杀干净。”
钟逸：“草。就这么直白？比我想象中的国战水准差了十万八千里。”
“还好吧，比真实的商战好点。”
“……”
“再说我们这也没到国战等级，恰恰相反，我是不想惹出国战，那时候就不叫国战了，叫三战。”
“行吧。有什么要交待的么？”
楚江流沉吟片刻：“我再去做些别的准备……你通知一下楚戈，最好这事他能过来，白虎相关，我的作用没有他大。”
“他的实力……”
楚江流的语气里难得地有了些骄傲：“他们如果以对付我SSS的预期去做安排，见到了楚戈就会发现……所谓SSS这样的分级，只是愚蠢的凡人在妄度神明。”
第五百三十九章 山德鲁
钟逸给楚戈打了一晚上电话，一直到“对方已关机”，只得骂咧咧地发了个微信，天都亮了。
本以为联系不上楚戈了，正打算拨回楚江流的电话再研究几句，楚戈的微信倒是这时候回了过来：“收到，就来。”
就来……
这是洛杉矶，你刚睡醒呢吧，签证办了吗？办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到啊，难不成你还能跨越整个太平洋空间挪移？
想想楚戈之前去魔都都要吭哧吭哧坐飞机的样子，钟逸深深怀疑这仅仅过去大半年，这货能不能变成他爹口中的“神明”。妈的想到当初魔都，又想起自己那辆可怜的破哈弗，钟逸心都在滴血。
“行，等你过来。”钟逸回了一句，想了想，还是给楚江流去了个信：“你儿子现在才过来，你的安排来得及么？”
楚江流：“哦，知道了。”
钟逸：“……拜托是我要去入虎穴，你跟我打马虎眼合适么？”
楚江流道：“我只能说，只要你那边诱出了山德鲁，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我。但实话实说，那种情况谁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如果拒绝去，我不怪你。”
钟逸笑了起来：“去，为什么不去？这是我自己要去，又不是帮你做事。”
楚江流默然半晌：“为什么这么拼？”
“我自有我的事，我有强烈的预感，这回应该是揭晓的时候了。”钟逸收起手机，悠然离开。
楚江流收了线，微微蹙眉。
钟逸历来只是个“编外”，并不听从官方指令行事，自行其是。大家都知道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去探索灵气复苏的秘密，据说是与他曾经的恋人之死有关。
这个往事大家调查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件，外人无从得知，楚江流只能从魔都郑医生的年纪上推断时间大致是在抗战时——钟逸的实际年龄应该也没有别人想象的长，据楚江流推断，钟逸恋人逝世与他获得异能应该是挂钩的关系，所以导致钟逸一直在追查异能根源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钟逸是抗战时期获得的长生能力。按那时候二十几岁来算，现在也就一百一二十，号称长生者，其实和秋秋比起来……嗯……
也正因如此，在所有人都把四象当成灵气之源的时候，钟逸从来没发表过意见，还是继续勘察自己的。事实证明，很可能四象确实不是根源，最多只是导致这几年灵气大肆爆发的原因，在更早之前，必然还有其他缘由，那时候楚戈都没出生，与此无关。
当然众所周知，古代就可能存在异能甚至修仙，未必就一定有什么根源可言，难不成还追溯到三皇五帝？颛顼绝地天通？不至于，实际也没意义……所以钟逸实际在追寻的未必是什么根源，他有他的目标。
钟逸再度给卡尔打了个电话，约上了时间地点。
地点就在城郊，一个洛杉矶很常见的娱乐公司。卡尔就站在门外等，见到钟逸从出租车下来，笑呵呵地张开双手拥抱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钟逸似笑非笑地跟着他往里走：“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对你长生能力的探索已经是个执念了。”卡尔微微一笑：“希望你能在山德鲁这里得到答案。”
钟逸看着娱乐公司里往来的员工，忽然笑了：“怪不得当初罗宾什么的都是玩音乐的，你们的根子就是娱乐公司。”
“当然。”卡尔道：“你们这次来推广运营的那个《楚天无际》，我们也是可以合作的，我们公司的渠道很厉害。”
“相信。”钟逸笑道：“可惜我不管这摊子，以后再说吧。”
卡尔耸耸肩，没说什么。
“叮”，电梯门开，两人走了进去，身后香风袭来，一个金发碧眼波涛汹涌的大洋马急匆匆跟了进来，看见卡尔站里面，很快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卡特先生……这么巧啊……”
卡尔冲着钟逸眨眨眼：“认识不？”
钟逸道：“嗯，很有名的小天后吧，据说还是贵国难得的清纯派天后。”
卡尔便对女人努努嘴，女人会意，挨到了钟逸身边：“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你的英文很标准呢……”
“其实不是很标准。”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润，钟逸神情都没变一下，淡淡道：“我可能把风骚和清纯两个词搞错了。”
女人毫不介意，反而凑得更近了，红唇几乎就挨在了他脸上：“难道……男人不都是喜欢表面清纯，内在风骚的么……”
钟逸淡淡道：“可能楚戈会和你比较有共同语言。”
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女人莫名其妙地就被推开了好几尺，靠在电梯壁上，那姿势都还保持挨着人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滑稽。
卡尔叹了口气：“所以说，你这样的人，活得长有什么意义呢？”
钟逸微微一笑：“我也这么认为。”
电梯停在中间楼层，女子狼狈地跑了出去，嘀咕：“神经病。”
门重新合上，钟逸叹了口气：“做了你的血奴还不自知，可怜的女人。”
卡尔道：“她知道。”
“嗯？”
“难道这不是赐她永生？她出名的童颜不都靠这个来的，不然她哪有这么红。为了这个，做我的狗都愿意，何况血奴呢？”
钟逸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你果然很适合这个社会。”
卡尔笑道：“那是当然。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为了你我这样的人量身定制，只是你不肯开窍而已。”
“谁算开窍，还不好说呢……”钟逸低声自语了一句，忽然又笑道：“诶，我看过一个段子，正好问问你。”
卡尔奇道：“什么段子？”
“她们的卫生棉，你会不会收集起来当茶包？”
“……滚。”
电梯终于抵达顶层。
楼道上空无一人，几间办公室大门紧闭，走道的尽头是总裁办公室，门是开的。
卡尔道：“山德鲁在等你，我就不进去了。”
钟逸点点头，也没再理他，慢慢走向了灯火通明的大门。
皮鞋走在过道上，发出踏踏的声响，周围一片寂静，脚步有了回音。刚刚还是一个极为热闹的娱乐公司，四处人声鼎沸，区区一个电梯上下，便给人一种阴森鬼狱之感，再是灯火通明都抵消不去。
尤其是当你明明知道即将见到什么。
钟逸看了看左右光洁的瓷砖墙面，每一片瓷砖都诡异地映照着自己的影子，仿佛亡灵大军。
他笑了一下，神色不变地踏入总裁办公室。
迎面硕大的老板桌后，坐着一具晶莹的骷髅，正双手交叉支在桌面上，大大的眼眶打量着钟逸的到来。
那副姿态，很像一个知性优雅的女人。
钟逸甚至能脑补出它生前的美丽风姿。
当然这不是山德鲁，只是他万千骷髅之中的一个。
“卡尔说，你在找长生的秘密。”骷髅开口了，可惜不是动人的女声，而是尖锐刺耳的骨骼摩擦声。
“他说的不太准确。我已经长生，没有必要再找长生的秘密。”钟逸淡淡道：“之所以找你，找的是死亡的秘密。”
骷髅似乎在笑：“你想死？”
“知生亦须知死，这才是生命的探索，仅此而已。”钟逸道：“这整个世界，或许只有你最能够沟通死亡。”
骷髅点了点头：“那么……你能拿什么来交换？加入我？”
钟逸失笑：“你看我像个千里迢迢特意跑来做狗的傻逼么？”
骷髅淡淡道：“那么你的条件？”
钟逸盯着它看了半晌，慢慢道：“如果你能恢复出血肉给我看一眼，或许可以考虑。”
第五百四十章 不死与死
骷髅依然双手撑着下巴，淡定地看着钟逸，半晌没有回答。
钟逸也不客气，自顾自在旁边沙发上一屁股砸了下去，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那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不像是孤身赴险在谈判，反而像是回了家一样。
骷髅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让骷髅血肉复生，我办不到，如果当初青龙战役没有被破坏，或许我得到了青龙之力就可以办到，可惜。”
钟逸咂咂嘴，似是也有些遗憾：“那我们换个交易？”
骷髅道：“如果你能告诉我楚江流的消息，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一部分死亡的奥秘。”
钟逸奇道：“告诉你他的消息，你又能怎么样？”
“楚江流也没有世人想象的那么了不起，只要知道他在哪里，我们自然有办法。”
“是么？”
“便如他来这里搞风搞雨，却连面都不敢露，正面和我们杠上的是他暗中扶持的黑手党，明面的立足点是个韩国公司，包括你这个负责人也只不过是个不受信任的编外——换句话说，即使我们把你们全部杀光，他都不会在意，也就根本逼不出他来。”骷髅冷冷道：“这种无情之帅，你为什么还需要对他忠诚？”
钟逸怔了怔，忽然笑了：“很好，他这么流氓，我就放心了。”
“你这种被人利用还帮人数钱的心理是怎么回事？”骷髅摇头：“你心中还有国家之念？按理说你至少经历了三朝……所以你从来不算官方的人吧。”
“那不还是华夏？”钟逸淡淡道：“我忠于华夏大地。”
“你看着年轻，心里却是百岁的迂腐。”
“我却不觉得这算迂腐。”钟逸道：“你也不用管我是为什么，条件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多说有什么用？大家时间不多，还不如抓紧换一个。”
骷髅反倒被气笑了：“为什么你能一副你才是此地主人、我才是孤身赴险的样子？”
钟逸道：“因为我不会死啊，你能拿我怎地？”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世上有一个能杀你的人，那就是我？”
钟逸乐了：“那敢情好，求杀。”
“……”骷髅慢慢道：“除了死，难道你不知道还有囚禁折磨生不如死？你身体机能可以快速到最巅峰的样子，听来很了不起，其实尤其怕折磨，把你凌迟的话，可以永远割下去，比任何普通人都惨。”
钟逸微微一笑，没回答这个。
骷髅又道：“对了，你这种能力忽然让我想起一个玩法……如果把你开膛破肚，掏出五脏，你是不是又会重新长一个？这是不是有源源不绝的器官可以用……”
钟逸终于抚掌道：“感谢让我认识到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破绽。”
“长生不死，从来不是金刚不灭。”骷髅悠悠道：“阁下还有什么想法？”
钟逸道：“你居然知道金刚不灭这个词？”
“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多。”骷髅有些不耐烦起来，声音转厉：“看在你是卡尔的老友，是我们邀请你来商谈，所以先礼后兵。如果你一直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钟逸笑道：“谈判当然可以，主要是你们的条件很可笑，自己核心的问题什么都没有，就靠和我交流生死之秘，就想让我把什么都卖出去？我看你们平时见到的殖人太多太习惯了，搞不清形势。”
骷髅：“……”
“你就是把我囚禁凌迟千刀万剐，把我做个造肾机器，能改变你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在楚江流手里的局势么？”钟逸笑道：“正如你所言，你也杀人？你杀一帮美国人黑手党，韩国人和我，有什么用……你和楚江流不同，你的能力一半在亡灵军团，也没法浩浩荡荡开着一堆骷髅跑到华夏去搞事啊……你首先要解决的难道不是这个问题？”
骷髅叹了口气：“其实你们误会了。”
钟逸眉头一挑：“哦？”
“对我个人而言，从来不在乎死多少人，因为他们都会用另一种生命形式继续为我效劳。也许你没有发现，这个公司里起码有一半都是死人。”
钟逸点点头：“发现倒是发现了……但死人对你来说，真和活人一样的效果么？”
“战力上是一样的，还更强一些。”骷髅支着下巴道：“之所以让你来谈，只不过是因为……你在楚江流心里可靠。”
钟逸怔了一怔。
却听骷髅叹息道：“你虽然只是个‘编外’，但人品好，讲义气，对民族也忠，楚江流观察了你那么久，当然是一天比一天信任的。所以他的所在、他欲夺白虎的布置，你就算不全知，也一定能知道部分关键。”
钟逸听着有些不对，皱眉道：“所以你还是打算囚禁我拷问？或者用搜魂术？告诉你搜魂术对我没有用……”
“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们埋伏了近百年的棋子，一直让你按照本心表现，没有人看得出问题……于是在关键的时候，你就会派上用场。”骷髅轻轻伸出手骨，手心里泛着幽蓝的光。
随着话音，钟逸骤然抱着脑袋痛哼起来，悠然靠坐的姿态再也保持不下去，整个人佝偻在了沙发上呻吟。
骷髅还在叹息：“很遗憾你这种人一点都不爱权势也不爱束缚，否则凭你抗战之中的表现，此时怎么也该是个高层，何至于混成个编外散人……不过也行，总算还是用在了适合的地方……咦？你怎么还可以抵抗？”
钟逸辛苦地喘息着：“呵……呵呵……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答应孤身入虎穴？难道我真不怕被囚禁凌迟？”
骷髅手心的光芒开始加大，没有回答。
钟逸喘息着：“因为我早就猜测……我的秘密就要着落在你的身上，只有见到了你才知道……”
骷髅手中的蓝光忽明忽暗。
“我探索了我的能力近百年，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因为见到所有类似长生能力的，却没有一个和我一样的模板。和别人相比，我简直不像长生者，倒像是生命永恒凝固在一个时刻的人……”钟逸慢慢道：“我在想，如果……如果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不死，而是从来都只是一个死人，是不是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的能力岂不是一直都在进步？算什么凝固？”
“这就是我不解的问题……但我看见了你，你的骨骼也比当年强大了很多……所以我猜测，我的能力进步，那不是我的能力，是控尸者的进步……对吗？连带着我学习了什么，他也学习了什么。”
骷髅沉默片刻：“你很聪明。”
“我不够聪明，我还有一件事没确认。”钟逸眼眸变得伤感：“我见你的第一句，便是要看你的血肉，你知道意思吗……”
骷髅冷冷道：“死人就做好一个死人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撑这么久，不过你也该到极限了，结束吧。”
蓝光笼罩了钟逸。
但下一刻骷髅再度瞪大了眼睛。
一道淡淡的火红色光芒在钟逸身周亮起，保护着他的身躯与灵台。
朱雀清脆的嗓音不知从何传来：“本座说他不是死人，谁敢说是？”
骷髅豁然站起：“楚戈？”
楚戈没有回应。
早在骷髅发动蓝光的第一时间，潜伏在虚空中的楚戈就找到了山德鲁的灵魂链接迹象，留下朱雀帮助钟逸，自己怀揣一只小猫，溯源而去。
第五百四十一章 逐步揭开的真相
连钟逸都没想过楚戈会在这时候冒出来，何况山德鲁？
不管让谁看，楚戈这时候恐怕连飞机都没上，他哪来的实力在他们这么短短一些对话之间就迁跃整个太平洋，忽然从南江直达洛杉矶？
是楚戈的速度达到了光速呢，还是他的空间之术已经出神入化？
书中的金仙都很难有这水平，有也不可能降临到这么精准的位置，只有天帝道尊这对卧龙凤雏可以办得到。而楚戈本人即使在书中有BUG般的“无所不在、无所不临”的能力，在现实也是不可能有的。
他只是取了个巧。
书中到现世，并没有一个固定的通道，没有必须连通他屋子的说法，秋无际炎千烈穿出来必须到他身边，只不过是因为以他为锚点。
理论上世界是重叠的，可以关联任何一个地方，就像他在北海也可以把人收到书里去，与在不在南江无关。再如四象穿出来，也是处于天南地北，并不在一个位置。
所以很简单，先穿书里，再从书里穿到洛杉矶就行了……
说来简单，实际证明了通过天界战略的破局和有序推进，他的人已经大量管控天界，楚戈对书中世界的控制越来越如臂使指，整个世界与他仿佛一体；
也证明了他的精神力量已经多么强盛，在书中就可以观测到现世的所有位置，精准定位钟逸所在，直接穿到大楼附近，虚空潜伏，偷听有一阵了。
没有无所不在的神奇，但也已经足够可怕。
要是再精准一点，都可以直接降临钟逸身边了，但目前还差一点，没这么精微。
至于山德鲁在公司附近埋伏准备对付楚江流的人手……他们连楚戈啥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反正楚戈没有直接进办公室，朱雀进入办公室的方法比楚戈还神奇——只要室内有火元素，它就能随时替换入内，避开了所有岗哨和伏击。
屋中的钟逸和骷髅都痴呆了好一阵子，钟逸才勉强反应过来，先对身边的小红鸟道了谢：“多谢……南方大帝。”
“南方大帝现在另有其人，是个粗鲁无比的莽夫，别把我和他拉扯在一起，叫我朱雀就可以了。”朱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钟逸一阵子，失笑道：“你灵魂未失，自我尚在，在仙家角度看，并不算是死人，可以算一个有自我的尸傀……只消提取灵魂，另立身躯，你还是你，不用摆一副死人脸。”
钟逸默然不答。
他神色阴沉，为的可不是这个。
他再度抬头，看向了骷髅。
那边骷髅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们对话，见钟逸再度看了过来，才淡淡道：“骷髅不是活物，它的说话都是我在遥远的地方控制的。你非要看一副骷髅的身份，除了让你自己感到难过之外，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没有意义……”钟逸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骷髅来见我？”
“既然是见你，就下意识挑了这个而已。谁知道你连人骨头都认得出来？”骷髅有些莫名的样子：“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朱雀也觉得很神奇。
就算钟逸见过爱人的骨骸吧，这也不至于认得出啊，肉眼看骨骸都差不多的……
钟逸低声道：“当年我们都中了弹，她说她把她的生命力全部转移给我……我眼睁睁看着她变成了一副骸骨，而我从此再也不会死。当时那副场景，历历在目，永远无法忘却……你们以为人们肉眼分辨不出不同的骸骨，但你们不知道这副骸骨在我心里回荡过多少个日日夜夜，长达近百年，又岂能不认识？”
骷髅默然，朱雀也有些动容。
“我第一眼看见这具骸骨，我就知道是她。但我并不意外，也没有愤怒居然有人把她挖出来……相反，我第一反应就是，果然能再相见。”钟逸深深吸了口气：“近百年来，我始终寻找所谓长生能力的秘密，从来都是有非常明确的目的，我要知道这种转移是怎么回事，她当时的操作是怎么回事，为此走遍世界，交遍了朋友。”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其实自从我知道世上有个山德鲁，有这种亡灵异能，我第一时间就关联到了这件事，于是前往北美调查很久了。”
骷髅慢慢道：“调查的结果呢？”
“其实也没什么结果，你藏得太紧，但我已经心证得差不多了……你用这具骷髅来见我，岂不是把我的心证全部印证？”
骷髅微微偏了偏头。
“现在我还剩最重要的一个疑问没有解开。”钟逸慢慢道：“不知到了现在，能不能为我解惑？”
骷髅道：“说。”
“当初的她，是本来就是亡灵，因为你的指令而接近我呢，还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接受了你的条件，献祭自己，把我们转化成现在的形态？”
骷髅似有笑意：“你希望是哪一种？”
朱雀暗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希望后一种，那会是一个感人的爱情。如果是前一种，不知道这男人会不会崩溃。
不过也难说，爱情越感人，看着爱人的尸骨至今还被人操纵，说不定才更崩溃，反而如果一直都是被骗，可能还好受点？
看人吧。
钟逸叹了口气：“其实两种我都可以接受，对于今日，那是历史，我只想知道真相。我真正最怕的是第三种。”
“哦？”骷髅笑道：“居然还有一种？哪一种？”
“那就是……你根本不是被万里之外遥控的骷髅，你就是山德鲁本人？”
骷髅眼中磷火大盛。
朱雀迅速挡在了钟逸面前。
“或者说山德鲁是一个代号，你们好几个人都可以叫做山德鲁，有控制他人的技能，就是山德鲁，连卡尔都是山德鲁，当我看见他的血奴时，就这么想了。”钟逸叹了口气：“是不是很有道理？”
骷髅道：“你默默观察思考了这么久，果然不是白活的。”
钟逸低声道：“我的生命形式，与一般死灵和骷髅并不相同，灵魂不是你所赐予，依然保留自我。国家给我做过很多检查，我的灵魂没有被种下过什么东西，也没有和外部其他人产生链接，你们并不可能忽然就把我控制了，这没依据。刚才之所以能忽然控制我，并不是亡灵术法，而是另一种能力。”
骷髅冷冷道：“什么能力？”
钟逸看着挡在前方小红鸟，低声道：“那是白虎之力。所谓为虎作伥，把我化为伥鬼而已。这也是一种控制能力……你们的所有技能，都是一个方向的。”
朱雀终于道：“不错，他刚才手中的蓝光，链接的是白虎之躯，此时的楚戈，多半已经找到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白虎出世
楚戈已经跨越上百公里，从繁华的都市到了奇异的荒郊野外。
茫茫戈壁、荒漠、沙丘、干裂的大地。蛇蝎蜥蜴乱爬，渡鸦秃鹫鸣啸，温度炽热无比，常人根本无法立足。
这是现世之地，不是书中仙侠。
却分明就是一个死亡之地，让人根本不敢想象距离这里没有多远就是繁华之州。
楚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地图——死谷。
手机显示这里也有游览性的公园，但地方庞大，在此刻身处之地、更深更恶劣之处，则渺无人迹。
楚戈想起国内也有新闻，某某穿越川藏线无人区，被野狼吃了……这在繁华都市之中很难想象，如今现代文明世界，百里之隔，人类就还有这么多未曾征服的无人地。
他的目光落在干裂的土地上，有一部分极宽的裂痕，可容人过。下方黑黝黝不知多深，森然鬼气仿佛下方就是地狱冥府。
怀中小猫探头：“我终于察觉到了自己躯体的气息……遮掩得好紧。”
“不是遮掩，是已经属于别人，所以主要是别人的气息。是你太强大了，自身的气息还是难以磨灭……”楚戈叹了口气：“就你我二人，可不可以？”
小猫鄙视道：“不管可以不可以，你我已经到了这里，还想对方不知道么？”
楚戈已经可以感受到遍布四方的注视。
就像夜间野外，周遭都是碧油油的狼群眼睛，本能地就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一个埋伏……是针对楚江流的。
对方的“邀请钟逸谈判”，从一开始就是做好多种准备，做好了把楚江流引出来伏杀的设想。
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是楚戈。
楚戈之前自己都分析过，对方从来没把他当作最重要的目标，之前的操作都只是把他和书中隔绝，其主要意义还是为了配合天帝以及方便他们自己夺取脱离书中的四象，一旦杀了楚戈，还不知道书中世界会不会崩溃，他们也没想这么做。
至于为什么没考虑生擒楚戈，大抵是因为华夏如今并不可侮，他们很难大举深入，都是用各种借口潜一些人进来，那当然不太好捉，楚戈俩口子也不是鱼腩。
总体来说，他们确实没把楚戈当作一个必杀对象，这可能属于他们的合作者天帝的目标。他们的敌人，一直都是楚江流夫妇所代表的华夏异能队伍。
如今设计了一系列举措，其中这一环明显是针对楚江流的，结果来的是楚戈，是不是用大炮打蚊子了？
那楚江流在哪里？
地底深处仿佛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想不到楚江流这么不要脸，我们等他多时，来的竟只是他儿子。先拿下吧。”
“砰砰砰！”周围响起连梭枪响。
“这什么时候了还用枪，虽然是威力比较大的枪，难道就觉得比普通手枪对我有效一点？”楚戈很是无语，任由子弹砰砰啪啪地落在身上，漫步走向那个最深的裂口。
子弹密密麻麻地打在他身上，连个衣服都没破。
“轰隆隆！”
雷击电闪。楚戈伸手一弹，闪电不知被弹飞到了哪里。
地火喷涌，千度高温烈焰熊熊燃烧。楚戈打了个呵欠，怀中小猫也打了个呵欠。
朱雀之火都吃过了，怕这种火……
他们闲庭信步，周遭敌人却都有些惊愕。
这些枪的威力真的不是一般的枪！而这种雷霆火焰也真不是一般的雷霆火焰！不客气的说，摧毁装甲车是轻轻松松一点难度都没有，这人比坦克还牛批？
其实还不止这些面上的攻击，与此同时还有各类奇葩异能临身，什么身躯控制什么感官剥夺什么异能失效力量失效这类他们惯熟的玩意儿同时都在向楚戈使用，但每个人都发现，如同泥牛入海，一点效果都起不到。
曾经对渡劫级的秋秋都能生效的异能，如今对现在的楚戈再也起不到效果了。
不是修行问题，是境界问题，那已经是伪无上之意，只差一步。
对于普通人世，这货基本已经算是个没有办法理解的存在了。反过来在他眼中，所有的异能都已经可以被解析，千丝万缕犹如掌上观纹，所有生效的前提逻辑尽在眼底。
世间万物，总有规则遵循，此道也。
近于道，举一可反三，一通而百通。
“ohmygod！我怎么失去异能了？”
“法克！我的手不会动了！”
“快，该死的，把他从我身上拉开！他这个让人发情的能力怎么自己发起情来了！我不是gay，救命！”
四处乱成了一团。
异能反噬！
楚戈立于裂口之上，低头俯视。
里面沉默了一阵子，忽然笑了：“这才多久不见，之前还能被一个纳米战甲击败的年轻人，已经成长为和你父亲一样的SSS……怪不得他敢让你来这里。”
楚戈道：“我要进去了，山德鲁。”
山德鲁：“？”
“不过你不一定是山德鲁，我总觉得有很多个山德鲁，因为你们研究的都是类似方向……包括纳米战甲的研究，都是为了让你们控制的军团增色，最适配你们的黑科技……”
裂口之底没有回音。
“我感觉这地底，不是几个人和一个白虎尸骸……很有可能是数以万计的带甲骷髅大军，或者是称为伥鬼的活人？”楚戈挠了挠猫：“你怎么看？”
小猫没好气道：“不管怎么看，下面再危险，来都来了还能不下去吗？”
“你怎么这么废，自己身躯在下面，你才是灵魂主导，以前远就算了，现在近在咫尺，你不能控制身躯造反吗？”
小猫皱眉想了想：“我试试……你别限制我的能力了。”
“来了这里起，我就没限制过，天知道你还非要维持一只猫的样子，朱雀也是……”
小猫：“……”
它觉得自己脸都在烧，简直不敢去看楚戈似笑非笑的眼睛。下一刻怀中小猫脱离怀抱，转眼之间巨大的白虎之影横贯天地，盖住了天上的白云苍狗，一切光辉。
周围异能者都看傻了。
这里怎么也有一只白虎？
还没等他们看个明白，下方骤然地动山摇。
不知多少英尺的深处，传来了“轰隆隆”的闷响，整个大地开始摇晃，干裂的土地四处崩塌，地火疯狂涌起，火山莫名爆发，周遭沙暴狂涌，飞沙走石，戈壁倾塌。
蛇蝎蜥蜴死伤殆尽，天空秃鹫栽落地底。
地震余波蔓延千里，远处的加州都在摇晃，已有房屋开始倾塌。
美国新闻正在急报：“突发！加利福尼亚州火山爆发，引发地震，震级为……”
只有身处此地的人才知道，这不是地震。
庞大无匹的猛虎骨骼，正在从地底缓缓升起。
仅仅一个虎爪，便如山一般。
什么是白虎？
整个内华达山脉与死谷的下方，全是白虎。
呃呃，关于更新
昨天又是老情况，因为前晚失眠，昨天下午又睡死过去了，醒来就现在了。
七月反复出现了四次类似情况断更，实在对不起大家。
本来醒着的时候多写一点还好，又偏偏是作品末期很难写快，很是尴尬。
写作这么多年没这样频繁断更过，搞得这鸟样实在脸红，只能说年纪越大这身体是越发不行了，年轻一点没睡着还能顶着写，现在没睡好脑子就懵得跟弱智一样。
好在就差几万字就写完了，后面还有断的话，大家忍一忍，或者养几天一口气看完本吧。
再度抱歉。
这本写完休个长假，再好好调理一下再说下一本的事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把自己做变数
那并不是指被克隆出了无数白虎……克隆技术可没办法复制出白虎这样的造化。
纯粹是它的庞大，极目不见尽头，与楚戈日常见惯的小猫有极其强烈的反差。
身为一界四极，它们在楚戈面前和真实应有的表现那就不是一回事。玄武身躯能覆盖了半个北冰洋，白虎自然也不遑多让。
庞大本来就象征了力量。
楚戈毫不怀疑，让这厮暴走起来，能把这大陆掀了。
即使如今仅仅只是破土而出，恐怕山脉左右的加州和内华达州都已经要遭大难了。
楚戈心中并无波动，这种灾难不在自己国界就好说。
他向后飞跃腾挪，躲开被白虎出土拱到的位置，转头一看，刚才埋伏他的人纷纷连声惨叫，已经尽数被拱成了肉泥。
团灭。
但很遗憾，这骨骼不是被小猫召唤上来的帮忙的……
它根本不鸟小猫……它是来打楚戈的。
这是被对方控制了的骸骨，并不具备任何自我——有可能还残存点恨意，针对的对象依然是楚戈。
四象的情况各自不同，本来以为最麻烦的会是朱雀，好在有青焰的后手，转世融合，把恨意冲淡，得以迅速捋清始末，一举平定印尼与书中佛祖。
白虎的情况远远没有朱雀那么复杂，很明确就是身魂分离而已，但这种相对简单的情况却因为过早落入敌人控制，导致无法沟通，反而无法再通过使手段解决。
唯有一战。
杀了山德鲁，情况自解。
“我控不了它！”空中小猫化作的白虎虚影急道：“你快走，不在书中，你的硬实力并不是我身躯的对手，你的权限恐怕也对它没用！”
地动山摇之中，楚戈安静地站着，抬头看白虎升起的样子，叹气道：“我虽然不会养猫，多半也不会养娃……但我知道你会拼命，那我就陪你拼命。”
小猫哽了一下，怒道：“你在现世没有书中的水平，在这里有什么用！”
“你能缠住这骨骸么？短时间。”
“能。”
“你尽量先缠住几分钟，我往下。”
区区几句话间，白虎终于彻底踏上了地面。
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楚戈所在，一脚踏了下去。
“轰！”大地倾塌，烟尘四起。
楚戈已然不见。
空中的白虎虚影一声低吼，迅速没入白虎骨骸的灵台之处。
身魂开始纠缠，骨骸狂暴地四处狂突乱踩，犀利无匹的剑气纵横八方，遥远的山峦也开始倾颓，火山乱涌，一片末日之景。
楚戈闪身钻进地底，上方的恐怖景象还是让人有些心有余悸。
这种真是能导致世界末日的玩意，挨着就能死人的，什么枪炮威力和这个比什么比啊……
心念闪过，人已经不知往下多深，脚下终于踏足熔岩般的实地。
第一反应炽热，第二反应……萎了。
周围影影绰绰全是人影，地面是一个奇特的阵型，他这么落下来，正处于阵型中央。
正是和当初他们对付玄武类似的魔法阵，当初是外出布阵，如今是深入老巢，显然效果不是一个级别，楚戈瞬间就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切能量相关，无论是肌肉能量还是法力都迅速消减，成为了一个的普通人。
楚戈神色不变，安静地看向前方。
前方一个白人老者，正在一群身穿纳米战甲的战士保护中，上上下下地打量楚戈，那眼里都是惊叹和喜悦的光。
“奇迹般的躯体……完美得直如神明。”老者啧啧称赞着：“这或许会是最完美的载体……”
说话间，奇异的电状锁链将楚戈死死捆绑在原地，手脚大字型拖开，一副彻底擒获了楚戈的样子。
楚戈看看绑住自己的锁链，摇了摇头，淡淡道：“研究躯体吗……所以你们的纳米战甲，也就是利用某种黑科技方向的异能研究了白虎骨骼的结果？怪不得我说现世科技怎么可能真有纳米战甲，国家拿战甲去研究也有段时日了，目前似乎也没复制出来。”
老者笑笑：“你的英文也很棒。”
楚戈翻了个白眼，他英文早还给老师了……但现在的能力，语言通识早就只不过是一件最简单的事情。
当年读书时有这个能力就好了呜呜呜……
老者道：“事实上我们本来想用的是白虎之躯，可惜做不到，它实在太过强大……原本这个布置是给你父亲的，想不到你的身躯比他还完美，正好，正好。”
楚戈道：“所以说，你就不应该是山德鲁，你不是亡灵系或控制傀儡那一类的。山德鲁应该只不过是组织代号，而且十分随意，只不过随便从游戏里找了一个名头。如果非要说谁是玩亡灵系的山德鲁，恐怕真是钟逸面前那位。”
老者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们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也不是统治这个世界，否则你们可以逐步把整个国度都变成亡灵，或者白虎出世，北美早掀翻了，统治这个国度之后再统治世界，岂不比你躲在阴沟里合理些？”楚戈环视周围，低声道：“看这幅诡异的宗教模板，恐怕你对这个世界根本就没兴趣，向往的另有其他。”
老者眼睛闪闪发光，那是真正看到了宝藏的表情。
“让我再猜猜……”楚戈慢慢道：“你控制白虎之后，又试图收集四象，是因为天帝意念和你合作之时，让你知道四象合力有打开位界通道的能力吧……你真正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打开某个特殊位界，比如你们心中的天国之类……发现四象实在难搞，现在的目标退而求其次，只是请主降临？让主带你们回去？”
老者目光闪闪：“你信世上有神明吗？”
“我信。”楚戈微微一笑：“和你们合作的天帝，岂不就是那方世界的神明？至于你们心中的神明是不是指他，我不确定。如果是的话，那你们太LOW了……”
老者失笑道：“不管是不是，如今你被我们擒获，对于那位陛下来说，我们已经完成了合作约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或许是觉得有一个世界为依托，你不会死亡？但从现在开始，那个世界也未必属于你了。”
前一刻的书中。
天帝从闭关之中睁开了眼睛，惯常儒雅和煦的神色开始有了些狰狞。
他确实无法突破，达不成大罗之需，至今还差临门一脚，算半步大罗？但这半步怎么都跨不过去，犹如叹息之墙。
到底是因为这种名义上的“统一”实际根本不算统一？还是因为所谓“统一才能证大罗”的途径根本就只是一种假象？
他不知道。
但事已至此，到了这个份上，只能一条道走下去。
若是名义上的统一不算，那就把它变成实质！
天帝其实一直都知道，天道布局良久，就在等这一刻。所以之前他不敢盲目开战，各种绥靖各种妥协，他需要等一个变数。
但这一刻可以了。
他感应到，此时的天道神念不在书中，现世的关联告诉他，天道此刻在现世遭遇了很大的麻烦，基本不可能再行神降。
这就是变数。
天道自己，成了变数！
天帝慢慢起身，颁布了讨伐檄文：“紫薇帝君，不敬天命，拥兵自守，反心已露。诸位星君，随朕共讨之！”
就在楚戈遭擒的那一刻，万千天兵天将降临紫薇帝宫。
天界震动，风云变色。
－－－－－－题外话－－－－－－
推蜜汁姬的《重生之逆流十年》——双女主，淘宝卖货起手，手游积攒资金，投资米忽悠，在12年后逐步崛起的都市商业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我的节奏
楚天歌安静地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和军中那神色和以前判若两人的天帝，心中很是叹息。
越发像孙猴子了，天道写自己这些天界剧情，就是奔着西游记在薅的吧。
楚天歌多希望天帝会选择去打道尊……说不定自己还会帮天帝打。
然而还是楚戈猜得正确，天帝第一个捏的，还是他们这帮“人界飞升者”，毕竟柿子比较软，可以迅速解决。
道尊那里又难打，又是“天外天”没有那么重要，天帝不会舍易取难。
果然来的是这里，而以往从他身上看见的仙气和儒雅已经再也看不见。
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结局，楚天歌依然觉得很不好受。
一个“重情义”设定的主角，往往要挨这么一次的……楚天歌也知道这就是“主角反天”的标准剧情设定，在天道的构架里，只要此战胜利，以后的天帝就是他楚天歌。
楚天歌并不想做天帝，他更愿意之前对他算得上恩遇的天帝不要变得如此功利。
但楚天歌却没法责怪天道的安排，毕竟这不是天道让天帝这么做的，做出决定的是天帝自己。
那依然是个，从开天辟地之时就已经阴谋反天道，用最残忍的方式把四圣兽近乎于肢解的、铁石心肠的帝王，他心中只有证道、只有超脱，其他一切对他都无关紧要。
所谓的恩遇，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无论那是新天帝还是旧的。
只不过……
楚天歌的目光掠过其他天兵天将，仿佛看得见他们脸上的惶惑。
天帝此举，对别人来说，太突兀了。
你刚刚任命的中央之帝，这才过了几天呢？就宣布别人是叛逆……叛个什么逆啊，人家刚上任怕是连部属的人脸都没认完呢就叛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要诬人可以，栽赃也行，好歹做得像一点，交待得过去一点啊，哪有这么乱来的……
身为天帝，你需要天下之人望的，不是魔帝啊！
你这么搞，以后是不是也可以随便指我们也是叛逆，爱杀就杀？
楚天歌几乎可以听得见人们的心声。
只能说这个时间太短了，天道是怎么做到让天帝这么急吼吼就动手的？
“这么短短时间，你居然已经成就金仙？”楚天歌在打量，天帝也在打量他，此时终于冷冷开口：“天道为了给你增进实力，连最基本的规则都不顾了么？”
现在是谁在不顾规则啊，您都不顾你天庭规制和颜面，以致人心惶惶了。
楚天歌叹了口气：“天道对此并没有特殊安排……助我突破金仙的，恰恰是陛下自己。”
天帝眉头微挑：“哦？”
“楚某初为一介弟子，无权无势，出山行走也是江湖独行，最多有个别友人携手探索险地，由始至终没做过什么领导者，连头目都没做过。”
天帝若有所思。
楚天歌平静地道：“是陛下抬举，让我做了钦天使，虽然全无诚意，却让我接触到了‘体制’，体验过了这么一套东西。最后更是列土封疆，做了一方之帝。陛下可知，这对我的修行有多少益处？”
天帝淡淡道：“是山是水，终须见过。”
“不错，见过，此即修行。尤其是我的修行，天命之中注定取其广博，我楚天歌目光之所见，便是整个世界展开的过程，我所会的各类奇术，所见的各种异闻，十年之内比宗主万年还多。到得天界，我居天庭之职，学佛门之法，出道家之使，成中天之帝……这是我的修行必由之路，金仙即成。”
“被作为天道之耳目，仿佛替身之傀儡，你竟看似很无所谓？”
楚天歌平静回答：“我乐意。”
天帝气结。
他曾问过秋无际类似的话，得到的答案也是这三个字。
秋无际被天道收房了，恋爱脑一个，你楚天歌也是吗！
还好楚天歌很快做了注解：“天道坦荡，明确告诉我他的安排有其用意，接受的是我自己，复有何言？便如陛下安排我做什么，我也去做了，千辛万苦亦不辞也。但最后呢？天道对我别无要求，陛下却想过河拆桥，高下便在这里。”
旁听的天兵天将、包括楚天歌自己的部属，全都听傻了。
这两人怎么口口声声在谈天道如何……难道大家不都是在天道之下行事的么？怎么看起来天帝才是反贼，紫薇大帝才是天道正朔？
关键是天帝怎么毫不讳言呢？
天道没反应吗？
天道真没反应。
在人们各异的神色之中，天帝冷笑道：“你真是全心为朕办事么？佛国之役，让你去取白虎，结果白虎明明到了你手里，你却没肯给朕。”
楚天歌叹了口气：“不爽早说啊，那时就问罪啊，那时候我倒真认。什么都不说还让我去天外天出使，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是吧，完事了来翻旧账清算，无非借口而已。行了，先礼也该完事了，轮到后兵了。陛下，请。”
天帝在“先礼后兵”，不过是在观察楚戈那边的变故，确认楚戈是否能插手书中、是否能像佛国之战那样不停调整变局。楚戈这会儿也在和白人老者扯淡，书里书外两波交谈几乎差不多时间停止。
基本可以确定，楚戈此刻确实影响不到书中，人进不来，更不可能临场码字，最多就是实现意念俯瞰。
那么就凭他书中这些刚到金仙的布局，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天帝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轻轻拔剑而指：“束手就擒吧，紫薇，朕还能给你一条生……”
“锵！”话音未落，楚天歌暴怒拔剑：“劳资最讨厌别人喊我紫薇！”
天帝一剑轻斩，剑芒贯空而过。
天界仿佛静止下来。
风停，时缓，空间都仿佛被分割两半。
这是天人两界，最强的剑！
楚天歌迎向剑芒的身形，在人们眼中就像是慢动作一样，那是在时空的长河里挣扎的蜉蝣，随时可能烟消云散。
其实天兵天将的到来都好像毫无意义，天帝一个人就可以把中天十万众一剑斩得干干净净。
正这么想着，北方一道惊虹破空而来。
仿佛银河倾泻于九天，仿佛北海奔涌与大地，遮天蔽日，摧枯拉朽，世间茫茫尽是深秋。
水随天去秋无际。
…………
“我的世界开打了。”楚戈神色平静：“此时此刻，我确实插手不了。”
白人老者笑道：“所以你的淡定只是一种保护色？”
楚戈笑了一下：“我明明可以和小猫在上方陪着它的骨骼游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直接急吼吼地跳下来‘被擒’吗？”
老者怔了怔，他终于发现楚戈这态度还真不像是强行装一把，此前扯淡一大堆也不是自知无望之后想要死个明白才解谜，而是真真正正的，没有把自己被擒获的现状放在眼里。
但此时天帝发动，天界大乱，楚戈又被魔法阵强力限制，不应该能穿回书中跑路的，也不该能干涉什么，最多能够看得见，那有什么用？
那他此时身为鱼肉，自信到底在哪里？
“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给天帝一个造反的机会，当他焦虑于无法突破，真的踩在了我想要的这个点上之时，那一切就进入我的节奏里。”楚戈慢慢道：“你们相信世上有神明，但你们却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神明。”
PS：之前问道被屏蔽搜索，今天也出狱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迈克尔？
白人老者完全看不出楚戈能怎么挣扎，直接向左右示意：“击晕他。等待主的降临。”
捆绑着楚戈的锁链电光大盛，强悍无匹的电流注入体内。
楚戈眨巴眨巴眼睛，毫无反应：“还没秋秋踩我一jio的酥麻。”
白人老者：“？”
怎么可能，会毫无反应？
楚戈进不了书中，但书中世界与他同在。不管电压多少，几万伏还是几亿伏，全部引入书中世界就完事了，对于一个庞大的世界，和放了个屁没什么区别。
什么是神明？
我不需要自己以后多强的力量，甚至可以没有力量……可你对抗我就等于在对抗一个世界的规则。
正常人很难切身体会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在凡人的角度去揣度神明，怎么可能感同身受？
楚戈露齿一笑，大字型绑住他手脚的锁链忽然寸寸崩裂，仿佛那不是钢铁、没有电流，只是一截又一截的脆饼干链接而成。
“哗啦啦！”一群身穿纳米战甲的战士紧张地围住了楚戈，白人老者飞快地退到人群之后，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若无其事的楚戈：“你、你还有力量？不可能，就算你用的是异能，在这魔法阵中也动用不了，你父亲来了这里也无计可施！”
这本来就是为了对付楚江流的。
在这种地方，唯有他们穿纳米战甲的“科学系”能发挥实力，其他一切无效。
可这楚戈不知怎么的，好像完全绕开了任何限制？
楚戈笑眯眯：“你猜？”
老者再度退了一步，伸手在腰间按下一个按钮，自己身上也飞速套上了纳米战甲。
楚戈的表现让他完全无法理解，不管是科学还是修仙还是异能，好歹要有个原理啊，他这是什么原理？
楚戈踏前一步。
这个完全足以攻城灭国的纳米战士包围圈，居然齐刷刷地跟着他的脚步挪动了一步，竟是连向他发动攻击都不敢，全被唬住了。
楚戈笑道：“聊了这么久，都不知道除了山德鲁这种统称之外，老丈自身叫什么名字？楚某剑下不斩无名之鬼。”
老者冷冷道：“你可以叫我Michael。”
楚戈露齿一笑：“这个名字很大众，在我们那翻译是个迈克尔，不过我知道还有一种翻译，叫米迦勒。”
老者神色微变，他不知道楚戈用中文说这两个词的区别，但楚戈的语意他听出来了——楚戈好像真知道他代表了什么。
“最后审判时数算人的灵魂的天使，引导死人走向‘彼岸’，并审判人死后的命运……”楚戈淡淡道：“你即使还没降临，只是个代理人，逼格也够高了……何必套用什么山德鲁，不嫌掉价。”
米迦勒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呵……”楚戈却没理他了，低头看向地面。血色的六芒星闪烁着妖异的光，阵型极为庞大，不知绵延地面多少里，目测最初是用于限制白虎骨骼的。
楚戈看了几秒，失笑道：“这个阵法，我看不仅是限制能力的用途……它应该属于召唤阵才对，所谓的限制能力，不过是一种神明降世的前置威慑，让更低维的生命失去力量。”
老者神色肃穆。
他终于发现，从楚戈降落到现在，这个六芒星阵已经越来越暗淡，那血色已经从鲜艳的妖异变成了陈年血迹一般的褐红，似是力量开始衰减腐朽。
相反，楚戈的力量反倒有了复苏的迹象，气息开始变强。
原来楚戈下来一直都在扯淡闲聊，不仅仅是为了给书中天帝一个造反的时机，同时更是在暗中消减这个六芒星阵的力量！
这个六芒星阵的所谓“能力失效”，实际原理正如楚戈所言。
一个“神明”如果真的降世，目前的楚戈或许打不过，但双方显然没有所谓的维度差距，若只是隔界的“降维威慑”，那对楚戈最多只有牵制作用，一时提不起力量。
但阵法终究只是死物，随着僵持，楚戈便能渐渐摆脱影响，反过来消减阵法之力。
这造成的结果不仅仅是让阵法限制能力的作用失去，而是要掀翻他们常年在做的大局！
米迦勒终于再也没忍住，厉声道：“杀了他！不计代价！”
纳米军团终于动了。
无数拳头轰向楚戈周身。
这模拟白虎骨骼造成的纳米战甲，一拳之力远超枪炮，个个足以开山裂石！
楚戈力量未复，无法交锋，只是身形轻晃，在成千上万的纳米战士包围之中左穿右梭，无数强横的攻击竟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擦到。
那是从初识秋秋不久起就开始学的秋水溟溟步法，时至今日早已身合云水，那就是道。
在重重围困之中，楚戈居然反而向着米迦勒的方向越发接近。
老者米迦勒不断后退，紧急接通了对外通讯：“情况有变，提前动手！”
楚戈笑了。
召唤一个位界主神的降临，显然不是这么一个魔法阵就办到的，那是日漫干的事情。
以楚戈的位界连通经验来说，这样的魔法阵，在世界范围少说四个，对应四方，多则可能六个，是西方六芒星的意义。
“提前动手”，意味着布局失措。老爹那边又不是吃素的，如果这都监控不到变故，那大家还是洗洗睡吧。
何况自己还留了青龙玄武，就是应对这些变故的。
“忘了告诉你。”楚戈又拖延了一阵子，确认对方应该已经生变，才笑眯眯道：“其实我此时根本没有什么攻击力，你说你提前发动，又是何必？”
米迦勒冷冷道：“提前发动，并不意味着多么仓促。只是类似于……原先想让你作为神降的承载，如今我自己承担而已，这本来就是备选。”
随着话音，纳米战甲缓缓张开，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天使六翼。
浩瀚的神威，在他身上觉醒，仿佛那传说中的“与神相似者”、天使长、上帝使者之王米迦勒，降临人间。
周围的纳米战士们瞬间匍匐一地，低声祷告。
楚戈立于中央，眯起眼睛打量。按理说这不应该是传说中的那些神灵，楚戈怀疑很有可能也属于一种“书中人”，“书中位界”，具体如何还需要研究。
总之此刻自己提不起多少力量，阻止不了这出神降，那就走着瞧呗。楚戈也想知道，这出始末到底如何。
正在此时，上方白虎缠斗造成的天倾地陷似乎减缓了一些，清越的凤呖之声响彻长空，炽热的火焰之意蔓延地底。
朱雀赶到战场，相助白虎。
楚戈略松一口气。
此前对小猫说“拖几分钟”，等的就是这个。按理朱雀加上钟逸要对付那个骷髅应该是很快的事，这么久才来已经让楚戈很是意外了。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主角
朱雀迅速给楚戈传了音，楚戈听得愕然。
钟逸那边发生的事情，或许是最脱离楚戈预判的事情。
在此前所有条件判定之中，钟逸都只是对方用来引出楚江流的切入点。其中钟逸和骷髅的往事，与如今的局面是没有关系的，算钟逸的个人私事而已，楚戈也没打算探听。
在楚戈看来，即使对方真是以亡灵术法为核心的山德鲁本体、原先大家脑补中的大BOSS，现在看来也不是真正的大BOSS，哪有大BOSS亲自在搞钟逸这么个无关大局的角色？
即使真是大BOSS，钟逸加上朱雀那也应该是妥妥稳赢才对，毕竟朱雀本身就专克这个的。早早就该三下五除二干掉，过来帮小猫了。
然而就在楚戈刚刚离开之时，那骷髅就在笑：“他就这么走了，留这只鸟……哦不，朱雀，来对付我？钟逸，他们这是不把我当回事，同时也没把你看得多重要，对不对？”
钟逸平静地道：“我本就没有多重要，在这场局中，我不过一个因为私人因素自请先锋的小卒罢了。恰好你们也觉得可以利用我逼出楚将军，或者控制我说出楚将军的布置，于是正好在我身上爆开了这个引子。”
骷髅笑得很开心：“你可真小看自己。楚江流那边的人又不是铁桶一块，何况我们这种能够控制人的能力，你觉得楚江流身边真会没有我们的人？无论要引出他，还是要知道他的布置，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个编外来做重要引子？”
那笑容，居然有几分花枝招展的妩媚之意，看得朱雀遍体生寒。
朱雀可没工夫陪他们唠嗑，它还要去支援父神和小猫呢。正待直接动手，却见骷髅眼里的蓝色磷火骤然转成了红光。
朱雀惊诧地看着骷髅身上忽然开始浮起了血肉，开始有了瘦削的女子外形。
这回轮到朱雀吃惊无比，以朱雀之能都无法分析这血肉复苏是什么情况，说明完全是另一个体系，无法定义了。
“怎么可能……我甚至连回春之力都没感受到，也不是幻象。”朱雀鸟都傻了，想杀对方，却又不知道会不会连着钟逸一起死，一时半会竟然不敢动手。
钟逸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怔怔地看着骷髅变成美人，血肉越发饱满，金发碧眼，知性优雅。
她随手拿起办公桌边挂着的大衣，就这么真空披上。不披还好，这一披反而春光半掩，更添诱惑。
她看着钟逸微微一笑，声音很是温柔：“你要看我的血肉，那就给你看。”
“果然是你。”钟逸慢慢说着，声音却有了点难言的沙哑：“见你无恙……我很开心。”
朱雀：“？”
神特么还很开心。
女子蓝宝石般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嫣然浅笑：“你居然会这么说，我还挺意外的……难道你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当年是我骗了你？由始至终，我都只是在利用你，既不是在跟你相恋，也不是你心中支援华夏的国际主义战士。”
钟逸慢慢道：“其实没有关系……如果历史尘封在当年，你依然是一个为我而死的恋人，依然是不远万里前来支援的战士。”
女子道：“但现在揭穿了不是么？”
钟逸很是平静：“是我要寻根究底，与你无关。若不是我这么执迷，那一切美好都能停留在当年，是我的错。”
朱雀惊为天人。
尼玛还能有这逻辑？舔狗是真的牛批。
但说舔狗吧……朱雀又犹豫了一下，语气好像也不太像的样子。
女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钟逸，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是这个逻辑。正待说什么，却听钟逸继续道：“我之前说过，那些已是历史，追寻历史的真相，意义在于认知，并找出现在可鉴之处，情绪在此时并无意义。”
女子想说的话收了回去，笑道：“所以你认知了什么？”
“当年你赴华夏，恐怕是去做其他事情的……我现在怀疑，你做的事与灵气复苏有关，真正的灵气复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后来的四象只是导致了另一轮灵气爆发。”钟逸慢慢道：“如果我的分析无误，当初你们在华夏很可能是趁乱在布置魔法阵一类的东西，属于你们世界布局的一部分。”
女子神色惊叹：“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钟逸正待回话，远处地动山摇，一路蔓延到洛杉矶，所在的高楼开始摇晃，似将坍塌。
三人神色都变了，齐声低语：“白虎出世……”
“轰隆隆！”高楼开始倾塌。
朱雀化作人形，一把拎起钟逸，身形一闪，落在远处郊外：“你一直和这女人扯澹什么，能不能杀说句话，不能杀我们直接去找楚戈，在这纯属浪费时间！”
钟逸低声道：“稍等片刻，这女人身上有要务，确切地说，是我身上有重要情况，否则她的身份也没必要和我个小卒子扯这么久。对了，你司职长生？”
朱雀道：“不错。”
“你能杀我么？或者让我的身躯凝固状态消失，直接老死之类的。”
“直接杀不成，其实你是死人，施术者没死，你怎么都能再活……我只能试着撤销她留在你身上的亡灵术法。你干嘛？”
“等会若是她向我提条件，我答应的话，你就动手。”
“？”朱雀皱眉。
回望城市，已经一片兵荒马乱，四处建筑倒塌，地面皲裂，市民惶恐乱窜，不知道躲哪里才算安全。
而其中却有一部分人，呆滞地站着，彷佛不知道灾难来临。
那是本来就是死人的丧尸，山德鲁的直属。
而“山德鲁”本人，穿着真空的外套，聘聘婷婷地走到了朱雀面前。
钟逸哈哈大笑：“是不是没想到，华夏还没遭逢这种灾难，反而是你们先遭了一回？”
女子澹澹道：“没事，你们也快了。”
钟逸笑了一下，并不搭腔。
“我们在世界各地的布置进行了百年，只是一个引子，我们根本没有计划在百年内就把事情做好。真正导致情况加速的，是楚江流。”女子冷笑：“所谓四象，和楚江流有强烈关联，绝不仅仅只是他儿子无意之中导致的结果，天帝的启蒙说不定都是他导致的，他和自己儿子都没说真话。如今这副模样，是楚江流乐见，但牺牲品却是整个加州。”
钟逸怔了怔，摇头道：“那又如何？无论他在想什么，总之这副状况，我也乐见。”
女子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
钟逸道：“愿闻其详。”
“因为你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小卒，在我们眼里，你可是主角之一。”女子妩媚地笑笑：“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的长生能力是我们赋予，你如果愿意投效我们，就依然可以拥有无尽的生命。如果你冥顽不灵，我们可以随时剥夺你的能力，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变得苍老句偻，身体机能全面萎缩，在无力之中死去。”
钟逸面无表情：“由始至终，你们一直都想我听命，究竟是因为什么？这时候总归不是为了探听楚江流的情报了吧？”
女子道：“你只需要回答愿不愿。”
她顿了一下，笑容越发妩媚了，那真空外袍似是又散开了一点：“只要你听命，我依然是你的……我知道你想和我双宿双飞……”
朱雀心中一跳，看向了钟逸。这货之前可是挺舔的，这招对他是不是绝杀？
却见钟逸始终平澹的眼眸终于流露出难得的温柔与期冀，低声道：“你能抛开这里的事情，和我去隐居么？那我也可以不顾这里的一切，跟你走。”
女子柔声道：“当然可以。难道我就不怀念当初的感情？”
钟逸终于微笑起来：“那……我愿意。”
话刚刚出口，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连带着眼眸也变得僵直，没了神采。
随着话音，在城市倾颓之中呆滞站立的丧尸们集体狂嚎起来，在城市倾塌市民尖叫的背景之中显得无比惊悚。
朱雀眼睁睁看着所有人身躯崩裂，鲜血汇流在废墟之中，以之前的大楼废墟为中心，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血阵。
明明她和钟逸都没有身处血阵中心，但朱雀还是感到了术法的牵引。
抬头看去，虚空之中似乎有空间扭曲之象，奇异的血色光芒笼罩全城，覆盖了钟逸所在之地。
女子哈哈大笑：“愚蠢的凡人，到了这时候还相信所谓的爱情！你的臣服，就是死亡天使的神降之躯，我们为了培养你这个世间最完美的躯体，耗费了快一百年，哈哈哈哈……呃？”
却见钟逸的身躯忽然开始句偻，迅速苍老下去，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干干瘪瘪的老头，彷佛风一吹就要死掉，那浑身的老人斑差点都要快进到尸斑了。
女子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老头钟逸的口中也传来了苍老的暴怒声音：“这就是你给吾准备的躯体？恐怕吾降临的下一秒就直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