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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 芷     农女养夫记txt下载     农女养夫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3章

    却说一家人正吃着晚饭,赵彩凤虽然这几天刚穿越过来,还有些水土不服、还食不知味,但是也不得不祭这五脏庙,不然半夜叫唤的连她自己都睡不着。这时候听见门外有人叫唤,正好也吃的七七八八的,所以就放下了碗筷,迎了出去。赵彩凤一看,正是隔壁的宋大娘。

    许氏瞧见是赵彩凤出来,脸上稍稍有些尴尬,只笑着道:“彩凤啊,你娘呢?”

    “我娘里面坐着呢,这一天在地里怪累的。”赵彩凤其实很想为杨氏分担,但是她上回背着杨氏拿了一回锄头,结果差点儿把自己的大脚趾给锄掉了,从此以后她也只能心甘情愿的在家里带孩子了。

    许氏依旧还是带着尴尬的笑,稍稍抬眸看了一眼赵彩凤,硬着头皮道:“我家的鸡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没下出个蛋来,宝哥儿饿了一天了,我想给他做个鸡蛋羹吃的……”

    许氏把来意说明白了,赵彩凤就知道了,他们两家前院后院都靠在一起,家里头养了几只鸡,每天下几个蛋都时常会交流一下。不过赵彩凤刚醒那会儿,知道宋家的鸡也不少,后来没几天就越来越少了。如今今天竟然没有鸡下蛋,只怕是后院已经没剩下几只鸡了。

    赵彩凤今天煮粥的时候,瞧了一眼一旁的竹篮,里头倒是有好几个鸡蛋的,她并不像小孩子一样嘴馋,反正该吃的好东西,上辈子也都吃尽了,总不至于对着几个鸡蛋流口水。不过听杨氏说,这一篮子的鸡蛋是要存着给老三当束脩的,这个时代的人全靠科举翻身,她小时候学过《范进中举》,里头的秀才即便考不中进士,就是中了举人,那都可以鸡犬升天的了。所以,对于杨氏要把老三送去上私塾,她心里是很同意的。

    至于老二么……也不知道是杨氏怀孩子的时候吃错了药,还是后来孩子小病了没在意,如今已经十四岁了,这智商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所以虽然老二叫赵文,但他这辈子只怕文不起来了,老三按排行叫赵武,倒是真的要从文了这是。

    虽然一个鸡蛋算不得什么,可是赵彩凤如今还没进入角色,总觉得赵家的东西也不是她自己的东西,不好做这主,所以干脆让许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进去问杨氏道:“娘,许大娘来借个鸡蛋,说是宝哥儿今儿还没吃什么东西,想做个鸡蛋羹吃。”

    想想现代的孩子,再穷再苦,好歹还有三聚氰胺奶喝呢,这古代的孩子要是没了母**,那可真是要饿死的节奏啊!杨氏闻言,果然忙应道:“那你快从篮子里拿两个过来给许大娘送过去,让她好好给宝哥儿蒸一个蛋羹吃。”

    其实杨氏现在还奶着老四赵彩蝶,但是她又在外头忙,奶水也不丰厚,所以也不够跑去给宝哥儿吃一顿好的了,便只这么吩咐赵彩凤。从赵彩凤这几日观察下来,发现杨氏是一个极好的人,是一个有着中国传统美德的劳动妇女,在家里任劳任怨,如今虽然守寡了,养着四个儿女,却也从来没说一句累的,赵彩凤是打心眼里佩服她的。

    赵彩凤这几日每日睡醒的时候,都想着睁开眼的时候是自家房里的那张大床,可每次最后睁眼看见的都是这赵家房顶的几根茅草。日子久了,她也觉得似乎是回不去了。所以便开始有心想一些办法,看看能不能让这家里的日子过好一些。

    可是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对于一个学法医鉴定的现代人来说,赵彩凤一点儿穿越的专业特长都没有,她的那个专业,明显就不是古代常用专业。看着自己纳出来坑坑洼洼的鞋底,赵彩凤自我安慰道:“只要没把针留在这鞋底里祸害人,都是好的。”

    这日她正在院子里借着阳光做针线,就瞧见不远处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其实那马车也算不得豪华吧,比起古装剧里头那些豪门府第的马车还是寒酸了些,可这样的马车停在他们赵家村这样一个连瓦房都没有几间的村子里头,那也绝对能称得上豪华了。

    赵彩凤如今已经适应了不带眼镜的日子了,远远就瞧见那宋二狗引了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往这边来,原来通往他们两家的路太窄了,马车进不来,所以他们只能徒步走进来了丫丫电子书。

    待那两人越走越近,赵彩凤才看清那蓝衣男子有多帅气,他大约有二十五六的样子,但是看起来沉稳英俊,除了身子有些单薄,并没有那种健美之美外,简直是赵彩凤心中完美男人的化身,不过如今她穿越到了这样的人家,对着这种男人,不过也就是流几滴口水而已了。

    他们两人从赵彩凤门口经过的时候,赵彩凤才又看清了一点,把视线移到宋二狗的脸上,其实宋二狗也不算丑,但是一个没长开的孩子,站在一个成熟的成年男子身边,用赵彩凤这样一个剩女毒辣的眼光下,高低立见。

    赵彩凤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针线,听见宋二狗彬彬有礼的对那来人道:“能请到杜太医亲自前来,宋某真是三生有幸,只可惜家中简陋,让杜太医见笑了。”

    别看那人穿着华丽,但脸上倒是神色淡淡,并没有半分嫌贫爱富的做派,只开口道:“无碍,先进去瞧一瞧病人的好。”

    赵彩凤见人进去了,便也没再仔细看,可没过多久,忽然瞧见许氏从房里走出来,脸上神色悲戚,一时没绷住,站在院子里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赵彩凤前天也去瞧过那个病人,按照她的判断,那姑娘的病也确实没得治了,这时候见宋家也不知想了什么法子,连太医都请来了,还只是哭,想必是真的没救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宋二狗送了杜太医出来,脸色已没了刚才那带着几分希望的样子,一下子阴沉了不少,只听杜太医劝说道:“夫人的病已是药石罔效了,只怕再好的药也救不过来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一直强自按捺住哭声的许氏这时候哭的更凄惨了起来,宋二狗这时候双眸通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起来,但还是强自忍住了悲伤,继续道:“多谢杜太医肯跑这一趟,你的恩情,明轩没齿难忘。”说完这句,那人眼中的泪也已夺眶而出。

    赵彩凤这时候才听清楚他的自称,原来这宋二狗还有除了宋二狗之外别的名字。她早就奇怪了,听说宋二狗还是一个秀才,就这二狗的名字,岂不是要让教书先生炸毛……

    这时候整个宋家都处在一片悲伤之中,赵彩凤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分明是想过去安慰几句的,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都快死了,说什么也都是废话了。

    送走了杜太医,这时候赵家村老老少少的人都过来瞧许如月,虽说许如月并没有和宋明轩正经成婚,但毕竟在赵家村住了这么长时间,和几个小媳妇之间的关系都不错,大家看她如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一样,也都忍不住红了眼,又不想勾起她伤心,所以大家伙没坐多久,就都走了。

    临走的时候,王家的三姑娘在赵彩凤的门口停留了半刻,见赵彩凤忙进忙出的做晚饭,只开口道:“彩凤,我爹说王府的庄子上打算请几个粗使丫鬟,你要是想去的话,我让我爹带上你一起去瞧一瞧,如今我原来的二婶子成了我原来姑父的续弦了,那庄子我姑父管着呢,好歹还能说的上几句话,听说王府里头每年还到庄子上选丫鬟呢,要是弄不好还有机会进王府去呢!”

    赵彩凤从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中得知,她和这王家三姑娘是手帕交,两人要好的很,能有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了,可是赵彩凤一想起自己这痴呆的弟弟,走路还走不稳的妹妹,以及算起来最懂事不过也才□□岁的赵武,还是摇了摇头。

    “我家里头没人,要是我走了,我娘又要下地,又要带孩子,脱不开身,到了农忙的时候,还要去给赵地主家当短工,家里没有个烧茶煮饭的人怎么行呢!”

    王燕听赵彩凤这么说,也觉得有些道理,她可是真心想帮着赵彩凤才特意过来说的,可彩凤家目前这光景,也确实抽不开个人手。

    “不然你再跟你娘说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今年难得庄子上那几家佃户家里都没有丫头,这才到外面来找的呢,要是错过了,以后可没这么好的差事了。”( )

第94章

    古代没有吹风机,赵彩凤的头发又长,虽然赵彩凤用粗布擦过好几回了,但那些粗布吸水性能又不好,所以赵彩凤的发梢还是滴滴答答的落下水珠子。

    头发没干就不能睡觉,不然着了头风容易生病,在古代这样恶劣的生活条件下,健康是能让一个人寿终正寝的唯一保证,所以赵彩凤也不敢进去睡觉,只倒了了水,拿平常杨老太下面的围裙,披在自己的身后,省得弄潮了自己的衣裳。

    融融的月色下,宋明轩的房间里点着如豆的油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赵彩凤想了想,这会儿反正也不能睡,索性就做些针线活,上次杨氏叫纳的鞋底还有半只没弄好,明儿她跟着宋明轩上京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如开个一个晚工,做完了也就拉倒了。

    这回赵彩凤已经熟门熟路的搬了小凳子,直接坐到了宋明轩窗口下面。宋明轩瞧见赵彩凤过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见她头上湿漉漉的长发,只开口道:“晚上风大,你还是进房里来做针线吧丫丫电子书。”

    赵彩凤四周望了一圈,这会儿已经是夏天,四周传来蛐蛐的叫声,就算有微风拂过,还带着几分的暑气。虽然房里看着很空旷,但是想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种事情,赵彩凤还是摇了摇头道:“天气热,外头凉快,里头怪闷的,我就不进去了。”

    宋明轩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发觉得自己想亲近赵彩凤,只觉得有赵彩凤在身边的感觉,他无论看书识字,都觉得精神很多,听赵彩凤这么说,便笑道:“那我搬个凳子到外头来,正好我也觉得里头热呢。”

    赵彩凤看看宋明轩干干净净的脑门,身上的衣服半点汗水也没有,这叫什么热?分明就是骗人的。赵彩凤便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见宋明轩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戳穿他,他这脸皮实在太薄了,万一恼了可不好。

    “那你就出来吧,把这油灯放中间,咱两一人一半好了。”赵彩凤细细想了想,谈恋爱哪个不是花前月下的,就他们这样公用一盏油灯的,大抵还算不上吧,只能算是资源共享了。

    宋明轩闻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他人长得不老相,但是神态非常老成,所以只有笑得时候,才有那么几分和年纪相仿的样子。赵彩凤又是一个非常懂得爱惜小弟的大姐姐,所以瞧见他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挺高兴的。毕竟赵彩凤坚定的认为,宋明轩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大男孩。

    宋明轩一手拿着油盏,一手拿着一本书出来,将油盏放在了两人中间的小凳子上,开始看书。

    赵彩凤也没去理他,只自顾自的纳起了鞋底。古代的鞋底,那都是一层层的布剪好了纳起来的,足足有半寸厚,不然的话很容易磨破了,所以赵彩凤每次把针头□□的时候,都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恨不得咬牙切齿低下头用牙齿上。

    因此宋明轩看书看得很安静,赵彩凤这边纳鞋底的动静就有些大了。宋明轩抬起头,看着赵彩凤拧眉使劲将那针头□□来的样子,巴掌大的脸颊都皱成了一团,忽然就非常的心疼了起来,只放下书道:“我来帮你□□。”

    赵彩凤抬起头瞧了宋明轩一眼,只稍稍偏过身子,摇头道:“不要,你可以替我拔一针,难道可以替我纳整个鞋底吗?很多事情别人都是无法替代的。”

    宋明轩一时语塞,低头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书卷,心里却恍然大悟。很多事情,别人无法替代,考科举也是一样的,他宋明轩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要考上举人。

    宋明轩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书卷继续看了起来,一旁的赵彩凤已经费力的把针头给拔了出来,宋明轩略略扫了一眼,赵彩凤手背上的伤疤还泛着淡淡的粉色,他只觉得鼻子一酸,心里却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将来一定要让彩凤过上好日子。

    两人在外头窗户下看书一直看到五更天,杨老头和杨老太起来准备面摊生意的时候,还瞧见他们俩在窗口坐着。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做针线,两人偶尔停下来说上几句,老人家看在眼里甜在心里,便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往事。

    “老太婆,你还记的那时候,你经常晚上到厨房来做针线不?你说的好听是厨房里晚上不熄火亮堂,其实我能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吗?”

    杨老头听杨老头揭她的老底,老不高兴的,只嗔怪道:“不要脸的老东西,那时候厨房小厮又不止你一个。”

    “那你怎么最后跟了我了呢?”

    “我那是眼睛被猪油给蒙了。”杨老太一边说,一边推着杨老头道:“快去厨房忙去,别扰了人家小两口。”

    杨老头只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失去儿子的伤痛短暂的在心头消失了片刻,笑着道:“他们俩这一宿一个纳鞋底,一个看书的,肯定都饿了,我先给他们俩下碗面去。”

    “算你有良心,快去快去丫丫电子书。”杨老太催促着杨老头,两人往灶房里头去了。

    灶房的灯一亮起来,赵彩凤才回过神来,只打了一个哈欠道:“三更了,姥姥姥爷都起来准备开摊子了。”

    宋明轩这时候也抬起头,脸上也带着几分疲惫之色,看了看天色道:“过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你进屋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喊你。”

    “那你不睡了?”

    “我这会儿还不困。”宋明轩一边说,一边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哈欠。

    赵彩凤只捂嘴笑了起来道:“睁眼说瞎话呢,一起睡!”

    宋明轩愣了片刻,脸上顿时就涨红了,只低着头小声嘟囔道:“那……那好吧,一起睡一会儿。”

    赵彩凤这会子才发现自己刚才失言了,只瞪了宋明轩一眼,“谁跟你一起睡呢!美得你,我睡我的,你睡你的!”

    赵彩凤说完,只打了一个哈欠就要起身,那边杨老太从厨房里出来道:“丫头,先别睡,吃一碗热面条再睡,你姥爷已经给你们俩下好了。”

    赵彩凤其实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说有东西吃,便高高兴兴的就去了。那边宋明轩瞧见方才赵彩凤说话的口气不太好,以为她生气了,只愣着没起来,这时候赵彩凤正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快起来进去吃面呀,难道还要我给你端出来不成。”

    宋明轩见赵彩凤并没有生气,又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只兴冲冲的站起来,跟在赵彩凤的身后一起进去。

    热腾腾的鸡汁卤肉面放在桌上,赵彩凤只闻着味道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杨老头这会儿下好了面条,站在一旁瞧着烟杆,见宋明轩进来,只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明轩,一会儿我老头子就要出去摆摊了,不能亲自送你们一程,我只一句话,好好考试,不管中不中,咱卖力了就好。彩凤命苦,年纪那么小就没了爹,后来又遭了这样的腌臜事情,以后你是她的男人,你就得帮着她,你争气了,她才能过上好日子;你出息了,她才能腰杆子挺直,再不怕别人背后戳她脊梁骨了。”

    赵彩凤原本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杨老头这些话忽然就戳中了她。

    赵彩凤心想,当初杨氏出嫁的时候,杨老头肯定也是这样嘱咐赵老大的,而赵老大肯定也是这样按着杨老头的话做的,不然杨氏不会每次想起赵老大的时候,眼中总是闪着淡淡的泪光,仿佛这世上只有赵老大一人是好男人。

    宋明轩没料到杨老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然而他只呆愣了片刻,就撩起外头的长袍,在灶房这样狭小的地方跪了下来,郑重其事的开口道:“姥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彩凤,让她这辈子再不后悔,跟了我宋明轩。”

    没有甜言蜜语的保证,也没有海誓山盟的诺言,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再不后悔,再不后悔……赵彩凤默念着这句话,其实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哪里会有这句话管用。人的一生,若是到死的那一天都不曾为任何一件事情后悔过,那才算是最完满的了。

    赵彩凤顿时觉得脸颊湿哒哒的,可她偏生没有古代人的自觉性,都这个时候了,人家宋明轩都下跪磕头表决心了,她还在一旁呆站着呢。赵彩凤脑子忽然就有些回过神来了,电视剧里头好像不是这么演的,通常男主对着对方家长指天立誓的时候,女主好像也要跟着跪的!

    赵彩凤只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也跪了下来,对着杨老头磕了一个头道:“姥爷,您放心吧,咱去了京城,一定好好活,过出一个人样,到时候接了你们一起过去!”

    杨老头见赵彩凤也这么懂事,只老怀安慰的点头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也越来越懂事了,但是我关照你一句,先好好照顾好明轩,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

第95章

    赵彩凤按照马仵作的话,顿时就又想出了两个疑点,可惜她进不去公堂,也不能在门口大声喧哗,不然的话只怕会被那县太爷判一个咆哮公堂的罪名,到时候屁股受罪就不好了。

    赵彩凤正着急怎么把这些细节告诉里头的人,只听宋明轩向着县太爷拱了拱手,开口道:“梁大人,从方才马仵作的话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但是还有几处疑惑不明,还请马仵作给晚生解惑。”

    县太爷点头应了,宋明轩便侧过了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仵作,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脸上的神情很严肃,端得是一派老成,配上他白嫩的皮肉,就有些让人觉得违和了。也许是大人装久了,他真的不当自己是孩子了,所以才会有这样娴熟老练的动作,可惜了这么好的皮囊,都白白糟蹋了丫丫电子书。

    宋明轩接着开口道:“第一,马仵作只说死者的后脑勺有伤口,敢问是几个伤口?第二,既然死者的伤口在后脑勺,那么他应该是往后摔的,敢问喝醉酒的人,有几个走路是往后摔的?第三,假设死者往后摔成立,有几个人摔倒了手里还抱着酒坛子的?”

    马仵作闻言,顿时就涨红了脸颊,只申辩道:“酒鬼当然是抱着酒坛子的,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是抱着酒坛子。”

    宋明轩这时候脸上却有了一些笑容,只低下头问:“马仵作还没告诉我,死者的后脑勺有几个伤口?”

    马仵作愣了片刻,脸上顿时出现死灰一样的颜色,赵彩凤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从宋明轩带着几分得意的眸中,也能猜得出来这时候马仵作的脸色。

    宋明轩问的不错,死者后脑勺有两个伤口,那么如果是自己摔死的,必定有一个挣扎爬起的过程,这个过程中又怎么可能还捧着个酒坛子呢?方才在杨家的时候,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酒坛子的存在,所以一直没想明白,这会儿听着马仵作说了出来,才真叫是马脚大漏。

    县太爷见马仵作这挣扎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只开口道:“人家宋案首问你话呢,你快回答,马大龙,你是这些年闲饭吃多了,连这些本事都没了,叫你瞅一眼人怎么死的,你还给我瞅出了冤案来?”

    那马仵作抬起头,皱起一双粗黑的一字眉,似乎是在给县太爷使眼色,县太爷只惊堂木一拍,逼问道:“本县问你,你身为仵作,为何连这杨振兴的死因都看不出来了?”

    马仵作被惊堂木唬得一跳,低下头下了半日决心,才抬起头道:“大人,这可是你逼我说的,今儿一早你家小舅子来找我,说他昨晚约了杨振兴喝酒,谁知道那杨振兴喝多了,跑到镇外给摔死了,他害怕的不行,只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千万别说出去,我一听既然人是自己摔死的,又有银子拿,就让衙门的人弄了回来,随便检查了一下伤口,写了一个尸检报告,大人,银子我可以交出来,但我是真没想到这是谋财害命的官司啊,这杨振兴本来就好那一口,喝多了摔死也不是没可能,您开恩饶了小的吧!”

    马仵作说完,只一个劲的磕起了头来,额头上早已经落下汗珠来了。县太爷一听也傻了,他那小舅子算是这河桥镇的一霸了,要不是有他兜着,只怕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又沾上这事情,可又是重罪,县太爷的额头上也跟着汗如雨下了起来。

    宋明轩见闻,只拱手道:“大人,既然马仵作供出了疑犯,还请大人将嫌疑犯提上堂来审问,到底为何要杀了这杨振兴。”

    县太爷愣了愣,只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身对师爷道:“去把舅老爷拿来,对了,这事情别让夫人知道,省得她哭爹喊娘的。”

    宋明轩对县太爷还算熟悉,知道他并非是贪官污吏,不过就是品性中庸而已,从这些年治理河桥镇的政绩也能看出来,他也是胆小怕事的主儿,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又关乎自己的仕途,虽是亲小舅子,也未必敢偏私,故而便开口夸赞道:“梁大人真是大义灭亲,让人佩服。”

    赵彩凤在堂外听见这一句,只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当初还担心他品性太过迂腐耿直,会不会没法适应官场,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杞人忧天的那一个了。

    果然没过多久,县太爷家的小舅子就被捕快和师爷羁押了过来,平素他在河桥镇作威作福,人人都称他一声福爷。

    福爷见了如此阵势,虽然是害怕,却也撞着胆量,跪下来陪笑道:“姐……姐夫,你这是做什么呢,咱们一家人好说话,你怎么还请上了秦师爷来绑我呢!”

    县太爷惊堂木拍的砰砰的,只厉声道:“公堂之上,只有官民,没有亲疏,你少跟本官套近乎。”

    那人见这一招不管用了,只哭丧着鼻子道:“姐夫,你咋这样啊,一会儿我告诉大姐,说你欺负我丫丫电子书!伙同外人一起整我!”

    这县太爷什么都好,唯独有一个毛病,河桥镇人人知晓,那就是惧内。原来他也是屡试不中的类型,中了举人之后就再没有考上什么,幸好老丈人家殷实,是这一带的大户人家,所以给他捐了一个官,在这河桥镇上当了好些年的师爷,县太爷高升之后,又保举他做了知县,才有了如今的前程,说起来也是靠了婆家的支持。所以以前小舅子是地头蛇,他偏私些也是有的,可如今人命关天,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县太爷也不敢造次了。

    “你给我跪好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买通马仵作,掩盖杨振兴的死因?”

    福爷闻言,脸上便露出了狰狞的怒容,只狠狠盯着那马仵作道:“好你个兔崽子,你拿了老子的银子,就这样替老子办事儿?”

    这福爷长的像瘦猴一样,却震慑住了人高马大的马仵作,那马仵作只忍不住往后面退了退,惧怕道:“福爷,这人命关天的事情,瞒不住啦,杨振兴到底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

    福爷红着一双眼睛,恨不得要过去咬上马仵作一口,那边县太爷只开口道:“小福子,你说吧,杨振兴怎么死的?你说了以后别的事情也不用多想,爹娘自有我来奉养,孩子我也替你养了,除了你那媳妇我不敢要之外,你一切放心。”

    福爷被几个捕快按着,脸上带着几分怒容,瞪着县太爷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狗官,好好的县太爷不做,审起一家人来了,你知道你这官哪里来的吗?是我们家用银子给你买的!我呸……”

    县太爷被自己的小舅子骂得狗血淋头,在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宋明轩却没有笑,只一本正经道:“梁大人,这胡福藐视公堂、亵渎朝廷命官,这两条就已经是重罪了,按照大雍律例,应施以杖刑三十,还请大人用刑。”

    县太爷魂还没回来呢,听宋明轩这么说,身子颤了一下,算是回魂了,便开口道:“拉下去,先用刑,打完了再继续审问。”

    那福爷本就是纨绔,身上没几两肉,板子才打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招架不住了,只觉得这一顿板子下去,一样要送命,还不如老实交代的好,遂哭喊着道:“我……我说……我说……”

    县太爷见他终于肯说了,忙令捕快停手,将他拖了进来,丢在堂上,只问道:“你快说,你和这杨振兴有什么仇恨,要谋害于他?”

    福爷吃痛,皱着眉头道:“我能跟他有什么仇怨,是他那婆娘,嫌弃他没出息,不想跟他过了,说他整日喝醉酒了回家,不是打她就是打孩子,我没法只好就帮她把他给解决了。”

    众人只听得一头雾水,连县太爷也不解问道:“他打婆娘那是他的事情,他又没打你婆娘,你何必去帮那婆娘解决?”

    福爷苦着脸,**隐隐作痛,只哭丧着脸道:“那婆娘生的儿子是我的,她说我若不帮她,她就要领着儿子来胡家认祖归宗。”

    县太爷这下也算明白了,胡老太爷是这个地方的元老了,向来性子耿直,对这个儿子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若是知道胡福在外面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怕胡福也是没有活路的。

    杨老头听了这些话,如梦初醒,只愣愣的看着杨振兴的尸体,老泪纵横道:“儿啊,你养了九年的儿子,果然不是你的骨肉,这叫什么事儿啊!”

    公堂外面挤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听了这么劲爆的真相,纷纷唏嘘不已,杨老太闻言,只眼睛一白就要往地上倒去,幸好被赵彩凤和杨氏一人一边扶了起来,只听她嘴里喃喃道:“我们老杨家这下算是绝后了……”

    赵彩凤心里也叹息,她在现代是独生子女,这一穿越过来,她们家也绝后了。赵彩凤想到这里,只觉得鼻腔酸涩了起来,竟不知不觉就落下了泪来。( )

第96章

    赵彩凤去给杨氏送午饭这一路上,难得心情很是愉快。

    自从她穿越之后,终于发现有些前世她可能永远不会接触的成语,其实是多么真是的写照,比如穷困潦倒、比如迫于生计。

    赵彩凤最近除了再想怎么赚钱之外,就是在想怎么回去,当然后一个问题只是想想而已,根本找不到任何答案。但是今日,她走在乡间的田埂小道上,手里跟这赵家村所有的村姑一样,挎着小篮子,一路上脸上带着笑跟村民们打着招呼走过,忽然发现其实只要不时时跟前世的日子对比,这样的日子其实也还过的下去,至少不用担心第二天会遇上什么死因不明的尸体,也不用想着职称考试又要熬几个通宵丫丫电子书。

    李阿婆正在自己家门口做针线活,难得看见赵彩凤出门,便笑着招呼道:“彩凤,给你娘送吃的去?”

    赵彩凤现在也已经看开了,想让这些村里的八卦村妇不八卦,就跟让煮熟的鸭子飞上天一样难,所以如今她也不在乎她们说她什么望门寡了,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赵彩凤,想通了这一点赵彩凤对这些闲言碎语就完全不在乎了。

    “是呢,我娘给赵地主家打短工呢,早上没来得及带上干粮。”赵彩凤人长的美,以前比较内向,在村里头不算热络,谁知道经历了这一难,反倒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外人只当是赵彩凤变懂事了,谁又能知道赵彩凤压根是换了一个芯子。

    “你娘一个人拉扯你们四个不容易,幸好如今你大了,也能帮上忙了,对了,明儿你全叔要往镇上去换东西,听你娘说你们也要去,我让他用牛车带你们一程吧。”李阿婆向来热心,且又喜欢赵彩凤,要不是她的大孙子已经娶亲,两个小的还跟赵小三一般大,只怕她也是想要赵彩凤做孙媳妇的。

    “那感情好,明儿一早我和我娘就在村口的小桥上等着李叔了。”赵彩凤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到了古代,赵彩凤才理解出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的真意了。牛车虽然也不快,但是至少不要靠脚走路,从赵家村到河桥镇,徒步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赵彩凤也是在走过一次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样持久,这要摆在现代,妥妥的能拿下每日运动第一名啊!

    杨氏和许氏吃过了窝窝头,两人在玉米地里面休息了一会儿,赵彩凤便趁着这会儿空挡,带着手套剥起了玉米壳。

    宋明轩的针线活说起来还真是比赵彩凤拿得出手,赵彩凤瞧了一眼这手套,心里觉得很是满意。

    许氏往赵彩凤的手上看了一眼,想起今儿一早起来瞧见自家儿子短了的衣襟,顿时也明白了。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那小子一开始还不答应呢,这会儿子倒是知道疼媳妇了。

    许氏拿胳膊肘杵了杨氏一下,神神秘秘的凑到杨氏耳边,往赵彩凤那边指了指:“瞧见没有,我家明轩给彩凤做的,我昨儿才说彩凤剥玉米剥的手上都蜕皮了,那孩子连书也不看了,剪了自己的衣襟做起这东西来,我原本还不知道这事做什么用的呢!”

    杨氏一看,心下也是大喜,只眉开眼笑道:“我也担心我家彩凤脸皮薄呢,没想到她这几天也没说什么,我估摸着这事情准能成,咱们俩也该存些银子了,等过一阵子,咱们两家都出了孝,得把孩子的亲事办一办,不然村里人都瞧着呢,怪不好意思的!”

    许氏只贼笑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只要两个孩子真心喜欢,我心里也就放心了,我家明轩是个老实人,又听话,不瞒你说,一开始我是真怕他不答应啊!”

    杨氏这会儿也是喜上眉梢,只点头道:“这下好了,不用我们操心了。”

    赵彩凤把玉米剥得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天黑了,杨氏和许氏从玉米地里出来,擦了一把汗道:“总算干完了,等我把这些都运回去,赵地主家就能给钱了。”

    运玉米的车是一个独轮车,许氏把绳子挂在肩膀上,赵彩凤和杨氏两个人帮忙把玉米装上去。

    其实这独轮车也是最让赵彩凤无语的一样运输工具了,你都有银子做一个轮子了,怎么就剩不下银子再做一个轮子呢?非要这样东倒西歪的,有什么好呢!不过话虽这么说,赵彩凤还是乖乖的把玉米都装了上去,三个人一起推着车往赵地主家去。

    赵地主家原本是这一片的大地主,据说和赵彩凤家还是一个祖宗,但是年代久远,现在已经够不上沾亲带故的了。赵彩凤也是第一次来赵地主家,远远的就看见好大一片宅子。杨氏说这里头住的人都是赵地主家近枝的亲戚,虽然赵家村有很多姓赵的,但只有住在这一片的,才和赵地主家沾的上关系。

    进了这一片宅子,就和村里其他分散的人家不一样了,有一种小型古村落的感觉,村口不远处有一个祠堂,再往里头走还有一间私塾,但是里面桌椅败落,很显然很多年没有人来教书了丫丫电子书。杨氏说赵家祖上很有钱,才摊了这么大一个盘子,可惜如今已经已大不如前了,赵彩凤看看房子,确实也是很多年没修的样子了。

    三人把小推车堆到了赵地主家的后院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在里面骂骂咧咧道:“一亩地收多少麦子难道我不知道,分明是你们偷拿回家了,还跟我装,仔细我在你们家门口瞧见了,给你们好看!”

    最近农忙,赵地主家长工不够,所以都承包给了当地的村民收割,杨氏和许氏包下了玉米地,自然有别的人包下了小麦地。

    “今年雨水少,麦子都是空的,能收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我家又不是没有麦子地,难不成我家院子里的麦子都是你们家的?”另外一个比刚才声音还要大的中年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一说话就是泼妇骂街的口气,战斗力也算是爆棚了。

    “周婶子,就你家那一片麦子地,能收几斤麦子,你快别笑话人了,你家要是有盈余,水牛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找不到老婆,吵着要娶村口那望门寡进门了,只可惜连她也瞧不上你儿子,那天可有的是人看见,赵彩凤在那边把你儿子呼来喝去的,养个儿子这么没出息,你也算是造化了!”

    来旺媳妇姓周,和她年纪相当的人喜欢喊她一声周婶子。赵彩凤听到这里,完全明白了,感情这就是那天挡着他道儿的水牛的娘呢!

    “你少造你娘的谣,你没瞧见宋家和赵家中间的墙都拆了吗?宋家要望门寡,我老孙家可不要,我家水牛没娶媳妇,那是他眼界高,没看上可心的!”

    许氏何尝是省油的等,年轻守寡,把孩子拉扯长大不泼辣些怎么行,听了这话,立时就跳了起来,把独轮车往墙根上一靠,挽着袖子就进去骂了起来:“你说谁望门寡呢,你说谁?我告诉你,来旺媳妇,我告诉你,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娘家就在方庙村,林家那小子病的七死八活你能不知道?你一个村的人也不说跟赵家嫂子通个气,任着人家闺女嫁过去守寡,你这是什么人呐?感情不是你家闺女你不心疼啊?活该你家水牛一辈子娶不上老婆,就算娶上了老婆,生个孩子也没屁眼!”

    赵彩凤这回算是领教到了,看来平常许氏对待自己的态度,那还真是亲婆婆的态度了,就这战斗力,只有甘拜下风的料了。赵彩凤又想起许如月临死前,许氏虽然伤心,但还是去了银子给她办了一个体面丧礼,越发觉得守寡的女人,真心不容易。

    来旺媳妇见了许氏骂得难听,越发就来劲了,捋着袖子撑着腰杆子,指着鼻子道:“我才不稀罕这望门寡呢,你们一家子寡妇,谁沾上了谁倒霉!”

    赵彩凤这会子也是听不下去了,骂她可以,但是连杨氏一起骂了,简直是忍无可忍啊!她气急了起来,又不会像许氏那样泼妇骂街,眼见着车上的玉米扎成串,拎起一串往来旺媳妇身上砸了过去。

    来旺媳妇一时躲避不及,哎呦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踩上了后面的一根玉米棒子,往前滑了两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就连方才骂人的媳妇都笑了起来道:“活该你的死婆子,坑我家麦子,没好报应!”

    来旺媳妇一时就恼了,可是见她们人多势众,也不好反击,只闷哼了一声,好容易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拿了方才那婆子数出来了一吊钱,一叠声咒骂着就走了。

    杨氏只叹了一口气,把地上的玉米捡了起来,劝许氏道:“大嫂子你何必这么生气呢,这些闲话难道还听得少吗?”

    许氏只哼了一声:“背着我说也就算了,当着面的可不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赵彩凤也附和道:“就是,大娘说的对!”

    杨氏见她们婆媳一条心,只无奈摇了摇头。( )

第97章

        赵彩凤见她一脸颓丧的表情,心道只怕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也只跟着叹了一口气,只听那姑娘悠悠道:“我听说,他们要把我们这些人卖到南方去,南边有一条秦淮河,河边上都是勾栏妓院,京城里卖不出去的人都被送到了那里去了。”

    赵彩凤心里咯噔一下,感情这一群人是专门给青楼贩卖人口的?

    “姑娘你别担心,这不还没把我们运走,我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逃出去。”

    那姑娘看了赵彩凤一眼,只又摇摇头道:“哪里能逃出去,光这个院子,都有好几进,进来的时候虽然被蒙着眼睛,但跨过的那些门槛我还是记着的。”

    赵彩凤眼睛一亮,又看了那姑娘一眼,却见她颓丧的眼底似乎透着几分倔强,倒不像是完全失去了希望一样。

    赵彩凤只点头道:“进来的时候走的是角门,一共进了四道门,外面应该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种着蔷薇花。花园里应该有一座假山,因为有流水的声音。”

    那姑娘听赵彩凤这么说,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忽然多了一抹亮色,只抬起头来,带着几分惊讶看了赵彩凤一眼。

    只听赵彩凤继续道:“出城的时候,走的是西城门,因为路边有个采石场,能听见工人凿石头的声音,按照我的推断,这里应该是京城某个大户人家在西郊的一处别院。”

    那姑娘拧眉听着,脑子里也飞快的回想了起来,只咬着唇瓣道:“京西的余桥镇上,倒确实有几家公侯府邸的别院,只是我没进去过,并不知道哪家花园里是有假山的,一般大户人家的别院都修的极好,小桥流水无一不全。”

    赵彩凤听她这么说,便料定了她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只追问她道:“你再想一想,到底有哪几家在那镇上有别院的?”

    那姑娘只咬牙想了片刻,开口道:“宣武侯府、精忠侯府、诚国公府、还有萧将军府上都有,还有几家不大认识,也可能是当地的富户。”

    赵彩凤一听这里头居然有萧将军府,也是吓了一跳,这时候门外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两人连忙闭上了嘴巴,低着头躲到角落里头。

    却说宋明轩一行人顺着那些草木灰一直往前头走,快到余桥镇镇口的时候,萧一鸣的小厮长胜也拉着身后的两个捕快到了,长胜见了余桥镇的镇口的大石头,只开口道:“少爷,咱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大少奶奶带着小少爷还在这边避暑呢,要不要去别院给她们请安?”

    “省省吧,咱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串门走亲戚的。”萧一鸣只一甩鞭子,骑着马又往前走了几步,和宋明轩的马车并辔而行,“你没搞错吧?追人追到这余桥镇上来了?”

    宋明轩虽然不知道萧一鸣这句话的意思,但坐在后面的刘八顺却清楚的很,余桥镇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小镇,因为这边气候温和,且盛产温泉,所以很多京城的贵胄侯门都在这边建有别院,那马车若是一路往这边走,那么接下去要牵扯的人只怕不简单。

    宋明轩手里拿着地上捡来的小枕头,一脸肯定道:“彩凤肯定就在这镇上,你瞧,地上的痕迹还在呢!”

    萧一鸣弯腰看了一眼,果然见那条细黑的痕迹还在马路的中央,可是他用足了脑筋也没想明白,赵彩凤怎么随身会带着一兜子草木灰呢?

    萧一鸣虽然表示很不理解,但见宋明轩这样坚持,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只开口道:“那就进去找一找吧,反正这地方是天子脚下,要是真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人,谁也庇护不了他们。”

    萧一鸣一夹马肚子,顺着草木灰的痕迹继续往前搜寻。

    两个捕快见萧一鸣继续往前走,也互相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了有小半里路,忽然间听见后面韦老大喊了起来:“三少爷,那草木灰到这儿就没了!”

    众人急忙就停下了马车,宋明轩闻言,只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对着地上仅剩的那一条草木灰来回看了几遍。

    萧一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韦老大迅速巡视了四周一圈,开口道:“这儿是诚国公家别院的东门,宣武侯家别院的西门。”

    萧一鸣只拧眉想了想,开口道:“走,咱们绕到前头去,先去宣武侯家看看,你们两个,身上有搜查令没有?”

    韦老大只一脸为难道:“我们出来是请人的,哪里带上那玩意儿。”

    萧一鸣听了,只连连摇头道:“算了,闯进去得了,大不了被我爹知道了再吃一顿鞭子。”几个人商量妥当,正要上马往前面去,却被宋明轩给喊住了。

    “萧公子留步,彩凤应该在这户人家里头!”宋明轩站在诚国公家东门的门口,抬眸看着门口白墙上面有几条黑色的斑痕,那正是方才赵彩凤进门时候假装绊了一跤,用手上残留的草木灰,在墙上做下的痕迹。

    萧一鸣只跟这过来,问道:“你怎么就知道小赵在他家呢?”萧一鸣看了一眼这门口挂着的灯笼,着实不想进去,得罪宣武侯府不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落魄的权贵,可诚国公府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且不说诚国公如今还是位高权重,诚国公府和徐妃娘娘的关系也非同一般,现眼东宫未立,萧家和诚国公府还没有正式对立,这个时候得罪诚国公府,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萧一鸣虽然还未参政,但这些轻重缓急还是能分得清的。

    可若是赵彩凤真的在里面,却由不得他不进去,萧一鸣只再次问道:“你确定小赵就在他们家?”

    宋明轩只弯下腰,走到方才有草木灰的地方,在指尖沾了一点,走上前来,在白墙上划下一道痕迹。

    “萧公子,你看,这墙上的痕迹和地上的草木灰画出来的痕迹是一样的,这很有可能是彩凤留给我们的线索。”

    萧一鸣将信将疑的看着宋明轩,心里还有些不相信,只开口道:“这痕迹分明就是谁不小心绊了门槛,在墙上扶了一把的痕迹,碰巧手上有点脏而已,你看看这边上还有好几个呢?”

    宋明轩只开口道:“边上是还有好几个相似的痕迹,但是你观察一下这高度,若是你我这样的男子被绊倒,这痕迹至少还要高出半尺,可如今这痕迹,分明是只有矮小的姑娘家才会弄出来的。”

    那一旁的两个捕快听了宋明轩的分析,只连连点头道:“这位公子分析的太有道理了,萧少爷您瞧,这细细的,可不就只有姑娘家的手指才这么细吗?”

    萧一鸣摸了摸下巴,也觉得有些道理,只想了想道:“韦老大,你带着他们到前门去,我先从这边偷偷进去找一圈,要是一柱香之后我没去前头跟你们会合,你们就从前头进来。”

    韦老大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萧一鸣,只拧眉道:“萧公子,我们没有搜查令在身上,到时候怎么进去呢?”

    萧一鸣想了想,只开口道:“就说我们家养的八哥飞到了他们家院子里头,进去找一找呗。”

    韦老大只郁闷道:“要是他们不让我们进去,怎么办?”

    “想办法呗,这有什么怎么办的!用脑子用脑子!”萧一鸣说着,一个跃身就蹦上了两丈高的围墙,几个人还正想说话,萧一鸣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大家这才安静下来,只小声嘱咐:“萧公子,你小心些,当心里头有恶狗!”

    萧一鸣摆摆手,一翻身就下了围墙,站在外头的宋明轩只急得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能瞧见围墙里头的光景,刘八顺只劝慰道:“宋兄,我们还是跟着这两位官爷去前头等消息吧!”

    宋明轩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随着两个捕快,去前门等消息。

    这边萧一鸣翻进了围墙,见着诚国公的别院里头下人倒是不多,只安安静静的,看着并不像是有主人住着的样子,他顿时也就放松了一些心情,顺着墙根往里头走。才走了几步路,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走,忙了一早上,咱哥俩还饿着肚子呢,去镇上喝一杯去!”

    萧一鸣见声音越来越近,只忙往门后门一闪,那木门正好往外头一推,从里面出来两个穿着顺天府尹捕快衣服的大汉。

    只听另外一个大汉开口道:“咱两要不然换一套衣服出去?”

    “换什么换,这套衣服可好使着呢!”

    另一个人听了,只哈哈哈笑了起来,跟在另外一个人身后。

第98章

        却说赵彩凤和那姑娘在房里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两人吓的连连往角落里躲了一下,一旁那些几个成群的孩子也都缩成了一团,一副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外头方才引了那两人进来的老婆子开口道:“娄管家,昨儿才送来一个小丫鬟,瞧着十五六岁的样子,听说是大户人家卖出来的通房丫鬟,应该不是个雏儿了,娄管家要不要松松筋骨啊?”

    那方才和赵彩凤说话的姑娘听了,只全身颤抖了起来,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手脚早已吓的冰凉的。只听外头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是个什么模样儿,我先进去瞧瞧,省得跟上回一样,遇上一个太泼的,折腾的我这老腰都不行了。”

    一旁的老嬷嬷只阴阴的笑了一声,上前替他开门。

    这房间里本来阴暗,朝南的大门忽然间就打开,一股子刺眼的亮光穿进来,吓得墙根下一群孩子们不约而同的尖叫了起来。那娄管家便冷着一张脸道:“喊什么喊,明儿一早就放你们走!”

    几个孩子抱在一起嘤嘤的哭了起来,赵彩凤把那姑娘挡在身后,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老管家,不是赵彩凤看不起他,就他那样子都快赶上谢掌柜的年纪了,那地方能不能起得来还是个问题,居然还想着这些,真是**上脑了。

    那娄管家步步逼近,看见那姑娘跟前居然还挡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厮,只笑着问一旁的老嬷嬷:“汤妈妈,这小子是哪儿来的?瞧着倒是皮滑白净的。”

    “回娄管家,这是方才老胡才送来的,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也让明儿一起往南方送去。”

    娄管家那一双三角眼阴阴的笑了笑,伸手捋了捋下巴上那几根山羊胡子,只开口道:“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没尝过小男孩的滋味呢,听说东家在城里开的南风馆生意可好了,就是没机会去试一把。”

    赵彩凤听了这话,恶心的都想吐出来了,她一双眼睛滴流滴流的转着,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却没瞧见一样可以拿来当工具的东西,这老东西看着年纪大了,按照赵彩凤前世的身手,只怕搞定他也是不难的,至于一旁的那个胖婆子,这儿这么多的小丫头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帮自己一把?

    赵彩凤还在细细策划之中,那老头子已经一步步的逼近了过来,只听一旁的老妈子开口道:“娄管家,这小子还是个雏儿呢,卖出去也能卖个好价格,依我看做这种事情,还是女人比男人舒服些,不如还是找那个小丫鬟吧?”

    那娄管家发白的眉毛抖了一下,只开口道:“你懂什么,这叫情趣,再说了,男的有什么雏儿不雏的,这不是瞎掰吗,就他了……”

    赵彩凤瞧着娄管家那一双枯瘦的手往自己身上搭过来,扭头的时候忽然就瞧见那姑娘的发髻里还藏着一根银簪子,只伸手就夺过了那银簪子往娄管家的手掌划了过去。

    虽说老人家的手掌有些粗糙,但这银簪却是锋利的很,赵彩凤一扭头,脸上便沾到了几滴血水,那老管家吃痛把手收了回去,只退后了两步,捂着手恶狠狠的看着赵彩凤,向外头喊道:“好暴脾气的小子!快来人,把这小子给我压到刑房去!”

    赵彩凤一听还有什么刑房,只吓了一跳,慌忙就拉着那姑娘的手往外闯,原本是预料着外头会冲进来几个小厮把她们团团围住的,谁知道那几个小厮竟然像丢沙包一样给丢了进来,一路啊呀呀的喊着往里头爬。

    赵彩凤抬头一看,却是萧一鸣手里提着今早把自己骗出来的捕快,从外头闯了进来。

    那老管家一看陌生人闯了进来,只捂着自己流血的手,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擅闯别院了!”

    萧一鸣一把将那大汉丢在地上,抬起头看见赵彩凤,也惊讶道:“你果然在这里,那穷书生还真是聪明!”

    赵彩凤也没听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正想开口回话,却见自己身后的那个丫鬟忽然送来了手,姿态优雅的向萧一鸣跑了过去,扑在萧一鸣的怀里哭了起来道:“萧公子,是我家少爷让您来救我的吗?我就知道,我家少爷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陷害的。”

    这回连萧一鸣都没反应过来,只低下头看了一眼扑在自己怀里的姑娘,在瞧见她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颊之后,讶异道:“雪燕,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是我家夫人,说我是勾引少爷的狐媚子,把我卖到了妓院……”

    原来这姑娘不是别人,却正是那郑玉房里的通房丫鬟,前些日子只说是被放出来嫁人了,却不想尽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方。

    赵彩凤离他们远,如何能听见他们两人说了些什么,就是瞧见一个哭的梨花带雨,一个神色又惊又喜,心里还兀自探道:果然又是一个多情公子美丫鬟的标配了。

    赵彩凤这时候也顾不得同情他们,见外头越来越多的打手围了过来,只开口道:“你到底是不是来救人的,眼下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

    萧一鸣这才回过神来,只连忙推开怀里的丫鬟,环视了一下周围,从门外涌进来不下十几个打手进来,个个看着都彪悍有力,脸上带着几分粗俗和狂野。萧一鸣平常虽然拳脚功夫不错,但大多数都是和萧将军的那些部下一对一的较量,从来没有一个人跟一群人打过,看了这么多的人往自己面前围过来,一时也有些慌了……

    却说外头韦捕快等人,也正焦急的在门口等着消息,宋明轩更是坐立难安,伸着脖子往里头看,一旁的刘八顺看起来还算最镇定一些。

    大中午的,天气炎热,这一条路上也没有什么人,难得有过路的人,也是几户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并没有什么爱看热闹的。

    这时候忽然有一辆马车从远处行驶过来,见了他们几个,只放慢速度,停了下来,从里头探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虽然是小厮打扮,但明眼人也能瞧出这是个姑娘。

    那小姑娘只问道:“刘公子,我家公子问,你们大中午的在诚国公府门口坐什么,这么热的天,不如去我们家喝一口凉茶。”

    刘八顺一开始并没看出这丫鬟是谁,但听她的声音,顿时就反应了过来,脸上只挂着笑,想了想只开口道:“是这样的,今日我们几个在萧将军家做客,萧三公子的八哥飞到了诚国公家,我们正想进去找一找,只是不好意思进去。”

    马车里的人听了,只笑着道:“这还不简单,叫门请他们放你们进去找找就是了。”说着,只吩咐那小丫鬟道:“你过去叫门,就说是我家的鸟飞过了进去。”

    刘八顺一听,心下只微微一下,只见那马车的帘子一闪,从里面出来一个十五六岁长的珠圆玉润,白净俏皮的“公子”,这位公子,正是连八宝楼的小厮都认得的程将军家的四姑娘程兰芝。

    平常这四姑娘最爱女扮男装,也从不刻意避嫌,所以刘八顺在恭王府的时候曾见过她一两次,故而有些印象。

    刘八顺只上前,向她行礼道:“四少爷好。”

    程兰芝见刘八顺没揭穿自己,也只朝着他拱了拱手,其他两位捕快却早已看出来了,两个人只行过了礼,跟在后面。

    宋明轩素来是个眼拙的,哪里能看出什么女扮男装来,也只上前和这位四姑娘过礼,又因为心中着急,只多说了一句:“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进去吧!”

    程兰芝见了,只笑道:“这位公子对那八哥倒是挺上心的呀!”

    宋明轩见她打趣自己,只忍不住涨红了脸颊。一旁的小丫鬟早已经上去叫门,过了良久里头才出来一个应门的人,见了程兰芝只开口道:“原来是亲家小……小少爷,您有事儿吗?”

    程兰芝只笑着道:“我陪着嫂子来这边别院避暑的,方才有一只八哥飞走了,正巧飞进你家这院子里了,我想进去找找。”

    原来这诚国公家二房的姑奶奶正是将军府的大少奶奶,所以两家人是姻亲的关系,刘八顺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开口让程姑娘来开这个口的。

    那看门的小厮听了,也很是为难,这西跨院里头正热闹着呢,要是让这些个人进来了,坏了事儿可怎么好,“四少爷大概是看错了吧,我们家连一只苍蝇都没飞进来过,要是飞了一只鸟进来,如何不知道呢?”

    “有没有飞进来,让我们进去找找不就成了,难道要我把嫂子请过来,你猜肯开门吗?”

    “哪里……哪里的话……”那小厮正还要推脱,站在程兰芝身后的韦老大只上前一步道:“不好,里面动起手来了!”

    那小厮猝不及防,被韦老大推到了一旁跌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鱼贯而入,小厮瞧见韦老大这一身顺天府尹的捕快衣服,只扯着嗓子喊:“不好了!顺天府尹的捕快来了!”

第99章

        程兰芝见状,也是一脸迷糊,只斥责了那小厮一句道:“喊什么?难道有人在里头做什么不法的勾当不成?”

    刘八顺也跟着韦老大他们往里面走,见程兰芝还在门口,只回身拱了拱手道:“程姑娘,多谢帮忙,这事情以后再跟你细说!”

    程兰芝见众人都急匆匆的往里头去,也没空跟着小厮较真,只跟上去道:“你们去哪儿……”

    小院里萧一鸣已经又放倒了几个打手,站在院中累得直喘粗气,他平常不苟言笑,这时候又拼劲了权利和这一群人纠缠,脸上的神色就越发便的狠厉了起来,虽然被一群人围着,却没有几个敢先发制人冲上去的,生怕自己也被当成了沙包扔出去。

    其实这时候萧一鸣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赵彩凤依稀能瞧见他后背崩裂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来。赵彩凤实在也有些瞧不下去了,只伸手拿了一旁靠在墙上的笤帚,站在萧一鸣的身后,故意挑拨那些打手道:“什么叫做虎父无犬子,萧将军在战场上可以以一敌百,萧公子在这小院里照样能以一敌十,你们要是不相信的,尽管上来。”

    赵彩凤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砰砰跳,这激将法的作用也是双向的,要么把人吓唬住了,要么一箩筐全上了,也不知道这些个打手是怎么想的。萧一鸣也听,眉心紧了紧,悄悄往后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后的赵彩凤,埋怨道:“你这到底是帮忙呢,还是捣乱呢?”

    赵彩凤只硬着头皮道:“吓唬吓唬他们,能唬住几个就几个!”

    一旁的娄管家捂着流血的掌心,只开口道:“快上,快打,把他们抓住了,不要放他们出去!”

    几个打手听了,顿时又重振旗鼓,凶神恶煞的冲上来,但大家都知道了萧一鸣的伸手,不约而同的往赵彩凤这边冲过来。赵彩凤挥舞着笤帚,扫开一两个人,一脚揣在第三个人的裤裆处,那人顿时一声惨叫,跌在地上打起了滚儿。萧一鸣一看,也吓出一身冷汗来,这姑娘出手可真是快、准、狠啊!

    赵彩凤回头道:“你愣着干嘛,打呀!”她不过在前世学了几招防狼术,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况且如今这身子,细胳膊细腿的,也禁不起她这样折腾。

    萧一鸣回过神来,帮赵彩凤踢开了两个打手,这时候忽然就听见耳边一声惨叫,只听那娄管家开口道:“你们两个再反抗一次,我就把这丫头给杀了!”

    赵彩凤一回头,见方才躲在萧一鸣怀里哭的姑娘却被娄管家给控制住了。

    那姑娘吓得双腿发软,身子软绵绵靠在娄管家的身上,脸上一脸的泪痕,只情深意切道:“萧公子,谢谢你来救奴婢,麻烦你替奴婢带一句话给少爷,就说奴婢来世再服侍他。”

    赵彩凤听了,心里直冒火,都什么时候了,还来琼瑶这一套。赵彩凤正想出口骂人呢,忽然只觉得左肩一紧,随之而来一阵剧痛,那种骨肉分离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自己正在被解剖的错觉,一瞬间眼里就飙出了泪来,两个打手瞬间就把她给制服了。

    赵彩凤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做困兽之斗的萧一鸣,只开口道:“你走吧,喊了人再来!”

    那边娄管家只大声喝道:“一个都不准走,都抓起来!”

    萧一鸣看着被抓住的赵彩凤,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心道:人在外面,怎么还没进来呢!

    说时迟,那时快,韦老大和另外一名捕快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的大刀一亮,便和院子里的人打了起来。

    那韦老大是整个顺天府尹伸手最好的捕快,十几个大汉都没法近身的,这诚国公府的打手再厉害,毕竟也就是只有些蛮力。

    萧一鸣见援军来了,顿时就又有了气力,三人联手,把这院子十几个打手都打的落花流水。

    宋明轩瞧见赵彩凤被两个打手给按住,心下一阵着急,只捡起了躺在地上的笤帚,奋力往两人的身上打过去,那两人急忙躲闪,松开赵彩凤给混入人群之中。

    赵彩凤肩上的枷锁一松,可疼痛感却没有减少,只捂着肩旁勉强站起来,宋明轩急忙丢了扫把跑过去,将她扶起来,可才接触到赵彩凤的胳膊,她就疼的差点儿跳起来。

    “啊……啊……别动,胳膊好像脱臼了。”赵彩凤只拖着脱臼的胳膊站起来,这时候程兰芝也进来了,她素来喜欢拳脚功夫,见这里头干起来了,也只帮着萧一鸣他们打了起来。

    娄管家一看形势不妙,只丢下了那丫鬟就要跑,被程兰芝眼明手快发现了,只牵着胡子把人给拽了回来,交给了韦老大道:“韦捕快,你们这是来抓人的吗?怎么就只你们两个捕快,下次可要吃亏的!”

    韦捕快被说的黑脸一红,只押了娄管家道:“谢过四小姐仗义相助。”

    这时候萧一鸣和里头的人纠缠了好一会儿,早已经狼狈不堪,见韦捕快他们总算来了,也只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再不进来,我的命也要交代下来了。”

    程兰芝扭头,看着黑脸的萧一鸣,只噗嗤笑道:“萧老三,你皮挺厚的呀,二十鞭子才吃几天,又跑出来打群架了!”

    萧一鸣见是程兰芝,越发郁闷了,两人年岁相当,程将军又是萧将军的部下,所以两人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小时候他挨的一半鞭子,基本上都是程兰芝告黑状酿成的……萧一鸣想起这些,还觉得后背有些疼。

    经过赵彩凤的指认,韦老大将骗走赵彩凤的那两个人捆了起来,进门又瞧见十几个小孩子被关在里头,赵彩凤只开口道:“我听带我来的人说,这些孩子都是要卖去南方的,我以为这里只是一个人伢子专门贩卖人口的地方。”

    韦老大听了,额头上也经不住冒出了冷汗,只开口道:“堂堂国公府,居然做这种生意!怪不得最近经常有人上顺天府尹报案,说是自己家的孩子丢了。”

    方才那雪燕丫鬟这会儿也被解救出来了,只娇滴滴的跟在萧一鸣的身旁,仿佛马上就要晕倒一样,果然大家才走了一两步,那姑娘轻哼了一声,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往萧一鸣的身上靠了过去。

    一旁的程兰芝见了,只开口道:“萧老三,怜香惜玉这几个字可会写?”

    萧一鸣一听,一张冷脸拉得好长,只吩咐道:“长胜,上去扶着雪燕姑娘。”

    那姑娘听了,只又挺直了脊背,一副柔弱坚强的口气道:“多谢萧公子关怀,奴婢自己能走。”

    萧一鸣只嗯了一声,继续道:“能走,那就好好走。”

    赵彩凤听了,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只疼得又忍出了一身冷汗。

    “彩凤,你怎么样,我们回去找大夫。”宋明轩见了赵彩凤疼成这个样子,也是心疼的要死,只忙不急停下来问她。

    赵彩凤只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还能忍得了。”手臂脱臼只要找个会治跌打损伤的大夫看一下,把脱臼的地方再接上就行了,赵彩凤前世学解剖的时候,还学过这项技术,但是换到自己身上,就不太方面了。

    前头的萧一鸣听了,只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赵彩凤那挂在一旁的膀子,几步走过来,伸手摸了一把道:“脱臼了,哪只咸猪手下手这么狠?”

    赵彩凤被他按得疼的要哭出来了,只是还没等自己哭出来,萧一鸣忽然就拉起了她那条脱臼的膀子,往外面一拉,紧接着往里面一推,只听见疙瘩一个声音,脱臼了的膀子又接上去了!

    赵彩凤咬着嘴唇抓住宋明轩的手,把脸上的泪痕往宋明轩的衣服上蹭了蹭。

    “行了,回去用红花油揉一揉就好了,在吃些猪蹄补一补。”萧一鸣抬起头看了一眼把赵彩凤护在怀里的宋明轩,有些依依不舍的松开了赵彩凤的手,她的手背上有一处铜钱一样大的粉色疤痕,看着有些碍眼。

    萧一鸣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转身对韦老大道:“证人也找回来了,咱们还早回去交差吧。”

    把人带到顺天府尹的时候,赵大人早已经下堂了,听说证人被带了回来,只急忙又升堂审理了起来。那边小顺子带着脚镣手铐被拖上来,见了赵彩凤只急忙喊冤道:“小赵,你可要给我作证啊,昨天晚上亥时,我是和你在一起的!”

    赵彩凤的肩膀还有些隐隐作痛,见了小顺子这个样子,只点头安抚道:“你放心吧,只要你是冤枉的,赵大人一定回还你一个清白的。”

    这时候萧一鸣也站出来道:“姥爷,这事儿一定是诚国公家的人做的,这证人就是我们从诚国公家带出来的,他们家奴才还偷了顺天府尹捕快的衣服,冒充捕快,把证人给骗走了!”

    赵大人见是自己的宝贝外孙站在下面呢,只急忙挥挥手道:“你在这儿瞎掺和什么,回府上去陪你姥姥唠嗑去。”

    萧一鸣这一路上也累了,拉起袍子往地上一坐道:“不走了,看你审完了案子,一起回去陪姥姥吃晚饭。”

    赵大人实在拿他没办法,也不去管他,只命师爷准备好了口供册子,开始开堂审理。

    “公堂之上,所跪何人?本官问你,六月二十二晚上亥时初刻至亥时三刻,你是否与案犯李顺在一起?”

第100章

        河桥镇虽然叫做镇,但它却名副其实是一个县城,县衙就在离杨家三条街外的县府路上。因为靠近京城,且民风淳朴,所以这一带很少有谋财害命的官司,百姓们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但却很安稳。

    宋明轩洋洋洒洒的写完了状书,从右到左默读了一遍,抬起头的时候瞧见赵彩凤已经去给杨氏打下手扎灵堂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有些怕赵彩凤,总觉得她跟以前变了样一样的。不过其实宋明轩对于以前的赵彩凤,除了很文静以外,也确实没别的印象了。

    他那时候是足不出户的看书,赵彩凤是足不出户的带孩子,两个人连话都没说几句,谈何熟悉呢?不过说真的,宋明轩还是挺喜欢现在的赵彩凤的,宋明轩觉得,兴许是赵彩凤经历了这一次事情,所以已经将心打开了,反而就活得比以前潇洒了。可是自己呢,仿佛还在固步自封。

    赵彩凤帮着杨氏打理好了灵堂,杨氏正想去隔壁周婆子家,让她请了镇上专门承办丧事的鼓乐队来。

    乡下人家办个丧尸也要热闹,这是习俗。杨氏还没跨出门口,杨老头就把她喊住了道:“你去喊几个男人来,咱不办这丧事了,咱把你弟弟的尸体抬回县衙去,问问那仵作,你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杨氏一听这话,就知道杨老头是打定了主意要讨公道了,也只挺起了腰杆子,点头道:“那行,我这就喊人去,咱不能让振兴白死了。”

    杨氏说完,又补问了一句:“只是,咱告谁呢?难不成真的告弟媳妇?这没凭没据的,他们也不信我们啊?”

    宋明轩这时候已经写好了状书,只笑着道:“我写的是告仵作不按实给出死因,我私下里想了想,那仵作这么做,只怕不是巧合,若他一贯就是这么验尸的,只怕他也不是什么有能耐的仵作,留着也是草菅人命,不如让县老爷撤了他才好呢。”

    赵彩凤倒是没想到宋明轩的脑子这么活络,看来这书呆子不可貌相,以前是自己小看了他。

    杨老头想了想,心里却是不服,只问道:“单告这仵作,那害死我儿子的凶手岂不是没事?”

    赵彩凤这时候也有一点憋不住了,这聪明才智都让宋明轩给占去了,自己好歹还是一个高知穿越女,真是活的憋屈。于是便笑着道:“姥爷放心,若那个仵作真的是受人之托这样办事的,他自己漏了馅儿,自然也不会保着别人了,到时候少不得顺藤摸瓜,一条绳子上都出来,一个都少不了的。”

    宋明轩没料到赵彩凤居然猜出了他的想法,越发就兴奋了起来,只忍不住扭头又多看了她一眼,一时又脸红了起来。

    杨老头一个劲儿的点头,只夸奖道:“果真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像我是再也想不出来的,咱就这么办!”

    不一会儿,杨氏便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邻居过来,这些人大多和杨振兴差不多岁数,又是杨老头和杨老太看着长大的,如今知道杨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很是同情,一个个都说愿意帮忙,四个大汉一人一个角抬起了睡着尸体的门板,赵彩凤扶着杨老头,宋明轩背上了自己的书篓,拿着状书,后面跟着看热闹的百姓,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往县衙去了。

    这河桥镇有些年份没出人命官司了,平常县太爷审理的大多都是偷鸡摸狗、家庭纠纷等案子。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位县太爷也很会捣糨糊,每次一到审理不清的时候就各大五十大板,这个办法屡试不爽,以至于时间长了,这县衙的门槛都落灰了。

    今日忽然听见有人击鼓鸣冤,顿时就精神大振,慌忙让师爷出去看了,那师爷一看,居然是杨家人来了,急急忙忙就进去回禀道:“大人,是杨老头带着一群乡民来了,还把杨振兴的尸首也给抬来了。”

    县太爷一听,放下笔管站起来道:“怎么又抬来了?不是说让领回去了吗?你办的什么事儿?”

    那师爷平常也是闲散惯了,一味知道拍县太爷的马屁,只开口道:“大人,我是按您的吩咐办了啊,连结案的陈词都写好了,那杨老头看过了以后,按了手印就把尸体给领回去了,我哪里知道他们怎么又来了呢?”

    县太爷只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算了,别管了,出去瞧瞧。”因为河桥镇离京城大约百来里路,所以这里并不像别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县太爷等于半个土皇帝,县太爷为了自己的乌纱,少不得也要摆出一副勤政爱民的模样,所以便喊了捕快师爷,迅速的摆起了架子,升堂审理。

    众人只把杨振兴的尸体摆在了公堂上,杨老头跪下来道:“青天大老爷,我儿子冤枉啊,他不是摔死的,是被人害死的!”

    县太爷一听,也只吓出半身冷汗来,出了人命官司可是要上报朝廷的,弄不好还要影响绩效考核,他在这河桥镇呆了好些年了,正等着朝廷发布的调令,听说是要去一个江南鱼米之乡的,要是因为这事儿黄了,只怕是要抱憾终生。

    县太爷一下子意识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只调整呼吸,惊堂木一拍,开口道:“杨老头,你说说看,你的冤屈何在?一早分明就是你领了尸体回家,如今不过半日,怎么就说你儿子是被人害死的呢?”

    杨老头毕竟年纪大了,惊堂木一响身子都打哆嗦,赵彩凤等人又被拦在了公堂外面,只能远远的站在门口看着,索性宋明轩站在一旁,见杨老头有些怯场,便开口道:“梁大人,这里有一份状书,是状告县衙仵作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的。”

    县太爷见公堂上还站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又是一拍惊堂木,抬头道:“堂上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赵彩凤听了他这两句台词,差点儿就要笑出来了,果然古装电视里的台词也不是空**来风的,原来县太爷审案还真这么审。

    宋明轩却是一点儿不怕惊堂木的,只朝着县太爷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堂上河桥镇赵家村宋明轩,乙未年秀才案首,梁大人可还记得,晚生和贵公子是同窗。”

    赵彩凤一听,不得了了,果然不能小看这宋明轩,居然还是秀才案首,只有考第一名才能叫案首呢!!!

    赵彩凤虽然也贵为学霸,但是在这种重要考试中,却从来没有拿过案首,简直是给穿越女丢脸啊!看来宋明轩这土著学霸,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那县太爷只伸出脖子,仔细打量了宋明轩一眼,这才点点头道:“哦,原来是你啊!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再过两个月就是秋闱了,你这么空闲跑来给人打官司?”

    在古代状师可不是什么体面职业,大多数都是一些考不上功名,只能靠嘴巴吃饭的文人。谁要当了壮师,等于就告诉别人自己考科举失败,只怕要改行了。

    可是宋明轩这样的案首,怎么可能考不上呢?所以县太爷才被他吓的差点儿下巴掉下来,要知道一个县里中了举人,那是整个县的荣耀,这几个月县太爷除了坐镇县衙之外,跑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县学。只要自己手下这一批才子能多中几个举人,绩效考评上面的就会有一些好评,谁知道正是这个关键的时候,种子选手宋明轩居然跑来给人打起了官司。

    宋明轩见县太爷认出了他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避开了秋闱的事情,只开口道:“这杨振兴是我邻家的亲戚,死得有些不明不白,还请县太爷明察,还他一个清白。”

    县太爷一看是熟人,顿时就改了态度,捻着山羊胡子道:“那你说一说,到底哪里不明不白,我先听一听。”

    宋明轩便道:“还请县太爷传了给杨振兴验尸的仵作上来。”

    说起来在县衙当仵作还真是一个闲差,像河桥镇这个几年没出人命官司的地方,仵作是不寻常见到尸体的。

    这位马仵作,平常看得最多的不是人的尸体,而是动物的尸体,比如这只鸡是被赵家的狗咬死的,还是被陈家的牛顶死的,还是被自家的鸡给啄死的。兴许看多了动物的尸体,看起人尸来,也会有些失手的。

    不一会儿,马仵作就到了,他长着一张方脸,面色黝黑,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见这么多人在公堂里面站着,便有些疑惑跪了下来,问县太爷道:“大人,传小人上堂有何吩咐?”

    县太爷指了只堂上杨振兴的尸体,开口道:“喏,你再说一说,他是怎么死的?有人说你看走眼了。”

    赵彩凤只隐约觉得那仵作的身子僵了一下,视线下移的时候,就瞧见他放在背后的手握紧了拳头,这些小细节坐在他面前的县太爷看不见,可是站在堂外的赵彩凤却看的一清二楚。

    只听那仵作顿了半刻,开口道:“大人明察,这杨振兴的尸体,是小人检查的,他头上有伤口,身上有酒气,发现他的地方是在镇外的河边,边上有一大块染血的石头,手里还捧着半坛子酒,按照小人推算,他应该是喝醉酒以后,到城外走在河边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石头上,摔死的。”

第101章

        宋明轩吃过早饭,在房里整理好的行装,外头刘八顺就来了。刘八顺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又不像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浑身上下自带发光的金毛一样的,所以杨氏见了只笑着上前招呼道:“哟,这睡觉的公子哥,长的可真好啊!”

    宋明轩背着书篓子从房里出来,只笑着道:“大婶,这就是隔壁牛家庄刘老爷家的刘公子。”

    杨氏一听是牛家庄刘家的,顿时眼睛就发亮了,只开口道:“原来是刘家的?可是那个家里有个姑奶奶嫁给京城宝善堂的那个刘家?”

    刘八顺素来知道刘七巧在京城这一带的名声,就没有哪个中年妇女是不知道的,只笑着道:“回大婶的话,您说的那个正是我姐呢!”

    杨氏只赞叹道:“真是好福份的孩子,摊上这样能干的姐姐,如今一家子都发达了。”

    刘八顺也是被人羡慕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只笑着道:“赵家妹子不也很能干吗?这么小的年纪都在八宝楼当起掌柜的了,我姐这么大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王府的一个丫鬟。”

    杨氏见刘八顺这么会说话,越发就高兴了起来,“瞧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啊,我家彩凤能有啥能耐,不过就是脑子灵活些罢了,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不像你姐姐,会给人接生。”

    赵彩凤见杨氏这样涨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颇是无语,谁叫自己确实没能耐呢,找人算命的时候怎么就没算出来自己会穿越呢!不然她一早就去蓝翔新东方学一身技术出来。

    赵彩凤这会儿一回想,果然就想起前世她算命那档子的事儿了。那时候她二十七八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结婚,家里头长辈特着急,老妈就拉着她去庙里头算命,据说算命的老和尚是很准的,在那一带享誉盛名,所以老妈听了那和尚的话,高兴的晚上都睡不着觉,那和尚说的是,赵彩凤不出三十岁,必定会找到一个文曲星下凡的乘龙快婿。

    赵彩凤原本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儿,可如今一下,却冷不防吓出一身冷汗来,她就死在了三十周岁生日的前几天,浑浑噩噩来了古代,居然就遇上了一心要考状元的宋明轩。赵彩凤此时再看宋明轩的眼神,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文曲星下凡?说的会是他吗?赵彩凤睁大了眼睛目送宋明轩出去,还是没在他身上看见类似于光环一样的东西……

    杨氏一路把宋明轩和刘八顺送到了门口,这才关了门折回来,见赵彩凤傻愣愣的站在那边,只问道:“彩凤,你这是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赵彩凤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心虚,只蹲下来去戳那炖在煤炉上的猪肚。

    李全把人送到后也走了,杨氏瞧见赵彩凤目送宋明轩离开时候的眼神不太对,就以为她有事情瞒着自己,心下又担心了起来,走到赵彩凤的跟前,在石桌边上的凳子上坐下了,开口道:“彩凤,你跟娘说实话,你和明轩有没有那个了?”

    赵彩凤这时候正被这浓浓的猪肚香薰的直流口水,也没听明白杨氏这话的意思,只扭头问道:“娘你说哪个?”

    杨氏虽然是过来人,但古代妇女对这种事情都是讳莫如深的,哪里敢直接说出来,就皱着眉头说:“就是那个那个……”

    赵彩凤只一脸迷茫的看着杨氏,表示没有听明白,杨氏没办法,只好开口道:“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做那给我添外孙的事儿?”

    赵彩凤只忍不住笑出声了,急忙就捂住了嘴,深怕自己的唾沫喷到底下的汤里头,笑着道:“娘,您瞧您说的,我倒是想呢,可你看宋大哥这身子,像是能干这事儿的样子吗?”

    杨氏听赵彩凤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又只开口道:“那你可错了,男人在这方面和身子的壮实应该没啥关系,脑子一热不就成了嘛!我这次出来,主要也是放心不下这个,你如今还没过明路,身上又摊了那样的事情,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毕竟不好,由我这个老婆子来了,也少些别人的闲话。”

    赵彩凤听杨氏这么说,也是一阵感动,见杨氏眉梢的皱纹又深了几分,只开口道:“娘一点儿也不老,怎么会是老婆子呢!我瞧着也就看上去比我大几岁的样子,哪里老了!”

    杨氏只伸手搂着赵彩凤的身子,一遍遍梳理着她的长发,感叹道:“老不老,我心里清楚,自从你爹去了之后,我就老了。”

    赵彩凤知道杨氏是又想念起赵老大了,只劝慰道:“娘,等过了这一阵子艰难的日子,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就热闹了,到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自己老了。”

    杨氏便笑着道:“到时候又要给你带孩子,不老也老了。”

    赵彩凤一听,顿时也没话说了,杨氏抱着老年人的思维,想不老也难了。

    杨氏趁着赵彩蝶睡觉的光景,把小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就连赵彩凤种下的生姜、葱那一小块地都给翻了一遍,又烧了满满两锅的热水,让赵彩凤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

    赵彩凤发现,其实有时候自己还真挺小的,比如在杨氏跟前,她就会忍不住多出几分依赖的情愫,大概是因为原本的这个赵彩凤也是这么依赖杨氏的。

    赵彩凤洗完澡出来,杨氏已经帮赵彩凤改好了一件衣裳,只让赵彩凤穿上了道:“还是穿着姑娘家的衣服好看,我方才进城的时候,瞧见这城里的姑娘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想着我家彩凤要是这么打扮一下,准把她们给比下去!”

    赵彩凤就仍由杨氏为自己打扮了一番,对着脸盆里的水照了一下,杨氏梳头的手艺确实比自己好上了很多。

    赵彩凤才穿好了衣服,就听见外头传来重重的敲门声,有人喊道:“八宝楼的小赵是住这边吗?我们是顺天府尹的人,来这边找你有事儿!”

    杨氏一听顺天府尹,三魂早吓走了两魂半,倒是赵彩凤很是镇定,只一边往房里去换衣服,一边道:“你们稍等片刻,我去里头喊她。”

    赵彩凤向杨氏做了个手势,杨氏往门口去开门,见院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又吓了一跳,只颤颤巍巍的问道:“你……你们找我儿子,有什么事吗?”

    那两个大汉见是个中年妇人,只开口道:“原来是赵家婶子,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请小赵去顺天府尹做的证人,昨晚南风馆的小马儿死了,有人瞧见说是八宝楼的小顺子杀的,那小顺子说昨晚和你儿子在一块儿呢,所以我们就过来,请你儿子去顺天府尹问个话。”

    杨氏毕竟只是村妇,去过最大的公堂就是县衙,这会儿听说是顺天府尹的人来了,只抖活问道:“那……不会给我儿子用刑吧?”

    两个捕快闻言,只哈哈笑了起来道:“大婶你多虑了,不过就是问句话而已,哪里能用上型呢。”

    杨氏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赵彩凤已经换上了小厮的衣服,戴着一顶毡帽出来了。粗略看了一眼两人的打扮,就知道是顺天府尹的捕快了。

    “两位捕快大哥,我就是小赵,你们找我有事儿吗?”

    杨氏忙迎上去道:“他们说是一个八宝楼的伙计惹上了人命官司,想请你去做个证人呢!”

    两个捕快又把方才说给杨氏的话又说给赵彩凤听了一遍,赵彩凤心下也一愣,小顺子怎么会惹上这事情呢?不过小顺子素来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对那个小马儿也是真好,昨天还在路上说,说是今儿赶早要去南风馆看看小马,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赵彩凤跟着两个大汉往外头去,穿过讨饭街的巷子,来到路口,就瞧见吕家老夫妻两正忙完了早市收摊回家呢!巷口停着一辆马车,正挡着他们进来的路,吕大爷推着小车四处张望,只迷茫的问道:“这大白天哪里来的马车呢?”

    讨饭街门口鲜少会有马车,这里住的都是穷人,也都是一些穷亲戚,所以平常十天半个月也难见到一次马车的。

    赵彩凤正纳闷呢,其中一个捕快只开口道:“别急别急,那马车是我们的,你们靠边,等我们先过去!”

    赵彩凤看了一眼那马车,虽说是普通的平头油布马车,可毕竟也是马车啊,没想到现代请人作证不过就是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到了古代反倒有专车接送了。

    赵彩凤正觉得纳闷呢,身后那大汉却不轻不重的推了她一把,开口道:“快上车吧,一会儿错过了开堂的时辰,你那好兄弟可就没命了!”

第102章

        宋明轩只一五一十的把方才萧一鸣向他买文章的事情说了一遍。赵彩凤听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萧一鸣真是遇上了猪一样的队友了,那白面俊俏公子居然没替他把文章写出来!第二反应就是,只怕这文章就算是萧一鸣交上去的,也不会有人相信,那是他写的。

    这样一来,反倒好办了。只要想个办法让那些人知道,这文章是宋明轩写的,那就好了。

    宋明轩看着赵彩凤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心里也颇没有底气,只开口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看见有人花这么大的价钱买我的文章,一下子也有些懵了。”

    赵彩凤白了他一眼,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道:“我看你理由一条条的,哪里像被银子砸懵的样子。”

    宋明轩见糊弄不过赵彩凤,也只好低下头,背起了书篓跟在她的身后。

    夏日正午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宋明轩的书篓上面有一片遮阳的地方,正好盖住他头顶的一亩三分地。赵彩凤就没那么好运了,只热的满脸通红,宋明轩瞧见路旁的湖里的荷叶正茂盛,偷偷的走过去,折了一片荷叶,跑上前去递给赵彩凤。

    赵彩凤便笑着撑起了荷叶伞,朝着宋明轩粲然一笑,那还真是人比花娇。宋明轩脸上红扑扑的,紧紧跟在赵彩凤的身后。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就瞧见玉山书院的山门了。书院外头停着一溜烟各式的马车,从马车的豪华程度也大约能看出里头学子的三六九等。当然……肯定没有一个学子是像宋明轩这样,靠着双脚走来的。

    赵彩凤见看见门头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过去了。虽然她是现代人,不觉得避嫌有多重要,但毕竟在里头的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她一个姑娘家过去,少说也是不方便的。

    这时候宋明轩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路边的茶寮,开口道:“彩凤,不如你在那边的茶寮等我,我听完了会讲,马上就出来找你。”

    赵彩凤只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对了……”赵彩凤想了想,还是把她昨儿让他做文章的理由给说了说:“我昨天在八宝楼无意中听见,说玉山书院的夫子给他的学生布置了一道题,就是那个什么‘不以规矩’,我原本想着,今儿你混进去了,能不能跟着那群人一起把文章交了,若是夫子赏识你,让你在书院里头多听几节课,那也是好的。如今你既然把文章卖了,少不得被那个不要脸的拿去滥竽充数了!”

    赵彩凤说着,还觉得有些气愤,那边宋明轩倒是木讷讷的说:“在你的心里,我的文章就是滥竽吗?”

    赵彩凤才觉得刚才那话说的有些奇怪,被宋明轩这么一提醒,顿时就茅塞顿开道:“我说觉得不对劲呢,原来我用错成语了!”

    宋明轩见赵彩凤说起话来那活灵活现顾盼神飞的样子,顿时觉得心里甜甜的,只夸奖道:“没有,你的成语说的很好。”

    赵彩凤瞥了宋明轩一眼,见他那老实巴交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就假装生气道:“哼,你的表扬一点儿也没诚意。”

    宋明轩只急忙跟上去,可这时候想解释也来不及了,赵彩凤已经走远了。

    因为今儿玉山书院有会讲,所以茶寮里的生意也不错,几个年轻学子正在那边讨论诗文,只听其中有一个人开口道:“你觉得这次的题目,谁会拿第一?”

    “这道题又不是新题,以前也有做过,依我看八顺你应该还是能得头筹的。”

    那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只摇摇头,蹙眉道:“夫子说我文笔华丽有余,沉稳不足,这道题目考得是基本功,且要结合时政,我并不敢乱写,所以这次未必能得头筹了。”

    “八顺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这一科志在必得,你从考上秀才至今,足足六年磨一剑,夫子说,这一次解元也必定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三少爷你快别说笑了,我那些本事,都是那些年跟着你在王府和赵先生学的,我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心里清楚。况且赵先生也说了,这些年科举和时政挂钩颇多,他又是一个不爱议论政务的性子,这些都要自己琢磨,也不简单。”

    华服少年闻言,眼角略略带着几分得意,只开口道:“没关系,你只要这次能考过郑玉那小子,我心里就解气了。”

    原来这华服少年正是如今恭王府二老爷的嫡次子周玮,因为功课不好,长长被二老爷数落,再加上恭王府和永昌侯府是世交,两家经常会有走动,所以周玮经常被拿来和郑玉比较。

    郑玉虽然功课也不咋滴,但是胜在生得一张巧嘴,惯会讨老人家喜欢,所以大家都特别喜欢他,这样一来,周玮总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好在唯一让他觉得骄傲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跟班刘八顺的功课比郑玉好得多。

    两人谈话见瞧见一个俏生生的姑娘撑着荷叶伞往这边来,那一张白里透红的脸颊在碧绿色荷叶的衬托之下,更显的娇俏可人。一身豆绿色的碎花裙将穿在娇小的身上,透着几分玲珑之美。

    周玮之瞄了一眼,凑到刘八顺的耳边道:“这姑娘乍一看还以为是你家喜儿呢。”

    刘八顺闻言,抬起头稍稍撇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笑,周玮这是少见多怪呢。其实农家的姑娘大多都是这么个打扮,只不过这姑娘确实容貌出众一些罢了。

    坐在他们边上的另外一个男子见了,只小声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应该不是这附近村民家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原来这玉山书院附近有个村庄,村里头住着几十户人家,平常玉山书院里头的饮食果蔬大多是由这边的村民供给的,所以书院里头的学生和这里的村民也很熟悉,基本上连哪家后院养了几只母鸡都能知道。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秀气的小姑娘,却不知道来处,自然是有些奇怪的。

    说话间赵彩凤已经在茶寮边上的另一个位置坐下了,她身上的水囊里面灌着状元泉,所以到这会儿一口水也没有喝,也确实是渴了。看茶寮的老爷子见生意来了,只笑着迎了上来,赵彩凤要了两碗绿豆汤,等着宋明轩过来坐下。

    一碗绿豆汤下去,脾气和身上的热气都降下去不少,宋明轩坐在赵彩凤的对面,小心翼翼的喝着绿豆汤,生怕自己再说错话惹她生气。

    赵彩凤看看日头,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只开口道:“你进去吧,别迟到了。”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三人听了,也顿时猜出了他们的来意。周玮只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明轩身上的穿着打扮,再看一看他那张明显应营养不良而过度清瘦的脸,心中狐疑了起来。

    柳半塘在玉山书院会讲,日子早在两个月前就定下了,当时只发了百来份的请柬,甚至还有人为了这次的会讲,不远千里从外地提前赶过来,为得就是能得到他的指导。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性,那就是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至于像刘八顺这样的人能来,还不是靠了他恭王府二房少爷的关系,却是因为刘八顺的姐夫是太医院的太医,前一阵子给柳家老太爷诊脉,才得了这么一张帖子。

    总而言之,能来玉山书院听课的,除了玉山书院这一届要应考的禀生之外,其他人能得到请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方才开口的少年顿时也来了兴致,只忍不住问宋明轩道:“这位仁兄,也是来听柳状元会讲的吗?”

    宋明轩见有人和他搭讪,自然不敢怠慢,只谦逊道:“正是,不知贵兄弟是否也是为此而来?”

    那少年笑道:“在下田瀚毅,精忠侯次子,这位是恭王府二老爷家的二少爷周玮,这位是宝育堂老板娘的弟弟刘八顺。”

    赵彩凤一听他们的自我介绍,只觉得后背冒起了森森的冷汗,这京城真特么的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怪不得以前说长安街上掉下来一块砖都能砸上三个厅级干部,看看这几个非富则贵的身世,前几日随便来了一个搭车的,居然还是将军家的少爷。

    赵彩凤看了一眼纯草根宋明轩,真为他尴尬了几分,可谁知宋明轩似乎全然没有被他们的身份给震慑到,只起身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道:“小生宋明轩,京郊河桥镇赵家村人士,乃是这一届进京赶考的秀才。”

    周玮闻言,只笑着拍了一把刘八顺的肩膀道:“八顺,你老乡!”

    刘八顺脸上也带着几分好奇,却又笑着道:“我不是赵家村的,我是牛家庄的,不过你既然是赵家村的,一定认识我三婶家的王彬,他也是这一次的秋闱,如今正在我家住着呢。”因为没有多余的请柬,刘八顺没能带这王彬一起来。

    “王大哥我认识,我们是同一年考的秀才。”宋明轩只谦虚道。

    刘八顺拧眉想了想,只道:“对了,你姓宋,我听王大哥说,他那一届河桥镇的秀才案首就是个姓宋的,不会就是你吧?”

    宋明轩脸颊微红,只稍稍点头道:“正是晚生。”

第103章

        正当赵彩凤沉浸在对自己演技的自我肯定中时,忽然楼下传来了大声的争吵声,赵彩凤顺着楼梯往下看,见有一个客人正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八宝楼的菜吃死人了!”不明真相的人已经开始抹黑了起来,掌柜的和几个店小二纷纷就围了上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地上的人。

    “八宝楼的菜有问题,我兄弟今儿一早还好好的,怎么才到你家吃了一顿饭,就成这样了呢?”

    赵彩凤看了一眼,见那人长的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太好对付的样子,这年头哪里都有刁民,赵彩凤原先没遇到几个,如今才到京城一天,这就开眼了。赵彩凤只飞快的下楼,挤入了人群,看了一眼那个在地上抽搐的人,脑中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什么菜吃死人了,这分明就是癫痫症,当我们是乡下人呢!这可是天子脚下京城地界。”赵彩凤说着,只转头对小顺子道:“小顺哥,快去对门宝善堂请个大夫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你说什么,我弟弟身体一向好得很,怎么可能会有病呢?分明是你们八宝楼的菜有问题!”

    赵彩凤只看了那彪形大汉一眼,撞着胆量道:“我们家的菜有问题,那敢问客官,您吃了吗?若是您吃了没问题,您弟弟吃了有问题,那也只能说明是你弟弟的问题!”

    掌柜的听了赵彩凤的话,只忙不急喊去去隔壁的药铺请大夫,一边又安慰那客人道:“客官,大夫一会儿就到,等看了大夫再说好吗?这顿饭钱小店免了,客官请坐下息怒!”

    赵彩凤一听可就不乐意了,只开口道:“谢掌柜,您也太好说话了,他找茬还免单,那这样人人来找茬,咱们八宝楼还做不做生意了?”

    谢掌柜听了,只汗颜道:“小赵,老板说了,客官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让我们凡是都顺着他们点,不过是一顿饭钱而已,不碍事的。”

    赵彩凤也是听说过古代有民风淳朴这一说的,且八宝楼在京城这么好的生意,除了菜色口味好之外,肯定还有一些别的好处,但这件事情,分明就是那个大汉找茬在先,若真的就这么算了也就罢了,偏生还免单,赵彩凤就有些想不通了。

    这时候萧一鸣透过窗户早已经看清了楼下的状况,只开口道:“掌柜的,上菜这么慢,还做不做生意了?”

    谢掌柜见上头还坐着萧家的三少爷呢,只忙点头道:“做做做,这就给您送上去!”

    “你这耽误我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也要给爷我免个单啊?我是来吃饭的,等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还没吃上口,我这损失谁来弥补?”

    谢掌柜一听,顿时一个头便两个大,果然又来了找茬的了。

    “谢掌柜,吃饭付钱,天经地义,要是这位兄弟真的是因为吃了八宝楼的菜出了问题,别说免单,就算是赔礼道歉加上医药费,八宝楼也是推脱不掉的,可若不是,那何必要给他这个先例呢?”赵彩凤瞧了一眼楼上,撇嘴道:“白白让人钻了空子,以为我们八宝楼随便来都可以白吃白喝的。”

    谢掌柜也是老实习惯了,听赵彩凤这么说,也只气呼呼道:“行了行了,等大夫来看过再说吧!”

    过了片刻,小顺子请了大夫来看,那大夫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又拿银针给那病人扎了几下,那个人果真就醒了过来,见自己躺在地上,还觉得有些奇怪,只站起来问一旁的大汉道:“哥,我怎么躺地上了?”

    那大汉这时候也没话说了,只翻了翻眼皮道:“谁知道呢,也许你觉得大夏天的地上凉快,就躺地上去了!”

    谢掌柜的见人醒了过来,也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看热闹的人都走了,那大汉便带着那个发病的人打算走了。赵彩凤眼尖,只忙上前拦住了道:“这位客官,你吃饭还没付钱呢,怎么就走了呢?”

    “方才掌柜的不是说免单的吗?”大汉一脸横的开口,一旁的小顺子轻轻的拉了拉赵彩凤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道:“这位是吃霸王餐的惯犯了,上回说我们的菜里头有苍蝇的也是他,几个月没见,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大汉被小顺子给认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越发凶狠了起来,大步跨上前,只大声道:“还让不让人走啊!”

    赵彩凤被他一步毕竟,也只觉得亚历山大,只往后面退了一步,小顺子只急忙劝道:“小赵,咱还是往后退吧,要是砸了碗筷,还要在工钱里扣的,谢掌柜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好……遇上这样的客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赵彩凤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误解了谢掌柜,只怪她初来乍到,不认识这个人而已。可要是这么容易就向恶势力低头,还真不是她赵彩凤的性子呢!

    赵彩凤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在警队的时候她也学过几招对付色狼的招数,可越是急就越想不出来,这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也已经有些松动了,想了想还是咬牙道:“吃饭付钱,天经地义,不给钱就别想走!”

    小顺子一听这话,心里头狠狠的给赵彩凤拍手称赞,脸上的表情却不大好看,瞧着那大汉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回他又要挨揍了。

    那大汉抬起头,一巴掌正要下来,忽然觉得手掌上一阵剧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掌心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一只筷子。那筷子从手背穿进来,直接插入了他那厚实的、长满老茧的手掌。

    赵彩凤方才只偏了一下头,忽然觉得脸颊上一热,似乎有几滴液体溅在了脸上,待她睁开眼睛看见那只手的时候,只吓得尖叫了一声,撞得身后的小顺子一起退了两三步远。

    “想吃霸王餐,也不问问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萧三爷最爱的饭馆,谁惹得我萧三爷不痛快了,留下饭钱,就乖乖的在我眼皮底下滚蛋,省得以后断手断脚了,说我没警告过你!”

    萧一鸣这句话一出口,几桌的客人都放下了碗筷。京城谁没听说过他萧老三的名号啊!在书院念书还能让自己的同学断手断脚的人,谁敢得罪?

    再加上他那长不苟言笑的万年面瘫脸,也顿时让他成了传说中的夜叉类型人物。

    萧一鸣原本是来帮忙的,可一看那些客人的动静,搞的自己分明是来砸场子一样,顿时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只继续道:“我又没说你们,给我继续吃去!”

    众人闻言,只能面上带着几分勉强,坐下来举起筷子。

    那大汉这时候早已经疼的脸色发白,握着受伤的手往楼上看了一眼,瞧见三位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公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知道这次的霸王餐只怕是吃不成了,只从兜里抓了一串铜板出来丢在饭桌上,拉着自己的弟弟一溜烟就跑了。

    萧一鸣远远的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转身往自己的包间去,走了两步扭头对楼下的掌柜道:“谢掌柜,今儿我这一顿,可以免单了吧?”

    谢掌柜还没从刚刚的惊讶中反应过来,只愣了一下,忙不迭点头道:“可以可以,三少爷楼上坐好,菜马上就上来了。”

    赵彩凤这时候也松了一口气,脸上还带着几分后怕的表情,谢掌柜只看着她道:“小赵,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可咱们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你瞧瞧,原本那两兄弟这一顿,不过才百来个铜板,现在萧公子这一顿,吃下来只怕要两吊钱,从经济利益上,咱还是亏了,你说你争这口气,有什么用呢!”

    赵彩凤被说的尽然无言以对,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居然能算清这里面的利润关系,看来这一次真是的亏大了!

    “谢掌柜,我……”赵彩凤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楼上的客人,心里还觉得很憋屈。怎么到哪儿都一样,越是有钱人就越小气,简直就是古代的黄世仁啊!

    谢掌柜见她往楼上看,只叹息道:“行了,这事儿回头我跟老板说,怨不得你,你一会儿上去给萧公子上菜,记得好好谢谢人家,毕竟是人家帮了你一把。”

    赵彩凤满脸不情愿的点点头,心里却暗骂道:“还谢他,分明就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啊!”

    赵彩凤端着菜上楼,心情郁闷到了极致,此时若是上天赐她一些巴豆,她会义无反顾的全丢进眼前的这盘菜里面的。

    房间里传出男人们聊天的欢声笑语,赵彩凤极度鄙视他们这种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做法,只苦着一张脸,敲门把菜送进去。

    “客官,你们的菜来了!”赵彩凤低着头,探着身子把菜放到桌子的中间,萧一鸣啧探着头往赵彩凤的胸口看了两眼,想看看那请柬是不是被她藏在了胸口,赵彩凤无意中低下头,却正巧看见萧一鸣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表情。

    赵彩凤疑惑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口,今儿她出门的时候,特意把裹胸布勒得很紧,虽然这样做有些影响发育,但是看如今这身子的状况,就算稍微裹一裹,应该也不会变成飞机场一样的了。

第104章

        许氏是个庄稼人,只知道存银子给儿子念书,哪里知道这念书考试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听赵彩凤说要找房子,就纳闷了。

    “这怎么还要找房子啊?随便找个客栈住一下,不就行了吗?”许氏记得上次宋明轩进京赶考的时候,可没那么麻烦。

    “当然要找一个僻静一点的房子,客栈里人来人往,怎么看书呢?去考试又不是去玩的,而且三场一连九天,在客栈住九天银子也不少,只怕都够租一间院子一个月了吧。”赵彩凤虽然没去过京城,但是按照经验分析,就是在现代,租房子住也比住酒店便宜啊。

    “怎么这么麻烦呢,我们家在京城可没有一个熟人,这房子怎么找呢?”许氏这下犯难了,赵彩凤说的容易,可她从来没办过这些事情,倒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现在银子也有,过几天我去问问李大叔,看看他最近会不会去京城,要是去的话就让他打探打探,王燕如今在京城的恭王府当丫鬟,或者给她稍个信,问问看她有没有办法介绍个地方。”赵彩凤以前从来没想着到处求人,可到了古代她也只能好好的利用起这些邻里关系了。

    许氏听她说的有理有据的,又觉得赵彩凤迟早都是他们宋家的媳妇,所以就索性开口道:“那这事儿我就托付给你好了,这银子你也别给我,横竖你给明轩张罗好了,他上一回就没考中,这回要是再不中,家里头也没多余的银子供他了。”

    赵彩凤闻言,只笑着道:“上回宋大哥要是能考上,那他就不是人才了,是天才,这考科举哪里有这么简单的。”赵彩凤前世也去参观过江南贡院,那里面的考舍那可是密密麻麻的像小弄堂,这样的考试条件,要想发挥正常也不容易了。赵彩凤也是深深的同情这个年代的读书人。

    许氏听赵彩凤这么说,也觉得有些汗颜,这些年她忙着地里,对宋明轩虽然关心,但大多数的时候只是说几句:二狗,你要好好看书啊,家里头就指望你啦!

    她从来不知道,宋明轩在除了念书之外,还会遇到这么多的难题的。考试没地方住、复习没地方去、还有可能连饭都没吃饱。

    许氏看了一眼匣子里的银子,她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整锭的银子,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宋明轩,只叹息道:“我家明轩命苦啊,投生在这样的人家,但凡在别的条件好些的人家里,何至于受这样的苦处。”

    赵彩凤倒是不会自怨自艾,她如今穿越成了这么一个穷村姑,再抱怨也没有用了,反倒安慰起许氏:“古人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宋大哥他这样求上进,老天爷一定会对他厚待的。”

    不过这也只是赵彩凤安慰许氏的话,考科举这东西,还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比如宋代那个柳永吧,诗词文章写那么好,不也自嘲: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么……

    既然许氏打算把钱交给赵彩凤打理,赵彩凤便也不推脱了,对于五十两银子的巨款来说,如何把这些银子花在刀刃上,那也是一件值得研究的事情。

    更何况,京城的物价她也不知道,别到时候等宋明轩去了,银子又不够花了。所以,这些钱要尽可能的多留一些给宋明轩傍身用,袋用有钱好放心呀!

    赵彩凤和许氏商讨好了这件事情,便抱着赵彩蝶先回了赵家。看着家徒四壁的样子,赵彩凤方才满满的斗志有少了一半了。

    赵文已经洗漱干净在炕上睡觉了,赵彩凤看了一眼靠在角落里的脚盆,抱着去河边洗洗干净。等有了多余的银子,第一件事就是在买一个木盆回来!

    第二天一早,后院的公鸡叫过了三遍之后,赵彩凤急忙从炕上起来,才想起今儿赵文又要跟着钱木匠出去,只忙起身替他收拾行李。家里头也没什么干粮,幸好昨晚许氏送了几个窝窝头过来,赵彩凤便用布包了起来,又煮了几个鸡蛋一并放好了让赵文带着路上吃。

    赵文跟在赵彩凤的身后,显得人高马大,虽然痴呆木讷,但很听话安静。早上出来下地的人不少,一路上田里人瞧见赵彩凤带着赵文,都打招呼问好。

    赵彩凤对于这些愿意跟她打招呼的,不论他们背地里有没有议论过自己,她都能大大方方的和他们聊上几句。这时候正巧后面王鹰赶着个牛车过来,见了赵彩凤便开口道:“彩凤,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你?”

    “我舅舅没了,前两天在镇上料理丧事呢。”赵彩凤靠在路边先让王鹰的牛车过去,又问:“你这一大早去哪儿呢?”

    “去我二婶的庄上,我二婶儿子去城里考举人了,她陪着去了,让我过去给刘三叔帮个忙,最近不正收玉米嘛!”

    王鹰口里的二婶,就是赵家村有名的熊大胆,守寡之后一个人拉扯了两个孩子长大,后来她闺女嫁给了牛家庄的刘老三家,那刘老三媳妇就是她小姑,谁知前几年庄上闹事,她小姑死了,她帮忙料理丧事,料理料理着和自己的亲家公对上眼了。

    这事儿照理说那是大逆不道的,可谁让她们现在攀上了京城的大户人家,做了庄头,所以背地里虽然遭人诟病,但实际上羡慕她的人还不少呢。

    所以,按照赵彩凤的想法就是,其实那些人也就是柿子捡软的捏,看着你过的不好了,就没事说你几句找存在感,等你真的过上好日子了,没准她们又是另外一副嘴脸,溜须拍马的说不定还有呢!

    “你去吧!”赵彩凤脸上带着笑对王鹰道。

    王鹰便道:“离村口还有一段路呢,你上来我拉你过去。”

    赵彩凤想了想,她也不是头一次坐王鹰的车,所以便答应了下来,和赵文一起坐了上去。

    牛车本来就很慢,再加上王鹰似乎故意放慢了赶车的速度,所以赵彩凤觉得坐在上头有些摇摇晃晃。

    “彩凤,你是真的打算跟了宋二狗了?”王鹰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其实这赵家村未婚的男娃也就那么几个了,除了几个已经定亲的,还有几个人心里其实都惦记着村花赵彩凤,当然这王鹰也是其中一个。

    赵彩凤哪里知道,这人长的好看些的好处原来那么多,作为村花她虽然守了望门寡,但似乎桃花运还算不错,先是有孙水牛桥头拦着,现在这王鹰好像也有点不对劲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要跟了宋二狗了?我爹才死两年呢,我才没那么快要嫁人。”

    “那你……”王鹰听赵彩凤这么说,显然有些着急,只继续道:“那你们家那木栅栏怎么就拆了呢,村里人都看着呢,这不好。”王鹰是个老实人,说话老老实实又腼腆,让赵彩凤觉得很有意思。

    “你没瞧见那地方装了别的东西了吗?那东西我们两家合装的,自然就摆在中间了。”

    “原来是这样啊……”王鹰嘟囔了一句,又偷偷看了一眼赵彩凤,心里郁闷难当,赵彩凤长的好看,他心里是非常喜欢的,奈何家里的老人都说赵彩凤生的好看命不好,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守望门寡?

    王鹰私下里试探过自己爹娘好几次,奈何他们俩没一次松口的,眼看着赵彩凤跟宋明轩越走越近,而自己却还没来得及说服自己的爹娘,王鹰也是急的火急火燎的了。

    赵彩凤反正没存着要嫁人的心思,见王鹰忽然不说话了,也就不在多说什么,好在没一会儿就到了村口的桥头,钱木匠果真在那边等着,瞧见赵彩凤也来了,只笑着道:“彩凤,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送送老二。”

    钱木匠看了一眼王鹰,笑着道:“你也是去你二婶的庄子上?那正好顺路了,前几天刘庄头过去林家庄看见了我做的秀才舂,让我给他庄子上也做几个,我今儿正要和赵文过去呢,正好可以搭个便车了。”

    王鹰一听,只笑着道:“那感情好,一起走吧,这过去还二三十里路呢,走过去可不得一天了。”

    赵彩凤见赵文有顺风车搭,也放心些,又问钱木匠:“钱大叔,我二弟行不行啊?他要是学不会你就慢慢教,他其实就是笨一些而已,别的也没什么。”自家的孩子总是心疼的,赵文虽然这样,赵彩凤也不忍心多说他。

    “你还别说,老二学的很快,虽说木工那块现在还不会什么,但是递家伙、搬东西很不错,帮了我不少忙呢。”

    赵彩凤见钱木匠这么说,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光景了,赵文这智商在这边,想要让他跟正常人一样学习,只怕是很难的,也难得钱木匠居然不嫌弃他。

第105章

        许氏见杨氏问的直接,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忸怩,况且方才她的话多少也透露了一些玄机,这会儿再遮遮掩掩也不像话,所以干脆一股脑的将那天许如月临死前说的那一番话原原本本的全说给了杨氏听。杨氏听到一半的时候,心里已经微微有些心动,但终究没露在脸上。

    说起来宋家虽然如今也是家徒四壁,可好歹宋明轩是赵家村的两大秀才之一,另一个秀才是熊大胆的儿子,如今他们家发达了,他都到京城里头念书去了,以后没准就能考上个举人也未可知。而第二个,便是宋家的宋明轩,宋明轩从小就喜欢读书,十二岁的时候考上了童生,后来家里头没银子,他辍学了两年,两年后又开始念书,结果又一下子考上了秀才,第二年虽然考举人落第了,但那时候宋明轩只有十五岁,要是能考上那就是天才了,所以今年秋天的这一次乡试,宋明轩是打定了主意要冲刺一把的,可偏偏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连给他买纸和墨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许氏说完这些话,也稍稍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我们家二狗木讷了一些,你们家彩凤模样好,让她嫁过来是委屈了一些,可是我们家二狗也有我们家二狗的好处。”宋明轩小时候身子不好,所以陈阿婆给他取了个小名叫二狗,希望他能跟小猫小狗一样容易养活,所以虽然宋明轩有大名,但是大家伙还是喜欢喊他宋二狗。

    “嫂子你说哪里的话,光你们不在乎彩凤身上这腌臜事情,我都已经感激不尽了,如今整个赵家村的人谁不想看彩凤的笑话,不是我说,我们家彩凤的人品相貌哪里就输给别人了?奈何还就是命苦了些,只是上回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次却不敢造次了,横竖也不敢在孝期里头做这样的事情,还是等她爹的孝期过了,咱再提这事如何?”

    许氏听杨氏的意思是应了下来,心里稍稍放下心来,想想还有一年半赵彩凤也就出孝了,到时候若是宋明轩能高中举人,正好还可以堵着那群村民的嘴,到时候他们没准还说赵彩凤是个旺夫的呢!

    “既这样,那这事儿咱两就算是这么商定了吧,彩凤脸皮子薄,你可以以后再慢慢同她说,上回如月提起的时候,她就闹了一个大红脸,况且她那事情也过去不久,只怕心里还有疙瘩,如今只盼着我们家二狗这一次秋试能高中,当上举人老爷,到时候再给你家彩凤下聘,看看还有谁敢说风凉话!”

    许氏这一番话说的杨氏是心花怒发,心里头就有一种赵彩凤明儿就当上了举人夫人的错觉,只连眉梢都翘了起来。等她从宋家客堂里出来,瞧见宝哥儿还在地上的草席上爬来爬去的时候,才想起宋家还有一个拖油瓶呢!只是这赵家村人人都知道这宝哥儿不是宋明轩的儿子,所以她刚才被许氏说的一时高兴了,居然忘了宝哥儿的存在!这样想一想,赵彩凤能嫁给宋明轩是不假,可连带着她也要做着宝哥儿的后妈了!

    杨氏稍稍找回了一些自我,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又站在门口想了好一阵子,这才想明白过来。赵彩凤如今沾了这望门寡的名声,以后要想还嫁的好,可能性也不大,宋明轩虽然如今是个穷秀才还带着个拖油瓶,但万一他要是真的中了举人呢?那彩凤可就真的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夫人了,到时候彩凤当了举人夫人,也能呼奴唤婢了,多养一个孩子算什么?杨氏想到了这一点,顿时也觉得心里头又平顺了一些,便推门进去了。

    这时候赵彩凤已经哄了赵武和赵彩蝶睡觉了,自己正打了热水坐在小凳子上泡脚。赵家太穷了,只有一个大木盆,一家人的脚都放在一起泡,这让一向有些洁癖的赵彩凤很是郁闷,所以她规定赵文是最后一个洗脚的,这样第二天一早,赵彩凤可以端着木盆到河边上再把木盆给洗干净。

    杨氏进来,瞧见赵彩凤坐在那边,娇小秀气的脸上带着放松的神色,虽然她也隐约觉得闺女自从投水之后和以前略有些不同,但是看着闺女一天比一天的开朗,杨氏心里头也高兴。不过许氏说的没错,这事儿不能先让赵彩凤知道了,不然的话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要是怕起羞来,不肯再往宋家去倒是不好了。

    赵彩凤正好也有事情要找杨氏,所以见杨氏进来,便开口道:“娘您坐。”

    “彩凤是有什么话说吗?这一本正经的。”杨氏就着赵彩凤身边的小墩子坐了下来,伸手搂着赵彩凤的头,让她微微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赵彩凤对这个姿势其实是很反感的,但是杨氏素来喜欢这样,好像只有这么抱着,才能体现这种母女间的关爱,久而久之赵彩凤也倒习惯了。

    “娘,我们家虽然穷,还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这几日想了想,不如我们也做一些小生意什么的,再镇上卖卖,我瞧着姥爷和姥姥的面摊子生意就很好,一碗面十五文,一天下来少说也可以有一两银子的收入,扣除成本人工,一天纯收入也能有三百文,一个月就是九两银子的收入呢!”

    杨氏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在面条店里头帮过几天忙,一天下来的收入确实和赵彩凤说的差不多,那时候老两口就凭这一家面条店,养活了三个孩子,当时在河桥镇上,还算是过的好的,一年下来有上百两银子的收入,省俭一些,一年还能存下个二三十两的银子呢。可她万万没想到,赵彩凤只今儿去了一回,坐一会儿,吃了一碗面,就已经把帐算的这么清楚,着实让自己吃惊不少。

    “你倒是算的精细,收入却也差不多有这些,只是你那个舅舅,你也知道的,成天喝酒赌钱,但凡有些银子,也都被他给糟蹋了,如今你姥姥姥爷,也不过就是辛苦度日罢了。”

    “我怎么不知道,自家闺女回娘家吃一碗面条,姥姥和姥爷还精打细算着呢,生怕被舅舅知道一样,可见我那舅舅是有多小气的。”赵彩凤看了一眼木盆里自己泡的红彤彤的双脚,开口道:“我是想和姥爷学拉面,就是不知道姥爷会不会答应,之前听姥爷说,他是想教小三拉面的,可小三是要念书考科举的,自然是没有空去学的,老二那脑子也学不会,不如我去学罢了。”

    赵彩凤也不知道她提出这个想法是不是大逆不道,她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找一门自己可以快速学会的手艺,好解决家里的温饱。况且在这样的年代,能提供给女孩子学的手艺实在是不多,最正统的大约也只有学刺绣了,可那东西也不是三天两头能学会的,只怕等学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年纪了。

    “这个……”杨氏有些为难了,他们杨家拉面的手艺其实是传男不传女的,所以杨老头说要教老三拉面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当然首要原因确实是赵武要念书,但其次的原因是,这事情要是让她那个兄弟知道了,只怕又要闹出事情来,更别说如今赵彩凤想要学,那是更不可能的。

    赵彩凤瞧见杨氏这眉心的皱纹都快写出个川字了,就知道这事情肯定是相当的为难的,只试探道:“怎么?老三能学?我是个闺女所以我就不能学?”

    “也不是不能,只是不能让你舅舅知道,只怕也不方便吧。”

    赵彩凤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不过她是现代的应试形人才,学东西还是很快的,只要不是有什么秘方,估计她偷师起来也不会很慢,偷偷的学也不是没可能。

    “我就看看,不当着面学。”赵彩凤只斩钉截铁道:“横竖赵家村也没有先生,到时候少不得要给老三在河桥镇上找私塾,只怕要住在人家先生家里头,到时候我在镇上照应着,也放心。”

    赵家村确实没有私塾先生,最近的私塾离赵家村还有十几里地,是在朝山村,但是杨氏并不想让赵武去那边,因为原来和赵彩结亲的那家也有两个儿子在那边私塾里头,到时候赵武去了,别说是去念书的了,只怕是天天去打架的,所以杨氏确实打算把赵武送到镇上去念私塾。

    赵彩凤接着道:“至于彩蝶,先让隔壁的陈阿婆带一阵子,等熬过这半年,我把手艺学上手了,改明儿我跟着王鹰的车去县城里头看看,能不能在县城里找个地方住下,把小生意做起来。”

    杨氏听赵彩凤说的轻巧,心里终究不放心道:“做生意哪里有你想的这样简单,你呀,还是乖乖的在家带好了弟妹们,别的事情你少操心好了。”

第106章

        杨振兴的丧事办的很简朴,他这样死也不算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最让那些邻里同情杨老头两老的事,就是养了九年的孙子,一眨眼成了别人家的。杨老头为了这事情没少掉眼泪,虽然他们从杨国强出生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世,可该照顾该喜欢的,他们也一样没落下,孩子毕竟是一家人的希望。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家人的希望也就全落空了。

    杨振兴的尸首在家里放了三天,葬在了镇外的坟地上。梁大人也派了手下的人送了抚恤的银子来,钱是小事,但毕竟也显示出县太爷的宽厚来。

    宋明轩因为这个事情,在河桥镇耽误了三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是赵彩凤也知道他归心似箭了。

    现在的日子对于宋明轩来说,那可精贵的很呢,少复习一天考试的时候就会多一分的风险。宋明轩想了想,也确实不能在耽误了,从坟地上回来的时候,宋明轩把胡老爷送他的匣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对围着的一家人开口道:“这银子是胡老爷当日给我们把国强送回去的谢礼,我和彩凤一人一半的。”

    赵彩凤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老实的人,那天她不过是帮着胡老爷让他把钱收下,没想到他就当真了。

    宋明轩打开匣子,见里头放着五个银锭子,每个总有十两银子重,总共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对于像宋明轩这样的家庭,那可真就是一笔巨款了!

    宋明轩显然也是被这里头的银子给吓了一跳,他平常笔杆子握的比较多,对这银子的重量却摸的不太熟悉,当时只觉得捧着挺重的,但确实没想到居然有五十两这么多。

    “这……”宋明轩看了一眼这银子,顿时就震惊了。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还是整锭整锭的。

    “什么这啊那啊的,这银子可没我的份儿,你少在这儿说了,胡姥爷是如何给你这银子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赵彩凤也是无功不受禄的性子,她虽然看着挺眼热的,但这银子是给宋明轩考科举用的,她再穷也不至于要这银子。

    宋明轩看着这么多的银子,一时有些失神了。

    “这银子是因为胡老爷听说你要进京赶考,所以嘱咐下人特意给你的,你不肯收下,胡老爷才改口说是给我们一人一半的,我不过就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好让你收下银子罢了。”赵彩凤说完,杨氏和杨老头杨老太也都明白了。

    他们虽然看着这些银子都眼热,但绝不是贪财的人。况且这两日趁着赵彩凤和宋明轩不在的时候,杨氏已经把他们两个的事情告诉了老两口。杨老头最喜欢读书人,见宋明轩又长的一表人才,心里早就把他当一家人了。

    “傻孩子,这可是你上京的银子,快收起来吧,这两日你为了我们家的事情忙里忙外的,我还没空谢你呢,这会子你又拿出这些银子来做什么?”杨老头蹲在门口,那手里的烟杆在墙头磕了一下,慢悠悠的开口。

    杨氏也跟着道:“明轩,彩凤都这么说了,这银子我们不能收,你都拿着吧。”

    宋明轩却是没料到胡老爷会一下子给他这么多银子,这些银子他一个人拿也确实觉得烫手,况且他之前考秀才的时候,不过才花销了十两银子不到,这五十两银子要怎么花?他还没想明白呢……

    看着宋明轩一脸迷茫的样子,赵彩凤只笑着道:“行了,你要是真觉得这银子太多了,那我就帮你收着点,反正你有哪些花销我也知道,一会儿你回去之前,先去那个文房店里头再买一些你要用的东西,这两个月就不用再到镇上来了,怪耽误时间的,另外如今你有了银子,也别去住什么柴房了,酒楼里白天晚上的客人那么多,你怎么看书温习,不如让李大叔找个像样的清静地方,租上一个月,你也好安安静静的看书。”

    宋明轩哪里知道赵彩凤能为他想的这样周到,有些事情,他连自己都还没有开始想呢。考秀才的时候在县学,要求也没有考举人那么高,那时候他只在亲戚家借住了几宿就过来了。

    后来第二年去考举人的时候,那时候他年纪小,跟着他们有经验的穷考生一起去的,因为没钱,所以在客栈里头找了一个通铺,别说看书了,晚上的呼噜声那真是叫人振聋发聩,他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只是,这些事情他自己知道也就罢了,赵彩凤怎么都能想到呢!其实这些事情,对于现代学霸赵彩凤来说,还真算不了什么,当年她高考的时候,她家就在考点外面租了一个单室套,在那边足足住了小半年呢。很多事情有备无患,优异的成绩有时候不仅仅要依靠个人天赋,后天的帮助也是很有作用的。

    “这么说来,这些银子还未必够你一趟去京城考试的花销呢,你这孩子,跟我们还客气什么?”杨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类型,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勾了起来。

    宋明轩脸上却还是依旧老神情,只皱着眉头这这那那了半点,最后赵彩凤一锤定音道:“行了,让李大叔给你找房子的事情,你也不必张罗了,到时候我去说罢了。”租房子这种事情里面的门道还挺多的,宋明轩一心备考,这些事情哪里会放在心上,少不得等去了京城之后,才发现自己要露宿街头了。

    杨氏以前从来没觉得赵彩凤这样能干,但自从投河被救上来之后,赵彩凤就比以前能干也懂事了很多。杨氏只当是自己闺女因为受了挫折,所以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做父母有哪个不盼着儿女好的,所以虽然赵彩凤如今和之前大不相同,但杨氏对她是一点儿也不怀疑的。

    宋明轩依旧红着脸,他抬起头正好就看见杨氏瞧着他的眼神,如今这一家子,只怕除了赵彩凤,其他人都已经把他当女婿看了。

    宋明轩这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赵彩凤,见她倒是一脸淡然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些话,也不过就是真心想帮他,并没有像杨氏这样,热络的让他有些尴尬。

    “这个……”宋明轩还想开口,赵彩凤又开口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从明天开始就好好复习备考,你要知道,这五十两银子你不是白得了,以后你高中之后,定然是要连本带利的还给胡老爷的,这可就是背在你身上的债了,为了还债,你也得头悬梁锥刺股了!”

    宋明轩被赵彩凤说的一愣一愣的,杨氏也不知道赵彩凤什么时候也能出口成章了,不过她听着有道理,就跟着点头。宋明轩想了想,还是觉得无话可说,便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听你的吧。”

    赵彩凤点了点头,伸手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只开口道:“别的先不着急买,先去香烛店里面,买几打蜡烛,打几斤灯油,我家的牛粪都要被你烧光了,你还真好意思呢!”

    宋明轩哪里知道赵彩凤会忽然提到这个,只抿着唇,脸皮涨得通红。

    这一耽误就是好几天,但杨氏却还不能跟着赵彩凤他们回去,杨振兴刚死,只留下杨老头和杨老太两个人在镇上住着,杨氏很不放心。赵彩凤想了想,只出了一个主意道:“娘你先在这边陪姥姥姥爷几天,我回去给老三收拾一下,家里的银子只怕也差不多快够老三念私塾了,改明儿我让村里人把老三带出来,让他就在姥姥姥爷家住下,顺带念书,陪着两老。”

    杨氏觉得这办法可行,又嘱咐了赵彩凤几句:“那我就在镇上等着老三过来,你看看这两日有什么人要上镇上来,给打个招呼,让他们带老三一程。”

    赵彩凤穿越之后最大的感慨就是这句话:远亲不如近邻啊!在现代的时候,她在自己租的房子里住了三年,也没跟对面的住客说上几句话,更别提互相帮衬着了,可眼下她能依靠的,却只有这些都苦哈哈的邻里了。

    回去的山路不好走,赵彩凤别的都还好说,只是走路当真是不厉害的。宋明轩却很持久,别看他瘦,他走起路来,腿长步子大,输出稳定的很。不过能看得出来,为了等赵彩凤,宋明轩已经故意降低了频率和速度了。

    宋明轩心里头感激赵彩凤,他以前考科举的时候,总觉得分外寂寞,因为很多事情许氏是不懂的,大家都以为进了京城,在那考场里头坐上三天,出来就应该是个举人老爷了。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到京城只是第一步而已,要考上却是难上加难。很多考生提前半年就在京城住着,那边有上好的书院,还有国子监里头的先生,跟他们切磋文章,可能几天就有几年的精进了,但是这些机会,宋明轩都没有。

    作为一个草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考考考!

第107章

        赵彩凤去给杨氏送午饭这一路上,难得心情很是愉快。

    自从她穿越之后,终于发现有些前世她可能永远不会接触的成语,其实是多么真是的写照,比如穷困潦倒、比如迫于生计。

    赵彩凤最近除了再想怎么赚钱之外,就是在想怎么回去,当然后一个问题只是想想而已,根本找不到任何答案。但是今日,她走在乡间的田埂小道上,手里跟这赵家村所有的村姑一样,挎着小篮子,一路上脸上带着笑跟村民们打着招呼走过,忽然发现其实只要不时时跟前世的日子对比,这样的日子其实也还过的下去,至少不用担心第二天会遇上什么死因不明的尸体,也不用想着职称考试又要熬几个通宵。

    李阿婆正在自己家门口做针线活,难得看见赵彩凤出门,便笑着招呼道:“彩凤,给你娘送吃的去?”

    赵彩凤现在也已经看开了,想让这些村里的八卦村妇不八卦,就跟让煮熟的鸭子飞上天一样难,所以如今她也不在乎她们说她什么望门寡了,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赵彩凤,想通了这一点赵彩凤对这些闲言碎语就完全不在乎了。

    “是呢,我娘给赵地主家打短工呢,早上没来得及带上干粮。”赵彩凤人长的美,以前比较内向,在村里头不算热络,谁知道经历了这一难,反倒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外人只当是赵彩凤变懂事了,谁又能知道赵彩凤压根是换了一个芯子。

    “你娘一个人拉扯你们四个不容易,幸好如今你大了,也能帮上忙了,对了,明儿你全叔要往镇上去换东西,听你娘说你们也要去,我让他用牛车带你们一程吧。”李阿婆向来热心,且又喜欢赵彩凤,要不是她的大孙子已经娶亲,两个小的还跟赵小三一般大,只怕她也是想要赵彩凤做孙媳妇的。

    “那感情好,明儿一早我和我娘就在村口的小桥上等着李叔了。”赵彩凤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到了古代,赵彩凤才理解出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的真意了。牛车虽然也不快,但是至少不要靠脚走路,从赵家村到河桥镇,徒步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赵彩凤也是在走过一次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样持久,这要摆在现代,妥妥的能拿下每日运动第一名啊!

    杨氏和许氏吃过了窝窝头,两人在玉米地里面休息了一会儿,赵彩凤便趁着这会儿空挡,带着手套剥起了玉米壳。

    宋明轩的针线活说起来还真是比赵彩凤拿得出手,赵彩凤瞧了一眼这手套,心里觉得很是满意。

    许氏往赵彩凤的手上看了一眼,想起今儿一早起来瞧见自家儿子短了的衣襟,顿时也明白了。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那小子一开始还不答应呢,这会儿子倒是知道疼媳妇了。

    许氏拿胳膊肘杵了杨氏一下,神神秘秘的凑到杨氏耳边,往赵彩凤那边指了指:“瞧见没有,我家明轩给彩凤做的,我昨儿才说彩凤剥玉米剥的手上都蜕皮了,那孩子连书也不看了,剪了自己的衣襟做起这东西来,我原本还不知道这事做什么用的呢!”

    杨氏一看,心下也是大喜,只眉开眼笑道:“我也担心我家彩凤脸皮薄呢,没想到她这几天也没说什么,我估摸着这事情准能成,咱们俩也该存些银子了,等过一阵子,咱们两家都出了孝,得把孩子的亲事办一办,不然村里人都瞧着呢,怪不好意思的!”

    许氏只贼笑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只要两个孩子真心喜欢,我心里也就放心了,我家明轩是个老实人,又听话,不瞒你说,一开始我是真怕他不答应啊!”

    杨氏这会儿也是喜上眉梢,只点头道:“这下好了,不用我们操心了。”

    赵彩凤把玉米剥得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天黑了,杨氏和许氏从玉米地里出来,擦了一把汗道:“总算干完了,等我把这些都运回去,赵地主家就能给钱了。”

    运玉米的车是一个独轮车,许氏把绳子挂在肩膀上,赵彩凤和杨氏两个人帮忙把玉米装上去。

    其实这独轮车也是最让赵彩凤无语的一样运输工具了,你都有银子做一个轮子了,怎么就剩不下银子再做一个轮子呢?非要这样东倒西歪的,有什么好呢!不过话虽这么说,赵彩凤还是乖乖的把玉米都装了上去,三个人一起推着车往赵地主家去。

    赵地主家原本是这一片的大地主,据说和赵彩凤家还是一个祖宗,但是年代久远,现在已经够不上沾亲带故的了。赵彩凤也是第一次来赵地主家,远远的就看见好大一片宅子。杨氏说这里头住的人都是赵地主家近枝的亲戚,虽然赵家村有很多姓赵的,但只有住在这一片的,才和赵地主家沾的上关系。

    进了这一片宅子,就和村里其他分散的人家不一样了,有一种小型古村落的感觉,村口不远处有一个祠堂,再往里头走还有一间私塾,但是里面桌椅败落,很显然很多年没有人来教书了。杨氏说赵家祖上很有钱,才摊了这么大一个盘子,可惜如今已经已大不如前了,赵彩凤看看房子,确实也是很多年没修的样子了。

    三人把小推车堆到了赵地主家的后院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有人在里面骂骂咧咧道:“一亩地收多少麦子难道我不知道,分明是你们偷拿回家了,还跟我装,仔细我在你们家门口瞧见了,给你们好看!”

    最近农忙,赵地主家长工不够,所以都承包给了当地的村民收割,杨氏和许氏包下了玉米地,自然有别的人包下了小麦地。

    “今年雨水少,麦子都是空的,能收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我家又不是没有麦子地,难不成我家院子里的麦子都是你们家的?”另外一个比刚才声音还要大的中年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一说话就是泼妇骂街的口气,战斗力也算是爆棚了。

    “周婶子,就你家那一片麦子地,能收几斤麦子,你快别笑话人了,你家要是有盈余,水牛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找不到老婆,吵着要娶村口那望门寡进门了,只可惜连她也瞧不上你儿子,那天可有的是人看见,赵彩凤在那边把你儿子呼来喝去的,养个儿子这么没出息,你也算是造化了!”

    来旺媳妇姓周,和她年纪相当的人喜欢喊她一声周婶子。赵彩凤听到这里,完全明白了,感情这就是那天挡着他道儿的水牛的娘呢!

    “你少造你娘的谣,你没瞧见宋家和赵家中间的墙都拆了吗?宋家要望门寡,我老孙家可不要,我家水牛没娶媳妇,那是他眼界高,没看上可心的!”

    许氏何尝是省油的等,年轻守寡,把孩子拉扯长大不泼辣些怎么行,听了这话,立时就跳了起来,把独轮车往墙根上一靠,挽着袖子就进去骂了起来:“你说谁望门寡呢,你说谁?我告诉你,来旺媳妇,我告诉你,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娘家就在方庙村,林家那小子病的七死八活你能不知道?你一个村的人也不说跟赵家嫂子通个气,任着人家闺女嫁过去守寡,你这是什么人呐?感情不是你家闺女你不心疼啊?活该你家水牛一辈子娶不上老婆,就算娶上了老婆,生个孩子也没□□!”

    赵彩凤这回算是领教到了,看来平常许氏对待自己的态度,那还真是亲婆婆的态度了,就这战斗力,只有甘拜下风的料了。赵彩凤又想起许如月临死前,许氏虽然伤心,但还是去了银子给她办了一个体面丧礼,越发觉得守寡的女人,真心不容易。

    来旺媳妇见了许氏骂得难听,越发就来劲了,捋着袖子撑着腰杆子,指着鼻子道:“我才不稀罕这望门寡呢,你们一家子寡妇,谁沾上了谁倒霉!”

    赵彩凤这会子也是听不下去了,骂她可以,但是连杨氏一起骂了,简直是忍无可忍啊!她气急了起来,又不会像许氏那样泼妇骂街,眼见着车上的玉米扎成串,拎起一串往来旺媳妇身上砸了过去。

    来旺媳妇一时躲避不及,哎呦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却正好踩上了后面的一根玉米棒子,往前滑了两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就连方才骂人的媳妇都笑了起来道:“活该你的死婆子,坑我家麦子,没好报应!”

    来旺媳妇一时就恼了,可是见她们人多势众,也不好反击,只闷哼了一声,好容易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拿了方才那婆子数出来了一吊钱,一叠声咒骂着就走了。

    杨氏只叹了一口气,把地上的玉米捡了起来,劝许氏道:“大嫂子你何必这么生气呢,这些闲话难道还听得少吗?”

    许氏只哼了一声:“背着我说也就算了,当着面的可不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赵彩凤也附和道:“就是,大娘说的对!”

    杨氏见她们婆媳一条心,只无奈摇了摇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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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三个寡妇就是戏中戏,现代学霸赵凤穿越成了村花赵彩凤,还没出嫁就守了望门寡,眼瞅着就要嫁不出去了,被隔壁的穷秀才一家惦记上了。瞧着小鲜肉一副上进的样子,赵彩凤养着养着竟也养出了感情,只不过……你这一副大男人要护着小媳妇的模样究竟要闹那样呢?姐可是御姐!少来这一套!直到有一天,小鲜肉告诉她:娘子,你当状元夫人了……本文又名:《家有考生》、《赚钱养夫两不误》、《如何当上状元夫人》……家长里短种田文,没有什么真正的极品,乡野村妇,不过就是小奸小恶,俗话说,贱人自有天收拾,看文图个心情愉快,好心情,最重要~本文于11月15日,周日开始入V,届时十更,小天使们支持,谢谢!苏苏的同系列完结种田文:苏苏的已肥古言:苏苏正在存稿的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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