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妹妹的电话，张艳丽约南建，当天下午，二人在春熙茶馆的一个包间见面。
刚坐定外面变天了。落地窗外，紫荆山公园里一座假山上的树木，在狂风暴雨的肆虐中东倒西歪。
二人自然谈到漂亮姐妹公司的倒闭，南建说：“即使没有暴发新冠疫情，你们也不是小伟炒蛙的对手，迟早还是要倒闭的。”
张艳丽说：“你言重了，我很不服气。虽然承认杨小伟的历害，这一二年发展的特别快。但还是不明白，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从前共事那几年，一点没有看出他是有能力的人。”
“可能你眼拙了，”南建说：
“我谈谈看法：你们两家的蛙产品大众化，好吃不贵，深受顾客欢迎，厨房操作流程简单，出品全程标准化，用工少还不依赖厨师，毛利率轻松做到75%以上。”
“而全国餐饮业的平均毛利率才55%！你们都有良好的赢利系统，说明选择的这个餐饮项目好。”
“这是相同的地方，”张艳丽说：“不同的地方呢？”
“不同的地方，”南建说：“主要在管理方面。管理企业，如同管理河流一样。河流的两岸必须有堤坝。比如黄河必须有大堤。”
“我见过黄河大堤。”
“严格的规章制度和铁的纪律，南建说：“就相当于企业的堤坝，用这些规范和约束每个人的行为，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能做的事没有做，不能做的事做了，要批评或处罚！”
“是的，”张艳丽赞同。
“还以管理河流为例，”南建说：“我国的大江大河，不是没有堤坝，不是堤坝不高大不坚固，为什么还会闹水患？尤其在汛期，长江、淞花江都决过堤，为什么？”
张艳丽想了想，说：“不知道。”
管理河流，”南建说：“仅有堤坝不够，还必须进行生态建设，从小的方面讲，河流的上中下游，那么广大的流域，要植树种草，保护植被，涵养水分；从大的方面讲，要实现碳中和，杜绝和减少极端天气给江河造成的危害……”
“你扯远了吧？”张艳丽说。
“我就说眼前，南建指着窗外的假山说：“如果上面是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和花草，下这样的暴雨，山上的泥土和沙石会不会冲刷下来？”
“会，”张瑰丽说：“但我还是不明白你要说啥。”
“你想像一下，”南建说：“如果大江大河的上中下游，那么广大的流域，都没有植被，遇今天这样的暴雨，会不会水土流失、泥沙俱下、河床抬高？这样就有决堤和溃坝的危险！”
“我听懂了，”张艳丽说：“但怎样联系企业管理，说明漂亮姐妹和小伟炒蛙的不同？”
我现在就告诉你，”南建说：
“你们漂亮姐妹企业只有堤坝，基本没有生态建设。而小伟炒蛙二者都有。
“同样遇到疫情，不妨比做暴雨，小伟炒蛙的员工，联名给老板写信，要求降低工资，而漂亮姐妹的员工则集体罢工，这和水土流失、泥沙俱下，河床抬高，导致决堤和溃坝一样。”
张艳丽微微点头，问：“小伟炒蛙咋进行生态建设？”
“我就拿你们二家老板不同的说话方式对比，”南建说：
“且不谈战略、机制和文化大的方面。做人首先要会好好说话，漂亮姐妹的老板，说话不养人，无论大会小会上，还是到店里，不是吵就是骂，员工没有不讨厌她的，其实她一张嘴就已经输了。”
“有次你妹妹去一个店里发突破奖，照相时员工没有笑，她说你们这辈子都是穷鬼！导致全体员工不来上班了……”
“语言不善就是在积恶，积的多了，如同河流上中下游，长不出植被一样。”
“杨小伟怎么说话的？”张艳丽问。
南建说：
“有人问杨小伟，你为啥很少吵骂员工？他说有三种情况：
“一是我又吵又骂，员工才干的很好，说明我的水平一般；
二是我又吵又骂，员工还干不好，说明我没水平；
三是我不吵不骂，员工都干的很好，这说明我很有水平，我为什还要经常炒骂员工呢？”
“这话说的就是好，”张艳丽说。
“我举个例子，”南建说：“前时新员工培训，结束后杨小伟和员工一起吃饭，有人问杨哥，您很忙吧？杨小伟说，经营管理上的事，都是胡总管，我只忙一件事。顿了顿问张艳丽，你猜猜是啥事？”
我猜不出来。
杨小伟说我只忙一件事：如何关心大家！
“太会说话了！”张艳丽叫道。
“你要是员工，”南建说：
“在旁边听到这话、会不会很喜欢这样的老板？如何关心大家，这并不是杨小伟的一句空话。”
“近年来他一直准备上一个规模很大的快餐项目，有一天与合作人吃饭，我也参加了。杨小伟说咱们挣到第一笔钱要先给团队分，关心他们的收入，才能把事做大！”
“你们漂亮姐妹怎么会有如此格局？这些是不是在进行企业的生态建设？”
“是，”张艳丽点头称就是。
“对员工的关心，”南建说：“最起码要让员工吃上饭。小伟炒蛙店里做员工餐，一日三餐15元的标准，吃得很好了。漂亮姐妹不包食宿，有80%的员工每天只吃一顿饭......这能比吗？”
张艳丽的脸色很难看。
“我参加过小伟炒蛙的年会，包了一个很大的餐厅，老板和总经理、主管一起，给员工端盘子上菜.......”
“老板这样俯下身为员工服务，在漂亮姐妹公司是不可能的！有个员工现场朗诵自己创作的一首长诗，其中一小段，我至今还记得：
“我把微笑挂在脸上，
因为我心里有温暖。
我尊敬客人，
因为我受到了尊敬；
我关心客人，
因为我得到了关心；
我爱小伟公司，
因为小伟公司有爱心。”
这诗写的好！”张艳丽说。
还有一个员工登台演讲，南建说：“我要了她的演讲稿，说着打开手机，给你读一读：
“我叫陈佳琦，去年春节过后的一天，走出了伏牛山的老家，坐了一天的车来中州市，经一个小伙伴介绍，在小伟炒蛙店找到了工作，当天晚上住进员工宿舍。”
“望着这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会喜欢这个地方吗？刚离开家就又想家，这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上班，我见到了昨天休班的店长高姐，她说首先欢迎我，问在老家妈妈叫你啥小名？我说叫“琪琪，”她说以后店里都叫你“琪琪”。”
“高姐让我穿上一套新工装，还帮我系上扣子，拉拉衣襟，理理刘海，慈爱地说，多漂亮啊！这使我想起离开家时，妈妈让我穿上一件新衣服，也是帮我系上扣子，拉拉衣襟，理理刘海，慈爱地说，多漂亮啊！”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动作，给我同样的感受，高姐多像妈妈！”
“接着吃早餐了，高姐亲自给我打饭，说入职的第一餐，杨老板要求店长必须把饭端给新员工，还说能吃一个锅里的饭，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就把她看成自己的亲姐姐，遇到困难，第一个找的人应该是她......”
“我没有想到，公司为我过了18岁生日。一年中除了春节，我就认为生日是最重要的日子了。”
“离开家时，我还在想，今后在外面只有自己给自己过生日了，那种心情别说有多难过了！”
“那天在众姐妹“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里，我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公司就是我的家，我要爱这个家.....”
南建说：
“这个演讲稿有点长，我就读到这里。一个新员工初来乍到，她有许多心理活动很细微，我们也可把这叫做人的心灵，其实人的生活也是心灵的生活。”
“小伟炒蛙不仅关注营业额指标，还关注员工的心灵......而漂亮姐妹只关注营业额指标和自己品牌的影响力，至于员工能不能吃好饭？每晚能睡多少个小时从不关注。”
张艳丽不吭气了。
南建说：“给在职员工开生日庆祝会，再平常不过了，许多家企业都会，但小伟炒蛙有个做法你想不到。”
“我想不到？你说说。”张艳丽不信。
离职员工生日那天，”南建说：
“他们会发祝福短信或微信，同时要写上一句话：“永远不会忘记，你的青春年华在小伟炒蛙闪过光！”有一个离职员工看到这句话哭了。”
她回复说十几岁就在外打工，北上广深都干过，自己的青春年华第一次被认可和肯定.....她是因为结婚离职的，以后她介绍老家镇上许多人来小伟炒蛙上班。”
“他们想的很周到，”张艳丽说。
南建说：
“小伟炒蛙也有突破奖，杨小伟发放时，哪个员工离职了，一定会念他的名字，感谢他的付出，并嘱咐店长通知他来领，或通过微信转给他。”
“这与你们的做法完全相反，漂亮姐妹的员工一离职就没有了，这等于制造矛盾和报怨。”
“小伟炒蛙还有规定，离职员工来店消费有优惠。铁粉客人中有许多人就是前员工，他们是冲着小伟炒蛙从不卖死蛙死鱼来吃的，因为他们当员工时知道这是条铁规，谁违反要重罚。”
张艳丽不说话了。
南建说：
“你们的那次年会幸好是快闪的，不然员工就会闹事，因为春节前不发工资。”
“全中国企业，包括经营困难的企业，借钱也要春节前发工资。在全国的餐饮业，你们是个奇葩。”
“強势霸道的老板面前，漂亮姐妹的员工是多么卑微，甚至没有职业尊严！其实进行企业的生态建设，就是尊重和关心员工，你们根本就没有，这就是你们两家不同的地方。”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张艳丽沉默了半晌，不容置疑地说：“企业决不是河流，企业就是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经济组织，追求的是效率，第一任务是要活下来......”
“不要忘了，”南建也不容置疑地说：
“企业是通过劳动力、资本和技术等生产要素去经营获得盈利的，其中劳动力是最基本的要素。正因为第一任务是要活下来，员工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更应该充分的调动和激发.......”
南建的手机响了，是前企业的老板打来的，告诉他明早七点五十在郑少高速入口集合。
张艳丽听南建叫了声崔老板，待他打完电话，问：“就是那个早在1997年，就给管理人员办社保的崔老板吗？”
“是的，”南建说：“早在1996年，员工休产假就有基本生活费。”
“他在业内外口杯很好，”张艳丽说：“不过他的酒店怎么也倒闭了？
南建说：
“任何产品和公司都有生命周期，我在中州市餐饮业干了三四十年，见证过太多的酒店从兴盛到衰败的全过程，很少有谁基业永远长青。
老板总有谢幕的时候，当失去了昔日的辉煌和花环，你敢面对你的前员工吗？
崔老板的下属在郑州开酒店的最多，他可以一个月内的每一天，受邀挨家去当坐上宾。前企业的员工拉崔老板，成立了两个微信群，他被他们视为永远的老板......
餐厅倒闭了还受员工如此尊重，你和你妹有这样的礼遇吗？恐怕你们是要挨骂的，更不会跟你们在一个微信群里”
张艳丽不吭声了。
南建说：“崔老板在一个县做养羊项目，最近，澳洲奶绵羊和牧草种植及生物肥料设备进入羊厂，这还是精准扶贫、富民项目。我明天去参观。”
“我也去，”张艳丽说：“认识一下你说的这个传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