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成行
尽管再不舍，罗大海还是答应让罗顽顽走这一趟。
他的决定得到了罗奶奶和方如珍的一致反对，但是反对无效，罗大海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强势。
压力全由老爸顶着，罗顽顽斗志昂扬的提着小包袱，打算出门。
土豪冯云开弄了一辆轿车来接罗顽顽，在面馆门口上车之前，罗大海叮嘱闺女：“听你冯叔的话，想吃啥买啥都告诉他，别跟他客气，别委屈自己。记下没？”
这话当着冯云开的面儿说的，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冯云开一脸笑意，拍了一下师哥的肩膀，保证道：“师哥你放心，我绝对让顽顽过得滋滋润润的。然后完璧归赵。”
告别了老爸他们，车子开走了罗顽顽还一个劲儿的回头张望。
之前光想着怎么给承骁哥帮忙，这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很不舍得离开家啊！
“你要是舍不得，我送你回去？”
看她一脸沮丧，冯云开试探性地问问。
“冯叔叔，这么不真诚的话也就您说得出来。我要真回去，您不得傻眼了？”
罗顽顽撇撇嘴，就数冯叔叔最鸡贼。
“哈哈哈……”
被嫌弃的冯云开也不恼，还哈哈哈笑了起来。
“冯叔叔，咱们这次去，不会有危险的吧？”
一腔热血总有冷静下来的时候，罗顽顽不得不承认，她虽然坚定地想要帮宋承骁救出他妈妈和妹妹，但是也没勇敢到拿自己的安危去冒险。
她可不想让老罗伤心，弄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的。
所以她这会儿求生欲上来了，忍不住跟冯云开打听一下此行的危险性。
“危险的话，我不会让你去的。你掉根汗毛你爸也得打死我。”
冯云开收起笑脸，正色道。
他这个人最是懂得权衡利弊，做出赢面最大，风险最小的决策。
“那我就放心了，一定全力配合。说起来，冯叔叔，你和我爸关起门来偷偷说了啥？我爸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为啥不让我听呢？”
有了冯云开的保证，罗顽顽算是吃上了定心丸。她对冯云开的了解不多，但是也足够了。
毕竟还是冯叔叔把她从绑了她的人手里救出来，并且把坏人绳之以法的呢。
冯叔叔就是那在看着不安全，实际上很有安全感的人。看人真的不能光看表象。
“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什么。不让你听自然有你爸的道理。”
哪壶不开提哪壶，罗顽顽的问题让冯云开心里一紧。
想到师哥跟他说的事儿，冯云开也是头大。感觉师哥托付的这件事比去帮大佬办事儿更棘手。
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毫不知情的罗顽顽，冯云开觉得这孩子还是啥也不知道的好。
一听冯云开的话，罗顽顽就知道他这是在打岔，不想告诉她实情。
罗顽顽一时间也没头绪，不知道老罗到底能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告诉她的。
等等！老罗不能告诉她的事儿，八成和她有关系喽？
罗顽顽脑海中浮现一个奇妙的猜测，会不会是跟她的身世有关系？
虽然罗顽顽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但是不代表她的身世问题不存在。
她不是老罗的亲闺女，她的亲爹亲妈就在燕城。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亲妈奚素昕死了，甚至百米村罗家的祖坟里还有她的坟。
可罗顽顽知道，奚素昕并没有死，而是被她家里人接走了。
只是罗顽顽不知道老罗是咋想的，奚素昕走就走，为什么要假死呢？
而且作为一个妈妈，她明知道自己不是老罗的亲闺女，为什么还要把她丢给老罗抚养？
上辈子罗顽顽找到的是亲生父亲叶添麟，而亲妈始终没露过面儿，她也问过，但是叶添麟只会添油加醋地说奚素昕根本不想认她。
弄得罗顽顽心里一直特别恨亲妈奚素昕，在叶添麟给她灌输的概念里，奚素昕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为了自己回城，抛弃了罗顽顽，把她丢在农村受罪。
但是后来叶添麟露出真面目，罗顽顽对他说过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了。
可是奚素昕确确实实没露过面，她回到燕城叶家那几年，也并没有在任何场合见过奚素昕。
罗顽顽对她这位亲妈可以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两辈子都没见过！
所以思来想去，不太可能是亲妈找她。难不成是叶添麟开始行动了？
但是好像早了点呀，按照时间推算，叶添麟的宝贝儿子还没查出肾衰竭呢，他应该不会主动找自己吧？
两头都没理由找她，罗顽顽也实在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
好在车子很快到了武家门口，冯云开示意罗顽顽不用下车，他下去叫武子矜和宋承骁，没一会儿三个人就从里头出来了。
罗顽顽趴在车窗上冲宋承骁招手，要不是时机不对，和承骁哥一起出门还挺开心的。
只可惜，这次是去办大事，性命攸关的大事。
上了车，武子矜坐副驾驶，宋承骁在后座陪罗顽顽一起坐。
“咱们奔省城火车站，晚上七点的火车。”
冯云开也不耽搁，人坐齐了就驾驶着车子沿着大路往镇外开去。
没人问为什么时间紧迫还坐火车，毕竟宋承骁现在需要隐藏行踪，坐飞机的话，可能一落地就被人盯上了。
“没想到罗叔真的答应让你来。”
其实宋承骁看到罗顽顽在车上，他还有些惊讶，怎么和他的判断不一样呢？
“承骁哥你是不是特希望我爸不准我跟你们来？”
宋承骁的情绪挂在脸上，罗顽顽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免有些得意地反问了一句。
其实她也没想到老罗答应的这么痛快。
“是，我觉得我们家的事儿不应该把你扯进来。”
宋承骁始终觉得他应该的保护罗顽顽，而不是让她为了他而陷入危险的可能性之中。
“承骁哥，我们是朋友吧？很要好的那种。”
对于他的固执，罗顽顽这次有了深切的体会。明明老罗都同意了的，可宋承骁还是一副不太愿意的样子。
她试图说服一下宋承骁，不能总让他这样，心理压力太大了。
一听罗顽顽的问题，宋承骁就知道这准是妹妹的套路，所以他没立马回答，而是沉默地看着她。
见状，罗顽顽扯了扯他的袖子，央求道：“是不是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被她磨得没办法，宋承骁明知道是圈套，还是乖乖嗯了一声，算是同意罗顽顽的说法。
“既然是好朋友，很要好的那种。为什么我不能为了我的朋友两肋插刀呢？更何况，冯叔叔都保证了不会让我有危险的。”
罗顽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目的是让宋承骁看清楚她眼睛里的坚决。
反正他不乐意，她也要帮他！不接受反驳，锁住！
第197章 两肋插刀
“顽顽，你才多大啊，就两肋插刀……罗叔知道你这么社会嘛？”
宋承骁本来不想笑的，但是罗顽顽的话让他实在忍不住想笑。
仰着巴掌大的一张脸，努力做出一副坚决的表情，他的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虽然没被说服，但是妹妹的这份心意他感受到了。
被宋承骁笑了一下，罗顽顽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表达一下这个意思嘛，又不是想学社会人说话。
“反正你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看不起我，我也是能做大事的人！”
罗顽顽梗着脖子，有些赌气道。
“这话说的没毛病，我也觉得我们丸子是个干大事的料。”
还没等宋承骁接话，前面开车的冯云开力挺罗顽顽。
“哪儿都有你！咱们这回责任重大，不能出岔子，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安排得周全一点吧。”
武子矜没冯云开那么乐观，虽然她也知道冯云开的能力，他是有能力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是姐姐家这种巨轮都能翻船，她现在对任何事儿都不敢太过自信了。
被女朋友给训了，冯云开半点不见生气，还好声好气地跟武子矜保证：“子衿放心，我你还不了解么？一切尽在掌握。”
“哼，别到时候掉链子。”
宋承骁一直对冯云开有些意见，加上他又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令他忍不住讥讽一下。
“少爷，您就擎好儿吧。”
冯云开愣是把讥讽当做鼓励，笑眯眯地回应宋承骁。
两个男人的目光借助后视镜相遇了，里面的机锋，只有他们俩明白。
从神木镇到省城，开车开了将近三个小时，总算在傍晚时分抵达了省城。
“咱们先去吃口饭，然后奔火车站。子衿你想吃啥？”
到了省城，冯云开就不着急了，这可是他的地盘。
“顽顽，承骁，你们想吃什么不？”
武子矜白了冯云开一眼，他这个人啊，真是不着调。车上还俩孩子呢，怎么就不能先征求一下孩子们的意见呢？
罗顽顽见小姨看着自己，瞟了一眼宋承骁，然后乖巧道：“我不挑食，什么都行。”
她这可没说假话，只要是美食，她来者不拒。
“小姨，咱四个里头，嘴嘴刁的应该就是你了，还是你决定吧。”
宋承骁帮腔罗顽顽，他和顽顽都属于吃货级别的，所以如果几个人吃饭，还是让最挑食的那个拿主意比较好。
更何况，他最近吃的都很少，完全没胃口。
平时一顿饭三碗米饭才够，现在连一碗饭都强塞。
“哈哈，你看，绕了一圈是不是还得你决定？”
冯云开笑着挤兑武子矜，他就是知道后面两个小家伙不挑的，才会问武子矜这个挑食鬼的。
没好气地怒瞪冯云开，武子矜反驳道：“你家不就在这儿，吃个饭还要我拿主意？我看你就是懒。”
见女朋友不高兴了，冯云开不敢再造次，赶紧哄她：“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说着玩儿的么？你放心，我来安排，我对你的口味很了解的。”
“哼，我口味早变了。就像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一样。”
武子矜不买账，抱着胳膊傲娇极了。
“那怎么行？！我跟你讲，做人不能喜新厌旧啊。”
冯云开摆出哭脸，活像武子矜如果再说一次不喜欢他了，他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
明知道他的装的，但是武子矜嘴巴动了动却始终说不出第二次。
俩人眉目传情，无声胜有声。
在后座默默一把一把塞狗粮的罗顽顽无语望天儿。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个？
为什么她还未成年？她也好像快点长大，好跟承骁哥谈一场轰轰烈烈或者细水长流的恋爱呀。
当然，狗粮并不能让人真正饱腹，所以当冯云开领着他们三个坐在省城有名的酱骨馆啃酱骨的时候，罗顽顽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北地的餐馆讲究一个实惠，在实惠的同时吃的又是一股人情味儿。
所以酱骨馆装潢很接地气儿，让人有一种在自家炕桌上的吃饭的感觉。
“看看咱们丸子，真应食呀。”
冯云开夹了一颗炸花生米吃，看着罗顽顽两只小手儿沾满油渍，小嘴儿也吃的油光光的，忍不住逗弄逗弄孩子。
“冯叔叔您这么大个人了，还乱用词儿，不太好吧？我应食，那跟我一桌吃饭的您，成啥了？”
在北地，应食这个词儿可是说小猪仔什么的，冯叔叔犯起坏来可真是让人牙痒痒。
不过罗顽顽也不是白给的，她投入在美味的酱骨头的同时，还忙里抽空回怼一下冯叔叔。
“你少说几句话是不是觉得难受？”
武子矜夹了一块皮冻塞到冯云开嘴里，堵住他那破车似的嘴，今儿是怎么的了，话多就算了，还总撩闲？
面容俊美的冯云开，被堵住嘴，难得露出一副呆呆的样子，惹得武子矜和罗顽顽都笑了起来。
宋承骁嫌弃地看着他，这块料，怎么配得上他小姨？
一顿饭就在冯云开插科打诨下轻松地吃完了，四个人也不多耽搁，毕竟还得赶火车呢，吃好了就准备结账走人。
结果服务员过来跟冯云开说他们的饭钱老板给免了，冯云开听了，挑了挑眉毛，反问服务员：“你们老板今儿在店里啊？”
老板亲自免单的客人，服务员自然不敢怠慢，回答道：“是啊，我们老板亲自交代的。”
“行，爷今天有事儿，告诉你们老板一声，说我有空再来。”
冯云开笑了一下，也没多说啥，干脆地领着其他三个人一抹嘴儿走了。
“你认识这家老板？人家还给免单了。”
等上了车，武子矜好奇地询问起来。
冯云开一边开车，一边回道：“可不认识么，只不过我还挑了一家分店，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巧就在。店老板算是我师父的半个徒弟，但是我师父不承认。”
“冯叔叔，您说酱骨馆的老板是方爷爷的徒弟嘛？怎么还是半个徒弟？方爷爷为啥不承认他？”
罗顽顽一听来精神了，这明显是有内情有故事呀。
“这事儿师兄弟之间都知道，你爸也知道，不如你回去问你爸？”
冯云开最喜欢卖关子逗小孩儿，就是不正面回答罗顽顽的提问。
“冯叔叔您可真没劲，小姨我劝您慎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罗顽顽也不是白给的，反手就给冯云开穿小鞋。
第198章 小露一手
被反将一军的冯云开，求饶地瞄了武子矜一眼，他可是费尽心思才把武子矜重新追到，可不能让她再摇摆不定了。
“你看我也没用，我觉得顽顽说的挺在理。”
武子矜忍着笑，一本正经地附和着罗顽顽的话。
“你们不能这样啊，我就开个玩笑，你们要有点幽默感好不好？”
冯云开明知道两个这一大一小两位姑娘合起伙儿来捉弄他，他还要配合演出，表现出很郁闷的样子。
看他郁闷，两位女士就高兴了，连宋承骁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勾了勾。
四个人气氛很不错，到了车站停好车，已经有冯家的人早早等在那儿，把两个大包交给冯云开。
冯云开接了东西把人打发走，领着仨人提早进站上车。
因为省城是始发站，托了关系提早上车，省得跟别人挤来挤去的。
软卧正好四个铺位，四个人一个包厢，门一关，安逸得很。
除了需要晃悠二十多个小时之外，没毛病。
罗顽顽眼珠子时不时就瞟向冯叔叔的那两个大包，看他进了车厢把其中一个放在行李架上，另一个放在了茶几下头。
“冯叔叔，你这扒鸡闷在包里会不会坏了呀？不如拿出来晾着点儿？”
反正冯云开这次依仗的就是罗顽顽异于常人的嗅觉，罗顽顽索性也不遮遮掩掩的了，都不是外人。
她这一问，冯云开乐了，扭过头看着她，说道：“小丫头行啊，你没打开看怎么知道这里有扒鸡？这是别人准备的，我都不知道里头都是些啥。”
罗顽顽坐在下铺的床边，把外套脱了，只穿里头的羊毛衫。软卧车厢就是好，还有暖气，一点都不冷。
她见宋承骁也因为她和冯叔叔的对话看了过来，有意想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能耐，省得他老担惊受怕的。
“我不光知道这里头有扒鸡，还知道这包里有卤猪蹄儿、花生米、鲜肉大包子、奶油蛋糕、黄油面包、茶叶蛋、茄汁鱼罐头、午餐肉、红肠儿、苹果、桔子、健力宝……”
罗顽顽一口气把包里装的吃食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最惊讶的要数武子矜，她除了罗顽顽头一次在武家吃饭那次，没再见识过她超乎寻常的嗅觉和味觉。
所以这孩子看都没看，怎么可能闻得出来呢？毕竟上次在武家她也是尝过之后才说出菜肴的做法的，那至多算舌头好使加上家传渊源。
但是这会儿罗顽顽的表现可让武子矜大开眼界了，她都不等冯云开翻兜子检查，她先按捺不住好奇心，把包拎起来搁到茶几上，唰地一声拉开，开始往外拿里头装的东西。
一样一样摆出来，罗顽顽说的全对上了！
“我的天！顽顽你这是特异功能吧？”
原本武子矜对冯云开让罗顽顽出面办那件事还心存疑虑，但是这会儿见识了她的能耐，她觉着顽顽办成那件事是手拿把掐的呀。
“嘿嘿，就是有那么点儿小特长。”
罗顽顽笑嘻嘻地打哈哈，生怕小姨问她是怎么获得这一异能的。
而旁观了全程的宋承骁则始终没吭声，他这会儿心里又惊喜又担心。
惊喜的是妹妹的能耐比他想象的厉害很多，这就保证了她能顺利完成任务。
担心的是妹妹的能力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会不会对她不利，或者想利用她做其他事情呢？
“妹妹，你以后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显露你的本事，很危险。”
还不得罗顽顽嘚瑟够，就被宋承骁一脸郑重地提醒了。
“嗯嗯，我知道的，承骁哥，这不没外人嘛。”
世界上能有一个人比你本人更在意你的安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你呀，就是没有防备心。不然你能在这儿？”
宋承骁眉毛皱着，深深为妹妹这个性格担心，然后还意有所指地瞅了冯云开一眼。
躺枪的冯云开一脸懵，教育小妹妹就教育小妹妹，瞅他作甚？
“对，顽顽，以后像你冯叔叔这样的，你也离远点儿。”
武子矜在一边挑明了说，给冯云开来了个二次伤害。
冯云开把脑袋扭到窗户的方向，看着外头快速后退的景物，暗自神伤。
他怎么就混成这个小团体里食物链的最底端了？
他们三个各种排列组合着群嘲他，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
只可惜，冯云开戏做足了，也没得到武子矜的垂怜。
既然吃食都掏出来了，武子矜就招呼罗顽顽和宋承骁开吃。
罗顽顽拿了个苹果准备啃，晚饭才吃过不到俩小时，还不太饿呢。
可惜苹果刚凑到嘴边，还没等啃呢，就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拿走了。
被“虎口夺食”的罗顽顽扭头看向身边的宋承骁，这是不给她吃吗？
宋承骁眼睛里带上些笑意，妹妹吃不上东西哀怨的小眼神儿实在太可爱了。
“我给你削了皮再吃。”
宋承骁从兜里掏出一把多用刀来，安抚一下妹妹的小哀怨。
看着承骁哥垂着眼皮认真地开始削苹果，罗顽顽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她知道那苹果是洗过的很干净，不然不会拿起来就吃。
但是若是承骁哥贴心地想给她削皮，那她也完全不介意啊！太暖了有没有？
罗顽顽发现，宋承骁削苹果很溜，薄薄的苹果皮被锋利的小刀旋下，露出里面多汁的果肉。
“承骁哥，你苹果削的好好呀，果皮又薄又连贯。”
正经迷妹罗顽顽上线。
“我总给我美心削，练出来的。”
专心削苹果的宋承骁随口说道，说完手上的动作就顿住了，脸上也没了笑意。
罗顽顽知道他这是又担心起他亲妹妹宋美心了，可能也勾起了他对他妈妈病情的揪心。
“承骁哥，你别担心，咱们一起想办法，这次一定能把你妈妈和妹妹救出来。我一定会帮你的。”
不忍心看他这么忧心忡忡的样子，罗顽顽伸手盖在宋承骁的手背上，给他鼓励和支持。
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宋承骁回过神来，望进顽顽温润的眼眸，他心中亦是温暖一片。
“谢谢你，顽顽。”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有人对现在的他避之唯恐不及，可也有真正在意他的朋友关键时刻支持他。
他没有理由不坚强。
“你们俩小孩儿差不多得了，弄得跟电视剧似的。咱们这次去妥妥儿能把人捞出来，放一百个心。尤其是刚才见识了一下咱顽顽的实力，我信心倍增。”
郁闷了一下下就自愈了的冯云开，这会儿又跳出来刷存在感了。也成功打破了宋承骁和罗顽顽之间弥漫的温暖气氛。
天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第199章 在路上
不是很饿的几个人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各自洗漱，准备上床睡觉了。
两个女生睡下铺，两个男的睡上铺，完美。
罗顽顽躺在铺位上，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在她眼前闪过，这会儿沉下心来，她又想起，上辈子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燕城之于她，痛苦多过美好。仔细想一想，似乎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曾经，她是抱着美好的愿望，去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一开始，事情的发展确实如她想象中那样的温馨感人。
可当虚假的面具揭穿，残酷的真相，让人不寒而栗。
万念俱灰的时候，罗顽顽还想过，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去燕城，找自己的亲生父亲。
现如今，确实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但命运的齿轮又把她推向了燕城，只是这一次罗顽顽决计不会去招惹她那没有人性的父亲。
这段日子，在爸爸老罗身边度过，虽然有些小小的波折，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温馨幸福的。
这种曾经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幸福，差点让罗顽顽忘记了自己伤痕累累的内心。
放弃了过度的思考，让自己活得单纯而简单。这是罗顽顽重生后下意识作出的反应。
不过现在马上换地图了，傻白甜的人设好像不太适用，罗顽顽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多留个心眼，毕竟燕城可不是风平浪静的祥和之地。
燕城卧虎藏龙，是非也多，稍微不慎，行将踏错，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思来想去的过程，困意袭来，罗顽顽才渐渐睡去。
等到她从梦中醒来，耳边传来火车行驶在铁轨上咣啷咣啷的声音，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在从省城开往燕城的火车卧铺上。
罗顽顽的视线往上挪，宋承骁睡在她对面的上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醒了，正靠在枕头上，像是在想事情。
罗顽顽没有去打扰他，只缩在自己的铺位上静静的注视着他。
现在的承骁哥，还不是长大之后的他。少年宋承骁，年纪轻轻，就要面临家庭的重大变故，换成谁一时间都难以承受吧？
罗顽顽在想，就像上辈子，不认识她的宋承骁是怎么度过这次家族危机的呢？
应该最后也安然度过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个过程中，宋承骁经历了怎样的磨砺。
“哟，顽顽你醒了？饿不饿？起来洗漱一下，去餐车吃饭呀？”
正想事儿呢，车上的门一拉，冯云开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毛巾和牙刷牙膏，看样子是去洗漱了。
他看到罗顽顽抱着被子，安安静静的窝在铺位上，一边放东西，一边招呼她起床。
“冯叔叔早。嗯，我马上就起来。”罗顽顽乖乖地应了。
听到动静的宋承骁也朝罗顽顽看了过来，胳膊撑着床沿儿，探出头跟罗顽顽打招呼。
“顽顽早呀。”
他还不知道，罗顽顽醒来之后，默默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了。
“承骁哥早，你昨晚睡的还好吗？”
也难怪罗顽顽这样问，毕竟宋承骁的吨位在那里，虽然软卧车厢的床铺已经比硬卧的舒服很多，但是对于高大的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受。
“还行，就是不太敢翻身，我怕我一动，下铺就跟地震似的。”
罗顽顽淘气的神情怎么能逃得过宋承骁的眼睛？不过他一点也不恼，好脾气的自嘲道。
“哈哈，承骁哥，真是辛苦你了。昨晚睡觉之前忘了这个事儿了，不然就让你睡下铺，我爬上爬下的也挺方便的。”
罗顽顽一边叠被子，一边跟宋承骁聊着天。
宋承骁也从把他禁锢了一晚的上铺爬下来，站在地上就能轻松的把上铺的被子叠好，身高优势果然明显呀。
虽然上车之前冯云开带了很多食物，但是一贯很懂得享受的他，还是带着洗漱好的另外三个人去餐车吃早饭。
“所以说冯叔叔，咱们那一大包吃的，要怎么消耗掉呢？”
罗顽顽对餐车上的早餐兴趣不大，幸好她来餐车之前，随手拿了昨天就看上的扒鸡和一罐午餐肉。
这样可以就着餐车提供的白粥和馒头一起吃。
“你这不已经开始消耗了吗？餐车上能吃口热乎的，然后把咱带的吃的，也一起吃点儿呗。”
味觉虽然没有罗顽顽那样的敏锐，但是冯云开的口味也挺刁的，非常时期只能凑合一下。
“差不多得了，你那资本主义大少爷的作风就不要拿出来了。”
武子矜忍不住吐槽冯云开，在她眼里冯云开哪儿都挺好，就是这个生活习惯略显奢靡。
平时穿着打扮，就很浮夸。要不是他有一张好脸在那儿扛着，还真驾驭不了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
除此之外，生活习惯，衣食住行，样样都要精细。比她这个正经八百的千金小姐还要豪气。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冯云开的行事作风显得那么张扬，跟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武子矜因为家庭教育的原因，不管在家里是如何锦衣玉食，一旦到了外面就处处向普通人看齐，不显山不露水，十分低调。
她的同学甚至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家世普通的女孩子。
这样一对比，冯云开就更显得夸张了。
想当初冯云开追求武子矜的时候，还被她嫌弃了很久，若非他外表浮夸，内心正直善良，怕是一辈子都追不上武子矜。
“子衿你看你说的，我不过就是想让你们吃得舒服一点嘛。让你坐这么久的火车已经够委屈你的了。”
被嫌弃的冯云开委屈巴巴地冲女朋友撒娇，完全不顾及一下对面坐着的两小只。
一大早上就要面对这个，罗顽顽选择把脑袋埋在粥碗里，越接触越觉得冯叔叔真的好风骚啊。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就凭他这些日常的行为举止，她可能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宋承骁，罗顽顽觉得还是自己的眼光好，承骁哥这样阳光稳重的男孩子才是男朋友的上乘之选。
“怎么了？不合胃口嘛？吃个鸡腿儿吧。”
宋承骁发现了罗顽顽在偷瞄自己，以为她不好意思伸筷子，就自动自发地从整只扒鸡上，撕下一个鸡腿儿来，递给罗顽顽。
“谢谢承骁哥。”
被宠爱的感觉可真好呀，罗顽顽伸手接了鸡腿儿，一边啃一边美滋滋地想。
第200章 一点狗粮
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虽然挺长，但是因为在火车上睡了一夜，所以第二天下午就抵达了燕城。
燕城的天气没有北地那么冷，一下火车，罗顽顽紧紧跟在宋承骁身边，生怕车站拥挤的人流把她给挤散了。
燕城不愧是大城市，站台上的人都比省城的多好多。
宋承骁回身看了一眼巴巴跟在身后的小尾巴，有些不放心地伸手拉住罗顽顽的手腕，他也怕小小一只的妹妹被挤丢了。
来到了燕城，她的安全就是他的责任了。
一边往站外走，宋承骁内心其实蛮复杂的。
距离他离开燕城也没多久，可再回来，这里已经风云突变，物是人非了。
“接咱们的车在外面等呢，实在是不便太扎眼，不然就进来接了，你们体谅一下哈。”
冯云开不愧是装逼第一名，一边搂着武子矜防止别人碰到她，一边跟三个人解释一番。
“行啦，都什么时候，谁会计较那些。”
武子矜被他护得好好的，说话都没啥力度，可见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起码对冯云开是这样的。
等终于随着人流出了站，接站的人占满了出站口，还有不少人是举着牌子的，上面写着要接的人的名字，甚至有的还注明了单位啥啥的。
不过冯云开直接没看这些，领着仨人径直绕过接站的人，往车站广场的西边走。
渐渐人群少了，广场西边的马路边上停了一辆黑漆漆的红旗轿车。
兴许是瞧见了他们，车上的司机从驾驶室下来，往前赶了几步，接过冯云开他们手里提着的包，引领他们上车。
由于体型问题，这次宋承骁选择坐副驾驶，让罗顽顽跟着小姨和冯云开坐在后座。
司机话很少，也很规矩，不乱看不多问，等人都上车坐稳，他便驾驶着车子上路。
“咱们先住到李老安排的住所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冯云开也没多说，毕竟司机不是他的人，有什么话留着私下里四个人再商量。
武子矜和宋承骁踏上燕城的土地，原先在神木镇那种松弛的状态就变了。
他们在乡野之间是最普通不过的人，可到了燕城，他们血液里流淌的家族基因开始自动把他们切换成了适应这座城市的气质。
而四个人里始终如一的大概就只有罗顽顽了，但她内心的暗涌也只有她自己明了。
车子大概行驶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停在了西城一片静谧的住宅区。
能在城内有这么一出僻静的所在，不用问也知道这里头住着的不是一般人。
罗顽顽上辈子虽然过得潦草，但是在回到叶家那几年，她也是见过些世面的。
这里她没来过，但是却是听过的。
能把他们安排在这里住，看来冯叔叔嘴里的那位李老，不容小觑。
只是越是这样的人物，越像是生活在刀尖上。身边都潜伏了想害他的人，看来这位李老怕是挡了谁的道了。
不过这些繁杂的纷争都不是她应该考虑的，罗顽顽知道，她只要做好需要她做的事儿，其他的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司机把他们送进一栋小楼，告知了晚饭会有专人送过来，就先行告退了。
终于没外人了，冯云开一边解外套的扣子，一边叮嘱：“楼上有房间，两个小的去挑一间住吧。”
武子矜已经去厨房烧水了，幸运把四个人推向了这深不可见的漩涡，武子矜看着燃气灶上蹿出来的火苗，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像是她跟冯云开领着两个孩子展开了一场冒险。
父母年事已高，国内只有她和姐姐，大哥早年间和父亲意见不合独自去了海外发展，现在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姐姐出事，老父亲四处奔波，她看在眼里怎能不心疼？
好在云开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忙周旋，她心里对他剩下的那点怨气也消散了。
这次不管成不成，她回去之后都要跟他好好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想什么呢？水都开成这样了。”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越过她，关上了燃气灶的阀门，武子矜才发现灶上的水已经开了。
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冯云开，武子矜的目光柔软，一时间竟然觉得更喜欢他一点了。
忍不住往他肩膀上靠去，武子矜闻到冯云开惯常喜欢用的古龙水的味道，是她熟悉的，令她安心的味道。
“怎么了？累了？”
冯云开被武子矜这样亲近的动作惹得心尖一颤，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下巴蹭了蹭武子矜细软的头发，声音温柔低沉，带着情侣之间特有的亲昵。
“嗯，累了，还好有你让我靠着。”
武子矜伸手抱着冯云开挺直的腰杆儿，他虽然看起来像个纨绔，可她知道他骨子里的那份坚毅果敢。从他永远挺直的腰杆就能感觉到，他是个永不服输的人。
冯云开实在喜欢女朋友小猫似的撒娇，双手回抱着她，柔声安抚道：“你记得就好，有什么事儿，我都给你担着。别怕。”
他明白子衿对她姐姐的担心，为了子衿他也不会让她姐姐出事的。
更何况，据他目前掌握的情况，事情倒是变得挺耐人寻味的。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子衿，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因为这件事，子衿好像放下了心里的残存的怨气，真正重新接纳了他。
这个认知让冯云开狂喜，要说他这辈子，没有什么能让他魂牵梦萦，除了她。
俩人分开的这些年，他一切按部就班，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现如今，他的子衿又回到他的怀抱，拥抱着她，他的世界又变得圆满了。
“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的。云开，你以后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武子矜抬起头，望着冯云开俊美的脸，目光里的脆弱像个可怜兮兮的孩子。
冯云开看了心里刺痛，他到底是伤了子衿多深，让向来从容自信的她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我保证。”
冯云开目光坚定，曾经失去过她的痛苦他现在无法再承受一次的。
上天到底是偏爱他一些，失而复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幸运。
第201章 准备
在条件舒适的小独栋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早饭桌上，四个人气色都不错，桌上摆了各色各样的早点。
燕城是宋承骁从小生活的地界儿，有什么好吃的看他体型也知道他定是门儿清。
“妹妹，你尝尝这个，看吃不吃得惯。”
宋承骁把一碗豆汁儿推到罗顽顽面前，旁边放了个小碟子，里头是炸得金黄的焦圈儿。
要不是承骁哥一脸真诚，罗顽顽几乎快以为他是想戏弄她。
这燕城的豆汁儿一般人真欣赏不来，和他们北地喝的豆浆是两码事儿。
罗顽顽原来是铁定不碰的，但是现在她不想扫宋承骁的面子，于是小口抿了点儿，咂摸咂摸竟然还能接受？
想来也只能是因为她眉心的灵玉的作用了，让她全方位hold住各种美食。
“一会儿吃过饭，我就带顽顽去李老那儿了，你俩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最好别乱跑，尤其是承骁，别露面儿。”
冯云开最先吃完，一边用灰色的帕子擦嘴，一边交代今天的行程。
他这话一说完，罗顽顽还好，可宋承骁却一下子没了胃口。
纵使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但是真的妹妹要去做那吉凶未知的事情，他却有些慌了。
他担心，担心得整颗心脏像是被大把大把的盐腌过一样，缩紧、脱水、皱成一团儿。
“这件事要不是就算了吧？”
宋承骁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来，可说完他就知道自己太过天真了。
先不说他们现在的情况还有没有第二种选择，就是李老那头儿，已经说定的事儿怎么能反悔呢？
本来就一身麻烦了，要是再得罪一位大佬，怕是真的翻不了身了。
“承骁哥，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去做做客，又不要我说什么做什么，我办妥了事情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罗顽顽比宋承骁乐观，虽然她也清楚肯定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但是她觉得问题不大。
只要她小心谨慎不出错，不让李老身边的人察觉出异样，她就是安全的。
“可是……”
宋承骁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像哽了一块大石头，让他难受。
他好鄙视自己，为了有机会救出妈妈，就眼看着顽顽为了他去冒险。
他很想大声而坚定地说出不让妹妹去的话，可一想到病重的妈妈，他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己可真是个虚伪的人啊，感情的天平在这个时候，倾向于自己的亲人了。
罗顽顽到底不知道宋承骁内心的纠结这么复杂，她一想到自己能帮上忙，顿时有些跃跃欲试了呢。
“好了，承骁，你记着顽顽为你做的事，以后再报答她吧。别像个小姑娘似的，优柔寡断。”
武子矜止住了宋承骁的欲言又止，她明白自己这外甥的举棋不定，可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退路了。再多的犹豫，只会增加顽顽的心理负担。
倒不如受了这份恩情，来日报答。
“我看你们也别太紧张了，这不是还有我照应着嘛？面儿上的事儿都有我应付，顽顽就当做跟着自己的亲叔叔去世交家里做客罢了。我的身份你们别忘了，到时候凶手的注意力肯定都在我身上，顽顽一个小孩儿根本引不起别人的关注。”
冯云开早就想好的方案，表面上他是代表冯家去李老家拜个晚年。当然，暗中观察的凶手肯定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会以为他明面上是做客，实际上是来调查李老中毒案。
罗顽顽只会被当做是冯云开带来打掩护的，而吸引所有火力的冯云开就是罗顽顽最好的保护伞。
计划堪称无懈可击，所以冯云开自信满满。
他的话还是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宋承骁不再多话，只是沉默了许多。
昨晚罗顽顽就被武子矜拾掇过了，抛弃了她村妞的小辫子发型，武子矜给她剪了一个略微有些厚的齐刘海，目的是为了遮掩一下她的容貌。
毕竟一旦事成，罗顽顽和冯云开都可能会成为对方的报复对象。能行那刀尖上舔血的危险之事，凶手和其同党绝不是什么善类。
罗顽顽的衣服也从里到外都换了，换成了跟冯云开如出一辙的富贵浮夸风。
谁让她的身份是冯云开是侄女呢？一家子可不得如出一辙么。
换好衣服的罗顽顽颇有些放弃治疗地下楼来，她身上这件宝蓝色的天鹅绒连衣裙真是她意想不到浮夸。
因为是冬天，长袖的设计，袖口坠着繁复的蕾丝花边儿，她最担心的就是吃饭的时候怎么样能够避免袖子沾到菜盘子的菜。
除此之外，小高领的领口也是一圈儿白色的花边儿，她的小脖子各种不舒服，无比怀念奶奶做的棉布衣裳。
掐腰的设计，裙摆层层叠叠，都不用穿裙撑已经很立体了。裙长到小腿，里头只套了一条细羊绒的长裤袜也不会觉得冷。
脚上是一双咖色的小牛皮鞋，兼顾美观和实用，可以说是全身上下罗顽顽最满意的一处了。
“咱们顽顽这么一打扮，还真是个小公主呢。”
最欣赏得来这种风格的自然是冯云开，靠在楼梯最下面的扶手边，看罗顽顽双手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步下楼梯，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他师哥那大老粗，居然养了这么俊的闺女，真是歹竹出好笋。
“要不是为了配合你的风格，我还能把顽顽打扮得更清丽脱俗。”
随后下来的武子矜听见冯云开的赞叹，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这条裙子好看是好看，但是按照武子矜大家闺秀的审美，她觉得有些太夸张了些。
“子衿，你不能用狭隘的眼光去欣赏美，不同的风格都有它可圈可点之处呀。”
尽管武子矜吐槽，可冯云开却十分满意。
尤其是罗顽顽的气质居然还驾驭的了这样奢华的风格，并没有显得突兀或者不适合。
仔细看会发现，这孩子是有意管理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越看越眼熟。
冯云开扶额，这不就是他平日里最漫不经心的那种神态嘛？
这小丫头片子，居然学了个七八成！
罗顽顽一看冯叔叔的表情就知道他察觉了她在模仿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可不是一个棒槌，演戏就要演全套，穿着打扮都靠拢冯叔叔了，动作表情自然不能输啊。
第202章 冒险之旅
不理会和小姨在斗嘴的冯叔叔，罗顽顽奔向坐在沙发上看书，但是目光却往她这边瞄的宋承骁。
拎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儿，罗顽顽笑着问：“承骁哥怎么样？我这扮相，还挺蒙人的吧？”
按照她这个打扮和举止，说她是冯叔叔的侄女应该没人会怀疑的。
不过她还稍微有点不托底，所以问问宋承骁的意见，好给自己增加一点信念感。
妹妹都凑到眼前了，宋承骁也不好继续假装看书，他把书搁到一边儿，打量了一下罗顽顽。
说实话，宋承骁也没想到罗顽顽打扮起来这么漂亮。
她模样俊他早知道，但是这样华丽的装扮让她多了一些他不曾发现的美。
小家碧玉的清丽可人被这身华服和她故意端着的气质彻头彻尾的改变了，眼前的罗顽顽俨然是一位大家闺秀，甚至是有些小骄傲的闺秀。
“真好看，妹妹穿什么样风格的衣服都能完美驾驭呢。”
宋承骁由衷地赞美她，看惯了朴素淡雅的装束，张扬的罗顽顽给人全新的感觉。
心满意足于得到了宋承骁的夸赞，罗顽顽美滋滋的笑了一下，然后收敛起笑容，故意抬高下巴，装腔作势道：“那可真是谢谢这位小哥哥呢，我也觉得自己美爆了。”
说完不等他反应，自己先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被她的欢快感染，宋承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到宋承骁放松下来许多，罗顽顽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她知道承骁哥很担心她，她希望临去之前能够想办法让他更有信心一点儿。
“顽顽，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等你平安归来。”
宋承骁又岂会不知妹妹的一片苦心，他笑了几声，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跟罗顽顽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低着头看着妹妹认真地叮嘱她。
对上宋承骁承载了太多关心的眸子，罗顽顽目光坚定，是对于自己的也是对于他的一份坚定。
“承骁哥，你一定要乖乖等我。”
其实罗顽顽是有些不放心宋承骁的，她觉得他不可能回到燕城会踏踏实实躲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可她也明白他想干的事儿，谁也拦不住。所以她心照不宣地也叮嘱了他一句。
随你想做什么，但是要记得回到这里等我，等我给你赢回一个机会。
“嗯。”
宋承骁从罗顽顽的眼神里洞察了她的意有所指，并毫不迟疑地应下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承骁你要照顾好你小姨，等我们胜利的好消息！”
冯云开抱了抱武子矜，招呼了罗顽顽一声，准备出发。
还不放心地拜托宋承骁照顾好武子矜，毕竟在冯云开看来，宋承骁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小爷们儿了，该负起照顾女性的责任了。
门外的车子早已恭候多时，罗顽顽跟武子矜还有宋承骁道别之后就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她怕自己再多看承骁哥一眼会怂，会不想去了。
冯云开再三安抚了武子矜，才倒退着看着台阶上立着的她，然后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瞄了一眼车子上眼观鼻，鼻观心的罗顽顽，冯云开冲武子矜他们挥挥手，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幼幼，等下到了李爷爷家见到人要有礼貌，知道吗？”
罗顽顽正想事儿呢，冷不丁听见冯云开说了句话，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跟她说话呢！
为了掩人耳目，罗顽顽要假扮冯云开的亲侄女冯幼筠，冯幼筠小名叫幼幼，所以冯云开现在这样称呼她。
“嗯，我知道了，叔叔。”
罗顽顽迅速入戏，现在就熟悉熟悉感觉，省得到了李老家里露馅儿。
冯云开看了一眼身边的罗顽顽，小姑娘脸上挂着一丝撒娇似的神情，这孩子演技可以啊，和真幼幼的性格出入不大。
昨天他就仔细给罗顽顽讲过冯幼筠这孩子的特点，虽说和罗顽顽乖巧的性子差距很大，但好在李老这边没人见过冯幼筠，也不怕人识破。
这会儿看罗顽顽的表情动作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是十足的幼幼型。
他就给她说了很有限的一部分，没想到这孩子揣摩过后能演得这么像。
李老在西郊疗养，车子开了半小时才到。罗顽顽不禁感叹现在的燕城还不咋堵车，车子跑起来就是快。
越接近西郊，周围的房子和车子都渐渐少了，直至开上一条两旁都只有树木的柏油路。
罗顽顽注意到刚才他们开上这条路的时候，路口有警戒，司机停了一下车，核实了车牌才放行的。
“等下到了李爷爷家，你哄着点儿他老人家，他那儿有进口巧克力和糖果。”
许是看出罗顽顽的紧张，冯云开笑着开玩笑，在罗顽顽戴着驼色手套的手背上拍了拍。
领会到冯叔叔的安抚，罗顽顽暗自呼了一口气，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车子终于穿过一道漆黑的大门，进入了李老疗养的住所。罗顽顽从车窗往外看，院子很大，停了两辆和接他们的车子同款的黑漆漆的车子。
等他们的车子停在一栋三层楼房前面，立马有人来帮着拉开车门。
冯云开一偏腿，率先下了车，然后回身把手伸给罗顽顽，扶着她下车。
罗顽顽一手扶着冯叔叔的手，一手拎着裙摆，动作不紧不慢，她现在是冯云开嫡亲的侄女——冯幼筠。
“李老在二楼起居室等您二位呢，请。”
帮他们开车门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站立的姿态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说话也客气有礼，目光半点不逾矩，不往客人的身上乱瞄。
“有劳。”
冯云开气场全开，私底下跟罗顽顽他们随意说笑的样子像是从来没在这位阔少身上出现过一样。
罗顽顽冷眼瞧着，总结出一个词儿形容现在的冯叔叔——矜贵。
明明不是个自大的人，却成功地在这会儿显露出这样的特质，不得不说冯叔叔这老戏精带着她这小戏精，一起来了一场冒险。
跟着大约是李老贴身秘书的男子进入了这栋连地图上可能都找不到踪迹的房子，罗顽顽立马感受到了这栋房子低调中的高级。
踩上那实木的地板，大厅的中心铺着六边形车轮图样的土耳其地毯，光是这块地毯就是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
第203章 不吃饭
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
尽管罗顽顽已经尽量放轻脚步，却还是会微微发出声音，好在前头有冯叔叔哐啷哐啷的，掩盖住了她的脚步声。
总觉得这偌大的房子，安静得有些诡异。
好在罗顽顽有在精神病院呆过的经历，诡异的事儿也没少见，她倒是心态蛮稳定。
一路安安静静地跟着冯叔叔，顺着秘书的指引来到了二楼的起居室。
秘书敲了敲门，低声但清晰地请示：“李老，冯先生和冯小姐到了。”
“进。”
等了大概几秒钟，里头才传出一声略显老态的声音。
得到指示，秘书推开起居室的门，侧身站在一边，比了请的手势。
冯云开点点头，领着罗顽顽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光线有些暗，大白天的拉着厚重的窗帘，两盏立式台灯开着，还被米色的灯罩削弱了一部分亮度。
罗顽顽眯了下眼睛，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扫了一圈儿才在一个背冲着门口的墨绿色的沙发靠背上发现了露的半个后脑勺，这李老还真是怪吓人的。
“李老，您老别来无恙呀？”
尽管罗顽顽对这里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是冯云开却像是觉得一切很正常的样子，缓步走近李老，说话的语气带着熟稔。
等罗顽顽跟着冯云开走到了李老坐着的沙发侧前方，她总算是看到本尊了。
和她想象中的大佬不太一样，李老是个身形消瘦的老头儿，脸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坐吧。”
跟冯云开元气满满的声音语调不同，李老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颓然。
看来这位李老的情况挺不乐观的，但估计也是无计可施，才跟冯云开做了交易。
不然燕城这地界儿，能人多得很，他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大约是外来的和尚才好念经。
“李老，这是我侄女冯幼筠，非要缠着我来燕城玩儿，我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住处，就一起带过来了，还望您海涵。”
冯云开带着罗顽顽在李老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下，首先给他介绍起罗顽顽来。
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监听，所以说的都是场面话。
“不妨碍，只怕小姑娘嫌这里闷。”
虽然看不清李老的面容，但是罗顽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是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儿。
这个认知让她推翻了之前的结论，李老那颓然的声音，怕不是也是一种伪装吧？
“爷爷好，我叔叔说您家有进口巧克力和糖果，让我跟您要呢。”
罗顽顽笑着跟李老寒暄，说出的话既有着她这么大年纪女孩儿特有的娇憨，又不显得失礼。
老人总是喜欢小孩子热热闹闹的样子的。
“好啊，正愁没人消耗。”
果然，李老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暖意。
不过罗顽顽可没敢觉得这是李老真的喜欢小孩儿的表现，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联络到冯叔叔并且展开自救计划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个浮于表面的老人。
这屋子里，怕是一屋子戏精。
“李老，家父对您多有挂念，他事务缠身，就嘱咐我来探望您。”
无关痛痒的寒暄开始，罗顽顽听着冯叔叔跟李老交谈，她倒是观察起这屋子来。
从她进来到现在，渐渐察觉这屋子里似乎有什么味道。
她不着痕迹地四处看，沙发对面是占据了一面墙的木质书架，上面错落地摆放着很多书籍，间或点缀着一些瓷器或者摆件。
书架的旁边还有一个花瓶架，上头深棕色的花瓶里插着白色的马蹄莲。
本来罗顽顽以为那是假花，但是她调动一下自己的嗅觉，发现那花有花香，是真花。
这大冬天的，能在起居室里插真花，李老可真是个有情调的人啊。
“我累了，让孙秘书带你们去看看房间，今晚就住下吧。”
李老或许身体真的不太好，和冯云开才说了一会儿话，就喊累了。
“那您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陪您聊天。”
冯云开从善如流地起身，罗顽顽也赶紧站起来，跟李老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门外果然孙秘书一直立在那儿，罗顽顽不知道他们在里头说的话孙秘书是否都听到了。
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是怀疑对象，包括孙秘书。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只见到了孙秘书，还有其他人吗？
罗顽顽一边想，一边下意识地跟着冯云开走，直到他停下，她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想什么呢，连走路都不看着点儿，撞疼了没？”
冯云开及时回身拉住罗顽顽，有些不放心，这小妮子可别关键时刻给他怂了呀。
“没想啥，就是有点饿了。”
罗顽顽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检查各种入口的东西，所以她三句不离吃的。
“我马上叫人给冯小姐送上茶点，午饭也快准备好了。刚才在李老屋里，不方便送上茶点，是我工作疏忽了。”
还没等冯云开说啥，一旁的孙秘书倒是殷勤起来，还顺道解释了一下刚才在起居室，李老会客的时候为什么没人送上茶点。
“李爷爷的屋里不能出现吃喝嘛？”
罗顽顽一脸天真地追问，像一个好奇的孩子。
“这……李老已经连日不进食了。”
这孙秘书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反正说了这么一个令罗顽顽心头一跳的事情。
连日不进食，那人岂不是要饿死了？八成是靠打营养针维持呢。
敢情这位李老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嘛？
可是刚才会见他们的时候，李老的样子并不像一个病入膏肓不能自主进食的人呐？
是什么原因让他不吃饭的？
“这么严重？李老的专职医护没有任何办法么？”
冯云开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来之前掌握的情况是李老的饮食出了问题，但是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找出源头。这才联系到了他这个痕检鉴定专家。
可目前看，李老怕是因为找不出原因，连饭都不敢吃了。
这样下去，肯定支撑不了多久。
“没有，李老不肯进食。”
孙秘书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没说李老近些日子情绪也不稳定，每次检查过身体都有发怒，送上去的餐食不是不动就是被他打翻。
以至于发展到现在，他连食物的味道都闻不得，所以孙秘书刚才才没给客人送上茶点。
第204章 可疑人
听完孙秘书的描述，冯云开若有所思，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唏嘘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让罗顽顽进去给她安排的屋子休息，他也进了隔壁的房间。
和冯云开分开之后，罗顽顽独自一个人在客房里转悠了一圈儿，想起看过的谍战片里面，像李老这样的身份的人可能会被监听，所以她还谨慎地四处看了看。
什么花瓶底下，油画后头，床头柜下面，她都瞧了瞧。
后来觉得自己会不会有点脑补过度了，这才悻悻地停止了可笑的举动。
这间客房规规矩矩，用来待客绝不寒酸，罗顽顽有些嫌弃地拎着有些裹腿的裙摆，落座在房内的小沙发上。
谁知，刚坐稳当，就有人敲门。
想到刚才孙秘书说要给她送茶点，罗顽顽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一个端着茶盘的人，不过却不是孙秘书，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儿。
看到罗顽顽开门，女孩儿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说话的声音也格外轻柔。
“冯小姐，孙秘书让我给您送茶点。”
罗顽顽让开门口的位置，让这个女孩儿进屋，她则在女孩儿背后快速打量了一番。
不是她好奇心重，而是这个女孩儿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可是一下子罗顽顽又想不起来在哪儿闻到过。
女孩儿把茶盘放在茶几上，把里头的茶壶、茶杯、牛奶盅、双层点心碟一一摆放到桌面上。
弄好之后，她直起身子，双手捏着茶盘，笑盈盈地请罗顽顽品尝。
“冯小姐，厨房准备了红茶，搭配蛋挞和梅子蛋糕，要是有什么别的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我给您准备。”
罗顽顽对茶点兴趣不大，虽然她闻得出来这是上好的老枞水仙，不过都没什么问题，不是她今天来的重点。
倒是这位送茶的女孩儿，让罗顽顽有些注意。
一来是她身上的味道罗顽顽有点熟悉，二来是她长得太扎眼了些，让人无法把她跟李老身边的工作人员联系起来。
“我不爱吃梅子蛋糕，我想吃黄油曲奇，你们有吗？而且我叔叔说，李爷爷家有很好吃的巧克力。”
为了拖延点时间，好继续观察女孩儿，罗顽顽瞟了一眼桌上的点心盘，皱着眉头表示出不喜。
虽然一个客人这样子很不礼貌，但是罗顽顽也顾不得那么多的，而且冯幼筠的人设是个骄矜的大小姐，她稍微难伺候一点也是正常的。
说完这话，罗顽顽就注意着女孩儿的表情，果然她的脸色冷了一下，但很快就掩饰住了。
要不是罗顽顽一直注意着她，很可能就察觉不到。
这就有意思了，就算自己是个难伺候的客人，但是这女孩儿的表情也颇为耐人寻味。
李老身边的工作人员应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太可能因为这个不算特别过分的要求就面露不满，这个女孩儿表面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但是内里却不是呢。
“好的，我去厨房问问看。请问您还有别的什么需要么？”
女孩儿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不过罗顽顽觉得她心里肯定在偷着骂自己。
“哦对了，我还想吃水果，但是我不爱吃苹果桔子和香蕉。”
罗顽顽既然开了头，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她倒很想测试一下女孩儿的底线。
大冬天的，寒冷的北方最常见的水果就是苹果桔子和香蕉了，她把人家的道儿全堵死了。
这下，罗顽顽成功看到女孩儿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估摸着已经生气了。
她心底暗笑，就这个心理素质还装服务员，客人稍微刁难一下就不高兴了。
罗顽顽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女孩儿不是真正的服务员，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个啥身份。
既然能在这里走动肯定是李老身边的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嫌疑人之一。
“好的，稍候给您送过来，我先出去了，您慢用。”
女孩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看来她是没想到罗顽顽这么多事儿吧。
“动作快点哟。”
罗顽顽一脸无害的表情，说出的话却是有点烦人。
女孩儿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身形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加快脚步从她房里出去了。
罗顽顽听到身后的房门被带上了，她面色一下有些凝重。
这女孩儿身上的味道，和她在李老屋里闻到的一样！怪不得她觉得熟悉，只是那味道太淡了，她一时间难以判断。
刚才女孩儿因为被她惹得烦躁，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并没有保持适当的距离，俩人擦身而过的时候，罗顽顽成功捕捉到了那么一丝丝气味。
真是难为自己了，要不是有着比狗鼻子还灵敏N倍的嗅觉，她根本无法发现。
只是，这个女孩儿是频繁出入李老屋子的人，才会带上这个味道？
还是说是这个女孩儿身上的味道，因为频繁出入李老的屋子才残留在那里呢？
回忆了一下孙秘书，罗顽顽判断是后者。
毕竟孙秘书也出入李老的屋子吧，但他身上就没有这股味道。
罗顽顽决定等下找机会把这个发现告诉冯云开，她坐回茶几前，想再仔细检查一下给她送过来的茶点。
虽然嫌疑人未必会手那么长，连客人都害，但是以冯云开的身份，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恐怕嫌疑人早已心里有数。
而自己作为跟班儿，虽然极大可能会被当做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可保不齐人家想把叔侄二人一锅烩了呢？
手指捏着茶壶的盖子，揭开，里头是热乎乎的茶水。罗顽顽拿起起一旁的小叉子，往茶壶的壶嘴里刮了刮，也没什么可疑的物质。
又端起牛奶盅闻了闻，除了牛奶没别的。
最后目光落在双层点心盘上，上层是梅子蛋糕，下层是蛋挞。
拈起一个梅子蛋糕，罗顽顽轻轻闻了闻，除了糖有点放多了，别的没啥。蛋挞亦是没什么问题。
罗顽顽有点失望，果然这件事儿不是这么容易就办成的。嫌疑人没这么快露出马脚呢。
失望之余，罗顽顽只得用吃喝来填补一下自己的胃，美食让人充满斗志！
她没敢碰梅子蛋糕，毕竟她刚说不喜欢吃，可不想光速打脸。
第205章 粉墨登场
刚吃了一个蛋挞，喝了半杯红茶，门就又被笃笃笃地敲响了。
罗顽顽说了一声请进，这次来的是孙秘书，手里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罗顽顽点名的曲奇和巧克力，还有一盘菠萝。
“冯小姐，这是给您喜欢的，看合不合胃口。”
孙秘书客客气气地把东西搁到桌上，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双层点心盘，果然蛋挞动了，梅子蛋糕原封不动。
“孙秘书，刚才给我送东西的小姐姐呢？”
罗顽顽一脸欣喜，捏了一块巧克力准备吃，却在入口之前停下来问起之前来的漂亮女孩儿。
“哦，小于有别的事情做。”
孙秘书的目光闪了闪，中规中矩地答话。
罗顽顽点点头，然后皱着鼻子道：“原来她姓于呀，我还以为她生气了呢，因为我要求太多了，给她添麻烦了呢。”
话说的像是自责，但是语气半点儿不见愧疚，反倒是让孙秘书觉得她是在介意小于的服务态度。
“实在抱歉，因为李老对我们都很好，所以小于可能有些不懂规矩，我回头说她。”
孙秘书歉然道，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
听他这样说，罗顽顽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继续道：“是有点不懂规矩，我还没见过哪家的保姆用沙龙香水呢，简直比家世差一点的正经小姐都讲究。”
罗顽顽刚才吃东西的时候脑子也没闲着，她就说那味道怎么那么熟悉。她是上辈子在她亲生父亲后娶的那位太太身上闻到过，是很昂贵的沙龙香水，根本不量产。
她之前一时间没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一个大佬身边的工作人员怎么会用这么昂贵的香水？
罗顽顽的话一说完，孙秘书的脸色就不太好了，似乎很震惊又带着一点懊恼。
“这……冯小姐，是不是您搞错了？小于就是这里的一名服务员。”
孙秘书看罗顽顽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一个小女孩儿而已，就试图解释一番。
“也可能吧，反正又不关我的事儿。看她给我送一回东西就不肯再来了，就知道她脾气不咋好，我也不想再见到她呢。”
试探完成，罗顽顽选择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孙秘书一瞬间泄露的情绪已经让罗顽顽获得了她想要知道的讯息，剩下的就没必要揪着不放。
“是，之后我不会让小于在您面前晃，没什么事儿我先出去了。”
孙秘书被这位大小姐整得心脏忽忽悠悠的，不过一想到她是冯云开的侄女，洞察力敏锐一点儿也就不足为奇了。
加上罗顽顽毫无表演痕迹的骄纵气质，孙秘书并没有察觉这是一次对他的试探。
现如今，主要是关注点还在冯云开身上，他这个时候来，必定是来者不善。
所以孙秘书匆匆告退，想去盯一下午餐准备的怎么样了，李老交代了要好好招待这二位客人。
等孙秘书走了，罗顽顽把一直捏在手上的巧克力丢回盘子里。
切，什么破巧克力也敢端上来冒充高档巧克力！
刚才她拿到嘴边就察觉不对，所以没吃。
看来之前那位小于气性和报复心都挺强啊？扭脸就拿普通货来对付自己，以为她一个小孩子吃不出来？
那可真抱歉了，她最灵的就是能分辨出优劣这个本事。
心思不在面前摆着的食物上，罗顽顽想了想，起身出了房间，去敲隔壁冯云开的门。
令人意外的是，并没有人回应她，难道冯叔叔不在房间里？
不在房里，那是去哪儿了呢？查案？
想到这里，罗顽顽稍微放松一点，她打从进入这栋房子警惕性就提到最高，生怕有半点闪失。
她的安危可不光是关系到她自己，她这次算是任性地决定冒这个险，所以更不能出岔子，让老爸和承骁哥担心。
本来想去找找冯云开，但是罗顽顽犹豫了一下，她对这里不熟悉，找也不知道上哪儿找，说不定还会给冯叔叔添麻烦。
想到这些，罗顽顽决定回房去等。
谁知刚转身，不远处的楼梯就响起脚步声，她再回隔壁房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稳住情绪看向楼梯口。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黑色的皮鞋，擦得一尘不染。紧接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裤，咖色毛衣的少年踏上了这层。
罗顽顽愣愣地看着来人，来人也看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睛一亮。
“哎？家里来客人了。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呀？”
少年笑着向罗顽顽走过来，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番。
他打量罗顽顽的同时，罗顽顽也在打量他。
这少年穿着打扮很得体，长相有几分阴柔，不像宋承骁那样阳光，也不像郑向南那么书卷气。他长得过分精致了，要是长发女装的话，说他是个女孩儿也有人信。
这唇红齿白的少年，是李老的什么人呢？
据冯云开告诉罗顽顽的情况，李老就一个儿子，还英年早逝，也没给他留下个血脉。
可这少年自称这里是家里，说明他是李老家人，难道是亲戚？
“哥哥好，我叫冯幼筠。”
罗顽顽装作对少年很好奇的样子，回答了他的话。
“冯……哦，你是奉天冯家的吧？你跟谁来的？”
少年靠在门边的木质门框上，语气虽然是琢磨了一下的样子，但是罗顽顽一下就反应过来，这少年怕是早就知道她和冯叔叔的到来了。
这是来试探他们的吧，还装作偶遇，果然一屋子戏精。
“跟我叔叔来的。哥哥你是谁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人家来试探她，那她也正好趁机唠两句呗。
被问起的少年，轻笑了一声道：“你不认识我？”
罗顽顽老实地摇摇头，她又不是包打听，怎么可能认识大佬家的少爷？
“认识一下，我叫李元朝。”
李元朝态度出奇的友好，还伸出一只手想跟罗顽顽握一握手。
“你好。”
罗顽顽只得配合他演出，握手什么的，太造作了好吗？
不过这位小哥，你握手握一下就得了呗？怎么还不撒手呢？
“小妹妹，你手好小呀。看，比我的小这么多。”
李元朝像是没感觉到罗顽顽往回抽的手，反而使了点力气抓着她的手不放，说话像是在谈论天气那么自然。
可罗顽顽这会儿一点都不自然，这个叫李元朝的是不是有病？握手握到不撒手是想闹哪样？！
第206章 怒斥
“嘛呢？你那爪子不要了？我帮你卸了？”
罗顽顽刚想抬脚狠狠踢李元朝一脚，让丫放开她的手，就听见了冯云开气急败坏的声音。
紧接着她的手就被冯云开拽了回来，人也被拉到身后藏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看不到冯叔叔的正脸，但是从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就知道他很不高兴。
“没干嘛，就是和小妹妹认识一下。”
李元朝被冯云开呵斥了半点儿也不见心虚，反而还一副你们大惊小怪的态度。
“狗东西，再让我看见你动我侄女，我把你手掰断。”
冯云开狠起来戾气也重得不行，这会儿更是气得想揍死这个臭小子。可也知道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他们有更重要的事儿办。
“我是李老的孙子，您骂我狗东西？这不合适吧？”
二皮脸的李元朝被冯云开疾言厉色的叱骂居然没一点羞臊，还把李老搬出来当挡箭牌，意思让冯云开对他客气点儿。
冯云开怒极反笑，反手拍了拍罗顽顽，怕吓着孩子。
“孙子？当李老的面儿我也这么骂你，狗东西！你算哪门子孙子？”
冯云开三句不离损人，罗顽顽听着，孙子和狗东西都是骂人啊，哪个也没比哪个好些吧？
不过冯叔叔出现的太及时了，罗顽顽刚才真的有点吓着了，谁成想这个阴柔的李元朝居然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动手动脚的，变态吧？！
“你别太嚣张了，这里可是我家！得罪了我爷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元朝大概是从来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这会儿也绷不住了，搬出李老来吓唬冯云开。
“这话你敢当着李老的面儿说一次么？”
冯云开才不买账呢，李老家的人事关系他门儿清，这李元朝不过是李老一个远房侄孙，因为家里没人了才被李老收养，养在身边。
可到底不是自己嫡亲的孙子，也就是个寄人篱下的主儿，却经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当着李老的面儿像个小猫似的，可背地里却经常扯虎皮做大旗，打着李老的旗号做各种招摇的事儿。
冯云开知道李元朝这货不咋地，却没想到他这么低级，顽顽才十三岁他就动手动脚的，这么恶劣的人李老为什么还要留？
“哼，看在你们是客人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你骂我了。不过你最好也别惹我。”
李元朝发现冯云开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他搬出爷爷也没能吓到他半分，就知道冯云开不好对付。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李元朝放了两句没什么力度的狠话，就蹬蹬蹬踩着楼梯上楼去了。
冯云开没阻止，毕竟这小混蛋不足为惧，他倒是比较关心罗顽顽有没有被吓到。
拉着罗顽顽进了她的屋，冯云开和她面对面坐着，瞧孩子脸色还算正常，稍微松了口气。他真怕自己一眼没瞅见，顽顽受什么委屈或者伤害，回去真没法儿交代。
“你没事儿吧？刚才那小混蛋抓疼你手没？”
冯云开的视线落在罗顽顽的手上，生怕她哪里受伤之类的。
已经缓过劲儿来的罗顽顽摇摇头，她哪里那么娇气？要真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可能会情绪上有波动，但是对于她来说真算不得什么事儿，只不过挺讨厌罢了。
“我没事儿，您不来我已经准备踹他了。”
罗顽顽作势抬了抬脚，她好歹还跟佟师傅学了两招三脚猫的功夫呢，怎么踢人最疼，师父教过她。
见她没事，还一脸轻松地谈论刚才的事儿，冯云开心里稍安。
“这房子里可不光住着李老，你别乱跑，省得碰上谁惹麻烦。”
冯云开有点懊恼，他就离开了一下子，结果就那么巧罗顽顽被李元朝撞上了。
“我还真没乱跑，我就想去隔壁找你，结果你不在，还没等我回屋那个狗东西就上楼来了。”
罗顽顽学着冯云开的称呼，骂李元朝是狗东西。
冯云开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孩子，淘气。
“我刚去转了一圈儿，看看有什么可疑没。”
冯云开虽然把罗顽顽领来是想借助她的能力，但是不代表他就是毫无作为的。他也希望自己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为找到真凶提供线索。
“说到这个，之前给我送差点的服务员小于有点不对劲。她一个服务员居然用昂贵的沙龙香水，而且她还出入李老的房间，我在李老房间也闻到过她的香水味。”
罗顽顽把她的发现告诉冯云开，这栋房子里的人都有嫌疑，所以都是她的怀疑对象。
“哦？还有这事儿？那姑娘也给我送了茶点，不过我倒没发现这一点。”
冯云开没说的是，那小于还对他释放了些暧昧的意思，这话他不好跟罗顽顽这小丫头讲。
“对啊，而且我故意刁难了她一下，让她送别的点心过来，结果她就赌气不来了，还是孙秘书给我送的呢。”
罗顽顽不知道冯叔叔还有那么一段儿经历，要是知道了，估计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位小于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一下的。对了，等下午饭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先动筷子啊，我跟着你吃，我好怕中招。”
提起等下要吃午饭的事儿，冯云开忍不住跟罗顽顽申请保护。
为了帮李老破案，总不能把自己身体健康搭上吧。
罗顽顽好笑地看着冯叔叔一脸怕怕的表情，刚才疾言厉色地臭骂李元朝还挺强横的，这会儿怎么变怂了？
不过想到冯叔叔那么紧张她保护她，罗顽顽又不好取笑他。
“放心，我会给您指一条明路。”
罗顽顽笑眯眯地保证，现在她和冯叔叔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必须互相照应，并肩作战。
“对了，咱还得想个辙让李老恢复饮食。他不进食，凶手就找不到机会投毒，咱们就抓不住把柄。”
来之前，冯云开并不知道李老为了保命已经极端到不进食了。听孙秘书说了这个事情后，他就一直在琢磨怎么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让李老恢复饮食而不会显得突兀，不会引起怀疑。
“不如我来做一道海参南瓜小米羹？这道粥最适合胃口不好，身体虚弱的人了。”
罗顽顽灵机一动，想到了曾经她刚被老罗从精神病院救出来之后身体虚弱不堪，也是吃不进什么东西的时候，老罗给她煮过的海参南瓜小米羹。
第207章 香榧子
“你？我说大侄女，你是不是觉得你爸是厨子你不用学就会厨艺？”
真不是冯云开瞧不起罗顽顽，据他所知，师哥可半点厨艺也没教过罗顽顽，而且好像还不是很赞成这孩子学厨呢，就连师父看顽顽有天赋想指教一二，师哥都不同意。
所以到目前为止，顽顽这孩子除了尝味道厉害，厨艺方面是个纯小白。
你让她用嘴说，她能滔滔不绝说一桌子满汉全席出来，但是实操经验就是一片空白了。
唉，被鄙视了！
罗顽顽内心哀嚎，好容易找了个机会想牛刀小试一下，却不成想冯叔叔对她这么没信心。
“大侄女儿，你是不是忘了，你叔叔我可是你爸的师弟啊。”
冯云开看罗顽顽一脸的愁云惨淡，忍不住毛遂自荐。
虽然他厨艺学得七零八落的，除了刀工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是罗顽顽都敢提出上手的什么粥，以他的水平应该的可以胜任的。
“叔啊，我怎么听说您当年可是，学厨不咋行，捣蛋第一名？”
被冯云开不看好的罗顽顽，自然也不看好冯云开。
冯叔叔刀工没得说，比老罗厉害多了。但是他煎炒烹炸这些方面就跟熬过了头的大米稀粥似的，稀烂！
被反将一军的冯云开面色一僵，这熊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我就算比不得我其他师兄弟，但是比你总是要强一些的。你只管动嘴，我来动手操作，咱们合作怎么样？”
冯云开到底是个大人，怎么可能跟一个小破孩儿计较呢？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其实这个法子一方面是做一道可口的餐食给李老开胃，更重要的是可以借此进入厨房去查看一番。
既然问题都是出在饮食方面，厨房说不定会有蛛丝马迹。
“我觉得可以，反正咱们又不是来秀厨艺的。”
罗顽顽表示赞同，跟冯叔叔一起行动比较安全，省得再碰上个李元朝那样的，她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动粗。
叔侄二人商量好对策，罗顽顽细细地把海参小米金瓜粥的做法给冯云开说了说。
操作起来并不难，食材对于李老来说也不算名贵。就是耐心一点，细致一点就好了。
这两样冯云开不缺，他的细致程度从他在工作上屡建奇功就可见一斑。
一个成型的计划令人欢喜鼓舞，不过午饭桌上又见到李元朝，罗顽顽就有些不开心了。
但是难得的，李老也作陪，罗顽顽只得压下心里想把筷子戳进李元朝鼻孔的冲动。
这回罗顽顽算是看清楚李老的样貌，要是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份地位，罗顽顽可能会把他当做家附近街边蹦爆米花的干瘦老爷爷。
不过一瞧见那双犀利睿智的眼睛，罗顽顽就知道这老爷子绝非池中之物。
典型的欧式长餐桌，为了避免自己不喜欢的食物气息，李老坐在遥远的另一头，而真正吃饭的三个人则坐在这头和他老人家遥遥相望。
这操作，罗顽顽也是服气的。
正纠结要不要跟李老喊个话啥的，就见冯叔叔举起酒杯冲李老敬了一下，李老也拿起他面前的玻璃杯冲这边微微抬了抬手。
大人们自行交流，罗顽顽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她可没忘记冯叔叔交代的事儿。
筷子伸向一盘清炒西蓝花，这是离罗顽顽最近的一道菜，没什么异常的。
她夹了一颗，一边吃一边继续探查桌上的其他菜色。
这时候那个叫小于的服务员也出现了，手里端着个托盘，走到李老身边，把托盘上的一盘坚果样的东西放在李老面前。
罗顽顽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往那边瞧。
“那是我爷爷吃的香榧子，你馋啦？”
还没等罗顽顽看真切，讨人厌的李元朝就插话。他像是忘了之前被冯云开一顿臭骂的事儿，饭桌上俨然是一个进退有度的绅士。
可罗顽顽知道这都是他的伪装，私下里他才不绅士呢，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伪君子！
罗顽顽完全不想理李元朝，他说话像放屁。
不过知道李老吃的是香榧子，罗顽顽并没有多想。香榧子是非常好的一种坚果，因为生长周期长，所以比起其他的坚果要更为难得一些。
而且香榧子营养丰富，口感醇厚，吃了很有饱腹感。
怪不得李老虽然不进食，但是吃香榧子来果腹呢。
“李爷爷，我也想尝一尝香榧子，好像咱们北方没这个东西吧？”
罗顽顽不理会李元朝，她少女的身份就是好用，很多大人提出来会觉得失礼的要求，她提出来大人只会觉得小孩子嘛，好奇心重。
更何况他们来干啥的，李老心里门儿清，所以对于罗顽顽的要求，李老自然不会拒绝。
小于得了李老的示意，往罗顽顽这边瞟了一眼，然后准备把李老面前的碟子给端过来。
她手刚伸出去，孙秘书就打断了。
“小于再去端一盘给冯小姐吧。”
说完，孙秘书冲罗顽顽歉然地笑笑，大概他也看出小于对罗顽顽的态度不太积极。
原因自是不必多说。
罗顽顽面上不显，心里无语，这漂亮的小于还挺记仇，气性挺大的嘛。
不过这样感情外露的人，应该不会是凶手吧？她若是的话，怕是早就露馅儿了。
心里对小于的怀疑降低了，罗顽顽的注意力倒是被孙秘书吸引了。
这孙秘书看着细心周到，但是小于好像也不喜欢他，虽然被他指挥着去给罗顽顽拿新的一盘香榧子，但明显是不太情愿的。
对于小于不情愿的态度，孙秘书却仿佛没看见一样，安安静静地立在不远处听候吩咐。
“我说冯家妹妹，你怎么不理人呐？”
李元朝不知道是不是间歇性示意，像是全然不记得自己惹过罗顽顽，见罗顽顽不搭理他，他还锲而不舍地继续撩拨。
“狗有什么好理的。”
罗顽顽翻了个白眼，拿筷子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到白饭上。
等了半天的冯云开终于放弃了吃了好几口的清炒西蓝花，热泪盈眶地也跟着夹鱼香肉丝。
顽顽这熊孩子，夹完一道西蓝花就停了筷子，弄得他也得装模作样的不去动别的菜。
又怕太过突兀，连吃了好几块西蓝花。太素了，他又不减肥。
第208章 闹个没脸
李元朝闹了个没脸，阴柔的眸子里终于淬了毒似的冒起冷光，盯得罗顽顽即便没看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撩起眼皮看向李元朝，罗顽顽撇撇嘴道：“你瞪我也没用，你在我这里还不如狗讨人喜欢。”
反正有冯叔叔在这儿，她半点儿不虚。
之前从冯叔叔骂李元朝的话里，罗顽顽就知道这李元朝不过就是狐假虎威的货，现如今李老在远处坐着呢，谅他也不敢造次。
打打嘴仗什么的，罗顽顽虽然不擅长，但是也没在怕的就对了。
冯云开听见罗顽顽怼李元朝了，捏着筷子的手掩着嘴遮住笑意，顽顽这丫头，在家老实得像只猫，出了门反而横起来了。
这样好，比起窝里横的，这种在外头不吃亏的才是好样的。
因为他们这边说话声音都不大，李老也没在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侄孙被罗顽顽给喷得灰头土脸的。
李元朝脸上挂不住，却也不敢当着李老的面儿闹腾，草草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起身。
“爷爷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
李元朝怕自己再呆下去，被这冯家姑娘一句一句的给噎死。他不过就是之前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这么记仇。
“怎么吃这么少？”
李老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来客人了心情好，居然破天荒地关心了一下李元朝。
李元朝的脸上立马就露出欣喜的表情，像是受宠若惊似的，赶忙回答：“爷爷我不太饿，谢谢爷爷关心。”
结果他刚美了没两秒，冯云开就给他上眼药。
“李老，您家这位公子长了个鸟胃嘛？饭就叨了两口，剩下的怎么办呢？要知道咱们国家可还有人吃不饱饭呢。”
冯云开笑盈盈地说着诛心的话，李老最是关心民生，当着他的面儿说他家的孩子浪费粮食，堪比打脸。
所以冯云开话音一落，在场的除了罗顽顽，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
尤其是李元朝，李老对他本来就漠不关心的，只要他不出错就当个小猫小狗似的养着。
可这不代表他可以给李老丢脸，要是因为他让李老的面子过不去，那他都不敢想象等着自己的是怎样的惩罚。
如果就此被厌弃，那他之前所有因为住在李家而获得的荣耀都将不存在。离了爷爷，他可什么都不是了。
而李老则眼神锐利地扫了李元朝一眼，这孩子私下里的小动作他不是不清楚，但是念在是个孩子的份儿上，一般都是小惩大诫。
可现如今，李元朝都过了十八岁了，行事若还不着调，就必须得严厉点儿调教了。省得以后给他惹麻烦。
李老冲孙秘书使了个眼色，孙秘书会意，上前请走李元朝：“元朝，先上楼去吧。”
李元朝脸色苍白，但是也知道惹了爷爷不高兴，多说多错，不如听话一点还能得个缓刑。
临走前，他恶毒地瞟了一眼冯云开，结果冯云开拿着酒杯冲他晃了一下，脸上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狗东西，你以为你抓着我家顽顽不放的事儿骂你一顿就拉倒了？想得美！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罗顽顽真想给冯叔叔鼓掌！干得漂亮！
“小冯不好意思啊，这孩子没爹没娘，我收养回来疏于管教，实在丢脸啊。”
李老收起刚才对李元朝严厉的目光，看向罗顽顽的时候慈祥得像个普通的长辈。
冯云开对于这老狐狸的套路知之甚深，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事儿他不相信李老不知道，估摸着刚才他借题发挥，李老也是顺水推舟罢了。
这个当口，小于取来了给罗顽顽的一碟香榧子，罗顽顽看着被放在她眼前的白色小碟子，又确认似的瞟了一眼李老面前的。
拿起一颗香榧子，这还是剥好壳的，可以直接就吃。
罗顽顽状似好奇，把手里的香榧子仔细瞧了瞧，又放在鼻子下头闻了闻，然后才搁到嘴里品尝。
坚果特有的油脂香在口腔里弥漫，炒熟的香榧子口感酥香，味道有点像松香味，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不过这玩意确实有营养，还驱虫饱腹。
尝过一颗，罗顽顽就不再吃了，反而专心吃起饭来。
讲究的餐桌礼仪她也会，那还是上辈子回到城里亲生父亲家学的，她当时很想融入那个家，所以异母妹妹会什么她都要去学。
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做一个让父亲骄傲的叶家姑娘，就能一直拥有那样富足虚荣的生活。
却不曾想，她从来都不是被期待的，甚至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弟弟妹妹讨厌她，因为她的出现惹得父亲和后妈两人产生了矛盾，后来怎么就不吵了，大约是他们发现了她身上的利用价值了吧？
“李老，您这么总不吃饭也不是个事儿啊。正巧我跟着我师父方文海学过几年厨艺，不如我给您露一手，看看能不能打开您的胃口？”
罗顽顽一边吃一边走神，冷不防听见冯云开跟李老提了下厨的事儿。
她赶紧摒弃脑子里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前尘往事，跟冯叔叔打起配合。
“对啊对啊，我叔叔刀工特厉害，咻咻咻几下就能把肉切得又薄又均匀。”
罗顽顽献宝似的跟李老炫耀她叔叔精湛的刀法，整个人显得十分兴奋。
李老似是收到了冯云开的暗示，沉吟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那可有劳世侄了，还为了我操心。”
客气话还是得说，但是怎么回事儿，都心照不宣。
李老哪里是食欲不振，分明就是怕死不敢进食了。
一顿中午饭，草草结束。
主要是冯云开和罗顽顽体谅李老吃不得的纠结心情，不好意思吃的太香。
罗顽顽觉得李老的厨师做饭口味很不错，水平中上，等下跟冯叔叔去厨房煮粥可以观察一下。
毕竟李老入口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出自厨师的手，他的嫌疑撇不清。
现在罗顽顽掰着手指头算，出现在她观察名单里的已经有四个人了，孙秘书、小于、李元朝、厨师。
相信冯叔叔也已经注意他们几个了，罗顽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毒源，找到让李老身体日渐衰弱的元凶。
所以吃完饭，她就以消食加参观的理由，跟在冯云开身边四处溜达。
表面上是闲溜达，实际上她是动员了全部的精力用她的能力查找可疑的味道和物质。
第209章 小露一手
令人失望的是，他们在这栋楼里转悠了一大圈，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罗顽顽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食物或者食材。
无奈之下，俩人只能按照先前的计划，去厨房给李老煮海参小米金瓜粥。
在孙秘书的引领下，俩人来到了厨房。
或许是因为今天有客人，冷清了多日的厨房难得一见地有些烟火气。
孙秘书把冯家叔侄二人引荐给负责李老饮食的厨师——彭姐。
敢情李老的专职厨师是位女性。
彭姐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圆润，肤色意外地白皙。就是被叫过来引荐给冯云开叔侄二人的时候，神情淡淡的，不是很好相处对于样子。
罗顽顽真是觉得，整栋房子里，最好相处的大概就是孙秘书了。
李老身边的工作人员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冷淡？
这位彭姐冷淡到连眼皮子都懒得撩一下似的，得知这二位客人是来给李老煮粥的，貌似连道表情纹都吝啬于显露出来。
问清楚需要的原材料，彭姐就去准备了，留下孙秘书歉意慢慢地直搓手。
“真抱歉，彭姐的性格就是这样，但分内的事儿她会做好的。您二位需要什么，都可以告诉她。”
罗顽顽仍然好奇地四处看，留下冯叔叔跟孙秘书瞎客气。
在宽敞的厨房了转悠了一圈，罗顽顽发现这彭姐似乎也不老实啊。
她闻到了油焖大虾和酱肘子的味道，可是中午这两道菜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那么这菜是做给谁吃的呢？
没留给她时间思考太多，彭姐已经把需要的食材都备齐了。
最让罗顽顽暗暗吃惊的是彭姐居然拿来的泡发好的海参，海参起码提前三天泡发才能食用。
李老不进食，李元朝的家庭地位估摸着也吃不上素有海八珍之称的海参。
海参的营养价值很高，彭姐拿来的，罗顽顽一过眼就知道是品质最好的辽参。
这么好的食材，李老不吃，却提前泡发，必然是给其他重要的人准备的。
还有那用来煨海参的清汤，煮小米的浓汤，这都是制作过程繁复的顶汤。
罗顽顽注意到的事儿，冯云开自然也注意到了，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没有表现出异常。
本来以为彭姐备好材料会不耐烦地离开厨房，却不想，她拿了一盆绿豆芽坐在不远处状似专心地摘了起来。
看来她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漠不关心嘛。
“叔叔，咱们开始吧？我帮你洗小米？”
不管彭姐做啥，罗顽顽和冯云开既然是打着煮粥的幌子进的厨房，那这粥高低得煮。
“行，你兑点温乎水，别把手凉到了。”
冯云开脱了外套，一边卷袖子，一边叮嘱罗顽顽。
他用汤锅烧了半锅水，往里倒了三勺料酒，等水滚了调到中火，把已经泡发得胖嘟嘟的海参搁进去汆烫两遍。
汆烫过的海参微微变得紧致，然后被放进一旁提前煮开的清汤里面小火煨炖。
这个过程需要大概半个小时，煨炖好了可以继续浸泡一个小时，让海参充分浸润高汤的鲜美，毕竟海参本身是没什么特别的味道的。
处理好海参，罗顽顽的小米也淘洗好了，冯云开早已煮开了半锅浓汤，把洗净的小米倒进去煮。
大火烧开，小火煨制，需要将近两个小时，把小米和浓汤一起熬煮成浓稠的汤粥。
其实小米很容易熟，基本上开锅就熟。但为了照顾到李老多日未进食的肠胃，和增加营养，选择了更为精细的烹饪方法。
两种需要炖煮的食材都煨上了，冯云开开始处理南瓜。
在刀架上挑了一把趁手的菜刀，冯云开掂了掂手里的那块南瓜，唰唰唰几下就把南瓜皮削得干干净净，刚好是削掉了粗硬的表皮和粗筋，只剩细致的南瓜肉。
接着把南瓜冲洗了一下，放在菜板上，手起刀落，笃笃笃切成大小一致的小丁。
冯云开的刀法罗顽顽尽管见过，但再看仍然感到惊叹，这是练到了极致吧，起码她没见过切菜比冯叔叔动作还迅速的人。
这不，连摘豆芽的彭姐都忘了摘豆芽，目不转睛地瞧着冯叔叔小露一手。
罗顽顽看着冯叔叔的动作，觉着他练就这手绝活，怕是就因为这样花里胡哨的刀法很唬人吧？
毕竟冯叔叔的个性就是如此，从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得，现在就剩等了，咱们是跟这儿玩会儿啊？还是干嘛去？”
冯云开把切好的南瓜丁装进小碗里备用，洗了洗手，算是大功告成。
面对他的问题，罗顽顽眉毛挑了挑，很想问问，跟这儿玩能玩啥？帮彭姐摘豆芽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冯云开的刀法真的很唬人，彭姐听见冯云开的话，居然放下手里的早就没在摘的豆芽，从冰箱里取出两个白搪瓷的小碗。
都不用她端过来，罗顽顽就知道那是焦糖布丁。
“二位不嫌弃的话，尝尝这焦糖布丁，我新学的，给点意见？”
显然彭姐把冯云开当成同行了，又或者是因为李老的绝食她都没了用武之地，好容易来了俩懂行的，她有些迫不及待。
这点罗顽顽倒是能理解，今天中午的菜一看就是个正经中餐厨子的手笔。
而今天吃到的西式点心就差点意思，显然不够专业。
若都是出自彭姐的手，那就说明她的西点是半路出家，后学的。
而她这会儿让他们俩尝尝她做的焦糖布丁，证实了罗顽顽的推测。
刚才还冷冰冰的彭姐，这会儿总算有了表情，一脸期待地看着冯云开。
罗顽顽很想拍拍胸脯告诉彭姐，自己才是真正的资深美食评论员好吧？
别看冯叔叔刀工了得，那都是唬人的呀，论品评美食肯定不及她。
不过为了掩藏真正的实力，罗顽顽只得做一个简单的小姑娘，挖了一勺布丁，嘟囔一句还行，就结了。
实际上彭姐这焦糖布丁焦糖的比例过重了，略显甜腻。
而且罗顽顽觉得还是法式焦糖布丁更好吃，因为有上面那一层酥脆温热的焦糖，可以完美融合下面冷藏过的滑嫩布丁。
彭姐做的这款没有喷枪烤出来的焦糖皮，更简单易上手一些。
咦？说到简单，她比焦糖布丁复杂的梅子蛋糕都做了，怎么焦糖布丁反而这么在意口感呢？
罗顽顽心里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第210章 疑点重重
虽然心里有疑问，但是罗顽顽确实没有从彭姐做的焦糖布丁里吃出任何的不对劲来。
只得把这个疑问存在脑海里，想着找机会跟冯叔叔交换一下意见。
“我对甜品没有我侄女有研究，不如让幼幼说点评点评？”
冯云开不咋爱吃甜的，看罗顽顽吃了，他才意思意思尝了一口。
他吃着还行，也没特别惊艳，感觉中规中矩。
要是说个四五六的话，还得罗顽顽出马。
被点名的罗顽顽放下勺子，对上彭姐的眼神，笑了一下，把自己对她这份焦糖布丁的评价说了一遍。
另外还提醒她上午的梅子蛋糕糖放多了点儿。
彭姐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舌头这么刁，说得头头是道的，不由得收起了之前有些轻慢的心思。
“上午的梅子蛋糕应该有剩，不信你拿出来尝尝。看我说的对不对。”
彭姐脸上带着一丝迟疑，罗顽顽以为她的不相信自己说的，不由得想让彭姐亲自尝过，好证实一下她的判断。
“哦，不用了，梅子蛋糕没剩下的了。”
令罗顽顽没想到的是，梅子蛋糕居然说没剩下的了。
李老不吃，她不吃，冯叔叔不吃，李元朝没机会吃，那是谁吃的？
彭姐显然也没吃，不然她会直接说她试过了。
这就有意思了，罗顽顽终于捉住了脑海里的一点什么灵感，但是她现在还不太确定。
吃完了甜品，罗顽顽和冯云开都不放心把粥交给别人看着，只得巴巴地蹲守在厨房，看着砂锅里咕嘟咕嘟小火慢煮的小米粥。
孙秘书自称有事，就没在厨房陪着，只留下彭姐。
罗顽顽没话找话地跟彭姐聊甜品的制作，聊烘焙。
她跟方如珍混了这么久，方如珍的白案厉害，做点心也是一绝，耳濡目染的，罗顽顽也能说上一二来。
聊了几句，彭姐就发现这冯家小姐还真不是个绣花枕头，还给她说了不少做点心的窍门呢。
“阿姨，我发现你做的点心甜味都比较重啊，是不是你爱吃甜的？”
聊着的过程里，罗顽顽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已经聊开了，放下戒心的彭姐不甚在意地否认道：“我才不爱吃甜的呢，还不是小于成天嫌不够甜……”
说了半截话，彭姐立马住了嘴，像是自知失言了一样不安地看向罗顽顽。
罗顽顽脸色不变，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彭姐的失言。
但是她心里怎么个想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我觉得也不是，当厨子的都口淡。”
罗顽顽像是没注意彭姐提到小于似的，还接着往下说，仿佛没任何异样。
她的自然，让彭姐暗自松了口气。
她本来就是个新粗的，让她嘴上有把门儿的除非不说话，瞧瞧刚才多险，差点说错话！
彭姐以为罗顽顽没注意，可她却不知道她的这句失言，早就让罗顽顽精神一振了。
就说小于有古怪，果不其然，连厨子做点心都照顾她的口味，她才不像个单纯的服务员呢。
倒是像……这家里的半个主人。
回想一下孙秘书对小于的态度，似乎也是打掩护居多，并没有罗顽顽对小于不满意就批评小于。
之前在饭桌上那一出，孙秘书的被小于瞪了一眼也没半点不快流露出来。
所以说，小于到底何德何能，能在这李家拥有这样的地位呢？
罗顽顽隐隐觉得，弄明白小于的身份，就像是从一团乱糟糟的毛线里找到了一个线头，接下来就能顺着这个线头理清楚眼前的重重谜团。
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言多必失，彭姐找了个借口出了厨房。
这下厨房里就剩冯云开和罗顽顽了。
罗顽顽打了个眼色，让冯云开在厨房门口盯着点儿，她开始对厨房进行一下大规模的排查。
这里食物太多了，所以各种味道混杂，她需要花点时间。
冯云开从架子上的坚果罐子里抓了一把松子，这是经过罗顽顽鉴定安全的松子，他放心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厨房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嗑起来。
有了冯云开这个放哨的，罗顽顽放心大胆的在厨房里搜寻起来。
想起午饭的时候，自己注意到的一个细节。她放弃对食材的关注，进而去放厨房用品的柜子里面看了又看。
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就看见了中午在装香妃子碟子上面看到的白色花底纸。
一般来说这种纸垫在盘子上，食物下面，是为了美观或者吸油。
干果下面垫一张花底纸，这很常规的操作。
就是这个很常规的操作，引起了罗顽顽的注意。
李老吃的那盘垫了花底纸，后面小于端上来给自己那一盘，却没有垫。
如果没有孙秘书那看似不经意的阻拦罗顽顽，并不会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最多当做是厨房忘了，可恰恰就是因为孙秘书阻止小于把那盘香榧子端给罗顽顽，才让她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看着柜子里的一小沓装在玻璃袋里的花底纸，罗顽顽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就在眼前看了看，闻了闻。
并没有什么不对。
那就奇了怪了，花底纸没有什么异常，难道真的是厨房忘了放？
罗顽顽不死心，把那张花底纸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转而直奔角落里的垃圾桶，希望在里面有所发现。
皱着鼻子抵抗着异味的攻击，罗顽顽拿着根小棍子在里面扒拉来扒拉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了白色的一角。
赶紧从旁边抽了一张餐巾布，罗顽顽把那张被丢弃的花底纸拿出来包好，想说如果有机会可以化验一下，这上头到底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物质。
之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饮食上，但是这花底纸给了罗顽顽灵感，毒物也可能是下在接触饮食的餐具上呀。
而且对方貌似势在必得，否则也不会在李老已经察觉的情况下，依然下毒，逼得李老只能用不吃饭来保命。
这有点防不胜防的意味，到底是什么动机能让人这么疯狂呢？
李老的家庭成员意外的简单，嫌疑人就这几位，罗顽顽这会儿看谁都像凶手，每个人都没有摆脱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