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三岁的小男生，眼瞪的像牛犊子似的，看着那边过来的男孩儿们。
“怎么，结仇了？”
“他们瞧不起我们。”另一个孩子高国利的表达比较好，简单的说出来这几天他们的遭遇。
最惊讶不是李平，反而是贺向阳、张帅他们几个。
“什么？这怎么行，我去找他们的教练！”别看张帅是女教练，可脾气最大，说着话的时候，脸已经铁青铁青，抬腿就要冲过去和那些混小子理论。
李平一把抓住，摇了摇头。
然后蹲下来，高度和孙海涛、高国利平齐，看着他们的眼神，微笑，“你们俩，是爷们不？”
“是！”
“还记得咱老家的规矩不，谁打倒的我，我就打回来，记不记得？”
“记得！”
两个男孩咬着牙点头。
“好，他们不是说你们怎么练都是山里来的炮仗吗？那你俩就去把他们打成炮仗！”李平声音突然提的很大声，让对面场地上的人足够听着这边的吼声。
“不行吧？”邱艳波有些迟疑，“他们都是打过全国大赛的孩子，我们这边都是新手啊！”
“是啊，他们有两个已经被国少队选中，水平很高。”贺向阳感觉没必要现在就报仇，“再练一周，一周后再说。”
“不用！”张帅却反对，“我说你们是不是男人？我一个女的听了他们的话都不能忍，你俩倒好，这能受得了他们一个破市集训队的挖苦，再说了，我们农村人怎么了，他们一句一句乡巴老乡巴老的说，你们不生气，我却听不得！”
李平更听不得！
在这个破地方流浪的那十年，这种挖苦听得多了，送外卖的那三个月没少被这里的老头老太太用本地话在人前背后的喊，天天说素质，说教养的这个城市，其实在李平看来啥也不是，大概是因为向外国人跪了一百多年，已经把自己当成外国人了。
不喜欢之所以还要来，就是因为要打回去！
要狠狠的踩那些自以为是人的脸。
有钱了不是躲在山沟沟里藏着，而是到有钱人的圈里去折腾，让他们看自己的脸色行事，让他们天天跪舔自己的屁股。
张帅已经跑过去约球，那边的教练也曾以国队呆过，一场教学赛而已没什么。
“你们，带的不是初学者吗？”
“不是。”行事泼辣，一头短发长的也像男生的张帅扬起脸，“不是。我们这个是提高班，切磋一下吧？我们出三个，两男一女，全部单打。”
“马教，我上！”
“我上！”
那边的几个少年已经听出来这些从乡下来的家伙竟然真敢向他们发起挑战，哪里还会忍得住？
看他们土里土气的就很烦，正好在球场上狠狠的教训他们一下。
张帅从那几个男孩的脸上看出来，说那么挫伤人自尊心话的大概就是那几个，冷冷的瞪了一眼，转身回去。
李平眯着眼睛，听着贺向阳说对面孩子们的技术特点，然后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于是立即对康若丹、孙海寿、高国利安排了基本的打法。
悄悄的再次每人给了1个综合身体素质+，然后拉三人到面前，低声说道，“你们不熟悉他们，他们同样也不熟悉你们，不管他们怎么打，你们这场球只记住一点，用体能拉他们……”
大概的策略很简单，试三个球之后，能突杀就直接突杀，如果遇到技术全面的就拉吊只防不反，至少做两次多拍之后再视情况反击，三局两胜，第一局的如果不能大比分杀盘，那就大量消耗对方的体能，第二第三局再全力反击。
“这样，行吗？”女双教练出身的贺向阳很有些担心，难道他们之前并不是零基础？
明明来的时候看他们握拍都不正确的，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就在刚才李平带训的那一个多小时，孩子们每个球处理的都很到位，腿上也很有力量。
“行。上吧！”
反正已经解释不清楚为什么突然间进步这么快，李平也不想解释。
两边的孩子和教练各站一边，选了三个教练亲自到裁判，各边出来的三人，都是一女两男，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和女孩，松城这边的两个甚至只有十三岁，明显比对面的男生矮的多。
“我要打他！”
孙海涛第一个上场，指了指那个近一米八左右，一身国队训练服的男孩。
“哼哼，你个小破孩。”
那男生冷笑一声，“打到你的嘴可不要哭！”
孙海涛的脸都要憋红了，“有本事，球上说话。”
“切。”男生摇头，“你过几级了？这么嚣张！真以为请了国字号的教练，你们水平就能提升了，来来来，让哥教你怎么做人！”
没人理他们小男生之间的斗气，教练们也不会管这种场外的叫板，反而挺鼓励，都默不作声，然后等他们都准备好，选边挑球，开始。
废话多没用，是马还是驴子，熘熘就知道，对面的市队教练组实在好奇，这个明明是初级队伍，怎么就要挑这场球呢，也就中间那个大个儿姑娘有一战之力，剩下的三个孩子刚会打高远球吧？
孙海涛选的是球场，叫石飞的男孩发球。
前场发球。
孙海涛还没有真正的打过比赛，甚至连贯战术都没有练到，这时他能用的只有脑海里的镜像，按李老师说的，放松——然后用身体的本能去反应，打球。
李平其实根本就没理能不能赢的事儿，输球根本不会有什么，只要能打赢几个球，真的把力量用出来，打出自己的气势和胆气，敢于亮剑就够了。
对这些孩子来说，未来和自己一样，要面对许多的白眼和厌弃，今天李平想要告诉他们的是，不管如何，一定要有胆子迎战！
打回去！
打回去！
这是孙海涛的唯一念头。
第一个球贴网反推对手大反角，这个球要求极高标准的到位率，孙海涛放松手上的力量，让肌肉自己去做动作。
砰，球高高的飞起，划向大斜角。
石飞连划了三大步到底线，接球。
就这一个球，他立即意识到，对面根本不是什么山里来的憨子、乡巴老，这个球是判断出界，还是要接？
毕竟直觉之下，感觉这个球要出界。
他从五岁打球到现在，还没遇见过一个同年龄组的人能打出这种高质量的回球！
犹豫间，球已经落过了最佳击球点，他也看到了球路飞向，不可能出界——立时紧张起来，赶紧补救，下拍接球，打出一拍质量不高的网前斜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