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约战贾奉军
孟大人好言安慰，两名运粮官这才放下心来，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不甚明亮的烛光下，孟大人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他忽然冲房屋角落里低声道：
“查秦毅！至于那两个蠢货，等辞官后都杀掉。”
昏暗的角落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回应传出，但孟大人已经起身离去。
夜色渐深，秦家大宅门口，宾客们有说有笑地离去。
看门的村民却忽然收到一张拜帖，正文只有八个字——
“明日申时，登门求教。”
秦毅目光停在落款上。
“郑云执事座下，外门弟子贾奉军。”
“反应倒挺快。”秦毅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收起拜帖。
又是一晚修炼，虽然他不再用《混沌真意诀》来增进修为，但是有乌鸡和岳子雄在，修为增速依旧惊人，这几天已经达到了39.9，离炼气四层只有一步之遥。
……
次日，秦毅带着户籍司文吏和几十名家丁，在分配的区域里清查适龄人口，一一记录在册。
本来只是通知这些人，让他们按时去黄圣翊住处，排队等候检测。
但秦毅却坚持要监督工作的具体进展，确保他们都“接到了通知”。
“秦仙师，不过是通知一声，我等又怎会马虎？”户籍司文吏哭笑不得。
他也不解释缘由，反正就是要亲眼看着。
于是乎，秦仙师大马金刀地坐在路边凉亭里，让家丁们把所有十二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少男少女带到凉亭前，一个一个走过去，听文吏宣读普查通知。
他怡然自得地喝着小酒，偶尔瞥一眼队伍，不言不语，并没有任何表示。
到了下午，估摸一下时间，他霍得起身说道：“诸位辛苦，今天先提前结束吧，我看天上阴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了。”
户籍司文吏长舒一口气，赶紧回家。秦毅也带着众人回府。
刚到府里，秋雨便唰唰落下。
“如果贾奉军登门，让他直接去后院的演武场。”
吩咐一声门房，秦毅穿戴好法器软甲、护心镜，腰带上插两把短匕，提着陨铁刀，独自来到演武场中央。
这座演武场是用来操练村民的，让其有基本的作战能力，但此时已经清场，只留他一人默默地站在雨中。
雨势正旺，过不多时，有两男一女穿着深蓝色袍衫，撑着纸伞，缓缓走来。
开启[战力探测]看去。
103，107，102。
三人来到秦毅身前站定，居中男子气质沉稳，不苟言笑：
“阁下便是秦毅秦师弟？”
“正是，你就是贾奉军师兄吧？”
男子点头，一脸严肃，“采石场是我家的产业，秦师弟为何出手为难？”
秦毅回道：“采石场安置点住的是大石村村民，都是我的同乡，你说我为何出手？”
贾奉军微微蹙眉：“若是师弟对采石场的规矩不满，让村民离开便是，为何非要闹出这一桩事？”
“你这采石场每年冬天剥削村民，不知道剥削了多少年，我没算这笔账已经是客气了，岂能一走了之？”秦毅直直注视着贾奉军。
“即便如此，你我二人也可私下协商赔偿。”贾奉军摇摇头，“但师弟如此做，就是公然插手贾家的生意，这叫外人如何看我贾家？”
“外人如何看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秦毅耸了耸肩。
贾奉军顿时沉默。
“秦毅，不要以为你有黄长老的关系，就能在孟城为非作歹！”旁边的女修士忍不住了，挑眉呵斥道：
“我三人是你的师兄师姐，论地位，论年龄，论修为，都远高于你，我们的话，你得乖乖听着！”
“哦？那你们想说什么话呢？”秦毅挑眉。
“在宗门内向贾师兄公开道歉，贾家的所有产业，从此不得插手。”女修士气势汹汹地说道，“至于你昨天大闹采石场造成的损失，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就不要求赔偿了！”
听到对方的条件，秦毅仰天哈哈一笑，任由雨水落在脸颊上。
“地位比我高，年纪比我大，修为比我强，我就该听你们的？我看未必！”
“不知好歹！”女修顿时大怒，正要再开口，却被贾奉军拦下。
“算了阿玲，秦师弟年轻气盛，不做过一场，是不会低头的。”他盯着秦毅，缓缓说道。
“这才痛快，我可一直等着在。”秦毅笑道。
“按照宗门的规矩，我会把修为压制在炼气三层巅峰，与你相若，不算是以大欺小。”贾奉军道。
秦毅点点头，又看了看他身边两人。
“我俩就是来凑热闹的，顺便做个见证，你打你的就是了。”另一名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说罢他和女修走到演武场的边缘。
“请！”秦毅抽身而退，在距离贾奉军三十步的地方持刀站定，这是玄乙宗炼气境弟子斗法时默认的距离。
“请！”贾奉军没有带兵刃，仍是一手撑着纸伞，另一只手缓缓结印。
一道盘旋的水龙缓缓在他身前浮现。
“水系法术？”秦毅抬头望着漫天秋雨，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巧合罢了。”贾奉军道。
“巧合？”秦毅忍不住笑出声来，“昨晚便是阴云密布，傻子都能看出来今天下雨！”
“你境界比我高三层，却还要借助天时来战我，实在可笑！如果我俩境界相同，你还有斗法的勇气吗？”
贾奉军气度沉稳，丝毫没有被对方的话影响到，“听说你在城主府斗法，竟压制住了内门孟景湛。我不过是一普通的外门弟子，自然不能轻敌大意。”
“那便来吧。”秦毅抽出陨铁刀，破开绵绵秋雨，斜斜着指向前方。
眼前白茫茫的雨雾翻腾，体态狰狞的水龙已呼啸而至！
“破！”乌黑的刀光一闪，陨铁刀顶住水龙猛烈的冲击之势，刀锋泛起寒光，竟将水龙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水龙残躯无力地扭动几下，很快化作一滩清水泼在地上。
眼前对手竟如此强劲，战力远远不是普通的炼气三层所能比拟的，贾奉军的目光顿时凝重了起来。
“光凭炼气初期的手段，恐怕赢不了此人。”
他右手再动，瞬间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
第四十七章 雨中苦战
贾奉军法诀一引，遥遥指向秦毅。
与此同时，空中不停洒落的秋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不停地聚合在一起，形成了数十道纺锤形的雨梭，旋转着从天降下。
雨梭自高空呼啸而落，牢牢锁定下方的目标！
秦毅也察觉到这法术非同寻常，开启[战力探测]，甚至都能望见对面身上的“45”。
他心中暗骂贾奉军无耻，赶紧激发《蕴灵道体》和《护体灵罡》，战力升至39，淡银色的灵罡护住全身，陨铁刀狠狠劈了过去。
近乎凝实的雨梭不像水龙那样好对付，与长刀乍一碰触，恐怖的冲击力立刻将刀身弹开。
秦毅虎口酸麻，身子也被带的一趔趄，导致后背被雨梭擦了一下，顿时就像遭到钝器的猛烈击打，受伤处剧痛无比。
他咬咬牙，将淡银色的灵罡防御催动到极致，身形左摇右晃，闪过一道又一道雨梭，快步朝贾奉军冲去。
贾奉军察觉出秦毅的意图，手中法诀变幻，“雨雾！”
大量雨滴瞬间破碎，散作无数细小的颗粒，氤氲成雾气弥漫在雨幕之中，遮挡住视线。
冲刺中的秦毅失去视野，随后便感到前上方有数道危险的气息坠落，形成阻截之势，冲不过去！
砰！秦毅双腿重重在地上一踏，翻身向后，退出雨雾的范围，同时冷哼道：
“贾奉军，且不说你的攻击强度早已达到炼气四层的水平，光这近百道威力不俗的雨梭，消耗的灵力之多，完全不是炼气初期负担得起的！”
贾奉军依旧一手执伞，表情淡漠道：
“你坏我产业，我还压制修为和你比试，不过是顾忌黄长老罢了。现在我有优势，又凭什么让着你？”
秦毅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说的有道理，你没理由让着我！”
说罢他仰天长啸一声，没有后退躲避雨梭，反而再度冲进了茫茫雨雾之中！
贾奉军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惑色，但他并没有停手，继续引动漫天雨梭坠入雾中，对秦毅形成攒射之势！
雾气翻腾，从外面已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听得轰隆隆一片雨梭爆裂的声音，以及秦毅用身体硬抗雨梭的咚咚闷响。
“我这般攻势，炼气中期遇上也有可能重伤，哪怕你是体修也扛不住！”
贾奉军目光一厉，丝毫没有留手，法诀不变，雨梭越聚越多，越坠越急。
“你若是敢硬来，那就做好被活活打死的准备吧！”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雨雾中响起一声暴喝：
“苍穹破！”
哗——无边雨雾瞬间被一分为二，连带着数道高速坠落的雨梭也被强行斩破！
刀光斩出的空隙里，秦毅一跃而出。他连续挨了好几下雨梭重击，双眼疼得通红，如饿狼一般死死盯着执伞男子。
“竟能爆发出如此强横的一刀，难怪听说顾苏妤的雷印都被他破了。”
贾奉军深吸一口气，面对冲到近前的少年，望着笼罩身前的乌黑刀光，身形依旧岿然不动。
“即便如此，想靠这一刀就击败我，还是太天真了些！”
青年左手一拧，手中纸伞旋转着倒下，伞面对准扑过来的秦毅。
刀光破碎雨色，呼啸着斩在纸伞上，浸满雨水的黄油纸被凛冽的气劲撕成粉碎，露出里面金色的伞骨！
“法器！”秦毅眼睛不由得睁大，刀势却已难以收回，与不停旋转的金色伞骨狠狠撞在一起。
叮！金属撞击的清鸣声响起，震得两人耳膜生疼。
伞骨上骤然爆发出夺目光芒，一股强劲的排斥力凭空生出，朝秦毅方向反推过去。
金光纵横中，一道黑色影子高高飞起。
秦毅吃不住这反弹之力，陨铁刀脱手而出！
寒凉的秋雨密集落下，自己已浑身湿透。
低头看看虎口，崩裂的伤口处鲜血溢出，又化作淡红色的雨水，滴落在演武场的地上。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还藏了这么一手。”秦毅洒然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受到长刀脱手的影响。
“你武器没了，还打吗？”
贾奉军重新竖起光秃秃的金色伞骨。奇异的是，明明伞纸已经全部碎裂，雨水却无法从伞骨的间隙里落下，而是被无形的伞面弹开。
“提醒一下，我是不会给你时间捡刀的。如果你还想打，那就做好空手的准备。”
“打，怎么不打？”秦毅大笑一声，再次踏地跃起，溅起一人高的水花，转身朝陨铁刀的方向扑过去。
贾奉军早有准备，法诀指去，陨铁刀附近的地面积水竟然剧烈涌动起来，推动着长刀不断远离。
熟料秦毅也只是虚晃一招，他身形如燕雀般飞跃而起，从陨铁刀边掠过，却是停在了演武场的兵器架旁。
“法器长刀都攻不破我的防御，你想指望这些凡间武器？”贾奉军目光里有些不屑。
“试试不就知道了？”秦毅反手拔出一柄短剑，用力朝着对面掷去。
贾奉军立刻用伞骨抵挡，当的一声脆响，金色伞骨剧震，短剑却在猛烈的撞击中碎裂。
“力气不小，但是没用。”青年男子淡淡地嘲讽一声。
嗖，嗖，嗖……秦毅不再言语，默默掷出一柄又一柄武器，如一支支箭矢怒射而出，攻向目标。
贾奉军握紧伞柄不动，悠然挡住飞掷而来的武器，脚下已堆满了断剑残刃。
唰唰唰——秦毅蓦地双手齐出，速度快到身前只见道道残影，同时有七八件兵器被他甩了出去，呼啸着划破雨幕，同时射向青年男子。
金色伞骨左右晃动起来，旋转着将一柄柄刀剑磕飞。同时雨梭攻势不减，逼得秦毅不断腾挪躲闪。
“小心身后！”演武场边缘观战的女修突然喊道。
贾奉军朝身后一瞥，却见两把飞镖悄悄飞到自己后面，又回旋着朝自己后脑袭来。
“回旋镖，这就是你的底牌吗？”贾奉军没有犹豫，回身举伞再挡。
秦毅眼中精光一闪，抽出缠在腰带上的两把短匕，双臂青筋霎时暴起，一刹那间将两匕全力甩出。
10枚[杀戮印记]瞬间释放！
高达59战力的一击，速度无限逼近炼气初期的极限！
贾奉军只感觉背后传来阵阵寒意，他心头一跳，在挡住回旋镖后，全力转回伞骨。
这一瞬间，青年身上的战力重回107！
他速度骤增，硬是赶在短匕射到之前，将伞骨转了回来！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啊。”观战的男子嗤笑道，“说是压制修为，真要信了他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四十八章 孤雄
贾奉军短暂地恢复原本战力，成功用伞骨挡住射往腰眼的一柄短匕。
而下方的第二柄短匕，擦着他的大腿射了过去，落空了。
贾奉军在感知到这两柄短匕袭来时，就瞬间明白秦毅的打算——如果他闪身躲避，下方的短匕便会正中下阴要害。
如果不闪，光凭炼气初期的战力，又的确挡不住上面的短匕。
青年自然不愿让秦毅得逞，于是爆发出真正实力，及时回身格挡。
高境界打低境界，哪怕压制了修为，也有的是办法占据优势。
贾奉军有些庆幸，方才秦毅这一下，还真的差点翻盘了！
一开始对方投掷兵器，单调乏力的攻击方式让贾奉军稍稍有些松懈。
随后又是两把回旋镖，神不知鬼不觉地袭向脑后，要不是女修及时提醒，他的反应还要慢些，到时候更加被动。
最后，也是最让人震惊的，便是秦毅的两柄短匕——
以炼气三层的修为打出炼气四层的巅峰水平，短匕射速暴增三成不止，这手段已经超出了贾奉军的想象。
可惜，实力的绝对差距，不是任何手段能弥补的。
“方才这一下，便是你的杀手锏了吧。最强一击已被我挡下，秦师弟还能再战吗？”
望着雨水中双手脱力、气喘吁吁的对手，贾奉军淡定的脸颊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
“就凭你这身手，还想越阶挑战贾师兄？”女修觉得大局已定，也露出嘲讽的微笑，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出言提醒、干扰斗法的行为有何不妥。
见秦毅不说话，贾奉军摇摇头，继续掐诀，“冥顽不灵，那就给你一点教训吧。”说着便要操控雨梭完成最后一击。
可是下一刻，青年脸上的淡淡微笑凝固了。
他有些艰难地低下头去，看向自己的大腿——
方才被短匕轻轻划出的一道口子，此刻竟缓缓渗出紫黑色的血液。
这伤口一开始便完全麻木，他竟没有及时察觉到异常。
“你的匕首……有毒？”
“没错。怎么，不能用毒？”这回轮到秦毅用嘲讽的目光看向贾奉军。
在斗法中使尽各种小手段的青年，自然没有资格指责匕首涂毒的做法。
见贾奉军挥掌拍下，似乎想要止住大腿附近的血流，秦毅好心提醒道：
“我这可不是凡毒，是从炼丹房师兄那里买来的调制丹毒，毒性可侵染灵力，极难拔除。师兄你大腿中毒，如果不尽早回山医治，呵呵，或许不保……”
“卑鄙！无耻！”女修气得满脸通红，赶紧扶住贾奉军，美眸狠狠瞪着秦毅，甚至拔剑想要动手。
“阿玲住手。”贾奉军挥手制止女修，颓然道：“这一阵算我输了。秦师弟在采石场定的规矩，我会让他们严格遵守，不过仅限于此！”
说着他气势一厉，“如果师弟得寸进尺，那下次我登门时，就不会压制修为了！”
秦毅无所谓地笑笑，“只要你安置好做工的村民，我就不会再管这事。”
“我们走！”贾奉军示意女修扶着他离去。
另外一名修士看完好戏，心满意足地冲秦毅笑道：
“你小子算是打出名气了，日后找你麻烦的人估计会少些。但贾奉军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你得罪了他，后面的炼气境弟子大比可得小心。”
“多谢提醒。”秦毅拱手称谢，没有再说话，只目送着几人离去。
男子猜的没错，自己之所以越阶迎战贾奉军，就是要以战立威！
他把秦家摆上了台面，就是进入了公开竞争的阶段，和其他的玄乙宗修士争地盘，争资源，争机会！
如群狼环伺，稍有退缩，好不容易抢占的利益便有可能被众人瓜分。
只能不停地战下去，不停地赢下去，才能在孟城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等到三人身影消失在了秦家大宅门口，秦毅长舒一口气，身子一软，倒在了雨水中。
远远观望的秦龙秦虎见状大惊，赶紧把秦毅扶进屋内休息。
他伤势不轻，而且浑身脱力，刚才已经站立不稳了。
贾奉军的雨梭之术实在霸道，借助雨水从天而降的迅猛冲势，产生的攻击力是炼气初期难以抵挡的。
而且数量又多，密密麻麻的雨梭砸下来，挨着一下都不好受，他更是用肉身硬抗了好几下。
哪怕有《蕴灵道体》、《护体灵罡》、法器软甲等多重防护，全身多处骨头也被砸得隐隐开裂。
在屋内躺了一会儿，秦毅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有气无力道：“备马车，把我送回玄乙宗。”
这种严重的伤势，光靠自己没个把月好不了，只有玄乙宗医药堂的执事能快速治疗。
一阶补骨丹、养元丹等疗伤丹药吞下，再由筑基执事以雄浑的灵力涤荡伤躯、稳固经脉，很快伤情便稳定了下来。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在医药堂他还碰上了贾奉军，两人幽幽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但表情都格外复杂……
折腾一整夜，情况好转了些。次日秦毅挣扎着起了床，又让秦龙秦虎把他送下山，继续做资质普查的准备工作。
好在这活儿不用他亲自动手，秦毅就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一角，打量着外面一列列走过的少男少女。
昨天盘查的那个区域是一无所获，不料今天却发现了目标。
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约莫二十岁的清瘦青年跟在队列中缓缓前进。
青年打量了一眼停在队列边的马车，眼神显得有些警惕。
[战力探测：23]
[随机天赋：孤雄]
[当你孤身一人战斗时，身边每名敌人给你带来最高5%的战力加成]
[可自行调节加成幅度，防止战力超出身体极限]
“这天赋给力啊！”秦毅忍不住惊叹。
[孤雄]的加成比例实在是太高了，如果孤身一人面对二十人的围攻，战力竟然能直接翻倍！
面对多人围攻，乃是最容易战死的情况，连秦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孤雄]天赋则提供了一条生路，平时可能用不上，但一旦用上，却可以救命！
这天赋必须入手。
第四十九章 只为生存
征召者之间几乎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动手自然是要动手的。
秦毅看看自身的伤势，忍不住苦笑一声。
对方的战力不算高，若自己强行出手，仍然能轻松拿下。
但是伤势的恢复进度就会被耽搁。
秦毅沉思片刻，“我那两个徒弟修炼了那么久，是该锻炼锻炼了！”
平日里一直告诫乌鸡和岳子雄，让他俩潜心闭关，尽量少抛头露面，是怕被玄乙宗发现。
但总藏起来闭门造车也不行，战斗历练还是得有的。
现在乌鸡的战力达到了32，直追自己这个师傅。岳子雄起步晚，但修炼速度比乌鸡还快，现在战力已有23，跟[孤雄]征召者差不多。
他俩合作出手，自己在后面策应，基本没什么问题。
白天继续通知百姓资质普查的消息，到了傍晚，秦毅以斗笠遮面，坐上马车出后门悄悄来到老宅。
把[孤雄]征召者的身份信息告诉老宅里两个徒弟。
“此人是隐藏在城中的修真者，实力不弱。你俩联手，务必将他拿下。”
“隐藏在城中的修真者？不是玄乙宗的人？”岳子雄有些疑惑，但秦毅并没有解释太多。
这个徒弟禀性憨厚，自从师父帮他报仇之后，便只听师父的话，让干啥就干啥。
“咯咯，终于能出去耍了！”乌鸡这些时日都憋坏了，翅膀扑腾个不停。
它早就想偷溜出去耍一会儿，但上回看到漫天妖禽尸体坠落，吓得魂不附体，生怕自己被玄乙宗抓到杀死。
会说话的无害妖兽，孟城里也有人豢养，不稀奇。但是还会修炼的妖兽，可就不一样了。
交待好注意事项，夜色已深。
岳子雄穿戴一番，用斗笠隐藏面容，和乌鸡悄悄出了门，直奔秦毅给的地址而去。
霍蕴，孤身一人，经营一家肉铺，住在肉铺门面后的房间里，深居简出，十分低调。
如果不是户籍司文吏强制性地挨家挨户筛查，秦毅找十年也未必能发现他。
一人一鸡来到已经关门的肉铺前。
“怎么办？直接破门而入？”岳子雄问道。
乌鸡白了他一眼，“你想闹得人尽皆知吗？看我的！”
说着它从翅膀上拔下一根黑羽，灌注灵力，羽尖瞬间变得锋锐无比。
“这是什么手段？”岳子雄看得一愣。
“哼，上次秦毅不是从藏经楼里借了几本书吗？从里面看到的。”乌鸡傲然昂首，介绍道：
“据传古时有鸡族，拔鸡毛作仙剑，个个剑术超群，人称‘无双剑鸡’！”
乌鸡用右翅驾驭这根黑色鸡毛，小眼睛里寒光一闪，“我要效仿它们走上无双剑道，百年后，人人当称颂‘乌鸡剑圣’之名！”
“乌鸡剑圣？”岳子雄听得又是一愣，乌鸡已经出“剑”了。
它的羽剑轻飘飘一划，木质门板上便悄然出现一道深痕，门锁断成两截。
吱呀——岳子雄轻轻推门，但还是惊动了房内的征召者霍蕴。
霍蕴打开房门，看到进来的不速之客，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闯我家宅？”
“我是你爹！”
乌鸡从岳子雄身后杀出，咯咯怪叫一声，挥动羽剑朝他斩去。
岳子雄见罢，也拔出腰间佩刀，在旁边策应进攻。
霍蕴通过[战力探测]，立刻发现了来人的强大，心中一惊，赶紧举起铁棍应付。
孤身迎敌，[孤雄]天赋瞬间激活，给他带来10%的战力加成。
27.6的总战力一出，让岳子雄感到了压力，然而乌鸡却是更强！
羽剑横扫，锐不可当，杀得霍蕴灰头土脸。
唰——乌鸡突然一分为四，从四个方向朝目标攻去。
“幻术！”
霍蕴大惊，但见每一道身形都栩栩如生、杀气腾腾，根本看不出真身在哪。
躲闪不及，羽剑划过左肩，顿时血花溅起。
“逃！”这位征召者自知不敌乌鸡，转身就要跑。
岳子雄强行拦路，与霍蕴硬拼两记。
黄脸少年修炼时日尚短，吃了些亏，嘴角溢血，但还是挡住了去路。
唰唰，后面乌光闪烁不休，霍蕴双腿双臂都被乌鸡刺伤，无力地跪倒在地。
岳子雄赶紧扯出准备好的破布麻绳，塞住目标的嘴，牢牢绑住全身。
“呜呜……”霍蕴目露怒色，不停挣扎，忽然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
“你们做得不错。”
一个斗笠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正是秦毅。
他抛出两瓶聚灵丹给两个徒弟，“你们先出去吧。”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秦毅和霍蕴。
霍蕴看到斗笠下隐约显现的复杂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渐渐的不再挣扎。
“同为征召者，杀或被杀，这就是我们的命运。”秦毅长叹一声。
“我们本该在蓝星过着平凡安稳的生活，不该在这里打生打死，谁都不应该死。
他日我若登临天界，定要回溯时光长河，将你等所有无辜者尽数复活！”
轻轻一指递出，点在霍蕴的眉心，灵力涌出，瞬间击碎了眉骨后的前脑。
【检测到征召者秦毅击杀征召者霍蕴，可吸收其随机天赋[孤雄]，或转化为一个天赋升级点，请选择】
【备注：每名征召者最多可同时拥有10项随机天赋】
“吸收天赋。”秦毅转身离去，轻轻关上房门。
如果说之前杀的赵鹰、尹轻鸿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有取死之道。
但这次对付的霍蕴，生活低调普通，至少没看出来有何恶迹。
可惜没有办法，秦毅要带着弟弟活下去，就必须完成举派飞升、征战天界的目标。
要想举派飞升，就必须先掌控孟城壮大宗门。
要掌控孟城，就必须先清理掉孟城的其他征召者。
无关善恶，只因生存。
后面几天，秦毅始终坐在马车里，一边养伤，一边观察着负责区域内的一名名少男少女。
有医药堂执事的疗伤丹药和运功治疗，再加上自己体魄雄健，伤势恢复得很快。
第四天，他便不需要再坐马车了。
混在人群里走了一天，并没有发现征召者，但是他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傍晚回秦家大宅，他叫住秦老四和秦龙秦虎两人，皱眉问道：
“我今天总是感觉有人在暗中窥伺，你们有察觉到吗？”
这并非臆想，身为猎户，往往需要有强大的直觉。
茫茫荒原上，一眼望过去都是草。如果察觉不到草丛中隐藏的危机，那猎户也会变成猎物。
秦龙秦虎一脸茫然，资深猎户秦老四却点了点头，“这几天都有一点儿感觉，不过不是盯着我，似乎是在盯着家主你！”
第五十章 跟踪与反跟踪
“盯着我？”秦毅心头一跳，皱眉思索起来。
究竟是谁在盯着他？
贾奉军？孟景湛他们三个内门弟子？还是尚于纶？
又或者还有其他征召者？
仔细一算，自己最近得罪的人可不少，谁都有可能。
又或许是宗门派来的人，暗中监督资质普查的进展，并无恶意？
秦毅沉吟半晌，考虑问题不能太乐观，得先假设是敌人在暗中窥伺。
得想办法把人找出来。
可惜前几天因为养伤，他都坐在马车里，没发现什么异状。
“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后面几天你们稍微留意着点，但不要表现出什么异常。”秦毅挥了挥手，示意三人回去。
“幸好上次杀霍蕴时候行动比较隐蔽，不然要是被跟踪的人发现，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厉。
后面搞不好还会找到其他征召者，总不能有人盯梢就不处理了吧。
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考虑半晌，他又把秦老四几人喊了过来，一阵吩咐。
……
一夜休养，次日，秦毅面色如常，带着一群手下出门。
还是先由户籍司文吏出面，挨家挨户统计适龄人口，把少男少女集中起来。
正忙活着，忽然街角出现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遥遥冲秦毅招手，随后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秦毅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冲户籍司文吏道：
“你们先忙着，我等会儿再过来。”
随后便朝斗笠男子消失的方向走去。
穿街过巷，左拐右拐，来到一排民居前。
其中一道房门突然打开，秦毅快步走进。
斗笠男子坐在屋中，缓缓揭下斗笠，赫然是秦龙。
“家主，这里就是你想要的地方。”
秦毅微微颔首，“带路吧。”
秦龙带着秦毅进后屋，掀起地毯，打开地道的入口，两人鱼贯而入。
沿着地道不断深入，再往上走，出地道时，竟来到了民居后面的一座小院子。
“这前后两座民房，是通过地道相连的。我找了半天，只有此处勉强符合要求。”秦龙挠了挠头。
“还不错，辛苦了。”秦毅点点头，“你先回刚才的屋子，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去。”
“好的。”秦龙转身又钻回地道。
秦毅独自进屋，桌上已摆放了一套粗布衣，一块头巾，还有一些铜钱等杂物。
裹上头巾，换上布衣，双眸收起精光，跟城里的普通长工没什么两样。
从后门离开，再往一开始进来的那排民房绕去。
寻了旁边一栋茶楼，付几文茶钱，登上二楼。
秦毅倚窗远眺，悄无声息地开启了[战力探测]。
敢一直盯梢自己的，不大可能是老弱病残，肯定有几个战力接近10的好手。
观察片刻，他眉尖忍不住一挑。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棘手。
跟踪过来的至少三人，穿着是百姓装束，实际上竟然都是修真者！
而且身上战力都超过了50，炼气五层的高手！
秦毅微微皱眉，这三个修真者看起来面生的很，气质也不像玄乙宗弟子。
其他城池来的外宗修士？那又为何会盯上自己？
现在该怎么办？喊宗门来对付他们？
秦毅隐隐有些不安，这些修士盯梢自己，八成是发现了自己的某个秘密。
若是喊宗门的人过来，调查之下，指不定要暴露什么。
玄乙宗独自统治孟城，对待外宗修士一向十分警惕，可不容易糊弄过去。
正在纠结之时，下方情况突变。
有两名修士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一阵，随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人盯住民房。
秦毅霍然起身下楼，远远地跟住这两人。
他必须先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再做定夺。
利用好[战力探测]50米的探测距离，秦毅小心翼翼地一路跟踪，同时思考着爆发战斗的胜算。
在与贾奉军一战时，他修为卡在39.9的瓶颈上。
这几天乌鸡和岳子雄修行不辍，帮他冲破了瓶颈，踏上炼气四层。
但炼气四层的瓶颈就不再是49.9了。这一层需要提升的修为从10点增长到了20点，瓶颈是59.9！
四层和五层，就是炼气初期和炼气中期的差别，越阶而战很难。
以秦毅目前的战力，想要对付这两人，只能消耗宝贵的杀戮印记。
幸好还有25枚印记，能释放出50点战力，应该够用。
两名修士越走路越偏僻，周围人迹越稀少。
为了避免暴露，秦毅只能脱离50米的探测距离，根据路上的痕迹继续跟踪。
跟了半晌，竟来到了一处桃园，数百株桃树纵横排列。
已是深秋，桃花桃果皆落，满树黄叶煞是萧条。
秦毅蹲下身，找到地上被踩变形的枯叶，正欲循迹前进，心中不安的感觉忽然涌起。
起身四面眺望，原本桃园里杳无人迹，可林木间忽然有人影绰绰。
[战力探测]开启，前后左右竟是出现了十多个数字。
52，57，43，71，59，67，61，63，65，66……
“艹！”秦毅转身就跑，拼命迈开双腿，朝着战力较弱的敌人方向奔去。
自己竟不知何时暴露了！引来了大量高手的围攻！
这要是被困住，秦毅想不出任何解围的办法，眼下只能逃！
秦毅选定方向闷头狂冲，埋伏者也随之聚拢过来，不断缩小包围圈。
身后和两侧暂时没人，前方四名修真者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清晰。
【检测到你正孤身迎敌，激活[孤雄]天赋，当前战力+5%】
【检测到你正孤身迎敌，激活[孤雄]天赋，当前战力+10%】
【检测到你正孤身迎敌，激活[孤雄]天赋，当前战力+20%】
随着距离的迫近，[孤雄]自动检测出了即将面对的敌人，给予了高额的战力加成。
“好！”秦毅精神一振，直接释放5枚杀戮印记。
下一次攻击战力+10！
少年纵身一跃，身形狂飙突进，径直杀到最弱的那名敌人面前，手中乌黑的陨铁刀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
高达67的最终战力，瞬间爆发！
“苍穹破！”
战力43的这名敌人，平时或许能和秦毅旗鼓相当，但此刻看到满眼纵横的犀利刀光，竟是心神震荡，升不起反击的勇气！
唰，锋利的刀芒倾斜着自上而下斩落，从肩膀划到下腰，硬生生将目标劈成了两半！
两半残躯左右分离，中间血雾似喷泉般爆出，脏腑破碎的鲜红肉块在空中翻滚着散开。
秦毅不闪不避，箭步从漫天血雾中冲出，扬长而去！
第五十一章 一刀之威
左右三名埋伏者本要联手阻拦，但是看见这一刀之威，身形竟齐齐停滞下来，眼睁睁望着目标破敌而去。
很快后面十几人跟上，一人低头打量着满地血污残躯，忍不住惊道：
“好犀利的一刀！”
为首之人不以为意道：“这样的一刀，以他的修为斩不出几次！继续追，炼气四层往后站，不要硬拼！”
一行人衔尾追去，速度极快，根本没让秦毅拉开距离。
他们猜测的没错，秦毅虽然能爆发出强大的攻击力，但也要遵守“两倍修为”的人体极限。
方才这一刀爆发出58点战力，远超他41的一倍修为，消耗着实不小。
但秦毅没有时间休息，只能喘着粗气继续往前跑，速度却很难再提起来。
他选的这个方向不太好，跑出桃林又是一大片竹林，这里似乎是孟城专门种植林木的区域。
秦毅只好发挥他的野外狩猎经验，闷头往林子里钻，玩起了捉迷藏。
翠竹郁郁，枝节在风中不断摇晃，满目都是叶影晃动，根本寻不到目标的身影。
埋伏者们进了竹林，左看右看，骂了几句，不得不两两一组，分数个方向进去搜寻。
这里毕竟是孟城城墙内，不是百里无人烟的荒山野岭，短时间内追不上，很有可能会让秦毅逃回城区。
他们不得不冒险分散开来。
秦毅轻手轻脚在竹林间移动，[战力探测]始终保持开启。
随着他修为的提升、目力的增强，[战力探测]的穿透力也在变强。
此时隔着层层竹枝竹叶也能轻松显示目标战力。
这些人看不到他，他却能锁定对方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搜查的范围扩大，这些人之间的距离也拉开了。
其中两人来到竹林一角，正警惕地四处张望，忽然背后袭来一道黑影！
秦毅举刀冲过来，基础战力提升至42的顶点！
释放15枚杀戮印记。
再加上10％的[孤雄]加成。
一刀爆发出79.2的惊人战力，这是秦毅修炼以来打出过的最强一击！
刀声长啸如龙吟，隐约间似有一条黑龙掠过，霎时破开漫天血光和纷飞竹叶。
在绝对的战力碾压面前，两名伏击者根本做不出有效的防御，直接被秦毅一刀双杀！
瞬间斩杀两名敌人，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眼前甚至开始阵阵发黑。
这次爆发的战力十分接近“两倍修为极限”，再多一点点，就要受到反噬重伤了。
咬牙忍住脱力呕吐的感觉，他急忙俯下身去，搜索其中一名埋伏者的尸体。
远处已经有人听到声响正在赶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
“有刀声！你们这边看到人没有？”
“地上有尸体！”
“怎、怎么会这样？”
待几名埋伏者赶来，便只能气急败坏地看着翠竹下的两具尸体。
两名埋伏者双眼圆睁，目露惊恐之色，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就已死去。
“他俩都是炼气五层，怎会被那秦毅瞬间斩杀，连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检查了两具尸体后脖颈处的致命伤口，竟是连贯的一刀，几人不禁面面相觑，都有些胆寒。
炼气四层，一刀秒杀两名炼气五层，这般恐怖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玄乙宗这些年，难道又研究出了什么秘术？”
“不可能，若真有这般强大的秘术，我们又怎会不知？”
“追！继续追！”为首之人咬牙切齿道，“打出这样的一击，此人恐怕已经灯枯油尽！不能给他喘息的时间！”
剩下十人全部赶到，听罢都闷闷地应了声，聚在一起寻找秦毅留下的痕迹。
为首之人急道：“散开啊！这么找要找到何时？”
“大哥，这谁还敢散开啊？我们中恐怕只有你能扛得住这小子一刀了。”一人哭丧着脸道。
“我都说了，此人已经灯枯油尽！不可能再斩出这样的一刀了！”为首的大哥低声怒吼。
“万一他能呢？万一他自知没有退路，拼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呢？”有人反驳道。
大哥顿时哑口无言，只得不满地抱怨一声，“一帮胆小怕死的孬种！”
……
秦毅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刀竟取得了惊人的震慑效果。此时他已离开竹林，艰难地赶往城区。
路上得避免留下痕迹，还得时刻注意身后有无追兵，这让消耗巨大的他险些晕厥。
此刻纠缠在他脑海中的，除了一片片因极度疲倦产生的黑影，还有一件翠绿色的小巧物件——
鱼形玉佩！
当初从赵鹰身上搜出来的鱼形玉佩！
两名埋伏者的脖子上，都挂着一模一样的玉佩！
赵鹰，鱼形玉佩，两名运粮官……一连串的形象瞬间串在了一起。
秦毅顿时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引来这些陌生修士的窥伺甚至伏杀。
那两个运粮官……他忍不住苦笑一声。
他一直自认为下手够狠，圣母什么的特点与自己无关。
前些时日在秦家大宅偶遇两名运粮官，没有直接痛下杀手，只是觉得当众杀官影响太差，而且对方也没能造成什么恶果。
以他的地位，已没必要再在两个凡人身上耗费时间精力。
一时大意，放了俩人一条生路，熟料竟惹出这么个天大的麻烦。
或许，当初尹轻鸿看孤身入宗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
“除恶务尽，斩草需除根，手尾要干净呐！”
秦毅悠悠叹息一声，下定决心，若是能逃出生天，日后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终于，有惊无险，一番艰难跋涉后，他平安穿过林区，回到了城中百姓的居住区。
随便拦下一辆马车，以玄乙宗弟子的身份直接征用。
把身上的所有铜钱抛给车夫，报了个地点，秦毅便钻进马车里。
刚坐下，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勉强坚持一会儿，见马车已到闹市区，他终于忍不住昏睡过去……
等秦毅悠悠醒来时，已是身处秦家大宅。
眼前是秦老四焦急的面庞。
“家主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送回玄乙宗医治？”
“我没事，有些脱力罢了。”秦毅费劲地坐起身来，“秦龙回来了没有？”
“等了半天没见家主，已经回了。”
“那就好，户籍司文吏那边呢？百姓都通知完了没有？”
“已通知完毕，我让适龄人员明天再集合，今天先散了。”秦老四一切都办得妥当。
“行，备车吧，把我送回玄乙宗。”秦毅无力地一挥手。
“会不会有危险……”秦老四自然猜到此事与跟踪窥伺的人有关，目露担忧之色。
“无妨。”秦毅咳嗽一声，“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我就不信他们敢在闹市区动手！”
第五十二章 调查
秦毅才养好伤不用坐马车，结果没到两天功夫，又病恹恹地坐在了车厢里。
浑身骨头酸痛无比，是之前的伤势还没好彻底，这次激战爆发太猛，受了点影响。
好在一刀斩杀两人后，并没有再发生战斗，这让他的消耗还在身体极限之内，没有反噬造成重伤。
回到山门，又进了医药堂。
医药堂的章执事前几日才为秦毅疗过伤，见其去而复返，无奈道：
“你小子最近都在干啥？天天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兽潮呢！”
秦毅干笑两声，“刚进宗门，大家都不认识我，切磋比较多。”
章执事哼了一声，“你小子倒是打出了点名头，最近听到不少炼气境弟子在议论你。不过得适可而止！拖着伤躯频繁战斗，有损根基！”
“我明白了。”秦毅肃然点头，知道短期内不宜再动手了。
接下来几日，他出门就乖乖待在马车里，极少露面。
出去通知百姓、集合人员，也是选在人烟密集的地方，不给那帮人任何下手的机会。
空闲时，他就在马车里仔细复盘，当时自己从地道悄然脱身，然后发现跟踪者的行迹——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被对方引到桃林围杀。
有地道的房间是秦龙悄悄出去临时定的，不大可能出错漏。
想来想去，还是茶楼上出问题的可能性最大。
自己虽然改换装束出现在茶楼上，但并没有来得及易容。
而且透过窗户搜索附近的跟踪者，这种行径在对方的人看来本就可疑。
最大的可能，就是茶楼里有他们的眼线！
但自己也没有鲁莽行事，上茶楼时用[战力探测]全部扫了一遍，都是战力为5的普通人。
哪怕经受过一点专业训练，像大石村的猎户，战力也都至少是6。
如果他的推断正确，那只能说明，连茶楼里的普通人都成了这帮修真者的耳目！
这帮家伙的情报网之广，还有对埋伏地点的选择之精准，不像是外来人士，反而更像是熟悉孟城情况的本地人。
究竟是些什么人？
秦毅又想到了鱼形玉佩，还是得从事情的源头查起。
他把曲水村的村民轮流喊到秦家大宅，详细地询问赵鹰的生平。
村民们不清楚秦毅怎么对一个死去的小猎户产生兴趣，但仙师赏赐颇丰，他们便卖力地回忆起来。
东拼西凑，凑出了赵鹰的全貌。
此人和秦毅十分相似，猎户，孤儿，家境贫寒，能力普通。
在兽潮爆发前夕，突然厉害了起来，猎杀大量妖兽，一时声名鹊起。
可惜兽潮爆发时，他正在外面狩猎，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怎么看，都没办法跟那帮神秘修士扯上关系。
秦毅又问兽潮爆发前几天，也就是征召者穿越来的时候，曲水村发生了什么事。
一问，竟有惊人发现。
有一只狼妖潜入曲水村，半夜咬死了一名叫何元琦的运粮官！
“这个何元琦，和赵鹰有什么矛盾吗？”
和大石村的运粮官一样，此人喜欢强占猎户的猎物，死去当天因此和赵鹰产生冲突。
秦毅想起了自己跟踪赵鹰时的发现——此人用刀捅死一名猎户后，让狼妖去咬伤口，毁掉刀伤的痕迹。
像这种狠人，何元琦白天得罪了他，晚上就被宰了。
再活捉一只狼妖，趁着夜色偷偷塞进何元琦家中毁尸灭迹，以其实力不难做到。
狼妖谨慎，极少单独潜入村落捕猎，这八成就是赵鹰的手笔。
何元琦身上的财物，包括鱼形玉佩，自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秦毅考虑许久，认为这种可能性最大，鱼形玉佩来自曲水村的运粮官何元琦！
确定了方向，招呼几个机灵点的门客过来，一番嘱咐，几人领了任务离开。
很快第一个消息传回。
那两名被秦毅“发配”去种地的运粮官，前几日辞去官职后，聚在家中喝闷酒。家中意外失火，两人都被烧死！
秦毅听后忍不住微微凝眉。
杀人灭口？
当初这两名运粮官欣然接受玉佩作为贿赂，也没有再找秦毅麻烦，说明他们并不了解鱼形玉佩的意义，跟神秘修真者们不是一伙的。
定是后来，玉佩被神秘修真者的人看到，他们让两名运粮官确定自己的身份。
前阵子两名运粮官在秦宅遇到自己，便去告知了神秘修真者，这才导致后面的盯梢与伏杀。
两名运粮官见到秦毅后，又去找了何人，现在自然是查不出来了。
“杀人灭口？你还真是见不得光呢。”秦毅冷哼一声。
还有几个门客去调查何元琦的情况。
此人只是普通百姓，考入官衙当了运粮官，死后家里办了场丧事，没什么异状。
秦毅打开孟城地图，找到何家的位置，运气不错，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内。
次日，他通知户籍司文吏，临时改变计划，直奔何家而去。
“这就是何元琦的家？”秦毅打量着前方这座小宅。
秦老四拍了半天的门，没人应。
“本仙师负责资质普查一事，自然每家每户都要通知到位！”秦毅一挥手，灵力瞬间击断门栓。
进去一看，几间房屋里空无一人。何家遗孀和独子都不知去向。
喊来邻里街坊一问，昨天还曾看到何家人。
“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是知道被我盯上了，提前溜了。”秦毅冷笑。
应是昨日门客查探消息时暴露了，他们毕竟不是搞情报的专业人士。
但这也在秦毅预料之中，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都被神秘修士们盯着。
“无论何家人在不在，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
眼前的一切说明，他的方向是对的！
秦毅转身，遥遥望着孟城官衙方向。
“这帮人扎根挺深，居然连官衙都渗透了进去。不过——”
他目光一厉，“敢杀我，扎得再深，也要给你连根拔起！”
接下来几天，秦毅没有其他动作，正常推进着工作。
期间又发现了两名征召者，但他忍住没有动手。
终于，十个区域的适龄人口登记完毕，也到了黄圣翊下山的时候。
黄长老带着法器“鉴玄镜”进入城区，在秦毅安排的宅邸住下。
宅邸位于十个负责区域的中央，方便百姓来测资质。
其他三位长老也同时下山，由孟景湛、顾苏妤等各自的弟子安排好住处。
当晚，城主府发来请帖，邀请四位长老赴宴。
以金丹长老身份之尊，自然不可能去参加凡人的宴席，这请帖就是客气一下而已。
真正需要赴宴的，是秦毅他们四个长老弟子。
第五十三章 城主府宴会
傍晚，城主府前车水马龙，内厅灯火辉煌，城中名流咸聚于此，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宴会的核心人物，自然是四名长老弟子。
虽然十天前就有宾客拜访秦家大宅，但都是些小角色，送送礼，希望能走动一下关系。这些人秦毅都是不见的。
真正背景深厚的，直到这次宴会才会出现。甚至有些人曾经就是玄乙宗弟子，完全能跟修真者说得上话。
明天黄圣翊开始检测灵根，谁先来测，谁的评级能稍微抬一抬，就在今晚决定。
秦毅举着酒樽，应付了一波又一波人，有些不胜其烦。
考虑到这些人承了自己的情，未来会给秦家置换来海量的资源与财富，他这才挤出笑容，挨个攀谈一番。
折腾了半个时辰，他找了个借口溜出内厅，去后院透透气。
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欣赏着府中园林景观，忽然听到抱怨声传来——
“爹，我还在吃饭呢，你非要拉我过来做什么……”
循声望去，却是城主楚云天，正拉着一位华服少年朝凉亭走来。
秦毅眼眸微动。
[战力：35]
[随机天赋一：无双（1级）]
[单挑时战力+10%]
[随机天赋二：领主之威（1级）]
[在自己的领地内战斗时，有50%几率压制领地内的敌人，使其战力-10%]
秦毅缓缓起身，微笑着看向楚云天，“楚师兄，这位是？”
“犬子楚正南。”楚云天爽朗一笑，“这小子生性惫懒，如此重要的宴会竟然不来参加，还得我亲自把他抓来。”
说着一把将儿子扯到身前，“这是你秦师叔，还不赶紧行礼？”
楚正南一看面容便是桀骜不羁之辈，要他对十七八岁的秦毅行长辈礼，自然心中不悦，撇了撇嘴。
“臭小子！”楚城主眼睛一瞪，作势要打。
“无妨。”秦毅笑着拦下，“令郎和我差不多大，喊师叔确实有些怪异。”
楚正南听罢，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秦毅，见对方也在打量着自己，立刻又低下头去，嘴里随便嘟囔了声“师叔”。
“令郎一表人才，可是要参加今年的资质普查？”秦毅主动问道。
“唉。”楚云天满脸苦恼之色，“这小子去年就测过一次，丙下资质，够不上宗门的标准。”
“不能修炼？那倒是可惜了。”秦毅淡淡道。
楚正南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变，悄悄观察一眼对面，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总还是修炼好，所以我想让他以记名弟子的身份入宗，不知道师弟你……”楚云天眼神里有期盼之色。
秦毅瞬间了然，自己是玄乙宗近几年唯一的记名弟子，如果要找门路，自然会找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惜这位城主的想法注定要落空。宗门长老又不是闲得慌，用自己的资源去培养一个资质丙下的徒弟，意义何在？
除非楚云天能付出足够的代价。
但他只是凡间城主，最多和炼气境弟子做做交易，能有什么资源打动一个金丹长老？
“我都说过无数次了，我不想当什么记名弟子！”楚正南不满地叫起来，又惹得父亲一顿训斥。
你当然不想当记名弟子，不然进了宗门，怎么解释你那身修为？和我一样说成化神传承？秦毅心中暗笑。
“当记名弟子有什么意思？进了宗门就是低人一等，还不如城里待着舒服。”楚正南一副不着调的模样，还振振有词。
楚云天气得直翻白眼，一指旁边秦毅道：
“你秦师叔不也是记名弟子？但是人家努力修炼，如今照样修为有成，深受黄长老器重，地位甚至不亚于内门弟子……”
楚云天把秦毅一顿夸，楚正南听着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开始变幻不定。
“哼，你别吵吵了，吵得我耳朵疼！反正我就是不进宗门！”
说罢竟是不理会二人，拂袖而去，快步消失在了后院中。
“这、这混账小子……”楚云天气得胸口一起一伏，难为情道，“这些年忙于公务，让贱内把这小子宠坏了，一副纨绔习气，改都改不掉。”
“师兄不要急。”秦毅却是宽慰起来，“记名弟子的事情，我明天会和吾师说一声的。不过，能否打动师尊，还是得看你和令郎啊。”
“师弟愿意帮忙，鄙人感激不尽。”楚云天大喜过望，“至于能不能成，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有这个机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你儿子不会接受这个机会的……秦毅若无其事地和楚云天聊了两句，又回内厅继续参加宴席。
折腾到深夜，宴会终于结束，秦毅坐上马车回秦家大宅。
坐在颠簸的车厢内，他目光闪烁，开启了征召者系统内的【宗门榜】。
自己的【武毅宗】依旧高悬榜首，激励了无数丙等灵根的征召者。
他们冒着被当地宗门发现的危险，艰难地寻找有灵根的弟子，收徒建宗。
这么做的征召者数以千计，但直到目前，也仅有九家宗门创建成功！
秦毅一直以为，自己是孟城这边的独一号，没想到竟碰上了同道中人。
楚正南，丙下灵根，又没有足够的修炼资源，战力能达到霍蕴那种程度——20出头就不错了。
但他的战力却是高达35！
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也创建了宗门，而且收的弟子资质不错，才能在短时间内有如此进步。
但秦毅不明白的是，楚正南是如何找到好徒弟的？
玄乙宗搞资质普查，都得让金丹境长老亲自出手，用“鉴玄镜”检测全城的少男少女。
而楚正南不过炼气境，啥法器都没有，又如何知道谁有好灵根？
秦毅也是利用[挂眼]才找到的岳子雄——这徒弟没灵根却有“无漏体”，“鉴玄镜”测不出来，这才让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楚正南又是凭什么？运气好？
秦毅摇摇头，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还有一个疑点，便是楚云天身为父亲，又是修真者，竟没发现自己儿子在偷偷修炼！
他缓缓闭上眼睛，尽量回忆当时的场景，半晌才发现了异常。
楚正南一副放荡不羁的风采，眼圈因熬夜显得有些发黑，走路摇摇晃晃，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富家公子。
身上不仅没有修真者的气质，更察觉不出一丁点的灵力波动。
如果不是有[战力探测]，秦毅还真看不出他是修真者。
这家伙是如何把修为隐藏得这么好的？
第五十四章 枯木藏春
秦毅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神秘修真者的事还没解决，又冒出来个浑身秘密的楚正南。
本以为这资质普查的任务会很轻松，没想到孟城的水竟这么深，越是细查，越能发现很多惊人的内幕。
接下来这段时间，看来是有的忙了……
次日清晨，那些走通了关系的子弟早早来到黄圣翊住处前，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秦毅打开大门，示意他们排队进入。
“秦仙师！”
“秦仙师早！”
这些人在孟城全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贵小姐，但此时看到秦毅，无不恭恭敬敬地抱拳，礼数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果得罪了这位年轻仙师，怕是连黄长老的门都进不去！
房间里，黄圣翊操纵着法器“鉴玄镜”，玄光闪烁间，他快速说出屋内少年的资质评级，旁边的户籍司文吏立刻执笔记录。
有人狂喜，有人失落。测资质是大事，几乎决定了一生的命运，什么反应都很正常。
还有不甘心的，噗通跪地请求仙师再测一次，被黄圣翊一记大袖挥了出去。
不出所料，楚正南并没有出现，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楚城主还来秦毅这里找，结果得知自家儿子压根没露面，又气又急，感觉头发都白了不少。
这幅老父亲的沧桑模样，看得秦毅都有些不忍心，差点跟楚云天说——你家儿子修为高的很，不需要当什么狗屁记名弟子！
第一天，总算是把所有打了招呼的安排妥当了。
第二天，秦毅没安排那些上门送礼的，而且让城外五村的少男少女过来测。
这让五村的村民们激动不已，交口称赞秦仙师的恩泽。
以往每次检测资质，这些村民只能排在最后面，拖着拖着，有些人甚至过了二十岁的修炼年龄都没能轮到。
秦毅首先安排“泥腿子”们接受检测，自然引起了很多“城里人”的不满。
不过他毫不在乎，有意见？有意见可以当面说，就看你敢不敢了！
忙活了整整两天，才测完一小部分人。黄圣翊从早到晚摆弄鉴玄镜，也是累得眼花。
这个活儿往年都是慢慢推进的，只是今年情况特殊，玄乙宗才严格限制了时间。
秦毅还有“正事”要做，带着秦老四忙了两天，便把担子扔给了他，自己回玄乙宗去了。
去藏经楼，找书。
秦毅想研究研究能隐匿自身修为的法术，看看楚正南是如何做到的。
“秦师兄在看这个？怎么，想隐藏修为不给我们看？”
清秀少年尚于纶握着扫帚来到旁边，瞥一眼秦毅手中的《枯木藏春诀》，笑着摇摇头：
“这法门虽然有用，但如果只是入门的水平，也只能瞒过感知普通的修士罢了，影响不了我们的[战力探测]。
你就算把气息隐匿到炼气一层水平，但[战力探测]却显示战力超过100，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师弟怎么今天如此好心，还主动为我解惑？”秦毅审视着对方的双眸。
“师兄误会了，所有来藏经楼找书的同门，我都会尽量帮忙。”
尚于纶把扫帚靠在墙上，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袖，“当然，师兄若是遇到了麻烦，咱俩也可以再合作一次！师兄得随机天赋，我得修炼资源，何乐而不为？”
“麻烦？你想多了。”秦毅摇摇头。
“师兄正在负责资质普查，却抛开这等要务，跑到藏经楼来看书，难道不是遇上了麻烦？”
尚于纶笑吟吟地说道：“能通晓这等隐匿法门的，肯定不是民间征召者。难道是宗门派驻在城中的哪位师兄？让我猜猜……”
他自然没有猜对方向，但是这话却点醒了秦毅。
能通晓这种隐匿法门的，肯定不是民间征召者！
此人必然与玄乙宗或者外地宗门有联系，才能得到隐匿修为的功法。
外地宗门……秦毅自然联想到了桃林里围杀自己的神秘修士。
楚正南是城主的纨绔儿子，又是如何跟这帮人扯上关系的？
秦毅思忖片刻，没有理会尚于纶，起身将《枯木藏春诀》放回了书架，转身离开藏经楼。
这部法门他已记在心里，回头让乌鸡和岳子雄修炼。
接下来的日子却是平静起来。
秦毅每天只在玄乙宗、秦家大宅、黄圣翊住处之间往来，行动规律。
那帮神秘修士再也没有出手，但肯定还在暗中窥视。
自己从赵鹰身上搜走了鱼形玉佩，又送了出去，就相当于从赵鹰手上接过了这份恩怨。
这帮神秘修士追查到自己身上，只会认为是秦毅杀了他们的人——那个曲水村的运粮官。
楚正南始终拒绝去见黄圣翊，终日在城里浪荡。
楚城主忙于公务，管教不来，只好作罢。
但这位公子哥儿的行迹，却是被秦毅摸了个一清二楚！
跟踪一名战力不弱的修真者，自然不能再派凡人门客出手，岳子雄接过了这个任务。
黄脸少年身为“无漏体”，天生就需要吞食天材地宝，秦毅却只能定期提供聚灵丹，因此他一直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
这情况却与《枯木藏春诀》十分契合，岳子雄轻松学会此术，虽然在[战力探测]下无所遁形，但足以瞒过炼气境修士的感知了。
岳子雄这些天就远远跟着楚正南转悠，秦毅嘱咐他以安全为重，跟丢了也不要紧，反正不急。
忙忙碌碌间，便是一个多月过去。
有两名徒弟的修为加持，秦毅进境神速，不过在炼气四层69.9的瓶颈上卡了七天，如今修为达81，等到了89.9的五层瓶颈，估计要卡上至少十天。
丙下资质，修炼艰难，日后瓶颈期只会越来越长。
但是为了稳固根基，秦毅坚持不吃破境丹，也不用系统币兑换【修为增长点】，就是要厚积薄发。
这一个多月时间，他总共发现了两名隐藏在城中的征召者，其中一人十分谨慎，考虑到神秘修真者还在盯梢，他暂时没有下手。
另外一名征召者的天赋比较有意思——
[随机天赋：水行者]
[能在水中正常呼吸，水下移动速度+50%]
修真者气息绵长，能在水中憋很久，但毕竟不能和呼吸比，战斗起来气息也会快速消耗。
若是有这个天赋，水中的战力恐怕能直接翻倍。
第五十五章 半道截杀
这名征召者自恃天赋在身，又是住在河边，因此防范意识不强。
很快秦毅钻了个空子，甩掉附近的盯梢，直奔此人的小屋！
这名征召者坐在屋内，用[战力探测]一看来人，顿时大惊失色，果断跳窗而出，要潜入河中。
河边却坐着个渔民打扮的黄脸少年，见有人要跳河，立刻把手中渔网朝河面一抛。
渔网的绳结上寒光闪闪，竟然嵌满了锋利的铁刺！
征召者反应不及，一头撞上河面的渔网，束手就擒……
至此，秦毅已经获得了4个天赋。
[挂眼（1级）][杀戮印记（2级）][孤雄（1级）][水行者（1级）]
手中还有1个天赋升级点和1次修为绑定机会，暂时没有动。
系统币则达到了800，全靠【武毅宗】霸榜，每十天就能收获100币的榜单奖励。
此时资质普查已经进入尾声，神秘修真者那边还没露出破绽，但秦毅不打算再拖下去了。
他决定先对楚正南下手！
“需要我再跟踪一趟吗？”岳子雄问。楚正南整日浪荡于城中的赌场、青楼等地，都是人烟密集的场所，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秦毅摇头笑道：“这家伙的底细已经摸清，如果还要跟踪埋伏，你这一个多月岂不是白忙活了？”
“那师父打算怎么办？”
“半道截杀即可！”
岳子雄一愣，“这样动静会不会闹得太大了？”
“无妨。动静大点才好，投石问路，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再说了——”
秦毅目光沉静，望向窗外，“和我们相比，他们更怕闹出动静！”
次日，他以“筛查遗漏人员”为理由，坐马车率众出门，浩浩荡荡前往所负责的区域。
半路，两辆马车相向而行，擦肩而过。
在两边车窗重合的一瞬间，秦毅悄然破窗而出，翻进了另外一辆车，扬长而去。
这一手偷梁换柱瞒不了多久，很快盯梢之人就会发现马车里是空的。
但秦毅却是故意为之，就是要让这帮人后面联想到，楚正南出事与他有关！
楚家公子此时刚刚起床，打着哈欠，左右两手各揽一美姬，从私宅缓缓走出，上了马车，打算先去附近的酒楼吃点酒食。
行到半途，一辆黄色马车迎面驶来。
车夫没有在意，稍稍往旁边一让，两辆马车交错而行。
轰——黄色马车的侧壁轰然炸开，一道身影从车厢里猛地跃出，翻掌如开山，硬生生将楚正南的马车打碎！
在两名美姬的尖叫声里，楚公子稍稍一愣，随后展现出与纨绔形象截然不同的狠厉神色，高高跃起，与来人对了一掌！
[无双]天赋瞬间激活，给他带来了10%的战力加成。
这些时日他的进步也不小，基础战力已达72，此刻全力出手，79.2战力的一掌竟堪堪挡住了袭击！
蕴灵道体？秦毅惊咦一声，发现这家伙跟自己炼的居然是同一门体修功法。
这让他有些怀疑之前的判断，难道楚正南和神秘修士没有关系，只是有玄乙宗的门路？
不过事已至此，截杀还是要继续。
在满街百姓的惊呼声里，秦毅全力爆发，将剩下的8枚[杀戮印记]全部用掉，战力飙升至98。
双掌如鹰爪，呼啸着抓向目标。
楚正南对掌之后但觉手臂酸麻，立刻明白袭击者战力在自己之上，不好对付。
面对迅猛的攻势，这位楚公子心一横，也不防御，拔出一柄短刀就朝来者心口捅去，要以攻对攻！
熟料袭击者不躲不闪，大大咧咧地用左胸对准短刀。
当的一声，心口刺击处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
“防御类法器！”楚正南顿感不妙，抽身欲退。
秦毅自然不会给他机会，宛如长空鹰击，双掌已然落下，抓住对方两肩，十指齐齐用劲。
咔嚓——两肩骨头被硬生生捏碎！
楚正南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想跑却被牢牢按住，只得强行踢腿反击。
嚓嚓，双腿膝盖又被秦毅打断。
这下他彻底失去了战力，在剧痛中晕厥过去。
秦毅一把扛起楚正南，转身就跑。
这场当街战斗发生得太快，马车炸裂后，两道人影对攻两招便结束了。
等车夫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时，自家公子已经不见了！
城主长子在城中被人公然劫走，这惊人的消息瞬间轰动全城！
之前工械司尹文举被劫一案还未告破，转眼又出现如此恶劣的案件，治安司官吏的眼睛都绿了。
全城捕快放下手中的活，火速赶到劫杀发生地，四面搜索，寻找可疑的痕迹。
秦毅身为修真者，又是经验老道的猎户，自然不可能让这帮凡人寻到破绽。
此时他已带着楚正南来到一处河边小屋，正是之前[水行者]征召者隐藏的地方。
岳子雄还是打扮成渔民模样，坐在河边警戒。
屋内，秦毅食指轻弹几下，面色苍白的纨绔公子痛哼一声，缓缓苏醒。
见袭击者扯下面罩，露出真容，楚正南顿时惊怒交加，“秦毅！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害我？”
“你说为什么呢？”秦毅淡淡道。
楚正南狠狠瞪着对面，半晌又泄了气，“也罢，同为征召者，你不杀我我也会杀你，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
原本我以为，再修炼修炼就能赶上你，没想到差距反而拉大了。
丙下资质，修炼速度却这么快，你应该跟我一样收了徒弟吧？
秦毅，秦毅，【宗门榜】排名第一的武毅宗，就是你创建的吧？”
“很聪明。”秦毅笑眯眯地夸奖一句，“既然你承认自己收了徒弟，那就继续交代吧。”
楚正南一愣，“交代？交代什么？”
“你的徒弟是哪里找的？隐匿修为之术又是哪里学的……
你这家伙，秘密可不少！”
对方冷哼一声，“反正是死到临头，你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别指望我来告诉你！”
“那倒是可惜，你死亡的结局的确无法改变。”
秦毅点头，缓缓抽出腰间的精铁短匕，“但是选择什么样的死法，决定权却在你手中！”
……
没过多久，楚正南哆哆嗦嗦地开始交代情况，秦毅越听越惊讶。
“你爹从玄乙宗手里截人，你又从你爹手里截人！？”
第五十六章 截胡
在这些年的资质普查中，楚云天会选择一些身份普通、资质尚可的适龄少年（也叫做仙苗），悄悄截胡，带走秘密培养。
这是掉脑袋的事，自然不会跟家里的纨绔儿子说。
但是楚正南蠢笨如猪，整日花天酒地，楚云天对他宠溺而没有防备，任其在城主府乱逛，巴不得他对正经事上点心。
殊不知，蠢儿子最近变成了精明的征召者！
于是楚正南发现了父亲的秘密，悄悄找到了关押仙苗的地方。
妖禽袭城之夜，全城大乱，楚正南趁机潜伏过去，救走了其中两人。
这才成功地收徒建宗。
楚公子喜欢在外面乱搞，买来金屋藏娇的私宅自己都数不清，随便拿出一间安置徒弟，他爹自然是找不到。
“楚云天不过是个凡人城主，哪来那么多资源培养修士？”秦毅大惑不解，“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我哪知道，他又不会跟我说。”楚正南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道。
“啧啧，这些年城主府得截胡多少仙苗……”秦毅忍不住咋舌，又问：
“那你没有想过跟你爹摊牌？就说你想收徒修炼，以他对你的宠爱程度，放几个给你应该不难吧。”
“谁知道摊牌了会怎样。”楚正南翻了个白眼，“而且，他截胡的那些仙苗，关上一阵子后是要用秘术洗脑的！
听我徒弟说，洗完脑的人，只会服从某些人的命令，我又怎能再收为徒？”
“洗脑……”秦毅沉吟片刻，又道：
“看来秘密最多的不是你，而是你爹啊！算了，再说说功法的事吧，你的《蕴灵道体》哪来的？隐匿修为的法术又是哪来的？”
“楚云天呗，这家伙会偷偷在内院书房里研读功法，有时候碰到急事离开，就把功法抄本藏在书架后面，结果被我翻到了。”
秦毅眉头大皱，《蕴灵道体》属于玄乙宗限制流传的功法，藏经楼也只有秘阁里才有，楚云天又是怎么拿到抄本的？
神秘修士，鱼形玉佩，城主府，《蕴灵道体》……
通过楚正南的交代，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触及了隐藏在孟城暗处的一张巨网。
面对潜在的危险，本能让他赶紧抽身而退，不要再深挖了。
但是理智又告诉自己，因为鱼形玉佩的事，这帮神秘修士早已将自己列入了必杀名单。之前桃林里的出手便是充分的证明。
有些危机，不是你不管它，它就不会来的。
询问半天，楚正南还是所知甚少，发现楚云天的秘密也只是偶然，对于幕后的真正谋划一概不知。
楚公子又啰啰嗦嗦扯了半天，嘴里没几句实在话，秦毅听出他是在拖延时间，直接伸出食指，点向他的眉心。
“辛苦了，祝你早日回到蓝星。”
“不——”
……
哗哗，端坐河畔的黄脸少年转头，发现自家师父缓步从水中走出，如履平地，衣袂飘飘，竟不沾半点水露。
[水行者]这个天赋的确好用，秦毅轻轻松松在水里转悠一圈，把楚正南的尸体深埋河底，其他人是甭想找到了。
又收获两个天赋[无双]、[领主之威]，都具有十分霸道的战力加成，直接吸收，化为己有。
带上岳子雄，避开治安司的搜查，悄然回了秦家大宅。
“我劫走了楚正南，楚云天怕是要坐不住了，等他出招吧。”
楚城主的所作所为若是被玄乙宗发现，定会引来雷霆震怒，株连全族的大罪难以幸免，那帮人的谋划也必然破产。
现在出了自己这个“不稳定因素”，又劫了楚云天的爱子，他们怎能不做出应对？
保险起见，秦毅干脆遣散所有门客，让他们找酒楼客栈暂住一阵子，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秦老四则代表秦毅，留在黄圣翊住处，继续处理资质普查之事。
秦龙秦虎等身边亲信，被一起带回了玄乙宗。
秦家大宅很快空无一人。
“我安居宗门之内，你们能奈我何？”
此时，孟城某地一座宅邸中，十余人正在紧急商议——
“秦毅脱离视线，随即楚正南被劫，根据目击者的回忆，像是修真者出手。”
“那小子做的？他为什么要劫走楚正南？”
“或许是发现了楚云天的问题，又不好对他下手，于是旁敲侧击？”
“秦毅又是如何发现老楚有问题的？我们的计划暴露了？”
“……不知。”
众人沉默。
“何谓不知？既然计划有暴露的可能，那就得杀人灭口！”
“早就该杀了，这小子当初杀了何元琦，还把咱们的玉佩送人，我就知道他是个祸患！还不是你出手不力，让他给跑了！”
“毕竟是在城里动手，顾忌太多。”
“这小子最多不过炼气五层，我带一队人直接上门灭了他。事后大不了装作外地修士，出城避难！”
“善。”
“此法可行！”
“刚刚得到消息，秦毅回了玄乙宗，秦家大宅已空！”
……
众人又是沉默半晌。
有人气愤不已道：
“这个混账东西，搞完事情就溜！”
“挑事就别怂，怂就别挑事，这算什么意思？”
几个年轻点的气急败坏，忍不住咒骂起来。
轻轻的咳嗽声响起，场面立刻恢复安静。
“若真的计划暴露，玄乙掌门早就带人杀过来了。既然敬华山没有动静，就不必惊慌。
再过几日，秦毅必须下山，把新收的仙苗集中带回宗门，这是他的职责。那时候也是动手的最佳时机，让楚云天再忍耐几日吧。”
“是！”
……
秦毅待在玄乙宗山门内，一直在等楚云天的消息。
等了两天，只知道治安司还在全城找人，城主府却没有半点动静。
嘶——秦毅有些迷惑，这可与自己的预料不符。
如果神秘修士和楚云天真是一伙人的话，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判断出，自己是劫走楚正南的元凶。
楚云天老来得子，倍加宠爱，怎能忍得住不找上门来？
除此之外，秦毅暗中安排的几项调查也都没有结果。
楚正南当初发现的关押被截胡仙苗的房子，现在已经没人了。
往年登记资质信息的几名户籍司官员，也都死在了兽潮里。
秦毅甚至让秦老四把所有资质合格者集合起来，与户籍司文吏的记录进行比对，结果竟然一点问题没有。
“能帮楚云天截胡仙苗的，八成是派来登记信息的户籍司官吏。往年的官吏肯定有问题，但都被处理掉了。今年的却是查不出毛病来，奇怪也哉。”
“或许是前阵子给楚正南救了两人，打草惊蛇，楚云天不敢轻举妄动了。”
如今看来，对方手尾十分干净，潜在的证据都已全部清理。
自己手里没有证据，若是贸然向宗门举报，空口无凭很难取信于人，更容易打草惊蛇。
秦毅静坐在自己的小木屋中，陷入沉思。
调查无果，对方又迟迟不见动静。
有时候，不出招的敌人最可怕。
敌人不动，或许是有恃无恐，自己的一番动作在他们看来还构不成威胁。
又或许，是在酝酿雷霆一击！
第五十七章 探秘
“我已被他们盯上，早晚会出事，不能坐以待毙。”
“悄悄跟师父说？我有太多的秘密没法解释。”
秦毅暂时想不出对策，只好重整思绪，分析这帮人的行为。
截胡仙苗，私自培养，这事不知持续了多少年。或许在桃林围杀自己的神秘修士中，就有当初被截胡的人。
更恐怖的是，连城主都是他们中的一员，而玄乙宗这么多年来竟毫无察觉！
户籍司的文吏，农粮司的运粮官……天知道孟城官衙被渗透成了什么样子。
那玄乙宗呢？会不会也有他们的人？秦毅想到这里，竟有些不寒而栗。
“如此强大的势力，耗费这么多的资源，培养这么多的棋子，究竟是图什么呢？”
思来想去，感觉配得上这般阵仗的，就只有玄乙宗了。
“取代玄乙宗？掌控孟城？”把高度提到这一层，似乎才合情合理。
“真是头疼啊。”秦毅摇了摇头，起身出门，又去了藏经楼。
尚于纶依旧是一副温和友善的模样，笑着招呼道：“师兄又来了？麻烦还没解决吗？”
“你博览藏经楼书籍，学识必定渊博，我有一事想要请教。”秦毅道。
“不敢当，师兄请讲。”
“孟城历史上，有人造过反吗？”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般奇怪的问题，听得尚于纶一愣，忍不住看向秦毅的双眼，却发现对方居然是认真的！
“凡人起事，又怎能撼动修真者的统治？史料里记载过几次民变，但都很快被镇压，离造反的程度还差得远。”尚于纶摇了摇头。
“那万一造反的是修真者呢？”
“秦师兄……你遇到的，到底是什么麻烦？”清秀少年停下手中的扫帚，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可以不要把我扯进来吗？”
“好奇问问罢了，看把你吓的。”秦毅哈哈一笑。
尚于纶正要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又听对方幽幽的来了一句——
“再说，真要出了这样的事，你觉得你躲得掉吗？”
秦毅此时就是在诈对方。以尚于纶谨慎多疑的性格，发现宗门里隐藏如此危机，不可能不去了解。
果然，沉默片刻，对方苦笑一声，“咱们穿越到这孟城来，真是倒了邪霉……”
“难道，真的有过造反？”秦毅眼中精光一闪。
“此地不宜讨论，且去后院详谈。”
尚于纶带着秦毅进了后院房间，也就是他俩击杀尹轻鸿的地方，开启法阵，这才开口说道：
“我曾偷偷看过几眼秘阁收藏的史料——据说两百多年前，孟城的统治者并非玄乙宗，而是一个叫孟家的修真家族！”
造反的居然是玄乙宗，这再次出乎秦毅的预料。
“一族统治一城，最好的修炼资源自然归孟家人所有。但是一族的人才毕竟有限，导致孟家抵挡兽潮十分吃力。”
“于是，后面孟家几代家主开始变革，从全城选拔人才，开放资源给外姓人，于是涌现出大量的外姓强者，成功帮助孟家抵抗兽潮。
而后，一名外姓的天才修士横空出世，修为达到元婴十二层巅峰，傲视全城，无人能与之比拟。
如此修为，自然不甘寄人篱下。于是这名天才联合其他外姓修士，夺取了孟家的统治权！
此人，便是玄乙宗的开山老祖，师鉴川！”
“那孟家后来如何了？”秦毅赶紧问。
“当时孟家家主知道大势已去，明智地选择了让渡权力，避免内战。因此师鉴川没有为难孟家，反而让孟家修士加入了玄乙宗。
孟家血脉的确优秀，族人中经常出现修真者，因此这一脉便在玄乙宗传承了下来，直至今日。
如今玄乙宗有两大元婴强者，其中之一，大长老孟祥紫，便是孟家人！”
“大长老孟祥紫！”秦毅瞳孔一颤。
说到这里，尚于纶也隐约猜到了点东西，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秦师兄，你最好真的只是好奇问问……”
“还是得想办法确定一下。”秦毅抬头，牢牢注视着清秀少年，“师弟，就看你的了！”
“你想做什么？”尚于纶目光里浮现警惕之色。
“藏经楼秘阁，跟孟家有关的资料，麻烦你拿出来借我一观。”
“咳咳。”尚于纶哭笑不得，连连摆手，“秘阁里的资料我能随便拿出来？师兄太高看我了。”
“我看未必。”秦毅笑了，“师弟你名声可不小，据说是藏经楼这一脉最受器重的弟子，绝学‘乙阴青木阵’也早早学到了手。拿几本史料而已，又不是偷秘笈，对你来说又有何难？”
“但是我为何要冒着风险这么做？”尚于纶耸了耸肩，“如果被发现，还是挺麻烦的。”
“那我们就永远不能确定孟家是否有问题了。”
秦毅循循善诱道：“说不定有一天，你在藏经楼里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孟家给杀了，怕不怕？
但如果孟家其实没问题，那你整日提心吊胆，岂不是严重影响心境？
不确定性，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尚于纶沉吟片刻，笑道：“的确难受，但师兄你不也一样？我冒着风险取资料，可不会白给你看。”
“哼，开条件吧。”
“法器一件。”
“那我还是走吧。”
……
一番讨价还价后，秦毅丢下两瓶聚灵丹。
尚于纶悄然出门，过了会儿抱着一摞纸册回来。“快点儿，半个时辰内必须送回去。”
“来得及。”
秦毅集中注意力，一目十行，快速翻动着纸册。
翻了几十页后，目光一怔，停留在了一张图案上。
十分眼熟的流水花纹、圆润鱼形……
尚于纶一直在观察秦毅的眼神，此刻忍不住说道：“看来是真的了！”
“是真的，但又能怎么办呢？”秦毅合上纸册，长叹一声。
他现在才炼气境五层，再强也只能打打炼气境七八层。想要应对一位元婴老祖的谋划，简直是蚍蜉撼树。
哪怕自己现在直接去告状，说孟家要反，也只会被大长老随手镇压。
“若真有这一劫，便只能看运气了，希望他们不会对我等小修士痛下杀手。”尚于纶洒脱一笑，“先活下来再说，孟家胜就投孟家，宗门胜就投宗门。”
秦毅没有接茬，尚于纶可以赌运气，他却不能。
自己早就得罪了这帮人。如果孟家赢了，自己最好的下场，就是躲到城外荒野去。
而且，大长老若要发难，掌门必定阻拦。黄圣翊又是掌门的真传弟子。
这样算下来，自己作为掌门的徒孙，说不定还是对方的重点目标……
思绪百转，但是秦毅脸色如常，没让尚于纶察觉到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离开了藏经楼，秦毅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坐了足足一个时辰。
仿佛间，似乎回到了兽潮爆发那天——被尹轻鸿发现身份、强行收为侍从，性命全捏在了别人手里。
但他没有逃走，而是选择孤身上山，成功反客为主，最终击杀尹轻鸿！
寂静中，屋宇内响起秦毅坚定的声音——
“元婴老祖的谋划又如何？想让我坐以待毙？不可能！”
第五十八章 下棋
接下来两天，城主府依旧没有动静。
但秦毅也没有干等，反而出门四处拜访，和许多炼气境同门攀谈结交。
黄长老收了位记名弟子，竟自掏腰包给予甲等待遇，这弟子也不简单，压制数名内门高手，甚至越阶斗败贾奉军……一连串的小道消息早已传遍宗门，弟子们对这位极少在宗门露面的神秘同门充满了好奇。
如今对方主动上门拜访，自然受到欢迎，弟子们以灵茶灵果招待，品玄论道，谈笑风生。
秦毅的“社交活动”持续了整整两天，甚至惊动了尚于纶。
这家伙当然不会只赌运气，面对可能到来的大劫，他迫切地想知道秦毅有何新发现。
因此他罕见地主动走出藏经楼，来到半山腰一间小木屋门口，敲了敲门。
“秦师兄，是我。”
“请进。”
推门而入，却见秦毅盘坐在地，身前摆着一堆小木块。
“秦师兄不去忙资质普查的事儿，在这儿做什么呢？”尚于纶凝眸打量着地上的木块。
“下棋。”秦毅笑道。
“哦？”尚于纶起了一丝兴趣，“我亦喜好棋道，可否与师兄对弈一局？”
“请。”
刚刚坐下，秦毅便抛来一个木块，尚于纶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字——
大长老。
对面手中也握着一个木块，写着“掌门”。
地上散落的二十多个小木块，看上面字迹，是宗门中二十三位金丹长老的名字！
“我们身份卑微，恐怕下不好这盘棋。”尚于纶微微凝眉。
“尽力而为。”
秦毅从地上翻出三个木块，都是掌门的亲友徒弟，然后拨到自己身边来。
又翻出四个木块，都是孟家人，或者是大长老的亲信，推给了尚于纶。
“查了两天，只能确定这么多。”
尚于纶沉思片刻，又捡出六个木块，一一分类。
两人讨论半天，最终定下棋局——
掌门一派，基本确定的五人，有可能的四人。
大长老一派，基本确定的六人，有可能的四人。
剩下四位长老，都不了解，难以定夺。
“总的来看，势均力敌，大长老胜算一般。”尚于纶摇摇头。
秦毅又从身后摸出几个深色木块，“大长老多年来暗中截胡仙苗，私自培养修士，肯定还有棋子。”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尚于纶眼眸忍不住一颤，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冷静地分析道：
“金丹难出。辅助结丹的资源稀缺重要，是玄乙宗的战略性资源。每年培养修士结丹，包括去年培养黄圣翊，都是全体高层共同决定的，哪怕贵为大长老，也截留不了多少。”
“孟家自己的资源呢？”
“也没有多少，当年孟城易主，孟家的资源几乎全被师鉴川夺走，如今又过了两百年，更是坐吃山空。”
秦毅想了想，抓出两个深色木块，扔到尚于纶那一边。
“仍然不够。就算能赢，也是惨胜，扛不过明年的兽潮。”对方蹙眉摇头。
“如果是你，会怎么办？”秦毅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
尚于纶沉思片刻，突然伸出右手，盖在对面九个小木块上。
“自然是先解决掉这几人。”
秦毅透过他的指间往下看，九个名字歪歪斜斜，静静地躺在地上。
看着这些名字，心头忽然一震！
“怎么了？”尚于纶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
秦毅深吸一口气，从中挑出四个木块。
黄圣翊，宋昱舟，柳司硕，贺赫。
“让四名金丹长老下山做资质普查，是谁的主意？”
“掌门闭关，自然是大长老统筹事务。”尚于纶刚回答完，立刻反应过来，“是他们四个？”
“嗯。”
“资质普查是肥差，不用战斗也有贡献，还能收获大量同门的人情，往年很多长老都是争着去的。”尚于纶立刻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没错，但是大长老却把掌门的四个嫡系派了出去，完全没有照顾自己的人！”
这一发现，立刻让秦毅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尚于纶脸色变幻不定，“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掌门提前做了安排？”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从不抱侥幸心理！”秦毅霍得站起身来，目光炯炯。
“再过三天，资质普查结束，四位长老就要回山了。”
“他们若要起事，便是这三天之内！”
……
几日后，资质普查顺利结束。全城三十六片区域，所有的适龄男女，通通测过一遍资质，无一遗漏。
仙苗们满脸对未来的憧憬之情，此时已经由负责人集中起来，但他们可不会悄悄上山。
孟景湛、张青、顾苏妤已经出发，三人各自带队，领着他们负责区域内的修真根苗，穿街过巷，慢慢朝城主府集中过去。
成千上万的孟城百姓挤在路边围观，看今年是哪些幸运儿会成为仙师。
甚至还有人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地庆祝。
场面看上去有些俗气，与仙家气象不符，但玄乙宗却是用这种方法，把全城百姓和宗门牢牢地绑在一起。
百姓们哪怕生活再苦，却也心怀希望，只要家里有一个孩子测出灵根，那么荣华富贵便近在眼前！
因此他们无论过得多艰难，都要生上几个娃儿，好生抚养长大。
这才保住了孟城的人口不减，同时也在缓解阶层之间的尖锐矛盾。
此时大量的炼气境弟子纷纷出动，驻守城区，保持警戒。
几十年前曾出现过外宗修士袭击根苗的事件，此时便是最佳时机。
外宗修士一掌下去，轻松打死几十个根苗，也会对孟城老百姓造成严重的心理冲击。
因此玄乙宗是全力以赴，来保障这次盛事的安全问题。
秦毅来到山门前站定，在他身后，尚于纶苦着脸，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因为之前兽潮死伤太多，弟子人手严重不足，躲在藏经楼里的尚于纶也被拉了出来，要进城维持治安。
“今年情况特殊，宗门为了振奋民心，场面搞得格外隆重。”
尚于纶接着说道：“近几天都没有出现变故，这最后一天又是这么大的阵仗，乱不起来。秦师兄，你的判断恐怕错了。”
“但愿吧。”秦毅不置可否，缓缓踏出了山门。
第五十九章 都在等你
“秦毅呢？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城主府门口的一大片空地上，此时集中了近百名仙苗，孟景湛见最后带队的竟是秦老四，不满地嘟囔起来。
秦老四赶紧躬身作揖，“仙师息怒，我家秦仙师有事回了宗门，已在赶来的路上。”
“算了，有他没他都一样。楚城主，咱们开始吧！”孟景湛高声喊道。
此刻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场面闹哄哄的。
接下来需要城主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亲自宣布仙苗名单，除去他们的户籍，转为“仙籍”，从此不再是凡人。
这也是在告知所有人，城里又出了几个“新贵家族”，千万别得罪了。
此外就是演讲一番，抚慰从兽潮中幸存的百姓，鼓励他们多劳动，多生育。风水轮流转，明年仙苗出你家！
红木大门打开，楚云天踏出城主府，扫视一眼众人，缓缓道：“不急，秦师弟亦是负责人之一，等他到了再开始吧。”
“这个秦毅，做事一点也不负责任……”孟景湛不满地抱怨起来。
顾苏妤冷冰冰的俏目横了他一眼，他这才闭上了嘴。
“楚城主近日辛苦了，有令郎的消息了吗？”她问道。
“暂时没有。”楚云天叹了口气，感觉苍老了许多，“只能继续找了。”
“嗯，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顾苏妤安慰道。
秦老四作为唯一的凡人，站在这几人身边是惴惴不安，翘首以盼，终于眼前一亮。
“来了来了。”
他松了口气，赶紧跑过去，却见秦毅面色严肃，小声说道：
“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
秦毅甚至不能确定玄乙宗是否安全，早就安排亲信暗中下山，各自找地方隐藏。
秦老四一怔，忍不住凝视对方的双眸，从其眼神深处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家主……小心。”秦老四没再多话，迈步挤进了人群中。
此刻仙苗们都好奇地望了过来，想看看是哪位仙师如此惫懒，这种场合都能迟到。
也有不少老百姓正扭头看向自己。
他能敏锐地察觉出，无数的目光中，有几道显得不怀好意。
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他走出山门时就有了。不，在山门内也有。
秦毅明白，自己早就被死死盯住，一旦表现出想逃跑或者想举报的迹象，立刻会遭来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他也没打算跑！
秦毅左顾右盼，哈哈大笑一声，“怎么，都在等我？”
“是啊，都在等你。”楚云天意味深长地回了句。
“快点儿吧。”孟景湛不耐烦地催促道。
秦毅扫了他一眼，站在了顾苏妤和张青身边。
“可能有危险，小心楚云天。”
他还没掌握传音之法，但能用灵力聚拢音波，可以在短距离说上几句“悄悄话”。
顾苏妤和张青眼眸微动，但都没有作声。
楚云天似笑非笑地望了秦毅这边一眼，整了整身上华服，面容肃然道：
“开始吧！”
近百名仙苗略显稚嫩的脸庞抬起，兴奋地望着这位威严的华服老者，期盼他当众宣读出自己的姓名。
楚云天从怀中取出名册，只是随便扫了眼，读了一个名字。
伴随而来的，却是震耳欲聋的气爆声！
一道人影从围观人群中飞出，随手挥了一掌，竟打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气劲。
雄浑气劲在众仙苗头顶炸开，血光冲天而起，惨叫声此起彼伏。
鲜血，碎骨，脑浆，混合在一起四处飞溅。
红的像火，白的像雪，粉的像霞。
百姓们全都吓懵了，不少人瘫坐在地，屎尿齐流，更多的人开始四处奔逃，相互推挤踩踏，出现大量死伤。
人影只快速打出这一掌，便腾空飞走，急匆匆朝着城外逃去。
此时城主府内，黄圣翊、贺赫等四名金丹长老正在饮茶谈天。
这俩月他们是忙得够呛，整日盯着鉴玄镜，看得头晕眼花，如今终于能喘口气歇会儿了。
隆隆的气爆声传来，四人大惊失色，“有金丹境在动手！”
四名长老飞出城主府，看见外面这般惨烈景象，再看看远处只剩一个小点的黑影，顿时怒不可遏。
“敢在孟城闹事，找死！”
四人身形一振，如流星般划过半空，朝着黑影追了过去。
城主府前，灰尘漫天。秦毅狼狈地咳嗽几声，和顾苏妤、张青从地上爬了起来。
黑影出手的威力骇人，随便一道余波扫过来，哪怕早有防备，也震得几人眼冒金星。
至于孟景湛，早就倒在了满地尸体之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所有人都心神大乱，唯独秦毅不慌不忙，甚至心中微微有些欣喜！
这三天，他反复推演，研究孟家可能的做法。
想要先解决黄圣翊等四名金丹高手，办法不多，下毒、设伏围困、调虎离山、各个击破……
孟家的实力并不占优势，不然早就起事了，所以他们只能投机取巧。
面对不同的可能性，秦毅尽量都安排了应对之策，哪怕挽回不了大局，也能有机会逃出孟城。
如今看来，孟家选择了调虎离山这个最讨巧的方法，用一名金丹引走四名金丹，固然大赚，却也有极大的隐患！
秦毅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活下来的同时，把这个隐患彻底点爆！
“你怎么知道会有危险？”顾苏妤站定后，立刻追问秦毅，美眸中露出惑色。
她话音刚落，附近又传来阵阵惨叫声！
城主府一带安排了近百名炼气境弟子负责警戒，不少弟子过来救人，没想到他们身边的同门突然翻脸，在背后痛下杀手！
背刺者数量不多，但也造成了严重的混乱，弟子们很快死伤惨重。
附近有筑基执事匆匆赶来支援，没想到人群里冲出伪装成百姓的陌生修士，瞬间爆发出筑基境的修为！
城区遇袭的消息很快传回宗门，有金丹长老正欲下山平乱，却听见大长老在山巅一声长啸。
“开启护宗大阵！”
遇到危险先开阵，这自然没有问题，刚刚重建的三阶极品护宗大阵就是作这个用途。
但是，正要下山的修士们却惊恐地发现，他们竟被大阵挡住了，出不去！
第六十章 大乱
敬华山，一道光膜从山巅覆盖到山脚，灵光熠熠，玄妙非凡。
山脚下，数十名百姓装束的陌生修士出现，纷纷展现出筑基乃至金丹境的修为，悍然杀向玄乙宗！
这些人径直冲进光膜，护宗大阵却没有任何反应，直接把他们放了进来。
“怎么可能！”目睹此景的玄乙宗修士大惊失色，许出不许进的护宗大阵，为何反变成许进不许出？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这个问题，身边一些同门就举起了屠刀，配合着上山的陌生修士，把玄乙宗杀了个天翻地覆！
山巅，两个白衣人在半空对拼一记，而后分开。
掌门脸上泛起潮红之色，他在兽潮中受伤不轻，现在完全被大长老压制。
“周穆尧，玄乙宗欠我孟家的，就在今日还了吧！”
“痴心妄想！”掌门周穆尧愤然出手，却被大长老轻松击退。
一名青衣长老冲出，和掌门联手，才堪堪挡住了大长老的攻势。
“我没事，你快去夺护宗大阵枢纽！”掌门擦干嘴角血迹，恨恨道。
大长老狂笑一声，“就你这状态，如果和我单挑，今天不死也要半残！甭管这次结局如何，你周穆尧是扛不过明年的兽潮了！”
“孟祥紫，你掀起如此内乱，明年孟城又如何抵挡妖兽？你想要生灵涂炭吗？”青衣长老怒吼。
大长老冷哼道：“这孟城是我孟家的，被你们巧取豪夺，还不如毁于兽潮！关尘你若是忧心孟城命运，那就与我联手杀周穆尧，再降服其他修士，可把伤亡降到最小！”
三人不再言语，又乒乒乓乓战作一团。
敬华山上杀声震天，法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五光十色的各系法术到处乱飞，无数亭台楼宇在猛烈的冲击中倒塌。
奇怪的是，山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山外却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光膜微颤，护宗大阵上出现道道旋涡，悄然将所有的动静吸收，仍然营造出宁静祥和的仙家气象。
不远处的偏僻树林里，有大量的青藤茂盛生长，有的甚至将树木层层缠住。
谁也没有发现，层层藤蔓之下，竟躲着一个清秀少年。
“还真给秦毅猜对了，出了大事，幸好我早有准备。”
“啧啧，宗门里的情况也很诡异，估计凶多吉少，好在我提前出来了。”
“闹成这样，那秦毅又是掌门嫡系，大概活不了了吧？可惜了他的随机天赋……”
城主府前，惊人的变局让顾苏妤、张青二人茫然失措。
不是外地修士袭杀仙苗吗？怎么又变成内乱了？
“到底怎么回事？”顾苏妤赶紧问秦毅。
“先别管这么多，你俩快跟我走！”
“等等我！”张青反应过来，直接追了上去。这里就秦毅好像知道点内幕，跟着他或许更安全。
顾苏妤银牙轻咬，也追了过去。
身后却传来一名老者阴恻恻的声音。
“秦师弟，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楚云天脸色阴鸷，踩着满地的残肢断臂缓缓走来，抬手打出一道法诀。
轰轰——地面震颤，一道两丈高的土墙蓦地拔地而起，稳稳矗立，挡住秦毅三人的去路！
秦毅眉尖一挑，“能施展这种程度的法术，楚城主，你可不像荒废修为多年的人啊！”
“不下点狠手，你小子又怎肯交代我儿的下落！”
楚云天厉喝一声，随手扯掉身上的华服，露出里面的玄色软甲。
这位老人佝偻的身躯挺拔起来，气势节节攀升，在[战力探测]的显示下，数值从42一路飙到了125！
“炼气八层！”张青忍不住惊呼。
秦毅没有觉得意外，楚正南隐匿修为的功法还是从楚云天这里学的，这老家伙把隐匿功法练得精深无比，甚至瞒过了[战力探测]。
顾苏妤和张青此刻也明白过来，沉下脸道：
“楚云天，你竟敢背叛宗门！”
“呵呵，谈不上背叛。老夫本来应该姓孟，先祖为了家族大计，改名换姓，潜伏两百年，就是为了等今天这个机会！”
“姓孟……”顾苏妤二人也隐约了解孟城的历史，此刻脸色变幻不定。
“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兽潮突袭，老祖宗仙逝，掌门受伤，宗门多座大阵被毁。这时候你们不举事，以后就未必有机会了。”秦毅悠悠叹息一声。
楚云天阴沉着脸看过来，“小子，你把我儿藏哪里去了！”
“哦，他被我藏在城北一座民宅。我早上让人把他泡在水桶里，身上割了一刀。”秦毅淡淡说道，“再过小半个时辰，他应该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你若现在赶去救，或许还来得及。”
楚云天死死盯着对方，苍老的面容逐渐狰狞扭曲，“关在河边的那座小屋？我昨天找过去了，屋里有血迹，河边也有血滴。我儿已经死了，是不是？”
嗖嗖嗖，秦毅脚底突然有数道尖锐的土刺射出，好在他警惕，察觉到震动便闪了出去。
“不，你儿子暂时还活着，但你要现在把我杀了，那就真救不了他了。”秦毅不紧不慢地劝说着。
“呃啊——”楚云天痛苦地仰头长嚎，旋即双手法印迭出，大地疯狂震颤，无数道土刺、土柱怒射而出。
“一起杀他！”秦毅大喊，他被逼得来回躲闪，十分被动。
顾苏妤俏脸一寒，抽出佩剑便攻向楚云天。
张青稍微有些迟疑，秦毅立刻喊道：“我们都是掌门嫡系，其他人能降孟家，我们降不了！”
听到这话，张青也知没了退路，祭起风刃狂攻而去。
楚云天轻蔑地哼了一声，法诀变幻，大量岩土附在他的身体上，越叠越厚，最后形成一具丈余高的岩土巨人！
咚！巨人踏出一步，地面便是一颤。
顾苏妤手中锋利的法器长剑砍在岩石铠甲上，竟被直接弹开。
张青的风刃也已攻到，只在巨人身上留下两道浅痕。
秦毅见身后土墙越长越高，甚至有合拢成罩的趋势，立刻抽刀怒劈下去。
“苍穹破！”
乌黑的刀芒闪烁而出，斩在厚实的泥土中，强行开出一条缝隙。
还没等他冲出去，土墙快速蠕动，又合了起来。
秦毅皱眉，不再理会土墙，回身杀向岩土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