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 打！（1更）
“你试过了，效果如何？”
柳娘抬高了自己的脸，“少爷，请看，属下的皮肤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如多年前一般？”
柳娘已三十多岁，这个岁数的女人大多数脸上有了细纹，皮肤也是很暗淡，就算是用水粉极力遮掩，也掩不住那暗淡的皮肤，可柳娘的不一样，皮肤看上去，不仅白皙，还透着光泽，如少女一般。
“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
柳娘点头：“是，属下不敢欺瞒少爷，箬儿姑娘研制的这胭脂水粉，就是京城清灵阁里的也比不上。”
程骕收回了目光，把剩余的几个瓷瓶一一打开，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
等到了半下午，焕颜阁内基本没什么人了，嘱咐了青竹几人后，顾雅箬和李斐坐着马车回家去。
刚出了镇门口没多远，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程骕立于马车旁，带笑不笑的看着越走越近的马车。
福来眼尖，看到了他，急忙禀报：“少爷，箬儿姑娘，程少爷在前面呢，好像是等我们。”
顾雅箬唰一下打开车帘，看过去。
程骕也看到了她，对她挥了挥手。
顾雅箬唰下放下了车帘，命令福来：“直接走过去，不用理会他。”
福来应着声，径直赶着马车从程骕面前走了过去。
程骕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些，随后摇了摇头，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跟上他们。”
车夫赶紧赶着马车追了上去，始终保持着三尺的距离。
顾雅箬没有理会他。
程骕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就算现在不让他跟着去，他一会儿也会自己去的。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回了新宅院。
顾雅箬和李斐两人下来。
“你先回去歇息一下，我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顾雅箬对李斐道。
今天硬生生接了院监那一掌，李斐当时感觉气血有些翻涌，虽强制压下了。但身体隐隐有些受不住，即使在焕颜阁后院独自调息了一下午，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闻言回头看了刚下车的程骕一眼，站着没动。
“不用理会他，这是我们的地盘，他还不敢翻什么浪花。”
顾雅箬低声哄他。
李斐这才迈步朝着院内走去，刚一进院门便打了个手势，隐在暗处的暗卫们眼光齐刷刷的盯向了程骕。
程骕忽然感觉一股凉风袭来，禁不住身体抖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火红的夕阳刚落下去，红通通的一片，无不预示着这是夏日的傍晚，天气很热，不应该有凉风。
“真是见鬼了。”
暗自嘟囔了一句，展开笑颜走了上去，还是同样的问话：“小丫头，多日不见，想我了没有？”
“白陌！”
顾雅箬运足了力气，猛然喊了一句。
白陌眨眼间出现在门口，“姑娘！”
“招呼兄弟们出来，今天来了一个靶子，你们好好练练，打赢了的，明日给你们吃红烧肉。”
“好咧！”
白陌咧着嘴应声，手放在嘴边，发出一声尖利的哨声。
众人全部从院内跑了出来，听了白陌的话，个个摩拳擦掌，朝着程骕逼去。
程骕后退了几步：“小丫头，我可是来给你谈生意的，你要是这样对待我，大把的银子你甭想挣到手了。”
“打！”
顾雅箬只说了一个字。
众人冲了上去。
程骕武功不弱，可好虎架不住群狼，很快便处于下风，身上，脸上都被揍了几拳。
“你再不让他们住手，我一会儿去找表姑母！”
程骕一边狼狈的躲闪，一边大声嚷。
“住手！”
顾雅箬大声喝止。
众人停下。
程骕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却疼的“咝”了一声。
“程大少爷，既然你细皮嫩肉的不抗打，以后说话注意些，下此再敢不动脑子的说话，可不只是挨顿打这样简单了。”
“小丫头，我好歹是你的表哥，你让人对我下这样重的手，你的良心何在？”
“表哥？”
顾雅箬呵呵笑了两声：“你算是哪门子的表哥！”
“我是顾耀的表哥，你是他的堂妹，按辈分来讲你不是也应该喊我表哥吗？”
顾雅箬表情一愣，随即恍然，似才想起着这关系一般，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该喊你表哥。”
程骕一喜。
只是这喜色还没有爬到脸上，顾雅箬已经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对他伸出手：“既然是表哥，当然得有见面礼了，不知表哥给我什么？”
程骕，……
眼光在她细细的脖颈上掠过，脑中浮现出掐死她的画面。
被坑了五百两银票后，程骕终于一瘸一拐的进了宅院的门。
在他身后，顾雅箬拿出一张五十的银票递给白陌：“明日一早去隔壁村里屠夫家买肉，中午给兄弟们做红烧肉吃。”
众人一阵欢呼。
“还不谢谢程大少爷？”
顾雅箬笑着说。
“谢谢程大少爷！”
众人声音整齐，嘹亮，几乎半个村子都能听到。
程骕听到了自己磨牙的声音。
想他程骕，十岁开始跟着自己的爹学做生意，无论面对女人还是男人，头脑简单的，还是心机深沉的，一直都是无往不利，从来没有吃过瘪过，没承想今日被一个小丫头坑了。
“说吧，你要给我谈什么生意？”
领着他来到程嫣之曾经住过的院子里，里面的摆设齐全，马氏也时常过来打扫一番，所以很是干净整洁，顾雅箬坐在椅子上后，直接问，丝毫没有因为坑了他的银子而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程骕揉了揉自己挨了一拳的脸颊，又“咝”了声，眼神瞥向她，里面是深深的怨念。
顾雅箬赏他一个白眼，道，“你下次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挨得比这还厉害。”
程骕觉得自己的脸更疼了。
“你到底想给我谈什么生意？”
顾雅箬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着问。
程骕放下手，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看着她。
“你不说我走了！”
顾雅箬作势要起身。
“别别别，我说。”
程骕慌忙说道。
“说！”
“我想做你的胭脂水粉生意。”
程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刚才在门口，他一说和自己做生意，顾雅箬便猜到了，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没有半丝惊讶，问：“怎么做？我这胭脂水粉可是整套卖的，每套一千两银子，如果你们想要，我不会降价。”
“你这价格太低了。”
程骕可惜的摇头。
顾雅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一千两银子一套，这还是她考虑了好久才定出的价格，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若是再高了，恐怕人们接受不了。
“我看过你给柳娘的胭脂水粉了，东西全部是好东西，只是这包装差了一些，我来的路上已经考虑过了，如果用琉璃瓶的话，价格上最少能翻几成。”
“琉璃瓶？”
顾雅箬疑问。
“对，琉璃瓶。”
顾雅箬默了默。
“怎么样？我有这方面的人，你若是答应，我即刻让他们过来商议。”
“用琉璃瓶确实不错，但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顾雅箬实话实说。
程骕得意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你表哥我有啊，只要你同意，银子不成问题。”
顾雅箬看他一眼。
程骕立刻收起得意的表情，掩嘴咳嗽了一下，扯到了脸颊，疼的又咝了一声。
“活该！”
顾雅箬说着话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
“喂，我好歹也是客人，你能不能对我好一些？”
程骕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院子内，早没了声音。
“没良心的死丫头，亏我还想着帮她挣银子。”
程骕嘟囔。
顾雅箬径直去了李斐屋中。
李斐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程骕来找我谈胭脂水粉的生意，说可以用琉璃瓶来装，装好后价钱可以翻几成。”
顾雅箬直接告诉他。
李斐眯了眯眼，问，“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可行，我已经应下了他，估计这两日他的人就会到。”
李斐没说话。
第二日，马氏听说程骕来了，愣怔了一下后，赶紧过来找他。
“表姑母！”
程骕恭恭敬敬的行礼，态度谦和。
“骕儿，你怎么突然来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表姑母不用担心，家中一切都好，小妹也很好，我这次来是和顾姑娘谈生意。”
马氏放下心来。
“骕儿，表姑母绣了一副百寿图，过几日便可完工了，你若是无事，可多待几日，等完工以后，表姑母拿来给你看看。”
“骕儿求之不得。”
顾耀也听到了程骕来的消息，想了一下午后，鼓足勇气来见他。
“之儿很好，你不用挂念，我既然答应了你，两年之内便不会给她说亲事，倒是你，可要努力一些，两年之后，你若是还配不上之儿，那就别怪我了。”
“程少爷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顾耀打着保证。
程骕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天后，程骕的人来到。‘
“大少爷！”
来人恭敬的给程骕行礼。
看他一身尘土，满脸的疲惫，程骕问：“这么快就到了，是连夜赶来的吧？”
“是，属下接到你的消息便赶过来了，一刻没停歇。”
“外面有水，自己打了清洗一下，收拾干净。”
“是，少爷！”
来人走了出去，清洗干净自己，然后又走了进来。
“去喊小丫头过来！”
程骕对着外面吩咐。
有人应声，走了出去。
顾雅箬很快被请来。
程骕介绍：“这是我的人，刘景，负责琉璃的生意，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给他说。”
刘景却是愣住，少爷去信，说是有一笔上好的生意，他这才一路匆匆的赶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只是个小姑娘，眼神里不由得流露出怀疑。
顾雅箬看清了他眼里的神色，什么话也没说，将自己手中画好的图纸递给了他：“我需要这样的瓶子，你看看你们能否做出来。”
刘景接过，只看了一眼，便睁大了眼睛，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看顾雅箬，又迅速的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图纸，直到一张张的都看完了，才颤抖着声音问：“不知这图纸是出自那位高人之手？”
“我画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刘景完全的愣住。
刘景在自己手下也好多年了，程骕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种表情，心里纳闷，对着他伸出手，想要看看他手里的图纸。
刘景没反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雅箬，仿佛她刚才说了什么惊人的话。
程骕蹙眉，喊他：“刘景！”
刘景这才回神，看向他，激动的嘴唇不住的打哆嗦：“少、少爷，这、这……”
“给我看看！”
刘景慌忙递给了他。
程骕接过，也只看了一看，眼神便转向了顾雅箬，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的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小丫头，你会画画？”
顾雅箬白他一眼：“不然呢，这些图纸是我偷来的？”
程骕被噎住。
刘景更加的惊奇，自己的这个少爷可是从来没有吃过瘪的主，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噎得说不上话来。
程骕一一看完，心里的震惊比刘景还大，但是脸上没有显现出来，神色自若的把图纸递回了刘景：“这些你能不能做出来？”
刘景犹豫了一瞬道：“这……属下不能保证。”
顾雅箬发出一声嗤笑。
程骕脸上挂不住了，直接命令：“给你十日，如果做不出来，你那个琉璃厂直接关掉！”
“少爷！”
刘景睁大了眼惊呼。
琉璃有多难制作，少爷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这小姑娘要的又是一些比较小，而样式又是比较新颖的，他们总要试做一些，十日哪够。
“做不出来就不要逞能了，我昨日问过我表哥了，他说能找人做出来，我看你还是拿着你那数不清的银子去买比较快一些。”
顾雅箬故意激他。
程骕焉能不知，狠狠瞪她一眼。
顾雅箬做了一个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程骕气的撇开眼，把怒气全转移到了刘景的身上：“就是十日，如果做不出，立刻关掉琉璃厂！”
刘景心里哀嚎，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成了一个麻花。
程骕自当没看见，挥了挥手。
刘景不敢再说什么，委委屈屈的拿着图纸走了。
422 秋清灵（2更）
三日后，马氏的百寿图绣成，用特制的剪刀剪断最后一个线头后，马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充满血丝的眼睛里也有了笑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百寿图，心里百感交集。
爹娘惨死后，她曾经发誓，再也不会露出马家世代相传的的双面绣绣法，哪怕为了糊口，她也没有绣过，如今却打破了自己的誓言，重新绣成了一副。她知道，只要这副百寿图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轰动，而自己再也不会过回以前那种平静的日子，可那又如何，这么多年，她流落在乡下，从没想过找程家的人去报仇，但事与愿违，程家的人还是找上来了，自己和程父和程母也撕破了脸，既然如此，她便不会再相让，她一定要凭着自己的本事扭转这种局面，以后与程父、程母一决高低。
把百寿图从绣架上小心的取下来，拿在手里，马氏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来宅院这边找程骕。
“骕儿，百寿图我已经绣好了，你帮着表姑母掌掌眼。”
程骕恭身而立。
马氏拿了一块抹布，将桌子擦拭干净，等上面留下的水渍干了，用手一摸，一点儿尘土也没有，这才将百寿图放在桌子上，缓缓的展开。
程骕立于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百寿图一点一点展开，每展开一些，他的眼眸瞪大一些，等百寿图完全展开的时候，他已经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表、表姑母……”
程骕颤着手摸在百寿图上，自打他十岁跟着程明做生意起，第一次接触的就是绣品，这么多年，他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对于绣品的好坏，他一眼便能分辨出来，而眼前的百寿图……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表姑母已经多年未动绣活了，刚开始，手法生疏了一些，好在很快便熟练了。表姑母这次可是我把传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你给看看，我这副绣品能卖多少银子？”
马氏笑着问。
在这乡下窝了十年，她已经不懂得绣品得行情了。
“最少二十万两银子。”
程骕眼睛不离百寿图说。
马氏脸上的笑意退去了一些。
“不……”
程骕却又发出声音，随着拿起绣品，翻过来，当看到另一面一模一样的百寿图时，声音激动的难以自抑：“双面绣，竟然是双面绣！”
马氏脸上的笑意又升了回去。
“是，南绣的双面绣，如今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副，我想……”
“三十万两，至少三十万两！”
程骕抖着声音说。
“不，我要卖五十万两！”
马氏收敛了笑意，郑重其事的说。
程骕错愕的看向她。
马氏看着他的眼睛，说的极其郑重，“骕儿，这副百寿图是目前仅有的一副，也会是以后仅有的一副。”
“您的意思是……？”
“以后我不会再绣百寿图了。”
屋内静默下来。
程骕满心的激动也退下去了一些，如果真如马氏所说，这副百寿图可不仅值五十万两了。
好半晌后，程骕也缓缓开口：“表姑母，这百寿图你可放心交给我？”
马氏笑着点头：“当然！”
“好，我答应表姑母，这副百寿图我一定会卖出一个好价钱，只会比比五十万两多，不会少。”
“我只要五十万两，剩下的无论多出多少，都是你的。”
马氏走后，程骕盯着百寿图看了好久，激动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扬声对着外面吩咐：“去，把李谦喊来！”
掌柜的匆匆而来，进了门以后，额头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冒。
“少爷，您找我？”
程骕对着外面努努嘴，“去外面用清水把自己洗干净，再进来见我。”
掌柜的愣怔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程骕的语气里有了不快，“怎么，我说的话没听到？”
掌柜的心里一个激灵，急忙转身出去，随意的捧着清水往自己脸上撩了几把，又掀起衣衫衣角擦拭干净，这才重新走进屋内。
见他脸上没有了滴滴答答的汗珠，程骕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对掌柜的示意，“过来，看看这副绣品如何？”
掌柜的上前，只一眼，便瞠大了眼眸：“少爷，这……”
手伸出去，想要抚摸一下，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放下来，使劲的在自己衣衫上擦了又擦。
“你亲自拿着这副绣品去京城，交到我爹手里，告诉他，这是我表姑母亲自绣的，价钱不能低于五十万两。”
“是，少爷！”
掌柜的又重新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把绣品拿好，大步如风的走了出去。
剩下的七日一晃而过。
到了第十日，一大早起来，程骕便有些坐不住的在屋中走来走去，可一直到了夕阳西下，也没见刘景的身影。
“这个不用中的东西，害我在小丫头面前丢脸了。”
程骕低声咒骂，恨不得把刘景揪过来揍一顿，一个个的，平日里的牛皮吹到天上去，说什么自己的琉璃厂里有大厉国最顶尖的琉璃师傅，不论是什么样的琉品都能制作出来的，可你看看，只不过是几个小瓶子，给了他十日了，还没能制出来。等着，看他回去后，怎么收拾他们。
“少爷，刘景来了。”
眼看着顾雅箬几人快从镇上回来了，程骕磨着牙想出无数种惩治刘景的方法时，门外有人禀报。
当下什么想法也没有了，程骕急忙说道：“让他赶快进来！”
门帘被打开，刘景摇摇晃晃的走进来，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平日里炯炯有神的大眼，此时只剩下了一条缝。
“少爷！”
刘景开口，声音沙哑，如破锣一样。
程骕骇了一跳：“你这是……”
刘景晃晃悠悠的走到程骕面前，没什么规矩的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程骕面前，然后一头趴在了桌子上。
“做出来了？”
回答他的是刘景的鼾声，
程骕目瞪口呆，好半天后才摇了摇头，拿过面前的盒子，轻轻的打开，入眼的是一个个的小型的各种样式的琉璃瓶。
程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底气一下足了起来，吩咐：“去，看看小丫头回来了没有，把她喊来。”
吩咐完以后，眼角撇到酣睡的刘景，索性站起身来：“不用了，我去找她。”
顾雅箬一下马车，便看到程骕一脸得意的站在大门口，便知道刘景的琉璃瓶送来了。
果然，程骕将手里的一个琉璃瓶朝她抛来，看到它稳稳的落在了顾雅箬的手里，才挑高了眉毛，洋洋得意的说：“小丫头，看看，怎么样？”
顾雅箬看了几眼，点头：“可以。”
程骕的眉毛挑的更高了：“只是可以？”
“不然呢？说，世上仅有？你不觉得听着脸红吗？”
程骕被噎住。
看着他被噎得说不上话来，李斐心里愉悦，情不自禁得伸出手想要摸摸顾雅箬的头，只是这手伸出去了一半，猛然想起顾雅箬的警告，想要收回来，又觉得没面子，干脆手一拐，把她手里的琉璃瓶拿起来，仔细的看了又看，道：“箬儿说的不错，这样的东西勉强入眼。”
“你……”
程骕冲他瞪眼。
李斐当做没看见，把琉璃瓶还给顾雅箬，抬脚走进院里。
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程骕眯了眯眼睛，他也算是识人无数，尽管李斐极力掩盖，可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他这样的人，绝对是权贵人家出身，又怎么会和小丫头家扯上关系？
“你们做出了多少？”
顾雅箬问。
程骕扯开了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遮掩住了自己的心思，问：“你需要多少？”
顾雅箬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闻言对他微微一笑，缓缓道：“我需要……”
“啊……”
一声惨叫，传遍了整个宅子。
顾雅箬不紧不慢的收回了自己的脚，看也没看他一眼，朝着院内走去。
程骕疼的抱住自己脚乱蹦，气急败坏的嚷：“死丫头，你下此再敢这样对我，看我不打的你求饶。”
顾雅箬自当没听见，回了自己的院子。
刘景大睡了一天一夜后，睁开眼，看到眼前陌生的景物，有一瞬间恍惚。
“你醒了？”
程骕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刘景一个激灵，猛然坐了起来：“少爷！”
“我已经命人准备好清水，你若是再有一个时辰不醒来，便全赏给你了。”
程骕黑着脸说。
“少爷恕罪！”
刘景慌忙从床上下来，鞋也没穿，立去程骕面前，惶恐的说。
“小丫头说东西不错，你立刻回去，每种先赶制二百个出来！”
“是，少爷！”
刘景应声，去了床边穿好了鞋，就要往外走。
“等等！”
刘景停下脚步：“少爷，还有何事？”
“厨房里一直给你温着饭呢，你吃过了再走。”
“多谢少爷！”
李斐屋中。
一名暗卫低声禀报：“主子，属下已经查清了，林山书院的院长名周庚，是当世大儒秋蔺的弟子，他口中的大小姐便是秋蔺最小的女儿秋清灵。”
“秋清灵？”
李斐蹙眉：“就是嫁入武侯府的那个秋清灵？”
“是。”
“可否调查了她？”
“秋小姐二十年前嫁入武侯府，成为当时的小武侯林鹏的嫡妻夫人，一年后生下了一个儿子，如今有两儿一女，据说和小武侯非常恩爱。”
“然后吗？”
“属下只查到了这些。”
“再去查，另外弄一副秋清灵的画像过来。”
“是。”
暗卫瞬间消失不见。
而此时京城武侯府内。
一名娴雅端静的女子正在抚琴，女子大概三十多岁，面容端丽，带着一股书香的气息。旁边一男子盘膝而坐，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琴声停，男子掏出自己的手帕，身子前倾，轻柔的替她擦拭，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累了吧，我命人准备了你爱吃的水果。”
男子身材高大，面色冷凝，面对眼前的女子时却是一脸的温柔。
女子似乎是习惯了他的动作，乖乖的任他擦拭完了以后，才说道：“好久不弹琴了，手生疏了有好多。”
“是我的错，不应该一时心血来潮，要听你弹琴的。”
男子怜惜的道歉。
女子娇嗔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能为你弹琴，我欢喜之极。”
男子将女子抱在了怀里：“清灵，能娶到你是我三世修来的福分。”
女子红了脸。
“爹，娘……”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蹦跳着过来，一路冲到了凉亭下。
男人和女人赶快分开。
小女孩面容和女子有几分相似，天真不谙世事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孩童的欢喜。
“篱儿，找爹娘可是有事？”
女人悄悄的离男人远了一些，红着脸问。
篱儿却是朝着男人扑去。
男人满脸笑意的伸出手接住她。
“爹，您今日怎么有空闲在家中？”
篱儿欢喜的问，和女子一样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男人。
男人只觉得心都被软化了，伸出手，捏了捏篱儿娇俏的鼻子：“因为爹想篱儿了，所以今日留在家中陪你。”
“我才不信！”
篱儿噘起小嘴，气鼓鼓的：“爹如果是留在家里陪我，怎么不会我院中找我，反而和娘一起在这凉亭中？”
女人的的脸更红了。
男人却是爽朗大笑。
女人娇嗔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篱儿，你爹好久没听您弹琴了，不如你今日给你爹弹一曲？”
“爹喜欢听吗？”
篱儿期待的问。
男人点头：“当然，爹最喜欢篱儿给爹弹琴了。”
“好，我谈给爹听。”
篱儿说着，从男人怀中起来，坐去了琴架后。
女人微微朝男人靠近了一些，给篱儿让开了位置。
篱儿双手放在了琴弦上，弹奏起来。
男人笑看着她，一脸的慈爱，女人也是满脸的笑意。
远远看去，一副温馨的画面。
而京城另一处的程家。
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百寿图，程明百感交集，眼中仿佛出现了马氏第一次绣百寿图的情景。那时候，她才十岁，绣工已经是个中翘楚，因此有些自得，姨丈、姨母看在眼里，为了磨她的心性，便让她绣百寿图。
423 让出这个位置（1更）
绣百寿图磨心性，月儿自然是不愿意，闷闷不乐的好几天，姨母最后没法，找到了他，让他去劝说。
他去了，笑着对她说：“你若是能绣好百寿图，我便带你出去玩一个月。”
她的眼睛立刻晶亮起来，“表哥，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点头。
“好，你等着，我一定会把百寿图绣好。”
从此以后三个月，她没有出过房门，也没有再见他，直到三个月后，百寿图绣成，她拿着一口气跑到他们家找到他，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府邸：“表哥，我绣完了，百寿图我绣完了，我们可以去游玩了！”
直到如今，他还记得她当时那灿烂的笑颜。
程明的手落在了百寿图上，细细的抚摸着，就好像抚摸着马氏那年轻的脸庞一样。
“老爷呢？”
院中传来程夫人的声音。
“老爷在房内。”
门外伺候的下人回答。
程明收回了手，坐直了身体，面色沉肃。
程夫人推门而进。
“何事？”
程明淡淡的问。
程夫人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绣品，没在意。
“到底何事？”
程明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的问。
自打从清水镇回来，程明对她一直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甚至一次也没有去过她的房中，程夫人已经忍了两个多月了，今日终于忍不住了，过来找程明。
见到程明黑沉的脸色，来的时候便打算好好说话的程夫人心里的火气也窜了上来，但想到来的目的，深深吸了几口气，将窜到嗓子眼的火气压了下去，尽量放柔着声音：“老爷，这么多时日，你的火气也该消了吧。”
程明没有理会她。
程夫人绞了一下帕子，继续说道：“老爷，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你和马氏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当年嫁于你时，并不知道你有青梅竹马的表妹，要是知道，我怎么也不会答应你们程家的求亲。”
程明淡淡看她一眼，眼里有着嘲讽。
程夫人还在自顾的说着：“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所以我这些时日并未过来打扰你。可老爷，我们总归是夫妻，既然错不在我，你便不能把错算在我的头上。再说了，你私自做了那么大的决定，把之儿许配给那个乡下的破落户，我还没给你闹的。”
待她说完，程明冷声问她：“夫人说完了吗？”
程夫人错愕的看他。
“夫人说完了，便回去吧，我刚收了一副绣品，如今没心思理会你。”
“程明！”
程夫人再也忍不住，失控大叫：“你不要做的太过，我连紫漪也是有脾气的，我之所以让着你，是因为我要顾全大局，为这个家考虑，可你也不要做的太过了。”
“夫人想让我如何做？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在红烛里加东西？”
程明愣冷冷的问。
程夫人脸色骤然白了，而后更加的愤怒：“程明，当年的事情是你娘一手所为，你凭什么算在我的头上？”
程明站起来，走到门口，慢慢打开门：“夫人请回吧！”
“程明，你欺人太甚！”
程夫人怒极之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盏砸了过去。
程明站着没动。
茶盏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程明的额头上，啪的一声落地。
而程明的额头有一股鲜血流了下来。
程夫人愣住。
“老爷受伤了！”
门外伺候的下人看到这一幕，骇得大喊。
程夫人这才回神，慌忙得站起来，两个大步到了程明面前，手抬起来不知该怎么办好：“老爷……”
“夫人满意了吗？”
程明淡淡的问。
程夫人再次愣住。
下人的喊声很快的传遍了府内，传到了程母的耳朵里。
程母骇得站起来，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和夫人不知为何吵起来了，夫人一怒之下用茶盏砸了老爷。”
下人如实的禀报。
“这个泼妇！”
程母怒骂了一句，急匆匆的来到程明的院子里。
程夫人还没有回神，直愣愣的立在门边，程明已经坐回了椅子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母走进院中，怒声问。
程夫人这才回神，嘴唇抖动着想解释：“娘……”
“明儿呢，请大夫了没有？”
程母直接越过她走进屋内，看一道血色从程明额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怒火中烧的训斥她：“还愣着赶什么，还不赶快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被请来，小心的给程明包扎好。
“大夫，明儿无事吧？”
程母焦急的问。
“没什么大碍，吃两幅药，再安心修养一些时日便可。”
“多谢大夫了。”
等大夫走了，程母这才厉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夫人张张嘴，刚要说话，程明先开了口：“娘，我头有些晕，想休息一下，你们先回去吧。”
程母一听慌了神：“明儿，要不要再喊大夫回来？”
程明摆手：“娘，你出去吧。”
“你真的没事？”
程母不放心的问。
程明微微点头：“我休息一下便好，娘不用担心。”
“那好吧，门外的人随时伺候着，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即刻让他们去喊大夫。”
“知道了，娘！”
“你跟我来！”
程母语气不怎么好的说程夫人，边说边往外走。
程夫人看了程明的额头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坐下，程母压抑着火气问。
程夫人不敢隐瞒：“娘，是儿媳一时失手，儿媳今日去找老爷，原意是想和她好好谈谈，谁知老爷态度冷淡，儿媳一时没忍住，才……”
“连氏！”
程母怒声打断她：“当年我是看你端庄有礼，才同意结了这门亲事，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粗鄙不堪的人，在清水镇你已经让我失望了，没想到这次你变本加厉，竟然伤了明儿。”
程夫人急忙辩解：“娘，我说过了，我不是有意的，当时是因为气急了，才……”
“幸亏你是无意，若是有意，今儿你还不要了明儿的命，我告诉你连氏，这程家的当家主母你若是愿意便做，你若是不愿意，趁早让出这个位置。”
程夫人白了脸色。
而程骕对自己家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正悠哉的赖在宅院中，美名其曰等着刘景把琉璃瓶送来以后，他带着一批胭脂水粉再走。
顾雅箬懒得理会他，每日照常和李斐一起去焕颜阁。
又过了十日，刘景制作的第一批二百个形状各异的琉璃瓶运来，顾雅箬吩咐工人们赶制出来以后，装在里面，并约定了十日以后，再让刘景送二百个来。
“小丫头，我走了！”
程骕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临上马车以前给顾雅箬打招呼。
顾雅箬微点头：“一路顺风！”
程骕也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带着东西径直回了京城。
而签了死契的工人也到了发工钱的日子。
看着那些工人们一个月竟然挣了将近一两银子，村里人后悔不已，可再后悔也没有用，谁让他们当时脑袋发轴，没有转过这个弯来呢，如今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村长也是懊悔不已，要是知道这签了死契和没签没有多大的区别，当时他就该让村里人都去的，这下好了，惹恼了顾雅箬这个小丫头，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还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找村里人。
不管村长和村里人怎么想，顾雅箬还是照常每日去焕颜阁。
她每隔一些时日便增加内衣的款式，焕颜阁的生意更加的火爆。不但一些清水镇上有钱的太太小姐，经常过来，就是临镇的和一些远处的人也慕名而来。
慕名而来的除了那些有钱的太太，小姐，还有目光敏锐的生意人。
“姑娘，外面有一位自称是姓闫的生意人，说想拜见您。”
月曦从门外进来，找到顾雅箬禀报。
“可说了是为何事？”
“说是要找您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
顾雅箬想了下，吩咐：“请他去后院！”
月曦将来人请进后院的正厅，顾雅箬已经在里面坐着等着了。
来人五十多岁，身体略有些发福，一双精明的眼睛在走进正厅的那一刻便朝着顾雅箬看来。
“姑娘，人来了！”
月曦禀报。
顾雅箬点头。
月曦退了下去。
即使早有耳闻，可此时看到顾雅箬真的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来人还是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对着顾雅箬拱手，直言道：“顾姑娘，本人闫林，是府城的一名生意人，前几日回来走亲戚，偶然听闻姑娘的焕颜阁非常火，便起了心思，想要找姑娘合作一把。”
“闫老板请坐！”
顾雅箬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闫老板也没客气，坐在了椅子上。
顾雅箬也开门见山的说：“我这焕颜阁做的都是女人的生意，闫老板要是想做，恐怕是不方便。”
闫老板哈哈一笑：“顾姑娘，这个我考虑过，您不用担心，家里的女眷也有做生意的，我可以交给她们打理。”
顾雅箬点头：“闫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考虑的就是周到。”
闫老板急忙谦虚的说：“顾姑娘过奖了。”
“我这焕颜阁内经营的是内衣，香皂，还有胭脂水粉的生意，不知闫老板想做哪一个？”
“自然是全做了。”
顾雅箬点头：“香皂呢是六十两银子一块，内衣呢是一百两银子一套，至于胭脂水粉呢，更贵了，有一千两的，还有一千二百两的。”
闫老板倒抽了一口气：“这么贵？”
他只是听闻焕颜阁内的东西卖的很贵，却没想到进价也会这样贵，要是如此的话，他还有什么赚头？
顾雅箬看他神色略有犹豫，心里了然，道：“闫老板，这合作做生意也不是一两日便能决定下来的事，不如您回去再考虑考虑？”
闫老板想了想，站了起来，“也好，正好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去寻找合适的店铺，不瞒您说，对着焕颜阁的生意我还是诚心想做的，等我回去后，考虑一番，会尽快的再回来找姑娘商议。”
顾雅箬笑着点头，也站了起来，亲自送闫老板出了焕颜阁后院，看着他坐着马车走远，转身准备回焕颜阁。
一道声音喊住她：“顾姑娘！”
顾雅箬抬眼看去，李清熙从马车上下来。
顾雅箬脸上带了笑意，风趣的喊他：“李大老板，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她这话落，马车上又下来一人，正是李清熙的女儿李若琳。
李若琳对着顾雅箬点了点头：“顾姑娘。”
“李小姐，你也来了。”
李清熙爽朗一笑：“顾姑娘，不瞒你说，我们父女今日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顾雅箬微微有些诧异，“香皂生意李老板不是一直在做吗？还要谈什么生意？”
李清熙更直接，抬手指着焕颜阁的招牌：“当然是谈焕颜阁的生意了。”
顾雅箬愣了下，随即笑了：“看来我这焕颜阁可真是有名了。”
李清熙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有了急迫之色：“难不成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也找了顾姑娘。”
顾雅箬也不隐瞒，回他：“刚才有一位姓闫的老板，说是府城那边的生意人，也过来给我谈焕颜阁的生意。”
“顾姑娘答应他了？”
顾雅箬笑着摇了摇头：“我说出焕颜阁内东西的价格，大概是被我吓到了，说要回去商议一番。”
李清熙松了口气，道：“没答应就好，没答应就好。”
李若琳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肘，李清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尴尬一笑：“顾姑娘，我这人心直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
“哪里，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你这句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还是顾姑娘会说话，琳儿，你以后可要跟顾姑娘多学着点。”
“知道了，爹！”
“李大老板，后面请吧。”
李清熙父女随着顾雅箬再次来到后院的正厅。
福来端了三杯茶进来。
顾雅箬看他一眼，闫老板在时，说了好半天的话，也没见他送茶的影子，这李清熙父女刚进来，他便送上来了。
被她看的心里发虚，福来急忙解释：“姑娘，我可是现烧的水沏的茶。”
424 拽下衣袖（2更）
顾雅箬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无非是凭着他那灵聪的耳目，听到了闫老板说要回去考虑的话，这才没有端茶进来。
李清熙父女静静的端坐一旁，看着两人。
福来见顾雅箬脸色并没有难看，急忙退了下去。
“李老板，我这焕颜阁内做的什么生意，你也知道，不知道你这次是想做内衣的生意，还是想做胭脂水粉的生意。”
李清熙毫不犹豫的应下：“我都做！”
顾雅箬诧异：“都做？”
李清熙点头：“对，都做，我们李家的生意也遍及了不少地方，所以，这内衣和胭脂水粉的生意我也想试一下，不过我们不想开焕颜阁，单纯的就是做您的另外两样生意。”
顾雅箬笑起来：“这个倒是好说了，不瞒李老板您说，我暂时也没想着将这焕颜阁的生意合作出去，既然你们没这方面的意向，这个就好说了。”
李清熙哈哈一笑，半开玩笑着说道：“顾姑娘，您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不找你合作焕颜阁，是因为我暂时没有人手，等以后，我培养出来人，说不定我还会厚着脸皮来求你的。”
“李小姐不是可以独挡一面吗？”
顾雅箬奇怪的问。
“她呀，眼看着就要十六了，女大不中留呀。”
“爹！”
李若琳红着脸喊了一声。
李清熙再次笑起来。
顾雅箬脸上也有了笑意：“李大老板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箬儿妹妹。”
李若琳红着脸也喊了她一声。
顾雅箬也笑起来。
笑完以后，道：“内衣呢，是一百两一套，至于胭脂水粉，普通的是一千两银子一套，琉璃瓶装的呢是一千二百两银子一套。”
李清熙早就知道这个价格，也没有惊讶，点头：“好。”
“不知你们何时要？”
“今天，我已经命人赶了马车过来。”
顾雅箬愣了下，“这么着急？”
“早运走早赚钱，我是商人，唯利是图不是吗？”
李清熙笑着说。
“既然如此，我吩咐月曦跟你们回去，看看家中有多少存货，内衣你们可以多要一些，至于胭脂水粉，拿个十套二十套的就行，先试一下行情，如果好卖，你们随时过来提货，如果不好卖，可以给我退回来。”
“多谢顾姑娘。”
李若琳也和李清熙一起坐着马车去了清水村。
“爹，这个顾姑娘果然是个做生意的奇才，您看那焕颜阁门前停放的马车，各种华丽的都有，在这清水县还没有一家的生意做成她那样火爆。”
坐在马车上，李若琳由衷的说。
李清熙点头：“顾姑娘不光是做生意的奇才，还是研制东西的奇才，你看看咱家卖的火爆的香皂，还有那所谓的内衣，和胭脂水粉，听说都是她亲手研制出来的。”
“我也听姑姑说了，真不知道顾姑娘这脑袋怎么长的，竟然能研制出这样好的东西。”
两人一路说着话，到了工人房前。
李清熙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进去，留在外面，李若琳随着月曦进去。
“大伯母，这是李小姐，和姑娘谈好了内衣的生意，姑娘让我领着过来。”
月曦来了以后，称呼顾雅箬为姑娘，顾雅箬说了她几次，她不改，顾雅箬也没有强求，可不许她喊家人什么老爷，太太，严令她跟着自己喊，自己喊什么她喊什么，如果不听的话，便把她赶出去。
月曦怕被赶出去，这才跟着顾雅箬喊马氏大伯母。
马氏绣完了百寿图以后，闲着没事，又回了工人房帮忙。张氏正巴不得的，甩烫手山芋般把内衣的事情又甩给了她，听完月曦的话，马氏放下手里的内衣，笑着问：“不知姑娘要多少套？”
“大概有多少套，我今日想全部运走。”
马氏一愣，不禁打量了她几眼，才回道：“目前来说，总共有四五十套，我们还要留下十套，给箬儿的焕颜阁备着呢。”
“大伯母，姑娘说了，有多少都让李姑娘运走。”
月曦在一边说道。
“那李姑娘随我来吧。”
每一套内衣做好了以后，马氏都要亲自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瑕疵，便放去了另外的屋子里。
李若琳随着马车进了屋子，看着架子上摆放着一排内衣，不止有三四十套。
李若琳心有疑问，道，“夫人，这……”
马氏指着最前面架子上的内衣道：“这些呢是最新款式的，大概有三四十套，至于后面的呢，是我们刚一开始做的样式，箬儿说有些过时了。”
“我可以看看吗？”
马氏点头：“可以。”
李若琳走到后面的架子前，小心的拿起上面的内衣，打开了一套，仔细的看，果然，和自己上次来时，看到姑姑身上穿的时一样的。
“这些内衣是不卖了吗？”
李若琳疑惑的问。
“当然不是，这些也是拿到焕颜阁去卖，不过价钱上少了二十两银子。”
“这些大概有多少套？”
“四五十套。”
李若琳想了想，道：“这些内衣我全要了。”
马氏脸上一喜，但还是劝阻她：“姑娘，你可要想好了，这些内衣式样并不新颖，也许不好脱手。”
“无妨。”
焕颜阁只是在清水镇开的火，这内衣的生意也最多涉及到县城，自己家的生意可不仅限于这些地方，相比在别处也应该是最新颖的。
马氏看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劝说，道：“姑娘，稍等，我立刻让人给你搬到马车上去。”
“麻烦夫人了，我还想要一些胭脂水粉，过去看看。”
“月曦，你领着李小姐过去。”
月曦领着李若琳过去。
制作胭脂水粉的人有男有女，男的归顾南管，女的归张氏管。
听闻是顾雅箬让人过来的，张氏急忙领着她来到存放胭脂水粉的房间。
和存放内衣的房间一样，制作出来的胭脂水粉也是摆放在架子上，不过分为两排，一排是瓷瓶装的，一排是琉璃瓶装的。
刚一走进去，李若琳便被五彩缤纷，造型各异的琉璃瓶吸引了，赞道：“这些可真是漂亮！”
说罢，不自觉的伸出手想要碰触一下，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有些唐突，动作停住，偏头问张氏：“夫人，我可以摸一下吗？”
看她明明很渴望，却还是有礼的询问自己，张氏脸上露出笑意，点头：“当然可以，李小姐请随意。”
李若琳偏过头去，爱不释手的触摸一个蓝色的琉璃瓶。
“李小姐，这瓶中是……”
张氏刚要介绍，一道喊声从外面传来。
“娘！”
随着喊声，顾灼急匆匆的出现在门口：“娘，家中来人了，您……”
话说到一半，才看到屋中有一名不认识的小姐，急忙想停住脚步，可他走的太急了，刚抬起的脚想要落下，情急之下绊倒门槛上，身体一个趔趄，朝着屋内跌来。
“灼儿！”张氏惊呼了一声，想要拉住他。
可是顾灼身体前倾的惯力太大了，她不但没拉住，反而随着顾灼一起朝着李若琳的方向扑去。
“夫人！”
李若琳喊着也想扶住他们。
可没想到顾灼慌乱之下抓住了她的胳膊。
“嘶拉！”
“咚！”
两声响后，顾灼和张氏跌倒在地上。
而李若琳的一只衣袖被顾灼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屋内一片寂静。
顾灼脸朝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氏也被摔的有些发懵，而李若琳则呆呆的看着自己光裸的手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也……”
张氏训斥顾灼的话还没有说完，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张氏吓了一跳，抬头，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在看到李若琳雪白的手臂后，反应神速的把抬起手，把正要回头看的顾灼脑袋摁了下去。
“唔……”
顾灼脸直接着了地，疼的喊出声，却被张氏的手死死的压住，声音闷在了嘴里。
“李、李小姐……”
张氏刚要说什么，听到声音的月曦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形目瞪口呆。
“月曦，快，去拿一件你的衣服给李小姐。”
月曦转身出去。
李若琳看着顾灼手里还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袖，恨不得对着他那只爪子踩下去。
顾灼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脸朝下被张氏死死的摁在地上喘不上气来，便开始挣扎。
“灼儿！”
张氏微微松了些手劲，对他说道：“你不要乱动，娘说什么，你做什么，听到了没有？”
顾灼想点头，可哪里动得了，只得微微动了下头。
张氏完全放开了他的头，吩咐：“你低着头慢慢起来，千万不要看向别处。”
不用张氏说，顾灼也会这样做的，张氏的手一松开，他立刻慢慢爬起来，全副心思都在别看到李若琳的念头上，并没有发觉自己手里抓着东西。
“来，朝着娘这边转身。”
顾灼的身体刚起到一半，张氏又说道。
顾灼照做，看向她。
“现在，你看着娘慢慢的移着身体出去。”
顾灼心里纳闷，想着自己直接转头出去不就好了吗，怎么还要平移着身体出去，不过，他没敢问，按照张氏的话出了屋子。
“咣！”
房门一下被重重关上。
顾灼也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袖子准备擦拭自己的脸颊，只是一抬手，看到自己手里的一截衣袖时，愣住，随即僵硬着脑袋朝着屋中看看，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衣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色唰下白了。完了，完了，刚才虽然只看了一眼，也知道那女孩是大家闺秀，现在自己扯下了人家一只衣袖，那、那……，那什么顾灼不知道，但知道的是，晚上回家，绝对会挨一顿揍。
月曦很快拿了自己的衣服回来，看顾灼站在门口发愣，不解的问：“顾灼哥，您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我…”
顾灼白着脸答不上来，一把将手里的衣袖塞到她手里，说了一句：“你把这个还给那位小姐，”
便慌忙的跑了。
月曦看看慌张的不行的顾灼，再看看手里的被撕扯下来的衣袖，心里隐约有些明白刚才发生了何事。
“李小姐，真是对不起，是灼儿太莽撞了……”
屋内，张氏不停的道歉。
李若琳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摆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贵少爷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在说到贵少爷几个字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
月曦拿着自己的衣服推门而进。
两人的年岁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而且这衣服，还是焕颜阁开业时，顾雅箬特意给月曦设计的，如今穿在李若琳的身上，给她增添了几分飘逸的味道。
“李小姐，你感觉如何？”
张氏有些担心的问。
李若琳动了动身体，没感到又不舒服的地方，点头：“很好，多谢夫人了。”
“您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是我们的错，您别怪罪才好。”
挑了五套琉璃瓶的胭脂水粉，又挑了五套平常的，李若琳在月曦的陪同下，从工人房里出来。
马氏已经领着人将所有的内衣帮着放在了马车上，李清熙正等着马车旁，看到李若琳竟然换了一件衣服出来，猛然睁大眼：“琳儿，你这是……”
“我刚才去工人房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月曦姑娘拿了她的给我穿。”
李若琳面不改色的撒着谎。
她说的合情合理，李清熙也没往心里去，道：“内衣和胭脂水粉都装好了，银票我也付过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晚上，顾雅箬回到家里，张氏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顾雅箬听后，目瞪口呆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张氏气的拍打了她一下：“你还笑，娘都要愁死了，你不知道当时李小姐那个表情，想活活掐死你大哥得心思都有了。”
顾雅箬伸手擦拭笑出来得眼泪：“娘，这事也不能怪大哥，事发突然，大哥也没想到会事这样。”
“娘知道，可李小姐不知会如何想，会不会以后不和我们家做生意了？”
张氏愁着脸，满脸的担心
425 说亲上门（1更）
顾雅箬笑着摆手：“不会的，李小姐随着李大老板做生意，心胸不似一般女儿家狭窄，这样的小事，她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罢，想到了什么，道：“娘，大哥今年也十六了，是不是该说亲了？”
说到这个，张氏更发愁了，以前家里穷，没媒婆上门说亲，可现在家里有银子了，还是没有媒婆上门，灼儿眼看着就要十七了，她每每想起来，晚上便睡不着觉。
看她脸上顿时有了愁容，顾雅箬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搂住她的胳膊，安慰：“娘，您不用担心，咱家现在有银子，大哥长的又是一表人才，肯定会有人上门说亲的。”
张氏长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也不知是念叨久了，还是赶巧了，第二日张氏收拾完了家务以后，正准备去工人房那边，院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这是顾家吗？”
张氏从屋中透过窗纸往外一看，不认识。遂走了出来，问：“您找哪个顾家？”
来人是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妇人，上身穿着一件淡紫色绸布的衣服，下身配了个同颜色的裙子，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看到张氏从屋中出来，眯起眼打量了她几下，才回道：“就是在清水镇上开焕颜馆的那个顾家。”
“我们家就是，您是……”
听闻了她的话，女人径直走了进来，皱着眉头问：“不是说顾家发了大财了，只一个焕颜阁便能月入几万两银子，怎么会住在这么一处破屋子了，害的我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张氏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您到底是谁，来我们家何事？”
“我呀，是赵县的一个媒婆，得了我们县上赵老爷的吩咐，来给你们家的大儿子说亲事。”
给灼儿说亲事，这话入耳，张氏的态度立刻变了，急忙热情的招呼媒婆进屋：“一路赶来，您辛苦了，快请屋里坐。”
看着眼前破败的屋子，媒婆眼里是满满的嫌弃，动也没动，用帕子擦了擦自己并没有汗珠的额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们家既然挣那么多的银子，为什么还住这样破旧的屋子。”
张氏不好意思笑着解释：“家里最近太忙了，腾不出工夫来盖房子。”
媒婆怀疑的看她一眼，道：“你可别蒙骗我，我这人呢，虽然是给人说媒的，但很讲究良心，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从来不夸大，也不故意欺瞒人，我来是赵老爷将你家里的境况说给了我听，我觉得你们两家门当户对才过来的，可你看看，就凭这样的破屋子，你怎么让我们相信你们家是真的有银子？”
她的话说完，张氏有些着急，指着不远处的工人房说：“我们家确实是忙的没有工夫盖房子，您看看那些新房子，那是我们家的工人房，是前些日子才盖成的。”
媒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排青砖瓦房，可那又怎样，工人房只是给工人做工用的，又不是给家里人住的。
“就算有工人房也说明不了什么，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不是说你们家在镇上开了焕颜阁嘛，你领着我去看看，要是真像别人说的，那么火爆，我再给你们两家做这个媒。”
张氏并没有去过焕颜阁，不知道焕颜阁的位置，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又一想，左右不过是在镇上，实在不行，自己去绣坊找柳娘带着过去也行，当即点头：“好，您稍等，我去让当家的赶牛车过来。”
牛车入耳，媒婆紧紧蹙起眉头，暗想着传言真的不可信，这顾家如果真如传言那样，怎么会连个马车也没有，当即阻止了张氏：“不用了，赵老爷派了马车送我过来，你跟我我过去就行。”
张氏去了工人房，给顾南说了一声。
听闻是有人来给顾灼说亲，顾南也是高兴不已，道：“快去吧，晚上和箬儿一快回来。”
张氏坐上了马车带着媒婆去镇上。
而此时的顾雅箬和李斐也才刚刚到了镇上。
青竹几人已经打开了焕颜阁的大门，把里里外外又清扫了一遍，看到顾雅箬的马车过来，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迎出来，恭敬的喊人：“主子！”
顾雅箬笑着点头：“辛苦你们了。”
青竹几人慌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去做准备吧，马上就要来客人了。”
顾雅箬吩咐。
青竹几人转身回了焕颜阁内。
顾雅箬也走了进去。
福来则是赶着马车去了后院。
顾雅箬刚走进去，还没有来得及在焕颜阁内检查，看看几人打扫的是否干净，便有客人进门了。
“这位夫人，您需要什么？”
青竹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箬儿！”
女人却怯怯的开了口。
顾雅箬脚步顿了下，缓缓回头。
张兰眼里迸出惊喜：“她们都说这焕颜阁是你开的，我还不信，想着今日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
说着话，走上前来。
顾雅箬皱了皱眉头，喊了声：“刘夫人！”
张兰身体僵硬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箬、箬儿，你，你喊我什、什么？”
顾雅箬没什么表情的回答：“难道我喊错了吗？”
张兰的嘴唇不停的抖动，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箬、箬儿，即使我不是你……”说到此处，顿住，看了青竹几人一眼，才又接着说道：“那我也是你亲小姨，你怎么可以这样称呼我？”
顾雅箬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冷笑：“你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我小姨，但这只是以前，在我给你们银子的时候便已经说明了，那些银子买了你我之间的情份，从今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张兰白了脸色，这话当初刘峰把那二万两银子给她的时候，给她说过，可是她没往心里去，毕竟血浓于水，就算顾雅箬不认自己这个亲娘，但明面上自己还是她的亲小姨，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会说断就断了，所以在听到她的焕颜阁火爆的时候，她便有了来的心思，不过刘峰一直看住她，不让她来，直到今天他去进货，她才有了时机过来，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顾雅箬那句话不是说着玩的，是真的不想和她有一丝瓜葛。
“刘夫人若是没事的话，还是请回吧，我这焕颜阁马上就会来客人了。”
顾雅箬不再看她，准备上楼。
“等一下！”
张兰大声喊她。
顾雅箬缓缓回头，眉间已经有了不耐烦的神色：“刘夫人还有事？”
张兰咬了咬牙：“我今日是来焕颜阁买东西的，东西还没买，我又怎么能走？”
顾雅箬讽刺的问：“刘夫人确定？”
张兰自当没听出她的讽刺之意，重重的点头：“当然！”
“青竹，领着刘夫人到处看看。”
顾雅箬说完，脚步一拐，径直去了后院。
张兰想出声喊住她，只是嘴张了张，到底是没有发出声音。
“这位夫人，您是想买内衣，还是想买胭脂水粉？”
青竹热情的询问。
看着顾雅箬的背影，张兰有些咬牙切齿：“什么都要。”
顾雅箬直接去了李斐屋中。
看她紧随着自己进了屋，李斐挑眉，问：“谁惹了你不痛快？”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痛快倒不至于，只是不想见到她而已。”
顾雅箬说着，去了书桌旁，拿起上面的笔，仔细回想着自己在现代时，看到的那些内衣的样式，然后慢慢的画了出来。
李斐从一开始的震惊不已，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摇了摇头后，低头整理着帐本。
马氏是一个时辰又两刻钟到的，因为她确实不认识路，去绣坊找了柳娘。
远远的看到她和柳娘一起过来，月曦惊了一下，立刻迎上前去：“夫人，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张氏满脸的喜色，“箬儿在哪儿，我找她有事。”
看她神情高兴，不像家里出了大事的样子，月曦松了一口气，回道：“姑娘在后院，我领您们过去。”
张氏站着没动，等媒婆从马车上下来了，这才招呼她：“这便是我们家的焕颜阁，你随我进去吧。”
媒婆刚下马车，便被焕颜阁的气派惊住了，心里隐隐信了众人的传闻，不过还是稳了稳心神，随着张氏走了进去。
张兰已经在焕颜阁内磨蹭了一个时辰，不是说她买不起这些东西，当初的那两万两银子刘峰都给了她，她手里的银钱充足的很，这么磨蹭主要是想再见顾雅箬一面，想要跟她解释清楚，当时她让玲儿去替代她，也是为了她着想，试想她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乡下丫头，即使去了京城也不会脱颖而出，可玲儿不一样，玲儿不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女红还是过的去的，是有机会赢得世子的青睐的，到时候她们一家人都会跟着沾光，包括顾雅箬这个女儿也是，她到时一定会认回她，给她说一门好的亲事，从此以后衣食无忧的。可顾雅箬不给她这个机会，她无法，就在焕颜阁内磨蹭，一会儿说要这个，一会儿说要那个，一会儿又说不要了，目的就是激怒青竹，让她找顾雅箬去告状，那样的话顾雅箬就会出来见自己了，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青竹一直笑意吟吟的，丝毫不恼，因此张兰心里恼恨不已，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张氏走进焕颜阁内，张兰正好抬头，看到她。
“大姐！”
惊喜的喊了一声后，朝她走过去。
张氏顺着声音看过来，看到是她，心里攸然绷紧，笑意消失下去了一些：“小妹，你怎么在这？”
张兰掩饰不住的欢喜：“我听闻这焕颜阁是箬儿开的，很早就想过来看看，恰巧今日有空，便过来了，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说罢，打量着张氏。
短短几月不见，张氏完全变了模样，戚苦的神色不在，取而代之的满面红光，精神奕奕，乍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一些。
张兰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青竹几人则是愣住了，看看张氏，再看看张兰，眼睛有些发晕。
“你也是赶巧了，我今日是有事找箬儿才来焕颜阁。”
张氏回道。
张兰心里一动，压下了那股心头的不快，道：“箬儿刚刚去了后院，我陪着大姐去找她吧。”
张氏及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拒绝，“不用了，你若有事先去忙，我也没什么大事。”
张兰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哪会不利用，立刻上前了一步，亲热的挽住了张氏的胳膊：“大姐，你好不容易来镇上一趟，我这做妹妹的自然要多陪陪你，你放心，你和箬儿说话，我不打扰你们，等你们说完了，我领着你去我家坐坐。”
自己的亲妹妹，张氏还能不了解，张兰这么殷勤，肯定是有所图，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太驳了她的面子，只好带着她一起来了后院。
刚到后院，张兰便扯着嗓子喊：“箬儿，你快出来，你娘来找你了。”
听闻是她的声音，顾雅箬心里不虞，放下手里的笔，大步走出来，看到张氏时，也是愣了一下：
“娘，您怎么来了？”
张氏甩开了张兰的手，走到她面前，笑着说：“我有好事要找你。”
张氏昨夜还愁眉苦脸的，今日便喜笑颜开了，顾雅箬心里一动，看向随后跟来的媒婆，看她的穿衣打扮，立刻明了是怎么回事，笑着请几人去正厅。
“箬儿，我绣坊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想着这是她们的家里的事，自己不能掺和，柳娘有眼力的告辞。
顾雅箬笑着点头：“多谢夫人把我娘送来。”
柳娘摆手：“举手之劳，你还跟我客气什么。”
顾雅箬扬声吩咐，“月曦，送夫人回去！”
张兰则是垂着眼帘随着张氏和媒婆走了进去。
顾雅箬眯了眯眼睛，忍住没有赶她出去。
媒婆又把对张氏说的话对顾雅箬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顾姑娘，我这人心思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你们家的房子也该重新修一修了，即使不修成高门大院，也该修的能住人，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别说今日是我，就是换作任何人也不相信你们家会是日进斗金。”
426 姐俩的对峙（2更）
顾雅箬笑着接话：“您说的对，我原本便是打算这个月修房子的。”
“既然如此，我把这赵老爷家也给你说一说。赵老爷是我们赵县的首富，家里生意颇多，有一儿两女，如今给你们说的这个赵小姐，是赵老爷的小女儿，年方十五，样貌出众。”
“不知道赵老爷是如何得知我们家的？”
顾雅箬笑意吟吟的问。
媒婆略有迟疑：“这个……我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赵老爷只说让她来给说亲，并没有给她说是如何知道顾家的。
看她不像是撒谎，顾雅箬看向张氏。
张氏只是一个乡下妇人，想法简单，而且正为顾灼的亲事着急，对于赵老爷首富不首富的不在意，主要是听到赵小姐样貌出众，便有些心动了，张了张嘴，就要说话。
顾雅箬正好看到了她的动作，急忙抢先一步说：“多谢您跑这一趟，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房子确实是非常简陋，这样，您留下一个地址，等我们家修好了房子以后，再去找您。”
顾家那三间破屋草房，也确实没眼看，媒婆也没有多想，说出了自家的住址，便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回去给赵老爷复命。”
“月曦，拿十两银子来！”
顾雅箬吩咐了一声。
月曦应声而去，很快拿了十两银子过来。
顾雅箬给了媒婆：“辛苦您跑这一趟了。”
媒婆眼睛立刻亮起来，她来时，赵老爷许诺了，如果这门亲事成了，给她五十两银子的谢媒礼，可那只是许诺，银子她一点儿也没见到，没想到这小丫头却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
媒婆也没推脱，大大方方的揣了起来。
张兰看在眼里，垂下了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姐，你也许久没去我们家了，正好今日有空，去我们家坐坐！”
送走媒婆，看张氏要返回焕颜阁内，张兰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异常亲热的说。
张氏心里有了警惕，推脱：“不了，我还要回去，家里还有好多事呢。”
张兰使了些力气拖拽她：“走吧，大姐，也没有多远的路，你来了镇上了，不去我家，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
张氏被她拖拽着走了几步，没法了，回头对着顾雅箬说：“箬儿，我去去就来。”
话音落，人已经被拖拽出去了好远。
看着张兰的动作，顾雅箬眯起了眼。
张兰挽着张氏的胳膊，高兴的一路说个不停，一条街上的人看到了，纷纷看过来。
“这是我大姐，今日来镇上，过来我家吃顿饭。”
张兰略有些得意的介绍。
她的姐姐，那不就是开焕颜阁的顾雅箬的娘，众人的眼光立刻不同了，个个露出艳羡的光。
张兰越发的得意了，拖拽着张氏一直到了家门口，高声喊：“玲儿，你大姨来了，赶快出来！”
玲儿正坐在屋中，专心一致的做着绣活，听到了张兰的话，急忙将手里的绣活放下，走出来：“大姨，您来了！”
还未等张氏回答，张兰又吩咐她：“快快快，去给你大姨倒水。”
玲儿又慌忙转身回了屋内。
张兰直接挽着张氏进了屋内，将她摁坐在凳子上，道：“大姐，刘峰今日不在，你先稍等，我一会儿出去买几个好菜，我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
这一路被拖拽来，张氏心里闪过无数的心思，也没有想出来张兰今日为何对她异常的热情，心里有些打鼓，闻言急忙阻止她：“不用了，兰儿，家里事情多，我一会儿真的要回去了。”
张兰板起了脸，佯装生气：“大姐，以往你家里穷，整日为了生存忙碌，没有空闲来我这里，我便不说什么了，可现在家里条件好了，银子大把大把的往家里赚，你只管躺着数就行了，又何必找借口呢？”
张氏慌忙解释：“不是的，家里有各种生意，雇了好多人，我必须要去盯着，是真的没有空闲。”
她的话落，张兰的眼神快速的闪了几下，道：“那你更应该在我家吃顿饭了，你忙成这样，以后更加没机会来我家了。”
张氏被堵的说不上话来。
玲儿端着一杯白水过来，递到张氏面前：“大姨，您喝水。”
“玲儿，你陪着你大姨好好说会儿话，娘出去买几个菜。”
“哎，知道了！”
玲儿翠声应着，张兰不待张氏再开口，便转身走了出去。
“兰……”
张氏喊她，只是刚张开嘴，张兰已经走了出去。
“大姨，您喝水！”
玲儿再次让她。
张氏只得暗自叹了口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张兰出了门，脸上的笑意更深，走路都是带着风的，不过，却是半个时辰才买了饭菜回来。
“大姐，都是你爱吃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张兰殷勤的招呼。
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张氏觉得拿着筷子的手沉重的不行，怎么也抬不起来，张兰的脾性她了解，这顿饭吃下去，她不知还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直接问：“兰儿，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张兰拿起筷子又塞到了她的手里：“大姐，瞧你，做亲妹妹的请你来家中吃顿饭，就一定是有事吗？你啊，安安心心的吃饭。”
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看她不像是撒谎，张氏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放下心，因此没有吃多少。
张兰殷勤的给她夹菜，还不忘招呼玲儿也给她夹。张氏更加的食不下咽。
好不容易吃饱了，张兰坐着没动，吩咐玲儿去洗涮碗筷。
看玲儿出去了，才笑眯眯的问张氏：“大姐，玲儿勤快吧？”
张氏点头：“勤快！”
张兰愈发的欢喜：“玲儿不但勤快，绣活做的也好，已经卖了有上百两的银子了。”
“玲儿可真是能干。”
张氏由衷的夸赞。她不会绣活，顾雅箬更甭提，只有顾英，前些时日跟马氏才开始学，一块完整的帕子都没有绣过，她特别羡慕会绣活的人，认为那样的人是心灵手巧的。
张兰见状，夸赞的愈发厉害：“我也觉得玲儿很好，大姐你知道，玲儿我完全是按照大家闺秀来教导的，她不仅绣活好，女红也更好，做出来的衣服比我还细致。”
说到这里，还没等张氏说话，随着话锋一转：“大姐，您说，玲儿是不是该说个好人家？”
张氏没有多想，附和着点头：“你说的没错，玲儿模样长得好，女红也好，确实应该找个好人家。”
“那咱们两家结个亲家怎么样？”
张兰冷不丁的问。
张氏愣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兰儿，你什么意思，结什么亲家？”
“把玲儿许配给灼儿啊。”
张兰解释完，又接着说道：“你不是喜欢玲儿吗，咱们正好……”
“张兰！”
张氏终于听明白了，猛然站起来，气怒的喊她。
张兰吓了一跳，脸色变了变：“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张氏气的全身都在哆嗦，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尖，骂道：“张兰，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你……”
张兰也站了起来，嗓门一点儿也不比她低：“我怎么就说不出口了，玲儿那一点儿配不上你们家的顾灼？”
“你、你、你……”
张氏气的说不上话来，拔腿就往外走。
张兰侧身挡住她：“大姐，我可是好吃好喝得招待了你一顿，你就这样走了，也太不顾及咱们姐妹情意了，你倒是说说，玲儿哪儿配不上你家顾灼？”
“哪里都配不上！”
张氏气怒得甩她一句。
张兰急眼了，连名带姓的喊她：“张凤花，你今日必须把话说清楚，我们家玲儿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学有才学，怎么就配不上你的儿子了？”
说完了，觉得不解恨，又继续嚷道：“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们家现在有银子的份上，你就是跪着给我磕头，我也不会想把玲儿嫁给你们家那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儿子……”
“啪！”
张氏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
张兰头被打偏了过去，右脸颊立刻红了起来。
张氏气的胸膛不断起伏：“张兰，我知道你爱慕虚荣，可没想到你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为了银子，你竟然有了这样卑鄙的念头。”
张兰捂着自己的右脸颊，眼里几乎冒出火来，尖利着声音质问：“张凤花，你给我说清楚，我这念头怎么卑鄙了？”
“灼儿多大了，玲儿才多大，你这念头还不卑鄙吗？”
“不就是差三岁吗？可以让灼儿多等两年，大不了等玲儿一及笄马上嫁过去……”
“你休想，告诉你，趁早打消你的念头，否则的话以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张氏怒声吼完，用力扒拉开张兰的身体就往外走。
眼看着她走出屋门了，张兰气急败坏的在后面嚷：“张凤花，你要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便去找顾雅箬，告诉她，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张氏猛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眼中喷火的看着她：“张兰，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看她脸上有惊慌一闪而过，张兰心里得意，也不跟着她嚷了，放低了声调，几步走到她面前，道：“你没听错，你若是不答应这门亲事，我去告诉她。”
“你敢？”
张氏的怒火已经到了头顶。
张兰撇撇嘴，满不在意的说：“我有什么不敢，她是我的亲生女儿，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呵呵，呵呵……”
张氏冷笑了几声。
张兰瞪眼：“你笑什么？”
“我笑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当年你们将孩子给我们的时候，咱们可是立了契书的，你们永生不能认回孩子，也不能告诉她的身世。”
张兰也喷笑了一声：“我说大姐，你在乡下十多年可真是待傻了，就算是有契书怎么样，我就是要告诉她，你们有什么办法？”
“我们是没有办法，可刘峰有。”
张兰嗤笑了一声：“关他什么事？”
“因为他给我们保证过，只要你敢把箬儿的身世告诉她，刘峰便立刻休了你。”
“他敢？”
张兰梗着脖子，两眼瞪的一般大，气势十足的说。
尽管她极力掩盖，张氏却还是看出了她的心虚，冷然一笑，凑近了她一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张兰，你还以为你是当年的小丫头，刘峰被你迷得团团转，不计较你曾经做过的事。别忘了，你已经人老珠黄了，他休了你，照样还可以找一个年轻漂亮的。而你，却不见得能再找到他这样对你好的人了，所以，你可以试试，看他敢不敢？”
张兰霎时白了脸。
张氏不再理会他，转身走了出去。
张兰愣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弹。
玲儿站在厨屋门口，怯怯的喊她：“娘。”
张兰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看向她，看她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站在那里，火气全部发泄在了她身上：“你个没用的死丫头，连个人也笼络不住，我看你以后也只能是个受穷的命。”
玲儿眼里泪花打转，自从上次她没有去成京城以后，张兰便时不时的骂她，现在只要她单独和张兰在一起，她心里便很害怕。
“哭哭哭，就知道哭，同是我生的，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你要是有那个死丫头的一半，老娘现在可以在清水镇上横着走了！”
……
张氏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很远，眼看着到了焕颜阁了，才停下了脚步，深深吸了几口气，脸上挤出笑容，觉得自己与平日无异了，才回了焕颜阁内。
一进门，看到顾雅箬也在，笑着喊她：“箬儿！”
已是中午，顾雅箬正在吩咐人去喊张氏，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来，道：“娘，正好您回来了，咱们去酒楼吃饭。”
张氏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摆手：“我可不去，我在你小姨家吃的饱饱的。”
顾雅箬有些诧异，“这么早就吃过饭了？”
“我给她说我还要回去，她便出去买了几个菜，娘觉得好吃，便多吃了一些。”
427 与众不同的房子（1更）
张氏说着谎，不过确实是一点儿也不饿，尤其是肚子，被张兰气的隐隐作痛。
“娘，您去后院我的屋中歇着吧，若是想回去，等一会儿让福来送你回去。”
镇上距离家里不算近，来回要两个多时辰，福来这样赶车太累了，张氏想了想，摆手，“算了，我晚上和你们一起回去吧。”
到了顾雅箬屋中，张氏顿觉全身无力，脱了鞋躺在了床上，还觉得气得难受，自己的这个妹妹，虽和自己是双生子，可毕竟比自己小一刻钟，所以从小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好喝的，全给了她，是以养成了她自私的性子，但以往还是可以的，尤其是顾南当初伤了腿的时候，还让大哥给自己捎去了几两银子，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变得越来越贪婪了，竟然想出了这样的主意……
想到这里，猛然坐了起来，暗叫一声坏了，刚才她和张兰说话的声音很大，也不知道玲儿听到没有，若是听到了，后果……。
不敢再想下去，穿上鞋就往外跑，刚跑了两步，又猛然顿住，自己这样匆匆忙忙的跑出去，必然会引起箬儿的疑心，再说张兰见了，也会以为自己害怕，若是再生了威胁她的心……，想到这里，张氏又慢慢回了床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等顾雅箬吃饱饭回来的时候，张氏还坐在床上发愣。
“娘，您怎么了？”
问着话，顾雅箬走进屋内。
张氏回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不是为了你大哥的亲事，娘要愁死了。”
“这有什么好愁的，既然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无非就是看到咱们家没有房子而已。你放心，我这就去找工匠，争取早日把房子盖起来。”
张氏惊讶：“还真的要盖房子？”
“那是当然，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焕颜阁内一直很忙，我腾不出空来，今天媒婆的话提醒我了，大哥的亲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见她已经决定了，张氏一拍大腿：“好，盖房子，盖它个五间青砖大瓦房。”
顾雅箬失笑：“娘，五间哪够，盛儿和俏俏也要长大了，该分房睡了。”
张氏瞪大眼：“那要盖多少间？”
顾雅箬神秘一笑：“您甭管了，等着住新房吧。”
知道她素来是个有主意的，张氏便没有再问。
娘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看张氏脸上有了倦意，顾雅箬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自己去了李斐屋中。
李斐正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一副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和顾雅箬十分相像，只不过年纪稍大，眉眼间都是妇人的痕迹。
“主子，这就是武侯夫人的画像。”
福来站在一边禀报。说实话，他看到画像的那一瞬间也吓了一大跳，这武侯夫人和箬儿姑娘长得太像了，若不是武侯夫人年纪大些，说两人是双生子也会有人相信。
李斐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有脚步声传来，不用李斐吩咐，福来赶忙上前利落的卷起画像，刚卷完，顾雅箬便走进了屋中。
“箬儿姑娘！”
福来拿着画像打招呼。
顾雅箬撇了他手里的画像一眼，径直去了李斐对面坐下：“我想盖房子，你有没有合适的工匠？”
福来拿着画像退了下去。
李斐的眼神在顾雅箬的脸庞上一扫而过，温声说：“想要盖什么样的房子？”
若是普通的，顾雅箬自然不会找她，李根的手艺就行，她既然这样说，自然是想盖与众不同的房子。
“图纸我还没有，我过来先问问你，如果有，你尽快找几个来，若是没有，我再去找别人。”
李斐的眉毛动了动，不动声色的问：“找别人，你想找谁？”
“程骕，他在京城，认识的能人巧匠自然多。”
李斐的脸色有些发黑，不过顾雅箬正构思着房子的事，没有看到。
李斐的声音有些暗沉了，“工匠的事情交给我了，你只管把图纸画出来。”
顾雅箬立马站起来，去了桌边，拿起笔，咬着唇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落下去。
……
“咱家要盖房子？”
晚上回家以后，张氏告诉了顾南家里要盖房子的事，顾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
见他如此神情，张氏逗趣的问：“瞧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顾南赶紧眨了眨眼，让眼睛恢复原样，才回她：“当然是高兴的。”
随即又问：“不过，箬儿怎么想起来盖房子了？”
即使现在有了这些银子，顾南也没有动过盖房子的念头，他心里除了惦记欠的那十万两银子以外，最主要的还是想着顾雅箬肯定要扩大生意，这银子能不花便不花，留着给她用。
张氏将今日媒婆上门的事情告诉了他，道：“媒婆说的也对，房子确实该修了，就算是和那赵小姐成不了，娶别人家的姑娘也是要盖房子的。”
以往顾南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如今听张氏这样一说，也觉的这房子是非盖不可了，当即道：“那就盖，盖成青砖瓦房，在这十里八村头一份的。”
张氏失笑，觉得她和顾南可真是亲两口子，说出来的话也是一模一样。
决定好了，顾南当即去了宅院找顾雅箬。
顾雅箬正在李斐的屋子里继续画图纸，李斐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看到顾雅箬画出的大半图纸，心里的震撼无法形容。
福来直接领着顾南来到李斐院中：“箬儿姑娘，顾老爷来找您！”
顾雅箬的反应慢了一下，这才放下毛笔，匆匆的出来：“爹，您找我有事？”
“你娘给我说，咱家要盖房子，我现在是不是该去找工匠？”
“不用了，工匠我已经让李少爷找了，过两日人就到。”
顾南愣了下，随即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想起是在李斐的院中，咽了下去，对顾雅箬招招手：“箬儿，咱们去你院中，爹有话要对你说。”
顾雅箬奇怪的看他一眼，领着他去了自己院中，刚一进门，便问：“爹，什么事？”
她刚想好了房子一处细节的地方，想着赶紧回去画下来，免得一会儿自己忘了。
顾南压低了声音：“箬儿，我看李根盖的房子挺好了，你为什么还要找别人？”
虽然家里现在富裕了，但村长也是不能得罪的。不让他的姑爷盖房子，而去请了别人，这无疑就是打他的脸面。
顾雅箬知道他的顾虑，给他解释，“我要盖一处大房子，李根的手艺盖不了。”
“多大的房子？”
顾南忍不住问。
“占地几亩吧，到时候咱们家所有人都搬进去。”
“咕咚！”
顾南咽了下口水，声音都打颤了：“几、几亩？”
“嗯，几亩，我现在正在画图纸，画好了以后再拿给爹看。”
顾雅箬说完，转身又急匆匆的回去画图纸。
留下顾南如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好半天没见动弹。
三日后，擎西带着两人来到宅院。
这两人都是一副短衫打扮，面色黝黑，一看便是常年在外面做活的人。
“主子，他们是最好的工匠，庄严和庄沐，许多大家的府邸都是由他们盖的。”
擎西恭敬的禀报，为了不暴露主子的身份，他只好这样含糊其辞的说。
两人虽然是干活的人，但言谈举止是很大方，闻言对着李斐抱拳：“见过公子！”
李斐微微点头。
“福来，去把箬儿喊来！”
福来应声而去，顾雅箬很快过来。
两人见是一名小姑娘，也没在意。
“顾姑娘！”
擎西却是恭敬的打招呼。
两人心里诧异，擎西的身份他们知道，所以在他过去找两人时，两人才爽快的应下，以为是给哪个高门府邸盖房子，没想到赶了几天的路后，竟然来了乡下，看着村里那些破旧的房子，两人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但并未表现出来。
顾雅箬点头，径直去了桌边，将画好的图纸拿过来，平铺在李斐面前的桌子上，抬眼看向两人，道：“两位近前来看一下，这样的房子可造的出来？”
顾雅箬画的图纸并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雕梁画栋，只是普普通通的房子，可这些普普通通的房子建在了一起，便成了宏伟的建筑。
两人站在图纸前，心里说不出的震惊，没有了刚进门时淡然的表情，“这、这、这……”
惊的是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了。
“两位，可盖的了？”
这些房子看是普普通通的房子连在一起，可每个细节之处顾雅箬都是做了精准的尺寸，稍微有一些偏差，盖出来的房子便失了原样，这也是她不让李根这些乡下工匠盖的原因。
两人对望了一眼，没有马上回话，这些年他们虽然是一直在盖房子，可那都是给有钱人家盖的，总的格局差不多，只有细节之处有些不同，可眼前这副图纸上的房屋不同，两人是第一次见，自然是不敢轻易的下结论。
“可否容我二人商议一下？”
年长的庄严问。
顾雅箬点头：“可以。”
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转身走了出去，在院中嘀嘀咕咕了好久，才又重新走回来，庄严再次对着李斐抱拳：“公子，这活我们揽下了，但这图纸我们要好好地研究一下。”
428 犯糊涂（2更）
李斐看向顾雅箬。
顾雅箬爽快的点头：“可以！”
两人又是一番惊讶，隐约有些明白了，这房子的事情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作主。
“福来，让白陌他们去打扫出来一间院子，让二位住下。”
顾雅箬吩咐。
福来转身出去。
两人眼睛不住的往图纸上瞄。
顾雅箬索性卷了起来，递给两人：“二位，一会儿院子打扫好了，尽管拿出去研究，多几日也无妨。”
两人小心的接过，好像拿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工匠有了，下面自然是宅基地的事情了，顾雅箬想了想，去找了顾东。
顾东从顾南口中听说了盖房子的事，看她过来，笑呵呵的问她：“箬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大伯帮忙？”
“我想让大伯跟我去村长家里一趟，买下宅基地。”
“这个好说，大伯马上跟你去！”
顾东说着往外走。
顾雅箬喊住他：“大伯，我想要盖一处大宅院，咱们全家都搬进去，大概得需要三四亩地。”
顾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多、多少？”
“三、四亩地。”
顾东脚步踉跄了一下，捂住自己的胸口：“箬儿啊，大伯年纪大了，有些承受不住。”
说罢，还真的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寻常的人家盖一处房子，顶多也只是用了几十丈的地方。三四亩的？顾东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那样的宅子得有多大。
顾雅箬失笑，走到了顾东面前，蹲下了身体，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大伯，您看，爷爷奶奶，还有你们一家和我们一家，这么多人加起来，总得要有足够得地方住。而且啊，顾耀哥和顾灼哥成亲了以后，还有孩子，说不定是四个或者五个，到时候他们也要有房间，您照这样算算，宅院不大完全不够用的。”
顾东深喘了一口气，又喘了一口，还是觉得有些上不来气，索性一连气喘了好几大口，觉得好受了一些，这才开口：“箬儿啊，你告诉大伯，盖这样的大宅院需要多少的银子？”
这才是顾东担心的问题，箬儿开了焕颜阁，家里又有着工人房，银子确实不少挣，但那是二弟就家的，和他们无关，他们平日里跟着做工，箬儿已经不定期的给过他们不少的银子了，要是再跟着搬到大宅院里去住，他们也太贪得无厌了。
“大伯，您放心，银子我有的是，您忘了，咱的焕颜阁可是日进斗金的。”
顾东张张嘴，还要说些什么。
顾雅箬已经搀住了他的胳膊，扶他起来，故意吓唬他：“大伯，工匠我都请来了，就算不干活，每日也给人上百两的银子，你若是再磨蹭下去，咱家的银子损失的更多了。”
顾东惊的瞪大眼：“一日上百两的银子？”
顾雅箬点头。
“咱们快走！”
顾东立刻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浑身顿时有了力气，大步如风的往外走。
顾雅箬笑着摇了摇头，赶紧追了上去。
一路到了村长家，顾东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村长，我们家要盖房子，您给批块宅基地吧。”
村长闻言眼睛亮了下。自己的姑爷又有活可干了。
当即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可以，你们相中了哪一块，我给你们丈量出来，然后帮你们去办房契。”
“挨近村东头，大宅院的地方不是有好几亩的荒地吗，你把那儿批给我们就行。”
村长骇了一跳，那块荒地，足够半个村子里的人盖房子用的了，他们竟然一口气全部买下来。
“全批给你们？”
“嗯，我们全要了。
村长默了默，才试探的问：”你们这是要盖多大的宅院？“
顾东伸开双手一比划：”很大，很大。箬儿说了，我们全家人都搬进去。“
村长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那……
“我们请了最有名的工匠过来。”
顾雅箬说道。
果然，村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李根的手艺，在这一带是有名的，他们不用，却自己请来的工匠，难道是因为上次招人的事情怨恨自己了。
“村长爷爷，我们家这次盖的宅院有些大，有些细节之处要求的比较严格，李根叔他们的手艺目前还盖不了这样的大房子。不过，他若是愿意的话，可带着人过来打下手，毕竟我们请的工匠不可能带那么多人来的。”
村长的脸色还是不虞，直接认为她是在说推脱的话，既然这样，他也不会遂了他们的意，假意咳嗽了一声道：“那几亩荒地，是留给村里人盖房用的，你们家要是全用了，村里人再盖房可是没地方了，这件事我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村南头不是还有荒地吗？那里也可以给村里人盖房子啊。”
顾东是个直肠子，没有明白他心里的弯弯绕，反问他。
“村南的荒地少，只有一两亩，要不然你们家里去那里盖？”
顾雅箬来时便会想到他可能会难为人，没想到他还真这样做了。一丝不悦涌上了心头，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好了：“村长爷爷，我一直认为你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但您今日的所作所为，让我失望了，宅基地我们不要了。”
说罢，喊顾东：“大伯，走！”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顾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后面嚷嚷着没有走，顾雅箬还小，不懂事，但他不能就这样走了，家里请的工匠每日还开着一百多两银子的工钱呢，要是走了，又要多损失银子了。
顾雅箬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大伯，既然村长爷爷这么为难，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了，大不了我们去邻村问问，想必他们很乐意我们家去他们村里盖房子的。”
这是要挟自己了，村长的脸色更加的黑沉了，但也发不出脾气来，盖这样的大宅子，光需要的小工就不少，要是真的去别的村里盖，光工钱也够村里人生活一年的。
顾东还在跺脚：“这个丫头，瞎说什么呢，哪里有去别的村里盖房子的。”
村长却知道，顾雅箬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惹急了那丫头，她还真的能干出来，可刚才自己已经把话说到那了，不好圆回来，只好压抑着不满对顾东说道：“你先回去，等晚上我召集了村里人商议了以后再说。”
“多谢村长！”
顾东道了谢，赶紧追了出去，一出门，看到顾雅箬已经走了很远了，走路的动作很快，一看就是带了火气。
“箬儿，你等等大伯！”
顾东招呼着追了上去，等到了近前了，才不解的问：“箬儿，你这是咋了，村长又没说不给咱们宅基地，只是说晚上要给村里人商议一下。”
顾雅箬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没有回答。
到了晚上，村里的那面破锣再想起的时候，村里的人无论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只要是能干活的，全部蜂拥而出，疯狂的朝着空地上跑。
等听到村长说是顾家要盖房子的事，想也没想的答应了下来：“村长，我们同意！”
房子哪里都可以盖，可挣钱的事情不见得有，顾家盖这样大的宅院，少说也得好几个月，到时候挣得工钱家里人一年也花不完。
村长没料到是这样的场面，一时没说上话来，好半晌以后，才沉声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顾家说一声。”
“村长，不知什么时候动工？”
早动工，也可以早些挣钱。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办好了地契，后日便可以开工了。”
众人一阵欢呼，谁也没有回家，跟着村长来到顾南家。
顾雅箬今日说的那番话，村长心里现在还有些不舒服，自然不会去找他，找到了顾南，指着后面跟着的村里人说：“大家都同意，你们看看什么时候去办房契？”
“箬儿说越早越好，您看，明日行吗？”
“好，明日一早我再过来！”
说完，村长倒背着手闷闷不乐的回了家里。
村长媳妇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平生第一次埋怨他：“你呀，就是太贪心了，你说说，光是收干花的生意，箬儿那丫头给了我们多大的好处，攒的银子都够咱俩吃喝一辈子了，人家图的是什么，不就是有事的时候让你帮一把，你可倒好，因为个宅基地的事情把人得罪了。”
村长满肚子的火正没出发呢，闻言瞪她：“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的女儿！”
“姑爷有那手艺，日子不会过差了，再说了，他今年在咱们村里挣的钱还少啊，打了这么多时日的交道，箬儿那孩子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要是咱姑爷盖的了，她还至于去别处找工匠。你呀，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凭白把人得罪了。”
“还是我的错？”
“你说呢？”
村长被噎住，心里的火气更加的无处发泄。
村长媳妇继续嘟囔：“我可不能跟你一样，明日我便去顾家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哪怕是烧火做饭呢，只要是我帮上忙的，我早早的去。”
－－－－－－题外话－－－－－－
10：25见
429 撒泼（三更）
说完，又觉得不行，干脆抬脚往外走：“算了，我还是现在就去吧，也好给箬儿丫头留个好印象，不至于心里对我们有了芥蒂。”
“你……”
村长气的吹胡子瞪眼，村长媳妇却早已经走出去了。
村里人的反应在顾雅箬意料之中，她之所以没回家，就是给村长留了一个脸面，再怎么说他也是一村之长，得罪的很了，对自己也没好处。
第二日，顾东赶着牛车和顾南一起，带着村长去了镇上。
两名工匠则是找到了顾雅箬。
两人一夜没睡，眼睛都是赤红的，精神却很亢奋，对着顾雅箬也很恭敬：“顾姑娘，昨夜我们哥俩合计了一整夜，以我们的人手，你这宅院半年才能盖成，眼看着还有三个多月便要过冬了，您看看，咱是不是明年开了春以后再盖？”
顾雅箬蹙眉，“需要那么多的时日？”
“我们手里的工匠，全算在一起，总共只有六七十人，这些人就算没日每夜的干，年前也是盖不成的。”
顾雅箬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两名工匠的心也提了起来，说实话，他们是真的想要接下这个工程，只要盖成了，他们以后的名声绝对会传遍整个大厉国的，以后的生意会更多的。可无奈，他们人手真的不够，要是盖了一半过冬了，留下的一半明年开春再干，他们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这样，我们这里还有工匠，手艺也不是很差，大的主架由你们来做，剩下的，你们指挥着让他们来做，你们看如何？”
两人对看了一眼，好一会人，庄严咬咬牙，应下：“也行，不过我得看看他们的手艺如何？”
干他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用不熟的人，一不小心便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可他们盖不出来也是真，要想揽下这个工程，也只能如此了。
“我派人去喊他过来，你们试试手艺。”
顾雅箬派福来去了村长家。
村长媳妇一听，可乐坏了，当即应下，“我马上让人给李根传信。”
福来回去复命，村长媳妇想了想不妥，干脆锁上了家们，去了牛二家，给了他十个铜板，让他赶着牛车送自己去。
村长并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昨夜自己媳妇的话还是听了进去，所以今天就算没有乐呵呵的，但也没有拉着脸色。
有银子，事情办的顺利，不出一刻钟，房契和文书都办好了，顾南和顾东两人乐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上去了，一刻不停的赶着牛车往回走。
这边，李根得了消息也随着村长媳妇过来，当听到自己带的人要听人指挥，有些打下手的意思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顾姑娘，这……”
“工钱还是和原来的一样，只不过这次的我们家的房子盖的有些细致，你们盖不了。”
乡下人的房子，大多数是三间北房，青砖瓦房很少，大都是用茅草和土和成泥，直接呼在房顶上，简单的很，李根等人闭着眼睛也能盖成。
李根可不这样想，自从盖了顾家的工人房和山坳里那些人家的青砖瓦房以后，底气都足了，腰杆也直了，乍听闻顾雅箬这样说，心里微微有了不痛快，当即表现在了脸上。
顾雅箬什么话也没说，把图纸往他面前一放：“你看看，你们盖的了吗？”
看着眼前的图纸，李根直接傻了眼，别说这样的房屋他没有盖过，就是见也没有见过，他连上面的标记都看不明白。
抬头，直愣愣的看着顾雅箬，嘴唇动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上话来。
顾雅箬把图纸收回去，指着两名工匠介绍：“他们是有名的工匠，跟着他们干，你们会得到很多益处的。”
“我干！”
李根终于发出来声音，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好，你回去招人，明日过来试工，试好了，等宅基地弄好了，咱们便开工！”
“好！”
李根点头应下，从宅院里出来，却没有回家，直接跑去了村长家里，一进门便兴奋的喊：“岳父，岳母！”
村长还没回来，只有村长媳妇在家，听到他的喊声急忙从屋中出来，看他脸上冒着红光，三十多的年纪了，兴奋的如同个孩童一般，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岳母，我要学到真正的手艺了！”
李根兴奋的大喊，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
村长媳妇却是糊涂了，“你不是有手艺吗？怎么还学手艺？”
“不是这个手艺，是那个手艺。”
李根两手比划着说。
村长媳妇却是更加的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手艺？”
“我没法给您说，岳母，我先回去了，等房子盖完了，我雇辆马车，带着您和岳父去县里转一圈，买些好东西。”
说着话，人也扭头往外走。
“你吃过饭再走吧！”
村长媳妇在他身后喊。
“不了，我回去还有事！”
话落，人已经到了门外。
村长回来，村长媳妇把李根说的话告诉了他。
“难不成是顾家的那个丫头，又把盖房子的事情交给他了？”
村长猜测。
村长媳妇摇头：“应该不是。”
村长也猜不上来是什么，不过心里的疙瘩没有了。
办回来了房契，顾雅箬把顾钱老两口和顾东父子，和顾南父子召集在老宅，直接就说了：“奶奶，我娘和我大伯母没空，这请人做饭的事情还得交给你，别的要求没有，人一定要利落，别吃饭的时候，吃出东西来。”
李氏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爷爷，这监工的事情还是交给你。”
“没问题！”
顾钱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应下。
“大伯，您和我爹先负责招人的事，等安排好了，再去买砖瓦，木料，记住，价钱贵一点没关系，一定要买最好的。”
两人也应下。
顾雅箬看向顾耀和顾灼两人。
两人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心里想着千万别让他们负责盖房子的事。
“盖房子的事，便交给你们两人负责了！”
顾雅箬话落，两人同时弹跳了起来，慌乱的摆动着双手，异口同声的说：“不行，不行，我们负责不了。”
让他们打个下手可以，让他们负责盖房子的事，两人想都不敢想下去。
“房子是给你们两人盖了，成亲用的，你们两人不负责，难道让我负责？”
顾雅箬直接一句话怼了回去。
两人被怼的好一会没说上话来。
顾东伸手，直接一巴掌打在顾耀的后脑勺上：“看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负责房子的事吗？有什么可难的？”
搁在以往，顾耀是不敢回嘴的，可这负责盖房子的事，自己确实不行，当即道：“爹，你既然觉的不难，要不然咱俩换换？”
顾东被噎了一下。
“这样，我给你们找个人，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有人商量一下。”
“谁？”
“我大舅！另外我答应过他们村里的人，有活计了会喊他们一声。大哥，你明天去大舅家一趟，让大舅在村里问问，如果有想干活的，明日让他们跟着一起过来。”
顾灼一夜没睡好，第二日一大早赶着牛车去了黄村。
一见面便火急火燎的对着张生说：“大舅，有件事让您帮忙。”
看他神色着急，额头上还冒着汗，张生吓了一跳，急忙问：“可是家里出事了？”
顾灼点头：“出事了，出了大事。”
张生更加的着急了，声音都变了调，急慌慌的问：“出了什么大事？”
“我家里要盖房子，箬儿说让我负责，我心里没底，特意过来让大舅过去帮我。”
张生，……
默默的伸出手在顾灼额头上摸了一下，很好，没发烧，不像是烧傻了的样子。
“大舅，您应不应？”
顾灼诧异了一下，来不及想他为何这样做，迫不及待的问。
张生刚要回答。
牛氏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哎呦，家里可真是有钱了，竟然都要盖新房子了。”
张生回头，瞪了她一眼。
牛氏睁圆了眼睛瞪了回去。
他那个好妹妹家里有事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家里的银子都给送过去，可现在人家发财了，都要盖新房子了，想到了他们半分没有？
此刻的她，被嫉妒扭曲着，忘了顾雅箬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买牛车的事。
当着顾灼的面，张生不好说什么，再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扭回头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回屋换身衣服立刻跟你去。”
顾灼刚要说不必这么着急，牛氏的话又再次响起：“不许去！地里的活计还没干完，你哪儿也不许去！”
张生气急，忍无可忍，抬起脚脱下鞋朝她扔了过去。怒斥：“你给我闭嘴！”
牛氏躲闪不及，鞋子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后，落在了地上。
牛氏愣了下后，随即身子一矮，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张生，你个不是东西的，为了你妹妹，你竟然打我。我不活了，不活了！”
张老汉和大虎、二虎去了地里，曲氏去了邻居家纳鞋底，牛氏留在家里洗涮，张生则是因为牛车有些问题，留在家里修牛车，她这一哭喊，张生的脸上挂不住，脱下另一只鞋也朝她砸了过去，“不想活了，就去死，没人拦着你。”
牛氏又挨了一下，立刻炸了，一骨碌爬起来，朝着张生撞去，嘴里喊着：“好你个张生，当我好欺负是吧，我今天给你拼了。”
她速度很快，几个大步便到了张生面前，抵着头朝着张生撞了过去。
张生被她撞了几个趔趄，心头火起，伸出大手揪住她的头发，用力将她甩了出去。
牛氏被摔趴在地上，懵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大、大舅！”
顾灼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面，吓的牙齿都打颤了，看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牛氏，再看看气的脸色铁青的张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两人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邻居，全部跑出来看热闹。
曲氏自然也听到了动静，从邻居家出来，进了院子，看到家里的情形，气的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几晃。
“姥姥。”
顾灼赶忙上前扶住她。
曲氏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声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妹家要盖房，灼儿来喊我过去帮忙，她不让！”
张生极力压抑着火气说。
牛氏这一会儿缓过神来了，听他如此说，当即身体一动，在地上来回滚开了：“老天爷呀，我没法活了呀，一个个的，都来欺负我，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上伺候老的，下伺候小的，每天起早贪黑，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却没有落下好啊，他为了自己的妹妹，动不动就揍我啊。”
张生气的额头上的青筋直突突，抬脚就要上前，被曲氏一把抓住。呵斥牛氏：“牛氏，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赶快给我起来！”
“我快要被打死了，哪里还起得来！”
牛氏哀嚎着，身体却转动的更快。
众人看在眼里，捂嘴偷笑。她这个样子要是起不来了，恐怕村里人都不会走路了。
有人去田里传了信，大虎、二虎跑得快，一溜烟的跑回家里，看牛氏在地上撒泼打滚，大虎气的想上前踢她两脚的心都有了，大步走到她面前，吼她：“娘，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快起来！”
牛氏一把揪住他的裤腿，眼泪都流出来了：“大虎啊，娘起不来了，娘要被你爹打死了！”
二虎年纪小，没忍住，走到她面前，大声对她吼：“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还嫌丢的人不够吗？”
原本他们家有了收干花的生意以后，日子比原来好了很多，他们一家人都很知足，偏偏自己的娘，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日里阴阳怪气的，也不怪爹会出手揍她。
“娘，你要是想要儿子一辈子说不上媳妇，你就闹吧，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你这样的”好娘！“”
大虎吓唬他。
牛氏愣怔了下，立刻不哭嚎了。
430 神奇的一幕(1更)
大虎给二虎使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把牛氏扶起来。
牛氏这一下确实摔得不轻，脑袋有些发昏，有些站立不稳。
“扶你们娘进去！”
曲氏说两人。
两人刚要动，牛氏一下回过神来，身体往下沉，说什么也不肯进屋：“不行！张生，今日你必须答应我，不能去顾家，否则的话，我不进屋。”
她下沉的力道非常大，大虎、二虎两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拽动她分毫。
“大、大舅，要不算了吧，您别去了，我回去了。”
看牛氏铁了心不让张生去，顾灼小心的说。
“甭管她，你等着，大舅回去换衣服！”
张生说着，转身回屋。
牛氏看到了，眼里冒出了火，挣脱开大虎两人，朝着张生扑了过去。
众人谁也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惊呼了一声。
牛氏却一头撞到了张生身上。
张生没有防备，踉跄着上前的几步，脑袋撞到了门板上。“咣！”的一声，门被撞开。张生下意识的抓住了门框，才不至于跌进屋里去。
“牛氏，你疯了！”
曲氏呵斥她。
牛氏也没想到会撞的这样严重，心虚的眨了眨眼睛，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没理会曲氏，叉起腰直接对着张生后脑勺嚷：“我告诉你，张生，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若是再敢打我……”
张生猛然转过头来。
看到他额头上的那一大片青紫，牛氏后面的话留在了喉咙里。
围观的众人也看的清清楚楚，发出抽气声。
“牛氏！”
张生暴怒。
牛氏吓的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我、我……”
张生直直的朝她走去，那暴怒的样子，吓的众人心里直哆嗦。
“大虎，二虎，快拦住你们爹！”
曲氏急忙喊。
傻掉的大虎、二虎两人反应过来，急忙跑上前去，挡在张生面前，同时喊：“爹！”
“你们起开！”
张生冒火得眼睛盯着牛氏，双手扒拉开两人，直直的朝着牛氏走去。
牛氏吓得一声尖叫，腿脚发软，动弹不得。
眼看着张生就要到她面前了，牛氏得脸色发白，捂着脑袋，叫的声音更大。
“张生，你是想气死我吗？”
曲氏气的浑身发抖，声音也变了调。
张生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下，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极力压制着怒火。
牛氏还在啊啊的叫个不停。
“你给我闭嘴！”
曲氏呵斥她。
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牛氏声音顿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张生，见他在距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停住，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捂着脑袋的手，刚张开嘴。
“你若是再敢说一句，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
曲氏怒斥她。
牛氏保持着张着嘴的姿势愣住。
“张生，你去屋内换衣服，随着灼儿去你大妹家看看。大虎、二虎，把你们娘扶进屋里去！”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曲氏觉得今日脸面都要丢尽了，吩咐。
张生听话的转身回了屋内。
牛氏也不敢再说什么，随着大虎、二虎进了屋。
张老汉气喘吁吁的赶回来，看着满院子的凌乱，问：“出了什么事？”
“姥爷！”
顾灼喊人。
张老汉这才看到他：“灼儿，你怎么来了？”
“我……”
顾灼还没回答，张生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屋内走出来，额头上的青紫比刚才还厉害，闷着声音回答：
“大妹家要盖房子，想让我过去帮忙。”
“那快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张老汉看了一眼他的额头，没再问什么，嘱咐他。
“知道了，爹！”
张生应着声，大步朝外走。
“大舅！”
顾灼却站着没动，喊他。
张生回头看他。
顾灼看了一眼屋内，咽了下口水，才轻轻说道：“箬儿说了，她上次答应了你们村里的人可以去我们家做工，今日要是有人想去的，可以跟着一起去！”
他的话落，院里院外一阵寂静。
“咣当！”
门板再次响了一下，吓的顾灼身体一颤。
牛氏从里面出来，尖利着嗓音问：“你说什么？”
顾灼吓的朝曲氏身边靠，口齿有些结巴：“大、大舅母！”
“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顾灼已经到了曲氏身边，心里这才不慌了，重复了一遍：“箬儿说，让大舅领着村里的人过去。”
牛氏喜得两手响亮的拍了一下，埋怨：“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早说呢，看看，闹了这么大的误会，你等着，大舅母这就给你去喊人。”
说完，一溜烟的出了院子。
顾灼，……
张家人所有人，……
看热闹的人，……
全部傻掉了，没一个回过神来。
还是一名年轻的妇人先回神，“哎呀”了一声，道：“你们要招人啊，等着，我这就去喊家里人回来。”
她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回过神来，纷纷急跑着去了田地里，去喊自己家的男人。
霎时，院外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张生也回过神来，问顾灼：“你们家打算修多大的房子，要请这么多人？”
顾灼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箬儿说了，最快的话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
院内几人齐惊呼。
“箬儿是这样说的。”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曲氏抬脚往屋里走：“不行，老头子，我得跟着去看看！”
“我也去！”
张老汉紧跟着也走了屋内。
大虎、二虎两人也对看了一眼，同时转身回了屋内。
不大会儿工夫，几人换好了衣服出来，村里人也陆陆续续的有跑回来的，喘着粗气问：“张生，听说你大妹家招人做工，我去可以吗？”
“张生，你留在家里招人，我和你爹坐着灼儿的牛车先去！”
曲氏说完，吩咐顾灼：“灼儿，我们走！”
顾灼听话的调转了车头，曲氏和张老汉以及大虎、二虎上去，顾灼赶着牛车往回走。路上碰到了不少匆匆忙忙从地里赶回来的人们，离着老远看清是张老汉一家，扯着嗓子询问。
张老汉一一回答，眼看着牛车就要出了村口，牛氏的声音从后面远远的传来：“等等我们，我们也跟着去！”
顾灼慌忙停下了牛车。
牛氏领着自己的弟弟牛地喘着粗气跑到近前，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了牛车上，还拉了自己的弟弟一把，示意他也坐在上面，这才略有些埋怨的说：“不是让你们等我一下吗，怎么走的这样快？”
她一路跑着去了自己娘家，又一路拉着自己的弟弟跑了回来，衣服都湿透了，脸上的汗珠大颗的往下落，她抬起手，随意的擦拭了一下。
牛氏的弟弟则讨好地对着几人笑了笑，然后坐在了牛车上。
打死曲氏几人，也不会想到牛氏是去喊了自己弟弟过来，他这个弟弟是什么德行，他们几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好逸恶劳，这样的人哪里会做了小工的活计？
“张生媳妇，这牛车太挤了，张生一会儿也赶着牛车过去，你等一会儿去坐他那一辆。”
曲氏不好说别的，只能先打发他们下牛车。
牛氏哪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撇撇嘴，说道：“娘，这牛车明明宽敞的很，怎么就坐不下了？”
说完，不看曲氏难看的脸色，说顾灼：“还不赶快赶牛车，你要是再这样磨蹭，到了你们家就该吃午饭了。”
顾灼看向曲氏。
曲氏气的肝疼，恨不得一脚一个，把这两人踹下牛车去。
张老汉并不知道刚才家里发生的事，咳嗽了一声，示意她差不多就行了，不就是多个人跟着去吗，去就去呗，反正招人的是箬儿，让不让他留下干活，还不一定呢。
曲氏没法，点了点头，顾灼扬起牛鞭，稳稳的赶着牛车。
牛氏弟弟还算有眼色，一路上并没有说话，大虎、二虎喊了舅舅后，也没再理会他。
一路回了家。
看着牛车停在了原来的家门口，曲氏心里纳闷：“灼儿，不是说买了大宅子了吗？你们怎么还住在这里？”
顾灼顿了一下，道：“那座宅院的门口吊死过人，箬儿说不吉利，暂时没让我们搬过去！”
“你爹娘也真是的，既然知道吊死过人，又何必买下那宅子，就算是有银子，也不能这样花呀！”
曲氏埋怨着下了牛车。
其余人也跟着下来。
牛氏嘴角都要撇到后脑勺上去了，上次回家还吹嘘这样有银子，那样有银子，一切都是假的，这住的连自己家也不如。
家里没人，顾南去了荒地上，张氏去了工人房那边。
顾灼把牛车停在院子外面，打开屋门，让几人进去了以后，道：“姥姥、姥爷，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喊我娘回来！”
曲氏点头。
顾灼转身走了出去。
牛氏张嘴就要说话。
曲氏看到，堵了回去：“箬儿的手段你也是见识过的，你最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牛氏又闭上了嘴。
张氏一路小跑着回来，刚进院子，便高兴的喊：“爹、娘，你们来了？”
喊声落，人也已经到了屋里，看到屋内好几个人时，愣了一下，然后眼光落在了曲氏和张老汉的脸上，又抑制不住的高兴的喊了一声：“爹，娘。”
431 到处挑刺(2更)
两人应下。
“爹、娘，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张氏嫁过来十多年了，张老汉没怎么来过。曲氏呢，只有在她生几个孩子，坐月子的时候来过，一眨眼，俏俏和盛儿都已经六岁了，这六年里，曲氏一次没再来过。
“灼儿说你们家要盖大房子，我和你爹不放心，今日跟着过来看看。”
看到短短的时日不见，女儿的脸色红润，身体也丰腴了一些，曲氏心里高兴，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喜悦。
牛氏听不下去了，撇撇嘴，自己嫁进张家门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婆婆偏心大姑子，平日里也就忍了，可今日她被张氏家里要盖新房子刺激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了，阴阳怪气的开口：“哎哟，大妹妹，你这有钱了，眼光也往上看了，嫂子这么大的活人坐在这，你连个招呼也不打。”
张氏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懵，赶紧喊了一声：“大嫂！”
牛氏用鼻子眼应了一声。
张氏的笑容有些僵，看向自己的娘，用眼神询问她牛氏这是怎么了？
曲氏憋着一肚子火，又不好当着女儿的面发出来，索性站起来：“凤花，在哪里盖房子，你领爹娘过去看看。”
张老汉闻言也站了起来：“对对对，我们过去看看，看过了也好放心。”
大虎、二虎也站了起来，牛氏的弟弟牛地也跟着站起来，只有牛氏，仿佛屁股上坠了千金的东西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爹、娘，你们太着急了，来了大妹家，我们连一口水也没喝呢，以往她去家里，我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姐！”
牛地偷偷捅了下她的胳膊。
牛氏用手大力的拐了他一下，故意的让几人看到。
牛地尴尬的对着几人笑了笑，他不明白自己的大姐今日这是怎么，以往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傻啊，先不说顾家盖房子，他们过来上工能挣工钱。就是单凭顾家有银子了，她也得好好的巴结呀，以后还能少沾了光。
牛氏以往就是这样想的，要对张氏一家好一些，可这些日子，没有了收鲜花的生意，家里没有了收入，除了多了一辆牛车，家里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前，尤其是前几日，她还听到了张生和两个老不死的合计，要把牛车送回来，她这火气便有些压抑不住了，再加上今日听顾家要房子，心里的火气便全部爆发了出来，认为张氏就是个白眼狼。你穷的时候，你娘家人恨不得自己不吃不喝，也给你拿银子过来，可你有钱了，自己享福，盖房子，对于娘家人不管不问了，今日不把憋在心头的这口闷气出出来，她这心里不痛快。
曲氏气的脸色有些发青了，就是张老汉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大虎、二虎更甭提，觉得今日的脸面都给自己的娘丢尽了。
听牛氏这样说，张氏急忙陪着笑脸：“爹、娘，大嫂说的对，你们大老远来了，还是先喝口水，至于宅基地那边，反正也跑不了，咱们晚点再去看也没关系。”
这是在女儿家，曲氏不想闹的太难看，以免让这村里的人看到了，给女儿家惹了笑话，抬手摁了摁自己跳的突突的额头，又坐了回去，说：“大虎、二虎，帮着你大姑去烧水。”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大包零食和一个点心盒子进来，放在屋内的桌子上：“你们先吃点零嘴，水马上就烧好。”
牛氏立刻伸出了手，到底还是知道点儿分寸，点心盒子没动，直接把零食包上的草绳解开，先抓了一大把塞进自己弟弟的手里，然后自己又抓了一把，这才招呼自己的两个儿子：“大虎、二虎，你们也吃啊，咱们家穷，难得吃上这样的好东西，今日可要好好过过嘴瘾。”
最后才招呼曲氏和张老汉：“爹、娘，你们也吃啊，大妹家的可都是好东西，平常也难得拿去孝敬您们。”
说完，抬起手，拿了两颗蜜饯放在嘴里。
曲氏动了动手，想要将眼前的点心盒子甩在她的脸上去，张老汉赶忙伸出手，装作解点心盒子上的绳子，制止她。
张老汉动作一出，曲氏还有什么不明白，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到了嗓子眼的怒气。
大虎、二虎装作帮忙，转身出去了。
热水很快被端上来，一一放在几人面前。
其余三人坐着没动，只有牛氏端起来喝了两口放下：“哎哟，大妹，你这水里放了什么，怎么这样甜？”
张氏笑了笑：“大嫂，只是寻常的水而已，哪里甜了？”
牛氏咂摸了咂摸嘴，“不对，我觉得挺甜的，难道是因为你们家有钱了，这水也跟着甜了？”
曲氏噌下站起来。
牛氏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的缩了缩，眼睛也猛然睁大：“娘，您要做什么？”
“吃饱了喝足了，赶快起来，我们去地基上看看。”
不是想打自己，牛氏松了一口气，这才拍了拍手，慢悠悠的站起来。
曲氏大步走了出去，张老汉紧跟在后头，牛氏姐弟跟在两人身后。
等几人都出了屋，张氏拿出锁头把门锁上，才领着几人来到宅基地前。
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黑压压的在宅基地上清理荒草。
曲氏两人看到眼前的情形，骇了一跳：“凤花，这……”
“这些都是村里人，过来干活，每人每天二十个铜板。”
“咝……”
牛氏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人二十个铜板，那这黑压压的一片人，一天得多少银子？”
曲氏也是惊得瞪圆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大虎，二虎，走，我们也去！”
张老汉则是直接招呼两人去帮忙。
张氏急忙拦住他：“爹，您年纪大了，还是随我回家歇着吧。”
张老汉瞪她：“我怎么就年纪大了，在家里我还不是照常下地干活？”
顾钱正满头大汗的在人群里转悠呢，监这么多人的工，累的够呛，一抬头，看到张老汉，眼睛立刻亮了，越过人群走过来，还没到张老汉面前，便扬着手给他打招呼：“亲家，你可来了。”
招呼着，三两步到了他面前，救星般的抓着他的手，“亲家啊，我正要让南儿去接你们呢，这么多人，我自己可看不过来，你一定要帮我的忙。”
说完，对着曲氏点了点头，拉着他去了荒地上。
张老汉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被拉走了。
曲氏也是一脸懵，看向张氏：“凤花，这是……”
张氏笑着解释：“箬儿说让她爷爷监工，这不人太多了，我爹这是忙不过来了。”
曲氏了然的点头，还未说话，牛氏却是眼珠子一转，轻轻推了自己弟弟一把：“大妹，地儿年轻力壮的，不怕累，让他做监工最合适了。”
牛地眼睛也亮了起来，期待的看着张氏。
张氏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随即说道：“大嫂，这家里人做什么活计，箬儿早就分好了工，我做不了主。”
牛氏显然不听她这一套，提高了嗓门嚷道：“大妹，你这说的什么话，箬儿只是一个小孩子，家里的事她怎么能做得了主，你莫不是因为我吃了你家一点儿零食，你心里怨恨我，故意不给我弟弟这个活干吧？”
“牛氏，你给我闭嘴！”
曲氏再也忍不住了，怒声呵斥她。
“我又没说错，我为什么要闭嘴，我也不是让她白给我们工钱，我只是让我弟弟做个监工，这有什么不可以？”
“你……”
曲氏气的额头青筋突突的，脸上的怒火清晰可见，眼看就要爆发出来。
牛氏这才撇了撇嘴，不再说话，眼睛却是四处乱瞄，看看有没有轻巧的活计给自己弟弟干。
见自己的娘气得浑身都发抖，张氏赶紧挽住曲氏的胳膊：“娘，我婆婆在那边召集人手做饭，我扶您过去跟她打声招呼。”
曲氏不想再看到牛氏，点头，随着张氏过去。
牛氏想了想，用眼示意了自己弟弟一下，也跟着过去。
大虎、二虎则去了荒地上清理杂草。
这次做工的人多，顾雅箬命白陌几人一连砌了十多口大灶，找了几十名妇人过来做饭，众人忙的脚不沾地，李氏也跟着亲自上了手。
“娘，我娘过来了！”
张氏喊着人挽着曲氏到了李氏面前。
李氏正在忙活着做掺面的馒头，闻言抬头，看到曲氏，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热情的迎过来：“亲家母，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听说你们家里要盖房，我过来看看。”
“走，回家去！”
李氏招呼着要解围裙。
曲氏急忙阻止了她：“亲家母，回家做什么，正好我也没事，帮你们干点活。”
“还有我们。”
还没等李氏说话，牛氏赶忙说。
李氏摆着双手拒绝：“不行，不行，你们远来是客，哪能让你们忙乎！”
“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就客套了，地儿，你快去烧火！”
做饭的都是妇人，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像什么话？李氏赶紧阻止他：“不用了，你们还是歇着吧。”
“哟，亲家大娘，您这是嫌弃我们啊？”
432 意外惊喜(3更)
牛氏拉下脸，不高兴的问。
李氏被问愣。
曲氏和张氏也愣住了。
他们身后却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嫌弃你们怎么了？”
听到声音，牛氏后脊梁一阵发麻，僵硬着脖子转头，看到顾雅箬站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她得身边还跟着一名冷若冰霜的少女。
牛氏舌头有些打结：“箬、箬儿……”
顾雅箬嘴角噙着笑，走到众人面前，先给曲氏打了招呼，这才转头看向牛氏和她弟弟，声音还是带着笑：“大舅母，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嫌弃你们怎么了？”
“我、我、我……”
牛氏眼神四处飘散，嗫嚅着答不上话来。
“想要做工，就去那边登记，想来走亲戚，就老老实实的回我家里待着，要是想出什么幺蛾子……哼哼！”
牛氏身子瑟缩了一下，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顾雅箬又看了牛地一眼，牛地吓的朝着牛氏身后躲了躲。
曲氏看在眼里，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张氏觉得顾雅箬有些过了。怎么说，牛氏也是她的大舅母，她这样说话不好，刚要开口说两句，顾顾雅箬却再次开了口：“怎么，大舅母，你今天是来找活干的，还是来走亲戚的？”
“我、我是来找活干的。”
牛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势，低着声音回答。
“既然如此，先去那边登记吧。”
牛氏一个字也没敢再说，慌张的拉着牛地走了。
等两人走远，张氏这才开口说她：“箬儿，她毕竟是你的大舅母，你……”
曲氏却是赞道：“箬儿做的好，她这样的人若是没个人压制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停。”
“姥姥，我姥爷呢？”
对着曲氏，顾雅箬完全换了一副模样，笑眯眯的问。
“你姥爷刚才被你爷爷拉去帮忙了。”
顾雅箬一愣，随即想到了顾钱肯定是自己忙不过来了，拉着自己姥爷去帮忙，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不着痕迹的劝说曲氏：“姥姥，你和姥爷若是这些时日有空的话，留下来帮忙吧，我们家里人都用上了，还不够，每人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
她这话刚一说完，李氏立刻明了了她话里的意思，当即也跟着挽留：“亲家母，你看看，这一大摊子，我自己是真的忙不过来，原本你今日不过来，明日我也会让南儿媳妇去接你过来帮忙的，你既然来了，正好，留下帮我的忙。”
曲氏几乎没有犹豫，爽快的应下，随着挽起自己的袖子，道：“亲家母，您给我拿个围裙来！”
张氏看向顾雅箬，顾雅箬对她挤挤眼，张氏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脸上也有了笑意，道：“我先回工人房那边，等中午的时候，我早些回去做饭。”
张生领着有四五十人，晚了半个时辰才到，和顾雅箬打了招呼后，领着众人登记了以后，去了荒地上。
看着没事，顾雅箬转身回了宅院内。
白陌等人也被派去了荒地上，两名工匠也回去召集人手了，所以今日宅院内有些冷清。
“福来，月曦，你们两人去收拾出一间院子，给我姥爷一家人住。”
两人去收拾，顾雅箬径直去了李斐屋中，一进门，便开口问：“怎么样，算好了吗，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其实对于花费多少银子，顾雅箬早就算好了，只是李斐觉得不可能。在京城，这样大的宅子，没有个几百万两是下不来的，所以在两名工匠走后，他立刻吩咐手下人送了一百万两银票过来，可顾雅箬却没要，说：“这处宅子，顶多花个四五十万，焕颜阁内挣得银字足够了。”
李斐不信邪，从早上起来便开始算，果不其然，还真的只花这些。
听到了顾雅箬的话，点头：“你说的没错，可为什么会用的这样少？”
“别处的房子之所以花的银子多，那是用在了中看不中用的一些东西上，比如说，雕梁画栋，亭台楼榭，我这宅子则不同，都是几进出的实用宅子，看着相连在一起，实际上又单独隔离开，既省工又省料，又没有那些不实用的东西，当然花不了那些银子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
顾雅箬半开着玩笑：“李大少爷，您不知道我是穷人吗？穷人就得有穷人的办法。”
李斐，……
忽然好想打她一顿，她每日进多少银子，自己这个免费的账房一清二楚，别说清水镇了，就是放眼天下，又有多少人能日进斗金的，若她还是穷人，别人比要饭的还不如呢。
连着过了两日，盖宅院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顾雅箬一看也没有什么事，便和李斐去了焕颜阁，早上临走的时候，特意叫了白陌过来吩咐：“荒地上的事情，你多留意一些，若是有人敢闹事，你不必客气。”
焕颜阁内生意依旧，即使顾雅箬几天没有过来，青竹等人也打理的很好。
顾雅箬赞赏了几人后，给几人许诺：“这个月，每人给你们再多发二两银子。”
青竹几人欣喜不已，她们来了焕颜阁第一个月后，顾雅箬便每人给了她们一两银子的工钱，道：“这是你们这个月的工钱，以后若是干的好，还会给你加工钱的。”
当时她们几人高兴坏了，她们知道自己会有月钱，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一两银子，在她们没有被买来以前，见都没有见过，所以后来几人更加的卖力，上个月已经涨到三两了，如今主子说还要多发二两，她们几人高兴的想要跳起来。
同样高兴的还有李清熙父女，上次运走的货，全部卖完了，虽然银子赚的不多，可是他们高兴呀，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有个赚头就不错了，更何况，内衣他们一套挣五十两银子，至于胭脂水粉，挣得还多，每套能挣二百到五百两不等呢。
不过让他们高兴的还在后面。
第二次来了焕颜阁以后，顾雅箬笑眯眯询问了两人的售卖情况以后，道：“我上次之所以给你们的价格，和焕颜阁内卖的一样，一个是因为咱们这里毕竟是个小镇，既然在这里能卖出这样的价格，你们运去府城，还有更远的地方，应该能卖的更高。二呢，我也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因为我想这以后焕颜阁内的这几样生意，除了我京城里的一个朋友外，剩下的全交给你们做，不再卖给别人，现在看来，你们的能力不错。”
李清熙猛然睁大了眼，激动的嘴唇都哆嗦了，“顾姑娘的意思是……”
顾雅箬点头：“不错，以后除了我这焕颜阁和我那位朋友，你们李家是唯一能卖我货物的人了。”
“顾姑娘！”
李清熙激动的站了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若琳也是激动不已，跟着站起来，对着顾雅箬福了福身：“顾姑娘，太谢谢您了。”
他们父女早就有此意，在家里也商议了许多次，可一直没敢开口，怕惹了顾雅箬不快，毕竟他们太贪心了，可没想到顾雅箬竟然自己提了出来。
顾雅箬笑着摆手：“二位，客气了。”
两人欢天喜地的去了家中运货。
顾雅箬正要去李斐屋中，月曦一脸古怪的走进来：“姑娘，有人找您！”
“谁呀！”
程骕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出现在门口，依旧不怕死的问：“小丫头，是我，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
顾雅箬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朝他砸了过去。
程骕头一歪，躲了过去，啧啧了两声，走进正厅内：“小丫头，几日不见，你这火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你们程家的生意是不是要垮了，你这个大少爷才有功夫整日往这清水镇跑？”
一击不中，顾雅箬毫不留情的反问。
程骕收起玩世不恭的面孔，佯装发怒：“小丫头，你这是诚心诅咒我呢？”
顾雅箬一本正经的点头：“不错，你说对了，我就是诅咒你。”
程骕气噎，干脆也不维持翩翩公子的形象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接吩咐月曦：“我要渴死了，你赶快去给我倒杯水来。”
月曦站着没动，看向顾雅箬，见她点头，才退了下去。
程骕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顾雅箬看过去。
程骕坐直了身体，神秘兮兮的问：“小丫头，你猜我这次来是为了何事？”
顾雅箬白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无非就是我大伯母的绣品卖了，还能有什么？”
程骕的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好半天才没合上，眼睛如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在这样盯着我，信不信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顾雅箬威胁。
程骕这才收回了异样的目光：“我说小丫头，你莫不是妖怪转世吧，怎么能知晓我为何而来？”
顾雅箬懒的搭理他，直接把伸出来放到了他面前：“拿来吧？”
“什、什么？”
“银子啊，你不是来送银子的？交给我你可以滚回去了。”
程骕慢悠悠的倚靠在椅背上吧，摆出欠揍的表情：“凭什么给你，我要亲自交给表姑母。”
福来端着白开水过来，并没有放去程骕面前，而是在两人一步远外站定，说道：“箬儿姑娘，茶叶没有了，只能上白开水，您看行吗？若是不行，我马上去买茶叶？”
顾雅箬忍住笑，看向程骕，故意又问了一遍：“程大少爷，白开水行吗？”
看她小脸明媚，眉眼弯弯，两颊边一对可爱的梨涡因她的笑意也显现了出来，程骕一路赶来的疲惫瞬时一扫而光，回道：“行，怎么不行，本少爷连茶叶末都喝的了，这区区的白开水当然也不会在话下。”
福来听到，赶忙恭敬的端到他面前，然后立于顾雅箬身边站下。
顾雅箬脸上的笑意一僵，心里把李斐骂了无数遍，福来这样做肯定是他示意的。
不过这次她还真是冤枉李斐了，李斐压根不知道程骕来了，是福来看到了，擅作主张过来盯着程骕。
程骕是真的渴了，端起杯子，用嘴吹了吹，然后仰脖，把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拿着空杯对福来示意：“你再给我去倒一杯来。”
福来无法，只得拿着空杯子又走了出去。
“小丫头，除给表姑母送银票以外，我还有一个好事要告诉你。”
顾雅箬斜眼看他。
程骕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四的手势：“那些胭脂水粉我卖完了，净挣了五十万两。”
顾雅箬心里一惊，二百套胭脂水粉，自己给他是二十万两银子，他赚了四十万两，也就是说每套他卖到了三千两银子。
她这想法还没落地，程骕却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满脸的懊悔：“小爷这次手软了，应该每套卖五千两银子的。”
说完，一脸不服输的对着顾雅箬又说道：“小丫头，你这次再多给我一些，我保证卖五千两银子一套。”
“没有！”
顾雅箬利落的拒绝。
程骕愣了一愣，随即说道：“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嫉妒我卖了银子，而不想给我货了吧？”
顾雅箬笑眯眯的看着他，“程大少爷，你摸摸您的脸上，有没有东西？”
程骕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什么也没摸到。
“奇了怪了，程大少爷明明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怎么他会摸不到呢？”
顾雅箬装作疑惑的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的说。
程骕气笑了，这个小丫头，骂人都不带脏字的，自己好多年没有碰到过这么好玩的人了。
“我说小丫头，咱可是说好了，无论我什么时候要货，你都要给我的。”
顾雅箬点头：“没错，我确实这样说过。”
“那你怎么还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的是你，而不是我吧。当初咱们可是说好，有足够的鲜花我才能给你东西，现在你一句空话，就让我给你东西，你这手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可是练的炉火纯青啊。”
程骕这才恍然，猛然拍了下自己的头：“怪我，怪我，不过你放心，鲜花已经在路上了，三个月内不间断，每天都给你送五大马车来，你看怎么样？”
－－－－－－题外话－－－－－－
10：25见
433 出事了(1更)
“那自然是你要多少有多少。”
程骕抬起自己的衣袖，装模做样的擦拭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你个臭丫头，吓的我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
福来正好端着茶水进来，听到他的话，手没抓稳，茶杯倾斜了一下，杯里的水洒出了大半。
“哎，我说你……”
程骕指责的话还没说出来，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顾雅箬抬眼看去，白陌满头大汗的出现在门口，喘着粗气喊：“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顾雅箬猛然站了起来，抬脚往往外走。
福来把手里的茶杯迅速的放在桌子上，转头去套马车。
“那牛地天天偷懒，顾爷爷忍了许多日，今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便说了他两句，谁知道牛地竟然推了顾爷爷一把，顾爷爷一时没站稳，仰躺在地上，头磕在了一块石头上，流了好多的血……”
白陌边跟在她身边往外走，边急促的说。
“我爷爷人呢？”
“邻村的大夫给包扎了，顾伯父不放心，拉着他去了济仁堂。”
福来利落的把马车赶到了门口，李斐也从屋中出来，和顾雅箬一起上了马车，去了济仁堂。
程骕吩咐自己的手下，“走，我们也去看看！”
一路上，顾雅箬都沉着小脸，就连坐在马车前辕上的白陌都感受到了她的怒意，暗想着着牛地怕是要倒霉了。
济仁堂内，顾钱头缠着纱布，坐在了椅子上，老大夫正聚精会神的给他号脉。
顾雅箬下了马车，朝着济仁堂走去，但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猛然回转身，又回到了马车上，沉声吩咐：“白陌，你留下，别告诉他们我来过，福来，赶着马车回家！”
……
牛地推了顾钱以后，看到顾钱倒在地上，脑袋流了血，直接吓懵了，他不过是轻轻的推了一下，人怎么就倒了呢？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顾钱抬回家，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牛氏听到动静，气喘吁吁的跑来，看他还愣在原地，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他，拽着他就想往村外跑：“你是傻瓜啊，还愣着干什么，顾雅箬那个死丫头可不是好惹的，等她回来了，你想走都走不成了。”
赵四挡在了他们面前：“想走，没门。”
顾雅箬一开始便嘱咐他们了，要好好的看住干活的人，他们只是一分神的功夫，顾爷爷就出了事，要是让牛地跑了，姑娘回来还不废了他们。
看他挡在了身前，牛氏急得红了眼，举起双手朝着他的脸上挠去：“有你的什么事，你给我起开！”
赵四身形一闪。
趁着这个功夫，牛氏拉着牛地就跑。
陆猛从一边过来，狠狠一脚朝着牛地腿上踢去，牛地腿一软，朝前扑去，撞倒了牛氏，姐弟俩一起趴在了地上。
陆猛一脚踩在了牛地的后背上，踩的牛地嗷嗷直叫。
“伤了人还想跑，做梦！”
顾雅箬到家的时候，牛地被陆猛踩着，已经在地上趴了好几个时辰了，嗓子都喊哑了。牛氏披头散发的在一边，嗓子也骂哑了，一会儿骂陆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会儿骂张生，自己的妻弟被欺负了，连个屁也不敢放。
张家的人个个后悔不已，要早知道牛地闯下这样的大祸，当时说什么也阻拦牛氏领着他来，可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后悔也晚了。
顾雅箬从马车上下来，身上散发的怒气整个地基上的人都感受到了。
牛氏更是吓的挡在了牛地身前，不住的哀求：“箬儿，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你饶了他吧。”
顾雅箬走到他们姐弟面前，声音低沉：“放开！”
陆猛立马收回了脚。
牛氏心中一喜，“箬儿，我知道你……”
“那只手推的？”
顾雅箬居高临下的问。
牛氏心忽然慌了，想也不想的抱住顾雅箬的腿：“箬儿，算是大舅母求你，你放了他，以后你让大舅母做什么大舅母就做什么，绝没有二话。”
“起开！”
牛氏哪敢放手，抱的愈发紧了。
顾雅箬看了陆猛和赵四一眼。
两人心里一个激灵，马上上前来拖拽牛氏。
牛氏豁了命的抱住顾雅箬的腿不放手，还不忘喊牛地：“你还不赶快跑！”
牛地是想跑，可是被踩着在地上趴了好几个时辰，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哪里还爬的起来。
陆猛两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挣扎不停的牛氏拖拽去了一边。
“那只手推的？”
顾雅箬又问了一遍，声音冰冷，带着杀意。
牛地吓得浑身打哆嗦，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顾雅箬点头，倒退了一步，拿起放置在地上第一把铁锹，朝着牛成的一只手砸了下去。
“啊！……”
一声惨叫，响彻天际，吓的荒地上干活的人们心颤了几颤，同时朝着牛地趴伏的地方看来。
牛地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疼的在地上打滚。
“地儿！”
牛氏也是一声惨叫，死命挣脱开陆猛两人，扑到了牛地面前，看到一瞬间便流了满地的鲜血，两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干活的众人都吓坏了，全部呆楞楞的看着哀嚎不止的牛地。
“以后谁敢再欺负我的家人，这就是下场。”
顾雅箬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干活的人们听的清清楚楚。
她的声音冷凝，仿佛带上了冰霜。
众人心里发紧，双手紧紧的抓住手里的工具。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别的原因，双腿抖得厉害。
“箬儿，你疯了吗？为了这样的人吃官司，你值吗？”
张生脑中首先想到的便是顾雅箬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打成了重伤，是要吃官司的，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责备她。
心疼的是她为了家里人连名声也不要了，气恼的是她脾气太冲动，其实他早就想好了，等下了工，晚上回去的时候，让顾雅箬身边的几个人把牛地拖拽到沟里去，狠狠的揍他一顿，揍的他半年之内下不了床。
顾雅箬嗤笑一声：“吃官司，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让我吃官司。”
说完，吩咐陆猛：“去赶牛车过来，将人送回去，不必隐瞒，就说他的手是我打断的。”
陆猛飞快的跑去赶牛车。
张老汉没说话。
大虎、二虎两人也抿唇不语，自己的这个舅舅什么德行，两人心里清楚，可你浑水摸鱼也就算了，被发现了竟然还敢推人，这是顾爷爷没有什么事，如果出了事，今日她可不是废了一只手这样简单了，可能命都没有了。
再看看躺在一边昏过去的牛氏，两人心里也是一阵阵发凉，自己的这个娘，拿这个舅舅比自己这个亲儿子还亲，就算家里穷的时候，她每次回娘家也会给自己的弟弟买好吃的。
但到底是自己的娘，不能不管她，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了起来。
牛氏发出一道微弱的声音，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了眼前地上的血迹一眼，猛然清醒，一把推开自己的两个儿子，朝着牛地身边爬去，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地儿，你怎么样？”
牛地疼的几乎要昏过去了，哪里还会回答她的话。
牛氏的吓的肝胆俱裂，朝着张生大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大夫不用请了，他这只手废了。”
顾雅箬冷声说。
“顾雅箬，我不会放过你！”
牛氏凄惨的大嚷。
顾雅箬嘴角微扯，露出一抹冷笑，“我等着！”
陆猛赶着牛车过来，和赵四两人一起把牛地抬到上面。
“你们要干什么？”
牛氏恐慌的爬起来，拍打着两人。
“你别再闹了，他们是送牛地回去！”
张生喝止了她一句。
“不行，不行，你们要送就送他去医馆！”
牛氏叫嚷着，自己的爹娘就地这一个儿子，要是看到他被废了手，还不疼死过去。
陆猛才不管她这一套，赶着牛车就走。
牛氏拖拽不住，紧跟在后面哭嚎。
“你们，有谁不愿意再留下干活的，可以走，我立刻给你们结工钱。”
顾雅箬扫视了一圈发愣的人们，冷冷的说。
众人心神一震，急忙干起活来，顾家给的工钱多，每日还管一顿大锅菜，随便吃，没人限制，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哪里都能找到的，谁不愿意留下谁是傻子。牛成那纯粹是咎由自取，怨不得顾雅箬。
牛村。
牛氏爹娘正喜滋滋的在家里盘算着，一天二十个铜板，牛成已经干了好些天了，差不多挣了好几百个铜板了，照这样下去，三个月后他们家就可以存下一笔不少的银子了。
两人正盘算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牛氏的娘皱了皱眉：“这谁啊，大白天的这是在嚎丧呢。”
“管他的，左不过是谁家出了什么事，我们可千万别出去，万一有人找我们借银子，我们是借还是不借？”
牛氏娘点头附和：“你说的对，我们假装没听见，就是不出去。”
可哭喊声越来越大，就好像是朝着他们家门口来的。
牛氏娘变了脸色：“他爹，有些不对劲，我怎么听着这哭嚎声像是咱们女儿呢？”
434 咎由自取(2更)
两人赶紧穿了鞋出来，陆猛赶着牛车也到了他们家门口，后面跟着不少过来看热闹的人。
牛氏先是跟着牛车哭嚎，走出没多远便有些受不住了，紧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牛车后面，继续哭嚎，一路颠簸牛地早已经疼的昏死了过去，牛氏的嗓子也哑了。
眼见的到了家门口，牛氏才从牛车上下来，心里又惊又心疼，下牛车的时候脚下没站稳，一屁股又跌坐在了地上。
牛氏爹娘看清真的是牛氏，几个大步从院内出来：“花儿，你这是怎么……”
后面的话在看到昏死在牛车上，满身是血的牛成时噎在了嗓子口。
“我的儿啊！”
呆愣了一瞬，牛氏娘朝着牛车上的牛地扑了过去，哭天抢地的喊着，声音比牛氏还凄厉。
牛氏爹则是腿脚一软，瘫在地上。
“快，快给成儿去找大夫！”
牛氏声音嘶哑的吼。
可牛氏娘死抱住牛地不放，牛氏爹则是完全傻了，两人都没有理会她。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从院中传出来，人还未到牛车前，牛氏便撕扯着嗓子大吼：“弟媳妇，快、快去请大夫，地儿被人打了。”
脚步声顿了一下，然后出门拐个弯，又噔噔噔的跑远了。
把人送到，陆猛和赵四两人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停好牛车后，看牛家人哭嚎的哭嚎，傻住的傻住，陆猛有些不耐烦了，拿出当初做山匪的气势，“我说，你们是自己将人抬下去呢，还是让我扔下去？”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牛氏，在清水村他们人多势众，自己害怕，不敢给他们硬碰硬，可是现在是在牛村，是自己家的地盘，牛氏什么也不怕了，一蹦老高，指着陆猛的鼻子骂：“我弟弟就要留在牛车上，你若是敢动他一下，看我不撕烂了你们。”
她这算盘打的好，就算没有从顾雅箬手中得到赔偿的银子，扣下牛车也是可以的。只是可她太不了解陆猛两人了，他们两人是谁，是山匪，是山匪们惧怕的二当家的和四当家的，岂能怕一个妇人的威胁。
两人对看了一眼，陆猛慢悠悠的把缰绳搭在牛身上，然后把牛车卸下来，一手单托着一侧车辕，往高里一举。
牛氏娘抱着牛成顺着车板滑了下去。
围观的众人，……
“娘，地儿……”
牛氏惊呼，赶忙过去扶两人。
陆猛又慢悠悠的套好了牛车，赶着就要走。
车板被人死死的拽住。
陆猛回头，见是牛氏和牛氏爹，抬手，一鞭子抽了过去。
鞭子精准的落在牛氏爹手上，一道血印立刻凸起来。
“啊……”
牛氏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牛氏惊得慌忙放开了手。
赵四麻利得跳上了牛车，陆猛慢悠悠的赶着走了。
“你们、你们帮忙拦住他们呀！”
牛氏急得对看热闹的人嚷。
却无一人动。一是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一个陆猛两人太凶狠了，自己要是去拦，也被抽了鞭子，到时受了伤，找谁赔去？牛家的人他们可知道的清清楚楚，抠门的狠，绝不会给他们出钱医治的。
叫嚷了几句，看没人动，牛氏又对着走远的陆猛两人的方向大骂了几句，这才弯腰想扶起地上的三人，可牛地昏死过去了，自己的娘从牛车上滑下来的时候，是紧紧地抱着牛成的，所以胳膊肘也擦伤了，自己的爹手上刚挨了一鞭子，此刻正疼的满脸是汗呢，牛氏一时不知先扶谁起来好，竟然愣住了。
牛地媳妇领着大夫气喘吁吁的回来，一眼看到闭着眼躺在地上，浑身血污，不知是死是活的牛地，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一家四口，横七竖八的全倒在了门口，这下不但牛氏更不知道该扶谁了，就是大夫也不知道该先给谁医治。
“爹、娘，地儿，地儿媳妇……”
牛氏嘶哑着嗓子哭着喊人。
还是大夫看不下去了，对着围观的众人说：“大家伸把手，先帮着把人抬进去！”
众人这才动了，七手八脚的抬着牛地和她媳妇给送了进去。
牛氏爹娘则是咬牙自己爬起来，在牛氏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进了屋。
大夫已经在给牛地看了，拿过他的右手看了看，见整只手无力耷拉着，又轻轻的捏了捏，清晰的感觉到了碎掉的骨头，轻叹了一口气：“这手怕是废掉了。”
牛地媳妇刚醒过来，还没睁开眼，听到大夫的话，脑中嗡的一声响，弹坐起来，颤着声音问：“怎么会这样？”
早上牛地走的时候，还是欢天喜地的，说自己不但每日坐着大姐家的牛车去上工，干的活计还不累，因为间接的是亲戚关系，就算自己偷懒，那顾家的老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当没看见，自己这一天二十个铜板，挣的要多容易有多容易，可这只是多半天的功夫，手怎么会被打断了。
牛氏爹娘听了大夫的话也懵了，愣愣的看着牛地鲜血淋漓的手，一动不动。
“我先给他上点止血的药，你们还是带着去镇上的医馆看看吧，那里的大夫医术高明，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对、对、对，去镇上，去镇上。”
牛氏也慌的六神无主了，大夫的话落，她急忙跟着附和。
牛地媳妇却是从床上出溜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瞪大了眼珠子问：“大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
惊怒之下，她用的力气非常大，牛氏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气来，急忙伸出手拍打了她几下：“你先放开，我给你说。”
牛地媳妇松手，牛氏深喘了几口大气，道：“是被顾家的那个死丫头打的。她早就看着地儿不顺眼了，今日正好找到了理由。”
“我去给她拼了！”
牛地媳妇叫嚷着往外走。
牛氏一把拉住她：“他们人多势众，你去了，只有吃亏的份，咱们先拉着成、地儿去镇上，给他医治。”
牛地媳妇都要哭出来了，“家里哪有银子啊？”
牛地非常懒，整日里不务正业，但凡有个铜板，都会被他拿去花了。
“我家里有，我回去拿，你去村里雇辆牛车，我们马上送他去镇上医馆。”
……
程骕跟来，看顾雅箬满身火气，毫不犹豫的把牛地的手打断，眼睛眯起来，眼光在顾雅箬阴沉的小脸上来回的打量。
李斐一直站在马车边，看陆猛两人拉着牛地走了，这才大步走到了顾雅箬身边，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拉起她的手朝着宅院里走去。
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尤其是张生，直觉李斐这样做不对，手也伸出去了，可阻拦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眼睁睁看着两人越走越远。
看到李斐的动作，不知为什么，程骕心里一阵不舒服。
李斐领着顾雅箬去了自己屋中，让她坐在了椅子上，去了脸盆旁，用温水打湿了毛巾，走回来到了她面前，拿起她的手，轻轻给她擦拭，温声说：“这样的事情，吩咐福来一声就行，你又何必动手？”
顾雅箬瞪他一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李斐紧抓住不放，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给她擦拭干净了，又拿起了另一只。
没抽出来，顾雅箬干脆随他去了，
“只是打断他一只手，便宜他了。”
顾雅箬话声中还带着怒气，一开始，她便嘱咐了牛氏，没想到他们竟然将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今天幸亏是爷爷没事，爷爷要是有事，她非得扒了牛地的皮不可。
李斐擦拭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继续：“你若还是不解气，我吩咐下去……”
“不用了，牛氏毕竟是我的大舅母，若是做的太过，我舅舅夹在中间也是难为。”
要不是考虑到这一点，她今日就不只是打断牛地一只手便了事了。
程骕后面跟着进了宅院，看李斐径直拉着顾雅箬去了他院中，张了张嘴，想要喊顾雅箬，又想到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便身形一转，不用人招呼去了自己上次来时住的院子里。
院中打扫的干干净净，屋内也是一样，就连自己的被褥也透着一股阳光的气息，看来是经常的晾晒。程骕把这一切自动归结为是顾雅箬做的。
脱掉鞋，舒服的躺去了床上，吸了吸鼻子，脸上有了笑意，
“小丫头，也挺关心我的吗。”
自言自语的说着，闭上了眼睛，从京城一路赶来，没有休息好，他困乏的厉害。
……
大夫查看过后，直言顾钱的伤势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失血有些多，多抓些滋补的药就行了。”
抓好药，回了牛车上，顾南才问白陌：“箬儿是不是来过？”
白陌眼神飘忽了一下：“没有吧，我去了焕颜阁送信以后，姑娘便直接回去了。”
“可我刚才眼角看到有个人到了济仁堂门口，又转身走了，看着像是箬儿。”
当时忙着担心顾钱的伤势，只是眼角扫了一眼，没太在意，现在顾钱没事了，才恍惚觉得那人是顾雅箬。
“您肯定是看错了，我亲眼看着姑娘坐着马车回家了。”
白陌挥着牛鞭，斩钉截铁的说。
435 休了你(3更)
“箬儿的脾气不好，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来，快快快，走快一些，赶快回去阻止她。”
顾钱急忙说。
白陌应着，牛车反而赶得更慢，要不是怕给姑娘惹祸，在牛地推了顾钱以后，他就想着揍得他半年爬不起来了，姑娘回去了正好，正好可以狠狠得收拾他一顿。
可几人怎么也没想到，顾雅箬竟然把牛成的手打折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
回到家以后，把顾钱安顿好，回到宅院里得白陌听了陆猛得话，瞪大了眼睛问。
“那是当然，你不知道，姑娘手起铁锨落，毫不拖泥带水，一下将拿狗东西的手打废了。”
陆猛眉飞色舞得比划着说。
白陌竖起大拇指：“姑娘就是威武。”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主子。”
陆猛无不得意的说。
顾东和顾南听说了，惊得差点咬掉了自己得舌头，顾东急得说：“这个箬儿，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得面动手呢，这要是被牛家告到衙门去，可怎么得了。”
“大不了赔些银子。”
顾南却是冷凝着脸说。
出了这样的事，张老汉和曲氏觉得没脸再待下去，给张氏说了一声，就要跟着自家牛车回家去。
“爹、娘，出了这事怨不得你们，再说了，公爹受了伤，监工的事情还要我爹帮着打理呢，你们这样回去，有些不合适。”
曲氏深叹了一口气：“凤啊，我们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娘，您别这样说，家里没人怨你们。”
张氏好说歹说，才劝服了自己的爹娘留下，但张生是必须要回去的，无论怎样，他也该去牛家看一看。
张氏掏出二十两银子悄悄塞给他：“大哥，无论如何牛地是大嫂的亲弟弟，她若是对你发火，你忍着些，箬儿今日做的太过了，这二十两银子你交给的大嫂，若是不够的话，我再给她一些。”
张生不肯要：“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银子我不要。”
无论张氏怎样说，张生也没有要银子，赶着牛车，拉着大虎、二虎径直去了牛家村。
到了以后，天色已经很晚了，牛家虽然敞着大门，但家里静悄悄的，一丝灯光也没有。
张生抬了抬下巴示意大虎、二虎。
两人走了进去，大虎扬着声音喊人：“姥姥、姥爷，你们在家吗？”
无人回答。
两人对看了一眼，大虎又提高了声音问了一遍。
还是没人应。
两人去了牛氏爹娘屋中，屋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两人从院中出来，对着张生摇头。
“他们一家都去镇上医馆了。”
张生正在纳闷，隔壁邻居探出头来对着三人说，等看清是张生时，脑袋又迅速的缩了回去，咔嚓一声闩上了大门。
张生愣了一愣后，吩咐大虎关紧了大门，朝着自己家走。
“爹，我们要不要去镇上看看？”
大虎开口问。
张生摇头：“不去，天色太晚了，路上不安全，等明日你们和村里人一起去上工，我自己去看看。”
说着话，到了家门口。
大虎两人先去了屋中，张生去卸牛车。
“爹，我们家招贼了！”
张生的手刚碰到牛鞍，屋内响起大虎的惊呼。
张生也不卸牛车了，慌忙跑去了屋中，只见自己屋内的东西被翻了个乱七八糟，柜子里的衣服也被全翻腾出来了，扔了一地，床上的被褥也被扔在了地上，而他专门存放银子的铁匣子也被撬开，随意的扔在了一边。
张生变了脸色，拿起来一看，果然，里面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爷爷奶奶屋中也招贼了！”
二虎在东屋喊。
张生两人急忙走了过去，曲氏屋中比他们屋中还乱，就连被褥也被撕扯开。
“这是哪个狗东西干的？！”
张生暴吼，大虎、二虎两人也气的不行。
不用说，家里的银子全没了，那可是他们家好不容易才攒下的。
“你们俩守在家里，我去找村长。”
村里多年没有出过小偷了，这是看他们一家人不在家，瞅准了机会下手啊。
只是刚走出门，碰到邻居。
“张生，你们回来了，这是又上哪儿去？”
“家里被贼偷了，我去找村长！”
邻居愣了下，道：“你们家那不是被偷了，是你媳妇弄的。”
“你说什么？”
张生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是我亲眼看到的，你媳妇慌里慌张的回来，没多久，手中拿着东西又慌里慌张的走了。”
邻居压低了声音说，要是别人，她便不多这样的嘴了，可张生现在领着人去做工，自家的男人也跟着去了，她这才好心的告诉她。
张生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然后转身回了屋，吩咐大虎、二虎，“把屋里收拾一下，还有啊，明天别告诉你们爷爷奶奶。”
心里却是气的不轻，家里的钱她拿走了，可爹娘的养老钱连个铜板也没给剩下。这日子，简直是没法跟她过下去了。
于此同时，两辆牛车从镇上回牛村的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一辆牛车上躺着牛氏的爹娘，自从听镇上的大夫说，牛地的手是彻底的废了，两人当场昏了过去。还是济仁堂的大夫不忍，帮着他们雇了牛车。
另一辆牛车上躺着牛成，他已经醒了，疼的直哀嚎，哀嚎声三里地以外都能听到。
牛氏坐在他身边，忙着给他擦拭额头上疼出来的汗珠，并安慰她。
牛地媳妇则是完全傻了，眼光呆滞的看着不断哀嚎的牛地，嘴唇张张合合，却一路上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直到回了家以后，安顿好三人，牛成也喝了药睡着了，才发出哭音：“大姐，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牛氏一股脑的把身上的银子和铜板全掏给了她，足足有好几十十两之多：“这些你先拿着，给地儿抓药用，放心，以后家里的事全交给大姐。”
牛地媳妇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颤着手接过，差点忍不住当着牛氏的面数起来。好不容易压制住了这个念头，开口赶人：“大姐，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回家休息去吧，爹娘和成我来照顾。”
牛氏不知道她的心思，摆手：“不用，你去歇着，大姐来照顾。”
牛地媳妇心里哪个急啊，她不走自己怎么数银子，眼珠转了转：“大姐，这样，今晚我守着，明日一早你来替我。”
这一天，连惊带吓的，牛氏其实有些撑不住了，看她神情诚恳，不像是和自己说客套话，顺势点了点头：“行，我回去歇着，明天一早过来替你。”
“大姐慢走，我不送你了，收拾一下家里，然后去接草儿和林儿回来。”
牛地媳妇是本村的，送牛地去镇上的时候给自己爹娘说了一声，等自己的女儿草儿和儿子林儿从地里回来以后，接去他们家。
牛氏走了。
眼看着她出了大门口，牛地媳妇转身闩上屋门，去了自己屋中，将手里的银子全部放在了破旧的桌子上。
屋内只有一盏忽忽闪闪、时明时暗的油灯，这些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以后，竟然映照的屋中亮堂起来。
“牛地，你快起来，我们有银子了！”
牛地媳妇眼里发出贪婪的光，双手不停的摆弄着桌上的银子，没听到后面的动静，这才想起来牛地喝了药以后，睡了过去。
牛地媳妇拿起一块大点的银锭，搁在了牛地的脸上，无视了他被裹得厚厚的手，脸上都是笑：“我们呀，也算因祸得福了。”
牛地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地里的活干不了多少，一年到头也挣不回银子来，女儿都十五岁了，他们家也没攒下一两银子。如今却因为手废了，得了几十两，这让牛地媳妇心里怎么会不高兴，牛地手废了就废了吧，不是还有一只手吗，只要能吃饭饿不死就行了，要知道这些银子可够他们一家人一辈子不干活也吃不完的。
牛氏不知道她的想法，心里还是在自责不已，牛地是她弄去做工的，银子没挣着，反而被打断了一只手，以后家里的日子还怎么过？爹娘谁来伺候，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去找顾雅箬要赔偿，那个死丫头那么有钱，给个万儿八千两的也算便宜了她，但这件事自己去不行，得要张生出面，毕竟他是亲舅舅，说话还是有份量的。
这样想着，到了家门口，看屋中有灯光，便径直走进了院内。
张生父子三人饭也没吃，沉默的坐在屋中。听到院中的脚步声，大虎、二虎对看了一眼，两人急忙起身，走了出去。
张生坐着没动。
“你们的爹呢？”
还没等大虎、二虎两人喊人，牛氏脚步不停的问。
两人到了嘴边的“娘”咽了回去，让开身体：“爹在屋内。”
牛氏一只脚迈进门槛内，“张生！”
张生没应。
牛氏立刻上来了火气：“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说着话人到了屋内。
张生抬起眼皮看她，脸色异常的难看。
牛氏看也没看他的脸色一眼，一屁股坐在屋内的床上：“张生，地儿的手废了，你明日必须去给你那好外甥女要银子，我们也不贪心，不赖上她，给个万儿八千两的就行。”
张生眼皮耷拉了下去，没说话，只是把两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我给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我告诉你，你若是不去……”
“家里的银子是你拿走的？”
牛氏话没说完，张生沉着声音问。
牛氏愣了下，“对，是我拿走了，地儿今日去镇上医治手，需要银子我便回家来拿了。”
“爹娘的养老银子呢？”
张生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压制不住的怒意，偏偏牛氏没有听出来，还嗤笑了一声：“你爹娘有那么一个好女儿，还怕老了没人养？要什么养老的银子？”
“你给我闭嘴！”
张生一拳重重的砸在破旧的桌子上，桌子承受不住，哗啦一声散架了。
“张生你抽的什么疯？”
牛氏尖声质问。
大虎、二虎也两个大步窜了进来，看到桌木散乱了一地，愣住。
张生手朝外一指：“去，把爹娘的养老银子要回来，否则以后你别再进这个家门！”
“呸！”
牛氏双手叉腰站起来，一口唾沫呸在张生脸上：“门都没有，不但如此，你还得给我去要银子，如若不然，我搅的你家八辈子祖宗不得安宁。”
张生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作作实实的打在了牛氏脸上。
牛氏脸被打歪了过去，耳朵轰鸣。
“好你个张生，我给你拼了？”
牛氏偏过头来，挥舞着十个手指头朝着张生脸上挠去。
大虎，二虎一看，伸出手阻拦牛氏，“爹、娘，你们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起开！”
牛氏两手被抓住，动弹不得，气急败坏的骂两人。
大虎气的眼睛都红了，“娘，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牛氏气的蹦高：“我闹，我哪里闹了，你们眼瞎了没看见，是你爹先打我的。”
“谁让你拿了爷奶的养老银子。”
二虎顶撞了她一句。
牛氏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反手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要不是那个死丫头打折了你舅舅的手，我能拿吗？”
气怒之下，她用的力道很大，耳光落在二虎的脸上，发出了好大的一声响。
二虎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从小到大，牛氏也没有动过他一手指头，今日竟然为一句话打了自己。
牛氏也傻了，愣愣的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再看看二虎红肿起来的脸庞，慌忙想解释：“二虎，娘不是故意的，娘……”
“为了你的弟弟，你可以连这个家也不要了，是吗？”
二虎愤恨的看着他，冷声问。
牛氏愣了下，慌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娘只是气坏了，娘没想打你的。”
张生一只手伸出来，抓住牛氏就往外扯，“牛氏，既然你这么心疼你弟弟，给我滚回你娘家去，从此以后别再进这个家门。”
牛氏拼命的挣扎，撕扯。
张生还是将她拉扯去了院外，将她仍在外面，反手关上了栅栏门：“今日天晚了，不好去麻烦村长，明日我把休书让人给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