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 马氏去镇上(5更)
马氏的脚步顿住,看着顾雅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乍一听到程嫣之是程明的女儿,她的心里是愤怒的,因为她那日和程明说的清清楚楚,从今以后和他再也没有瓜葛,程明这样做,就是违背了她的意愿,当年他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让她心灰意冷,恨不得一死了之,现在又来弥补又有何用?
可看着顾耀一天比一天消沉,她的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程嫣之动心了,是刻在心上的那种,如今,让他忘了程嫣之,就像当年她强迫自己忘了程明一样,那种痛,刻入骨髓,她经历过,自然不想自己的儿子再经历。
她有些动摇了,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了孩子,她是否该放下这些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死结,让顾耀何程嫣之在一起。
看清她的神色,顾雅箬心里有了打算,来了新宅院以后,直接领着她去了柴房。
“箬儿,这是……?”
看着柴房内五个穿着黑衣,横七竖八的躺在柴草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马氏吓了一跳。
顾雅箬踢了踢脚边的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身体猛然一个抖动,条件反射的喊出来:“我们是程夫人派来的!”
马氏瞪大了眼。
“我想着程夫人既然不愿意这门亲事,必然会暗地里对咱们家人动手,所以暗中让表哥给我找了几个人,埋伏在老宅门口,没想到还真被我逮到了,不过他们当时反抗的厉害,被表哥找的人打成这样。”
几名黑衣人听了,心里那个苦啊,他们刚一接近顾家,就被人点了穴道,带到了这里来,哪里来的反抗?
可他们不敢反驳啊,眼前的小姑娘,看着人小,下手可真很啊,专门朝着人体虚弱的地方打,直到现在,他们还疼的不敢动呢。
“什么时候的事?”
马氏颤着声音问。
这几日,她夜不能寐,整晚整晚的翻来覆去,可她是真的一点儿动静也没听到。
“前天晚上。”
“他们来做什么?”
马氏还是颤着声音问,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
顾雅箬将黑衣人写的证词拿给马氏看。
马氏一个字一个字看完,怒火中烧,忍不住踢了眼前的黑衣人一脚。
“我们是程夫人派来的!”
黑衣人立刻绷直了身体喊。
马氏一愣,随即气的又踢了他两脚。
“我们是程夫人派来的!”
“我们是程夫人派来的!”
黑衣人条件反射般的又喊了两声。
喊完以后,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软的地上。
“箬儿,走,我们去镇上!”
马氏似乎下定了决心,坚定的说。
“您等着,我立刻喊顾耀哥和福来去套牛车。”
顾雅箬高兴的应着,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看着屋内的几个人。马氏上前,一一踢了过去,柴房内响起此起彼伏喊声,
“我们是程夫人派来的,我们……”
院子外的暗卫们面面相觑,平日里看着这顾夫人也是个稳重的,原来和顾姑娘一样,也是心黑的。
顾耀听说要赶着牛车去镇上,凹陷去的大眼睛里发出了一点儿亮光,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我不想去,你让灼儿去吧。”
“我看大伯母的意思,是想去程家,顾耀哥真的不想去吗?”
顾耀摇头:“不想去。”
“好吧!”
顾雅箬也没有强迫他,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嘟囔:“听说程小姐好几日没有吃饭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顾耀猛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顾雅箬停下脚步,回头:“我也是听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和娘等着,我马上去套牛车!”
牛车套好,顾雅箬和马氏上去,顾耀赶着在前。
后面福来赶着牛车跟着,牛车上像扔稻草一样扔着那五个黑衣人,为了避免村里人看到,福来用东西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到牛车上是什么。
顾耀心里着急,牛车赶得飞快,用了一个半多时辰便到了镇上,径直来到了悦来胡同,程家的门口。
看守大门的还是程嫣之带来的人,看到他赶着牛车过来,愣了愣后,随即飞快的跑进去禀报。
程嫣之好几日没吃饭了,程明急的不行,去了绣坊找掌柜的和柳娘,让他们想办法给马氏传个信,能不能看在两个孩子的情份上,让顾耀来一趟,是以并没有在家。
看门人径直的跑去了程夫人面前禀报。
程夫人正火的不行呢,听闻顾耀竟然还敢过来,当即吩咐:“青兰,把人全部喊过来,一会儿给我往死里打!”
青兰应声,喊了人过来,气势汹汹的跟在程夫人后面来到大门口。
一眼看到马氏站在大门口,程夫人猛然停住了脚步。
马氏也看到了她,优雅的笑着对她颔了颔首。
程夫人听到了自己咬牙的声音,挥手示意众人停下,自己走了过去,目光不屑的在马氏身上扫视了一圈,阴阳怪气的说:“多年不见,没想到以前名震江南的马家大小姐,如今落魄到竟然要饭了。”
马氏也不恼,微微一笑:“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来,不如你先过过目如何?”
程夫人斜睨了她一眼,神情满是讥讽和不屑:“凭你,也配给我带礼物?”
马氏笑着道:“配不配的,你看过以后再说。”
说完,挥手。
顾雅箬猛地下将后面牛车上遮挡的东西掀开,五名黑衣人露了出来。
程夫人变了脸色。
“如何,我们是进去说,还是去衙门说?”
马氏依然笑着问。
“马月,算你狠!”
程夫人从牙缝里逼出这几个字。
马氏笑容不变:“程夫人过奖了!”
程夫人感觉一股腥甜冲到了嗓子口,气的差点吐出血来,身体晃了几晃。
“夫人!”
青兰赶紧扶住她。
马氏抬脚走进门来,对顾雅箬和顾耀吩咐:“你们等在外面,我有话要给程夫人单独说!”
青兰看向程夫人。
程夫人恨恨的看了马氏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身后所有人退去。
“青兰,备茶,我要和我们家的表小姐好好谈谈!”
377 你威胁我?(1更)
两人来到正厅。
丫鬟端了上好的茶水过来,分别小心的放在两人面前以后,退了出去,关上正厅的门。
“说吧,你今日主动上门来找,是为了什么事?”
马氏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右手打开茶盖,轻轻的拨弄了几下漂浮在上面的茶叶,优雅的喝了两口下,放下,看着程夫人说道:“我是为两个孩子的亲事来的。”
“你休想!”
程夫人尖利着嗓音喊。
马氏也不恼,微微一笑:“前些时日,表哥来了镇上,问及我当年之事,我只想着自此与他没了任何瓜葛,便没有说出当年的真相……”
程夫人变了脸色,语气里有了隐隐的杀意:“你威胁我?”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门外的那五人我既然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抓住,你其余的伎俩在我面前也是多余。”
马氏看出她眼里的杀意,慢悠悠的说。
看她穿着连府里下人都不如的粗布衣裳,坐在那里,恬静淡然,优雅矜持,身上散发着十多年过去了,还让她望尘莫及的淡然气质,仿佛这十多年她并不是生活在乡下。而还是那个令人仰慕、无比艳羡的马家大小姐一样。程夫人心里的嫉妒如野草一般疯狂的滋长出来,脸色狰狞的可怕,咬牙切齿的说:“即使你说出真相又如何,我现在是程家的当家主母,手中握有掌家之权,程明还敢休了我不成?”
“你说呢?”
她的话音还未落地,马氏淡笑着问。
程夫人的脸色憋得铁青。
马氏悠悠说道:“当然我进了京城,到了程宅门口,便遇到了你,你截下我,说和表哥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并且怀了他的孩子,我信以为真,生不如死,没有细想便离开了,可前几日表哥找到我,问我当年之事,我才知道,当年我被蒙骗了,表哥根本没有近你的身,你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的,你说,如果我把真相告诉表哥,你这程夫人的位置还保的住吗?”
“啪!”
程夫人把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马氏面前。
茶盏摔得粉碎,里面得茶水砰溅出来,溅湿了马氏的鞋子和衣服。
程夫人则是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马氏面前,弯下腰身,看着马氏的脸色,得意的一字一句说出来:“马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天真。实话告诉你,程明确实碰了我,我有了身孕也是真的,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我那公公婆婆默许的,是他们给程明下了药,让他碰了我,所以纵使你告诉了程明又如何?我才是他们相中的儿媳妇,而你,只是一个拖后腿的,什么忙也帮不上的一个无用的大小姐罢了。”
说完,还觉得打击不够,又得意一笑,道:“对了,忘记告诉你,当年你们家绣坊出事,也是我那好婆婆公公的功劳。”
说完,站直身体,等着看马氏发疯的样子。
可惜,马氏神色平静,抽下了身上的帕子,弯腰擦拭干净了自己鞋上的茶渍和水渍,直起腰身,将手里的帕子随意的扔在地上,才抬头看向程夫人,丝毫没有意外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程夫人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拔高了声音问:“你知道?”
“在上次表哥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怎么,你很意外吗?”
“你知道了,你还……”
程夫人有些发愣的问。
“告诉了表哥又如何?只是徒增他的痛苦罢了,这也是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的原因。我不想见他爹娘,也不想见到你。可事与愿违,他策划了这一出,将之儿送到了我们面前,如今我的儿子情根深种,我不想看他痛苦,你若是答应了这门亲事,这些事我便烂在肚子里,永生不给他说,你若是不应,我便在此等着,我想表哥知道了之后,即使不休了你,往后余生你也会活在痛苦之中,比我这个乡下妇人还不及。”
“马月!你好狠!”
程夫人睚眦俱裂,恨不得撕碎了她一般,“程明这些年对你的情意如何,你心里清楚,你竟然这样回报他!”
“与我而言,他现在就是一个外人,他痛苦与否,与我无关,但耀儿是我的儿子,他痛苦,我便痛苦。所以,你做一个选择吧,这亲事,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不、同、意!”
程夫人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马氏点头:“如此,我便等表哥回来吧!”
“你做梦!在我的家里还轮不到你撒野!”
说完,朝着外面厉喝:“来人!”
门一下被打开,青兰首先进来,后面跟着五六个手持棍棒的下人。
“把她给我乱棍打出去!”
程夫人下着命令。
众人应声。
朝着马氏逼近。
马氏没有丝毫惧色,坐在椅子上未动。
下人手里的棍棒举了起来。
“哟呵,打群架的场面我见过,可以多欺少,还是欺负一名妇人的场面我没见过。”
门边冷不丁的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随着顾雅箬走进门,眼光停在马氏的身上。
马氏蹙起眉:“箬儿,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着吗?”
“大伯母,您可是我大伯的命,今日是我把您从他眼底下带出来的,若是您出了什么事,大伯还不打死我?”
无视于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顾雅箬笑着说。
马氏嘴唇动了动。
“你是谁?”
程夫人沉着声音问。
“我?”
顾雅箬说着,走到了马氏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程夫人,不急不慢的回答。
“你刚才没听到吗?这是我的大伯母!”
“小丫头,识趣的话,赶快滚出去!”
“我如果不滚呢?”
顾雅箬淡笑着问。
看到了这个时候,她如马氏一般淡定,就连脸上的笑容都一模一样,就好像嘲讽她一样,程夫人怒气冲上脑门:“给我打出去!”
她的话落,顾雅箬已然快速出手,程夫人直觉眼前人影一晃,顾雅箬的手已经掐在了她的咽喉上,小脸上依然带着吟吟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冻死人的寒意:“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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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丧母被赶出家门,如今招回,又想拿她换利益?
楚亦蓉冷冷一笑,我又不是包子做的!
父亲又如何?
嫡母又怎样?
那么喜欢狼狈为奸,那就请你们狗咬狗个够!
她只想知道生母的真实身份,又因何而死。
不想惹麻烦,不代表怕麻烦,敢惹她,管你什么嚣张妹妹,黑心渣男……
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葬一对!
某王:“你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理应以身相许,恰好你爹又要卖你,不如……”
楚亦蓉:“好。”
某王:“我还没说……”
楚亦蓉:“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听我的就对了。”
某王:“……有道理。”
于是直到某王变成某皇,这一方针依然认真贯彻,甚至辐射全国,造福天下,开创一个争相宠妻的新时代。
378 后果是什么?(2更)
程夫人睁大了眼睛。
手持棍棒的下人全部愣住。
“你……”
程夫人声音微颤,带着不可抑制的抖意。
“让他们滚出去!”
顾雅箬冷声命令。
“夫人!”
青兰焦急的喊了一声。
程夫人惊惧过后,反而冷静了下来,森然一笑:“有本事你就掐死我,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顾雅箬手下用力。
程夫人脸色慢慢变了,憋得通红,却依旧不松口。
青兰一看,朝着马氏扑去,其余几名下人也围了上来,眼看着就要抓住马氏。
从门外飞扑进来一条人影。
所有人的人被踢飞。
福来神色轻松的落在了马氏身边:“顾伯母,没有吓到您吧?”
马氏颔首:“多谢福来公子!”
顾雅箬放开了掐住程夫人的手。
程夫人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程夫人手下的人。
“现在,可是愿意跟我好好谈谈了?”
马氏压下心里的骇然,云淡风轻的问。
程夫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马氏身边竟然带了高手,自己的人在他们面前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
马氏静静的坐着,等着她的回答。
“你休想!”
程夫人怒恨的说:“我就是让我女儿饿死,也绝不会让她嫁给你儿子!”
当年马氏失踪,程明疯了一样到处找她,对于她的各种示好视而不见,就连大婚之夜,也是程母在屋中的喜烛里加了东西,才不至于让自己丢了脸面。而自己大儿子的出生,更是让人心痛,为了不让程明起疑心,自己还被迫在将要临盆时候假装摔了一跤,而这一跤,几乎要了自己的命。
马氏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静静的看着她。
程夫人一开始还瞪视回去,渐渐的心里开始发虚,“你、你要干什么?”
“程夫人,何必呢,你今日反对又如何,我既然来了,不论你同意与否,都会定下他们的亲事,你若是足够的聪明,便痛痛快快的应下亲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你不应,后果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马氏柔声劝说。
“不可能,程明她不会休了我,我为他生儿育女,掌管家业,孝敬公公婆婆,他不会有那么狠的心!”
程夫人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嚷。
马氏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
“箬儿,走吧,我们去看看之儿!”
说完,朝屋子外走。
顾雅箬和福来跟在后面。
“不许去!”
程夫人大吼。
没人理会她。
三人已经出了门。
翠绿正愣愣的站在院中,看着满院子横七竖八躺着的下人回不过神来。
“翠绿,之儿呢?”
马氏一眼看到了她,问。
翠绿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看清是马氏三人才松了一口气,眼眶立刻有些泛红:“小姐她……”
程夫人将小姐和她还有鸾红,软禁在院中,不许她和鸾红两人随意出来,这还是程夫人为了对付马氏,撤了看守她们的人,她才能跑出来的。她原本是想去绣坊让柳娘帮忙给顾耀传个信,要是再这样绝食下去,小姐是真的要不行了。
看她神情,马氏心中发痛:“快带我去!”
翠绿领着三人来到程嫣之的院子里。
福来留在门口,马氏和顾雅箬走了进去。
看到躺在床上,削瘦了一大圈,呼吸微弱的程嫣之,马氏快步走了过去,蹲在她的床前,柔着声轻轻的喊:“之儿!”
程嫣之眼皮动了动,缓缓的睁开眼,看清是马氏,黯淡的眼里有了亮光,虚弱的喊了一声:“表姑母!”
“傻孩子!”
马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的她的头发,眼中含泪的责备。
她万万没有想到,程嫣之竟然对顾耀也用情至深,她要是早知道,又何必顾忌她们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让这两个孩子受了苦。
“翠绿,倒杯温水来,鸾红,你去熬点粥,一会儿我喂你们小姐吃下。”
马氏吩咐。
两人赶紧应声,翠绿颤着手倒了一杯水,鸾红则擦了擦眼泪,快步走了出去。
翠绿把水端到马氏面前。
马氏接过去,放到程嫣之嘴边。
程嫣之费力的摇了摇头。
“我今日来,是和你爹娘商议你和顾耀的亲事,你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还怎么定亲。”
程嫣之眼眸猛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马氏。
马氏笑看着她。
“表、表姑母!”
程嫣之欣喜的喊了一声,眼角有泪水滑落。
马氏拿起一边的帕子,轻轻给她擦掉,“听表姑母的,先喝口水,润润喉咙,一会儿再吃碗粥,等你有了力气,让耀儿进来见你。”
“我喝!”
程嫣之立刻说,说完了便费力的张开了嘴。
马氏慢慢的喂她把水喝完。
喝完了水,程嫣之好像有了一丝力气,挣扎着身体想做起来。
无奈她已经好几天水米未进了,哪还有力气,这一动,便觉得天旋地转,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呀,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你这几日未吃饭,只喝了一点水哪里有力气。”
马氏责备着她,把杯子递给翠绿,上前,在顾雅箬的帮助下,扶起了她,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
“谢谢箬儿姑娘!”
程嫣之喘着粗气道谢。
看着她削瘦的脸庞,深陷去的眼窝,顾雅箬抿紧了嘴,没有说话。
翠绿和鸾红两人每日都会做好了粥,温在灶上,不大一会儿,鸾红便把粥端了过来。
马氏接过,左手端好,右手拿起小勺,舀了一些,轻轻的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程嫣之面前。
程嫣之张嘴就要吃下去。
马氏柔声说:“慢一些,你多日未进饭了,吃的快了容易呛着。再说了,耀儿就在外面,跑不了。”
程嫣之脸红了红,慢慢的把一碗粥吃完。
马氏给她擦了擦嘴。
“表姑母,我想见顾耀表哥!”
程嫣之脸上有了丝丝红润,急切的请求。
马氏摇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程嫣之问,满眼的失望。
“我还没有与你爹娘商定好你们的亲事,听表姑母的,你安下心来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自然就能见到耀儿了。”
379 从来没有忘记过她(3更)
“我不困,我想见表哥!”
程嫣之拉着她的衣襟请求。
“大嫂,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一些,你这个迫不及待的模样要是让顾耀哥看到了,以后会在他手里翻不了身的。”
看她有了一丝力气,顾雅箬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笑着打趣。
“他敢!”
程嫣之红着脸说。
“那可说不定!”
顾雅箬故意逗她。
程嫣之抓起身边的帕子朝她扔了过去。
帕子刚一离开她的手,便轻飘飘的落在了床上。
顾雅箬顺手捡起,转身往外走:“我去找顾耀哥告状,说这新嫂子还没进门呢,便对我动手了,这样的嫂子不要也罢。”
“臭丫头,你给我回来!”
程嫣之在后面喊。
顾雅箬已经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下去。
“箬儿姑娘!”
福来凑近她。
“去打探一下,程明去了哪里?”
程明完全不知道家中出了事,正在绣坊里和掌柜的以及柳娘商议。
“主子,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找来了顾耀,让他和小主子见一面,小主子也许就会吃饭了。”
掌柜的出着主意。
“我倒是如此打算过,可我擅作主张做出了这事,表妹一定怪极了我,而且她一直便想和我撇清关系,不会让耀儿过来的。”
“表小姐不是狠心之人,我去找她,给她说小主子已经绝食好几天了,她应该会让顾耀少爷过来的。”
柳娘也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跟着劝说。
程明有些犹豫。
柳娘有些着急:“主子,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您再犹豫下去,小主子就要没命了!”
程明咬了咬牙,点头。
柳娘转身下去,吩咐伙计备好马车,刚要坐上去,一名下人脚步踉跄的从远处跑来,看到她,喘着粗气的问:“柳夫人,您看到老爷了吗?”
“在楼上,出了何事?”
下人没有回答她,径直跑进了绣坊,噔噔噔去了楼上,门也没有敲,直接一把推开门:“老爷,不好了,家里来恶人了!”
程明急匆匆往回赶,还没到家门口,看到顾耀牵着牛车立在那里,心中一喜,急忙迎了上去:“耀儿,你这是……”
“程老爷!”
看到是他,顾耀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急忙喊人。
程明心里一窒,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娘说来看看程小姐,她……”
“你娘来了?”
顾耀话没说完,被程明打断。
顾耀愣了愣,点头:“她进去了,我在外面看守牛车。”
程明脚步极快的走进院内,看到院中横七竖八躺着的下人后愣了愣。
青兰嘴角流着血丝的从屋内出来,声音惊慌:“老爷,您快来看看吧,夫人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
程明问着,快步地走进屋内。
程夫人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红肿,嘴角边有着血丝,看到程明进来,顿时哭出来:“老爷,您可回来了,我快要被人打死了。”
程明骇然:“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你下这样的重手?”
说着,走到她面前,弯腰想要扶起她。
“哎哟……”
刚一动,程夫人疼的叫出声,眼泪流的更凶了。
程明慌的又放开了她,急声吩咐:“来人,快去请大夫!”
门外有人应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到底出了何事?”
程明怒问。
“是,是表姑奶奶,她带了高手来,进门以后,一句话也没说,对夫人和我们下了毒手!”
青兰心有余悸的说。
啪!
程明一个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青兰的脸立刻红肿了起来。
“贱婢,再敢胡说八道,我即刻发卖了你。”
青兰“噗通”跪在地上,“老爷,奴婢没有撒谎,确实是表姑奶奶带来的人,您可以问问夫人。”
“老爷,就是她,她今日过来,你恰巧不在家,我欢喜的接待了她,没想到她二话不说,便让人对我动了手。”
“连紫漪!”
程明暴怒的喊她,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成亲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这陷害人的本事是一流的,月儿她现在只是一个乡下妇人,哪里来的高手?”
“表哥,你夫人说的不错,我确实带了高手来,外面的人是我下令打的。”
程明话落,马氏的声音响起,随之人也走了进来。
看到程夫人的惨样,似乎是愣了一下。
“月儿!”
程明喊她。
马氏笑着点了点头:“表哥!”
程明欣喜的迎上她。
马氏却径直绕过她,来到程夫人身边,蹲下身子,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
“咝……”
程夫人疼出声。
“程夫人,您何时被人打了?”
马氏一脸的惊讶。
程明听到,怒恨的目光看向程夫人。看月儿的表情,分明是不知道这事,自己的夫人还口口声声的说是她。
“马月!”
程夫人怒恨的喊她,用力太大,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微微缓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不要假装无辜,明明是你让人打的我,你现在又装作不知情给谁看?”
“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程夫人也别想赖到我的头上。”
马氏一边缓缓的站起,一边说道。
程夫人气急,伸手推了她一下。
马氏身体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跌倒。
程明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怒声呵斥她:“连紫漪,你发的什么疯?”
“算了,表哥,表嫂也不是有心的,你不要责怪她了。”
马氏劝解。
程明气哼了一声。
程夫人气的眼前阵阵发黑。
“还不快把夫人扶起来,还让她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程明训斥青兰。
青兰慌忙走过去,想要扶起程夫人。
程夫人猛的一把挥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对着程明怒吼:“程明,我才是你夫人,是给你生儿育女的人,你竟然不相信我,偏帮着一个外人?”
“闭嘴!”
程明呵斥她:“月儿不是外人,是我姨母仅存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呵呵呵呵……
程夫人冷笑了起来,拖着自己发疼的腿走到他面前,逼视着他:“我看不是因为她是你姨母唯一的血脉,而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忘过她吧?”
------题外话------
10:25见。
380 到来(4更)
“是!”
程明坦然承认。
程夫人怒极,歇斯底里的大嚷:“程明,你有没有良心,当初要是没有我,你程家能立足京城,能有如今这么大的产业?”
马氏神色动了动。
“你简直不可理喻!”
程夫人气的直点头:“好好好,我不可理喻,今日我还不可理喻到底了,有本事你休了我!”
程明也是气急,脱口而出:“你以为我不敢?”
他的话落,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青兰头垂的低低的,大气也不敢出。
好半晌,屋内才响起程夫人发颤的声音:“程明,你刚才说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程明反而没有顾忌了,说道:“之儿的亲事我作主了,你若是同意,便同意,你若是不同意,便滚回京城去。”
说罢,转身朝着外面前走:“月儿,你跟我出来,到之儿的院中商议一下她们的亲事。”
马氏跟着走了出去。
“程明,你给我回来!”
程夫人歇斯底里的大喊。
回应她的是程明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程夫人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夫、夫人!”
青兰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程夫人一下惊醒,慌张的吩咐她:“快,快给京城传信,让老太爷和老夫人赶过来阻止之儿的亲事。”
……
程嫣之听话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没过多大一会儿果然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翠绿和鸾红对看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欣喜,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一左一右守在外面,听到有脚步声,赶紧迎了上去,看清是程明和马氏,急忙福了福身体,见礼:“老爷,表姑奶奶。”
“之儿睡着了吗?”
马氏轻声问。
程明眼里闪过愕然。
翠绿点头,压低的声音里有着欣喜:“睡着了,睡的很踏实。”
“表哥,我们去侧厅谈吧!”
程明愣愣的点头。
翠绿领着两人来到侧厅。
两人坐定。
程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马氏先他一步开了口:“表哥,我今日来,是想给你商议一下,之儿和耀儿的亲事。”
程明的眼里冒出亮光:“月儿,你同意了?”
马氏点头,嘴角含笑:“我同意,既然她们两心相许,我又何必阻拦他们。”
“那就好!”
程明一拍桌子,站起来,兴奋在原地走了几圈,停下脚步:“这样,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亲事也不必定了,让他们直接成亲。”
马氏摇头:“聘者为妻,奔者为妾,没有定亲,直接成亲,之儿以后会永远抬不起头来的,耀儿也不会愿意,定亲,下聘,成亲,一件我们也不能落下。”
“可是……”
自己的夫人说不定早就给京城里去信了,要是不再这几天内,把亲事给两人办了,恐怕自己的爹娘来了以后,这亲事就永远成不了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表哥,你放心吧,我既然下了决心,上门求娶,必然做好了准备,任何人也甭想阻挠了两个孩子的亲事。”
……
程嫣之是被颠簸醒的,睁开眼,一张担心的脸映入眼底。
“顾耀哥!”
程嫣之惊喜喊他。
顾耀咧开了嘴,黑亮的眼睛霎时充满的光芒:“你醒了?”
“嗯!”
程嫣之点头,随后又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随我们回家!”
福来赶着牛车在前面,马氏和顾雅箬坐在牛车上。
自从出了镇上以后,马氏便一直看着顾雅箬,一句话也不说。
顾雅箬被看的心里渐渐发毛,坚持不住,撒娇的挽住马氏的胳膊:“大伯母,您别生气,我只是看不惯她那嚣张的样子,才让人教训她的。”
“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
顾雅箬点头:“我是放心不下你,才跟进去的,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
“不管怎么说,她是之儿的母亲,你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不应该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我不是一下没忍住吗?”
顾雅箬小声辩解。
想到程夫人的惨样,马氏没忍住,噗嗤笑出来,用手指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以后切莫再轻易动手。”
“知道了!”
顾雅箬笑着保证。
马车回了村,直接去了新宅院中,顾耀亲自将程嫣之背去了她上次住的屋中。
“耀儿,你先回去,娘留下来照顾之儿。”
看顾耀迟迟不肯走,马氏撵他。
“娘,我想在多待一会儿。”
顾耀红着脸请求。
马氏直接将他赶了出去:“之儿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你也给我回家去好好歇着,等你们都好了,我们再商定定亲的事。”
两日后,
一辆马车到了清水镇。
马上一个大大的程字非常引人注目。而马车前后,各自有十名骑着马的人跟随着。
镇上很少来这样气派的马车,过路的人纷纷朝着马车看过去。
马车径直驶到了程宅前停下。
坐在前辕的两名丫鬟利索的跳下来,恭敬的掀开车帘,一男一女两个老人从马车上下来,大概都五十多岁,穿着华丽,身材微微有些臃肿。
看门人看到,赶紧上前见礼:“老太爷,老夫人!”
“程儿呢?”
“老爷在院内,小的这就去禀报。”
“不用了!”
老者说着,抬脚走了进去。
两名丫鬟扶着程老夫人紧跟在后面。
程夫人带着青兰从屋中迎出来,脸上的红肿还有些没有消退下去。
“爹,娘,你们可算来了!”
“那个混账呢?”
程父带着怒气问。
前两日,收到程夫人派人送回去的书信,程父看了以后,火冒三丈,当即连夜命人赶了马车过来。
“他,他在侧院里。”
程夫人小着声音说。
“让他滚过来见我!”
程明听闻了下人的禀报,急匆匆过来,刚一进门,一个茶盏带着风声砸了过来:“逆子,你想气死我们是不是!”
程明下意识的躲闪,茶盏落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爹,娘。”
程明喊人。
“给我跪下!”
程父气的脸色铁青。
程明直愣愣的跪在两人面前。
“你这个逆子,竟然瞒着我们想私自给之儿定下亲事,幸亏你媳妇发现的早,要不然你毁了之儿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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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接来(1更)
“爹、娘,之儿许配的不是别人的孩子,而是月儿的孩子。”
程明辩解。
程父、程母同时变了脸色。
程母腾下站起来,声音发颤:“月儿,哪个月儿?”
“月儿表妹,我已经找到她了!”
“什么?”
程母不知是喜是惊,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
程明以为她是欢喜之极,解释:“我前些时日便已经找到她了,可她不想跟我们有任何瓜葛,我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你个混账!”
程父再次破口大骂,
“月儿是你姨母在这世上唯一血脉,你既然找到了她,无论她同不同意,都应该带她进京去,你知不知道,你娘这些年有多惦念她,想她想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程母跌坐回椅子上,神情有些发愣。
程父看了他一眼,又发了话:“去,赶快派人,去把月儿接来!”
程明跪着没动:“爹、娘,之儿的亲事我已经应下了,如今她也被表妹带回了家中,如果您们二老同意这门亲事,我即刻派人去请表妹过来,如若你们不同意,我不会去请。”
“你……”
程父指着他,气的眼前阵阵发黑。用一手撑住桌面,闭了闭眼,才缓过些来,又骂道:“逆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明儿,月儿她……过的还好?”
程母颤着声音问。
程明摇头:“不好,当年不知为什么,她流落至此,嫁给了一个乡下人,家中十分贫困,当年凭着她的绣品,一家人还能吃的饱饭,后来因为发现我找她,她便不再绣了,家里的日子也更加艰难。”
“我苦命的孩子啊!”
程母落下泪来。
“你说说,她当年怎么不去京城找我们,而是流落这个地方呢,这些年,她到底是受了多少的苦啊!”
程母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旁边的丫鬟赶紧递上了帕子,“老夫人,仔细您的身子。”
“是啊,娘,身体要紧,既然月儿表妹找到了,您应该高兴才对。”
“对对对,高兴,高兴。”
程母擦拭着眼泪:“明儿,快快快,派人把你表妹接来,娘要好好看看她。”
“可之儿的婚事……”
“之儿的婚事以后再说,你快去,娘想见月儿。”
听出她声音里似乎有松动之意,程明急忙站起身,转身出去吩咐。
“你们都下去吧。”
程老夫人挥手。
屋内伺候的丫鬟都退了下去。
屋内静下来。
“爹、娘!”
程夫人喊人。
程老夫人收起来了刚才痛哭的表情,不满的看向她:“你的信中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之儿嫁的是月儿的孩子?”
“我……?”
程夫人眼神闪烁。
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明儿有了孩子,也成了程家的当家主母,而她呢,只不过是一介乡下妇人,你还担心什么。”
程夫人张了张嘴:“我……”
程老夫人摆手:“算了,你的心结我也知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和老爷自有决断。”
想了想,还是柳娘去最为稳妥,程明从屋中出来以后,直接去了绣坊。
柳娘得了吩咐,坐着马车来到清水村。
缓了两天,程嫣之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也能下床走动了,此刻正满脸笑意的看着顾耀在院中劈柴。
翠绿和鸾红在一边帮着把顾耀劈好的柴拾起来。
马氏也在,闲着无事,正在拿着程嫣之的一件衣服,给她袖口上绣花。
柳娘急匆匆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愣了愣,脚步不由得放轻了。
马氏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是她,脸上的表情愣了下,随即笑问:“夫人是来找我的吗?”
“是,我们主子想请夫人去镇上一趟。”
柳娘轻声回答。
回答完了,给程嫣之见礼:“小主子!”
程嫣之嘴角的笑意下去,看了顾耀一眼,问:“可是我……”
话只说了一半,柳娘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回答:“是!”
程嫣之抿紧了唇,身体下意识的绷紧。
马氏站起身,把衣服放再原地,走到程嫣之身边,拿起她的手拍了拍,笑着安慰:“放心,有我呢。”
“他们恐怕……”
马氏又拍了拍她的手,打断她要说的话:“好孩子,把心放回肚子里,我既然接了你过来,自然有十成的把握给你们定了亲。”
顾耀放下手中的斧头:“娘,我跟您一块去!”
“你留在家里,照顾好之儿,我很快就回来。”
马氏说着,朝外走。
顾耀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还是跟了出来,看马氏去了顾雅箬的院子,才停下脚步。
“箬儿,你陪大伯母去镇上一趟。”
马氏直接开口给顾雅箬说。
“箬儿姑娘。”
柳娘跟她打招呼。
看到柳娘也在,顾雅箬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招呼正在打水的福来:“走,你跟我去镇上。”
福来看向李斐。
李斐点头。
两人跟着马氏出了宅院。
马氏,顾雅箬,柳娘做去了马车内,福来则是坐去了前辕。
“我要回家拿个东西,到老宅门口停一下。”
马氏说道。
车夫赶着马车来到老宅门口。
马氏走进家门,去了自己屋中,看顾东不在,弯腰从床底下拉出那个箱子,打开,从最底层摸出一张泛黄的丝帕,小心的折好,放入自己怀中,又把箱子推了回去,才转身出了屋子。
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顾钱老两口,自己去镇上的事,直接出了院门。
马车直接到了程宅门口。
程明派了柳娘去之后,不愿回家面对自己的爹娘,一直在绣坊呆着,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从绣坊回来,等在大门口。
看到马车过来,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脚步动了动,想迎上去,又想到这是在自家门口,若是让下人看到,传到自己夫人的耳朵里,又会给马氏惹下麻烦,便没有动。
柳娘先从马车上下来,接着是马氏和顾雅箬。
“表哥!”
马氏看到他,笑着喊人。
看着她仿若当年的笑脸,程明心里一阵激动,点头:“表妹来了!”
382 谎话(2更)
“是姨母和姨丈来了吗?”
马氏欢喜的问。
程明再次点头。
“箬儿,你在外面等着,我很快就会出来。”
马氏嘱咐顾雅箬。
程明微微愣了下,直觉她这话有些不对劲。
“表哥,走吧,带我去见姨母、姨丈。”
马氏笑着催促他。
程明没来及细想下去,转身带着她进去。
看着马氏进去的背影,顾雅箬眯起了眼睛。
按理说多年未见,马氏不应该这样说才是,可为什么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爹、娘,月儿来了!”
还未进门,程明喜悦的声音像响起。
程夫人恨的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程父和程母则是立刻站了起来,程母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门口走去,声音是压制不住的激动:“月儿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马氏走进屋。
看到走来的程母和自己母亲那几分相似的面容,愣了愣。
“月儿,真是月儿!”
程母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眼眶发红,情绪激动,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声音里带着哭意:“月儿啊,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可要想死姨母了。”
话落,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马氏的身上。
马氏也微微红了眼眶,“月儿不孝,让姨母操心了。”
“你这个傻孩子!”
程母拍打了下她的后背。
程父也有些动容:“好了,快别哭了,月儿找到了,你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落下了,这是好事,我们应该高兴,高兴。”
程明也在一边相劝:“娘,您快别哭了,仔细您的眼睛。”
“姨母的眼睛……?”
马氏问。
程明回答:“这些年没有你的下落,娘每每想起就哭一场,以至于眼睛落下了毛病。”
“姨母,您快别哭了,我娘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非心疼坏了不可。”
马氏急忙劝说。
不知为什么,程母的身体抖了一下。
马氏察觉到了,眼里的晦暗一闪而逝。
程夫人上前来,狠狠瞪了马氏一眼,才扶住程母,温声劝说:“娘,老爷说的对,眼睛要紧,儿媳扶你过去坐下。”
程母这才放开了马氏,却没有回去坐下,而是紧紧抓住马氏的手:“月儿,让姨母好好看看。”
说完,睁着泪眼模糊的眼,又仔细打量了马氏一番,眼中的泪又要落下来:“月儿,都怪姨母啊,当年听闻你父母的消息,我们立刻赶了过去,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啊,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事情都过去了,姨母不必自责,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马氏嘴角带笑的说,眼里却没有一丝热切。
程夫人脸上的神色顿了一下,转眼看了看马氏的神色,见她神色与刚进门时无异,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咯噔了一下,生出了不好的感觉。
程母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意,拉着马氏的手不放开:“月儿,来,你给姨母说说,这些年你是如何过的?”
马氏任由她拉着手,随着她来到椅子跟前。
程母坐下。
程母身边的丫鬟赶紧搬过来另外的椅子,放在马氏身后。
马氏坐下。
程母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马氏抿了抿嘴唇,轻描淡写的说:“当年,家里出事以后,我葬了我爹娘,想着去京城找你们,可不小心迷了路,后来我饿昏在路边,被我当家的救起,因为和他有了肌肤接触,没脸再去见表哥,便嫁给了他。”
“我可怜的月儿啊!”
程母说着,又落下泪来。
马氏眼中极快的闪过什么。
程明愣住。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应该庆幸,月儿没事。”
程父劝说。
程母这才再次止住了泪意,擦干净了眼泪,道:“我们接到了漪儿的信,说是明儿给之儿定下了一门乡下的亲事,我和你姨丈这才急匆匆的赶来,这才知道你竟然在这乡下,你说说,我们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去找我们?”
马氏笑了笑,没说话。
“你这孩子,还真是……”
程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程父也是不敢置信:“为什么?”
“我把记着你们住址的书信弄丢了。”
马氏淡淡的回答。
程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程母抓着马氏的手紧了紧,埋怨:“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粗心……”
话说了一半,又感觉有些不妥,赶紧转了话锋:“如今我们来了,你这苦日子也算是到头了,明日就跟我们回京,做回你的大小姐。”
“姨母,不用了,我现在很好。”
马氏拒绝。
程母惊愕,又有些不可置信。
“姨母放心,我是真的很好,在这乡下,虽然日子清贫了些,可我这十多年来,过的舒心,公婆疼我,当家的怜惜我,孩子们孝敬我,我很满足。唯一操心的就是耀儿的亲事,我没想到他竟然喜欢上了之儿,我今日来,就是请求姨母、姨丈应允他们的亲事的。”
“这……”
程母和程父对看了一眼。
程母再次抓紧了她的手,“月儿啊,你是我的亲外甥女,是我姐姐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按理说,就是你提出天大的要求,我和你姨丈也该答应的,可之儿的亲事确实不妥。她从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先不说她受的住、受不住这乡下的苦,就是她的性子,被我们宠惯坏了,不知道个天高地厚,如果真的和你那孩儿成了亲,他是拘不住之儿的,到时反而给你惹了麻烦,不如这样,这门亲事就作罢吧,我和你姨丈也不会亏了你,这镇上的绣坊归你,另外再给你十万两银子,足够你们全家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里,你看怎么样?”
马氏笑着摇头:“多谢姨母了,绣坊和银子我都不想要,还是请您二老答应之儿和耀儿的亲事吧。”
这样的条件都诱惑不了她,程母有些微微变了脸色,长叹了一口气:“月儿,不瞒你说,我并非是不肯答应之儿和你家孩儿的亲事,实在是,前些日子,我们在京城已经给之儿订好了亲事,对方是京城首富霍家的嫡出公子,样貌家世没得挑。”
383 早就收下了定亲礼(3更)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程明惊问。
程母瞪了他一眼:“你常年在外,府里的事你何时过问过,要是你早告诉我们找到了月儿,想把之儿许配给她家孩儿,还能有今日这一出?”
程夫人也跟着帮腔:“是啊,老爷,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你便怂恿着之儿来清水镇了。”
马氏微微一笑,问:“两家可交换庚帖了?”
程母愣了下,摇头:“这个……还没有。”
“既然没有,那便不算是定下亲事。”
马氏笑看着程母的眼睛说。
“可是我们两家父母已经商定好了,已经选好了吉日让他们定亲。”
程母面不改色的继续撒着谎。
马氏依旧笑着说:“姨母,你可能不知道,程夫人把我们的定亲礼都收下了。”
“你胡说!”
程夫人怒声喝止她,他们顾家的那堆破烂,白送她,她都嫌占地方。
程明的脸色沉了下去。
程父、程母满脸的惊愕。
马氏回头看着她,脸上依然有着笑容:“程夫人,您忘记了吗,您刚来那日,正赶上之儿和耀儿定亲,定亲礼我们备了不少……”
程夫人气冲脑门,噌下站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你那叫定亲礼,那就是一堆破烂!”
马氏丝毫不见恼,笑容依旧,“对于程夫人来说,是一堆破烂,于我来说,那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程母回过神来,惊问:“你们当真收下定亲礼了?”
“娘,我根本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怎么会收下她那些破烂!”
“哦?”
马氏不紧不慢的反问:“那我那些定亲礼去哪儿了?”
“还在后院的柴房里!”
她的话落,屋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愣住。
啪!
好半晌后,程母气的一拍桌子,怒斥:“连氏,你既然不同意这门亲事,那定亲礼怎么不退回去,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让人误会的!”
“我、我、我……”
程夫人说不上话来。
当日她和程明、程嫣之三人在屋中吵闹,李三和掌柜的两人命人收拾的那些东西,不知如何处理,便放去了后院中。后来,之儿绝食,她没心思理会,那些东西便一直刚在哪里。哪知道今日倒成了马氏的把柄。
“你呀,做事什么时候动动脑子,月儿是我那姐姐留下的唯一女儿,也算是我的亲女儿,是你们的亲妹妹,你就算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也不能扣下她的东西,她日子过的艰难,已经让我很心痛了,你还这样雪上加霜,这是你当嫂子的应该做的吗?”
程母不动声色的打着感情牌。
程夫人张了张嘴,想辩解,在看到程母眨了一下眼后,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当即认错:“是,娘,我做错了,我马上命人把那些东西给表小姐送回去。”
程父也训斥她:“都过了几日了,哪还能退回去,这样,你命人取二百两银子来给月儿,算是买下了那些东西。”
“是,爹!”
程夫人应下,开口就要吩咐。
“不必了!”
马氏也开了口。
众人看向她。
“姨母、姨丈,我刚才的话你们好像没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这是两个孩子的定亲礼,既然程夫人收下了,便是应允了这门亲事。”
“你……”
程夫人气的又要说话。
程母看过去,她立刻闭了嘴。
程母拍了拍马氏的手:“月儿,你听我说,程明媳妇我了解,既然她从一开始便不愿意这门亲事,自然是不会收下定亲礼,也许是当时气狠了,给你砸烂了,不能退回去,才堆积在后院的,你姨丈说的对,那些东西必定不能要了,我们赔偿给你二百两,不五百两银子。”
马氏一进门,程母就看到她穿着棉布衣服,虽然合身,但并不是新的,猜测她的日子是真的艰难,就连见自己这十多年没见的姨母也没有件新衣服穿,而五百两银子足够他们一家挥霍好几年的,她料定马氏看在银子的份上,必定会把这件事翻过去,没想到,马氏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姨母,定亲不是儿戏,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你们收下定亲礼,便是承认了这门亲事,我今日来,一是来见见姨母、姨丈。二呢,是想给你们商议一下两个孩子的成亲的事。”
“你……”
程母没想到她竟然油盐不进,只是认准了两个孩子的亲事,眯了眯眼睛,眼中狠厉的光一闪而逝。
马氏只当没看见,笑容不变的看着她。
程父也眯起了眼睛。
十多年不见,他竟然有些看不透马氏了。当年这个小丫头可是单纯的很,喜怒哀乐全部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如今却是犹如带了一副面具,让人窥探不到她的内心。
又是利诱,又是阻劝,马氏还是死咬着定亲礼不放,程母有些没耐性了,咬了咬牙:“月儿,你说,你要多少银子才肯放弃这门亲事?”
马氏脸上的笑意消失:“姨母认为我是为了银子,才促成两个孩子的亲事的?”
“难道不是?”
看程母摊了牌,程夫人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尖锐着嗓音问。
程母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阻止。
程夫人继续说道:“你也是大家小姐出身,知道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嫁给一个破落的乡下人,会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可你却执意揪着之儿不放,你不是贪图程家的银子是什么?”
“你闭嘴!”
她话音未落,程明呵斥她。
程夫人气的胸口不断起伏,刚要怼回去,程父开了口:“好了,不要吵了!”
程夫人恨恨的瞪了程明一眼,不甘愿的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姨母、姨丈,您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马氏问。
两人不说话,默认了。
“爹,娘,你们怎么可以……”
程明着急的开口,却被马氏打断,“表哥,你可以带着你的夫人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要对姨母,姨丈说。”
程明愣怔下,有些不放心:“表妹,你……”
“可以吗?”
马氏又问。
程明握了握拳,看了自己的爹娘一眼,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384 当年真相(4更)
“你也出去吧。”
程母对程夫人说。
程夫人站起来,看了马氏一眼,也走了出去。
屋内的丫鬟也都跟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程父,程母,马氏三人。
程母放开了马氏的手,身体朝着椅子后面靠了靠,语气微凉:“说吧,我们听着。”
马氏站起来,远离了她一些,走到桌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程母皱起眉头,想当初姐姐家在江南也算是有名望的人家,对于马氏的教导也是严苛的,规矩礼仪,样样到位,可你看现在,在乡下呆了这十多年,把这些都忘了,长辈没让动,她却自作主张的去了那边,幸亏当年明儿没有娶了她,也幸亏明儿暂时不会进来,否则的话,看到马氏坐的离她这样远,还以为刚才她对马氏的好是装的呢。虽然她真的是装的,可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看见。
马氏坐定以后,冷不丁的说道,“姨母,姨丈,月儿想问问你们,当年我们家绣坊出事,是不是有你们的手笔?”
程母、程父同时变了脸色。
程母立刻出声呵斥:“你在胡说些什么!”
“当年我爹娘出事,我马上就给你们传了信,本是五六天的路,你们却是半个月以后才到,你们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马氏看着两人的神色问,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
“我们哪里知道。我们接到你的消息以后便是十日后了,一接到消息,我们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当时我哭昏去了好几次,你怎么能怀疑我们?”
程母颇有些气愤的说。
“是吗?”马氏淡问。
“天地可鉴!”
程父说的斩钉截铁。
“那我在京城程宅门口,碰到了现在的程夫人,她告诉我她已经有了月余的身孕,这是怎么回事?”
啪!
程父一拍桌子站起来,“还有这等事?”
“要不要喊程夫人进来问问?”
马氏淡笑着问,眼里满是讽刺。
程父的气势弱了下去,眼神闪了闪,“这个,不必了吧,当年这事没有见证,万一你们各说各的理,岂不是又没完了?”
“姨丈说的对,所以我才让表哥和程夫人出去,给你们留了脸面。”
“放肆!”
程母开了口,满满的火气。
“想当年,为了培养你,我和你娘可是没少费心思,就算你在乡下呆了这十多年,也不该忘了该有的规矩礼仪,这样跟长辈说话。”
“长辈?”
马氏哼笑了一声。
“反了你了,你这是何态度?”
程母彻底被激怒,尖着声音问。
马氏也发了怒,“我这是何态度,姨母不知道吗?对我的杀父杀母仇人,难道你还让我摆出一副笑脸来对你们,你们不觉得虚伪,我还觉得恶心呢!”
“马月!”
程母怒气一下冲到了头顶,连名带姓的喊她:“你是得了疯癫了吗?竟然这样污蔑我们!”
程明和程夫人站在院中,听到屋内程母愤怒的声音,程明愣了下,抬脚就要朝着屋里走。
程夫人挡在他面前,冷嘲热讽的说:“老爷,就算是你那好表妹惹恼了爹娘,爹娘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更加触怒了爹娘,连累你那好表妹没有好果子吃。”
程明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
屋内。
马氏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程母、程父走进,声音带着冷意,冰寒到两人的心里:“我污蔑你们?你们敢说我爹娘之死没有你们的手笔吗?当年你们去了京城以后,想攀附上权贵,便打起了表哥的主意,可他与我早有婚约,你们不愿意做出自打脸面的事,便想出了一条毒计,烧了我们家的绣坊,让我们家一无所有,而后你们又不想舍弃了我们家传下的双面绣手艺,便想着等我们一家上门的时候,你们便会趁机说出自己的难处,让我做妾,另娶现在的程夫人为正室。可你们没想到,那场大火竟然烧死了我的爹娘。而我送去京城的信,也被你们拦截下,你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瞒下十日以后才交给表哥,以至于错过了和我相遇的机会。而你们,也同样料到我会上京城去找你们,临走时,让连紫漪住在你们家,为的就是告诉我,她已经有了身孕之事,让我识趣一些,屈居做小。可你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不同意,转身出了京城,从此杳无音信。我如果没有说错的话,当年表哥遍布各地开绣坊,也有你们的主意,目的就是寻我回去。”
她每说一句,程父、程母的脸色便白一分,等她说完了,两人的脸上彻底没有了血色。
“怎么样,我的好姨母,好姨丈,我说的对不对?”
看着两人没有血色的脸,马氏嘴角讥诮,淡声问。
程母开口,声音抖得让人几乎听不清:“你、你、你、你怎么会……”
话没说完,被马氏打断:“你们纳闷,我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对不对?”
程母慌乱的点头,随即又摇头,没什么底气的反驳:“不、不、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没做,你这是污蔑我们!”
马氏掏出那方丝帕,扔在程母的怀里:“你自己看看吧!”
程母颤抖着手拿起,慢慢的展开,看着上面带血的字迹,闭了闭眼,才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越看眼瞪的越大,还没看到最后,便猛的一下合上,脸上的血色再次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爹娘死后,我徒手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在一个罐子里发现了这块丝帕,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们是如何被活活烧死的,我愤恨,我不甘,我要去京城找你们问清楚,那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又如何下的去手,可我到了京城,连程家的门也进不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根本给我爹娘报不了仇。”
“不,不,不,月儿,你听我说……”
程母惊慌之下拉住马氏的衣襟,“我们当年并没想害了你的爹娘,只是让他们烧了绣坊,谁知,谁知……”
马氏扯开自己的衣襟,回到椅子上坐下。
“月儿,你要相信我们,我们是真的没想害死你的爹娘。”
程母的声音里带着抖意和祈求。
马氏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嘲讽的问:“姨母,您觉得您现在这样说,我会相信吗?”
“你想怎样?”
程父惊骇之后,镇静下来,沉着声音问。
马氏微笑:“之儿和耀儿的亲事你们必须同意。”
“不行!”
程父经营生意多年,早已经成了老狐狸,既然马氏早就见过程明,而没有告诉他当年的真相,必然有她的顾忌,而他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怎么,想用之儿给你们换取更大的利益?”
马氏反问
“这个不用你管,你换个条件,一百万两如何?”
程父黑沉着脸,做最后的挣扎。
“姨丈!”
马氏喊他,眼神里是看透一切的明了:“我之所以没有告诉表哥当年的真相,是因为他是这许多年来,真心疼惜我的人,我不想伤害了他。可你们要是执意不同意之儿的亲事,我即刻就会打开门,让他进来,告诉他这个真相,我看他是否承受的住。”
“你……”
程父气的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昏过去。
程母则是完全傻了,呆愣愣的看着马氏,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姨母、姨丈,给你三天的工夫考虑,如果考虑好了,麻烦让人给我传个信,我即刻带着聘礼过来。”
马氏说完,站起来,走到程母面前,抽走了她手里那泛黄的丝帕,转身走到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打开屋门,才抬脚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门,将程母失魂落魄的模样隔绝在内。
程明急忙迎上来:“表妹,你……”
马氏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表哥,可愿意随我去家里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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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这章写的好生气。
385 要去苟合吗?(1更)
听清楚了她说的是什么,程明激动的面皮抖了半天,说话都不利索了:“表、表妹,你、你是说……?”
马氏笑着打断他的话:“表哥没有听错。虽然碍于过往,我不能认下你,但你可以作为之儿的父亲到我家里看看。”
程明红了眼眶,欢喜的直点头:“我去,我去,你稍等一下,我告诉爹娘一声。”
从见到马氏的第一眼起,程明就想去她家里看一看。可马氏态度坚决,表明了不想和他有瓜葛,他心疼她,自然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就算日夜煎熬着自己,努力压下心里的冲动,也不让自己做出她不高兴的事来。如今马氏竟然亲自开口邀请他,程明高兴的浑身都要飘起来了,脑袋里也一片空白。说完了以后,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马氏伸手拦住他:“姨母和姨丈太高兴了,情绪还没有恢复过来,你若是一说,我恐怕他们也跟了去,吓到了我的家里人。”
程明立刻收回来脚步:“好,我不告诉他们,咱们即刻就走!”
说罢,转身。
程夫人挡在他们的面前,一脸的冷笑:“怎么,你们这是当着我的面要去苟合吗?”
“连氏……”
程明气的脸色铁青。
“程夫人!”
马氏从程明身后走上前来,喊人。
程夫人看向她,眼中充满了愤恨和嫉妒:“马氏,你也太不要脸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我家老爷!”
“啪!”
话音未落,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惹得院中的下人全部好奇的看过来。
程夫人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不敢相信的瞪着马氏:“你敢打我?”
马氏神色淡淡,仿佛那一巴掌不是自己打的一样,“表哥为人如何,你作为他的夫人应该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这样说,不但侮辱了表哥,也诋毁了我的名声,我这一巴掌是告诉你,祸从口出,免得日后给表哥惹了麻烦。”
程夫人作为程家的当家主母,无论府里府外,素来被人捧惯了,别说被人打一巴掌,就是当着她的面连说个重话的人都没有,哪个人见了她,不是奉承巴结,专拣好话说的,可今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马氏打了一个巴掌。程夫人直觉的一股气血冲到了头顶,想也不想的伸出五指对着马氏那张她早就看着不顺眼的脸挠了下去,口中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我……”
手刚伸到半路,被手疾眼快的程明抓住,怒斥她:“连紫漪,你住手!”
程明这一动作,更加刺激了程夫人,迅速的伸出另一只手,对着程明的脸上挠了过去。
程明不妨,被挠了个正着,脸上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疼。
怒火中烧之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打的程夫人在原地转了两圈,跌爬在地上。
“夫人!”
青兰惊呼着去扶程夫人。
程明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有些泛红的右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出手打了人。
程夫人也是懵了,傻了,
成亲这么多年,程明虽然与她不是情意多好,但也相敬如宾,该有的尊重和体面全都给她,无论是当着外人和府里人的面,从来没有大声对她说过话,更甭提对她动手了。
院子里一片寂静。
所有的下人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敢出大气。
“夫人,您怎么样?”
看着程夫人瞬间肿胀起来的脸颊,青兰带着哭音问。
程夫人愣愣的趴在地上,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马氏轻轻叹息了一声。
声音飘进程夫人的耳朵里,立刻回过神来,猛的一下坐起来,狂怒的对着她喊:“马月,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程明心里的愧疚,被她这一声叫嚷,驱散的干干净净,
“连紫漪,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月儿一下,我休了你信不信!”
几天之内,连续被程明两次威胁着休了自己,程夫人心中的恼恨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呵呵笑了两声:“程明,你若是敢休了我,我拖你程家下十八层地狱!”
“你……”
“算了,表哥,程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们这样争执下去,只会越来越偏激,你还是随我去家中住几天,好好的冷静冷静。”
马氏劝解。
“马月,不用你假惺惺的做好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知道,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程夫人歇斯底里的对着她叫嚷。
马氏又轻叹了一声,没有理会她,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程明毫不犹豫也跟了过去。
“程明,你给我回来!”
程夫人气怒的叫嚷。
两人充耳未闻,来到了院外。
柳娘低垂着头,立在马车旁,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主子脾气柔和,对他们这些下人宽厚的很,对夫人那就更甭提了,这么多年了,据说两人连脸都没有红过,更甚至于,主子为了夫人,连个妾室也没纳,京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哪个不羡慕自己夫人,可今日,主子却因为表小姐对夫人动了手。
柳娘不敢想下去了,直觉马氏并不像她表面表现出来的这样温和可欺。
顾雅箬也听到了院子内的动静,神色却是变也未变,看到两人出来,笑着问:“大伯母,我们是先回家,还是……”
说着,眼光有意无意的在程明脸上的五道抓痕上飘过。
程明老脸一红。
“去济仁堂吧,表哥要是顶着这张脸过去,非吓坏了咱家里人不可。”
马氏依旧是温和的声音,仿若刚才那个打了程夫人一巴掌的厉害角色不是她一样。
顾雅箬对着柳娘点头:“夫人,麻烦您了。”
柳娘哪敢说麻烦,赶紧吩咐车夫掉转车头。
可只有一辆马车,哪里坐的下这些人,她赶紧说道:“主子,您稍等,我即刻命人再去赶一辆马车。”
说完,急匆匆的对着看门人吩咐。
看门人不敢怠慢,飞快的跑去了后院。
车夫得了命令,赶着马车出来,程明坐了上去,两辆马车直接来到济仁堂门口。
顾雅箬依旧是找的老大夫。
“家里有人受伤了,麻烦您给看一下。”
386 心疼(2更)
老大夫急忙站起来,却在看到程明脸上的五道抓痕时,胡子翘了翘,嘴角咧了咧,对着顾雅箬说道:“小姑娘,这样的伤不用看吧,有个一两日的,自己就好了。v菠〝萝〝小v说”
听出他声音里那掩饰不住的笑意,程明的老脸再次腾下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被自己的夫人抓花了脸。这幸亏实在清水镇,若是在京城,他以后干脆别出门了,省的被人笑死。
顾雅箬不满地瞪了老大夫一眼。
老大夫急忙让步:“好好好,我给看,给看。”
说是给看,也只是吩咐伙计将治外伤的草药捣碎,涂抹在程明的脸上,
“好了,晚上再抹一次,明日便完全好了。”
“多谢大夫,多少钱?”
“二十个铜板。”
马氏要掏钱,程明已然掏出一小角的碎银子扔在柜台上。
伙计找了他们铜板,几人朝外走。
“等等,小姑娘,我有话要对你说!”
老大夫喊。
顾雅箬停下脚步:“大伯母,你们先去外面等我,我马上出来。”
看着几人走出济仁堂,老大夫才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一脸严肃的开口:“小姑娘,你这家里是不是该去请个风水先生来看看了,怎么经常有人受伤?”
说完,还没等顾雅箬说话,自己先憋不住乐了起来。
看程明的样子,像是个有钱的老爷,不用说,肯定是被家里的夫人挠的。
怎么都没想到老大夫留下自己是说这样的话,顾雅箬愣了下后,而后黑沉下了脸。
老大夫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憋了回去:“小姑娘,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别生气,别生气。”
顾雅箬一句话未说,转身朝着济仁堂外走去。
“哎,哎……”
老大夫慌忙的想喊住她,他其实还有最后的两处穴位没有弄明白,留下她,是想问问的,没想到一时嘴欠,说出了那番话。
顾雅箬转身的瞬间,黑沉的脸色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嘴角带笑的出了济仁堂。
柳娘并没有跟着去清水村:“箬儿,表小姐,这马车暂由你们用吧,等哪日没事了再还回来就是了。”
“多谢夫人。”
顾雅箬道谢。
柳娘慌忙摆手,看着两辆马车朝着镇门口而去,这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回了绣坊。
一路上,程明非常的忐忑,既希望看看马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又怕见到她的家人。
眼看着马车进了清水村,程明忍不住撩开车帘,入目的破败,看的他的心抽疼起来。想他的月儿,从小在两家人呵护下无忧无虑的长大,却流落到这种地方十多年,也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马车径直来到宅院门口。
看着不同村里其他人家的大宅院,程明以为马氏一家是住在这里,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好受了一些。
几人下了马车。
由福来领着将马车从侧门去了后院。马氏则领着程明来到程嫣之住的院子里。
顾雅箬没有跟过去,而是去了自己院子里。
李斐一人正忙活着做香皂,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她,眼神立刻明亮起来,“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本来就醇厚好听,如今带了高兴在里面,在这燥热的六月,仿佛有了阵阵凉意沁入她的心脾。
“嗯。”
顾雅箬轻嗯了一声,走到他面前,看他满头大汗,鬼使神差的撩起自己的衣袖给他擦汗,手碰到他的额头,才猛然惊醒,愣住了。
李斐也愣了一下,随即满眼的狂喜,“箬儿,你……”
“少爷,我们回……”
福来说着话也走进了院子里,看到眼前的一幕,猛然顿住脚步。
李斐一个淡淡的眼神看过去。
福来心里一个激灵,脸上的冷汗一下全冒出来了,心里升起无数声的哀嚎。完了,完了,他这次死定了,非得被少爷赶回去不可。
顾雅箬回了神,神色自若的收回自己的衣袖,拿起一边摆放好的毛巾递给李斐,声音如常,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擦下汗,歇一会儿吧。”
……
马氏带着程明来到程嫣之的院子里。
顾耀不在。
程嫣之回了屋里休息。
翠绿和鸾红两人坐在屋外的廊下守着。
听到脚步声,看到程明随着马氏进来,立刻站起来,异口同声的欣喜出声:“老爷,您来了!”
程嫣之只是在屋中浅寐,听到两人的话,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趿拉上鞋子就往屋外跑。声音无比的欢快:“爹,您来了!”
说着,一头扎进程明的怀里。
程明被她撞得趔趄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宠溺的责备:“你这丫头,都是要定亲的人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
“爹……”
程嫣之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
程明隐晦的心情一扫而光,止不住的大笑。
马氏也跟着微笑。
“表姑母。”
程嫣之小着声音喊人。
马氏点头:“天热,快带你爹进去吧。”
程嫣之这才抬起头,一眼看到了程明脸上的抓痕,吃惊的问:“爹,您这是……?”
程明老脸再次红了红。
也不怪程嫣之会这样问,实在是因为他和程夫人从来没有动过手,程嫣之根本不知道他这脸上是被成夫人挠的。
翠绿却是明白了,着急的给程嫣之使眼色,催促:“小姐,这天气太热了,您还是请老爷赶快进去吧。”
没得到程明回答,程嫣之有些不解,却还是听从了翠绿的劝告,“爹,您快去屋中吧。”
程明朝着屋里走。
马氏站着没动,
“表哥,你先和之儿说会儿话,我去告诉家里人一声,免得吓着了他们。”
程明错愕:“这里……难道不是你们家?”
马氏失笑:“表哥,你说笑了,以前,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银钱盖这么好的房子。”
程明的心又是一阵抽疼,神情都跟着变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马氏转身走了。
程明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
“爹,进去吧。”
程嫣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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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这些年的粥都喝到哪去了?(3更)
程明这才回神,脚步未动,问:“之儿,你可去过你表姑母家里?”
程嫣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下去,轻点头:“去过。”
说完,补充了一句:“比我们家里下人住的还不如。”
程明的心疼的抽成了一团,身体抑制不住的晃了两下。
“爹!”
程嫣之急忙扶住他,焦急的问:“您怎么了?”
程明无力的摆了摆手。
“应该是天太热了,小姐快扶老爷去屋里。”
翠绿慌忙说。
程嫣之扶着程明进了屋内,让他坐在椅子上,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举到他面前:“爹,您先喝杯水,缓解一下。”
程明接过,一仰脖全部喝了下去,然后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翠绿和鸾红对看了一眼,两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爹!”
程嫣之担心的喊。
程明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下情绪,这才开口:“爹没事,你别担心。”
说完,这才感觉屋中有凉意,扫视了一眼,看到屋中竟然有冰块,讶异:“之儿,这……”
“是表姑父弟弟家来了一个亲戚养病,冰块是那家人送来的。”
程嫣之解释。
“那这宅子……”
“听说也是买来给那人养病的。”
说到这里,程嫣之脸上有了愧意:“我来了以后,愿意是想在表姑母家住下的,可我去了以后,实在是住不下去,表姑母才让我搬到这里来的。”
“他们家究竟破旧到什么程度?”
“女儿不知道该怎么给您说,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马氏回了家里。
顾耀已经把她去程家一事告诉了家里人,看她回来,顾东急忙迎上来:“孩子他娘,事情怎么样?”
“当家的,之儿的爹来了,想上咱们家来看看。”
“咣当!”
顾东手里的农具掉在地上,眼睛瞬间瞪大:“程、程老爷来我们家做什么?”
马氏失笑:“他只是过来看看,你这么惊慌做什么?”
“可是,可是……”
顾东环顾自家的院子,哪哪儿都破旧不堪,程老爷来了,单是第一眼也不会再同意两个孩子的亲事吧。
顾钱老两口听到动静也慌忙出来了,看顾东一副惊慌的样子,也跟着惊慌起来,
“出什么事了?”
“爹,娘,没事,是之儿的爹随着我们过来了,想来咱家看看。”
马氏笑答。
顾钱老两口也惊愣在原地。
还是顾钱还回过神来,朝着顾东瞪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家里打扫干净!”
“哦,好!”
顾东还处在惊愣中,听了顾钱的话赶紧应声。
“耀儿呢,耀儿在哪儿?”
顾钱又问。
顾耀也已经从屋中出来:“爷爷,我在这。”
“快快快,去村长家借些茶叶!”
顾耀拔腿就往外跑。
“老婆子,你快去打水,叫上香儿,赶紧把屋里屋外擦拭干净!”
李氏颠着小脚去打水。
“我去学堂的老秀才那让他帮忙写副对联。”
顾钱说着,就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东儿媳妇,咱家过年买的大红纸呢?”
马氏哭笑不得:“爹,家里只是来客人,又不是过年,你写对联做什么?”
顾钱恍然:“对,对,对,是来客人,不用写对联。”
说完,原地转了两圈,自言自语的问:“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您是长辈,他来了是应该拜见您的。”
“那可不行!”
顾钱慌的摆手:“人家可是有钱的大老爷,哪能让人拜见我?我想起来,我去烧水,听说现烧开的水沏出来的茶叶特别好喝。”
说着,朝着厨屋走,感觉马氏还在原地站着,又说道:“东儿媳妇,你也别站着,快去帮着你娘把家里的桌椅板凳擦拭干净。”
老宅的人被顾钱支的团团转。
这边,程明却从程嫣之的话中回不过神来。
他已经将自己和马氏的过往说给了程嫣之听。
看他的神色,程嫣之便知道他心里难受的很,低声安慰:“爹,您不用太自责了,当然并不是您的过错。”
不是自己的过错,程明心里苦笑。
自从跟马氏第一次见面,她不愿提及往事的时候,程明便已经猜到当年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当年从江南回来以后,他爹娘便执意的给她和连氏定了亲,并在短短的十日内让他们成了亲。按理说,姨母刚去世,表妹下落不明,纵使爹有这样的心思,娘也应该阻止的,可并非如此,娘甚至比爹还着急,就算他磕破了头,也没能改变他们的心意。
成亲当日,他们更是不顾自己的意愿,在喜烛里加了东西,等他清醒以后,他已经和连氏圆了房,他暴怒,他甚至砸坏了喜房内的所有东西,并从那日后不再去连氏房里。可爹娘找到他,告诉他,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如果没有连家的帮忙,他们程家可能会落到讨饭的地步,如果那样,他便永远找不到表妹了。再加之,没过多久,连氏查出了有了身孕,他这才慢慢的接受了连氏,给了她应有的尊重。
这么多年,他寻找表妹迫切,从来没有细想过其中的事,可今日,表妹见到爹娘的态度让他起了疑,表面上看表妹是欣喜之极,可她那双眼睛里却透着淡漠和疏离,和刚见到他时的态度差不多。
想到这些,程明闭了闭眼。
“爹,您怎么了?”
他的神情清清楚楚的落在了程嫣之眼里,程嫣之有些担心,开口问。
程明摇头:“没事,爹只是觉得你表姑母这些年过的太苦了。”
顾家老宅。
一家人齐心协力的收拾好了一切。
顾钱便催促着马氏和顾东两人来请程明。
顾东顿时紧张的不行,搓着手问:“爹,我去了以后该说啥?”
说啥?顾钱也不知道,平时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不会巧言花语,今日这种场面就更加的不会了,但当着一家人的面,他这个一家之主可不能丢了脸面,当下对着顾东一瞪眼:“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说什么还要我教你,你这些年喝的粥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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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 一百万两的聘礼(4更)
顾东提着心,吊着胆跟着马氏一起来到新宅院。+菠∽萝∽小+说
翠绿恭敬的在门口禀报:“老爷,小姐,顾少爷的爹娘来了!”
程明和程嫣之立刻走了出来。
顾东紧张的咽了几下口水,结巴着喊人:“程、程老爷!”
那次,在绣坊,程明只是在楼上远远的看了一眼,现在面对面,却发觉顾东远比实际年龄老的多,皮肤黝黑,额头上有了深深得褶皱,尤其此刻,他一副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得模样,更加刺痛了程明的心,表妹就是跟这样的人生活了十多年。
“程老爷!”
马氏也跟着喊人。
她这一声,拉回了程明的神思,目光看回了她的身上。
马氏微微点头。
程明立刻明了,压下心里的同意,点头:“顾……”
竟然不知道称呼顾东什么了。
“您喊我顾东吧,乡下人,没什么讲究,都是直接喊名字的。”
顾东一脸憨厚的说。
“这有些不合适吧?”
程明迟疑,就算撇开了他和马氏的关系不说,以后两个孩子要是成了亲,他们可便是儿女亲家了,又怎么能直接称呼对方的姓名。
“不如称呼顾老弟吧。”
马氏笑着提议。
程明做生意多年,自然养成了许多规矩,乍然让他直呼顾东的名字,他确实有些喊不出口。
“顾老弟!”
程明立刻喊人。
顾东下意识的应声都到了嗓子口了,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憋得脸色通红,人家程老爷看的起他,才喊他一声老弟,他可不能没眼力见,真的应下,那岂不是高攀人家了。
赶紧让开了身体,谦恭得说:“程老爷,请吧。”
“顾老弟,以后我们便是儿女亲家了,你应该喊我一声程老哥才是。”
“不能,不能。”
顾东慌张得摆着手,额头上的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程明看他一眼,没在说什么,走了出去。
“路不好走,您慢点!”
“向右拐!”
“前面很快就到了!”
顾东在他身后半尺的距离,一路上不断得嘱咐着。
马氏没有阻止。
到了老宅门口,顾东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身上的衣服都紧张的湿透了。
顾钱,李氏,顾耀三人齐刷刷的站在门口,看到程明过来,顾钱把不知在衣襟上擦了多少次的手又一次的在衣襟上擦了擦,才伸出,弯曲着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程老爷,您家里面请!”
程明停住脚步:“这是……”
“这是我公公,婆婆。”
马氏抢着回答。
“顾伯母,顾伯母。”
程明有礼的喊人。
顾钱老两口慌的直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让程老爷这样喊我们。”
“您二老是长辈,我是晚辈,理应如此称呼。”
见他如此有礼,顾钱老脸上乐开了花,但还是拘谨着说:“程老爷,您请进去吧。”
程明走进院内,即使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屋内的破败也让他禁不住愣了一下。
眼前总共是五间屋子,三间,两间,中间用一堵土墙隔开,土墙的中间断开了一截,应该是平日里走动的门,挨着土墙的位置,距离北房不远的地方,搭建了一间小屋,看样子是住人用的,再往这边,便是狭小的厨屋了。城如自己的女儿所说,院子不大,到处堆满了破破烂烂的东西,或许因为自己的到来,家里打扫的倒是干净,地上连个土坷垃也没有。
“程老爷,您请堂屋坐。”
顾东殷勤的招呼,招呼的同时还不往给顾耀一个眼色。
堂屋内,一个老式的八仙桌子放在正中间,桌子的一侧放着几个木头的凳子,一看便是用过许多年了,凳子的表面都磨得光滑能照人了。
程明走进堂屋内,看到屋中的这摆设,又是愣了愣。
顾东和顾钱看到了,心提了起来。他们可是把家里最好的桌子和凳子都搬来了,这程老爷要是嫌弃,他们可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好在程明愣了下后,还是走进屋内。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顾耀随后端着一碗茶水进来。
因为家里最近银钱富裕了,以前用的豁口的碗全部扔掉了,换成了粗陶的,顾耀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放到了程明的面前头也没敢抬,压着嗓音说:“程老爷,您喝茶。”
程明看着粗陶碗里的茶水,不,不能称之为茶水,因为里面一根漂浮的茶叶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点点的茶末沉在碗底,眼神晦暗不明,到了现在他才真真切切的体会,自己的女儿说的那句等你看过了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别说是女儿,就是他也是硬着头皮坐在这里,而月儿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却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想到这里,程明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微微变了脸色。
看他盯着那碗茶水不说话,顾东和顾钱两人对看了一眼,顾东试探的喊了声:“程老爷?”
程明抬眼看向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顾老弟喊我何事?”
“我听说这茶水要趁热才能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哦!”
程明应了声,眼光看向门口,却不见马氏的身影,张了张嘴,欲要问她去哪儿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光看向了顾耀,问:“这便是令公子?”
“就是他,撞了程小姐的就是他。”
顾东接着话茬,说完了以后才感觉自己说的不对,立刻慌了神,看向程明,看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顾耀没吭声,红着脸站在原地。
程明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点头:“令公子气宇轩昂,气质不凡,以后必然成大器。”
他说的话几人一句没听懂,但也知道是好话,顾钱立刻催促顾耀:“好不谢谢程老爷。”
“谢谢程老爷!”
顾耀慌忙说。
程明摆手,看了看碗里的茶水,终是没端起来喝。
送走程明,顾家人全部瘫坐在凳子上。
顾东擦着额头上的汗:“我的娘哎,见了有钱的老爷,比去地里干一天的活还累!”
顾钱深有同感的点头。
一晃两日过去,到了第三日,马氏一早便去了新宅院等着。
不到晌午,柳娘坐着马车匆匆而来,看几人都在,一一见礼:“主子,表小姐,小主子。”
“我爹娘让你来的?”
程明问。
“是,老太爷说了,他答应顾家的这门亲事,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一百万两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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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失控(1更)
“他们疯了吧!”
听到这个消息的顾雅箬蹙着眉头说。
李斐不自觉的伸出手,想去抚平她的眉头,手刚抬起,
顾雅箬又开了口,问福来:“我大伯母怎么说?”
“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
“我去看看!”
说着站起身。
“你还是晚去一会儿的好,说不定他们现在正在商议。”
李斐劝说。
程明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放在桌子上:“表妹,你拿着这块玉佩去任何一家钱庄,都能提出一百万两银子出来。”
马氏端坐着没动。
“表哥,既然姨母他们能提出这样的条件,想必早已经把你的账目掌握的清清楚楚,你拿给我一百万,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
“我手里还有一些。”
程嫣之慌忙说。
“我们手里也有一些。”
柳娘也跟着说。
马氏摆手:“姨母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让我们知难而退,以我们现在的条件,别说是一百万两,就是一万两,我们也拿不出来。”
“那可不一定!”
顾雅箬接着话从外面走进来,点头给柳娘打了招呼后,坐在了马氏下首的位置。
“箬儿,什么不一定?”
马氏问。
“不一定拿不出一百万两的聘礼来。”
屋内众人都愣住。
若是说五万,哪怕是十万,顾雅箬说出来,马氏也是信的,可现在是一百万,顾雅箬这样云淡风轻的说出来,马氏认为她是小孩子,不服气,才这样说的。
看着她,脸上有着温和的笑意。
“这件事你别管了,大伯母自有办法。”
“您所认识的人都在这里,您有什么办法?”
顾雅箬偏着头问。
马氏窒了窒,感觉顾雅箬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就是一百万两吗,我来想办法,夫人,麻烦您回去告诉他们,条件我们应下了,三日以后,去程家下聘,但他们也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半个月内让程小姐和我顾耀哥成亲。”
“箬儿,别胡闹,你去哪儿弄那么多银子。”
马氏轻声说她。
“大伯母,您忘了我有个有钱的表哥吗?”
顾雅箬笑问。
马氏眼睛亮了下,随即又黯淡了下去:“那也不行,一百万两银子,咱们何年何月才能还的清。”
“我给之儿准备了一百万两银子的嫁妆,还有,等她成亲的时候我多陪送足够的银子,保证他们成亲以后,就能立刻归还了一百万两。”
“也只能是如此了。”
……
如马氏所说,程父、程母就是故意刁难他们,不用去打听,但看马氏的穿着,两人也知道马氏的日子过的并不好,既然她用当年的事情威胁他们答应亲事,那他们便应下,不给马氏告诉程明的借口,但他们可以从聘礼上做手脚,他们程家在京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人家,孙女成亲,要一百万两的聘礼不算多吧。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马氏竟然应下了。
“你没有传错话吧?”
程母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相信的问柳娘。
“属下不敢,顾夫人确实是这样说的。”
“闭嘴,什么顾夫人,她就是一个乡下的破落户,以后你再敢在我面前这样称呼她,就给我滚出明月绣坊!”
程夫人赤红着眼训斥柳娘。
自从那日程明和马氏走了以后,她就变成这样了,任何人只要是提及马氏,她就像疯了一样。
程父、程母皱眉,无论是刚认识,还是她成亲后这么多年,连氏一直是端庄大气,矜持有礼的,从来没有过这样失控的情绪,如今仅仅因为马氏这一点儿事,便成这样,若是以后再跟马氏对上,恐怕只有认输的份了。
柳娘和掌柜的跟随了程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训斥过一句,如今被程夫人当众这样说,心里不痛快,不软不硬的怼了回去:“属下是主子的人,别人还没有资格让我滚出明月绣坊。”
“反了你了!”
程夫人气的拿起手边的茶盏砸了过去。
茶盏砸在柳娘的身上,滚烫的茶水砰溅了她一身。
“咝……”
柳娘疼的直吸气。
“快,给她擦擦!”
程母急忙吩咐。
屋内伺候的丫鬟急忙上来帮着擦拭。
“连氏,你是疯了吗?”
程母疾言厉色的训斥。
程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反驳:“娘,你没听到这个贱丕刚才说了什么。”
“啪!”
程父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声训斥:“你给我闭嘴!”
培养一个忠心的人多么不易,经营生意多年,他自然知道。从柳娘和掌柜的在这清苦的清水镇守了绣坊多年,他便知道,这两人是忠心的,若是因为连氏的几句话,将人得罪了,那可太得不偿失了。
程夫人不满的闭了嘴。
“当初便说好了,明儿主外,你主内,府里的所有事情归你管,外面的生意不用你插手,柳娘属于绣坊的人,岂能是你说训斥便训斥的?”
一句话,将刚才程夫人用茶盏打人的事带过,又训斥了她,给了自己面子,柳娘不得不在心里称赞,姜还是老的辣。
程父说完,又对柳娘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也知道,这几日发生了好多事,你们夫人心情不好。”
柳娘屈了屈膝:“属下不敢。”
程父转了话题:“你当真没有传错话,她……马氏是真的这样说的。”
“禀老太爷,千真万确,属下再不才,也不会连句话也传错了。”
“不应该啊。”
程父说着,和程母对看了一眼。
那日程明随着马氏走后,他们缓过劲来,便商议好了这个事情,立刻命人通知了各地,将程家名下产业的能动的银两全部统计了出来,为的就是不让程明拿出银子给他们,让自己的计划落了空,马氏那么聪明,应该也料到了这一点,那她的银子从何而来?
这样想着,也问出了口。
柳娘眼神闪了闪,摇头:“属下不知,顾夫人这样对属下说,属下便回来传信了。”
程夫人嘴唇又动了动。
程母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她立刻不敢说话了。
390 当年的玉佩(2更)
屋内陷入寂静。
柳娘神色恭卑的站在几人面前。
好一会儿,程父才吩咐:“你再回去传信,就说我们应下了她的条件。另外,让明儿即刻回来!”
“老爷!”
程母不赞同的喊她。
程父摆手,阻止她要说的话,吩咐柳娘:“去吧!”
柳娘屈了屈膝,转身走了出去。
看了程夫人一眼,程父对程母道:“你的担心我知道。放心吧,十有八九这银子是明儿私下给她的,只要我们把人喊回来,不让他拿出银子,马氏必定再也没办法可想。这亲事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程母恍然的点头。
瞥眼看向程夫人,见她还是一副心中不平的样子,皱眉训斥:“你看看你现在,跟个泼妇一样,哪里还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娘!”
程夫人红了眼眶,告状:“老爷看着我被那个贱人打了,不但不帮我打回去,还直接跟着她走了,你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
“马氏不过是一乡下妇人,如今年纪已大,人老色衰,明儿只不过是念着这么多年的情意,心里有愧,才如此对她的,你也应该表现得大气一些,这样才能让明儿更加得疼惜与你。”
“我做不到!”
程夫人恨恨的说。
程母语气严厉起来,“做不到也要做到,你若是再敢像刚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失了程家当家主母该有的风范,回去后我便给明儿纳几房妾室,我看你,以后还能不能独占他!”
程夫人白了脸色。
程明听了柳娘的传信,倒也没说什么,嘱咐了程嫣之一番话后,坐上马车回了清水镇。
送他走后,程嫣之让翠绿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匣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
匣子分两层,上面一层放着金银首饰,下面的一层则是放了不少的银票。
“这些都是这些年我爹娘给我的,大概值个二三十万两。”
马氏推回她面前:“收起来吧,暂时还用不到。”
如果箬儿借到银子了,她这些用不上,如果借不到,她这些也不够。
程嫣之有些着急了,又推回她面前:“表姑母,一百万两不是小数目,人家未必肯借,咱们还是有多少,先凑多少吧,剩下的再借也容易些。”
顾雅箬站起来,走到程嫣之面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满脸的戏谑:“大嫂,你这是有多想嫁我顾耀哥啊,连自己所有的贴己钱都拿出来的。”
啪!
程嫣之一个巴掌打在她的手背上:“臭丫头,再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雅箬顺势收回手,把匣子的盖盖好,拿起来放回程嫣之手中,收起了戏谑的神情,极其郑重的说:“放心吧,银子我会借到的,你只管半个月以后安安心心的成亲吧!”
顾雅箬和马氏从程嫣之院中出来。
顾雅箬抬脚欲去李斐院中,马氏喊住她,
“箬儿,你等一下!”
顾雅箬回头看她:“大伯母,还有事?”
“你随我去家中一趟吧,我有东西给你。”
顾雅箬随她去了老宅。
顾东不在。
等顾雅箬一进门,马氏便反手上了门闩,然后直奔床下,将床底下的箱子拉了出来,打开,从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递给顾雅箬。
“这是……”
“这是当年我和表哥定亲时的玉佩,这么多年,无论怎么困难我都没敢拿出来去卖,怕的是他们寻着玉佩找到我。如今不用再怕了,你拿去当了,多少也能当个几万两银子。”
顾雅箬打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放在盒子,在透进屋中的阳光的折射下,隐隐发出柔和的光,即使她不懂玉器,也知道这块玉佩价值不菲,恐怕不止值几万两。
顾雅箬把盒子合上,又递回了马氏手里:“大伯母,这玉佩质地很好,当了就可惜了,您还是放起来吧,备不住以后真有用的着它的地方。”
马氏又推了回来,淡淡说道:“没什么可惜的,这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何况,这早就是不应该留的东西。”
她与程明早已各自有了自己的家,这块玉佩早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看她执意如此,顾雅箬心思一转,把玉佩拿在了手里:“好,我这两日去镇上当铺问问看。”
马氏点头。
顾雅箬拿着装着玉佩的盒子来到李斐院中。
李斐手中拿着一本书,端坐在椅子上,听到脚步声,便知是她,眼神不由得柔和起来。
进门后,顾雅箬刚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还没坐下,福来已经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笑呵呵的打开:“箬儿姑娘,主子把银票给您准备好了,一百万两。”
顾雅箬看向李斐。
李斐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声音温和:“知道你要用,我让人送来了。”
“期限?”
顾雅箬问。
李斐似乎是愣了愣,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利钱呢?”
顾雅箬又问。
李斐的笑容完全消失了,抿起了唇。
顾雅箬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想了想自己也总共是只说了两句话,没有说错的地方啊,这个黑心的家伙,借给了她十万两,便要一万两的利息。这一百万两还不知道要多少呢,她必须要问清楚了,要不然利滚利,岂不是直到她老死也还不清了。
“没有期限,不要利息。”
李斐沉沉的开了口。
顾雅箬错愕,脱口而问:“为什么?”
李斐的脸色黑沉了下去。
福来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又不知该如何说。说自己少爷看上她了,心甘情愿的把着一百万两银票给她?他敢保证,如果他这样说,别说是箬儿姑娘,就是少爷也会让人打他个半死。可要是不说,箬儿姑娘根本还没有开窍,不了解少爷的这一番心思,这可如何是好?
福来急得脑门上出了汗。
顾雅箬却懒得纠结这么多了,她本来就是找李斐借银票的,既然李斐主动拿出来了,她便收着好了,管他给多少期限,要多少利钱呢,先过了眼前的这一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