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二层楼将开
在知道了曲妮与宝树之间的事情，陆晨伽顿时明白了一切。
也因此对曲妮再无任何好感，独自维持着水月庵，传播者新的佛教教义。
陆晨伽所传播的，再不是只知吃苦去膜拜佛宗，供奉信仰之力的教义，而是导人向善，教人觉悟的教义。
而在水月庵传播出来的教义之中，人人即可觉悟，而真正的觉悟便是成佛。
故而向佛之人无需去供奉佛宗，盲目信仰。
而是修行自身，人人成佛。
这样惊世骇俗的教义自然是让整个佛宗都十分不满的。
而曲妮也正是瞅准了这样的机会，才会想着撮合陆晨伽与道石，相当于把陆晨伽当做是道石的踏脚石了。
不过这种情况再陆晨伽破入知命境界之后就好了一些，而且陆晨伽也有着一页书的指点，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传播出过于冲突的教义。
因此陆晨伽并没有遇到如同叶苏那样因为新教义而被视为异端的程度。
再加上陆晨伽在月轮国有着极高的名望，故而佛宗也就没有对陆晨伽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过佛宗的一些修行者对于花痴十分敌视。当然，也有一些佛宗真正有德行有智慧的修行者从陆晨伽传播的《心经》之中看到了前路，对其十分尊敬。
就连瓦山之上真正的大德岐山大师也较为认可陆晨伽的教义。
因此，陆晨伽有实力，有声望，故而在月轮国的处境并不危险。
同时佛宗的风气也稍稍有所改善。
但是，悬空寺、白塔寺等较大的佛宗门派，对陆晨伽的敌意很大。
毕竟蛋糕就那么大，水月庵越强势，岂不就抢走了自己的资源。更别说陆晨伽还是月轮国的公主。
当然，悬空寺倒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更多的还是守着自己山下的那些奴隶，希望能够借此来度过这一次永夜。
在悬空寺的下方，是一个大坑，里面都是悬空寺的信徒奴隶，他们日日夜夜祈祷提供信仰之力，来保护悬空寺之中的修行者度过永夜。
可以说，这个世界的佛宗可以算是一个十分让人不喜的势力了。
而陆晨伽也希望月轮国能够摆脱佛宗的控制，不用再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为佛宗提供一批奴隶。
这些奴隶其实都是在月轮国活不下的穷苦之人，而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
商毅没有再关注知守观的叶红鱼，因为她此时依旧在苦修。
即是为了追逐自己的道途，也是为了能够向那位天启境界的西陵掌教发起复仇挑战。
天下三痴都算是商毅的弟子，若是让世人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不少年轻人都会哭着喊着求商楼楼主收徒，不会在意商毅这个商人的身份。
商毅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南晋剑阁，大河边上修行的剑圣柳白。
柳白虽然是知命巅峰的境界，但是他的实力远远高于境界，就算是破五境的西陵掌教熊初墨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柳白的大河剑意汹涌澎湃，更是领悟了纵剑万里不及身前一尺的己身小世界，战斗力绝对在五境之上。
而柳白的弟弟柳亦青同样是剑道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洞玄境界的大剑师，有望成为柳白第二。
当初看将夜时，商毅就对柳白的大河剑意十分向往，那源源不绝汹涌澎湃的剑意长河简直就是世间最强的攻击，无人能够抵挡与躲避。
而且，商毅的眼界也更加的开阔，大河剑意的潜力绝对是极高的。
以黄泉为源就是黄泉剑意；以血河为源就是血河剑意；以星河为源就是星河剑意；以弱水为源就是弱水剑意；以天河为源就是天河剑意；
而若是以时间长河、命运长河为源那么绝对是大罗神圣之下最强的剑意了。
也唯有超脱了时间，超脱了命运的大罗神圣，才能够在时间长河与命运长河的冲刷之下不会受到伤害，因为他们早就已经超脱了时间和命运。
若是日后能够拥有剑圣柳白这样的强者作为打手，商楼的实力绝对……
想到这里，商毅失笑的摇了摇头，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收服柳白的。
这不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而是他清楚，柳白绝对不会臣服与任何人。
自己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都绝不可能让一位如此纯粹的剑客折腰。
剑者，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想要让柳白这样的剑客臣服，除非杀了他，用他的尸体做傀儡。
但是商毅看上的是柳白现在的实力吗？是柳白未来的潜力，将柳白做成傀儡也是无用的。
随后商毅又开始关注一些昊天世界值得关注的强者与天才。
就算商毅没有收服他们的想法，但是通过观察汲取他们的智慧，来提高自己的修行却是可以的。
而另一边宁缺在可以修行的情况下，完全忘记了书院的一些事情，终日沉浸在修行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书院终于再次发布了一条震惊世人的消息。
那就是书院二层楼即将再次开放，夫子将会收下第十三个弟子。
此消息一出，顿时天下震动，四海八荒的青年都向着大唐帝国的都城长安城赶来。
就算是在西陵神殿之中被誉为光明之子，西陵第一天才的隆庆也向着长安城而来。
而隆庆做出如此惊人的决定，西陵神殿竟然是支持的态度。
或者说，他们自信隆庆比起如今书院前山之中的书生要强太多了。
若是让西陵的光明之子登顶，对唐国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耻辱。
同时也能够彰显西陵的强大，燕国同样能够以此来嘲笑唐国。
毕竟隆庆是燕国的二皇子，同时还是此次前来长安替代大皇子做质子的皇子。
若是一介质子成为了夫子，在唐国有了超然的地位，那么唐国在面对燕国的时候就会较为被动了。
因此，当长安城的唐人知道燕国二皇子隆庆即将前来长安城参加二层楼考核的时候，都是较为不服输的。
此时他们反而希望唐国能够出现一个绝世天才以绝对有事压倒隆庆皇子，登上书院二层楼。
有人首先就想到了天下三痴之一的书痴莫山山，因为她是世间少有的在十六岁就破入知命境界的天才。
但是，莫山山却是大河国的人，同时还是商楼楼主的弟子，人家已经有师父了，如何还能够再登书院二层楼？
纵观唐国年青一代，竟然除了一个知命以下无敌的王景略，唐国似乎就没有什么年轻的高手了。
而且此时的王景略已经不是知命以下无敌，他已经被战斗力更加强大的卓尔超越。
但是这件事情除了寥寥几人，也没有人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隆庆辩难
现在的卓尔不仅本身战力强大，处于洞玄境界巅峰。
而且还有道兵相助，就算是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也能够正面抗衡不落下风。
碰到弱一点的知命境界大修行者，更是能够战而胜之，逆行伐仙。
若是去尝试登二层楼，几率肯定比隆庆强大。
但是卓尔心中十分清楚，他此时的一身战斗力其实都是脑海中的天蚕道人，目前所忠诚的商毅。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忠心之人，同时也崇拜于商毅那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
故而他没有脱离商楼，转而拜入书院的想法。
不过卓尔却认为，宁缺或许有着很大的机会。
此时的宁缺虽然刚刚踏入修行，数天之前更是没有通窍无望修行的小人物。
但是卓尔知道宁缺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磨难，又有多少次在生死之间徘徊。
在这样种种的磨难之中，宁缺都活了下来，那么他必然已经被这些困难打磨成为了一块儿臻玉。
若是说时光会把你变成你应有的样子，那么磨难将会让你更加的璀璨耀人。
而经历了无数生死，从尸体之中存活下来的宁缺，将会无惧任何的考验与试炼。
哪怕是书院二层楼的考核试炼。
而且，卓尔可是清楚宁缺在冥想时曾经看到的是一片大海，那就是整个昊天世界。
别人，像是吕青臣或许会认为宁缺是在开玩笑，在做梦。
但是卓尔不会，他很了解宁缺，尤其是成为商楼商队负责人之后也总是能够了解到宁缺的情报。
因此他知道宁缺在那个时候根本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在冥想时看到了一片大海。
要知道目前昊天世界明面上念力最强者剑圣柳白也不过是看到了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
这岂不是说明宁缺的资质比起柳白还要强大。
所以卓尔清楚宁缺是特殊的，尤其是宁缺还写得一手好字，是一个神符师种子。
这些全部加起来，说明宁缺未来不可限量，几乎可以预定是知命境界的神符师了，这样的天才怎么回比不过隆庆呢？
卓尔可是清楚，隆庆光明之子，西陵第一天才的名头不过是吹捧来的。
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算上已经知命的道痴叶红鱼，更没有算上十岁入知命的陈皮皮。
这样一来，隆庆的那些头衔就显得名不副实了。
所以，卓尔对于宁缺也是有一定信心的。
这些年卓尔跟随商毅可不仅仅学了战斗之法，还学习了鉴宝灵瞳。
因此总能够从宁缺的身上看到一些特别之处，这才认为宁缺有一定几率被夫子看中。
卓尔是希望宁缺成功登上二层楼的，如此一来找夏侯报仇也将会减少很多可能来自书院，来自唐国高层的阻碍。
这样也会减少给商楼带来的麻烦，毕竟商楼的护卫杀死了唐国的大将军，必然会让军部以及朝廷对商楼的存在感到不喜和忌惮。
而且现在商楼在长安城可没有像唐国那般超然，到时候会影响到商楼的运营。
虽然卓尔知道楼主根本不会在意军部甚至整个唐国的敌意，他知道商毅早就已经是破五境的大修行者，超然于世。
但是这也不是卓尔随意给商毅找麻烦的理由。
卓尔对于商毅的帮助和教导十分的感激，故而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商毅，哪怕这种影响很小。
这也是商毅这些年放心培养卓尔的原因，正是卓尔的这种感恩和忠心，才让商毅重视起这个燕唐边境的小黑子。
不然，卓尔也不过是商毅手中一颗棋子而已，又怎么会如此看重呢！
毕竟这个世界，比起卓尔资质好，意志强大的人多了去了，商毅为什么不去培养他们？
时间渐渐流逝。
这天，公主李渔设宴送别燕国崇明太子，并且邀请了隆庆和书院的青年学子。甚至给商楼送了一份请帖。
而以隆庆的高傲和声望，自然不会将这些还没有达到洞玄境界的学生看在眼里。
隆庆皇子一来，就根本没有将书院的学生当做自己登上二层楼的对手。
就算是书院的一些弟子也很快被隆庆的学识和辩难所打败。
宁缺也在其中静静的听着隆庆与书院学子辩难，甚至一直众望所归的南晋谢承运谢大才子也很快被击败。
而商毅也被邀请来到了宴会之中，看着隆庆在那里舌战群学子。
隆庆的辩难为西陵赢得了脸面，天谕大神官也抚掌笑道：
“隆庆皇子辩难之道，就算是烂柯寺长老都极欣赏的。”
这样的赞誉让的一众学子无言，要知道佛宗最善辩难，就算是佛宗大德岐山大师都极欣赏，顿时让一众本来在宁缺面前十分骄傲的学子弯下了脊梁。
商毅眼中露出失望之色摇了摇头，旁边的公主李渔便立刻问道：
“商楼主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公主李渔对于商毅的态度十分在意，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够邀请到商毅这位大修行者前来参加这个宴会。
而旁边的天谕大神官眼中闪过一道忌惮之色，他可是很清楚，商毅是一位隐藏着的破五境大修行者，是天下间最强的那一撮人。
若是商毅还没有达到，序列0真神，统合门、错误和愚者的力量，他也不会出现在桑桑的面前。
不过现如今既然已经不弱于昊天，商毅也不会躲着桑桑。
毕竟此时的商毅算是已经成为十里坡剑神了，而且还是相当于三个昊天的力量加在一起。
门、错误和愚者三条途径的力量加在一起，可不仅仅是一加一加一等于三的程度。
因此，商毅根本不惧怕和昊天放对。
而且，三种途径的特殊能力集于商毅一身，就算是不借助诸天金钱站在昊天面前，也不会被发现商毅隐藏起来的实力。
更何况附身与桑桑的昊天意识呢！
他最多可以发现商毅展露出来的破五境气息而已。
对于李渔的提问，商毅说道：
“面对强于自己的人时，连超越对方的勇气都没有，这届书院的弟子不太行啊！”
商毅的点评让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书院弟子脸色通红，即有羞耻，也有这着愤怒。
但是他们却无法反驳，他们确实在隆庆展露实力的时候仰望，而非奋起直追的平视。
这时，坐在李渔左边的固山郡将领不愿意让隆庆就这么踩着唐国的颜面，豪迈的开口说道：
“我张建新是个粗人，实在是听不明白皇子和那位公子讨论的是啥东西，不过我知道但凡宴饮必要有酒助兴才是，今日大家伙都是来替崇明太子送别，我固山郡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带了几十罐九江双蒸，先前喊校尉们拉进后院了，这时候请诸位品尝品尝。”
第一百七十八章 饮酒与五境之上
张建新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粗暴。
既然说不过你，那我们就比喝酒吧！
而且他的话确实颇为客气，固山郡出产九江双蒸可不是什么普通美酒，而是用双蒸馏法酿出的高度烈酒，这种高度烈酒被大唐帝国某任皇帝用来软化草原蛮人心志，腐化部族铁血之气，收到了奇效，自那之后便成为帝国严密固守的秘密工艺，惯常用来与草原部落在谈判中讨价还价，很少供人饮用。
这酒实在是太烈了，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就算是一个壮汉也不过是一碗就倒的结局。
比起那坑了武松的三碗不过岗要烈得多。因此这酒只能够小口品尝。
张建新上酒可不是想喝酒了，而是想要在酒量上给隆庆皇子一个教训。
故而在他人都换上精致小杯的时候，张建新却换上了两个大碗，对着隆庆皇子说道：
“西陵神殿是否禁酒！”
显然是准备在酒上打败这个看起来完美无缺，几乎不会失败的男子。
商毅微微摇了摇头，他知道张建新的心思，但是也知道他注定会失败，踩进自己挖出的坑里。
不过，看了看角落里宁缺身边的小侍女桑桑正咕咚咕咚抱着酒罐喝酒时，又不禁期待众人的表情又会是何等的精彩。
这种打脸场景，似乎也就只有身为小说主角的宁缺才能够遇到，反正这些年商毅没有遇到过什么装逼打脸的狗血剧情。
果然，洞玄上境的隆庆皇子又怎么会在酒上输给一个普通将领呢？这就像是前些天能够修行之后的宁缺上赌坊骗钱一般简单。
一碗、两碗、三碗、四碗……隆庆拿起身前的小碗直接饮了下去，张建新跟本跟不上隆庆的速度，很快就抵挡不住醉意倒了下去。
而隆庆则不停留，甚至一一点名评价谢承运和王颖两人，说的他们心服口服，甚至暗自生喜。
自钟大俊一下甚至摆好了就被等待着隆庆的点名，只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被隆庆放在眼里。
如此，似乎左右的书院学子都败在了隆庆手中。
隆庆微微讽刺道：
“书院……真是好大的名气，只希望真正的书院不会令我失望！”
显然这些前山的普通弟子已经不被隆庆放在眼中，他的目标已经是书院二层楼的那些夫子亲传弟子。
李渔也不禁微嘲道：
“真是好大的口气，若是你不知道真正的书院是什么地方，又怎么会千里迢迢从西陵来到唐国的都城长安城做这个人质。掌教和三位大神官又怎么会让你前来做一名书院学子。”
隆庆沉默了一阵，他知道书院是什么地方，他之所以表现的如此骄傲，不过是因为燕国积弱。
也唯有如此才能够让自己一直保持强势。
此时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而商毅则是越发的期待，因为此时宴会中落针可闻，而众人也将会听到那个黑乎乎的小侍女咕咚咕咚喝酒的声音。
果然，所有人都听到了宁缺身后角落里咕咚咕咚的声音，都看着哪里不明所以。
片刻后，身材瘦小穿着侍女服的桑桑，捧着空空的酒碗从宁缺身后膝行而出，然后她愕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不知道为什么，场间所有人都像看着神仙一样看着他。
桑桑发现那么多道目光盯着自己在看，感到极为不习惯，抬起右手袖子擦了擦嘴，小心翼翼把酒碗搁在宁缺身前的案几上，然后重新悄悄退回宁缺身后。
于此同时，众人也发现了角落里放着的四个空酒坛子。
此时宁缺也发现不妙，尤其是看到眼中露出惊喜之色的李渔，更是暗道不好，他可不愿意和隆庆这样生猛的人对上。
尤其是他看出来了隆庆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真要是在自己这里丢一点儿面子，那可是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找不回来的。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李渔还是开口问道：
“宁缺，伱身边的四个酒罐都空了吗？”
宁缺只好老实的回答道：
“都空了。”
李渔笑骂道：
“四罐大概都有十几碗了，你可真不愧是酒囊饭袋！”
宁缺只能够说道：
“都是桑桑喝的。”
李渔似笑非笑的说道：
“桑桑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居然有着这么大的酒量，倒是让本宫很是意外呢！”
李渔的话语之中虽然没有一个字提到隆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李渔的言外之意，那就是皇子是否要屈尊降贵与这个小侍女饮上一杯呢？
莫离神官看着角落里穿着侍女服的桑桑，不悦的问道：
“桑桑也是书院的学生吗？”
书院的这些学生本身与宁缺的关系淡漠，甚至是隐隐有些敌对，所以也不会有人帮宁缺隐瞒，便有人说道：
“那是宁缺的小侍女。”
莫离神官顿时大怒道：
“今日饮晏乃是替太子送行，何等重要，让你等书院学生与会已属不易，怎能随意让一位小侍女混迹其中！”
西陵神殿阶层森严，对于常年在其中的西陵神官来说，与一位身份低贱的侍女同席饮酒，确实是极大的侮辱。
李渔则是淡淡的说道：
“那小姑娘与本宫相熟，算是一位小友！”
这样的说辞让这位西陵神官十分恼怒，就要借此咄咄逼人之时，商毅淡淡的横了他一眼说道：
“哼，替太子送行？书院学生？身份低贱的侍女？
崇明太子不过是一介战败之国燕国的太子，更是我大唐帝国的质子。这些书院学生未来都将是我大唐帝国的人才。这对一个质子来说，已经是我唐国胸襟宽广了。
你西陵神殿什么时候成了燕国的走狗，这么帮着一个燕国太子说话，难不成你们想要放弃即将成为质子的隆庆，转而扶持崇明吗？”
商毅的话十分刻薄，可以说是将燕国和西陵都讽刺的十分厉害，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而崇明、隆庆以及西陵的神官都勃然变色，就算是天谕大神官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因为商毅简直就是把燕国和西陵神殿踩在了脚下，还反复揉搓了两下，如此的侮辱几人又如何能够忍受。
隆庆和莫离神官顿时就要对商毅出手，但是他们两人却发现周围的天地元气却将他们死死的囚禁在原地动弹不得。
“知······知命！”
隆庆咬着牙吐出了三个字，商毅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
“有点儿见识，但是你的见识还不够！不如听听天谕大神官怎么说！”
沉默了片刻之后，天谕大神官终于艰难的说出了四个字：
“五境之上！”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他同样被天地元气所囚禁，这四个字还是他拼尽了全力才吐出来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光明之女
“五境之上！”
天谕大神官说完之后，他们三人身上的天气元气骤然一松，不再囚禁他们。
而刚才准备动手的隆庆和莫离神官却再也没有了动手的欲望，呆愣在了原地。
不仅仅是他们，包括李渔、宁缺等在场的所有人在内，都没有想到商楼楼主居然已经逾越五境，成为了五境之上的大修行者。
这样的存在，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
场面再次沉默了下来，只有桑桑根本就不理会众人，而是盯着眼前的酒坛咽着唾沫，显然是想喝到了极点。
商毅微微一笑，对桑桑说道：
“想喝吗？那就尽情的喝吧，今天绝对管够！”
桑桑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期待的看了看身边的宁缺。
宁缺想了想，不喝白不喝，便狠狠的点了点头。
桑桑便如同偷到了油的小老鼠一般，抱着酒坛倒进了旁边的大碗里，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由于众人都在看着，所以桑桑也有些不自在，便也没有抱着酒坛喝，甚至还向后缩了缩。
而其他人却都是艳羡的看着正在喝酒的桑桑，他们不是羡慕桑桑可以肆无忌惮的喝酒，而是羡慕桑桑居然能够得到一位五境之上圣人的好感。
甚至他们连桑桑身边的宁缺都有些嫉妒。
商毅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而是开口说道：
“论身份低贱，这个小侍女的身份可不一般。”
众人顿时被商毅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宁缺也是如此，他也十分好奇为什么桑桑能够让以为破五境的圣人帮着说话。
商毅道：
“曾静大学士当年不是丢了个女儿吗？算算年龄现在也有十三岁了。啧啧，曾静大学士的女儿没有资格和你们同席饮酒吗？”
桑桑依旧没心没肺的喝着九江双蒸，宁缺则是皱起了没有，而曾静大学士闻言则是怔怔的看着桑桑，似乎是想要从桑桑的身上找到熟悉的地方，甚至时不时瞥向桑桑的脚。
观察到曾静动作的宁缺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桑桑的脚上有形如桑叶的胎记，这也正是桑桑名字的由来，这岂不是确认了商毅所说的话。
“难道桑桑要离开自己了吗？”
宁缺心中不断的想着，要知道现在的他虽然是书院学生，但是终究还是一个小人物，如何能够将桑桑留下来。
李渔眼中则是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因为若桑桑真的是曾静大学士的女儿，那么她之前与桑桑拉进关系，岂不是就能够顺势把曾静大学士也拉拢到了自己这边。
商毅没有管众人心中的想法，而是继续说道：
“要说桑桑身份低贱，你们西陵神殿之人才是最不应该的！”
“你们一个个信奉昊天、信仰光明，但是如今真正的光明之女就在伱们面前，你们却根本就认不出来，还出言讽刺她身份低贱！
呵呵，若是卫光明从幽阁里出来了，恐怕是会先把你们这些个心思不纯之辈一个个全都净化灰灰了去！”
随即商毅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隆庆说道：
“还光明之子呢？我看你不过是西陵那帮废柴矮个子里面拔高个捧出来的吧。如此光明澄澈的气息你都感应不到，还是你不愿意丢下自己光明之子的身份故意没有表现出来？”
“所谓的西陵第一天才，你把道痴叶红鱼放在了哪里？你吧书院十二先生陈皮皮又放在了哪里？不过是装作不知道吧？”
商毅言辞尖锐，如同一根根银针刺在了隆庆的心中，让他十分的难堪。
倒是天谕大神官闻言郑重的看了看桑桑。
“轰~”
无尽的光明照耀在天谕大神官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个纯净洁白的天女正高高的站在西陵神殿之上，不禁惊呼道：
“光明之女，真的是光明之女！”
天谕大神官的话仿佛一道重锤砸在了隆庆和莫离神官的心间。
商毅突然玩味一笑说道：
“光明之女也没用，在身份户籍上她还是宁缺的侍女，你们若是想要带走她，那可要看看唐国的律法是不是能够践踏，还要看看书院的态度！”
但是这样的言语却没有激怒天谕大神官，只见他平静的说道：
“我已经看到了，三年后她会在西陵神殿，成为我西陵的光明之女！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隆庆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本来身为光明之子的隆庆在西陵神殿的地位十分特殊，但是这桑桑一旦到了西陵，那么他的地位就将会受到挑战，这让他对光明之女桑桑产生了杀意。
莫离神官更是如此，要知道他刚刚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了这位未来的光明之女，谁知道她日后会不会记仇呢！
当然，他们也恨提到这一点的商毅，但是他们又不敢对商毅表现出恨意。
这让看戏的商毅觉得很有意思，他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穿越者前辈们都喜欢剧透装逼了，真的很爽啊~~~
倒是宁缺心中十分的煎熬，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身边正在没心没肺喝酒的桑桑，不禁有些气急。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桑桑居然有成为光明之女的潜质，要知道隆庆可是西陵神殿少有的天才，这才能够被冠以光明之子的名头。
而桑桑纯靠天赋就能够被成为天生的光明之女，怎能不让一直以来都无法修行的宁缺羡慕。
宴会结束了，但是除了商毅之外的众人都有些心事重重的。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个送别崇明太子的宴会，居然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商楼楼主商毅成为五境之上存在的消息向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昊天世界的各方势力，这让那些曾经想要打商楼注意的人纷纷感到庆幸不已。
而那些曾经打过商楼注意的权贵则纷纷担惊受怕。
而宁缺、曾静则是在想着关于桑桑的事情。
他们都不会认为商毅一个破五境的修行者会说什么假话，虽然没有确认，但是曾静大学士也相信桑桑就是他的女儿。
他想要请宁缺和桑桑到府上一叙，但是桑桑对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爹有些抗拒，或者说她对父母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
宁缺也不希望桑桑离开自己，他已经离不开自己的小侍女了。
最后，宁缺也只好推脱了过去，说让桑桑安静考虑一段时间。
他此时心中对于登上二层楼更加的迫切了，因为只有登上二层楼成为夫子的弟子，才能够把桑桑留在身边，才能够不被曾静大学士或者西陵的人给带走。
突然，宁缺身形一定，身上的气息顿时上涨，达到了不惑境界的巅峰，似乎随时都能够突破洞玄境界。
显然是宁缺刚才的想法让他与本命物桑桑更加的紧密，使得他在修行上做出了突破。
第一百八十章 登二层楼
宁缺身上气息暴涨，却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这是商毅帮遮掩了下来。
不然的话，恐怕宁缺就要迎来暗中的敌意了。
一个不能够修行的书院学生根本不会引起西陵的注意，就算是光明之女在他身边也无所谓。
但是若这个人是修仙者，并且还有着不错的天资。那么就有可能会影响到光明之女回归西陵。
更别说宁缺之前是个不能够修行的人，这样特殊的情况会更加引起西陵的警惕。
不过此时的长安城已经风起云涌了起来，曾静大学士的女儿、光明之女、五境之上的商楼楼主……
这些消息每一个都能够让长安城震动起来，更何况他们同时传了出来。
其中最为欣喜，或者说暗喜的反而是李渔这位长公主。最为忐忑的也正是她，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她本身的目的就是拉拢宁缺、桑桑。
而如今更是即将得到十分丰厚的回报，让她手中的政治资源更加雄厚。
可是这一切都是不确定的，身为五境之上的商楼楼主明显不愿意牵扯到她与皇后之间的争斗；宁缺和桑桑身份变化之后，桑桑的身份已经不是她可以拿捏的了。
虽然可以通过宁缺来拉拢桑桑和曾静大学士，但是曾静与宁缺之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些都有可能造成李渔的努力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李渔也十分无奈，她的茶艺本就高超无比，金帐王庭的单于、华山岳、崇明等等都对李渔言听计从，显然是成为了舔狗。
但是偏偏她的茶艺在卓尔和宁缺的身上失去了效果。
当初林中之战后，她曾经尝试过拉拢卓尔，没有什么效果。本以为宁缺无法修行，失去了拉拢价值，但是他又考上了书院，但是却依旧对自己的拉拢没有任何的反应。
或者说在装傻，李渔尝试了很久，也仅仅只能够与桑桑拉进关系，想要让宁缺成为华山岳那样的舔狗却困难到了极点。
不过李渔的努力不是没有什么效果。
镇北大将军的府邸之中，夏侯正默默的看着手下送上来了情报。
对于和他妹妹争夺太子继承权的李渔，夏侯又如何不会关注呢？当年也正是他们的手段，才让夜幕遮星的言论按在了长公主李渔的身上，逼得她只能够远走金帐王庭自保。
而现如今，李渔的宴会帮助曾静大学士找到了女儿，这个女子更是被那位破五境的强者誉为“光明之女”，还得到了天谕大神官的确认。
这就不得不让夏侯担心，西陵会不会支持李渔的弟弟李浑圆成为太子。
同时他也不得不重视那位六境强者的态度。
不过很快，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书院二层楼将开，所有人都十分好奇，究竟什么人会成为夫子的第十三弟子。
就连已经到了大河国的莫山山，也被商毅叫了回来看一看这场十分有意思的登山试炼。
与此同时，颜瑟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找到了花开贴真正的主人——宁缺。
他顿时感觉，这宁缺就是他的传人。哪怕情报中宁缺的气海雪山只通了三窍，他也要收下这个弟子。
商毅知命之后能够帮人通窍的能力，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经常前往商楼的颜瑟却绝对是其中之一，因此他根本不在乎宁缺是否通窍。
而正当颜瑟开始寻找宁缺的时候，却发现宁缺已经前往了书院。
颜瑟当然知道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那是书院二层楼开楼的日子，同时也是夫子手下第十三位弟子的日子。
这就让颜瑟有些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就向着书院赶去。
时近正午，伴着悠扬礼乐，大唐亲王殿下李沛言以及公主李渔，还有朝廷数部官员从草甸下方走来。紧随其后的是各国的使节，以及数十位来自西陵神殿的神官道人。
商毅和莫山山此时已经来到了书院，正看着这些前来观礼的人群。
而本来备受瞩目的隆庆自然也在其中，只是当日被商毅一通讽刺之后，隆庆却再也高调不起来了。
或者说，虽然现如今是书院二层楼开楼之时，但是众人的目光却都集中在了商毅和莫山山的身上。
他们一个是破五境的商楼楼主，一个是天下三痴的书痴莫山山。都是闻名天下的大修行者，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是师徒的关系。
这让一个个看向商毅的目光变得炽热，这并不是取向有问题喜欢男人，而是因为商毅既然能够教导处书痴莫山山这位最年轻的神符师，那么绝对是一位手段高明的老师。
一些对自己拜师夫子无望的学生，自然也有将商毅当做备胎的想法。
商毅心中也是古怪的笑了笑暗道：
“没想到居然把我当做了备胎。单单是这样的想法，就已经失去了拜师的可能了！”
当然，也有一些人将目光放在了莫山山的身上，毕竟天下三痴都是世间少有的美丽女子，而莫山山喜爱琴棋书画，颇有“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意境。
自然也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只不过这些人也就只敢偷偷的瞥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他念。
这不仅仅因为莫山山是一位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还因为她有一个破五境的师父。
在场自然没有人敢于得罪两人。
即使是位高权重的亲王李沛言和天谕大神官，也不敢恶了商毅。
终究这是一个实力之上的修行世界，拳头大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一位书院教授走了出来。
看见这位教授登场，无论是亲王公主还是西陵神殿的大人物，纷纷起身微微鞠躬致意，因为这位教授是隐居在书院中清修的一位神符师，身份极为尊贵，对于这样的人物，没有谁会在他面前摆架子，更何况今天书院二层楼开启仪式便是由这位教授负责主持。
“书院二层楼今日开启，只招一人。”
教授面无表情看着场间数百人说道，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符术，苍老的声音竟是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并且且并不显得音隆震耳。
“考试方法很简单。”
教授伸手指向书院后方被云雾遮掩的大山，说道：“石径绕山而转，想入书院二层楼请随意登山，谁能登到山顶，谁便能入二层楼，如果都走不到，那便以谁登的更高来判定胜负。”
“好强大的一座阵法！”
莫山山低声的说道。
商毅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
“眼光不错。那里可是书院的后山，作为天下四大不可知之地，这里的阵法自然强大无比。夫子有教无类培养方式，倒是让他的弟子将自己的天赋发挥到了极致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登山
“夫子的教导当然是极好的！”
一道温和的声音出现在了商毅的身边。
商毅没有什么反应，他当然发现有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倒是莫山山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的神色，看向了刚才说话的青年书生。
商毅见此摆了摆手对莫山山笑道：
“山山，不得无礼。这位是夫子的大弟子，书院大先生李慢慢！”
莫山山闻言收回了手中画出的符，随即伸直左手，右手搭在左手上微微一蹲，这是大河国特有的礼仪。
“莫山山见过大先生！”
李慢慢微微点了点头回应。
商毅则是开口道：
“大先生，听说夫子已经离开后山了、”
李慢慢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夫子还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
商毅看了看李慢慢，突然一笑问道：
“大先生，你觉得这次谁能够登上二层楼呢？”
李慢慢看了看书院前的那些年轻才俊，在宁缺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说。
商毅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来夫子也在犹豫！”
李慢慢惊讶的看了看商毅，商毅却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商毅的话其实有两层意思，一层就是夫子也在犹豫收谁为弟子；另一层则是夫子也在犹豫究竟要如何来对待所谓的冥王之子。
夫子当然知道宁缺不是冥王之子，只是一个天外之人而已。
但是多年的观察，夫子又如何发现不了桑桑身上的异常。
或者说，其实很多人都十分清楚：
“天穹之下、神座之上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看错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因此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桑桑的那柄大黑伞与冥王有关，但是桑桑的身上又确实有着十分隐晦但又精纯的光明气息。
这就让看到这些的人感到困惑，也让夫子对心中的怀疑有了几分确定。
极致的光明就是黑暗，而极致的黑暗中又孕育着光明，昊天与冥王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而这种联系或许就是昊天世界每隔千年便有永夜的真相。
商毅没有与李慢慢解释什么的想法，而是赞许道：
“合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大先生在道法上的修为也十分的精湛啊！恐怕西陵的那些道士看了都会自惭形秽！”
李慢慢与商毅两人在旁若无人的交流，而其他人除了莫山山也确实没有发现商毅的身边多了一个青年书生。
商毅没有丝毫动作，那么自然就是李慢慢的手段发挥了作用。
李慢慢闻言谦虚的说道：
“略懂~略懂~”
这种颇有些凡尔赛的语气，从李慢慢口中说出来却让人感到了十分真诚的谦虚，而非那种得意洋洋的表面谦虚。
李慢慢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而且还是一个除了打架之外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机械杂工，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农田水利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读书人。
书院后山的弟子虽然都是夫子亲传，但是那些弟子的本事几乎全都是李慢慢教的。
能够被夫子誉为能够超越自己的人物，自然是不简单的。
要知道李慢慢如今也不过是三十多岁，对多也就比商毅大上几岁。算起来也是年轻一辈的强者。
若是给李慢慢时间，成长到夫子那样的境界也是很有可能的。
就在李慢慢和商毅聊天的时候，那些青年才俊终于开始登山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最先登山的却不是书院学子，而是一个来自月轮国的年轻僧人。
书院弟子的迟疑，顿时就显露出了他们的底气不足。从此也能够看出这一届书院弟子实在是有些逊色了。
书院后山未被云雾遮蔽的区域里，石径上的年轻修行者们越走越慢，不时有人痛苦地昏迷倒地，然后被迅速抬离。
谢承运走在中段，虽然艰难但还在坚持，那位来自月轮国的年轻僧人则显得相对轻松一些，破烂僧袍随山风飘摇，走在登山队伍的最前端，不时东看看西看看，不像是在看风景，更像是在寻找什么出路。
隆庆皇子双手负在身后，登山看景一路施施然而行，不断超过前方的登山者。
他的脸上没有骄傲没有轻蔑，只是一味平静，无论超过多少人或是看到山道旁昏迷的年轻修行者。即便在超过那位年轻僧人时，也不曾用余光看对方一眼。
隆庆虽然被商毅贬的一文不值，但是他本身在这届登山者之中确实是最强最有天赋的那一位。
他一路绝尘来到了山腰间的浓雾之前，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稍后片刻，那位东瞧瞧西瞧瞧，显得格外好奇的月轮国年轻僧人，也来到了雾前。
看着眼前不知深几许不知藏着多少万年古树山魂的云雾，先前一直表现的有些漫不在乎的年轻僧人，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静静看着雾气。迟迟没有迈出一步。
隆庆消失在浓雾之中后，很长时间都没有第二个人走进浓雾之中。
书院里观看的人似乎已经能够看到此次登山的结果了，看着隆庆远超同侪的实力，默默无语。
而来自燕国的时辰则是十分的兴奋，似乎隆庆成为二层楼弟子已经成为了一个事实，若真是如此，燕国日后将会有着西陵和书院两大势力的助力。便开口说道：
“西陵神殿果然不愧是修道万宗之祖，庶民敬奉之地，天谕院则不愧为世间玄学妙境，隆庆皇子翩然登山，如此天人之姿。岂是其余人等所能比拟？”
此时隆庆的优势，也早已让西陵的一些道人忘记了那日宴会之中商毅的讽刺，或者说成为书院弟子之后，谁又会在意商毅那日对隆庆的评价。
天下三痴虽然天资惊人，而且实力强大有着知命境界，但是不依旧无法成为夫子的弟子吗？
燕国使臣在看向书痴莫山山的时候甚至全无刚才的敬畏和艳羡，而是带着一丝丝高高在上的怜悯：
“书痴如此强大的天赋，若是登楼的话必然会超越隆庆。可惜她也永远只能够成为商楼楼主的弟子，比之隆庆夫子弟子的身份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不仅仅是燕国时辰，西陵一些人的眼神也渐渐放肆了起来，打量着莫山山。
商毅皱了皱眉头西陵众人的方向，没有任何天地元气的波动，但是西陵道人和燕国时辰却都再也无法开口，甚至连动都不能动，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破五境的强者是不可辱的，就算是隆庆成为了书院十三先生，也无法在破五境强者的怒火中保住他们。
而此时，宁缺也终于决定开始登山，在书院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毅然决然的向着山上走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登山破镜入洞玄
“砰~”
一道轻微的声音自宁缺的身上响起，他微微一僵，下一瞬便再次向前走去。
只是他却走的更加的轻松，更加的自信。
“登山破镜入洞玄！”
书院的那位教习惊呼道。
作为书院的教习，自然是清楚书院的每一位学子。
去岁宁缺考核进入书院之后，曾经到术字科做过测试，是一个气海雪山不通，不能够修行的普通人。
谁知道短短不过一年的时间，宁缺竟然就已经能够修行，甚至登山破镜入洞玄，即使是在年轻一辈之中修为也算是不弱的了。
而李渔、褚由贤等了解宁缺情况的人更是惊骇万分。
若是说隆庆皇子从小就是一个天才的话，那么他修行至少也有十年以上了；而宁缺，他们都知道宁缺在一年前还是个无法踏入修行的普通人。
一年时间就能够一路破境达到洞玄境界，可以说宁缺的修行资质在这一刻已经惊艳了所有人。
隆庆在这方面都有些不够看，隆庆虽说一只脚踏入了知命境界，但是他依旧是洞玄境界的修行者，只不过与宁缺这个刚刚修行一年的“菜鸟”同一个境界而已。
当教习的惊呼声传出之后，那些本来准备嘲讽宁缺一个不能够修行的废物居然也妄想攀登二层楼，成为夫子弟子的书院学生也震撼莫名。
不如洞玄的宁缺并不像原著那般在登山的时候比较狼狈，而是一路平静的走进了浓雾之中，并且依旧不急不缓的向着山顶走去。
留在书院的燕国使臣和西陵道人们则是神色有些阴沉。而一些唐人则是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
宁缺的出现以及登山破镜入洞玄，更是向所有人宣称了唐国年轻一辈并非无人。
其实知命以下无敌的王景略若是在长安的话，之前唐人也不会被隆庆就这么压制着。
只是王景略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亲王李沛言却不希望这个年轻天才成为二层楼的弟子，因此也就压下了让王景略回来的声音。
毕竟王景略之所以进入军部，到了许世大将军的手下，还不是因为李沛言的威胁。
说白了王景略远走军部，是为了避祸。
可以说是和亲王李沛言有仇，李沛言自然不希望这个与自己有仇的人成为了二层楼的弟子。
相反，他其实挺希望隆庆拜入二层楼，毕竟隆庆和陈皮皮不同。
隆庆身为燕国二皇子，一旦成为夫子的弟子。那么书院就将会夹在唐国与燕国之间。一番带动之下，说不定书院就会有什么损失呢。而且这也是李沛言和西陵的交易。
这就是李沛言的想法，这也是李沛言对夫子的报复，毕竟当年夫子一句话就将皇位传给了李仲易，使得他失去了皇位，这样的仇恨虽然被他压在了心底，但是终有一日会爆发出来。
至于说钟大俊等人，此时对宁缺也没有以往的讽刺或者嘲讽之言。若是宁缺没有展露出自己的实力境界，他们还会高傲的俯视这个边塞来的泥腿子，但是如今宁缺却是一个在一年内突破到洞玄境界的强者。
他们看向宁缺的眼神，已经像是起初看向隆庆一般，是那样的仰视。
书院学生如此的作态，让商毅都不禁再次嘲笑道：
“大先生，书院这届弟子实在是不行啊！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隆庆一来长安就似乎成为了天下间年轻一辈最强的天才和光明之子，原来是全靠同龄人的衬托啊！”
李慢慢依旧温文尔雅，就算是面对商毅的讽刺，也并没有显露出不快的情绪，天塌不惊、宠辱不惊的心性看的商毅更是暗中赞叹。
随即他开口说道：
“既然是老师收徒，自然是看他的选择。”
商毅则是笑了笑说道：
“当然，毕竟是夫子收徒，当然要征求一下他老人家的意愿。这些个人看起来聪明，但一个个全都是蠢材，真的以为登上二层楼就能够逼得夫子手下隆庆作为弟子了吗？”
随即看着正在登山的宁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跑了过来，焦急的看着书院的队伍。
商毅嘴角微翘说道：
“颜瑟大师，这里！”
颜瑟闻言径直向着商毅那里走去，完全没有将李沛言等人放在眼中。
来到商毅身边之后，颜瑟焦急的问道：
“商毅，有没有看到宁缺？我记得你之前应该见过这个小子！”
商毅笑了笑说道：
“颜瑟，你来晚了。宁缺已经登山了。而且他还登山破镜入洞玄，再加上他那一手字，未来绝对是一个神符师的种子。”
颜瑟闻言顿时不开心了，跟一个老小孩儿一般埋怨着商毅说道：
“商毅小子，你早早就知道了宁缺天赋很好，怎么就没有跟老夫说呢？老夫这些年一直想要找一个传人，我就看中这小子了，伱怎么就能够放他去登书院的二层楼呢？”
由于宁缺破镜的惊人表现，虽然众人依旧不认为宁缺能够稳赢隆庆，但是却也不认为丝毫没有希望。
所以听到宁缺登山，颜瑟也十分的心急，想要跟夫子枪徒弟了。
商毅闻言诡异的看了看颜瑟，看的颜瑟都有些莫名其妙。
随后商毅笑着说道：
“颜瑟大师，你应该了解过宁缺，也去过宁缺的老笔斋了吧。”
颜瑟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老夫自然是去过，怎么了？”
商毅表情古怪的说道：
“宁缺去年来长安的时候，曾经与卓尔同行，也曾看过宁缺的书法。所以便告诉宁缺，长安城有一位天下第一神符师经常来商楼与我论道。
因此宁缺才在当时春风亭变故的那段时间，依旧在临四十七巷开了老笔斋这家小店儿。可惜，这一年你似乎比较忙啊，一次都没有来过，也就没有机会见到宁缺了~”
“噗嗤~”
一旁的莫山山也不禁笑出了声，但是又想到颜瑟大师痛失收徒的机会，此时发笑又有些不合适，便赶忙捂住了小嘴。
颜瑟听到莫山山的笑声，顿时有些恼怒，刚要开口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李慢慢，顿时神色一变说道：
“原来是书院大先生，你可听好了，这宁缺可是老夫选中的唯一传人，书院可不能够跟老夫抢弟子！”
李慢慢微微一笑，突然作侧耳倾听状，商毅知道这是夫子在与李慢慢对话。
很快李慢慢便对颜瑟说道：
“颜瑟大师，结果还没有出来，不入等最终的结果出来我们再说？”
颜瑟瞪了李慢慢一眼，随即便站在商毅的身边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而其他观望的人虽然好奇颜瑟大师的来意，但是颜瑟也担心别人和他抢人才，所以声音很小······
第一百八十三章 淫僧之死
宁缺一路登山，超过了书院的术科六子、超越了那位年轻僧人。
最终走进了浓雾之中。
在浓雾之中向前走着，宁缺救看到了一道小柴门，而想要走过小柴门，就需要看到夫子留下来的那四个字。
这也是夫子对每个人的指点，而且只有洞玄上境的才能够将这最后一个字记下来，否则就会转瞬之间忘记。
而宁缺得到的正是“君子不器”四个字，此时的他已经是洞玄上境的修行者，自然不会再提笔忘字，轻易就进入了柴门之中。
但是在柴门之后，他仿佛回到了幼年逃离长安城后的情景。
天启元年，荒原大旱、河北道大旱。无数的灾民南下，易子而食、饿殍遍野的场景再次出现在宁缺的眼前······
夜色已至，书院后山的浓雾之中像牛奶一般融滑稠细。
宁缺低着头站在石阶上，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双手缓缓举起。
他的手掌握拳中空，仿佛握着一把无形的刀。
山道夜风呼啸而起。
他身体微斜，一刀猛地砍了下去，砍破了夜色与山道。
一刀落下，石阶又上一级。
山顶浓雾间一片沉默。
一道充满怜悯的声音响起：“不知道宁缺这辈子究竟遇到过怎样的苦难，在旧书楼也未曾听他说过，这山道对他来说怎么……竟是如此的艰难。”
“山道漫漫，过往心劫尽数转为现实拦在登山者身前，若能看破或是看轻，或许便能轻松些，可若不能看破，而生出退意悔意，那便永无登山之望。”
二师兄的声音缓缓响起，直至此时，他的声音里才终于有了凝重敬意。
“今天登山的这两个人都很有意思，尤其是宁缺。”
“那些心底深处的记忆与伤痛，虽不知具体何事，但他竟是根本不愿意忘记，更没有丝毫悔意，甚至连看破都认为很没有必要。面对着心底深处那些最阴暗的角落，那些最惨痛的经验，今时今日的他，与当年的他所做的选择，依然完全相同。”
“如果不能看破，他如何能谨守本心，经年不变？”
“既然不想看破，那就只有杀破。”
“他想杀破这条山道。”
而对于隆庆来说，过去所经历的种种似乎都已经不在自己的心中，他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保持通透的道心，以及侍奉昊天。
显然在西陵这些年的修行之中，隆庆身上的人性渐渐消失，唯独剩下了侍奉昊天的信念。
对于一个已经走上歧途的废柴来说，商毅自然不会去浪费时间评价他。
至于其他的人，则是陆陆续续的走下了山路。
而在星空的照耀下，似乎众人也能够看到山中的景象，宁缺虽然走到了山中，但是依旧远远吊在隆庆的身后。
毕竟宁缺从小经历的苦难要比隆庆多得多，而宁缺又不似隆庆那般无情，故而在每一级台阶上呆的时间要长一些。
出于某种很奇怪的心理，书院诸生里很多人发出一声释怀的叹息，有人喃喃说道：“还好，宁缺始终还是不如隆庆皇子。”
站在一边的李慢慢也不禁摇头，他再如何平静，对于这一届书院学生中居然有如此无耻的学生，感到十分的失望。
颜瑟则是讽刺道：
“原来书院这一届学生这么差劲，看来宁缺当我的弟子靠谱一些。”
星光之下，桑桑正抱着大黑伞坐在曾静大学士的身边。
当日宴会之后，桑桑还是与曾静夫妻二人相认。
虽然没有直接回到大学士府，但是与他们还是有着往来的。
而曾静大学士也知道，桑桑看似是宁缺的侍女，但两人却是同生共死，谁也离不开谁。
因此，曾静大学士现在的诉求已经不是将桑桑从宁缺身边带走，而是帮桑桑脱离奴籍。如此未来桑桑与宁缺二人结合在一起曾静大学士也不是不能够接受的。
即使宁缺还如同以往一样不能够修行，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以及对女儿的愧疚，他依然会如此选择。
突然，一个年轻僧人从山道上走了下来。
这个僧人正是刚刚到达浓雾之前却没有进去的僧人，他之所以没有进去，恐怕与他选择的道路有很大的关系，或者也与他的身份有一定的关系。
他看起来是月轮国的僧人，但是实际上却是来自佛宗不可知之地悬空寺，而他选择的修行道路却是双修之道，因此也自称情僧悟道，只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个淫僧。
佛宗有很多僧人痴迷于双修之道和欢喜禅法。
因此他知道自己不能够进入浓雾之中的幻境考验，不然很有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丑态毕露。
同时他也在浓雾之前观察未来有威胁的竞争者，比如隆庆、比如宁缺。
刚才若非是在书院，他很有可能就直接出手杀死初入洞玄境界的宁缺了。
而走下山的悟道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曾静身边的桑桑，顿时眼前一亮，站在原地痴迷的看着曾静大学士身边的小姑娘。
他走上前，看着桑桑微黑的笑脸和头上的发丝，双手合十用最诚恳的语气赞美道：
“这位姑娘，你生的真美！”
桑桑疑惑的看了看悟道，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眼前的和尚是在赞美自己，不由眉头微挑，柳叶眼微眯，盯着他很认真地说道：“不要骂人。”
悟道微微一笑，合什一礼说道：“我有慧眼，能识石中玉，姑娘误会了。”
曾静皱了皱眉头说道：
“小师傅，还请自重！”
但是悟道根本就不搭理曾静，而是吟着露骨的情诗，伸手向桑桑颈部探去。指尖劲风呼啸，虽无伤人心却有让人昏迷的意思。
突然，悟道伸出的手臂上僧袖猛然点燃了起来，一缕光明的气息随后照耀在了悟道的身上。
悟道挣扎着跪在地上嘶吼道：
“谁？”
颜瑟冷冷的盯着悟道说道：
“淫僧悟道，若你还敢在我大唐境内逗留，休怪我用井字符一刀一刀凌迟割了你。”
随即看向了书院门口的方向。
那里，正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白发苍苍的老者。
悟道顺着颜瑟的眼神看过去，悟道顿时惊恐的叫道：
“神座之上，天穹之下，光明大神官卫光明！”
卫光明没有搭理悟道，而是慈祥的看着正坐在曾静身边不知所措的桑桑说道：
“清净澄澈、透明干净，真的是光明之女！”
随即冷漠的看着悟道说道：
“佛门有人狂热双修，伱一个淫僧居然能够察觉到桑桑身上的不凡之处，不愧是悬空寺之人。只是你不该将念头打到我的徒儿身上！”
说着悟道身上笼罩着的光明愈发的璀璨，很快悟道整个人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冥王之女
商毅看着消失的悟道，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对悬空寺的的恶感更胜。
当年曲妮便是打着让陆晨迦成为道石双修炉鼎的想法，若非有着一页书的指导，以及陆晨迦实力强大，恐怕就着了道了。
而悬空寺自然也有人对陆晨迦不怀好意，只是这些暗中的苟且勾当都在商毅化身一页书的指导下躲了过去。
之后陆晨迦破镜入知命，不弱于悬空寺天下行走七念之后，便在无人敢打陆晨迦的主意。
陆晨迦虽然没事了，但是月轮国却有不少无辜女子成为佛宗那些修行欢喜禅之人的炉鼎。
水月庵之所以壮大的快，不仅仅是陆晨迦的名声，更有很多女子想要托庇于花痴，避免被那些淫僧所觊觎。
也正是有陆晨迦的震慑，月轮国那些以求子之名行淫秽之事的寺庙才安分了一些，但是依旧有胆大妄为之人肆无忌惮的行事。
······
随后商毅便看向了缓缓走到桑桑身边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
或者说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汇聚到了光明大神官的身上。
这位光明大神官当年可是因为冥王之子降临的事情，在唐国可是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已经被囚禁在幽阁之中很多年了，没有想到他竟然再次踏出幽阁来到了长安。
颜瑟很快就打破了平静说道：
“你怎么来了这里！”
他的语气中没有疑惑，因为桑桑光明之女的消息透露出去之后他就知道卫光明一定会打破幽阁的樊笼来到长安，所以他的语气是不爽。
类似于争斗了一辈子的老朋友之间的见面。
卫光明则是摸了摸桑桑的脑袋说道：
“光明之女在长安，我自然会来！”
商毅突然开口说道：
“光明大神官，不如来这里一叙！”
卫光明看向商毅的目光神色有些凝重，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惧色。
因为他是距离光明最近的人，在幽阁十几年让他更加的强大，即将步入天启。
卫光明缓缓来到商毅等人的身边，这才注意到一直在这里的大先生李慢慢，神色微微一变。
商毅则是说道：
“今天可是二层楼试炼，不如我们先看看结果？”
几人就这么静静的隔空看着山上的宁缺和隆庆两人登山。
而剩下的人对于几人却丝毫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即使是那些脸色十分难看的月轮国使者以及荒原来的僧人。
宁缺与隆庆两人分别度过了山上的台阶，来到了最后一块儿巨石前，又一次进入了巨石之上最为特殊的阵法。
而在其中，夫子想要看看宁缺的选择。
卫光明突然一叹说道：
“隆庆只学到了光明的冷漠与强大，却没有学到光明的温柔与慈悲，他已经失败了！”
隆庆保持了所谓通透的道心，冷漠的看着幻境之中的一切；而宁缺则是初心不改，一路杀到了最后方。
最后，宁缺劈开了眼前的黑暗，走出了环境，并且拿到了挂在上方的水瓢，这水瓢正是大先生李慢慢经常戴在腰间的水瓢。
颜瑟却是不开心了，就要对大先生耍赖。但是李慢慢紧接着说道：
“老师刚才说了，颜瑟大师若是不强迫宁缺入昊天道门，那么日后宁缺为二层楼弟子，却也可以跟随你学习符道。”
李慢慢的话顿时让颜瑟心动了，虽然无法让宁缺成为昊天道南门的神符师，但是颜瑟也知道这已经是书院退了一步了。
若是再得寸进尺，拿着唯一的传人都有可能没有了。
随即颜瑟嘿嘿一笑，冲着卫光明说道：
“嘿嘿，师兄，宁缺以后就是我的徒儿了，你的徒儿却是我徒儿的侍女！”
颜瑟的语气十分得意，仿佛是他战胜了卫光明一般。
但是卫光明却不以为意，而是开口说道：
“可是宁缺显然是离不开桑桑······”
卫光明与颜瑟两人在那里旁若无人的斗嘴，却没有动手的打算。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还需要再教导自己的传人一段时间，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承下去，如此才能够真正去了解一切。
卫光明的想法，颜瑟自然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来唐国，不仅仅是为了光明之女，还有传说中的冥王之子，也就是当年看到的那个男孩儿，也是如今登上二层楼的宁缺。
商毅却是开口说道：
“光明大神官，对于冥王之子我是相信的！”
突然听到商毅的声音，两人都是惊讶的看了过来，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刚刚那会自己水瓢的李慢慢。
冥王之子的事情其实一直是个传说，谁也没有真正的见过什么冥王之子，就算是夫子也对此并不清楚，如今商毅却突然说他相信，如何不令几人惊讶。
卫光明有些激动的说道：
“伱相信冥王之子，相信我当年看到的！”
商毅却是摇了摇头说道：
“冥王之子或许确实存在，但是当年光明大神官应该是看错了！”
卫光明皱着眉头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看错黑暗？”
商毅却是玩味一笑说道：
“当年光明大神官看到一抹夜色降临了长安城，甚至连方位似乎都十分准确。但是光明大神官依旧看错了，你看到的那一抹夜色，或许就是这把大黑伞也说不定呢！”
说着看向了桑桑抱着的大黑伞，而所有人都被这把大黑伞所吸引。
李慢慢不禁想道了当初在林中之战时所看到的，他之后还想找宁缺将这把大黑伞换走，却没有成功。
卫光明却是紧紧的盯着桑桑怀中的大黑伞。
桑桑被几人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商毅却继续说道：
“光明大神官，你难道忘了冥王的信仰究竟是如何来的了吗？当年创建魔宗之人，可是西陵神殿的第一任光明大神官。
作为最接近昊天的人，你会真正的背叛昊天，背弃光明吗？身在黑暗，脚踩光明，这才是真正的光明之女，当然也可以有另一个称呼！”
商毅的话将在场的几人全都震得大脑嗡嗡作响，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方面。
他虽然没有将话说完，但是颜瑟、李慢慢、卫光明和莫山山都知道商毅没有说出的称呼究竟是什么，那正是卫光明这些年一直所坚信想要除掉的冥王之子······不对，应该是冥王之女才对。
卫光明深深的看了一眼桑桑，看着身上散发着光明气息的桑桑，终于从那光明的最深处看到了一抹漆黑的夜色，如同桑桑怀中的大黑伞一般漆黑。
突然，无量光明降落在了卫光明的身上，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在遏制不住的增长，一瞬间就超越了知名巅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地字符
“天启！”
颜瑟神色凝重的看着气息不断提高的师兄卫光明，低沉的说道。
商毅则是赞叹道：
“不愧是最为接近光明的人，在明悟之后瞬间就破了五境，真正的达到了天启境界，甚至走的比西陵掌教熊初墨还要远！”
而书院之中的其他人则是震撼的看着大放光明的光明大神官，而天谕大神官则是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天启！当年坐下了那翻事情，囚禁幽阁十四年，却让他更加接近光明了吗？”
其余人则是感到无比的激动和荣幸，毕竟这可是破五境的场面，就算是那些唐人也激动不已。
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一场突破知命的场面，那是一场多么大的机缘啊！
但是下一刻，更加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神座之上，天穹之下的光明大神官的双眼之中闪过了一丝隐晦却极为精纯的黑色，虽然一闪而逝没有被远处的那些人察觉到。
但是站在卫光明身边的颜瑟、莫山山、商毅和李慢慢又有那个简单了？
除了桑桑没心没肺的站在那里茫然无措之外，几人都看到了光明大神官眼中闪过的黑色。
商毅则是再次赞叹道：
“不愧是最为接近光明之人，在明悟昊天与冥王之后，转瞬之间不仅破五境入天启，更是入了天魔境！
颜瑟大师，看来你的压力会很大啊！”
后一句却是冲着颜瑟调侃道，在商毅的话语之间却丝毫不见对天启与天魔境界的忌惮。
颜瑟翻了翻白眼，不甘示弱的说道：
“师兄能够破镜，我就不能了吗？”
随后右手抬起在天空中缓缓的画着一道符。
颜瑟虽然因为当年以纯阳之誓入书道而一直困于知命境界，但是这些年经常与商毅论道，而商毅也在这上面推了颜瑟一把。
“左为土，右为也，土也相和是为地！”（借鉴了一本穿越成为莫山山的同人之中的设定。）
一道地字符缓缓升空，出现在众人的头顶，随后又以极快的速度融入了颜瑟的脚下。
颜瑟的气息便如同卫光明一般快速的增长，显然已经超越了五境。
“山山，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破五境场面，你要好好看，也要好好领悟！”
商毅对莫山山说道。
这才是商毅今日专门带着莫山山来此的重要原因之一。
别忘了，商毅可是占卜家顶点的存在，又怎么看不到今日卫光明会出现在书院，又如何会看不到颜瑟与卫光明两人会双双破五境。
尤其是颜瑟是以符道破五境，对于莫山山来说有着更加重要的意义。
卫光明与颜瑟两人不愧是老对头，一个天一个地，这其中的天地是平等的。卫光明的天启境从天那里得到力量，而颜瑟的地字符从浩瀚的大地之中汲取力量。
都源源不绝，而且都有着极为强大的能力。
虽说卫光明不仅仅是天启，还是天魔境。但是颜瑟的地字符也象征着天地人之中的地。
大地厚德载物，与昊天之力，与人间之力是同等层次的力量。
佛祖也是领悟了大地的力量方能涅槃，而颜瑟所领悟的力量也丝毫不弱。
佛宗讲经首座站在大地上便防御无双，颜瑟站在大地上力量也源源不绝，而且更加的千变万化。
商毅双眼微量，鉴宝灵瞳施展也在观察着颜瑟。
他能够看出来，地字符也有着如同无距一般的力量，不过无距是借助天地元气之间的缝隙来穿梭空间，而地字符则是借助大地之力所能够达到的缩地成寸，甚至还能够遁地。
而且，天为清，地为浊。颜瑟因为纯阳之誓导致境界困顿，心中有浊，却也恰恰符合地为浊的特性。
更加重要的是，随着颜瑟“地字符”的强大，未来甚至能够掌控汇聚昊天世界的大地之力，如同夫子所掌握的人间之力一般，同样是能够针对并且克制昊天的力量。
卫光明的破境让众人震撼，那么颜瑟的破境就让李沛言、各国使臣以及西陵道人们更加的骇然和荣幸了。
而且，颜瑟的破境更是一种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奇妙境界。
其中书院教习，同样是神符师的黄鹤感触更加的深刻，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破五境，更是神符师之上更进一步的境界，同时也是当时所有神符师的前路！
黄鹤教习的感触没有错，因为地字符的上限实在是太高了，如同人字符一样强大，也如同昊天一般的高原与浩瀚。
因此，单单领悟地字符，就已经足够世人一路破镜抵达夫子和昊天的境界。
毕竟天地人三才，永远都是一个世界的根本，其中任何一道都足以让一个求道者追寻一生。
夫子所追寻的是人道，昊天所执掌的是天道，如今颜瑟所领悟的则是地道。
而且，当地字符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昊天世界都微微一震，似乎整个世界变得更加的完善。
领悟了地字符的颜瑟，更是取得了一点世界的权柄，在地道上更加的游刃有余。
其实颜瑟或许本身就是最有可能领悟地字符的神符师，他的井字符本身就与地道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系。
······
书院的风波终于结束了。
但是一股风波却席卷了整个昊天世界。
夫子收了第十三个亲传弟子，但是这个人不是之前众望所归的隆庆，而是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边塞少年，却在刚刚步入修行就一路破镜入不惑，之后更是登山破镜入洞玄的宁缺；
光明大神官卫光明走出幽阁，并且来到长安城书院收光明之女桑桑为徒，同时破镜入天启；
天下第一神符师颜瑟领悟地字符，成功破五境为天下符师开辟五境之上的道路······
三则消息让整个昊天世界各方势力震动，隆庆的失败、淫僧悟道之死根本就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甚至本来万众瞩目的西陵光明之子，第一天才也已经无人关注，或者说没有人会去关注一个失败者。
当然，西陵掌教熊初墨十分的震怒，甚至有些恐惧。
他虽然早早步入天启，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光明大神官卫光明的实力绝对已经在自己之上了。
他恐惧自己的地位遭到挑战，他恐惧自己当年在知守观所做的事情被重新翻出来。
以往西陵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能够自由行动的破五境强者，但是现在有了。
一旦卫光明真的想要做什么，他很有可能会失去一切。
熊初墨坐做在自己的掌教宝座上，摸了摸椅子的边缘，心中迫切的期盼着卫光明和颜瑟两人双双在长安同归于尽，彻底的死去。
如此一来，对于西陵和自己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第一百八十六章 道石的挑战
卫光明与颜瑟在长安城必然会有一战。
当年卫光明在唐国坐下的事情，本就领唐国颜面大损，唐皇不会希望卫光明活着离开长安的。
当然，这是原本两人没有破五境的时候，那个时候颜瑟大师本来就大限将至，若是与卫光明同归于尽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是如今，两人双双破五境，寿元大增，卫光明和颜瑟两人甚至已经开始返老还童。
如此变化，说明只要不出意外，颜瑟大师还能够守护唐国数百年的时间。
这对于唐国来说意义深远，自然唐皇也就不希望颜瑟大师与卫光明同归于尽了。
而且这些年昊天世界修行者的上层战力不断的提高，长安城就出现了一个超然的商楼楼主，荒原出现了一个天魔境的大长老，谁又知道永夜将至的情况下，破五境的强者又会涌现出多少呢？
没错，经过多年的修行，荒人大长老已经真真正正的破五境，成为天魔境的强者，更是能够汇聚全部荒人之力，展现出更为强大浩瀚的力量。
此时的唐皇自然是希望唐国的实力越强越好，如此才能够应对未来的种种变局。
不然总不能够事事都靠夫子和书院来托底吧。
而且，这些年商毅与颜瑟论道，自然也将昊天道南门之中的隐患点了出来，尤其是如今昊天道南门的年轻一辈天才何明池已经心向西陵，成为了掌教在长安的一颗钉子。
国师李青山由于推衍天机耗费寿元，本就大限不远，若是真的再失去颜瑟这位强者，那么未来昊天道南门恐怕就会顺势倒向西陵。
甚至现如今何明池就已经隐隐开始亲近长公主李渔和李浑圆了，显然是因为李浑圆更好控制，准备推举这个傀儡皇帝上位，如此才符合西陵神殿的利益。
种种情况之下，颜瑟与卫光明二人自然是打不起来了。
而宁缺也在书院后山修行，并且时常到颜瑟那里去修行符道；桑桑则是在老笔斋之中，跟着卫光明学习神术。
同时，宁缺也知道了卫光明的身份，更是知道了卫光明才是当年导致林光远将军叛国案的幕后推动者。
知道了当年所有的真相，宁缺还知道了商毅当初对桑桑光明之女和冥王之女身份的推测。
所以到头来，宁缺赫然发现，原来桑桑才是当年导致这一切的罪魁回首。
这顿时让宁缺感到十分的迷茫，他的执念就是复仇，为了复仇吃了太多的苦。
但是如今却发现，自己复仇到最后找到的却是自己最重要之人的师父。而且自己这么多年之所以受这么多的苦，是因为帮桑桑这个小侍女背锅了······
故而宁缺将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修行上，企图让自己暂时忘掉这些烦恼。
他清楚，无论自己是否准备找卫光明复仇，单单凭借洞玄境界的修为恐怕就是个笑话。他连知命境界武道巅峰的夏侯都打不过，遑论已经逾越五境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呢？
此时的宁缺可不再是修行上的小白，他知道自己的师父颜瑟大师当年曾经与世间第一强者柳白一战，一道符隔着遥远的距离抹掉了柳白的眉毛。
能够与这样的强者势均力敌，甚至可能同归于尽的卫光明，在同境界之中又怎么可能会弱呢？
宁缺还不知道卫光明不仅仅是天启，还是天魔境；若是知道的话，说不定以他坚毅的心性都恐怕会产生绝望的感觉。
······
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宁缺全身心放在修行上，甚至都没有抽时间去报仇杀一些当年事件参与者的时候。
一个年轻僧人来到了长安城，他一来长安就在长安城的街道上精准的堵住了刚从颜瑟大师那里离开，正准备回书院后山的宁缺。
“阿弥陀佛！你就是书院十三先生宁缺？”
宁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年轻僧人，当初悟道对于桑桑觊觎宁缺已经知道了，故而他对僧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好感。不愿意理会就径直向着书院走去。
年轻僧人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嘴上却是故作平静的说道：
“书院十三先生如此无礼吗？还是说十三先生自觉成为后山弟子，便可以无视天下人了？”
宁缺眉头一挑，嘴角微微上扬（歪嘴战神状）说道：
“我无不无礼尚且不说，但是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书院后山确实可以无视天下！”
年轻僧人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宁缺说得没有错，有夫子在的书院，确实可以无视天下人！
当年一个书院小师叔柯浩然，便可以以一己之力迎战天下修行者，就算是讲经首座、观主等一众破五境强者出手都被他打得七零八落。
最后柯浩然破境之后再破境，直接与天一战方才在昊天的威力下陨落。
一个夫子教导出来的师弟都如此强大，那么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夫子自然也能够无视天下修行者，有着夫子在的书院后山，自然也能够无视天下。
良久，年轻僧人双手合十再次开口说道：
“十三先生，贫僧悬空寺道石。此次前来长安，便是想要挑战书院十三先生！”
宁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是什么意思，准备踩着自己这个刚刚破镜入洞玄的书院十三先生来扬名？
他猜的其实没有错，书院二层楼开楼，天下各方势力必然会关注。而当日宁缺登山破境，世人也都知道宁缺是一个初入洞玄的修行者。
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人教导的修行者。
这就让一直为了道石操碎了心的曲妮眼前一亮。
宁缺刚拜入书院后山不久，跟着颜瑟学符道时间也不长。怎么可能会是已经洞玄巅峰的道石的对手。
更何况道石还是一位修行了天擎手印大念师，转瞬之间就能够废了这位名声鹊起的书院十三先生。
如此一来，同辈挑战，就算是书院也说不出什么，还能够为道石扬名，提高道石在修行界的地位，可谓是将宁缺当做垫脚石。
道石自然也十分心动，夫子的弟子各个超然，唯独这个宁缺看着废物一些，自然是要挑软的捏了。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西陵和燕国在后面教唆推动。
毕竟宁缺被废了，也算是帮隆庆报了一箭之仇，还能够借此削弱书院的力量，更是在宁缺成为废人之后能够将光明之女迎回西陵，如此就是一举三得。
不仅仅是道石，南晋剑阁柳白的弟弟柳亦青也在西陵的算计之中。
宁缺忽然一笑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才刚刚破境入洞玄不久，伱一个早已洞玄巅峰的佛宗不可知之地悬空寺的修行者却跑来挑战我，是怕打不过我的师兄师姐吗？”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生第一道符
对于宁缺的讽刺，道石不为所动，而是双手合十认真说道：
“十三先生能够胜过半只脚踏入知命境界的隆庆皇子，成为夫子的亲传弟子。若是没有作弊的话，自然是有着过人之处，贫僧自然希望能够见识一番！”
宁缺目瞪口呆的看着认真说话的道石，心中不由想到了前世看三国时，诸葛孔明先生在阵前义愤填膺说过的一句话：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能够将以境界压人说的如此清新脱俗，认真到了自己都相信的地步，宁缺觉得自己肯定没有冤枉道石，甚至可能还说的轻了！
于此同时宁缺心中也警惕了起来，左手已经悄然摸向了背后的大黑伞，而右手则是随时准备拔出自己背后的扑刀。
悬空寺这些个和尚可是一点儿都不讲规矩的，悟道当时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掳走桑桑了，要知道那个时候桑桑可是坐在曾静大学士身边，是个人都知道桑桑是曾静大学士的女儿。
但是，悟道依旧出手，要不是老师和卫光明，恐怕桑桑已经被掳走了。
悟道是这样的人，那么同样从悬空寺出来的道石也必然不是一个会遵守唐国规矩的人。很有可能会在挑战不成功的情况下直接出手，强行与自己战斗。
宁缺想的没错，道石在看到宁缺有拒绝之意的时候，就准备强行出手，逼迫宁缺接受自己的挑战。
毕竟道石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不仅仅是来自佛宗不可知之地悬空寺的修行者，还是曲妮和宝树的儿子，更是以月轮国使臣的身份出现在长安城。
他就算是强行出手与宁缺交战，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至于书院方面，更是不用担心，同辈同境界交手，书院若还要插手的的话，那就不是书院了。
道石心念一动，直接将宁缺的精神意念拉到了自己的念力世界之中。
他是一位洞玄巅峰的念师，而他的念力世界更不是宁缺这个初入洞玄境界修行者能够抵挡的。
荒凉，炎热，仿佛沙漠戈壁一般的景象，正是道石营造出来的念力世界，而宁缺却在其中挣扎承受着酷热以及来自大念师道石的强大精神压力。
宁缺知道，若是自己承受不住，那么就会如同去年林中之战时，那位被吕青臣锁定的大剑师一般七窍流血、气海雪山崩溃，五脏六腑俱损而亡。
当然，道石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敢杀死宁缺的，不过废了宁缺的气海雪山倒是没有问题。
如此一来，一个战胜了夫子亲传的悬空寺修行者，既占了名声还得到了许多好处，对于道石来说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事情。
奋力抵御着来自道石的精神压力，宁缺从小在死亡中挣扎磨练出来的坚强意志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虽然宁缺不过是初入洞玄，但是他的精神念力却十分庞大，庞大到了道石都不禁怀疑宁缺是否修行了魔宗功法壮大念力。
因此，尽管痛苦万分，但是宁缺依旧在道石所建立的精神世界之中坚持着，只不过他的眼角、耳垂都已经流出了一丝丝的血迹。
一旁的陈皮皮正在焦急的看着宁缺，却对两人之间的对决束手无策。
陈皮皮与宁缺的关系十分要好，本来这次就是出来寻找宁缺，正好发现了已经在用念力战斗的两人。
只是，道石施展天擎手印将宁缺拉进了念力世界之中，这种精神层面的争斗一旦施展，旁人就十分难以插手，即使是天才如陈皮皮也只能够在旁边为宁缺而担忧。
一旦陈皮皮插手，虽然能够伤害到道石甚至将他击杀，但是宁缺却也会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精神世界之中的宁缺艰难抵抗着，但是他已经有些撑不住了，甚至眼中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幻觉。
另一边，正在老笔斋之中跟随卫光明学习神术的桑桑突然神色一变，向着长安城某处望了过去，眼中闪过了担忧与愤怒之色。
卫光明见此也向那个方向看了看，发现原来是一个僧人正在与宁缺交战，而且是极为危险的精神念力交锋。
突然，卫光明惊讶的看了看身边的桑桑，此时桑桑突然大放光明，无形的光明之力透体而出，循着冥冥中的感应，悄然注入到了宁缺的体内。
桑桑与宁缺两人之间仿佛自有联系一般，即使是长安的惊神阵也没有阻挡桑桑的力量传递。
“少爷！”
桑桑轻声呢喃着。
另一边，陈皮皮则是惊讶的看着身上散发出光明气息，并且状态逐渐好转的宁缺。
“神术？”
作为知守观观主的儿子，陈皮皮又如何会认不出西陵的神术，同时陈皮皮转念之间便猜到了帮助宁缺的人：
“桑桑！能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感应到宁缺陷入了麻烦，还能够将自己的光明注入到宁缺的体内！看来桑桑真的是宁缺的本命物！”
看到宁缺转台好转，陈皮皮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思分析起宁缺与桑桑之间的联系。
道石的精神幻境之中，正在烈日和荒漠之中艰难抵御道石攻击的宁缺，突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光明气息，将道石的一道手印强势抵挡了下来。
“桑桑！”
宁缺低声喃喃道。
同时，他额间和脸上的汗水不断的向着地面滴落而去，如同雨水一般。
“哧~”
看着刚刚掉落在地面，就被高温蒸发的水珠，宁缺突然期待起了长安春日的濛濛细雨，或者夏日的阵阵雷雨······
便在此时，宁缺直愣愣的看着不断滴落的汗水，福灵心至的将这一滴滴汗水看做了荒漠之中降下的细雨。
宁缺救这么直接陷入了顿悟之中，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一幕幕曾经见过的下雨画面。
道石看到宁缺陷入了悟道之中，虽然吃惊，但是手中的动作去丝毫不停，一道天擎手印再次向着愣在原地的宁缺摁去。
不过，道石的攻击却依旧被宁缺身上大放的光明气息所抵挡，光明虽然只是微弱的亮起，却仿佛世间最为坚硬的屏障，将所有降临在宁缺身上的攻击都隔绝开来。
突然，呆愣在原地的宁缺抬起右手，在自己的前方写出了一个“雨”字。
随着宁缺停笔，一道散发着春雨般气息的符出现在宁缺的头顶。
顿时，幻境之中原本荒凉酷热的天气陡然转阴了下来，濛濛细雨随之降落了下来。
宁缺顿时感觉到无比的舒爽自由，细雨不仅扫除了刚才的酷热，甚至还在缓缓的修复着宁缺所受到的神魂损伤，将春雨的勃勃生机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雨字符！”
第一百八十八章 道石之死
道石带着浓浓的震惊之色，咬牙切齿的说道。
念力世界之中，宁缺招来了一阵蕴含着天地元气勃勃生机的春雨，而在外界的长安街道上，一个只笼罩了一条街道的春雨淅淅零零的降落了下来。
“雨字符！”
陈皮皮惊讶的看着宁缺叫道，伸出手，顿时感受到了雨滴之中蕴含的生机。
随即欣喜的笑道：
“恭喜小师弟画出人生第一道符！”
“哈哈哈哈！”
颜瑟在国师李青山的对面放浪形骸的笑了起来，那是惊喜的笑容，也是欣慰的笑容。
李青山同样露出了，他在为唐国即将再出一位强大的神符师而开心。
与此同时，书院后山的一些人纷纷欢喜的看向了长安城宁缺所在的方向。
一位带着高高发冠的方正男子欣慰的握了握手中的铁剑，朝着宁缺所在的方向笑着点头说道：
“恭喜小师弟画出人生第一道符！”
那位坐在旧书楼二楼之中整日写着簪花小楷的女先生也是笑着说道：
“恭喜小师弟画出人生第一道符！”
两人坐在书院后山林中下棋的青年相视一笑道：
“恭喜小师弟画出人生第一道符！”
一位坐在后山湖边绣着花儿的女子巧笑嫣然的说道：
“恭喜小师弟画出人生第一道符！”
两位正在铸造炉边的男子，一位正在后山之中荡秋千的青年，两位正在琴瑟相和的青年，以及正在外面随着夫子游历的李慢慢，都向着宁缺的方向笑道：
“恭喜小师弟画出人生第一道符！”
甚至，坐在李慢慢旁边喝着九江双蒸的夫子也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些声音仿佛不受空间阻隔一般，清晰的传入了正在与道石相斗的宁缺耳中。
顿时，宁缺仿佛拥有了莫大的力量，信念转动间，天空之中的“雨字符”也在缓缓的转动。
天空之中的雨也越下越急，仿佛由代表着勃勃生机的春雨突然转变为了阵阵雷鸣的夏雨。
而天空之中降落下来的雨水，也不仅仅是能够治愈伤势的细雨，而是蕴含着雷电之力，甚至宛如一片片刀片一般的强大水滴。
每一滴雨水都仿佛是一把威力强大、锋锐无比的宝剑向着地面上的道石斩去，剑雨落下的瞬间，道石就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危机。
手中的手印一阵变幻，强大的念力不再执着于攻击摧毁宁缺，而是在自己的头顶上形成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屏障，不被落下的剑雨所伤。
但是，此刻获得了自己师兄师姐们加持的宁缺，“雨字符”的威力又如何是未破镜入知命的道石所能够抵挡的。
要知道，这里面可是有着知命巅峰的二师兄君陌、三师姐余帘和无距之境的大师兄李慢慢，这三位每一个都能够轻易战胜佛宗天下行走七念，更遑论是洞玄境界的道石呢？
而且，道石会有这种，通过战胜宁缺这个初入洞玄境界的夫子亲传弟子来扬名，可见他本身实力能力和信念都强不到哪里去，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果然，“雨字符”所形成的剑雨轻易就突破了道石拼尽全力所建立的念力屏障，并且降落在了幻境之中道石的身上。
而在外界，道石同样仿佛受到了无量剑雨的攻击一般，整个人自上而下直接被降落下来的雨滴所穿透，瞬间就失去了生命气息。
y若非道石是洞玄境界的修行者，肉身有着一定程度的强化，此时的他恐怕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剑雨砸成了肉泥。
长安街道上，突如其来的大雨渐渐停了下来，宁缺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我去！”
一声粗口直接爆了出来，因为宁缺刚一睁眼，就看到了凑到自己眼前的一张大胖圆脸！
宁缺不由自主的向后推了一大步，随后定了定神，这才发现了对面失去生命气息的道石。
陈皮皮则是惊奇的看着宁缺笑道:
“啧啧啧，厉害啊小师弟。不过是刚刚步入洞玄境界，居然就能够反杀洞玄巅峰的道石。啧啧，虽然比起我来说还差了一些，但是在整个昊天世界之中也算是屈指可数了！”
宁缺翻了翻白眼，不愿意搭理在那里臭屁的陈皮皮。不过也没有反驳陈皮皮的自夸，因为陈皮皮却是是不世出的绝世天才，十岁就破境如知命，则在整个昊天世界之中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而且陈皮皮心性纯洁，赤子之心，绝对是得天独厚的修行天才，整个昊天世界比他天赋更高的，找不出来几个。
就算是现在闻名天下的天下三痴，在破境速度上也完了五年以上。
如此天赋额陈皮皮，自然有自傲的资本。
不过，宁缺最后还是转头对陈皮皮说道：
“这个和尚的尸体怎么处理？而且，他今天死在了我的手中，不会对书院有什么影响吧？”
陈皮皮扬了扬自己圆圆的脑袋，骄傲的说道：
“哼，不过是一个来长安城找书院麻烦的和尚罢了。死在这里也就死了，我们书院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算好了，这个世界上谁敢来找我书院的麻烦！”
随即看了看宁缺继续说道：
“放心吧。你的那个小侍女他们也没有胆子报复的，她现在可是神座之上、天穹之下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的弟子，更是西陵光明神殿未来的光明之女。就那些心思不正的和尚，没那个胆子对桑桑出手的！”
陈皮皮的一番解释，顿时打消了宁缺心中的担忧，同时心中对于夫子的强大和书院的强大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即使是在四大不可知之地中，有着夫子的书院也是超然的，只要夫子还在，就没有哪个实力敢真正的惹得书院震怒。
······
道石之死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而杀死道石的人也被所有人知晓。
正是书院十三先生宁缺，在被道石挑战，强行施展天擎手印拉入幻境世界中后，顿悟“雨字符”并且将身为洞玄巅峰的道石斩杀当场。
如此，所有人都认识到了书院十三先生的强大与潜力，能够在初入洞玄境界的时候就能够正面反杀洞玄巅峰的道石。
若是让这位十三先生沉淀一些年，成为一名神符师并且破境入知命之后，恐怕将会是下一个柳白一样镇压世间的强者。
当年颜瑟可以凭借一道符削去剑圣柳白的眉毛，没有人会认为颜瑟的弟子未来会没有这样的战斗力。
······
“啊~啊~啊~，宁缺、书院，你们居然敢杀道石，你们怎么能杀道石！苍天不公啊，伱怎么能够让宁缺这个罪孽深重之人登上书院二层楼，成为书院的十三先生······”
第一百八十九章 冥王之子
这个哭喊之人正是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曲妮。
道石之死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曲妮的心头，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宁缺居然能够战胜自己的天才儿子，甚至直接在战斗之中顿悟将自己的儿子斩杀当场。
“恨，我恨啊！”
曲妮仰天怒吼。
她恨宁缺，居然有着能够杀死道石的实力，居然敢杀死自己的儿子道石。
她恨夫子，为什么要手下宁缺这个十三弟子。
她恨颜瑟，为什么要教导宁缺这个孽障神符之道。
她恨花痴，为什么不乖乖听话做道石的炉鼎与他双修，如此一来道石便能够直接破境入知命，那里还需要靠着打败宁缺来扬名。
曲妮只顾着恨所有跟宁缺有关，所有反对过自己的人。她完全忘记了，前往长安城挑战书院十三先生来博得明上是她出的馊主意。
也完全忘记了是她在了解到宁缺只不过是一个边塞渭城的少年军卒，就完全看不起初入洞玄境界大的宁缺。
或者说，这就是她的本性，永远都不会将问题归咎到自己的身上，智慧将所有的错误都推给他人。错的永远都不是自己。
也正是如此心态，曲妮的境界才会卡在洞玄处境迟迟无法提高，只能够靠着自己月轮国主妹妹的身份和佛宗大德的辈分来压人。
“怎么可能，我家道石与佛有缘，实力境界都远远高于宁缺孽障，怎么会输给宁缺甚至被他斩杀，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曲妮无法接受道石死在宁缺手中的事实，便着人开始收集有关宁缺的所有情报，一点一滴任何事情都不能够拉下。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
曲妮收集宁缺的情报，就如当年宁缺收集夏侯情报一般详细和丧心病狂，甚至连宁缺每天吃几口饭，什么时候上厕所，上厕所多长时间这样的情报都要收集。
月轮国、白塔寺的势力还是挺大的，不过是七日的时间，曲妮就收集到了宁缺从从岷山带着桑桑出来，一路流浪到渭城，成为渭城的军卒；日后在厮杀之中又成为了梳碧湖的砍柴人。
最终跟着唐国长公主李渔和商楼护卫卓尔一路前往了长安城，最后考入书院，进而成为二层楼弟子，拜师颜瑟和夫子。
宁缺这一路的经历全都被曲妮看在了眼里，而她则是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过是个泥腿子而已，凭什么能够考入书院，凭什么能够拜师夫子？我看，这不过是夫子不愿意手下西陵神殿的隆庆，这才找了一个堪堪爬上山的宁缺罢了。”
曲妮看着宁缺在长安城的轨迹，同时看着宁缺出现在长安城之后，所发生的的一切事情，
即使是长安城之中死去了几个默默无闻的人，曲妮也没有放过。
终于，让一直坚持的曲妮找到了一丝丝的线索，那就是宁缺出现在长安城之后，长安城陆陆续续死去了很多不得意之人，这些人都是当年参与了林光远将军府一案，进而从当年的春风得意变成现在这样郁郁不得志的模样。
曲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促的叫道：
“冥王之子，冥王之子。宁缺就是冥王之子！他是当年林光远的一股遗孤，是当年光明大神官卫光明看到的冥王之子！”
随即曲妮叫道：
“哈哈哈哈，宁缺，我看你这一回要如何应对。伱冥王之子的身份暴露，就算是书院也保不了你了。除非你永远不下书院的后山，永远不出长安城，否则你就一定会被天下人追杀致死！”
虽然只是一丝丝线索的指向，但是曲妮直接将冥王之子的名头扣在了宁缺的头上。
如此一来，当年屠杀林光远全族的夏侯就必然不会让如今的十三先生宁缺再活下去，成为他自己和他妹妹唐国皇后的威胁；
而如此，西陵也绝对不会放任宁缺再活下去，他们也不会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而是会抓住书院十三先生的这个把柄趁机削弱书院；
悬空寺也会出手，因为悬空寺其实就在荒原极北部，他们说是聚集信徒奴隶们在那里对抗永夜，其实对于永夜、冥王最是惧怕，当年佛宗七念便因为这极致的恐惧而嚼碎自己的舌头开始修行闭口禅妄图增加自己的实力，所以悬空寺也会有杀错不放过；
而有了这些势力的出头，那么剩下的小国如同燕国、宋国等都会在西陵的驱使下逼迫唐国，虽然有夫子在没有人敢举世伐唐，但是共同逼迫唐国来为自己赢得利益却是可以的。
毕竟夫子久久没有出手，出了唐皇无条件相信夫子之外，剩下唐国朝堂之中那些自以为是的废柴恐怕根本就不相信夫子能够抵挡下天下的力量。
到时候，他们自己就会逼着唐皇分割唐国的利益。甚至正在与皇后争夺皇位继承权的长公主李渔也会为了拉拢力量，合纵连横来出卖唐国的利益，以此来确保她的弟弟李浑圆能够成功继承皇位。
原著之中，李渔便为了能够帮助李浑圆上位，暗中联系了燕国，在背后一直搞小动作，若非唐皇李仲易对李渔有着愧疚，并且有一部分人支持，李渔早就已经被限制权力关在深宫里了。
······
很快，几封内容相同的信件从月轮国发出，随后出现在大唐帝国军部、燕国国都、大河国、宋国、南晋、悬空寺、西陵神殿······
世间、世外所有曲妮能够触及到的势力，她都送上了一封信，一封书院十三先生是天启元年的那条漏网之鱼，是冥王之子的信。
军部四位大将军在收到信之后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知道事情麻烦了。如果书院十三先生真的是当年的漏网之鱼，那么宁缺必然与夏侯、亲王李沛言只见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书院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插手唐国？
长公主李渔也得到了有关这封信的内容，不过她起初是皱眉，但是很快却是狂喜，抑制不住的狂喜，如果说之前她没有信心让宁缺拜倒在自己的公主裙下，但是现在不重要了，宁缺必然会与夏侯为敌，必然会去杀死夏侯，只要夏侯一死，那么皇后的势力就会有极大的削弱。
如此一来自己与李浑圆的机会就来了。
西陵也受到了这封信，掌教看着这封信，心中同样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欢喜，如果说宁缺是冥王之子，那么与冥王之子待在一起的侍女就不能够成为西陵的光明之女。
更何况，如果说宁缺是冥王之子的话，卫光明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看出来了，却依旧待在唐国都城，这就是卫光明背弃昊天的证据······
第一百九十章 昊天已死 黄天当立
或者说，西陵掌教熊初墨愿意相信这样的证据与推测。
哪怕曲妮之所以会如此调查完全是因为道石这个儿子死在了宁缺身上，或许这所谓的冥王之子身份存疑。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对熊初墨来说，只要能够将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与权力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逼离西陵，那么这件事情就必须是真的，宁缺必须是冥王之子。
而那位神座之上、天穹之下的光明大神官卫光明，也必须是如同第一代光明大神官一样，投入了冥王的怀抱，背叛了西陵神殿、背叛了光明、背叛了昊天。
南晋剑阁，柳白正襟危坐的正对房间门口，他的坐姿如同一柄利剑一般笔直，锋锐。或者说他就是一柄锋锐无比的利剑。这也是他身为世间第一强者的气质。
他看着弟子递上来的那封来自月轮国的信件，眼中却闪过了浓浓的战意。
柳白是剑圣，是一柄一往无前的利剑。他不在乎什么恩怨仇恨，也不在乎什么蝇营狗苟的权力争斗，他在乎的是与强者一战。
他是世间第一强者，但是这个世界还有世外，还有世外之人，也有不可知之地。
而书院，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不可知之地，书院里的强者也是剑圣柳白最想要交战的强者，比如说书院最为骄傲的二先生君陌、比如说朝入洞玄暮知命，现如今已经无距的大先生李慢慢，甚至是那位很多层楼那么高的夫子，柳白希翼能够一战。
剑圣柳白，不愿意仅仅做一个世间第一强者，更希望在世外也是第一强者。
而且，此时长安城之中还有着三位破五境的强者，天下第一神符师颜瑟、光明大神官卫光明以及商楼楼主商毅。
这三位强者他也希望能够与之交手，希望能够从与五境之上强者的战斗之中汲取智慧与修行的资粮，让自己更加强大，底蕴更加身后。
虽然柳白还没有逾五境，但是他的剑便是他的一切，五境之上亦斩之。就算是观主，也不能够忽视柳白，也不敢站在柳白的一尺之内。因为一尺之内是柳白的世界，也是剑的世界。
其余各国也受到了来自月轮国的信件，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宋国、燕国、齐国听命于西陵，月轮国则是在曲妮的鼓动下，已经开始向唐国施压。
当然，月轮国的背后有着悬空寺的支持，否则他们也不敢就这么当出头鸟。
而身为月轮国公主，天下三痴之一的花痴“陆晨迦”则是在一页书的叮嘱下没有直接反对，而是以退让从曲妮和一些权贵的手中为月轮国的民众争取更多的利益。
甚至争取到了悬空寺不能够抓捕无辜之人成为奴隶，月轮国寺庙不得肆意伤害民众等条件。
要知道月轮国寺庙何其之多，其中以求子制定对女子不轨、以种种权力骗取民众钱财甚至抓捕奴隶的寺庙数不胜数。
陆晨迦突破知命境界之后，却是压制下来了很多寺庙，但是依旧有一些仗着白塔寺、悬空寺的关系为所欲为。
而陆晨迦所争取到的，便是能够令月轮国国内风气一变，说不上国泰民安，但是以前的穷苦，时不时被寺庙迫害的日子却是没有了。
为此，“花痴”陆晨迦所付出的代价，则是在未来与唐国交战之时，必须为悬空寺出手。
如此代价对于花痴来说还能够承受，而对于悬空寺来说，则会多上一个帮手。
毕竟如今的唐国，不包括书院就有着不少的强者，商楼楼主商毅、天下第一神符师颜瑟，都是破五境的强者。
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态度不明的卫光明，或许卫光明不会出手保护宁缺，但是既然准备对付宁缺，自然与他相依为命的桑桑也要斩草除根，到时候卫光明说不定也是一个强大的敌人。
不得不说，此时看起来举世伐唐有可能成功，但是他们所有人似乎都有些飘了。前些年荒人大长老以天魔境的力量让天下势力对荒原都心有忌惮。
而如今面对有着多为五境之上战力的唐国，却如此跃跃欲试，这不是膨胀是什么？
大河国却没有什么动静，或者说所有的动静都已经被回过的莫山山压了下来。
莫山山以叠符之法，轻易的用基础符道就战胜的王书圣，成为了大河国的第一强者。故而如剑圣柳白一般，大河国主就是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够压在心底。
而就在宁缺是冥王之子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之时，身为主人公的宁缺和桑桑两人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在颜瑟和卫光明的教导下默默修行。
经历了与道石一战，宁缺明心见性，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与桑桑之间的联系。
而也正是这种联系，宁缺和桑桑两人进境极快。
宁缺已经达到了洞玄上境，而桑桑也丝毫不弱，很快就来到了不过巅峰，即将破入洞玄的样子。
深知两人情况的颜瑟和卫光明却不怎么惊讶，桑桑的身份在被商毅点破之后，已经不再是秘密，所以她的成长快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宁缺，这个好运的小子，可是将桑桑这位光明之女，或者说“昊天”变成了自己的本命物，进境若是慢了，那才叫道真正的暴殄天物。
当然，颜瑟和卫光明两人心中也有着一丝丝的隐忧，那就是未来桑桑还会是桑桑吗？
“咕咚~”
商毅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看着眼中带着担忧之色的颜瑟和卫光明，自信的笑了笑说道：
“我既然敢把这件事情点出来，自然是有解决隐患的办法！”
解决昊天意识在桑桑的体内苏醒，这种办法商毅当然有。
要知道他可不仅仅是一个开创了商道的破五境修行者，更是掌握了愚者、门、错误三种途径的真神。
愚者的盲目痴愚就能够推迟昊天意识苏醒的时间，错误更是能够将桑桑体内的昊天意识偷出来，而门则是能够将昊天意识封印在一个所有人都接触不到的空间之中。
如此一套三联，对付一个没有苏醒的昊天意识还是十分容易的。
只是商毅想要提升一下难度，昊天的意识落入人间沉睡，而桑桑则是得到了一丝丝昊天的光明和黑暗的力量。
听听，这是不是有些熟悉。把桑桑此时的状态，放到诡秘世界之中，是不是类似于服下魔药晋升的非凡者。
只不过桑桑喝下的魔药序列高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导致昊天将会在她的体内苏醒。
商毅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昊天不断的发动永夜灭世，那就换一个天，口号他都想好了：“昊天已死，黄天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