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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早起无言     流浪诸天的剑客txt下载     流浪诸天的剑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次相见

    “少校……”

    辛愣怔的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掐断。

    蕾娜则有些疑惑,虽说对方所说的不是自己的军阶,但考虑国家的差异情况,也许在联邦的军阶中少校和上尉是一致的吧。

    不过不知为何,她听到这个声音有种轻微的熟悉感,只是杂音太重她没办法分辨。

    经过一段欲言又止的短暂沉默,辛接着说道:

    “你说的那些人早就死了吧,对死人需要尽什么情义?”

    声调听起来仿佛在掩饰情感,冷漠到不自然的地步,同时声音中也带有少许……依赖的语调。

    不知为何,蕾娜觉得自己必须做出回应。

    “因为有人曾经和我说过,希望我不要忘了他们。”

    听见这话,辛的内心深处的阴霾似在被什么东西驱散,整个人带着以往不存在的动摇感,愣怔的看着蕾娜。

    “是他让我知道这个悲惨的结局,告诉我军团将发动大规模攻势,我才能存活下来,是因为他希望我活下来,告诉我希望来日能再相见,我才能继续战斗,因为有他在……我才能像这样,继续活着。”

    说着,蕾娜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看着上面给她的话语。

    “所以,我想做出回应,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但至少我希望能抵达他们到达的终点。想追上努力活着的他们,这次,一定要跟他们一起战斗。”

    蕾娜将纸张反转,并且将夹在其中的照片也一起转过来,正对着前方的机体。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想向他们回应,只要自己还记得,他们就一定会在前方等着自己,因为她不想忘记。

    “想带着他们,前往这个战场的彼端。”

    辛看着这张熟悉的纸张,上面已经有些破旧了,但依旧能够看到他们当初在执行特别侦察前夕,在这上面留下的话语。

    上面的话语包含了他们想说的一切,但他们从没想过少校会真的到来,并且一直保留到现在。

    还有那张照片,那是他们所有人来到先锋战队时,拍下的唯一一张合照。

    看着这一切,辛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一无所知的她,只是在回应一年前,辛连自己真正的心愿是什么,都不知道得漂亮话而已,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坚持了下来……

    辛苦笑起来,觉得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报上名号了。

    因为她追赶着大家的脚步,独自一人战斗至今,她该看到的景色……

    不该是他自暴自弃的这种战场,他已经……

    “你也是……”

    “欸?”

    辛第一次发出这种带着疑惑的声音。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因为想要战斗到最后,想要努力活到最后,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旭日完全升空,初生的清冽阳光,从正面照亮了她。

    “我想,你可以更为此感到骄傲。”

    蕾娜温和的笑了,辛看着这个笑容,脸上不知何时划过泪水,仿佛疲劳,与解不开的诅咒,沉重压在身上的锁链,如今已然消失。

    辛忍住想要哭出来的情绪,咬牙不发出声音,但看着她的笑容,他却想传达些什么。

    “少校……”

    外部喇叭的声音严重破音又充满杂音,无法正确听出年纪与性别,但不知为何,听到那声音,蕾娜觉得那种熟悉感越来越重。

    “少校,我……”

    辛按下舱门打开的按钮,机舱门缓慢打开,外部的光亮一点一点刺穿机体内的黑暗,辛的眼神愈发坚定,然而颤抖的手却彰显了他此刻的内心。

    忽然,一种发麻的感觉传递而来,辛的气息瞬间紧绷起来,立刻将即将打开的舱门关上,第一次有些怒意的皱眉看向某处。

    只见遥远的北方天空,薄薄铺下了一片阻电扰乱型的银色云层。

    辛强撑起已然损坏严重的机体,似要前去应战。

    蕾娜也是皱起眉来,在旁警戒的红色机体内传出声音。

    “女王陛下,情况不妙啊,铁幕的人传来了联络……有军团正往这边接近!”

    听到后,蕾娜连忙说道:

    “糟糕!这位联邦军官,您也和我们一起……”

    撤退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远处忽然亮起一道闪光,随后那片土地的所在位置被直接斩开一道深彻见地的鸿沟。

    那一处的军团顿时失去了踪影,过了一会才听的一声剑啸之音传来,看着这种情况,蕾娜都有些不知所措,她并不明白这是什么。

    然而辛看到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人松了口气。

    ……

    “那个……无涯,我知道你有些气,但你一定要忍住啊。”

    “我没有。”

    陈无涯神色平静,搭在剑柄上的手却没有离开,旁边的莱登和芙蕾德利嘉见状都有些无语。

    “啊!!!刚才那么好的时机。”

    “是啊,第一次觉得军团这么不识趣。”

    “这抓的时机也太离谱了点吧,差点就要打开舱门相见了啊!”

    “可恶,就辛这样的性格,鬼知道下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

    “呜呜呜,好开心,但是又好难过啊。”

    “可蕾娜,你啊……”

    “没想到辛君还有这样的一面。”

    “原来少校长这样啊,感觉还不赖嘛。”

    “小心你被辛给装麻袋。”

    “话说回来,如果让辛知道我们在这看他和少校讲这些,会不会被清算啊。”

    “……”

    “那不说?”

    “不行,一定要当他面说,让那个冷面死神总是绷着个脸,有这个机会不好好嘲笑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赞同,那家伙成天绷着脸,如果今天不是无涯给我们看了,我们永远都看不到他这副样子。”

    “啊,真好啊,大家都没事,而且少校也追上来了。”

    “那不是当然的嘛,那可是本大爷亲自认可的指挥官啊。”

    “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听着大伙的絮絮叨叨,莱登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来辛接下来要被好好整一下了,不过少校说出的那些话,确实让大伙都很感动,不愧是他们认可的指挥官,就是不一样。

    至于能够糗一次辛,莱登也同样觉得这种机会不能错过。

    视线拉远,只见某架飞机的机舱内,除了辛以外,其他十六人全都平安无事,坐在位置上看着一旁屏幕上进行的远程转播。

    而屏幕上则显示出辛和蕾娜的样子,包括辛在机舱内的模样也一清二楚,至于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除了陈无涯基本不做他想。

    对于陈无涯直接靠能力,将他们与辛所在的距离拉近,把那可怕的实力用在这上面,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陈无涯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同样有些可惜,明明他好不容易拦下前进部队,让联邦晚一些抵达,却没想到被军团给插足了。

    不过看着辛的样子,陈无涯也是一笑,哪怕辛以后再有迷茫,也会有人支撑他走下去了。

    “结果辛还是不出来呢。”

    “再怎么说辛也是个男性,还是挺要面子的啊,肯定不想让少校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换做我肯定也不出来。”

    “所以说男生啊。”

    几位女生摇头,几位男生面面相觑,看着屏幕上已经抵达的联邦部队,还有辛沉默的样子。

    陈无涯忽然说道:

    “你们给辛报了平安没有?”

    “……”

    “那还不快联系一下,辛都以为你们壮烈了啊。”

    “哦哦哦。”

    众人慌乱的赶紧同步起辛,刚刚看着迷了,差点忘了这件事,不过辛似乎也忘了确认他们的存活状态,所以谁都没错,打平。

    陈无涯无语的看着大家,对于大伙能够绝处逢生这件事,他也是很惊讶的,他本来也以为大伙没有人能够存活,但事实却打了他的脸。

    连他都会出现这样的错误,辛能够确定才怪。

    ……

    “你没事吧,辛?”

    传来的男性嗓音,听到这个声音,辛不由得叹口气说道:

    “你还在前线啊,恩斯特?”

    “欸!为什么这么嫌弃啊,我只是担心我们家的宝贝孩子,为什么要遭到这种对待!我姑且也是联邦军的最高司令官啊,就是这种时候才该待在前线吧。”

    恩斯特发表了下意见后,辛只是笑一下,过了一会,恩斯特恢复正经说道:

    “根据先遣队的报告,你们似乎已经做过接触了,但我还是说一下……联邦军在本作战结束后,将实行旧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救援作战。

    深入敌境的联合王国无人机昨晚拦截到无线电,所以三个国家商议之后如此决定,明明发现有人存活却见死不救,是违反人道的行为。

    况且假如敌军打造了第二架电磁加速炮型,放任敌军躲在四面环绕防卫设施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内部,很可能对周围诸国形成严重威胁。”

    辛没有说话。

    “这对联邦而言也是拯救同胞……救出与你们同样身为86之人的作战,大家不会不答应,但是对你来说,那里并不是你会想回去的祖国,对吧?如果你不想为了加害者而战,我可以等本队进入该地,再将你送往后方……”

    “不了。”

    辛轻轻摇了摇头。

    “我留下来,虽然我无意帮助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不过……那里也有我不想看到死去的人在。”

    “这样啊。”

    在知觉同步的另一头,恩斯特似乎古怪的笑了一下,但辛却听不出什么意味。

    “对了,我就不多占你的时间了,其他孩子也还要和你聊一聊呢。”

    听到这话的辛,突然睁大眼睛,随后耳边的知觉同步传来本以为战死的同伴的声音。

    “辛!”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既有抱怨,又有开心,这次没有谁先他一步而去,辛松了口气,顿时浑身虚脱。

    但不知为何,大伙虽然有抱怨他,也同样开心他还活着,却像是在期待什么事情一样,总是有种被隐瞒了什么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感到不对,就像是预感到自己会面临什么陷阱一样,没有危险,但却很不自在。

    在互相确认完以后,恩斯特加入进来。

    “辛苦你了,辛,在占领桥头堡之前就交给先遣队,你们就回来稍微休息一下。”

    “了解。”

    ……

    报告室中,高阶军官都坐在其中,极光战队的成员们也沉默的坐在屋内,陈无涯则扶剑站在台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整个房间内的氛围显得异常严肃,在结束讨伐电磁炮以后,陈无涯便再次归队了,也是为了今后的所有战斗。

    此时,辛拿着报告书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让辛下意识的紧绷起身体。

    尤其是连陈无涯此刻都显得严肃认真,让他怀疑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无涯睁开眼,看到辛后,转头看了眼同伴,只见他们脸上都是一脸认真,但眼里的情绪却异常明显,见他看来后,点了点头,陈无涯心里叹了口气。

    辛见状更是有些疑惑且紧张起来,预感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些很不好的事情。

    “既然辛来了,大伙就准备吧。”

    陈无涯淡淡的说道。

    “怎么了。”

    辛皱起眉问道,然后陈无涯拿出一个平板,连接投影仪,一个视频弹了出来,不过却是黑色的,看不到什么。

    正在他疑惑之际,屋内的灯光渐渐暗下,随后有几个人来到他的身后,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陈无涯点开视频,随后一个画面出现,辛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去,但却发现搭在他肩上的手瞬间用力,把他死死的按住。

    随后少校的声音和他的声音传出来,而他却只能被迫处刑,辛慌乱的说道:

    “无涯!”

    陈无涯转过头去。

    “抱歉辛,虽然这是大家的胡闹,但我也有参与。”

    辛有些不敢置信,连忙挣扎着说道:

    “莱登。”

    “别挣扎了辛,现在这里所有人都有参与,你没有胜算了,老老实实看着吧。”

    一瞬间,辛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

    “第86独立机动打击群?”

    赛欧疑惑的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其他人也是在旁边看着。

    “简而言之就是和以前一样消灭军团咯?”

    莱登疑惑的问道。

    “正是如此,比起西方方面军的损耗,军团虽然战斗部队有所损耗,但负责生产的自动工厂型与发电机型毫无损伤,而以再生产能力来说,那些家伙是可量产的兵器,这方面压倒性强过我方。

    因此,重新改变战略考虑,设立并运用独立机动部队,集中火力排除军团的重心,而这同样也能发挥无涯的能力。

    比起让他正面迎战减少推进战线的损伤,其强大的实力更加适合斩首作战,同时你们的机动实力也能够援助各国,减少军团所带来的压力。”

    众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点他们倒是不否认。

    恩斯特见大家都明白了后,再次说道:

    “问题就在这,机动部队除了击破军团重心之外,预定将作为救援部队派往周围诸国,如果是转战各国,而且由外国客座军官担任战斗部队指挥官的部队,多少会有外界眼光介入,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客座军官的指挥呢?”

    赛欧翻了一下屏幕后,看着上面显示出来的人,其他人也看到了,眼神瞟向辛,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然而辛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表示接受,让大伙好一阵失望。

    “辛,你的心跳的频率很快啊。”

    陈无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喝了一口红茶,众人听到后,不知是谁噗嗤了一声,辛的眼角抽动了两下。

    ……

    一座玻璃屋中,大家所有人都看向前方的石碑,这座石碑上篆刻着自辛成为死神以来,所有他刻下的名字。

    其中九条和其他人的名字也在其中,当初二十五人的先锋战队,最后却还能活下来十八人,并且一直战斗至今,这是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

    这座玻璃屋以及石碑都是联邦所做,因为86没有坟墓,所以只有辛带着大家的名字,却在联邦这获得了墓碑。

    当初大伙从联邦选择从军时,被带来了这里一次,大伙也见过这个墓碑,然而当时大家虽是感激,但却不以为意。

    毕竟大家虽然觉得同伴的存在证明被留下,能够不被人遗忘这件事值得感激,但大多觉得自己也早晚会死,并没有什么期盼。

    而如今却稍有不同,他们想要替已经战死的同伴,看看这场战争的彼岸在哪。

    陈无涯看着石碑上刻下的名字,在看到九条的名字时稍微停留了一会,看着周围他们曾经执行特别侦察时的破坏神残骸,他们曾经在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一切,似乎都被放在了这里。

    “走吧。”

    辛从石碑前站起身,转身离开,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离去。

    “说起来就是今天吧。”

    “嗯嗯。”

    “也不知道看到我们会是什么反应啊,真期待呢。”

    众人有说有笑的离开,随后似是在等待什么一般,在远离玻璃房的一处位置停下,然后保持如教科书上指导一般的稍息姿势等待着。

    过了一会,一位少女军官跟着恩斯特走进了玻璃屋中。

    看着那位纤瘦的白银种少女,那头染了一缕红色的银发,和染成黑色的军服,笔直的双腿上则是套着白色吊带袜,整个人显得飒爽英姿。

    “喂……那个真的是她吗?虽说上次通过视频看了一次,但这样一看才发现变化好大啊。”

    “该怎么说,有种很值得依靠的感觉啊。”

    “因为经历了很多事吧,就像我们也经历了很多一样。”

    在姿势保持不动的状态下,其他人相互聊了起来。

    “记得是叫鲜血的女王吧?真是恶俗啊,根本一点都不适合嘛。”

    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大家纷纷点头,他们实在没办法把这种冷酷的名号,和那个印象中的人联系在一起。

    哪怕是陈无涯都觉得有些好笑,说起来,对方和他印象里的艾斯德斯倒是有那么些相像,同样是带兵的将军。

    如果硬要说的话,陈无涯认为女王这个词可能更适合艾斯德斯那位战斗狂,对方完全是和艾斯德斯相反的两种人。

    就在他们聊着的时候,那边似乎也结束悼念和谈话了,见状,所有聊着天的人都在一瞬间闭嘴,能够反应这么快,不知道是训练有素还是想做恶作剧。

    对着向他们走来的恩斯特,以及再度成为长官的少女,所有人同时将脚跟一并跺出声音,整齐划一地行礼。

    透过与联邦稍微不同的方式回礼后,少女开口说话了。

    眼神十分坚定而严肃。

    “初次见面,我是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上校,芙拉蒂蕾娜·米利杰。”

    看来对方并没有认出来,说的也是,当初留下的照片上的样貌已经很模糊了,对方能够看出来才怪。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轻声笑着,对方一脸疑惑,而同时,辛作为战队队长站出来说道:

    “初次见面……这么说似乎不太恰当,不过,这的确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相见。”

    蕾娜的疑惑更深,对方的声音很耳熟。

    “好久不见,管制一号。我是齐亚德联邦军上尉,前先锋战队战队长,辛耶·诺赞。”

    蕾娜完全愣住了。

    白银色的双眼呆滞地瞪大,蕾娜抬头看着如此报上名号的少年,哪怕没有见过对方的长相,但这个声音已然唤起了她朝思暮想的回忆,脱口而出道:

    “辛……”

    欲语泪先流。

    辛也是有些难抑内心的情感,眼角红润。

    看着两人对视的样子,旁边的人虽然同样觉得开心,但对视的也太久了吧,这都过去多久了还看,其他人不免有些觉得噎得慌。

    连陈无涯的脸上都有些微妙起来,他现在总算是能理解其他人看他和切尔茜时的感觉了。

    感觉如果没人打扰的话,双方能够互相一直看到永恒,哪怕一句话也不说。

    终于,在看了一会后,终于有人撑不住的说道:

    “虽然少校你能一下就认出辛来是在我们意料之中,但看了这么久也该看看我们了吧。”

    “对啊,你不能因为是辛,就厚此薄彼啊,少校。”

    “如果少校没看够的话,我们可以代劳,把辛打晕送进你的房间慢慢看。”

    说着便是一脸坏笑,听着他们的讨论声,辛和蕾娜总算是回过神来,辛面无表情,蕾娜的脸却涨的通红,低头呢喃道:

    “我没有……”

    男生组的行为反而让还没看够的女生组有些不满,于是双方就这么闹了起来,看的蕾娜一脸不知所措。

    “不用管他们,他们一直这样,闹够了就停下来了,少校你当初应该也习惯了才是。”

    陈无涯温和的笑着走过来说道。

    看着他的到来,蕾娜觉得有些熟悉,陈无涯看出来了对方没认出来,只是说道:

    “果然不记得了啊,我是联邦军少尉,原先锋战队中尉陈无涯,当初离开发动炮击支援辛时,你同步的便是我。”

    听见陈无涯的话后,蕾娜明白了什么,有些激动,随后看向其他人,通过之前听到的声音判断着成员忍不住说道:

    “你是无涯,那莱登、赛欧、安琪、可蕾娜、戴亚、悠人……”

    蕾娜一个一个念着名字,而被念到名字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笑着说了一声到,随后看着她,而蕾娜也看出这一点。

    她将当初离去的十八个人的名字全部念出,却没有一个人沉默,这就代表他们全都活到了现在,让她心神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同样,他们86也不能平复心情,因为对方能够不加思考的将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念出,显然是铭记在心,这种结果便已满足。

    蕾娜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

    “我一直在追你们。”

    众人点头。

    “我追上你们了喔。”

    众人微笑。

    蕾娜握拳放在身前,脸上浮出微笑,这句话本来没机会说,可是终于能说出口了。

    “今后,我也会与你们一同战斗。”

    “是,少校。”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反击

    直升飞机上,螺旋桨带动着风声呼啸。

    陈无涯站在直升机的舱门边上,风呼啸着吹动着他的衣服,耳边带着知觉同步,腰间佩剑,一手搭在剑上,一手轻扶直升机的防滑杆。

    从直升机向下看去,一个小岛出现在眼前,周围全是大海包围,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一派自然景象。

    陈无涯看着这座小岛,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不由得说道:

    “确定了是这里吗?”

    耳边的知觉同步打开,蕾娜说道:

    “不清楚,但是本次情报经过多次分析,确实是军团最高指挥无面者所在,无涯,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陈无涯摩挲着剑柄,皱眉沉思说道:

    “上校,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对,但我同样没有发现军团的踪迹,无论我怎么看,都只感觉这只是个普通的小岛。”

    呆在指挥室中的蕾娜沉默了,而指挥室里的其他人也开始相继讨论起了其他可能性。

    辛加入话题,冷静的说道:

    “我也确实没有察觉到那个地方有军团的存在,不过考虑到军团很早便测试过我的能力,所以不排除待机状态的军团可能性。”

    陈无涯点头表示清楚,机动打击群成立至今过了半年,主力由被齐亚德联邦从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解救出来后选择志愿从军的86组成,同时包括从联邦军调配来的支援人员和基地人员。

    凭借着过硬的单兵素质,这个打击群作为精锐部队在多个国家的援助请求下参与了多次大规模作战。

    而陈无涯同样是这个打击群的主力之一,甚至负责的目标任务要更加重要,一般都是进行战略目标摧毁、夺取军团重要单位或是战力压制等任务。

    任务成果丰富,效果显着,在各国的舆论中被理所当然的立为人类英雄,这支机动打击群一旦出动则必然立下军功。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蕾娜的指挥下,他们确实做下了不小的战果,甚至一度将军团的威胁给压制了下去。

    然而军团也不是吃素的,多次行动中,哪怕有陈无涯的帮助,也受了不小的挫折。

    不过好在都成功度了过去,并且变成如今开始的反攻,军团的掌控区域被各国一步步压制,原先各国的各种情况都在好转。

    之所以说是好转,陈无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但他和机动打击群的诸位游走各国战线后看到的光景,只能叹一句,除了联邦的情况好些之外,其他各国都只能说是吊命了。

    而他也只能叹一句,所谓战争没有胜者,所有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也是多亏了这支机动打击群,各国才没有被猛然提升一节的军团给压垮,这件事只能说是很无奈。

    军团的各项实力之所以会上升,跟曾经对大陆各国的大规模进军脱不开干系,当初由齐利亚的电磁列车炮威胁各国,而后由辛他们执行的排除作战前,还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覆灭。

    一个国家的覆灭会带来什么,或者说会为军团带来什么,没错,人脑。

    让自己同胞拼死拼活自己只想着混吃摸鱼的85区居民哪想得到有这一出,纷纷……跑都不跑,站那里等死,给军团送去了数以千万计的脑部样本,促进了军团内部的转换。

    不过和军团内的牧羊人不同,这些人脑并未全部转换而是用作军团的研究,帮助军团开发各种新型军团,给各国压力大幅度提升。

    甚至还专门出现过针对陈无涯而开发的机体,只是开发出来后被陈无涯给斩了,就暂时转变了开发方向。

    当时开发出来时,配合军团的指挥和战术,试图布下陷阱将他活捉,想来也是,如果能够获得他的大脑,或是了解到他的实力构成,以军团的能力,不给弄出成千上万个来简直是对不起科技的力量。

    但可惜,哪怕开发出来也没用,反而被陈无涯看穿,并且由蕾娜指挥其他人配合,成功拿下不少重要据点以及情报,狠狠的打击了军团的走向。

    同样也让军团意识到,无论怎么开发军团的型号,离陈无涯之间还是有着一道代差,至少高机动性的军团哪怕再怎么提升速度,也无法追上陈无涯的剑速,再怎么提高装甲的防御,也挡不住他的剑,对方的战斗经验以及对个体的应对经验太丰富了。

    不过这样也不是什么都没收获,至少军团果断的改变了战术方针,军团的新型号打不过陈无涯,还干不过其他人吗,所以辛他们的压力就大了,同时,军团也判断出了陈无涯的大致实力,陈无涯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个人,他的力量不是凭空出现,肯定要消耗不少的能量。

    虽然暂时分析不出那股能量是什么,但是依旧可以用军团来消耗,陈无涯杀一个是一剑,杀十个是一剑,前者和后者的消耗肯定不同,如何找到最合适的方式将他的力量消耗殆尽时,他就没有威胁了。

    不得不说,哪怕是陈无涯也因此遇上了不小的麻烦,人海战术虽然很无脑,但确实在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很无解的战术。

    只要配合得当,让陈无涯大范围的进攻无法奏效,始终将他牵制住,就能把威胁降下来,这也是为什么陈无涯觉得麻烦的地方。

    他挥出剑气,掌控距离都是要消耗内气的,作为他少数能够用于大范围攻击的能力,消耗也不算。

    以他的实力,如果把几十万的军团全部聚集在一个点上,那他挥一道剑气就能解决,但如果这些军团分散着让他的来杀,就要考虑时间和空间两种因素了。

    不过这也只是让他有些麻烦而已,如果战斗的成员真的只有他一个,而敌方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军团,那靠着人海战术围剿他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

    或许会持续很长时间,也有可能不需要多久,只要等他内气耗尽,体力耗尽,他早晚束手就擒,然而前提是,一、他逃不走,二、能够付出这么大的消耗,三、没有外援。

    很可惜,军团能达成第二条,第三条如果战术合适也能勉强达成,但唯独第一条没有办法。

    所以就卡住了,哪怕给推进攻势带来了麻烦,延缓了军团败亡的时间,但战线的推进依旧在前进,无法僵持不动。

    所有人都已经能够看到军团消失的那一天了,因此各国的士气大涨,只待解决军团后休养生息,再次回到曾经和平的景象。

    至于大陆各国会因为军团的事件,而是否消除争端,这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反正陈无涯从不奢望这种事,也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人的选择。

    “无涯,反正你就先确认一下吧,我们会随时出动的。”

    莱登的话语传出,其他人也相继给出回答。

    “齐利的电磁炮也会随时进击的,安心吧。”

    芙蕾德利嘉也是说道,话语里充斥着浓浓的骄傲感,随后一个有些尊敬的声音说道:

    “公主殿下,我会竭尽全力的。”

    “哦!拜托汝了。”

    后方一辆超大型的电磁炮对准某处,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这是当初救下齐利后,芙蕾德利嘉的决定,让她的骑士为过往而赎罪,帮助人类反攻军团,脱离了军团后,齐利重新恢复了原本的神智,不会再有那种暴虐的情绪产生。

    而至于说这究竟还能不能算是齐利亚诺赞本人,陈无涯也不知道,只是有感于曾经茅场晶彦的情况,对于这件事看的还算明白,毕竟那家伙也是把自己的记忆上传网络,或许算是一种幽灵?

    不过其他人倒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但后来战斗多了,有了这么一个可靠的帮手后,也就放下了别扭的情绪,对于这种存在是不是和军团一样,还是看他们自己的决定,反正做出选择的是芙蕾德利嘉,陈无涯同样有留下后手,让芙蕾德利嘉能够掌控。

    这也算是他给辛他们留的保护之一吧,战争结束后,如果有谁对辛他们不利,他们也有可以反击的能力,让一些无聊之辈收一收心。

    “辛,你和蕾娜之间的结果怎么样了。”

    这个声音的出现,让辛的神色苦了下来,蕾娜也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修雷诺赞疑惑的听着耳边的知觉同步没有回答,抬手拍了拍,以为是坏了,他就是辛的哥哥,拥有人的姿态,但实际上却是机器人,这点倒是不怎么意外,只能说这不是联邦的技术,而是来自罗亚·葛雷基亚联合王国的技术。

    而齐利亚诺赞同样有机器人形态,用于日常陪伴在芙蕾德利嘉身边,做法也很简单,只要把数据传输一下就可以了,而之所以现在是电磁炮形态,也是因为这是用于战斗的姿态。

    辛在有了蕾娜以后,终于解脱了出来,所以陈无涯当初给的他哥哥的核心,最后在蕾娜的劝说下,他也和芙蕾德利嘉做出了一样的决定,让哥哥以另一种姿态陪伴。

    对于这种像是复活一般的情况,当初辛倒是哭了一次,心里却是很开心的,然后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怎么让他开心了。

    因为他哥哥复活以后,就基本是最关心他感情生活的人了,和其他人还有所顾虑不同,修雷诺赞可以说是他的直系亲属。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人了,父母也不在了,那他们这一脉基本就靠辛了,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负起责任来,所以对于辛和蕾娜之间的发展,他是最重视也是最关心的,所以常常毫不拐弯的直言,让辛头疼不已,经常躲着。

    虽然哥哥复活了他很开心,但是复活后这种跟催他赶紧结婚生子延续香火的行为,也让辛这家伙没办法冷静。

    而蕾娜也因小时候受到辛哥哥的影响很大,对修雷诺赞很尊敬,加之蕾娜因为之前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覆灭,家里的长辈基本全部没了,孤家寡人。

    然后有了修雷这位堪称是长辈的存在后,也确实很开心,但这种一视同仁的了解感情生活,也让她很是害羞,不过也确实因为他的存在,导致辛和蕾娜之间的发展快了不少,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啊。

    毕竟前线的娱乐还是很单调的,每天除了分析情报,接受补给,战术训练以外,就只有辛和蕾娜之间的感情发展最值得关注了,几乎大小军官或是86们都挺期待的,就是可惜,这两个家伙明明两情相悦,但就是迈不出那一步,能把人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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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你不是上次和我说要和蕾娜表白吗?难道你没做?”

    “!!!”

    修雷诺赞的话顿时惊起了其他人的反应,连忙追问起来。

    问的蕾娜脸色涨的通红,试图转移话题,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辛故意的,他却说道:

    “我说了,然后她亲了我一口就跑了,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表白成功。”

    “辛!”

    蕾娜脱口而出一句,然后连忙捂嘴,但已经晚了,其他人听到这么有趣的乐子怎么能放过,纷纷出言揶揄起来。

    陈无涯听着知觉同步里热闹的声音,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于辛和蕾娜之间的发展,他也是乐见其成,但对于两人别扭的性格,他也算是了解,如今辛好不容易出击一次,可真不容易。

    看向下方的小岛,陈无涯说道:

    “我去了。”

    随后踏出直升机,笔直的坠落下去,速度极快,但握剑的手却没有半分颤动,身周浮现出一道淡淡的屏障,在落地的那一刻挡住了落地的冲击。

    陈无涯踏在地面上,耳边的知觉同步传来声音。

    “如何?”

    “没有发现异状,我打算深入丛林看看。”

    “好的,我们会随时给你援助。”

    陈无涯没有说话,走进树林之中,然而却看不到半点军团的痕迹,可内心的疑虑感却变得更加深。

    忽然,陈无涯停下脚步,平静的说道:

    “上校。”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接下来发生什么都别管我……¥”

    知觉同步中断,传来的只有一阵杂音。

    在指挥室中的蕾娜听到这种情况,脸色一变,连忙再次呼叫几声,但却只能传来一阵杂音,甚至是中断的声音。

    其他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辛沉声问道:

    “上校,发生什么事了。”

    蕾娜咬牙思考了一下后,将刚刚短暂的突变说出来,众人神色一沉,虽然众人遭遇了多次苦战,也经历了几次突变,但是连陈无涯都来不及把话说完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哪怕是知觉同步存在距离,也没有出现过完好无损便中断通讯的情况,一般会出现中断通讯只有使用者失去意识,或是超出距离,又或是主动切断,然而无论哪种,以陈无涯的实力都不应该……

    蕾娜思考了一会后,说道:

    “有没有办法远距离观测。”

    “试过了,一旦接近目标范围千里时就会顿时失控并且断联,分析结果,那片区域的所在各项磁场发生混乱,任何电子设备进入其中都会彻底被摧毁。”

    “炮弹轰炸呢。”

    “没有用,同样是在边缘便爆炸,甚至是人体进入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坏死。”

    “电磁炮。”

    “同样无效,动能被磁场抵消,深入大致十里便失去了威能,只能凭借肉眼查看。”

    蕾娜咬牙沉思,看来军团又开发了一种针对陈无涯的东西,可为什么这次的却如此强效。

    辛突然神色一变刚要说些什么时,指挥屏幕上突然出现视频会议,恩斯特眼神平静的说道:

    “芙拉蒂蕾娜·米利杰上校,以及全第86机动打击群的各位,现在开始传达各国的会议决定。”

    这情况让大家皱眉,一般来讲命令都是根据流程走的,像这种突然的命令还没有过,这让他们心头有些不安。

    而辛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皱眉等着对方说完。

    “根据观测到的情报,所有能被发现的军团全数出动,各国面对的军团数量比之前上升数倍,各国面对的压力大增,考虑战力问题,调配第86打击群支援,取消军团指挥官无面者的斩首行动。”

    “怎么回事。”

    蕾娜出声问道,而辛却代替恩斯特说道:

    “上校,我感知到各国,不,全大陆上所有军团开始进击,目标指令……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各国有生力量。”

    “可是军团现在的实力已经做不到全线应对各国部队了啊。”

    “对,以现在军团的实力以及规模,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能够全方位压制各国了。”

    “那这项指令的意义有什么用,甚至还不如全力攻打一个国家来的有用。”

    “所以我说是不惜一切代价。”

    蕾娜听到后顿了一下,随后眼神一变,辛则是冷声说道:

    “对,军团这次不会再撤退了,对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目标来的,这是对方最后的反击,也可能是最后一战。”

    辛也不明白为何会执行这种战略,这和曾经那种温水煮青蛙式的缓慢蚕食战术不同,如果还在战斗早期,军团使用这种战术,大陆各国还无法抵挡这种攻势。

    然而战斗持续到现在,以军团的体量来说,已经很难在摧垮任何一个国家了,或许会元气大伤,但对于已然覆灭的军团来讲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了,全员回归,援助各国。”

    “……那无涯他……”

    “执行命令。”

    蕾娜冷声说道,其他人也是沉着脸,面色难看,但却依旧执行了她的命令,这段时间以来,大伙都已对蕾娜改观。

    她不再是曾经那个会单纯天真的哭哭啼啼的少女,而是能够冷静,甚至冷酷的发下某些命令,即便内容是让他人牺牲以达成目标,甚至需要牺牲的是辛,她也不会犹豫。

    战争容不得犹豫,如果不能果断,那你就会被它无情的吞噬,不管是你在乎的,不在乎的,都会因此而去。

    鲜血女王,或许她依旧天真,然而鲜血和战火的洗礼,会让人不得不做出改变。

    ……

第二百八十四章 结束

    被击穿的黑色装甲深处,机械内脏被凄惨地撕裂,但是军团没有痛觉,所以它的身体不会再像生前临死时那样,感觉到任何痛苦。

    从装甲的裂缝,以及好似一对长枪的炮身间隙,银色流体奈米机械渗出,变形成为无数的银蝶。

    经过以高机动型进行的验证,牧羊人如今也追加了把串织中央处理系统的流体奈米机械拆解成蝶群,尝试逃往安全区域的永生化功能。

    只是这项功能在面对陈无涯时根本没有半点用处,但用来应对其他人就足够了。

    “啧!”

    辛忍不住咂嘴。

    电磁加速炮看样子是完成了它的职责,他的异能一如往常,听见电磁加速炮型的悲叹突然断绝。

    虽然击溃过齐利亚这架电磁加速炮,然而军团已经不缺人脑了,对于电磁加速炮这样的强大火力,没理由就这么放弃,尤其是现在这种超规模反攻。

    不过已经被大陆各国推进路线后,电磁加速炮也不再像曾经那般令人恐惧,至少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威慑大陆各国的首都。

    “敌机陷入沉默,但是,各机继续提高戒备!敌机已完成第一发炮击!”

    发出的警告,让知觉同步的另一头顿时紧张气氛高涨。

    电磁加速炮型是已经击毁了没错,问题是辛的异能确实在那前一刻听见电磁加速炮型的悲叹轰然升高。机

    械亡灵无生命的杀意,使得宿于电磁加速炮型的某个亡灵始终不忘扣下扳机的意志。

    在知觉同步的另一头,蕾娜追问道:

    “电磁加速炮型有复活的征兆吗……”

    “没有,应该可以认定已经击毁。”

    在曾经的战斗中也曾遇到过这种事,不过一般都被陈无涯追上去解决了,但这次陈无涯不在了以后,就只能靠他们来做了。

    “收到,我会把你的判断与刚才的警告,一起向炮兵联队报告。”

    蕾娜切断了联系,她还需要指挥其他部队一起抵抗,面对来袭的军团,众人将时隔了半年的压力悉数捡起,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替他们解决最危险的问题了。

    “雷达有了反应!超高速炮弹,是磁轨炮!”

    “拿机动打击群当目标……?在这种状况下?故意这样做!”

    刹那间。

    到达此处的炮弹,在辛他们的高速铁路正上方,喷出猛烈的爆炸火焰与冲击波了。

    奇怪的是,这次的炮弹不知为何连霰弹都不是,似乎就只是在最基本外壳内塞满高性能炸药的特殊炮弹,高性能炸药爆炸的冲击波确实够强烈,但即使属于轻量,女武神终究是机甲兵器。

    若是非装甲民间车辆还另当别论,十几吨重的装甲兵器不可能被这点程度的冲击波轰飞,更别说是身经百战的辛他们驾驶的机体。

    百战的经验让他们避开了这次轰击,然而这奇怪的炮击让他们停了下来。

    而这转瞬即逝的僵直似乎正是军团所期待的那样,也是军团不惜牺牲一架电磁炮也要等待的破绽。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冲击波封住行动能力,无法洞察机先逃离祸害。

    遮蔽星影,炮弹飞降。

    然而炮弹飞至的方向却不是他们,而是在他们后方的防线上,正因为军团的大规模攻势不得不收缩战线,紧急撤退的部队以及护送的避难市民车辆。

    “什……!”

    大量的炮火轰击在人群车辆中,炸毁一辆又一辆,这种不惜越过前线部队,也要攻击后方的行为让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比起其他各国,有一个新生的国家并没有强大的力量来维护国民,没错,就是重建以后的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

    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唯一不同的仅在于,现在还能存活的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在经过联邦的帮助后,虽有愿意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人,但同样有自甘堕落的存在。

    若是之前还没什么,毕竟有着联邦救助,只是需要时间一点一点恢复,但在现在这种军团反攻的现在,各国的救助就停止了,联邦也不得不抽回援助的兵力以抵抗军团。

    不过即便如此,联邦还是留下了一支部队,那就是辛他们的机动打击群以及一部分愿意留下帮助的联邦士兵。

    当然,遵循着自愿原则,因此机动打击群内同样有并不愿意救助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人在,蕾娜因为那是她的国家,她必须留下,辛等人也是因为蕾娜而留下帮忙,可即便如此,在面对军团大军的时候,也是杯水车薪。

    “求求你,救救我。”

    辛和其他人即刻看穿伸出的小手是自走地雷,连同本体直接踢飞……当然了,这种兵种本来就是用来钻这类场合与心理的漏洞。

    透过资讯链掌握了状况的蕾娜,立即对所有部队提出警讯,经过瞬间的迟疑后,也用外部扬声器警告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士兵。

    内容是不要随意接近伤患或尸体,听到有人求救时一律不可回应。

    这种堪称残酷,甚至是放弃所有还可能存活救治的可能性的命令,从蕾娜的口中发出。

    身为这个国家的国民的蕾娜,对着同胞发出即使看到受伤的同胞也必须见死不救,以保护自身安全的指令。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如何。

    炮声隆隆。

    战场上,联邦的破坏之杖射出炮弹从侧面射穿了不可能没侦测到锁定,却执意继续攻击民众的重战车型。

    身为以与自己同类的机甲兵器为假想敌的多脚战车,而且还是位于其中最高层级的重战车型,竟宁可忽视本来应该第一个对付的女武神跟破坏之杖。

    执拗地猎捕对重战车型来说无异于虫豸的渺小人类。

    以军团平常总是从威胁度较高的目标依次冷静、透彻而机械性地击毁敌机群的战术来看,现在的行动实在太过异常,毫无合理性可言。

    辛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脱口一句:

    “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不惜反抗军团的本能,也要杀死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民众的仇恨。

    过去便说过了86们放弃了复仇,是因为那种渺茫,且根本无法让那群白猪意识到自己的错的复仇,没有意义。

    因为那群恶心的白猪也只会摆出一副悲壮的神情,令人作呕。

    加之被地雷阵挡住退路,补给也被掌控,所以比起复仇,他们宁愿维系自己仅有的骄傲。

    然而事情并不绝对,真的会是所有人都愿意维系骄傲也不复仇吗?

    如果说因为是86所以为了不被憎恨玷污自尊,所以放弃了复仇的话,那么只要不是86的话,就能够再次拾起复仇的怒火了吧。

    “我要杀光你们。”

    少女的嗓音如吟唱般,随意散播冻结如冰,却又滚热如火的激烈怨恨与杀意,作为她临死之前,最后的意志与话语。

    是少年兵,甚至可能就是——86。

    接着群聚于现场的重战车型牧羊人全机跟着咆哮,轰轰响起的低沉嘶吼与高亢叫唤,如急骤狂风般压倒夜晚的空气轰然雷动。

    “我要赶尽杀绝。”

    “我要杀了他们所有人。”

    “我要报仇。”

    “把那些白猪……”

    “向你们复仇……”

    “让你们后悔。”

    “踩死你们这些虫子。”

    怨恨之音响彻战场,辛等人看着这一幕,被这份怨恨这份情绪给深深震撼,连忙捂住耳朵,明知没有意义,但是不这么做。

    因为他们同样也会憎恨那群人,所以怕自己陷入这无穷的怨恨之中,成为其中的一员。

    也正因此,似乎军团之前的诡异举动都能理解了,他们这支军团的目的很简单,将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一切从这个大陆上抹去。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抹除。

    一架重战车型一声不响地从正面走出队伍,用耳熟的低沉男声静静地喟叹:

    “为你们,报仇……”

    听到这个声音,辛瞪大了双眼,莱登他们也跟着倒吸一口气。

    这是……

    “阿尔德雷希多中尉。”

    还记得,在那个第一战区先锋战队队舍的随军人员,破锣嗓门大得跟战车炮似的,很爱念人,用墨镜隐藏银色双眸的老整备班长。

    明明是个白系种,最后却在当初军团攻破铁幕前,为了当时的86们,举起武器抵抗军团,让当时的先锋战队成员逃走而牺牲了自己。

    辛他们本以为雷夫大叔已然战死,但没想到却在今日,兵戎相见。

    在杂***错的声音中,瑞图惊愕地呻吟了。

    “你明明……还叫我们快逃……”

    瑞图是最后一个跟阿尔德雷希多说到话的人。

    当军团发动的大规模攻势来袭,他说:“你们快逃。逃去哪里都行,总之一定要活下来。”送走了瑞图与其他86。

    瑞图最后看到的,是他与整备组员背起轻兵器留在基地应战的背影,是他在大群军团当前却无意逃跑,简直像是甘心受罚般前去赴死的背影。

    他说他们已经对太多被送进先锋战队的少年兵见死不救,如今再也无处可去,所以只能如此,就好像作茧自缚一样。

    就好像自愿永远担任守墓人,守候死了也没有墓碑的先锋战队无数死者。

    对,明明选择坚持自我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却……

    辛咬紧了牙关。

    “我那时候明明告诉过你,没有军团在找你。”

    眼前恍惚浮现曾经雷夫大叔偷偷找他,让他确认是否有一对母女,怀着恨意想要杀死他。

    明明他的家人不再受困于战场,但他自己却……

    辛推进机体,冲向了雷夫阿尔德雷希多。

    而远处的战场上,其他人的斗志起伏不定,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攻向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军团,是为了复仇。

    “各位人员,为什么在发呆!难民疏散工作还没做完。”

    听到蕾娜的话,众人再次打起精神攻向对方。

    军团无视抵挡在前的部队,继续追杀着那些白系种,不论男女老幼,皆杀。

    一架重战车型将准星对准了抱着可能是妹妹的少女逃跑的少年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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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一幕的可蕾娜突然怒了,立刻开枪,将原本曾是86如今却变成军团的敌机轰杀,可蕾娜让降落在它的面前,介入少年少女与重战车型之间。

    挺身保护了本是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出身的白系种少年少女,少年抱着自己幼小的妹妹,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幕。

    “八六……”

    “对!”

    可蕾娜用外部扬声器吼了回去。其间视线继续紧盯重战车型。

    “你是她哥哥吧?……快带着她逃走!”

    少年呆愣了一下,忍住想要哭泣的情绪,说道:

    “对不起,谢谢……!”

    接着就抱着年幼的妹妹往前跑。

    可蕾娜用眼角余光看着他跑走,把准星对准重战车型,她能够听到敌机牧羊人的怨恨之声,深呼一口气,她能明白,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然而……

    “你不可以做出同样的行为。”

    不可以开枪射杀想保护年幼妹妹的哥哥,不可以践踏还没有力量抵抗的幼小孩童,原为86的你不可以做出跟白猪同样的行径,本为被害者的你又怎么可以成为加害者,至少不应该将这些仇恨倾泻在无辜的儿童之上,因为那曾是他们过去的经历啊……

    其他人也因为见到某些状况,再次点燃了斗志,他们并不想保护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人,但他们不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无数人再次对着军团发动攻势,前仆后继的拦下那群军团,牺牲的数量快速上升。

    蕾娜看着这片景象咬牙切齿。

    必须减少死亡人数,但更重要的是,为了不让人员继续牺牲……

    “得想想办法……极光战队,你们能去诱导民众吗?准许适度使用武力威胁,请让民众前往第三工厂,到我传给你的地点找个暗处待命。”

    “收到。”

    “不,蕾娜敌方的援军来了,没有余力让军士长他们去诱导民众。”

    辛将雷夫大叔击败后,通过异能感知到大量的军团在向此处逼近,如今已经不知战斗了多久了,然而依旧没能看见结束的曙光。

    军团不知疲倦,不管损伤,持续不断的奔赴战场,他们哪怕一路奋战,也只能在军团毫不隐瞒的军团海下节节败退。

    其他各国的应对状况如何,他们已经没办法知道了,简直就像再次回到曾经一样,那种天下只有他们在孤零零的奋战一般。

    不过辛能够感觉到,其他各国的战线似乎正在好转,因为有一大部分的军团攻向这里,而原因辛似乎只能苦笑一下。

    现在的军团真的还能算是机械吗,简直就像一个为了复仇而诞生的族群,曾经齐亚德帝国设置在军团核心中的指令,也开始出现了偏差。

    根据曾经得到的消息来看,军团内部甚至开始出现了绕开核心指令的存在,也许军团打算取代人类吧。

    “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国民的避难支援任务到此结束,包含救援派遣军及机动打击群在内,全防卫部队现在开始撤退!”

    蕾娜咬着嘴唇发出这道指令,不能让抵抗军团的有生力量倒在这里,后方还有更多人需要保护。

    然而即便是理性告诉她,这样的选择没错,但她依旧非常痛苦,嘴唇不知何时被咬出血,握着拳的手放在指挥台上,似要将指甲嵌入肉中。

    辛听到蕾娜的声音后,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收到。”

    “……”

    沉默回荡在知觉同步之中,没有人说话,然而就在这时,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看向某处。

    远处,一道贯穿天地的剑光划过云霄,原本不断前进的军团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混乱起来,原本怨恨之意冲天的呢喃声也开始变得混杂。

    ……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拦我等复仇】

    “……”

    【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

    【为什么?为什么?】

    “……”

    【为何你要袒护那群白猪,为何你这样的人也要阻止我们】

    “……”

    【明明你只要看着就好,为何还要出手,明明没有你我们就能成功】

    “……”

    【将自己的一切推卸给其他人承受,自己却满足于虚假的和平之中堕落沉沦,这样的白猪有什么资格被拯救】

    “……”

    【满不在乎的看着其他人牺牲拯救自己,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白猪,就应该从这个大陆,从这个世界上全部消失,不管男女老幼,全都该死!残酷的、愚蠢的、肮脏的白猪就该去死!杀杀杀,杀光世上的一切人类,杀光所有,死在由你们制造的武器下有什么不好,这是你们应得的,应得的!!!】

    “……”

    【我要撕碎你们,无论是城市、躯体、家人、朋友、心灵与骄傲统统不留,绝对饶不了你们,让你们尝尝同样的滋味,受到更凄惨的惩罚,直到我满意,毁了你们,撕成碎片,报仇,去死吧,饶不了你们,把我的家人还给我,都是那些家伙害的,那些家伙才该去死,杀了他们消我心头之恨,大家都去死吧吗,你会后悔的,复仇!!!】

    “……”

    陈无涯脸色苍白的站在一个幽蓝色的空间中,一只手臂消失不见,但却不见血液留下,心脏处的部位也被轰穿,能够透过空洞看向身后的场景,体内的五脏六腑也被震碎。

    嘴角留下血渍已经干涸,看着自己眼前的光球,光球上不断出现一张张脸,或男或女皆是年轻的人,一张张脸上充满着痛苦与怨恨,不断吐出恶意与怨恨的声音,似要将人一起带往地府。

    手中的剑停在光球前毫厘的位置,只要轻轻一刺,锋利无比的无涯剑便能瞬间贯穿对方。

    然而他却停住了,他无法刺下这一剑,明明他只要轻轻一刺,就能将这个世界持续多年的军团给停止运作。

    那一声声怨毒之声冲入他的大脑,他只是默默忍受下来,他说不出抱歉的话语,也没办法抚慰他们已然破碎的一切。

    对方说的是错的吗?努力奋战的其他人就是错的吗?他自己也是个复仇者,如今却成了阻止其他人复仇的存在。

    陈无涯眼前恍惚,握剑的手却没有动摇。

    罪魁祸首是谁?这场战争的胜者是谁?

    凶手是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的国民吗?是那群白系种吗?可如果没有军团的诞生,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也许依旧维持着和平的景象。

    是开发出军团的齐亚德帝国吗?可它是最早便覆灭在自己的武器之下的国家。

    战争带走了一切,这场战争的结果……或许没有胜者,所有人都是输家。

    剑,贯穿了光球。

    怨恨之音慢慢消失,然而在消失之前,留下了一句诡异无比的话。

    【只要……还在,我们还会回来】

    光球消散开来,幽蓝色的空间像是囚笼,可惜不知囚徒是谁。

    陈无涯收剑入鞘,剑擦过鞘的声音,成为这道囚笼中仅存的回响,他扯了一下风衣,将自己空荡荡的心脏处遮挡住。

    沉默的站了片刻后,转身离开。

第二百八十五章 离别之日

    看着混乱的军团,辛抓住了破绽,通过知觉同步向着指挥车里的蕾娜说道:

    “蕾娜,敌军高阶指挥官全部消失了,现在的军团内已经没有牧羊人了。”

    “!怎么回事,辛。”

    “应该是无涯做的,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了,好不容易出现破绽,等军团恢复过来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现在我就通知全军反击。”

    蕾娜没有多说,挂断了知觉同步。

    辛驾驶女武神轰出一炮打在不动弹的军团身上,对方也没有丝毫动作,就像是系统宕机一般。

    “果然……”

    辛和其他人说道:

    “大家,现在全大陆规模的军团入侵已经陷入宕机无法反抗,趁这个时候,能消灭多少就消灭多少。”

    “收到。”

    众人直接冲向无法反击的军团中,无法反抗的军团就像靶子一样,只需要对准发射便能成功。

    大规模的弹幕,顷刻便来,直接将挡在他们路上的军团给全数歼灭,而如此大规模的轰炸也没有激起军团的动作,更让大家振奋。

    众人像是把之前被压制的怒气悉数转化为战力,排山倒海般的将战线推了回去。

    而在军团宕机的同一时间,各国发现被封闭的信号恢复,通过相互之间的情报沟通,确定了军团此刻的停机不是陷阱,于是各国将蓄谋已久的火力全部压上。

    这是持续了十年以上的战火的反弹,这十年来,多少***离子散,多少国家被迫采取毁灭人性的指令,就为了对抗没有人类感情的军团。

    如今,大家终于能够见到黎明的曙光了。

    联邦总司令指挥室中,恩斯特一身联邦军服,神情严肃的坐在位置上,旁边各个参谋团的成员相继发出指示。

    联邦作为被这一次全规模入侵中,少数能够维持战线僵持的国家,在如今打破平衡后,一下便以其他国家无法企及的速度推进。

    甚至重新联系上了本来失去联络的辛他们以及联邦的救援部队。

    战斗持续了不知多久,军团似乎有着重新启动的迹象,然而比之之前,此刻的规模已经难以构成威胁了。

    各国派遣部队日夜兼程,没有一个国家打算趁这个时候停止行动,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奇迹还能持续多久。

    军团宕机后第五天,军团恢复了意识,这种情况让各国有些措手不及,连忙停下攻势,警惕戒备的等待着军团的行动。

    辛和大伙也是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军团,在军团复苏的迹象产生时,辛就将自己感知到的情况通知了联邦,而后联邦再与其他各国联系。

    然而军团复苏后,辛却没有听到那些如同亡灵的声音了,就像是军团被重置了一般,静静的呆立不动。

    若非能够看到军团如同眼睛的光学探测仪开启了,大伙还以为军团依旧是宕机状态。

    就这么对峙了半天,双方都没有开火,但似乎都在等着大战的出现,坐在机体中的人,坐在战车中的人,坐在指挥室中的人,所有人都是紧张的没能说出一句话。

    “已经没事了。”

    所有战斗部队的耳麦传出一道声音,随后有着屏幕的一些机体或是指挥室内,弹出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看到这个人后,都有些惊讶。

    有些人见过,但有些人只是听过,然而对方却在战斗打响前消失不见,本来以为是被军团的陷阱给杀害了,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怎么回事,无涯中尉。”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问道,这是一位其他国家的将军,此前只是听过陈无涯的名字,今天才算是正式一见。

    “你们现在看到的军团,是已被重置后的军团了,可以理解为它们是刚刚研发出来,没有被任何人设置命令的,纯粹的武器。”

    说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陈无涯的表情变得若有深意起来,但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让人摸不准他的意思。

    各国的一些反应快的人似乎已经明白什么了,眼里有些动摇,随后变得复杂,即有些终于结束的开心,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戒备。

    他们在戒备谁呢?陈无涯?还是军团?又或是……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发出意见,在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被按下了静音键,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呆在驾驶舱内的大家,对于这种如死寂一般的寂静感到有些难受,皱眉调整了下位置,像是感觉座椅有些不适合自己的样子。

    辛则是闭眼不发一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既然如此,无涯中尉,还请你帮忙销毁所有军团。”

    这时一个声音传出,是一个女声,蕾娜神情认真的说出这些话,听到这个发言,辛和大家都笑了一下,陈无涯似乎也笑了一下,但却非常微小,那张脸上依旧平静如水,然而各国的一些掌权者神情似乎却变得有些不太对。

    有些人则是说道:

    “芙拉蒂蕾娜米利杰上校,对于军团的状况,各国尚未进行准确的分析,如何可以下这种判断,万一无涯中尉分析错误,或者,这又是军团的陷阱怎么办,我提议各国继续推进战线,并且组建专门的调查部门对军团进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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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支持这项提案,现在还不能确定军团就一定安全了,我们需要合理的分析来支撑,不能再让军团祸害大陆了。”

    “但我认为芙拉蒂蕾娜米利杰上校的提议可以接受,既然军团已经没有了攻击性,那么最稳妥的方式就是销毁掉它。”

    “但这只是无涯中尉的一面之词,我们承认无涯中尉的实力强大,但在这种科学分析上可不一定就比得过各国的科学家。”

    “所以我们更应该直接销毁,免得多生祸端。”

    一时间,各国高层的讨论之声不绝于耳,互相开始辩驳着各种提议,看着这样情况的各国,蕾娜神情复杂,咬着嘴唇不说话。

    现在的圣玛格诺利亚共和国基本算是名存实亡,加之之前传扬出去的她们所做的事情后,基本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一旁的葛蕾蒂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看多了就习惯了,军团虽然可怕,但人心也未必单纯。”

    “我知道的。”

    蕾娜没有多说,辛则是打开知觉同步,默默安慰着对方。

    讨论了许久,依旧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案,看着这样情况的会议,陈无涯感觉有些无聊,正准备关掉时,恩斯特忽然说道:

    “无涯,你想怎么做。”

    听到恩斯特的话,各国高层忽然话语一滞,现在军团已经没有威胁的话,那么陈无涯这位人类最强者的意见,才是影响的关键,甚至……

    一些人若有所思起来,但都是等待着对方的回答,陈无涯见状看了眼恩斯特,恩斯特目光平静,甚至在刚刚各国激烈的讨论时,也没有发表过一句话,而联邦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有人发言。

    陈无涯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

    “执行命令啊。”

    说着便挂断了通讯,各国高层都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命令,不是还没讨论出结果吗?而唯独联邦内的几人笑了一下,恩斯特也是松了口气似的笑着,却没有一个人说什么。

    陈无涯挂断后,看着各国部队停止进攻,驻扎在远处,气氛也没有了之前奋战时的和谐。

    他忽然有些明白,明白那光球最后说的那段话的含义,没有说话,只是将腰间的剑拔出,看着静立不动的军团。

    ……

    战争结束了,这则消息的传出,让大陆上所有的百姓们振奋起来,大街上欢欣鼓舞、兴高采烈的行人摩肩接踵,显得如同过节一般好不热闹。

    “战争结束了啊。”

    “是啊。”

    “……怎么感觉有些不太敢相信啊。”

    “同感。”

    “但是看着这样的场面,应该也能明白了吧。”

    大伙坐在广场上,看着跑来跑去的孩童,和陪伴在孩童身边一脸幸福而安宁的大人,一种真正感到和平降临的情绪出现在众人心间。

    大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真的想清楚自己该去做些什么了吗,或许有,又或许没有。

    但不论怎样,大伙也要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不过有一个人似乎已经不用管了,众人看向远处辛牵着蕾娜的手,走在各个店铺里,如同约会一样的场面。

    让不少人眼里喷火,比起思考未来,他们这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们,更想先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啊。

    “真好啊辛,上校总算是答应了他的表白,不容易啊。”

    “说回来,他们能够一直磨到战争结束才确定关系这件事,才更让我费解好吗。”

    “就是,如果换成是我,上校现在就应该在带孩子了。”

    “……悠人,你知道怎么生孩子吗,就在这乱吹。”

    悠人脸涨的通红,被赛欧噎的说不出话来,其他几个男生也是幸灾乐祸,一旁的戴亚对着安琪一脸温柔的说道:

    “安琪……”

    “如果你敢乱说话,我就扁你哦,戴亚君。”

    安琪温柔的脸上浮现起有些害怕的笑容,让戴亚打消了想要说的话,一咽口水。

    “但是……”

    安琪一撩头发站起身,牵起戴亚的手说道:

    “今天就先算了,走吧。”

    “走?去哪?”

    “当然是约会了。”

    安琪一拉,将被震住的戴亚直接拉走,而戴亚也是傻乎乎的笑着跟了上去。

    “戴亚笑得好傻哦。”

    “可恶啊,为什么连戴亚都有。”

    “这点才不奇怪吧,毕竟安琪和戴亚之间也经历了那么多。”

    “决定了,我也要找一个心仪的女生。”

    似乎是被连续两个同伴的感情生活给感染了一般,一群少年忽然露出了除战场之外的坚定意志,而看到这样子的同伴,几名女生先是摇头无奈,但很快便坚定下来。

    安琪的举动给了她们很大的冲击,她们也要开始试着去做出决定了,而后几名女生们纷纷走到几个男生面前,脸色哪怕是红的,也鼓足了勇气拉走对方。

    很快,同伴们突然成双成对的离开,极大的刺激了留下来的几人。

    “不,为什么就剩我们了,难道我们这么没有魅力吗。”

    “我不信,一定是戴亚的霉运传染给了我。”

    “但是戴亚是第一个离开的欸。”

    “唔……”

    剩下的人如遭雷击,如同被击溃了一般,丧失了斗志一蹶不振,忽然有人似乎想起什么,一拍手说道:

    “对了,可蕾娜,可蕾娜不是还没选吗,既然辛注定了会和上校走一起,那暗恋辛的可蕾娜不就有机会了吗。”

    “你说的对,想来可蕾娜已经放下辛了,那么……”

    “你们几个想的太晚了,当时可蕾娜放下辛后,可是有不少军官找到她哦。”

    陈无涯平静的补了一句,让剩下的几个家伙顿时一激灵,连忙跑了出去,看着火急火燎的大伙这样,陈无涯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不知不觉中,原本人数不少的大伙,如今就只剩下他和凯耶还在广场上了,陈无涯忽然感到有些头疼。

    “你身体怎么样了。”

    陈无涯顿了一下,凯耶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可别说什么我怎么知道的话,只要不傻,看你面相我都知道了啊,你现在的脸色可算不上多好,想来之前你让我们不用管你,是因为发现自己躲不开了吧,现在看来,军团真的专门针对你设了一个绝杀的陷阱啊,不过你现在还在,说明还是你更技高一筹,但想来也受了不少伤吧。”

    “算是吧,准确来讲我已经死了。”

    “什……”

    凯耶有些震惊,陈无涯摇摇头微微掀开自己的风衣,让凯耶看到那被贯穿了的空洞,凯耶有些伤心的捂住嘴。

    “不用在意,如果是以前我应该已经离去了,能够坚持到现在我已经很满意了。”

    “你要走了吗……”

    “无面者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上校的父亲,但这件事就不用和上校说了,军团已经消失了,但战争未必就会停止,不过至少你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恩斯特可以信任,至于其他的联邦高层就看你们的想法了。”

    “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总是只为我们想了,你也在乎一下自己啊,你的妻子看到你这样难道就会开心吗。”

    “……不必为我担心,我这个伤势回去后就能好转,当初来到联邦时,本来借着那一个月给你们准备了礼物,但后来大家选择从军后,我就暂时把这件事忘了,不过现在说也不迟,在我的房间里,有一些礼盒,里面有我给你们的礼物,放心,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等你回去以后帮我给大家吧,咳咳。”

    陈无涯说着说着,脸上突然浮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凯耶看着这样的陈无涯,心里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闷声说道: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为什么你要离开的事情不和大家说。”

    “离别容易弄得太伤感,大家还是高高兴兴的比较好,本来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默默离开,但你却留下来了,所以我就只能和你说了。”

    “……你…还会回来吗?”

    听到这话,陈无涯深呼一口气,随后笑着说道:

    “有缘自会再见,你们的未来在向你们招手,而我的路途还在继续,希望我们彼此在抵达路的末端时,都不会后悔。”

    陈无涯站起身,身形笔直的如同一柄不朽的神剑,凯耶将这一幕铭记在心。

    “我走了。”

    陈无涯转身向着远处的人群走去,凯耶看着他的背影淹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第二百八十六章 提升

    空无一物的空间中,陈无涯的身影陡然浮现,其眉头紧皱,过了好一会才松了下来。

    【检测已离开,界伤消失】

    看着玄书录弹出的提示,陈无涯轻吐一口气,他的猜想果然没错,看来世界真的又插手了,只是比起在落第中的情况,这个世界的反击方式却不同。

    不是主动出击,而是从旁辅助,这也难怪当时那一击他无法避开。

    【是否花费两点能量点恢复】

    是。

    随后陈无涯便感受到一股巨大而又温和的能量游走于全身,最后汇聚在心脏处不断修复,五脏六腑加上断去的臂膀,全部都恢复过来。

    酥麻的感觉传来,陈无涯细细感受着这股能量的特殊之处,然而他还没完全体会完便已经结束。

    身体恢复了巅峰状态,陈无涯活动了下,感觉没有问题后便不再去想。

    【有未选择奖励等待领取】

    【你扭转了先锋战队中12个人必死的命运】

    【奖励:命运的节点(一次性物品,消耗后获得一枚命运金币)】

    【你提前结束了战争,并扭转了大部分人的轨迹】

    【奖励:清心玉佩】

    【你亲自见证了辛耶诺赞与芙拉蒂蕾娜米利杰的第一次相见】

    【奖励:能量点+5】

    【你挽救下了本该消失的修雷诺赞与齐利亚诺赞】

    【奖励:机甲……检测奖励内容与录主不符,转换中……转换完成,剑典——御剑篇】

    陈无涯稍稍有些惊讶,这次的玄书录倒是挺大方的,毕竟以往奖励的大多都是能量点,要么就是技能提升或是技能,很少出现物品类奖励。

    而他至今的物品类奖励要算的话,就只有破碎了的暗夜行者了。

    如今却一次性来了三个物品,反倒是能量点的收获只有五点,这样的话,根本不够加给剑宗这个技能了。

    陈无涯想了想,暂时先看看那几个奖励的物品究竟是什么吧。

    【命运的节点(一次性物品,消耗后获得一枚命运金币)】

    【效果:能够阅读一次任意世界的发展流程以及重要转折点】

    【提示一:当你阅读命运后,便已代表了结局,越是理解命运,便越是被命运所操控】

    【提示二:世间生灵的命运并非注定,但当你试图玩弄命运时,则必被命运玩弄】

    【提示三:自以为是的先知,往往也在命运的引导中】

    【提示四:不要将自己的一切怪罪在命运上】

    【提示五:你以为你看到的真的就是命运吗?】

    【此为五位使用命运的节点这项道具后,所给予的提示,你为第六位】

    陈无涯看着弹出来的提示,稍稍有些愣神,随后看着自己手上的玻璃球,刚拿到时,一眼看去只觉得普通,甚至是平平无奇。

    然而现在看去,却觉得璀璨耀眼,包罗万象,摸上去的手感像是富有弹性的弹球,可现在的触感又有一种金属的坚硬。

    “奇怪的东西。”

    虽是这么说着,但他也能看出这个东西的强大,这等于说是提前将事情发生的原因、过程、结果都告诉你了,如果不傻都能够对其做出改变。

    这能够极大让他避免于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各种情况,甚至遇到某些事情后,能够提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在哪,目的为何,原因为何。

    全能不一定全知,但全知近乎全能。

    然而那些提示又让他有些迟疑,这些提示并不难理解,举个简单的例子,他看到了他接下来前往的,某个世界所有的发展轨迹,包括会出现哪些人哪些事。

    假设这些便是命运的话,那他来之后如果对某些事进行了改变,那所衍生出来的结果,还是他看见的命运吗,可如果已经与他看见的命运不同了,那他看见的还算是命运吗?

    可如果依旧不变,那他看见这些命运的意义又在哪?

    陈无涯沉默了下来,其实到了今天,陈无涯也能察觉到,自己经历的那一个个世界,也是有着某些本来决定好的结果。

    而也是他改变了这些情况,所以玄书录才会给与他奖励,可问题在于,他并不了解原本世界的结果是什么,过程是怎么样的,他只是被动的改变了事情的发生。

    即便是这样,他也受到了世界的针对……

    等等,不对,似乎有哪里忽视了,陈无涯暗暗沉思起来,如果说因为改变了世界的某些既定的路线后,就会被世界针对的话。

    那为什么他实力弱小的时候却能安然度过,反而是他实力强大后,世界的针对出现了实质化的改变。

    陈无涯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晋升第四阶后,给了这样一句话。

    你可在停留世界一年后,主动选择回归或继续停留,时间不限,但请注意,停留时间超过三年后,停留越久便会出现相应影响,影响效果不可知。

    可是在晋级第四阶前,他在一个世界只能待三年就必须离开,那么重点就是这个三,为什么是三?三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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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有些含义的,就比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句话了……

    脑海里的思绪纷杂,陈无涯凝起剑意将这些不断出现的思绪给斩去,想再多也无用,既然心存忌惮,那就不用在未知的情况了。

    陈无涯想了想,虽说阅读命运这件事挺让人心动的,而且对他也有不小的受益,但细细想来,似乎对他来讲不是什么值得提防甚至戒备的东西。

    不管命运如何,只要他愿意,自然是以手中之剑来开拓,如果连自己的选择都不相信了,那不管是否有命运操弄,结果也是一样的。

    陈无涯直接使用了命运的节点,他没有选择用在下一个世界,而是选择过去经历的某个世界。

    圆球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像是睁开眼睛一般,圆球从中间分开,化作一个屏幕,显示出了各种景象。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陈无涯露出一丝怀念,再看到某个人时,眼里更是流露出深深的思念,默默的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熟悉的经历,时间不知已过去了多久,那屏幕里面的人依旧风姿绰约,温婉动人,而来相见的伙伴们却已经渐露白发,不复当年。

    时光飞逝,曾经还有些热闹的环境,渐渐变得孤独起来,来的人越来越少了,而那人却依旧在那里等着,脸上仿佛看不出时间的痕迹。

    后面来的人已经彻底变成白发,脸上也充满了各种老年斑纹,除了一个依旧年轻帅气的男人,男人气质稳重且充满压迫感,但眉宇之间依旧能看到那位爽朗的少年。

    可他似乎不爱笑了,笑容也没有以前那般纯粹了,就好似经历了很多,比起其他同伴,他并没有什么衰老的痕迹,他搀扶着一个年老的女性,脸上见不到太多情绪。

    这次只来了两个人,那位坐在木屋中的女子没有说什么,只是眼里偶尔会流露出些许伤感。

    三个人坐在一起,看着远处繁荣的景象,怀念起曾经的日子,两位依旧年轻的人听着一位老者诉说着过去,时不时的回上几句,让那位老者笑起来。

    没有人会把这三人认为是同一个时期的人,偶尔路过的人看过去,也只当是子孙辈的人为老人尽孝。

    时光再次流淌而过,来的人只有那位男子一个了,女子看着对方没有说话,但男子却开口说道:

    “你还在等无涯哥吗?”

    “我答应过他,他也答应过我。”

    “是吗……”

    男子沉默了一会,随后看着远处的天空,脸上不知是何情绪,女子见他许久没有说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垂眸没有让人看见她眼里的情绪,平静的说道:

    “你也要走了吗。”

    男子听见女子的话后,顿了一下,随后像是在叙述什么似的说道:

    “当初无涯哥教了我很多东西,也是因为那些我才能够活到现在,修练剑经后的内气,能够帮我延寿,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寿命有多久,但我还能感觉到,我的身体状态依旧是巅峰甚至还在向上,如果是当年的艾斯德斯的话,我也能轻松击败她。

    了解到这一点后,我曾懈怠了一段时间,毕竟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危险的事情出现了,可是后来大哥知道后斥责了我一顿,我才重新捡起修行。

    无涯哥当初夸我资质不错,说我未来必然有很大的成就,而修习了这么久剑经以后,我也能够体会到这一点。

    这些年来,我找了很多人,传授他们修练,但结果并没有想象那般好,我也才意识到自己的资质到底如何。

    修练了这么久,想必我还能活很久吧……也许等无涯哥回来后,我还能陪他喝点酒,聊聊天。”

    男子似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差点忘了,无涯哥不会喝酒,当初差点就醉了,哈哈哈哈。”

    男子笑得很开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眼里已被泪水打湿了,但他却像是看见什么一般,笑意更深了几分,旁边的女子没有说话。

    男子不知笑了多久,笑声渐渐消失,随后再次陷入沉默,过了一会深呼吸平缓了下心情,随后说道:

    “前几年,boss走了,拉伯克走了,大哥也走了,须桑身为帝具,本来还能等很久的,但他也放弃了存续离开了,雷欧奈、玛茵、希尔也走了,前几天赤瞳也走了。

    大家都走了啊……我还要多久呢?”

    男子摇摇头,女子神色也有些复杂起来,似是被勾起了回忆。

    男子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木桌上,看着这个盒子说道:

    “这里有我全身的内气,经过帝国科技的研发,虽然浪费了一些,但保存的还算完整,能够把里面的能量完美的传递给其他人。

    当初无涯哥离开时虽然帮你延续了些寿命,但因为使用帝具的原因,无法再修习内气了,原本研究帝具的举措很早就开始了,但直到最近才出成果,可惜……”

    男子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

    “使用完以后,就可以修行剑经了,我想,无涯哥肯定把这个交给你了,我就不说了,帝国研究了这么久,研究出来的功法也没有一个能追上无涯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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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内气的加持,你应该能够活更久,或许就能等到无涯哥回来了……如果见到他,帮我和他说一句,塔兹米没办法陪你喝一杯了。”

    塔兹米笑了一下,随后看着女子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

    “对不起。赤瞳她们临走时还说让我多陪陪你,但……”

    女子摇摇头。

    “这是你的选择,我和无涯都会支持你的。”

    “是吗……谢谢。”

    男子离开了,女子也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木屋中眺望着远方,等一个不知会不会归来的人。

    没有人再来了,女子越来越孤独,相熟的人全都离开,徒留她一个人。

    鬓边渐渐泛起白发,女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将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只针筒,她拿起对着自己的手臂打下去。

    画面一转,变成了他不认识的人,开始经历一些陌生的事情,陈无涯有些慌乱,伸手想要抹去这些,他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个。

    很快他看的视角变了,一个依旧眼熟的木屋伫立在哪,陈无涯刚要放松,紧接着木屋打开,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身体的老人走了出来,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

    见状,陈无涯脸色一僵,死死的盯着那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不是有内气能够延寿吗,为何还会这样。

    变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而那种可能让他不敢去想甚至害怕去想,没有丝毫致命伤,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寿命已到了内气可以提供的极限了,内气能延寿多久他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只有一两百年,而旁边却没有他的存在,这就代表他百年都没能回去。

    想到这,他心乱如麻,眼前各种景象也被无视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段话,陈无涯抬头看去,只见那名老人躺在床上,旁边只有一个青年默默低头站在一旁,似是在伤感。

    老人手上握着把小木剑,木剑似乎不知被擦拭过多少次,已经光滑到快要看不出是剑的模样了。

    老人握着木剑,脸上却浮现着幸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遗憾的意味,张嘴说了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可看嘴型,陈无涯却能分辨出来几个字。

    “我失约了。”

    陈无涯流出血泪,手放在心脏处死死的攥住衣服,嘴角流出血,体内的内气暴走,此刻的他已经忘却了一切,眼前的世界开始染红,跪倒在地,失约的明明是他,明明是他啊。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切尔茜奶奶了,听说她活了很久,是个妖怪,可是我见过她,她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慈祥的老奶奶,听说她年轻时就在等谁,可是等到现在他都没来,那个家伙害的切尔茜奶奶终身未嫁,孤独终老,临死前却连面都没有见上,那种渣滓最好是死了,否则,我定要让那家伙碎尸万段。”

    这些话传入陈无涯的耳中,似在不断地折磨他,拷问他的内心。

    【警告,经检测,录主的魔性已上升至一半,平衡已被打破,请做好准……】

    【命运受到扰动】

    【命运开始干涉】

    【命运被斩断,此命运无法出现】

    【命运恢复】

    【魔性已被压制】

    陈无涯站起身,眼神恢复清明,抬手擦去嘴角而眼角的血渍,深呼一口气,体内暴走的内气恢复平静。

    刚刚那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真的认为那就是未来,是注定的未来,甚至内心产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暴虐的情感,一种想要抹去一切的冲动。

    所以,他差点就被魔性吞噬了,而他之所以能够恢复过来,也是因为这种情绪。

    如果这就是那该死的未来,那就斩断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觉得该挥剑了,然后播放的东西就没了。

    陈无涯看着眼前变成两半的圆球,不仅有些后怕,但随即便是有些沉默,忽然想起了使用前的那五项提示。

    又想起了刚刚看见的一切,光是想想心就有些疼,命运这东西,哪怕只是看看都令人觉得残酷。

    陈无涯沉默良久,随后眼神愈发坚定,挥剑就好,若是不爽,若是不喜,那便挥剑吧,对展示出来的命运不愿接受,那便挥剑吧,用尽自己的一切开辟一条想要的路,他还有时间,一切还未定,就这么认输可就太愚蠢了。

    绝对的意志面前,就连命运也要俯首。

    思及此处,陈无涯整个人像是获得了蜕变,心脏噗通噗通的跳起来,腰间的无涯剑也隐隐颤动,似要剑响于诸天万界。

    陈无涯略有些惊讶,等待了一会,然而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象,看向腰间的剑时,也没有看到颤动的迹象。

    是错觉吗?

    陈无涯觉得不太可能,可要说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只能将之压在心底。

    忽然,玄书录出现一个提示。

    【你已使用完命运的节点,获得一枚命运金币,你作为第六位使用者,是否为后来者留下提示】

    见状,一枚金币落在了他的手上,陈无涯疑惑的看着这枚金币,把玩了一会后,发现玄书录也没有给个提示或是介绍,这么一看感觉就像是普通的金币。

    陈无涯拿捏不准,把它放进储物空间中,看着是否为后来者留下提示这里,沉思了一会后写下:

    【不要试图向命运寻求答案,那不是你的路,路在脚下,而未来在剑上】

    写完这则提示后,玄书录的提示便消失了。

    现在还没有出现玄书录找到的世界,看来还有时间,于是他便看向另一个物品。

    【清心玉佩】

    【效果:清澈心神,稳定意志】

    看了一眼无法明白具体如何,于是他将玉佩系挂在腰带上,说起来,现代社会没人在身上佩戴玉了,虽说以前也只有贵族才会佩玉,平民是不会佩的,但现代社会不管有钱还是有权都不会佩玉了,顶多在脖子上挂一个小玉像,和佩在腰间的玉完全不同。

    陈无涯佩戴上后,感觉神清气爽,一切负面情绪都被排除,甚至连他的神性与魔性都被压制住了。

    陈无涯略微一喜,对于神魔二性他也有些苦恼,只是不知该怎么解决,如今有这枚玉佩,倒是轻松了不少,而且能够给他更多时间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了解了玉佩的效果后,陈无涯便开始准备给能力加点,他也算想到该把五点能量点加在哪里了。

    【姓名:陈无涯(世界祝福/世界诅咒)】

    【身份:(学生/骑士)】

    【年龄:30岁】

    【职业:剑客】

    【当前世界:(搜寻中)】

    【当前阶位:四阶】

    【内气:可附着于任何事物上以提升性能,可用于治疗,攻击,防御等诸多方面】

    【特殊技能:剑宗(lv12)(其中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蜕变)】

    【装备:暗夜行者(已破损)、无涯剑(能力:距离)、清心玉佩】

    【物品:命运金币、剑典——御剑篇】

    【固有特性:抗拒死亡、精神免疫、剑术宗师、执剑独行(此为你独有)】

    【衍生技能:洞察、求知、溯源、天心(封)、无漏(封)、归真(封)、裂绝(封)、封心(封)、逆乱(封)】

    【技能:体术(lv10)、身法(lv10)、剑经(lv10)、养剑术(lv15)、剑瞳(蜕变中)】

    【百艺:设陷(lv4)、黑客(lv2)、雕刻(lv3)、医术(lv7)、驾驶(lv5)】

    【基础技能:军事指挥精通、现代科学理论体系——机体改造理论精通、中文精通、数理精通、日语精通、武学理论大师】

    【传说度:130(小有名气)】

    【小有名气:在某些世界流传着你的声名;某个鬼王对你恨之入骨;神对你颇感兴趣;人类英雄之名

    一、用剑时,威力上升

    二、对剑术的领悟力提升

    三、其他世界或许能听到关于你的传闻】

    【能力点:0】

    陈无涯看着变样的状态栏,不知不觉中居然变成这样了,他将五点给体术和身法各加了两点,还剩一点加给了医术。

    感受着加点带来的体魄的突破,他的身法和体术也提升到了当年他剑术的实力上,他能够感受到不小的提升,加上之前一直有在持续用养剑术蕴养体魄。

    现在的他,究竟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一直以来并不喜欢以拳脚功夫来战斗,更多是提高体魄,让剑术发挥出的威力更大罢了。

    剑瞳还在蜕变他倒是知道,可是剑宗那一栏里的蜕变……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之前感受到的那种像是境界升华一般的情况,不过暂时不用放在心上。

    陈无涯有些疑惑,怎么这次玄书录这么久都没有弹出找到世界的信息呢。

    想也没用,既然玄书录还没找到,那他就琢磨琢磨那个【剑典——御剑篇】是个怎么回事吧,虽然一眼就能明白是什么,但还没有具体看一遍呢。

    正当陈无涯打算将之取出查看一番时,眼前忽然弹出一个消息,让他有些无语。

    【已搜寻到可穿越世界】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新世界

    【已搜寻到可穿越世界】

    【秦时明月】

    【世界设定:周王朝以分封强大,也因分封衰败,度过春秋五霸的年代后,时间来到了战国七雄之时。

    天下七国,以秦为强,其有吞吐天地之志,纳六国为己之心,经历变法以后的秦国以极为可怕的速度崛起,比之其他变法诸国还要彻底,其强大的实力给其余六国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战国七雄,诸子百家,天下纷争不断,阴谋、阳谋、暗杀、反抗,种种思想与摩擦,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不断变化,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是一个蕴含着无数智慧结晶的时代,是一个时代的落幕,同时也是新时代的序幕。

    秦、齐、楚、燕、韩、魏、赵,儒、墨、道、法、兵、阴阳,这场持续了长达几百年的历史,似乎也已经迎来了它的结局。】

    【当前世界特殊点:诸子百家,天下七国,各派心法,名剑,美人】

    【传送开始】

    陈无涯看着这一段话,突然想说些什么,尤其是看到特殊点中有美人这个词后,就更想发表些什么意见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玄书录会有这么个词条。

    然而不待他想,眼前的景象便换了副模样,不过这次,陈无涯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对,皱起了眉头。

    先不说这个世界的其他问题,单单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他是知道的,换句话说,他算是提前获知了世界会向哪个方面发展。

    而知道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在刀剑世界时,去过这片大地未来时的国家,在那里他有了解过古时候的历史。

    作为唯一算是能够让他感到那种落地归根似的感觉的国家,自然有过了解,只不过了解了历史后才发现,虽有相同的地方,但同样也有不同的地方。

    假设他所了解到的那段历史,真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发展情况的话,那提前知道这些的他,算不算提前获知了命运……

    命运二字闪出后,陈无涯脑海里再次出现那段影像,心里一疼,轻呼一口气。

    不论怎么说,能够来到一个有着相同风俗文化习惯的地方,也让他不免有些放松下来,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陈无涯将那些思绪抛开,看向房间内的设施,古色古香,但一眼看去陈无涯却总觉得有哪里感到奇怪。

    从床上坐起身,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衣着,原先上个世界的军服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一身有些素雅的白色长袍,衣边还有些蓝色纹路,再撩起自己玄墨色的长发,有些皱眉。

    虽然一般而言都是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毁之的道理,但他当年本就是孤儿被老头捡走,虽说也留了一段时间长发,但后面踏入江湖以后,就觉得长发影响战斗后,给削成短发了。

    如今又重拾起了长发,让他反而有些不适应,想了想,暂时还是不改变了,否则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有些异类了,这个时期应该是夷夏之分最严重的时代。

    那种另类的打扮如果被认为是蛮夷,那么恭喜你,等着被抓去当奴隶吧,和现代社会不同,打扮怪异点顶多看你两眼,最多就是暗地说两句,也不会有人来要你的命,但这个时期,蛮夷没人权是共识。

    虽然陈无涯不在意,但也不想平添麻烦,随手拿一个带子给自己束了个发,虽然弄得有些随意,但也差不多,毕竟束发对他来说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根据玄书录给他的身份,他是陈氏支脉,主脉在陈国那一边,他这一脉算是当年田氏代齐以后的公室衍化出来的,毕竟田氏也是陈氏支脉。

    总之,他是小贵族子弟,他这一脉没啥特殊,反正经历了种种变迁,以及一段让陈无涯头都大了的关系变化后,基本就是陌生的快要跌出贵族行列的一员。

    不过也多亏他还算是贵族子弟,如今在齐鲁之地的小圣贤庄里求学,当一个普通学生,父母双亡,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帮助,唯一有那么点意义的信息就是,这里是儒家的势力范围。

    作为当世显学,应该是有不少有价值的东西的,不管是高手还是所谓的心法,至于名剑,儒家应该也有,但他并不在意,而美人基本可以当玄书录出故障了。

    既然名剑和心法这两种东西能够被玄书录指出来,显然是这个世界的某些特殊之处,具体如何还要看情况。

    不过眼下最令他疑惑的是,他的实力居然没有被限制多少,这就让他很惊讶了,虽说内气被限制了一些,但还可以用,体魄没有削成普通人状态,无涯剑也能唤出来,硬要说,他基本算是以巅峰姿态来到这个世界的。

    这让他有些迟疑起来,经历过上个世界那种消弱到只能依靠外物的状态,现在算是好的不得了,本来他还准备了些枪支子弹来着,现在看来也用不上了。

    陈无涯将无涯剑佩在腰间,推开房门,他现在还是感觉有哪里违和的地方,但又说不出来。

    推开门后,看着眼前一派悠闲和平的景象,没有说话,看着周围结队游走于庄内的学子,依旧没有展露出任何情绪。

    学生们都没佩剑,因此陈无涯这样就显得有些奇怪,但并不是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毕竟剑术也在课程之中,顶多认为他是某个打算去练剑学生。

    这个年代,礼、乐、射、御、书、数还没有从儒家分开,还是所有儒家学子必学的课程,不光要武装大脑,还要武装手脚,这很正常。

    陈无涯平静的走在小圣贤庄中,看了花草树木,看了游鱼假山,看了各个阁楼,该说不愧是当世显学的儒家吗,很多地方都能看出不少底蕴。

    因为他本就是学生,进入书阁也算合理,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竹简,不免皱了粥眉,他这还是第一次看竹简写的东西。

    伸手取下一卷,竹简的重量对他来说视若无物,辨识着上面的文字,过了一会后放回去,继续取下另一卷翻看。

    “师弟,若是不喜欢看,又何必强求自己阅读它呢。”

    一个有些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陈无涯转过头,看着对方,对方面目俊朗,气质随和,眼神显得有些深邃,似乎总是能看穿些什么,穿着打扮和他相同,但却有着一股难掩的洒脱感。

    “你是……?”

    “哦,抱歉,如果觉得突兀还请原谅,在下韩非。”

    听到这句话后,陈无涯心里闪过些什么,面上只是冷淡的点点头说道:

    “陈无涯,而且我不是不喜欢看,只是看完了。”

    听到陈无涯的话,韩非似乎笑了,但却并未进行辩驳,只是说道:

    “无涯师弟,看你佩剑,想必是很喜欢剑术了,不知可否较量一二?”

    “为什么?”

    陈无涯有些疑惑,他并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倒不是因为觉得对方自不量力,毕竟他也没有展现自己实力,他只是疑惑对方突然要跟他比剑是为什么,总不能只是觉得看他看书太快这个理由吧。

    “哈哈哈,看来师弟也会露出疑惑的神情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冷冰冰的给一句不行呢。”

    韩非似乎觉得陈无涯的反应很有趣,笑了几声,随后说道:

    “只是看到师弟佩剑一时技痒而已,师弟若觉得不好,可以拒绝。”

    “那我拒绝。”

    陈无涯平静的拒绝韩非,韩非似乎也并不意外,至少眼里或是表情上都没有表露出失望或是可惜之类的神情,这说明对方的重点并不是比剑,这只是一个借口。

    韩非负手自有一股自信之感,仿佛自信自己能达成某些东西,充满了积极昂扬的姿态,但语气却不显得孤傲凌人,反而温和随意说道:

    “那师弟看了这些典籍后,可有什么想法,我也可与之探讨一二。”

    对方这种文邹邹的说话方式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陈无涯叹了口气说道:

    “没有,才疏学浅,告辞。”

    说完,陈无涯转身离开,虽说韩非这个名字令他惊讶,也有些好奇,但并不是很想与之发生纠葛,他总感觉会很麻烦。

    而身后的韩非看着他离去也没有阻拦,只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嘴里喃喃念道:

    “陈无涯……”

    ……

    陈无涯回到房间内,虽说被韩非打断了翻阅,但书阁里的东西他也看了一些,大多都是些思想典籍,并没有看到所谓的什么心法。

    不过想来也是,心法这种东西也不太可能随便摆放,更不可能谁都能看。

    想到这点,陈无涯也不在意,他顶多是好奇心法具体是什么,能够做到些什么,看看能不能有借鉴的地方,来完善他的剑经。

    如果看不到,他也不强求,毕竟他自己也不是没有可以做的事情,现在应该是秦正在蓄积实力,六国破灭之前的时期。

    还要多久他也不清楚,但反正他并不打算管,虽然他并不喜欢战争,但很显然,这种东西也不会消失,只会不断陪伴在人类身边。

    哪怕他阻止了一次,也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他不在的时候,与其干涉这个世界的发展,还是先将自己的实力提升,然后回去,才是重点,还有人在等他。

    陈无涯拿出【剑典——御剑篇】,之前在玄书录空间时就打算看的,现在正好有时间一点一点研究。

    一本有些厚重的书籍出现在他的面前,陈无涯翻开它细细钻研起来。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陈无涯每天基本就是按照正常的儒家弟子来生活,每天练练剑,听听老师讲课,偶尔出去散步放松下心情,然后回到房间钻研剑典。

    该说不说,玄书录给的东西确实都是分量十足的好东西,那本剑典他翻看到今天,依旧有着极大的收获。

    书中包罗万象,包括各种剑术招式,各种剑术理念,各种剑术途径,各种练剑技巧,各种剑道猜想,冶炼剑的材质,各种其他体系与剑术结合的可行性与实践,总之基本可以算是一本剑道经典。

    对于他现在的实力来说,单纯的剑术是很难突破的,更多的是要考虑发展思路,而剑典给了他大量的想法,以及可执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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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一个月,他就感觉自己的剑术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增长,剑宗也隐隐有升一级的感觉,这是很令人振奋的事情,要知道,如今已经成为剑宗之境后,哪怕用玄书录的加点,也需要十点才能升一级,而现在只需要多加钻研剑典就能提升,已经是非同一般的奖励了。

    而且他直到现在还有一大半没能看完,前面看的一小点,又有了不少的新想法想要回去再次细究。

    难怪有些大儒喜欢钻研典籍,并且每次都一种收获颇丰的感觉,现在轮到他看,他也有了同样的感受。

    这还不止,钻研剑典还不单单是提升他的剑宗之境,同样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新技能,融入了他的剑道体系中。

    举几个例子:

    【御剑术:一种剑仙技法,能够御使兵器于周身之外进行战斗(目前已融入剑宗技能之中)】

    【高阶御剑术——剑阵:特化了御剑之法,让可以御使的兵器数量上升,组成特殊阵型,可适用于多种情况下的战斗(目前已融入剑宗技能之中)】

    【高阶御剑术——心剑:将御剑之法与心神相连,可以直接攻击敌方心神,可用于针对单体或群体,以心神意志度为判断(目前已融入剑宗技能之中)】

    这只是几个较为明显的变化,还有更多小技巧并不会成为技能,因此也就不必多言。

    总之,对于陈无涯来讲,他的实力一直在快速提升,似乎正在向着传说中的剑仙进发,对此陈无涯也不免觉得兴奋。

    若是成为仙,也许就有了回去的希望,毕竟那可是仙啊。

    实力越变越强,但他却并没有展现过一次,甚至颇为低调,没有去做些什么特殊的举动,比如专门去重地禁地之类的地方,查阅心法典籍之类的东西,又或是到处寻找诸子百家的高手来切磋。

    他不是一个求名之人,也没什么兴趣和别人争个第一,他只想默默提升实力,默默等待离去的时间,然后默默离开。

    对于他来说,这里只是他流浪路途上暂时歇脚的地方,而且小圣贤庄内环境优美,安静祥和,也没有什么混乱,还能安安静静的提升实力,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讲,反而很放松,他也没什么想要出门游览世间的想法。

    前提是事情真的这么顺利的话……

    “哐当。”

    陈无涯的房门被用力推开,然后推门的人一脸振奋的说道:

    “陈兄,来来来,今天再来大战三百回合,昨天你说的那些话我回去仔细思考了一遍,确实你说的不错,但我同样有些地方表示否定,我就不信了,辩题换一个,这次我来想。”

    陈无涯听到对方的话,叹了口气,依旧坐在位置上,完全没有要上前迎接的打算。

    而来人也不客气,甚至不在意,直接坐在陈无涯对面,然后极其自然的从一旁拿出棋盘摆在桌上。

    韩非露出一个坏笑说道:

    “来,这次我们就来辩一辩——法,而且还要一边下棋一边辩,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因为你想作弊。”

    韩非笑脸一僵,干笑两下说道:

    “哈哈哈,什么作弊,我听不懂啊,陈兄,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陈无涯捏了捏鼻梁,闭眼似乎在放松眼睛,随后继续看着书,一边说道:

    “你的激将法用了几百次了,次次都是如此拙劣,你就没点进步吗?”

    “好用不就行了。”

    “问题是我觉得没什么用。”

    “可你每次都答应了,不是吗。”

    “……”

    陈无涯不想说话,因为他并不想说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对方的原因,没错,他被韩非这家伙给缠上了。

    其实他本来并不想和对方有过多交流,甚至打算远离对方,因为他觉得会很麻烦。

    但因为某个原因,让他打消了远离对方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因为待在对方身边,能够提高他对剑典的领悟速度,虽说很奇怪,也很莫名其妙,但他确实感觉自己理解剑典的速度快了很多。

    能够感受到思维不断被激发的感觉,陈无涯的悟性不差,但如果能加快自己提升实力的速度,陈无涯并不介意被人打扰,甚至他本来就觉得无所谓。

    陈无涯经历过一次这种提升后,后面也偷偷找过其他人试验了一番,不知道是因为方法不对,还是只有韩非才可以。

    整个小圣贤庄里,只有韩非能够让他起到思维被激发,领悟能力上升这么一个情况。

    因此,在陈无涯眼里,韩非的重要性就上来了,一个能够加快他实力提升速度的人,也不需要他干什么,只要呆在一旁就可行,没有丝毫弊端,这样的好事陈无涯是不可能放走的。

    但显然,这个理由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他总不能说,韩非,你的存在能够让我实力上升,所以呆在我的身边吧。

    陈无涯一想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想想就觉得奇怪,真说出这样的话,那不是变态就是龙阳,很遗憾,陈无涯既不想当变态,更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性取向。

    而他也不想为了提升实力不择手段的把韩非囚禁了,所以一个比较好的办法就是和对方混熟,然后就按照正常朋友来往的方式就可以了。

    反正也不需要他主动找对方,反而是对方不断找他,就这么一来二去,也算是混熟了。

    而成为了朋友,那么聚在一起相互聊个天打发时间也是很合理的吧,这段时间陈无涯就可以安心钻研剑典了。

    当然了,他在这安心看书,却把韩非晾在一边,明显也不好,不管是从可持续性来讲,还是从朋友的角度来讲,都不太好。

    所以为了让对方有兴趣留下,陈无涯也就只有陪他聊些什么思想啊、人生啊、琴棋书画、花鸟鱼虫,天南地北什么的。

    反正他经历多再加上呆在现代社会也看了不少东西,对方抛出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上,只要分心敷衍一下,就能获得领悟力加快,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接触下来,对方的脾性也不算让人讨厌,如果真让陈无涯厌恶的话,陈无涯就不可能和对方成为朋友,只可能远离对方。

    虽说可能会失去一个加快实力提升的好处,但他更不想勉强自己干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如果对方真的令人生厌而且胡搅蛮缠,他也不介意把对方杀了。

    总之,现在两人也算混熟了,算是陈无涯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

第二百八十八章 闲谈

    “好了好了,先下,一边下一边说。”

    韩非说着,便拿起棋子下在棋盘上,陈无涯看了一眼,轻叹一口气,随手捏起一枚置入棋盘,另一只手却在翻阅书籍,眼神也只是偶尔看一眼棋盘上的走向。

    韩非看着陈无涯的动作,也不觉得被小视,这一个月来的接触,他也能看出陈无涯是个腹有才略的能人,每次谈论虽是语出惊人,但仔细深思却有其道理,受益匪浅。

    每每探讨,都能让他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激发他更多的想法,思想天马行空,但又切合实际,仿佛是站在更高处看待世间万物,但又能从许多小事中发觉事物的本质。

    可以说,除了老师以外,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压制,然而他比不过老师,更多是因为老师阅历要比他丰富,但很多事情上的看法也不一定就比他强。

    韩非有这个自信,他现在还年轻,所以他的思想还无法转化为更加切合实际的角度考虑,那对方呢?对方看起来并不比他大,但却无论提及哪个话题,对方都能给出不错的回答,甚至很多回答都堪称完美。

    这种被同辈压制的感觉,让他隐隐有些兴奋,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真的能跟上他的人太少了。

    他虽然有个师弟,也是一个有着不错才能的人,但他不觉得李斯那家伙能跟对方比。

    “陈兄,这一次的辩题就以法为题,自春秋之时……”

    韩非开始侃侃而谈,一边说一边下棋,陈无涯默默听着对方的话,暂未进行反驳,不过韩非不愧是韩非,他作为先秦诸子中诞生最晚之人,对于法家的理解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虽然现在还年轻,有些地方并不算成熟,但已能窥见其未来的成就,虽说有些地方因为无法超脱当前时代的桎梏,而变得有些绝对,但陈无涯并不会就这样认为对方就很差。

    “所以,我认为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同时,法不可因循守旧,须随实际出发,不断修整,这就是我所想的,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圣人不期修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

    昔年各国以贵族治理国家,然而对于贵族的约束却并不高,贵族拥有特权不必被法约束,其中强大的贵族甚至能凌驾于王权之上,如此颠倒秩序,是无法治理国家的,因此我认为,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陈无涯微垂眼眸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问道:

    “你确实厉害,将法、术、势都结合的浑然天成,若我是君王的话,我也会喜欢你这一套吧。”

    韩非微皱眉头,他听出来了,对方似乎对他这一套理论并不满意,然而他思虑良久,却并未察觉有哪里不对,只是说道:

    “陈兄若觉得非所言有哪里不对,还请直言。”

    陈无涯摇头,但又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

    “你的思想已经很成熟了,很多地方我都认同,不论是你的治国措施不应该因循守旧,还是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都可以说是非常优秀的思想,但唯有一处我不是很喜欢。”

    “哦?是何处?”

    “君。”

    “君?”

    韩非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起来,陈无涯则是轻叹一句说道:

    “但这只是我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在这个时期是得不到解决办法的,你的思想能够极大程度的加深君王所拥有的权力,将权力集于中央,维持了君王的地位和威势,驾驭群臣,控制百姓。”

    “这……有何不对吗?”

    韩非疑惑的看着陈无涯,这个时期,法家的重点思想本就是为君王所服务,加强君权,削弱其他贵族的权力本就理所当然,君权和其他贵族的权力必然相对,这便是韩非所想。

    以权术驾驭群臣,以严刑峻法让人不敢轻易试法,以维持君王的威势,让秩序稳定,使得国家上下不会出现动乱,只要人人都本本分分的,不要逾越自己该做的事,这样,君不必忧,臣不必劳,民但而守法,上下无为而天下治。

    然而问题是,君王拥有绝对的权力后,会做些什么呢?

    陈无涯冷笑一下,但很快便收敛下来,速度很快,韩非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一下,陈无涯平静的说道:

    “没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觉得,如果想要达成你心中所想的那种情况,对于君王的要求太高了,毕竟不是所有君王,都会装着天下。”

    韩非皱眉沉思觉得这句回答不是真正的原因,至少不是陈无涯的原因,而陈无涯也不再多言,二人沉默的下着棋,下了许久,终于韩非轻吐一口气说道:

    “虽然非依然不能理解陈兄所想为何,但非会多想想的。”

    陈无涯只是点了点头,韩非确实是个极其优秀的人,他的眼光已经算是超脱了时代,甚至很多思想也被现代社会所认可,能够留下跨越千年的思想,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就能做到的。

    然而同样,他现在思想中尊君的理念也不算错,或者说这算是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像孟子那样的人才是少数,能够说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人又如何能让当权者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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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之法家主张严刑峻法,本身就是认为,人心险恶,生来有罪,道德不靠谱,只有用严刑峻法才能把人恶的一面压制住,某种意义上来说,和荀子的性恶论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韩非算是荀子的弟子,会受其思想的影响也很正常。

    说起来,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他却一直没见过那位儒家的圣人荀子,现在对方年龄虽然很大,但应该还活着才是,而且还是韩非的老师,可陈无涯除了从韩非嘴里偶尔听过几次后,基本就没见过。

    陈无涯摇摇头,反正只是好奇,但见不见的到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

    “看来今天的辩题没有结果啊,那就先放一边,来来来,我今天特地买了壶好酒,正好与陈兄一醉方休。”

    说着,韩非从一旁拿出一坛酒,陈无涯看着这酒,眉头皱了起来说道:

    “我不喝酒。”

    韩非一听愣了一下,随后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瞪大双眼说道:

    “陈兄你不喝酒!?”

    “很奇怪吗?”

    “额,要说奇怪也不至于,但陈兄的情况确实挺少见的啊。”

    韩非说着,随后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没喝过酒,怎知其中滋味如何奇妙,酒可是个好东西啊,美酒,美人,缺一不可啊。”

    陈无涯平静的说道:

    “我喝过酒。”

    “……你不是刚刚说你不喝。”

    “因为喝过,所以不喝。”

    韩非停顿了半秒,似乎在梳理其中含义,很快韩非就明白了什么一般,脸上挂起一副欠揍的笑容说道:

    “陈兄该不会是……不擅长喝酒吧,莫非,半杯就醉?”

    陈无涯面无表情,他还不至于半杯就醉,但他觉得自己解释了的话,对方反而不会信。

    看着陈无涯的面无表情的样子,韩非直接拿起酒给两人各倒一杯,随后将酒杯递给陈无涯,说道:

    “尝尝?”

    陈无涯看着韩非满怀期待的眼神,和前面的酒杯,轻叹一下,举起酒杯和韩非对饮起来。

    喝酒自然不能干喝,于是两人再次聊起了其他的事情,这次便已不再是讨论思想了,而是些杂碎琐事或是坊间趣事。

    看的出来,韩非虽然贵为韩国公室的公子,但并不是一个会高高在上的傲气之人,相反,韩非是一个有些随性的人,不像是个死板的人。

    或许是因为他性格本就如此,又或许是因为这些闲事并不重要。

    陈无涯一边喝酒一边和对方畅聊,一边又翻看着剑典,看起来非常繁忙,但陈无涯却处理的井井有条,不显混乱。

    两人就这么畅聊喝酒直到夜晚,月亮升起,星光闪烁,月光照在小湖上泛起微光。

    陈无涯点起灯光,看向喝醉了的韩非,摇摇头,对他有些无语。

    喝酒喝到一半时,韩非就想使坏看能不能把他灌醉,结果现在反倒是自己醉倒了,对于韩非的想法,陈无涯一眼就能看穿。

    如果只是正常喝酒,陈无涯自认酒量不行,但如果用手段避免自己喝醉的话,陈无涯有的是方法。

    所以韩非的想法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奏效。

    陈无涯单手将韩非拎起,走到床边将他一扔,从一旁拿出一个袋子打开,从中抽出几根细针,给韩非几处穴位扎下,过一会将之抽回,放在火边烧了烧放回袋中。

    给韩非做了下针灸,缓解他喝醉酒会带来的后遗症,从旁边拿被子盖在他身上后,陈无涯就不再多管,做回原位继续钻研剑典。

    对于他来说,虽然还是会为了放松心神而睡觉,但实际上对他来说并不是必须要做的事了。

    现在韩非睡着了,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用来钻研剑典,不过韩非今天的情况,也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既然韩非喜欢喝酒,那或许灌醉他能更省事一点,还不用多费心思去和对方聊天,还能有更长时间来提升自己的领悟力。

    简直一举两得,唯一的问题是,每次韩非来找他,结果都醉的不省人事,或许会出现些流言,而且韩非自己可能也会有警惕心。

    想了想还是算了,他还不是很想背着有龙阳之好之类的传闻,哪怕在这个时期乃至后面几个朝代里,这种爱好甚至算是风流雅事,他也不愿意。

    第二天早晨,

    韩非睁开双眼,眼里闪过些什么,随后归于沉寂,坐起身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回归。

    “你醒了,过来喝杯水。”

    韩非看向床边,陈无涯安静的坐在那,手上依旧在翻阅那本被陈无涯称为书的神奇物品,说起来,他一直都很好奇。

    那本看起来并不算大的物体里,为何会有像衣服一样的花纹,还有极为细小的字体,小小的物体里竟然能够容纳那么多字进去。

    如果有这东西,多少典籍的保存都能变得轻松啊,一本书能够抵得上数十卷竹简,可惜他曾看过陈无涯的那本书,但他并不认识那里面的文字。

    或许是哪个地方的文字吧,但并不是中原各国的文字样式,如果能够掌握这种技术就好了。

    韩非并没有去追问这东西的来源,更没有去问陈无涯该如何获得这种技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若是陈无涯不想说,韩非也不会多问,但是好奇还是压在心底。

    韩非不说,陈无涯自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又不会读心术。

    同样,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中的书给韩非带来过怎样的冲击,倒不是他愚笨连这点都没想到,而是他下意识的忽略了过去。

    毕竟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细节都能完美记下,而且书这东西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视的东西,更让他在乎的,是里面的内容。

    如果是和战斗相关的细节,他能够很快察觉,又或是某些阴谋诡计,他也能看穿。

    但如果除去这些,也除去书中内容,而让他关心手中东西的本身会带来的价值,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毕竟自穿越以来,基本都是外在环境的特殊给他惊讶,而书比之曾经的世界里,实在不是什么很值得惊叹的东西。

    要知道比起书这种东西,电脑手机那种能够随时查阅各种不同信息的物品,要更加特殊。

    如果他是带了部手机,还能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书,他以前的世界也不少,因此要理解到这一点就有些困难。

    若是有人问他一句,他还能意识到,原来书的价值很大,可韩非没问,就没办法了,毕竟只有韩非才知道他有书,而其他人并不知道陈无涯有这种东西。

    韩非喝了口水,舒爽的啊了一口,没想到喝醉第二天早起没感觉难受,这算是他喝醉酒以来,最轻松的一次了。

    “占了陈兄的床,不好意思啊。”

    “无妨。”

    “说起来陈兄一晚没睡吗?”

    韩非扫视一下周围,将一些看到的细节纳入眼中分析出这一点。

    “没事,一晚不睡并不影响。”

    韩非尴尬的笑了两声,毕竟自己占了别人的床,还问别人为什么不睡似乎有点无耻,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陈兄你骗我好苦啊。”

    “我怎么骗你了。”

    “你不是说你不喝酒的吗。”

    “嗯。”

    “那为什么你比我还能喝,你不是说你不擅长喝酒吗,结果我都醉的不省人事了,你还能熬夜一个晚上不睡。”

    “我是说过我不喝酒,但不擅长喝酒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什……”

    韩非语滞,想起来了,对方确实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不擅长喝酒,韩非脸色垮了下来说道:

    “你好卑鄙啊,竟然用语言陷阱。”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想灌醉我,看我笑话吗,这叫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

    韩非疑惑,陈无涯也顿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出自汉谟拉比法典中的话,韩非不可能听过。

    陈无涯想了一下后,向韩非解释了一遍,只不过听的韩非有些愣神,过了一会,有些惊叹和复杂的说道:

    “陈兄懂得还真多啊,没想到中原外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国家,不过没想到外族竟也有如此智慧高绝之人,那个叫汉谟拉比的人实乃中原诸国之大敌啊。”

    韩非眼神变换了一下,陈无涯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他只解释一下来源而已。

    “陈兄就先休息吧,想来一晚不睡也累了,我先走了。”

    说完韩非便要离去,可走到门口时,韩非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会,背对着陈无涯看着门外说道:

    “陈兄,我想问你个问题。”

    陈无涯疑惑了一下,但还是表示可以。

    “醉酒时,我做了一个梦。”

    “如果是解梦的话,我并不懂。”

    韩非摇摇头,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不记得昨晚的梦了,只是梦醒后留下了一个疑问。”

    “你说。”

    “我想问陈兄,你说天地间,是不是有着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力量,在掌控着人的命运?”

    听到韩非的话后,陈无涯呼吸一滞,猛然看向韩非。

    “你……”

    “抱歉,我只是忽然心有所感罢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韩非离开了房间,而陈无涯却愣了片刻,眉头紧皱。

    韩非这家伙,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荀子

    陈无涯沉思了片刻,觉得或许只是韩非心血来潮,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却有这样的问题。

    “竟然只是提了一句,就会让我心神波动这么大,虽然解决了,但遗留下来的后遗症就有些麻烦了。”

    陈无涯轻叹一口气,继续翻看起了剑典,然而以往能够很快集中起来的思绪,在这一刻却变得有些涣散。

    陈无涯皱了皱眉,将书关上,起身离开,强求自己去学只会适得其反,适当的放松也能提高效率。

    离开房间后,陈无涯慢悠悠的游走在湖边,看着湖水波光粼粼,阳光明媚,耳边偶尔传来几声学子的讨论声,或是念书之声,当然,也有几个跳脱的,会到处追跑躲藏,娱乐虽然简单,但祥和的气氛却环绕着他。

    “公子可是……心有疑惑。”

    一位老者的声音传入陈无涯耳边,陈无涯也没觉得惊讶,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神清气俊的老人家,正一手抚着胡须,一边温和的看着他。

    眼神虽然慈祥,但却有一股凌厉之感,好似严苛的老师正在看着不成器的学生,严苛与温和两种互相对立的气质,在老者身上却显得那般和谐。

    而在老者眼中,眼前这位打扮与其他儒家弟子相同的青年,却没有其他人那般活跃或是富有灵气,反倒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

    面容虽是年轻俊朗,但却觉得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人生,却只给人一种沧桑感,眼里平和的如同一潭死水,可是束发的发带却显得非常随意,给人一种灵动潇洒的感觉。

    如此奇怪的感觉让人觉得,哪个都是他,但又哪个都不像他,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表象。

    唯一不变的只有其内里的本质,是一种充满危险的本质。

    如此奇怪的感受让两人都在心里暗暗嘀咕一句。

    (此人,不简单)

    这一切看起来很久,但所有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陈无涯平静的回一句:

    “或许有吧……”

    老者抚着胡须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

    “哦?公子无法确定自己心中是否有疑惑吗?”

    陈无涯思索了一下后,摇摇头说道:

    “不,应该是没有的。”

    老者一笑,说道:

    “既然公子已经有了答案,又为何还要心存疑惑呢……是对答案不满意吗?”

    “我……”

    陈无涯语滞,皱眉,老者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只是摇摇头说道:

    “公子心里既已明白,又何必给自己设立障碍。”

    “因为我……没有信心,我总是会担心,担心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泡影,成功的可能太小,因此我从不强求自己抱着希望,可是明明做好了这个准备的我,在内心深处还是会有不甘。”

    “……公子在害怕,对吗。”

    陈无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沉默。

    老者看着湖水上跃起的鱼,随后再次落入湖中,说道:

    “公子懂得很多道理,也能着足够的智慧去理解这些,然而越是如此,便越是容易迷失于道理之中,有时候,试着抛开道理去活着,或许你能有一番新的体会。”

    “抛开?”

    “不错。”

    陈无涯沉默了,随后苦涩一笑说道:

    “可是我抛不开,这是我仅有的东西了,如果抛去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然而老者却摇摇头,若有深意的说道:

    “不是要你放弃,也不是让你舍弃,智者有智者的选择,愚者也有愚者的坚持。”

    陈无涯有些迷茫,老者似乎看出了他的迷茫,说道: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

    这是天的规律,也是天的存在方式。

    然而这不是人的规律,也不是人的存在方式,公子不必活成天,也不必去接近于天。

    人是人,只要成为自己就好,不必强求自己向天那般无欲无求,相反,应该让天为自己而用。

    人心的欲望很多,所以学习道理,是让人们理解欲望,用道理来掌控欲望,从而使得人人不必为欲望所控制,而并非是让人舍弃自己的欲望。

    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此乃自然之理,亦是人之理,所以公子不必因自己在意而动摇,也不必因自己担忧而迟疑,试着抛去道理对自己的束缚,尝试去接受自己的一切,从人最初的状态出发,看看自己真的想要什么,直到那时,公子便不会再疑惑了。”

    老者的话语平缓而有力,陈无涯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还有些茫然,脸上变得有些迟疑。

    老者看着陈无涯脸上变得有些迟疑,不仅没有感到白费口舌,反而笑意更深几分,说道:

    “老夫荀况,若公子有意,可拜吾为师,吾愿为公子解答一二。”

    陈无涯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并未有太多感想,他早已明白对方的身份,毕竟在儒家中,还能有哪位老者,能有对方那般深不可测。

    不过对方应该也看出他的不对,可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有去深究,也没有管他隐藏实力是否心怀叵测,是否会对儒家造成什么伤害,而是依旧真心诚意的愿意给他指点,并且愿意收他为徒,这份心胸确实让他敬佩。

    “弟子陈无涯,愿拜先生为师。”

    陈无涯恭敬一礼,而荀子也是笑着受了一礼。

    ……

    自拜荀子为师以后,陈无涯便开始伴随于荀子身边,听从对方的教诲。

    陈无涯能够感觉到,荀子实力深不可测,但是否比他还强,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并没有和对方比斗过。

    然而不管荀子是否能够打败他,陈无涯都不在意,拳脚功夫虽然厉害,但陈无涯从不盲目认为,只有力量就是一切。

    跟随在荀子身边时,陈无涯本以为对方会和他讲述各种道理,或是世间经历,以此来慢慢告诉他,他该怎么做,而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哪怕他的经历已经丰富到可以写出几本书来,也并不在阅历上自傲。

    然而事实却和他想的不同,荀子没有和他讲述什么道理,甚至也没有和他谈论太多事物。

    反而就像个普通老头一样,浇浇花,下下棋,偶尔甚至让他一起来下,没有和他讲什么高深的知识,也没有展露什么深厚的智慧。

    刚开始让他下棋的时候,他本来还以为荀子打算借此来隐喻些什么,但实际并不是那样。

    荀子下棋下到一半忽然发现自己下错了一步,便面不改色的将自己下错的那一步偷偷调换了一下。

    陈无涯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正思考着要不要给荀子抓个现行,结果就听的荀子忽然说起了其他事,让他转移了视线。

    最后,荀子也只是随便提了两句,从中也听不出有什么隐藏起来的话语。

    这种情况让陈无涯有些不知所措,他实在无法从荀子的各种行为里找出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可要说荀子是故意的,感觉又不像。

    “无涯啊。”

    “弟子在。”

    “这段时间以来,可有收获。”

    陈无涯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弟子愚钝,不明白老师之意。”

    荀子坐在位子上,听的陈无涯的话面色不变,依旧抚着胡子,看着窗外飘落的树叶说道:

    “你觉得你愚笨吗。”

    陈无涯沉默,荀子依旧说道:

    “你不觉得自己愚笨,但也不觉得自己聪颖,所以你才会有疑惑。”

    陈无涯思索了一下后说道:

    “唯上知与下愚不移,中智必乱。”

    听到这句孔子的话,荀子不仅没有点头,反而摇头,看了一眼陈无涯说道:

    “你又一次否定了自己。”

    陈无涯疑惑了,他并没有啊,他只是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而已,荀子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真的觉得那是你所想?”

    “当……”

    陈无涯刚要回答,但看着荀子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下,这句话确实并不是他所说,而是孔子所说,他只是重复了一遍,所以这样来讲的话,确实不是他所想,可……

    荀子叹了口气,随后平静的说道:

    “现在有一个劫匪出现在村庄里,而你只是村里的普通村民,不过你刚好提前知道劫匪会来,你会选择通知所有村民、独自逃走、还是一个人去杀了对方。”

    陈无涯毫不犹豫的说道:

    “一个人去杀了对方。”

    荀子没有给出看法,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杀了对方,但对方其实并不是一个劫匪,而是某个遭受兵灾的村庄百姓,即便如此,你也会杀吗。”

    “会。”

    陈无涯依旧毫不犹豫的说道,因为他并不能保证对方不会害村庄,不管是出于自保,还是保护,消灭威胁才是重点。

    “因你杀人,你犯下了杀人罪,因此你是选择落草为寇,四处逃亡,还是杀了来追击你的官兵。”

    陈无涯皱了一下眉,随后说道:

    “杀了来追击我的官兵。”

    “何解?”

    “因为无论是落草为寇还是四处逃亡都避不开要和官兵战斗。”

    “若是官兵只是来调查原因呢。”

    “死无对证,无法解释。”

    荀子喃喃两句死无对证,随后继续说道:

    “因为你杀官兵的缘故,有官员认为你这样的屠夫出现,是村庄的问题,于是认定村庄是某处劫匪的据点,因此派兵剿灭了村庄,了解到这一点,你是选择杀死那位官员还是前去村庄寻找可能活下来的人。”

    “杀死官员。”

    陈无涯依旧平静的说道,不过心中却觉得这也是意料之中。

    荀子神情变得有些深沉起来,随后说道:

    “你杀死了官员,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陈无涯疑惑了一下问道:

    “老师,选择呢?”

    “没有选择,现在轮到你选择了。”

    “我……”

    陈无涯茫然了一下,随后想了想说道:

    “隐姓埋名,然后结婚生子,了此一生?”

    荀子不置可否,说道:

    “你成功隐藏了你的姓名,并且找到一位温柔贤惠的女子相伴,夫妻间感情深厚,不久生下一个孩子,你们三人隐居于世外,然而国家对你的通缉并未结束,有一天,你的孩子长大了,他想出去看看,而你却明白,若是让孩子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你开始阻止你的孩子出门,你的行为引起了你孩子和妻子的疑惑,你选择吐露真相、隐瞒真相劝说,还是杀了她们。”

    陈无涯听见这话,心神一震,沉默了良久后说道:

    “吐露真相。”

    “何解?”

    “因为瞒不了一辈子。”

    荀子依旧没有对这个回答发表什么看法,继续平和的说道:

    “你吐露了真相,妻子大吃一惊,甚至对你产生了仇恨,原因是,她是当年被剿灭的村庄侥幸活下来的人,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被一个人给害的家破人亡,没错,那个人就是你,因为你杀死官兵,所以被官员派兵剿灭,而她侥幸存活,如今却和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仇人结婚生子,这种情况让她觉得痛苦,于是你选择杀了她、让她杀了你、还是独自离去。”

    陈无涯张了张嘴,随后轻笑一声,平静的说道:

    “让她杀了我。”

    荀子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了。

    “你知道了真相后,选择让妻子复仇,让妻子将你杀死,然而多年的感情,让她动不了手,在咒骂了你一遍后,她笑了,随后选择了自刎。”

    “咔嚓。”

    陈无涯捏碎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的手按出一个手印,眼里陡然浮现出血丝,荀子的话语和语调富有感染力,在不知不觉间,让陈无涯下意识的投入了进去。

    陈无涯深呼两口气,艰难的问道:

    “老师,为什么?”

    而荀子看着这一幕却面不改色,平静的说道: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结果和我选择的不同!”

    荀子笑了,随后冷漠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你的选择就是结果了,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在问你的选择是什么。”

    陈无涯瞳孔微缩,随后沉默下来,荀子平静的说道:

    “你看着你妻子的尸体……”

    “够了。”

    陈无涯眼里闪过些什么,忍不住转过头去,荀子看着他的样子,若有所思。

    两者沉默良久后,陈无涯轻吐一口气,问道:

    “老师,你和我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还请直言。”

    “如果给你一次重新来的机会,你会改变其中哪项选择?”

    “我……”

    陈无涯陷入迟疑,脸色不断变换,始终没有想到该改变哪里的选择,因为比起选择,他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有必要改变的地方,对他来说似乎只有一处,然而这一处却让他非常犯难,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我改变隐姓埋名结婚生子那一个选择。”

    比起其他选择,只有这个,算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如果他不做,就不会出现那些事了。

    荀子眼里闪过些许可惜,随后说道:

    “你打算改成什么。”

    陈无涯抿了抿嘴说道:

    “我选择……自杀。”

    听到陈无涯的回答,荀子还是不给出任何建议,只是说道:

    “杀死官员后,你觉得了无生趣,于是你选择了自杀,然而这时一位女子看见了你的行为,阻止了你,并且安抚了你,你选择杀了她还是依然坚定选择自杀。”

    陈无涯眼里闪过些许坚定说道:

    “坚定选择自杀。”

    “你被女子救下,可你依旧心存死志,你知道被女子打扰是很难自杀成功的,于是你打算远离对方,找个安静的角落自杀,可是你的行为被女子看穿,她偷偷的跟着你,并且总是阻止你的自杀行为,于是你选择杀了她、说服她,还是继续远离对方并自杀。”

    陈无涯皱起眉头,咬牙说道:

    “说服她。”

    “说服失败。”

    “那就继续远离对方并自杀。”

    “你依旧选择离开,而这一次,她没有跟来,只是在远处看着你,你看着她,感觉终于结束了,于是你找到一个地方结束了自己的一生,这一次没有人打扰你了,你自杀了。”

    陈无涯刚要松口气,荀子依旧平缓的说道:

    “然而在你死后,那名女子却来到了你的尸体旁,拿起你的武器一起选择的自杀,原来这些时间以来她已对你情根深种,她觉得你死了她也不想独活,于是她也一起选择了自杀。”

    陈无涯傻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然而看着荀子那一脸正常的表情,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之后,陈无涯又不断改变自己的各种选择,然而不论改变了多少个选择,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他身边会有一个女子,然后代替他去死,无论怎么变都会这样。

    这让他感到深深的恶意,这股恶意让他心中充斥着愤怒,但却强忍住这一切,终于,在所有的选择都改变了一次都无果后,陈无涯终于咬牙问道:

    “老师是在愚弄我吗。”

    荀子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平静的说道:

    “何解?”

    “若不是愚弄我,为何总是让结局都变成如此,甚至无论我怎么改变都无用。”

    “那你只要接受结局不就可以了吗。”

    “问题是我没办法接受,还请老师认真回答我,为什么。”

    荀子坐直身体,眼里带着莫名情绪说道:

    “因为这就是天。”

    陈无涯不说话,但眼里却闪过些许疑惑。

    “因为在这个故事中,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掌控,因此你的结局如何自然由我来决定。”

    “这我清楚。”

    “不,你不清楚。”

    荀子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陈无涯看着这股目光,甚至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向他袭来,令他难以抵抗。

    这种压力不同于战斗实力上的压力,而是一种来自心灵上的压力,压的陈无涯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即便如此,陈无涯眼里依旧没有放弃,只是笔直的与荀子对视。

    二人对视许久,荀子说道:

    “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任何选择,按照我所给予的来做,不断否定自己的选择,改变自己的决定,这就是你的命运。

    而你的命运对于我来说,在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而活在其中的你,又如何能抵抗我的意志。”

    “可这只是老师你的一场游戏而已。”

    荀子看着陈无涯摇摇头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你啊,想要接近天,从而掌控自己的结局,最后被天所愚弄,逐渐迷失自己的选择,甚至连自己为什么改变选择都已忘却的你啊。”

    陈无涯终于明白了什么,眼里不断闪过各种东西,最后出现了那次观看命运节点的记忆。

    【提示一:当你阅读命运后,便已代表了结局,越是理解命运,便越是被命运所操控】

    【提示二:世间生灵的命运并非注定,但当你试图玩弄命运时,则必被命运玩弄】

    【提示三:自以为是的先知,往往也在命运的引导中】

    【提示四:不要将自己的一切怪罪在命运上】

    【提示五:你以为你看到的真的就是命运吗?】

    这几句话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因为他不满意命运,所以他改变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但现在看来,他好像还是身在命运的囚笼之中。

    若是将命运比作天,那么试图改变命运的他,是否就如刚刚游戏中的他一样,妄想改变一切,但最后却发现只是枉然。

    越是否认命运,否认自己的选择,也就代表他越是被命运所牵引,最后也只会出现不让他接受的结局。

    可要是这样,难道要他接受他曾经看到的命运吗?

    陈无涯脑海中浮现看到的切尔茜白发苍苍躺在床上的样子,最后说出我失约了这几个字。

    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像被抽去精气神一般,仿佛一瞬间衰老了数十岁,与荀子对抗的意志在顷刻间崩塌,像是被彻底压垮。

    陈无涯顿感无边的恐惧袭来,脑海里一直避而不想的问题不断出现,切尔茜会死,他永远都无法回去,他会知道切尔茜的死讯,而他会一直活在世间,不断漂泊,永远得不到归属。

    在这一刻,他脆弱的像是一个孩子,那一身恐怖的实力无法给他带来半点安慰,他做不到,他什么都改变不了,结局已经注定了,命运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他,会怎样。

    陈无涯的眼神中渐渐失去光泽,逐渐变得平静,他好像接受了结局,身上开始弥漫起无形的波动。

    荀子看着这一幕依旧平静,不过对于陈无涯散发出来的那种波动感到惊讶,他原以为已经尽量高估陈无涯了,可现在看来,他的实力还要在他之上啊,如此年轻的人究竟是怎样才练就这样一身本领的。

    渐渐的,荀子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因为眼前的陈无涯虽然外表没变,但感觉内在正在不断转化成另一个样子,一个无法预测的样子。

    那一身波动已经开始转化为实质,威压几乎感觉能够把他给直接压死,然而周围的环境却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是生机勃勃的,可他却只能感受到浓烈的死意。

    不能再等了。

    “你真的接受了吗。”

    荀子平静的声音传出,陈无涯沉默,然而身上不断变换的波动陡然一滞,见状,荀子暗暗松了口气。

    他确实用了点攻心之法,但更多只是起一种辅助作用,面对有着那种眼神的陈无涯,荀子不认为对方的心防会那般脆弱。

    从刚刚的很多选择里也能看出来,陈无涯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摇的人,然而最坚固的防御往往都是从内部打破。

    因此,能够击溃心智坚定之人的心防的,就只有他自己,所以荀子总是诱导陈无涯自己去思考,最后被自己弱点给压垮。

    可想要达成这一点,本身就需要对方自己心防有弱点,否则就没用了。

    而陈无涯刚好就有这么一个破绽,否则就不会被荀子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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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他不知道陈无涯的心防破绽是什么,只是知道应该与一个女子相关,可具体发生什么他也不清楚。

    如果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荀子就不用这种冒险的方式了,老头子还想多活一段时间呢。

    不过陈无涯的意志倒是比他想象的顽强,在这种时候依然有着能够克制住自己的能力,这样的话,他准备的后手就不必用了。

    不过也幸好对方有自控能力,否则他都有些怀疑他的后手能不能应对这种情况了。

    “老夫说过,不要去成为天,而是成为你自己,现在的你,该去看看自己的内心了。”

    话语刚落,荀子便出现在陈无涯身后,伸手一点,随后陈无涯便睡了过去。

    荀子看着陈无涯倒地的样子,松了口气,随后眼里闪过些许后怕,刚刚对方明显是看到他的行动了,结果却没有动手,这种实力更让荀子确信,他准备的后手基本没用了。

    对方想要睡过去,完全是对方自己同意的,而他只不过是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老了,老了,世界上居然多出这么一个高手,可比老头子厉害多了,天下要变啊。”

    荀子摇摇头坐回位上。

    “老师可比我精神多了。”

    韩非从旁边走出来,看着睡过去的陈无涯忍不住说道:

    “老师,陈兄他……”

    “看他自己了,我们帮不了他。”

第二百九十章 醒悟

    “你好,陈无涯,我等你很久了。”

    陈无涯慢慢睁开眼睛,这道声音传入耳中,让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可这一看就让陈无涯心头一震,只见一个面带温和笑容,富有感染力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让陈无涯不自觉的想要认可对方。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真正让陈无涯心头一震的原因是,那人的模样和他一模一样,或者说,就是他自己本人。

    “这么说似乎有点怪,当然,你自己可能也有疑惑,不过不用怀疑,我就是你。”

    一个陈无涯对着另一个陈无涯如此说道,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从衣着到外貌,无一不是一致的,而二者唯一的区别就只有,一者脸上挂着温和的充满让人信服的笑容,而另一个人脸上有些冷淡。

    如此怪异的场面,即便在陈无涯这么多年的经历中,也是最让人无法理解的一种。

    “你说你等我很久了,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总是想找机会排除我吗,同样,我也想找机会和你面对面交流一次。”

    陈无涯沉默,而另一位却依旧面带微笑,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悲伤。

    “所以……你是我的神性,还是我的魔性。”

    “你觉得呢?”

    陈无涯再次沉默,对方却主动说道:

    “我是魔性,但我同样是陈无涯,请你记住这一点。”

    魔性温和的说道,话语平缓,让人心情愉悦,仿佛不自觉就想放下一切,彻底解脱。

    陈无涯心神一凛,眼神变得锐利,手下意识的想要往腰侧探去,然而手却抓了一个空,陈无涯手微微一颤,平静的放下。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无涯剑是我们共同的东西,若是我不愿意,你便不会拿到,同样,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可能拿剑,这样的结果,不知你觉得是否公平呢。”

    陈无涯依旧沉默,而魔性却摇摇头说道:

    “我虽然不觉得自己聪明,但我也不认为自己愚笨,可你现在的状态,即便是我也觉得难堪啊。”

    “你想说什么。”

    “何必强求自己对我产生杀意呢,明明我就是你。”

    陈无涯眼睛一眯,随后轻吐一口气,看着魔性那副笑容,心里依旧难以产生丝毫杀意或是怒意,甚至连保持平静的杀人都做不到。

    仿佛从最开始,这种决定就被抹去了一般,让他感觉很是被动。

    以他的情况,不产生杀意的去杀人并不会有多么困难,可是他却没办法对对方做这件事,不仅如此,他甚至能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的认可对方,想要变成对方。

    “你说公平,可我现在的状况你不可能不知道,单方面的对我施加这种能力,可算不上公平。”

    “纠正你一点,我没有对你施加任何能力,你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来源于自己,我们都知道,拥有剑宗能力的我们,是不会受到任何精神干涉的。”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这种情况。”

    魔性摇摇头,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变,随后看了眼陈无涯后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来源自己啊。”

    陈无涯皱眉,他好像明白什么了,而魔性直接说道:

    “我就是你,不管你怎么否认这一点,也没办法解决,而我……”

    魔性抬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说道:

    “就是陈无涯。”

    沉默,魔性放下手,说道:

    “明白了?”

    “差不多,但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自恋。”

    陈无涯笑了一下的说道,而魔性反而没有了笑容,一脸鄙夷的看着陈无涯嘁了一声说道:

    “你什么时候看清过你自己。”

    魔性说完后,跪坐在地,身形笔直,前方忽然出现一张桌子,而所跪坐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软垫,桌上摆着一壶香炉,飘着渺渺云烟。

    “坐。”

    魔性一指对面,陈无涯和对方做出同样的动作跪坐,不过两人虽然都是同样的动作,但陈无涯却显得冷淡且格格不入,魔性却显得如神如圣,肃穆庄严。

    如果从两者中问谁更像魔,那大部分都会选择陈无涯。

    “所谓入乡随俗,既然这个时期还没出现椅子,那我就按照这个时期贵族间的交谈来做了,别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既然有贵族这么一层身份,自然要体会一次才是,这样才不显得人生单调啊,果然,比起樱花国,这里才显得正宗,虽然经历那么多次世界,但还是对这里更有认同感。”

    魔性侃侃而谈,陈无涯却说道: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听到陈无涯的话,魔性摇摇头说道:

    “意义就是我想,不是非要有个高大上的理由,又或是世人认可的东西才叫意义,有时候,只是一个我想,就足以抵下世间任何意义,所谓千金难买我乐意不正是如此吗。

    人生啊,潇洒点不好吗,有时候,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而从中衍生出的一切,都可以纳入人生的意义中。

    所以,呼吸是意义,喝水是意义,吃饭是意义,跳舞,挥剑,睡觉,冥想,在草地翻滚,在雨天不撑伞,随手捡起树枝挥舞,这些都可以是意义。

    你觉得有些事没必要做,却不代表它就没有意义了,人生就是如此,不论体验过或是没体验过的,它都永远拥有着自己的意义。”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啰嗦。”

    “被嫌弃了,同感,我也嫌弃你,扯平了。”

    魔性随口说道,陈无涯皱眉说道:

    “你讲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进入正题。”

    “不爽可以滚啊。”

    魔性微笑着说道,让陈无涯放在桌下的手握紧拳头,想要给对方一拳,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下意识的松开了拳头。

    “你看你,果然是个废物,如果你刚刚抓住一闪而过的念头直接给我一拳,说不定就能成功呢,可你依然克制自己的情绪,错失良机啊。”

    魔性嘲弄着陈无涯,陈无涯面无表情,魔性嘲讽了半天后,忽然觉得无趣,脸上那抹嘲弄瞬间消失,再次恢复庄严的样子,仿佛刚刚不断吐出粗鄙之语的人不是他。

    如此顺滑的切换情绪,让陈无涯反而明白了些什么。

    “我直说了,陈无涯,放弃人性让我上浮,凭你是没办法回去的,你只会让切尔茜期待落空。”

    “铺垫这么多,就为了说这么一句吗。”

    陈无涯冷漠的说道,魔性笑了,随后一拳轰击在陈无涯的脸上,将他狠狠的直接击飞出去。

    陈无涯一手撑地稳住身形,伸手擦了擦嘴角,眼神冷漠的看着魔性,抬手看了一眼,手背上出现了血水。

    “你居然会以为我是在算计你,果然,我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魔性神色变得冷漠,手中陡然浮现一柄黑色如墨的长剑,见状,陈无涯心里一沉。

    “你还记得这柄剑是谁送的吗。”

    陈无涯沉默。

    “没错,就是老头子,当初打算作为成年礼,结果却因为工匠失误,所以剑才是这种黑色。那你还记得为什么自己当初要踏入江湖吗。”

    陈无涯沉默。

    “没错,为了复仇。那么你还记得复仇的原因是什么吗。”

    陈无涯依旧沉默。

    “没错,因为老头子死了。那么……”

    魔性说到这语调若有深意的拖长,随后说道:

    “你还记得老头子因何而死吗。”

    陈无涯皱眉,然而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对劲,瞳孔收缩,而魔性反而笑了,再次恢复最开始那般,说道:

    “不记得了,对吧,明明那是将本该流落街头的自己养大的老头,明明是自己复仇的原因,是自己复仇的动力,结果你现在却连他为何而死都忘了,那你又为什么踏入江湖,还自以为自己是在复仇?”

    说着,魔性将自己手中的剑投向陈无涯,陈无涯无法闪避,被这一剑贯穿手臂,带着飞向后面,随后一堵墙挡在那,陈无涯就这么被一剑钉在墙上。

    “以我们现在这个实力,这样的境界,又怎么会出现记不清的东西呢,除非,这段记忆从根本上消失了,形成了断层,还记得玄书录给出的解释吗。”

    陈无涯顺着对方的话进行思考,很快就会想起玄书录给出的解释。

    【请注意,你的神性与魔性并未消失,你的人性会不断被磨削,当人性完全消散时,你的记忆会全部消失,此结果不可逆,你的灵魂会发生改变,此结果不可逆】

    “懂了吗,你的记忆已经开始缺失了,你以为你还会有很多时间吗,连这一点都开始遗忘的你,你觉得,要多久就会轮到切尔茜的记忆呢。”

    魔性平静的说道,而陈无涯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加快的呼吸暴露了其内心的不平静。

    “你有没有想过,命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命运节点上显示出来的结果是那样,为什么你没有回去,你真的觉得是所谓的寿命不足吗,你说……有没有第二种可能呢?”

    魔性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陈无涯说道,陈无涯如遭雷击。

    看着陈无涯的样子,魔性依旧笑容满面,甚至笑得更开心了,只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死死的看着陈无涯说道:

    “没错,不是你没实力回去,也不是切尔茜寿命不足,而是很简单,也很单纯的答案,因为你已经忘了,忘了切尔茜的存在,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努力提升实力的原因,就像……你和老师玩的那场游戏一样。”

    说着,魔性的手中再一次浮现出一柄剑,投出射向陈无涯,而陈无涯却没有半点阻拦。

    两只手被钉在墙上,血流不止,陈无涯被两柄剑吊在半空垂首,而魔性站在前方,此刻的陈无涯,就像是被人审判的罪人,而行刑者也是他自己。

    “命运不会干涉人的选择,就像天一样,有着一套自我逻辑运行,然而,会改变人的命运的,只有他自己,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命运不命运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魔性又一次投出一剑,这次射向他的大腿。

    “人就如命运一般难测,人总是会去违背自己的心愿,做一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有人懂得谦卑,就有人骄傲自满,有人奋力图强,就有人堕落放纵,有人怯懦,就有人勇敢,有人害怕,就有人无畏。

    这些从来都不是对立的,只不过是人的某些选择罢了,就像从来没有完美,而完美的反义词既不是缺陷,也不是不完美。

    这些都是人的选择,这一个个人组成了人类群体,因此,怯懦者会看到勇敢者,恐惧者会看到无畏,因为看到了自己觉得美好的事物,所以认为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于是人们将这些词进行对立,从而反悔后悔自己的选择,甚至否定自己。”

    魔性再次投出一剑,陈无涯四肢血流如注。

    “而你,就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位,你和他们一样,因为看过美好,品味过美好,最后发觉悲剧的痛苦,于是当你失去后,你开始恐惧,害怕,退缩,甚至回避,你忽视自己,担忧自己的未来,最后否定自己的可能。”

    魔性手上多出数把长剑,投出,一剑又一剑刺穿陈无涯。

    “你连自己都不信了,难道还要别人去相信你吗。”

    沉默。

    “与自己对抗,与自己拉扯,你以为你的神性和魔性为何会出现,你以为那真的是必然吗,一个连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人,最后遗失自己,你不觉得这样的结局和你很配吗。”

    沉默。

    “所以,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与其等你这种懦弱之人纠结,最后失去一切,不如由我来挽救,哪怕会失去很多,但至少不会失去一切。”

    说着,魔性手中浮现出最后一把剑,此刻,陈无涯的身上已经千疮百孔,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长剑,除了脑袋和心脏还未被刺穿,其他地方已然全部被贯穿。

    血液似是已经干了,不再滴血,陈无涯也没有说话,似乎已经接受了对方所说,又或许现在的他已经死去,没办法再给出答复。

    魔性慢慢走到陈无涯身前,缓缓抬起手中的剑,对准陈无涯的心脏,说道:

    “比起神性,至少我还能做些什么,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你。”

    “对啊,你就是我。”

    陈无涯抬起头,看着魔性笑了一下,魔性眉头一皱,就要将剑贯穿陈无涯,然而不知何时,陈无涯身上插满的长剑消失不见,抬手捏住离他心脏只有半分距离的剑尖。

    “谢谢。”

    陈无涯说道,手指一用力,整把长剑断裂成碎片,掉落在地,而魔性也没有任何动作,看着陈无涯。

    “你是怎么办到的。”

    “你不就是我吗,你应该知道。”

    魔性皱眉,随后啧了一声,闭眼说道:

    “动手吧,没意思。”

    陈无涯笑了一下,随后手中浮现出一把黑色如墨的长剑,就像对方刚刚使用的那些剑一样,不过却有些不同。

    因为在剑柄尾部,有一条发带系在上方,此刻那条发带正微弱的散发的光芒,忽明忽暗。

    魔性微微睁眼撇了一眼那根发带,随后便被一剑枭首,头颅掉在一旁,化作云烟散去,躯体也跟着一起消失。

    而陈无涯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你的人性收束了魔性,你获得了???资格】

    【请注意,你的平衡已被打破,请尽快决定驱逐神性或收束神性,否则将有未知后果】

    【因你收束魔性之故,你的剑瞳再次蜕变,目前尚未蜕变完成】

    【因你收束魔性之故,裂绝、封心、逆乱三项技能解除封锁】

    【裂绝:被你斩去事物无法复原】

    【封心:人心易变,人心难测,故去之】

    【逆乱:能而不能,用而不用,视而不视】

    ……

    韩非坐在位上,依靠着窗边,手上领着壶酒,时不时的喝上一口。

    看着天边的风景,似是在享受此刻的宁静。

    一旁的床上,陈无涯正躺在上面,依旧未醒。

    韩非抿一口酒,舒爽的长舒一口气,但眼中却没有丝毫迷醉,反倒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陈无涯睁开眼睛,看向床顶,很快便了悟一切,心头感慨。

    没想到,本以为会是最难缠的魔性,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解决了,不过看来他的想法没有错,哪怕分离出去的神性和魔性还有重新收束的一天。

    这也多亏了魔性的指点,说起来,本身魔性的举动就很奇怪,感觉就像是在故意告诉他要做些什么,甚至主动引导他去做。

    这让他深感疑惑,魔性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做出这种堪称是自寻死路的行为,而且最后还毫不抵抗。

    哪怕成功解决了身上一些问题的陈无涯,在魔性的举动下,也有些不明不白。

    想了一会后,也想不出什么,那就算了,魔性的主动消失,反而让他的实力再次猛攀一节,内气暴涨了一倍,变得像大海一般。

    而在海的中央,似乎正在凝聚着什么东西。

    浑身的力量也在顷刻间翻倍,肉体的坚韧性,筋骨的坚硬度,全都上升,他的精神也变得更加充盈,仿佛从内到外全方位的上升了一倍。

    这样算下来,综合提升的实力基本算是提高数十倍,这种提升让陈无涯都感觉有些夸张了,原本就自觉自己在向仙迈步,如今感觉已然快能够见到仙的雏形了。

    会不会有危险?

    陈无涯对于暴涨的实力闪过一丝疑问,但很快便驱散开来,如果连自己的力量都掌控不了,那就不要提升了,一路走到今天,有什么是需要退缩的呢。

    陈无涯坐起身,手轻轻一压,床就发生出明显的快要撑不住的声音,陈无涯瞬间便收起力道。

    (看来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了,大概……三天吧)

    这已经算是久的了,陈无涯提升这么多次实力,早就有了一套掌控实力的技巧,如果是普通的提升,他都能在顷刻间掌控完全。

    “陈兄,你醒了……额,你没事吧。”

    韩非听到了床承受不住的声音,收敛眼中情绪,转头看去,可这一看,就让他震惊了。

    陈无涯听到韩非的声音后,对他的话有些疑惑。

    “我没事。”

    “是吗?可我看的好像不怎么好啊。”

    只见陈无涯浑身肌肉暴涨,整个人变得超级魁梧,站起来后比韩非还要高出一大截,堪称是拳头上能站人,手臂上能跑马。

    打散的玄墨长发夹杂着些许白发,随着身体飘动,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有些妖异,就像远古的魔神复苏。

    一只眼睛依旧是漆黑如墨,但另一只眼睛却泛着猩红色的光泽,被那眼睛看到后,不仅没觉得害怕,反而升起一种想要跪地臣服,为王前驱一般的感受。

    还好韩非心智坚定,不容易被动摇心神,可即便如此,那短暂的感受也让韩非有些震撼。

    陈无涯皱了皱眉,随后抬手释放内气,将内气纯化成反射光线的镜子,看了一眼此刻的自己后,沉默了一下。

    随后运转内气,将暴涨的肌肉压缩,身形再次回归,不过依旧比之前高出一些,一身长袍被刚刚魁梧的自己给撑裂。

    现在已成碎条耷拉在身上,不过肌肉变得匀称且富有力量感,光是看上一眼,就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在眼前炸开。

    不过那几缕白发似乎就没什么办法了,只能不管它了。

    韩非看着从近乎三米高的魁梧巨人变回原本高度的陈无涯,那股压力终于散去,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身高虽然变了,但那种如同神如魔一般的感觉却没散去,尤其是现在这种长发飘飘,登临绝世一般的姿态,更让人觉得心生景仰。

    可惜没有那种仙神一般的飘渺感,否则说是一句仙人也未尝不可。

    不过韩非没有在意这些,反倒是看着陈无涯身上那富有力量感的肌肉,加上腹部堪称完美的八块腹肌,隐隐有些羡慕。

    “韩非,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陈无涯面带嫌弃之色的看着韩非,随后从空间中拿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默默后退几步。

    听到陈无涯的话,韩非瞬间收神,连忙说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有,我喜欢的是美酒好吧。”

    陈无涯面无表情的再退两步,韩非急忙说道:

    “还有美人。”

    陈无涯暗松一口气,看到陈无涯的举动,韩非感觉脑门上的青筋暴起,不过很快像是意识到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

    “陈兄你……怎么感觉好像情绪丰富了很多。”

    “为什么这么说。”

    “这么说吧,以前的你,虽然能够感觉到情绪的变化,但总能感觉到隔阂和别扭,不过现在的你,情绪变化变得更加真实,也更加丰富了。”

    陈无涯听到韩非的话,隐隐明白什么,不过那话听起来就像他以前是个机器人在模仿人类,现在总算变成人一样,眼神变得有些不妙起来。

    感受到陈无涯的目光后,韩非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陈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解决自己的问题啊。”

    “你从老师那听到的?”

    “哈哈哈,好歹也是我老师,而你也加入了,那听一听师弟的情况不是很正常吗。”

    “老师呢。”

    “如果你是打算找老师道谢的话就免了,老师说他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所为,与其感谢他,不如感谢自己……”

    陈无涯听的这话,心中感慨,要知道,当时的他散发出来的实力,已经远在荀子之上了,更别说解决了问题,甚至实力再次上升的现在了。

    如果荀子真要他做些什么,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可对方却丝毫没有要他做什么,只是帮了他,也不居功,这份心性令他折服。

    陈无涯眉头一皱,随后问道:

    “我睡了几天。”

    “七天。”

    陈无涯若有所思,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久,明明他感觉才过去一点点时间。

    而在这时,韩非忽然说道:

    “陈兄既然已醒,那我也是时候该辞行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赶路

    听到韩非的话,陈无涯皱了下眉,问道:

    “你要走?”

    “是。”

    “去哪?”

    “陈兄如此好奇?”

    陈无涯思索了一番,看着韩非那副表情说道:

    “你要回韩国?”

    韩非点点头,看见他点头,陈无涯沉默了一下,脑海里回想起曾经看到的历史,可惜他当时只是粗略查看一番。

    顶多了解一下历史的名人和大事件,更细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这场七国纷争,最终会以秦一统天下而终。

    而且玄书录中的简介也基本佐证了这一点,秦国最强,而现在这个时期,应该差不多就是那位千古一帝,秦始皇的时期了。

    所以,除非韩非选择秦国,否则只会输,甚至是死。

    想起这点,陈无涯说道:

    “七国之中,以秦最强,若是想实现你的理想的话,秦或许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韩非笑了一下说道:

    “秦国啊……或许吧,但我必须回韩国,因为那是我的国我的家。”

    陈无涯沉默了,隐隐皱起眉头。

    “好了陈兄,告辞了。”

    说着,韩非从一旁拿起一个包裹背在身上,转身离开,陈无涯看着韩非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

    几天后。

    “骨碌碌。”

    车轮碾过碎石地,微微有些颠簸,韩非坐在车内,看了眼窗外的景象,随后看向坐在对面,手上捧着书默默看着的陈无涯。

    此刻韩非依旧是那一身儒家求学时的素色长袍,而陈无涯却已变样,头上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起,身上穿着黑色长袍,衣服上勾勒着暗红色的云纹,腰间系着一根腰带,腰带做工精致,上面挂着枚色泽清亮的玉佩。

    脚上穿着黑金色的云纹长靴,整个人显得如同暗夜里的王者,尤其是那一身气质容貌,让人不自觉就想折服,没有丝毫剑客的那种凌厉感,而此刻看书的状态又平添几分儒雅。

    韩非与陈无涯虽然都属贵族,但陈无涯只是不知名的小贵族,而韩非却是韩国王室公子,可此刻看来,反倒像是两人身份互换一般。

    对于这一身的装扮,陈无涯其实也有很多话想说,因为这种服装设计跟打扮并不是他自己选的,他只是出门的时候随便找了家店铺,然后让老板帮忙搭配,反正就是选黑色。

    结果就变成这样,而且,这衣服的材质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先秦时期,轻工业就已经如此发达了吗,感觉已经能赶超现代社会了。

    韩非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说道:

    “陈兄为何也要和我去韩国?”

    “不行吗。”

    “额,也没有,就是有些不明白,陈兄的目的是什么,若说要出仕哪个国家,以陈兄的才华想必能很快就位极人臣吧,可是陈兄跟来也不打算出仕,那……”

    “所以你觉得我别有目的是吗。”

    “陈兄说笑了。”

    陈无涯面容平淡,一手撑着脑袋倚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象,眼里一闪,合上手中的书,问道:

    “韩非,七国中以韩国最为弱小,哪怕是你回去,也很难改变,王权基本被大将军姬无夜架空,虽有丞相张开地抗衡,但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韩王安完全就是姬无夜的傀儡,你回去面对权势、财力、武力、人力皆在你之上的姬无夜,哪怕能够斡旋其中,也不能改变韩国倾颓的事实,韩国本身国力积弱,即便你成功掌权,也没办法使国力强大起来,我不相信这些问题你看不出来。”

    韩非听着陈无涯清晰的讲出了当前的韩国局势,心中不免有些惊叹,没想到陈无涯居然这么快就了解到了这些情报,虽说这些情报并不是什么隐藏起来的信息就是了,不过,陈无涯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只是……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呢。”

    韩非自信的笑了一下说道,这笑容里究竟有几分敷衍,几分真切,有几分是真有把握,就只有韩非自己知道了。

    陈无涯看着韩非的笑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清楚说服不了韩非,或许韩非是个很随性的人,但他要做的事,却是非常坚定的。

    陈无涯原本是并不了解这些信息的,甚至他原本连韩国当今的王和权力结构是怎么样的都不清楚,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没出过小圣贤庄。

    所谓的不出门便知天下事,那种能力陈无涯还没办法做到,当然,要是有什么电脑之类的科技,他或许还可行。

    不过,当陈无涯真的想了解一些事的时候,大部分也瞒不住他,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什么刚出世的新人,对事情都一抹黑。

    他经历过的事可比其他人想的都要丰富多了,只是花几天时间搜集点情报这种小事,陈无涯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停下!”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开到一片密林之中,林中忽然出现一伙劫道的土匪,拦住了马车的去路,人数大致在十几人左右。

    不过与其说是土匪强盗,不如说是一群难民,脸上面黄肌瘦,手上拿的也只是一个个木棒石头,或是破旧的锄头草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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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下了,驾车的老头看见这种情况没有太多惊慌,而是淡定的说道:

    “你们拦路打劫,却选我们这样的马车,就算抢了,你们又能获得多少东西?金钱珠宝,你们有能出手的地方吗,反而会给自己引来危险。

    若是食物,我们几个的食物可满足不了你们十几个人的口腹,抢夺之后你们如何分配?有人拿的多就有人拿的少,若是抢来分配不公,到时你们之间又要再起争端,甚至对着相熟之人武力相向,你们也愿意吗。

    与其抢夺,还不如去河边捞几条鱼来的实在,或许还会更多,给自己添加不必要的敌人,可算不上明智。”

    老头平静的讲述着这些话,话语条理清晰,简洁有力,坐在车内的韩非听到这话,看向陈无涯低声说道:

    “陈兄,你在哪找的车夫,感觉不错啊,而且面对十几人也面不改色,话语没有半分动摇,甚至还能寻找破绽试图说服对面。”

    陈无涯瞟了一眼韩非,没有说话。

    听到老头的话语,十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几个隐隐有些退缩之意,但很快就有人强装镇定的说道:

    “废,废话少说,赶紧把身上值钱的,还有食物都交出来,不然……”

    老头叹了口气,沉声对着车内说道:

    “公子,要怎么做。”

    陈无涯听到后,看向韩非,目光直视着韩非问道:

    “韩非,你觉得呢,是让陈伯杀了他们,还是……把我们所有的东西都交出去?”

    听到陈无涯的问题,韩非沉默了下来,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那群人,问道:

    “你不出手?”

    “对付这帮乌合之众,陈伯一人便可。”

    “公子抬爱,但老朽有这份自信。”

    “喂,你们在哪儿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真以为我们有很多耐心吗,快点下车!”

    几个人鼓噪起来,旁边的几人见状也开始再次坚定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

    “伤人就好,他们这种人更多只是脑袋一热被裹挟,遇到强人就会退缩逃跑,不成气候。”

    韩非给出自己的答复,陈无涯没有说话,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陈伯听到后只是看了眼陈无涯,随后便恭敬的点头表示明白。

    陈伯站起身看着围过来的十几人,身影消失不见,那群人见状有些愣神。

    “呃啊!”

    “唔。”

    忽然,所有人都感到身上被踹了一脚,全部飞出去,陈伯身影再次出现在车上,语气平静的说道:

    “公子心善,留你们性命,望尔等好自为之,驾。”

    马车缓缓开动,那十几人捂着胸口,一脸后怕,连忙躲开跑回丛林不再出现。

    路上,韩非神情变得有些平静,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陈无涯没有说话,也没有去问韩非在想什么,甚至对于刚刚的情况他都不在意。

    一路上环境不断变化,景色也变得越来越美,但这种自然的景色并没有引起韩非的注意,相反,陈无涯倒是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然后听着风声翻着书。

    “陈兄觉得我的做法对吗。”

    陈无涯停下翻书的动作,疑惑的问道:

    “你还在想刚刚的事?”

    “陈兄觉得这种事情不值得深思吗?”

    “有什么可深思的。”

    韩非微皱眉头,但很快便松开,叹了口气问道:

    “陈兄说的是。”

    韩非看向窗外随后问道:

    “陈兄,有酒吗?”

    “你还真是嗜酒如命啊。”

    陈无涯说了一句,随后从一旁的马车暗格中拿出一瓶酒扔给韩非,韩非手忙脚乱的接住,说道:

    “人生在世,唯美人与美酒不可辜负,陈兄不也说过,一醉解千愁吗,不过陈兄,你没有拿剑吗?”

    “拿了。”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我还以为那个暗格是用来装你的剑的。”

    陈无涯叹了口气,看着韩非不说话,韩非被看的有些紧张,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后问道:

    “说起来陈兄,你的剑术如何。”

    “你好像很关心我的实力。”

    “有吗。”

    陈无涯眼神平静的看着韩非,忽然轻笑一下,玩味的说道:

    “我可以帮你从根本上解决姬无夜的事情,甚至帮你拦下所有麻烦,这样的实力,你觉得如何。”

    韩非听的心头一震,脑海里开始不断分析这段话里的意思,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故作轻松的说道:

    “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横着走的是螃蟹,不是人。”

    “夸张一下,开个玩笑。”

    陈无涯没有笑,而韩非却干笑两下,随后脸色变得有些复杂,问道:

    “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不认为陈兄会仅仅因为我们相识,就帮非做到这一步,更何况我与陈兄相识也不过一月之多,对于陈兄的一切我只有陌生。”

    “谁知道呢,也许我真的就因为这一点就帮你呢,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我的条件吧,我要你成为韩国的王,如何?”

    韩非直视着陈无涯,沉默了一会说道:

    “为什么?”

    “难道你觉得我会帮你,是因为你的那个无能父亲?若是结果不让我满意,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们韩国。”

    “额……陈兄,好歹人家儿子在你面前,这么直说……”

    “所以你的答案呢。”

    陈无涯淡定的问道,他才懒得去理会所谓的王侯将相,这么多年来他见得多了,有权有势之辈死在他手上的不在少数,他还真的升不起半点敬畏,或者说,他十岁那年就不怎么感冒这种东西了。

    韩非沉默了,没有回答,不管怎么看,这种代价都可以算是白送,换做任何一个王公子弟,拥有继承权的子弟,面对这种条件基本都会同意。

    因为不管实力如何,反正答应了也不吃亏,也没有要给出什么权位赏赐,条件基本都是对他有利,没理由放过,哪怕对方只是忽悠一句,对他来说也无伤大雅,也没人会放在心上。

    “回答不了就算了,反正如果要我帮忙,我就这一个条件,其他的我什么都不需要。”

    陈无涯淡淡的说道,提前堵住了韩非能够说的其他可能性,韩非苦笑两声没有说话。

    对于这种不把姬无夜放在眼里的样子,韩非也不好说些什么,陈无涯只是默默看着窗外,看着外面倒塌的房屋,饱受战火,如今已经荒无人烟的村庄。

    偶尔飞过几只乌鸦停落树枝,扑棱棱的又飞走,一些房子内偶尔探出几个目光,偷偷打量他们的马车。

    乌云渐渐聚起,过一会天空闪过一道光芒,雷声轰然作响,磅礴的大雨打在车上,却没有一点落入车内。

    驾车的陈伯看着这一点,只是默默的将裹在身上的蓑衣紧了紧,手中依旧稳固的驾驶着马车。

    不过他忽然发现一点,那就是雨水在快要落到车上时就忽然消散开来,连他特意穿戴的蓑衣都没有被雨淋到,眯眼看去,马匹的身上似乎也没有被雨打湿。

    简直就像是在他们这辆马车的周围,环绕起了一层无形的保护罩,将雨水与他们之间隔成了两个世界。

    这一点让他心里震撼了一下,但却没有表现出太多异样,只是默默将情况压在心中。

    车内的韩非见状问道:

    “不找个地方避避雨吗。”

    “不需要,雨落不到车上。”

    陈无涯回了一句,依旧安静的翻阅着自己的剑典,但脑海里却在想些其他的事情,收束魔性带来的好处很大,能够减少他大量提升实力的时间,因此,神性肯定也是要收束的。

    收束魔性这件事让他明白,魔性与神性并非是他多出来的,而是本就与他一体,如果驱逐掉神性,那他就不会变得完整,这也是收束了魔性以后得到的答案。

    若是再把神性收束回来,他能够变得更强,可是他却总感觉还不够,如果想要回去,那么首先他要有能够穿越世界的能力。

    这个能力玄书录能够帮他,但是感觉寄希望在玄书录身上却并不大,他不清楚玄书录究竟是以怎样的运行逻辑来穿越世界的。

    所以最好是让自己拥有穿梭世界的能力。

    总结了下当前他的能力,想要穿越世界,至少要到神明那样的层次,毕竟曾经在哥杀世界他见过一次神明。

    虽然不知道其他世界的神明,是不是都和那个世界的神明一样,以玩弄世人为乐,但有一点要赞同,那就是祂们实力强大。

    可即便那样,祂们也没有能够穿越世界的能力,这就说明,穿越或许是远高于神明之境之上的能力,所以至少要先成为仙神才有资格。

    陈无涯思考良久,如何成神,如何成仙,还须细细推敲,但不管如何,神性肯定是首要解决的问题。

    一想到这,陈无涯就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和魔性不同,神性一直以来都显得颇为低调,不像魔性那般,总是会上浮,干涉他的行动。

    【剑宗已升至lv13】

    提示一闪而过,陈无涯合上书籍,放松一下精神,腰间挂着的玉佩传递出一股能量恢复起他的精神。

    忽然,陈无涯心有所感一般的看向外边,过了一会,陈伯的声音传来。

    “公子,远处似乎有人正在厮杀,是否……”

    陈无涯的目光穿过密集的树林看去,只见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在追杀一队穿着盔甲的卫兵,卫兵似乎不敌这群黑衣人,而被卫兵保护的马车里是谁,陈无涯就看不到了。

    不过陈无涯并不想理会,说道:

    “不用管,继续走吧。”

    “是。”

    陈伯应了一声,驾车远离,对于这种事情,无论是陈无涯还是陈伯都见过不少,江湖中,这种事情从来不曾少过,总是去深究其中原因,会被累死。

    唯独韩非有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无涯看了眼充满好奇之色的韩非说道:

    “没什么,就……”

    话还未说完,陈无涯眼里一冷,他们不打算多事,但对方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啊。

第二百九十二章 罗网

    “就?”

    韩非正在等待陈无涯继续往下说时,陈无涯却沉默了,过一会,陈伯突然说道:

    “公子,有人追来了。”

    “杀了吧。”

    陈无涯平静的说道,陈伯应了一声,随后马车停下,陈伯飞身而出,衣服猎猎作响。

    韩非神情一紧,显然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我们被发现了,要灭口?”

    “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不帮忙?”

    “你怎么不去。”

    “我又不善武功。”

    陈无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随后闭眼靠在窗边似是准备睡一会,韩非见状,心里紧张的情绪也渐渐缓解。

    从陈无涯的状态就能看出来,陈无涯对于陈伯的实力很信任,那他也没必要在这慌张,于是拿起酒喝了一口,随后看着窗外的雨水陷入深思。

    雨水打在路面上,形成小小的水坑,水面被雨水打的不断泛起涟漪,树叶也被雨水击打垂落,很快飘落的树叶被几道快速穿袭的身影带起,水坑里的水面也被踏开。

    这些身影穿着黑衣,手中拿着武器,或刀或剑,奔向远处一辆马车,马车此刻似是停了下来,几人对视一眼,速度加快了几分。

    忽地,眼前出现一个穿着蓑衣的老者,雨水打在对方的脸上,眼神显得杀意十足,好似能击穿雨水。

    几人停下,举起武器戒备,随后看向这位忽然出现的老者。

    老者手上拿着一柄如同竹竿似的细剑,没有剑格护手,剑身到剑柄浑然一体。

    雨水顺着清亮的剑锋滑落。

    几人眼睛一眯,从对方身上能看到不少破绽,虽有些实力,但大致应于他们其他几人实力相同。

    了解到这一点,几人也没有多说话,直接合击老者打算将其斩杀。

    但刚踏出一步,眼前的老者就消失不见,脖子处多出一道细小的伤口,最后遗留下来的记忆就只有耳边传来的雨水声。

    陈伯看了眼倒地的几具尸体没有说话,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冲去。

    身法速度明显比那几人的速度快上不止一倍,但声音却小了不少,如同一道幽灵一般穿过树林,雨水打在身上时却笔直的穿了过去。

    很快便来到了双方厮杀的地方,此刻的士兵看起来快要被黑衣人杀光了。

    “保护夫人,莫让贼子得逞。”

    一位像是军官的士兵拔剑对准一名黑衣人就冲了上去,与黑衣人展开交战,硬拼了几回合后,逐渐落入下风。

    旁边奋力厮杀的士兵也难以抵挡,已经倒下不少士兵,但黑衣人的人数却没有少几个,黑衣人的步伐逐渐逼近马车,但就在此时,远处的树林中射出一道身影。

    穿过几名黑衣人中间,剑影闪过带出血花,黑衣人倒地,见状,那位正左支右绌的军官一惊,而与他硬拼的黑衣人也是神色一变。

    这位突然来到的高手,显然都让双方有些措手不及,来人没有多加废话,手中的剑已然找准目标,对着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没有一位是他的一合之敌,这种情况让军官大喜,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援兵,但显然双方的敌人都是一致的。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见状果断收手,分散撤离此地,军官收拢士兵环绕在马车周围,没有选择追击。

    而陈伯却是挥剑斩出几道剑气,将逃离之人切成两半,这种赶尽杀绝的行为让军官和剩下来的士兵心里一紧,戒备的看着陈伯。

    陈伯手腕一转,将剑对准那群士兵,身上浮现压迫感袭向对方,士兵们见状心中苦涩,本以为解决了狼,现在又来了虎,看来真要命丧于此。

    军官握紧手中的剑,明白根本不可能赢过对方,刚刚能够压制他们的黑衣人,都被对方砍瓜切菜般的杀死,他们现在这种已经半残的部队,又如何能与对方抗衡呢。

    念及此处,军官走到马车边低声说道:

    “夫人,等会我们与对方战斗时,还请夫人乘此机会逃走,向东走能遇到魏国巡逻的士兵,只要夫人展示信物就能躲过此劫,到时公子也会受到消息带您离开。”

    马车内没有说话,军官见状也没在多言,握剑的手紧了三分。

    陈伯眼里杀意不散,正是这些人的厮杀惊扰公子,公子言杀,那便全杀了,手中之剑绕起一层黑气,正要全部解决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句话。

    陈伯眼里的杀意瞬间消散,剑上的黑气也散开,身上压迫感消失,恢复一个普通老者的样子,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马车后,转身离开。

    看着那位恐怖老者离开后,军官和士兵们依旧戒备了一会,发现对方真的离去后松了口气,开始指挥士兵们收拾残局。

    ……

    过一会,陈伯重新回到马车,愧意十足的说道:

    “抱歉,老朽无能,未能全功。”

    “不必自责,那马车里的人实力不差,想要赶紧杀绝本就难事,还有陈伯,不必对我如此恭敬。”

    “岂敢。”

    陈无涯也不再多说,而陈伯则继续驾驶车辆前进,这种情况,倒是让在旁边的韩非有些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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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想了解一下来龙去脉,不过不在现场,很多东西都只是揣测,这让他有些郁闷。

    陈无涯看了眼喝酒频率加快的韩非,显然是明白对方很想知道原因结果,心里有些想笑,年轻啊,总是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懂。

    但江湖上哪有那么多玄奇,而且一个厮杀而已,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哪怕其中有实力不错的人也一样。

    韩非虽是才华出众,能力卓绝,但阅历不是闭门造车就能懂的,陈无涯思考了一下,说道:

    “陈伯,刚刚那群人你能看出什么东西吗。”

    “回公子话,黑衣的那一方大概是罗网的人,而另一群人是魏国公室的护卫。”

    韩非听到后,心头一动,罗网?魏国?感觉牵扯很大啊。

    陈无涯没听过罗网,但却知道魏国,想了想问道:

    “罗网是什么?”

    听见陈无涯的话,韩非脸色变得古怪,看着陈无涯欲言又止,陈无涯看见了韩非的样子后明白了什么,看来罗网的名声很大啊。

    陈伯则是语气平淡的说道:

    “罗网是秦国的神秘组织,以蜘蛛为象征标志,罗网的势力范围遍布七国,与各国势力都有合作。

    罗网在七国之内,大量吸收亡命死囚,流浪剑客,江湖人士,加以残酷血腥的训练,将他们培养成致命冷血、绝对服从的刺客,罗网内部的成员会被遗忘名字,并以兵器的名字命名。

    罗网组织内部等级严密、权责明确,相应级别匹配着相应的实力,并享有相应的权利,其等级从高至下,依次为天、杀、地、绝、魑、魅、魍、魉。”

    陈无涯了然,而韩非则是说道:

    “有时候真搞不懂陈兄,明明知道很多东西,甚至冷门偏门的知识也能略知一二,但偏偏一些不算隐秘的信息又像是从没听过。”

    陈无涯看了一眼韩非说道:

    “我又不能全知全能,不知道的东西很多不是很正常吗。”

    “话是没错,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陈伯没有插嘴两人的谈话,只需要执行自己的职责即可。

    韩非聊了两句,随后看了眼车外的陈伯,低声对着陈无涯问道:

    “这样的高手你从哪找来的,还对你如此尊敬的样子,莫非你……”

    “别瞎想,我可不是什么神秘组织的人,更不是什么权势在握的王公贵族,我就和之前跟你说过的一样,一个破落的快要跌出贵族行列的普通人。”

    “普通人可没有这样的高手保护,而且普通人可不会……那样。”

    陈无涯知道韩非说的那样是指他之前在小圣贤庄时,刚刚收束魔性时的状态,但他依旧没做任何解释,只是说道:

    “陈伯是意外,我只是帮了他一点小忙,所以他才会对我这么恭敬。”

    韩非笑了一下,没再多问。

    ……

    就这般一路行进了快一个月,终于来到了韩国的都城,新郑。

    韩非看着这道城门,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穿过城门后,几人便下了车,韩非说道:

    “陈兄,多谢你的马车,我先回去王宫一趟,等我结束之后再来跟你见面。”

    “随便。”

    陈无涯和陈伯看着韩非离去的背影,陈伯说道:

    “老朽便去帮公子先找一个落脚之处。”

    陈无涯点头,随后陈伯也离开了,陈无涯走在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心中闪过些许惆怅。

    路边叫卖的小贩,吃饭的酒楼,买卖衣服的裁缝铺,一派众生相。

    陈无涯随意的走进某家馄饨店,点了碗馄饨吃了起来,坐在桌旁看着外面的人群。

    陈无涯的打扮显得与这种路边摊有些格格不入,有些百姓见状有些慌乱的低头不再多话,加速吃起了碗里的食物就立刻离开。

    这种行为也让陈无涯有些沉闷,只是吃完馄饨付完钱便离开了,一路走走停停,也没有买什么东西。

    很快,他就逛的有些无趣了,再怎么说这里也只是古代社会,能够娱乐的东西并不多,他也不可能一直吃东西。

    当然,他也可以去青楼楚馆,那里能够寻欢作乐,风花雪月,新郑作为韩国都城,自然是有这样的地方的。

    但可惜,陈无涯没这种想法,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就不是那般喜欢热闹了。

    陈无涯走到一个有些荒凉的街道,已经渐渐远离了人群,周围变得很安静。

    忽地,房屋上出现几个黑影,身上萦绕着不低的压迫感,显然实力不错,陈无涯的前方出现几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后方也被人挡住去路。

    手上拿着长剑,杀气十足的看着陈无涯,陈无涯见状不慌不忙,依旧是身无寸铁的状态,负手站在原地疑惑的问道:

    “能告诉我你们是谁吗?”

    陈无涯有些疑惑,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基本就没出过手,甚至都没怎么动过,要说他得罪人实在有些奇怪。

    黑衣人们没有说话,但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他们首领的人冷笑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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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涉了罗网的行动,还想全身而退?你那位管家可不在你身边,没人能救你了。”

    陈无涯了然的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暴露了,但已经无关紧要了,至于其他问题,比如来人什么级别,为什么暴露,为什么找他之类的无聊问题他就不问了。

    “看来你已经接受自己的结局了,倒是识趣,这样我们会不那么让你痛苦。”

    首领冷笑,手中武器萦绕其一道微光,其他人也举起武器封锁了他的所有躲避路线,哪怕认定对方只是普通人,也不会因此就放松警惕。

    首领一转剑花,就准备对着陈无涯发起攻击。

    “站住。”

    “别跑。”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呵斥的声音,而后一个小巷的转角跑出来一个脸色苍白慌不择路的少女。

    少女皮肤白皙如玉脂,五官精致,玄墨色长发飘散在肩,身材曼妙,穿着月白色半袖长裙,里穿橙黄色长裙,袖口及裙摆处有黄色花纹,胸前为绿色,有金色花纹。

    头上带着翡翠色的镶白珠发饰,后两侧白色发箍用固定的白珠相连,不过此刻头上的发饰摇摇欲坠,显然逃跑时完全顾不上这些。

    不过怎么看都明白,这位少女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少女转头看了眼,以为摆脱了追兵,刚要松口气,结果看到前方不远处一群黑衣人手持兵器,一副要行杀戮之事的样子,顿时脸色更加苍白,吓得呆愣在原地。

    陈无涯看到这个少女,心里对她的运气表示无语,其他罗网的杀手显然也对这不速之客有些不爽,陈无涯说道:

    “你们行动前不会查看周围吗?亏你们还是杀手。”

    “闭嘴!”

    首领似有些恼羞成怒,左右看了眼,示意去解决多余的人,左右点头表示明白,持剑冲向少女。

    陈无涯见状摇摇头,向前走出一步,而旁边罗网的人见状,直接发动攻击,那位首领更是运剑刺向陈无涯。

    眨眼间,剑光便出现在陈无涯的眼前,其他人的武器也已来到了他的身边,剑尖已然快要刺中他的身体。

    远处的少女看着向自己冲来的杀手,咬牙想要赶紧逃走,刚要迈步,喉咙的位置就感觉到一点刺痛。

    少女定住不动,身形颤抖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男人手上拿着一把杀手手上的剑。

    男人一只眼睛纯黑,一只眼睛微微泛着猩红色的光泽,让俊朗的容颜显得有些妖异,但她却没感到半点诡异,反而感觉有些平和,平和的不起波澜。

    颤抖的身体放松下来,紧张的情绪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脑海里的思绪也变得平缓正常。

    男人轻声说道:

    “冷静了吗。”

    听到对方的话,少女眼神飘忽一下,看向男子身后,刚刚向她冲来的杀手已经消失不见,甚至刚刚看到的一大群黑衣人也消失不见,只剩下眼前这个男子。

    少女咽了口口水,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状态肯定很不妙,心里开始期盼刚刚追她的那群人出现,至少让她有机会跑走。

    但表面上却点点头,陈无涯收回剑,随手插在一边,剑贯穿地面,笔直的树立在那。

    “你……”

    “找到你了。”

    陈无涯刚要问话,就被一队冲来的人打断,来人的打扮就像某个府邸中的下人一般,而后面跟着一队韩国卫兵。

    看到来人后,少女眼里一亮,似是在期待什么,而陈无涯则是皱眉。

    追来的人同样是一愣,随后眼神变得凶恶起来。

    “小子,你不会就是帮她逃走的同伙吧,你知道你得罪谁了吗!”

    陈无涯无奈,怎么又来,但看到后面跟着的韩国卫兵,若有所思。

    忽然伸手抓住一旁想要乘机溜走的少女。

    “放开我,放开我。”

    少女挣扎起来,而来人看见陈无涯的动作也是脸色一变,而后说道:

    “你敢动……”

    “闭嘴。”

    陈无涯冷声说了一句,猩红色的眼睛微微一亮,所有人的心中像是被什么给封印住一般,完全不敢违逆半点,甚至升起一种想要自刎谢罪的想法。

    少女却没有这种情况,依旧挣扎不停,但陈无涯的手就像铁钳一般死死抓住,微垂眼眸似在感应着什么。

    少女见那些人被对方一句话就给弄得什么都不敢做了,有些惊讶,于是很从心的不再动弹,显然,她还是能分辨状况的。

    过了一会,陈无涯轻吐一口气,看着少女说道:

    “我帮你摆脱他们,你为我服务三年如何?放心,不需要你做什么,别那副表情,我对你没兴趣,你只需要跟在一旁就行。”

    少女银牙暗咬,冷漠的说道:

    “我凭什么信你,你们这种人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

    “那你可以选择和他们一起死在这,还是赌我信守承诺。”

    听到陈无涯平淡的话语,少女心里一颤,看了一眼旁边站立不说话的卫兵和来人,明明对方都说了要杀他们,结果却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死了一样。

    少女眼里闪过挣扎,随后深吸一口气,点头同意,陈无涯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放开手向远处走去。

    少女疑惑,对方不是说要帮她摆脱那些人吗,怎么走了?难道反悔了?

    想到这,少女看向一旁,可看到的结果却让她瞳孔震颤。

    刚刚还伫立在这的追兵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就像从最开始这里就不存在人一般,而她却没有感觉到半点不对,不,应该说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一股冷风吹过,少女瑟缩一下脖子,抱着肩膀,此刻的她,感觉有种从内心深处升起的寒意,不断环绕在她身上。

    撇了眼被对方插在地上的长剑,完全没有动过的痕迹。

    再看向已经走去不远距离的陈无涯,连忙追上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劫饷

    陈无涯带着少女回到街道上,过一会,陈伯穿过人群来到陈无涯身边,在其衣角处有几点血滴,显然是经过一番战斗。

    陈伯来到陈无涯身边时,看到旁边的少女时,略有些疑惑,但他并不打算过问公子原因,只是恭敬的低声说道:

    “公子,没事吧。”

    陈无涯摇头,随后问道:

    “你被伏击了?”

    “是,老朽被罗网二十位绝字等级,和三位地字等级埋伏。”

    “结果。”

    “全杀了,抱歉,是老朽无能,让罗网得知了公子的踪迹。”

    “不必在意,陈伯,你知道罗网的驻地在哪吗。”

    陈无涯平静的问道,对于罗网得知他们的踪迹这一点,陈无涯并不想了解,无论怎么毁尸灭迹,世间总会留下痕迹。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事能够一直隐藏下去,暴露也只是时间问题,陈无涯曾经还会时常隐蔽自己的行踪,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就不怎么在意这种事了。

    后面的少女听到罗网的名字后,神色微微变了一瞬,但没人看见她的状态,只是沉默站在一旁不说话。

    陈伯面露沉思,然后摇头说道:

    “罗网的具***置没人知道,或许只有他们内部的人才能得知,一般罗网的行动都是由他们主动来寻才能见到,要不就是将隐藏在身边的人揪出来,除了知道位处秦国,更多的信息就不太清楚了,但……罗网既然隶属于秦国,想必秦国上层肯定会有人清楚,公子,要不要……”

    陈无涯思索一番,花时间去剿灭一个组织,虽然可以一劳永逸,但更有可能死灰复燃,他早已过了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年纪了,花时间在这上面让他觉得有些没必要。

    至于为了罗网一个,而去毁掉一整个国家,陈无涯还干不出这种事。

    冤有头债有主,他从不喜欢迁怒于其他人,更何况他也并非嗜杀之人。

    想到这,陈无涯看着陈伯说道:

    “算了,太麻烦了,后面我教你些东西,陈伯你想办法组建一个势力,唯一的目标就是杀罗网的人,至于人员没有要求,当然,如果陈伯你不想管的话就算了。”

    “为公子,老朽愿肝脑涂地。”

    “别跪。”

    陈无涯伸手搀住陈伯,提前止住陈伯想要下跪的动作,心里不由得有些无奈,他也没对陈伯使用封心的能力,但陈伯却总是对他非常恭敬。

    陈伯一礼,随后说道:

    “老朽已帮公子准备好住所,请随老朽来。”

    陈无涯点头跟在陈伯身后,旁边的少女跟在陈无涯身侧,心里想着事情。

    旁人见状,互相窃窃私语起来,陈无涯皱了下眉头,顺着旁人的目光看去,看到少女略显混乱的打扮顿时了然,随后身上散发出一道无形的气场,将三人的存在感消除。

    旁人便失去了目标,一脸正常的继续起自己刚才的事情,完全忘记刚刚看见了什么东西。

    所有来往的人群忽视了三人,但走到三人周围时都会不自觉散开,也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路走着,少女突然低声说道:

    “你说你要组建势力杀罗网的人?”

    “嗯。”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少女话语一滞,咬了咬牙说道:

    “你知道罗网它是什么吗,我知道你应该很强,但你再强也赢不了罗网,更不是你随便组建一个势力就能对抗的。”

    “或许吧。”

    陈无涯没有去争辩什么,更没心思去改变对方的想法,少女见他这样,心里烦闷不再多话。

    走了一段距离,经过某一个建筑时,陈无涯心有所感的看向一旁,这是一个类似于歌舞场所的地方,门口走进几位富豪贵族一般的人物,沿着门向里看去,偶尔能看到几位貌美女子游走于各桌之间。

    紫兰轩。

    旁边的少女顺着陈无涯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什么,但并未说话,只是心里撇撇嘴,对于自己未来的境况感到担忧。

    陈无涯若有所思,此地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里面有两名实力不错的高手,其中一位的剑气更是锋锐,显然剑法不错。

    不过仅仅如此,并不能让陈无涯在意,他感知到那里面人的实力,大致也就和陈伯相仿,至于说对他产生威胁,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真让他在意的原因是,那里面有人能够像韩非和旁边的少女一样,给他带来提升,但具体是谁,提升的是什么他就不清楚了,他只能隐约感受到。

    没错,旁边的少女也能给他带来提升,甚至提升的方面很不错,这也是为什么陈无涯会留下对方的原因。

    不过和韩非提升领悟力不同的是,少女能够提升他的内气海的蜕变速度。

    自从他收束魔性,使得内气量几乎快到大海一般深不见底的状态后,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内气量差不多到极限了,已经不再能通过剑经提升。

    不过也因此,他的内气海似乎正在发生某种蜕变,像是在孕育什么。

    陈无涯隐隐有所预感,等内气海蜕变完成,他的实力又会出现一次质的变化。

    也因此,陈无涯才把少女留下,甚至定下了三年的时间,毕竟再怎么说,他应该也只能待三年,所以陈无涯也没打算对少女说谎。

    ……

    半个月后,一处精致简约的小院落中,陈无涯躺在躺椅上,旁边伫立着一颗老树,树上枝繁叶茂,完美挡住了阳光,留出一片余阴。

    陈无涯手上翻阅着剑典,而一旁的石桌边上则坐着那位少女,少女手中拿着枚发簪,有些无趣的左右转动。

    少女名叫韩月,至于是不是真名,陈无涯不知道,不过既然这是对方说的,那就当是她的名字。

    对方的过去如何,年纪如何,陈无涯也从不过问,更不关心。

    韩月要做什么都随她去,也没任何束缚,哪怕是出门逛街游玩也无所谓,只是要拿好一枚陈无涯制作的令符。

    这枚令符既可以隐藏她的容貌外在,降低她的存在感,也可以在危险的时候保她一命,同时让陈无涯知道,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能力,能够传送。

    这也算是陈无涯对自己能力的一次尝试,将无涯剑的掌控距离的能力刻留成可以随时使用的物品,既完善了他战斗的手段,也帮助他更进一步理解自身能力,为以后做准备。

    陈无涯和韩月约定了,对方想去哪里都行,但每天必须回来待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

    这很轻松,甚至都没什么束缚力,不过陈无涯本身也没有要囚禁对方的想法,也不打算让韩月一直二十四小时待在身边,说是让对方为他服务,但实际只是开个玩笑,虽然过程并不是很好笑。

    陈无涯不是一个需要人服侍的人,虽然玄书录提供的身份是贵族,但他本来也不是贵族出身,这只不过是伪装罢了。

    至于陈伯,也只是陈无涯帮了对方一把,所以对方才对他如此尊敬,但其实在陈无涯看来没什么,只是顺手为之,看起来两人像是主仆,但陈无涯很少去吩咐陈伯,甚至从不勉强对方做什么。

    只是陈伯自己常以下属自居,陈无涯劝了几次无用,也就随便他去了。

    韩月转动着手中的发簪,一边偷偷打量旁边的陈无涯,心中总是琢磨陈无涯的行为,但却只能一无所获。

    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说是让她服务,但完全不吩咐任何事,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天呆在一旁四个时辰。

    这四个时辰里,没有任何要求,不用端茶递水,不用洗衣叠被,不用做饭做菜,不用打扫房间,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另有图谋,所以每次睡觉她都拿着枚簪子保护。

    但结果对方真的对她没有半点兴趣,甚至都不打算进她的房间,无论她在或不在,更不用说满足什么特殊的要求了。

    这让她都不太明白对方要她的目的是什么,有个老仆,每天早出晚归,偶尔会把一些东西交给他,但他也不出门,更不花钱享乐。

    每天就是练练剑,看看书,看的都觉得单调,说实话,她想什么时候跑都可以,因为都没人管她。

    也是因为这种情况,她反而有些好奇的留下来,没有逃走。

    对于韩月的心理变化,陈无涯完全不关心,过一会,陈伯走进来,手上拿着叠纸张递给陈无涯。

    陈无涯会意识到纸张的重要性,也是因为让陈伯组建势力的关系,既然要让他面对罗网,首先实力肯定要往上提一提,其次是下属的实力。

    虽然罗网对他而言并不算厉害,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并不如此,所以自然需要一些实力提升的方式。

    也正因此,纸张的制作就出现了,因为需要记录一下武功典籍和招式,虽然在陈无涯看来这些功法和招式都只能算普通,可在陈伯眼里却惊为天人,止不住的说太过了。

    效果如何陈无涯也不清楚,但反正陈伯运行的不错,陈无涯也就没去理会,然后就是给陈伯喂招和灌输内气。

    灌输内气简单,反正这个世界的江湖人士有内力这么一说,曾经让陈伯使用了一次,陈无涯看过后明白,和他最早期时的内气差不多。

    以他现在的内气质量和数量来算,基本可以说是碾压,而招式,以他剑宗的境界,指点几次,陈伯的剑法就明显上升了,要使用等级来看的话,陈伯的剑法应该是在lv8。

    陈无涯也不知道够不够,但陈伯却说够了,说以他现在的实力,自己去罗网杀个来回都不带沾血的,哪怕是其他诸子再生,也不会比他现在更加厉害。

    陈伯虽然这么说,但陈无涯也只当他是实力跃迁带来的膨胀,只要多战斗几次就能恢复正常,所以他就出手碾压了几次陈伯。

    然后陈伯就再也没有说什么要秒杀诸子之类的话了。

    “鬼兵劫饷?”

    陈无涯看着纸张上面的情报,疑惑出声,旁边的韩月也是有些好奇的凑过来想要看一看,陈无涯见状放在桌上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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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伯点头随后说道:

    “是的,韩国压往边关的军饷被鬼兵给劫走,而涉及此事的人都发生了命案,如今韩王安在大将军姬无夜的建议下,让相国张开地负责,要求其十日破案,否则将被惩处。”

    “所以呢,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吗?”

    陈无涯随意的问道,他一眼就看的出来,这显然是那位姬无夜自己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扳倒还和他作对的张开地。

    可是这种权谋斗争他并不感兴趣,陈伯应该知道才是。

    陈伯一礼说道:

    “本案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只是根据我们的人收集到的情报来看,那位相国张开地,在其孙张良的建议下,去找了韩公子,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

    张良?韩非?

    陈无涯若有所思,看来韩非找到契机了,刚打算说些什么时,就看向外面说道:

    “来了。”

    陈伯疑惑,但下意识的讲手放在背后打算拔剑,过一会,门被突然推开,陈伯身形消失,出现在门口,手中的剑已然架在对方脖子上。

    来人连忙举手,说道:

    “是我陈伯,别激动。”

    陈伯看清来人后,手中的剑已然收回,恭敬一礼说道:

    “抱歉韩公子,老朽失礼了。”

    “没事。”

    来人正是韩非,此刻的他,身着紫色华丽长袍,内撑白衣,发冠华贵,与曾经素白色求学时的打扮完全不同,现在倒更像是一位贵族。

    “你不在你的紫兰轩里风花雪月,跑我这种小地方来干什么,我这可没有美女服侍你。”

    陈无涯淡淡的说道,韩非苦笑两声,就准备抱歉。

    结果看到韩月的存在后,顿时吃了一惊,怔怔难言,他没想到,自己半个月没见陈兄,陈兄旁边居然多出一位如此貌美的女子,此等福分也让韩非心中感慨,陈兄原来没他想象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啊。

    韩月看见韩非的样子,听见陈无涯的话后,微微蹙眉,什么叫没有美女,她难道很丑吗?虽然这般想着,但听陈无涯说韩非流连于紫兰轩那种地方,显然是有些厌恶。

    陈无涯看见韩非的样子后就明白,对方显然是误会什么了,直接说道:

    “别多想,我已有爱人,不是她。”

    “什么!?”

    韩非和韩月顿时吃了一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就连陈伯也有些吃惊,陈无涯看着三人的表情皱眉说道:

    “我有爱人很奇怪吗。”

    “啊,额,这个……”

    韩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大脑都忘却了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下意识的去想和陈无涯接触过的人,但最后惊恐的发现,陈无涯身边从没见过除男人以外的女性,唯一今天见过的女性还被对方排除了。

    陈无涯面无表情的捏碎手中的茶杯,茶杯变成齑粉飘洒在地,见状,韩非面容一正,转移目光看向韩月一礼说道:

    “敢问姑娘芳名。”

    韩月正在思考陈无涯刚刚所说的话,听见韩非的话后,下意识的回答道:

    “白……”

    陈无涯打断韩月的话,淡淡说道:

    “你来这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这位小侍女的名字吧。”

    韩非见状,眼神一闪,笑了一下说道:

    “当然不是,我来这自然是找陈兄有事。”

    被陈无涯打断话后,韩月才反应过来,顿时松了口气,沉默的坐在一边尽量掩饰自己的存在感。

    陈无涯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看了眼韩非,却问了一句其他的话。

    “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接触了些什么其他的东西,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

    话还未说完,陈伯大喝一声:

    “什么人。”

    随后手中的剑直接斩在某个空处,那道空处浮现出浓浓的阴气,甚至渐渐改变环境的颜色,苍凉古朴的气息笼罩而来。

    无边的黑气和象征着死亡腐朽的阴气似要将整个空间弥漫,周围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从冥府传来。

    一个带着眼罩的,脸上的皮肤紫青,穿着铠甲,手上拿着柄破碎成几块,但却依然能够维持成剑的形状的古怪长剑,剑柄为凶兽图案。

    那人不知何时出现,手中的剑抬起挡住陈伯的细剑,陈伯眼神一闪,就要运转内力直接一举拿下这位未知的人。

    对于这人居然能够差点瞒过他的感知,来到这处院落,陈伯心里就杀意蓬勃。

    陈无涯看着周围景色变化,心中略有些惊讶,能够引动环境变化的人,不,看起来并不是人,而像是某种特殊存在。

    实力不错,而且还有着某些特殊能力,他隐隐感觉对方试图创造某些特殊的领域,将陈伯拉走,抬手就准备要将对方斩杀。

    “等下,自己人。”

    韩非出声说道,话语刚落,那位奇怪的人顿时消失不见,周围变化的空间和黑气也在一瞬间收回,随后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陈无涯目光闪烁看向某个方向,陈伯剑下一空,听到韩非的话后,沉默了一会,随后收剑入鞘说道:

    “抱歉,韩公子,恕老朽说话直,但下次还请记住,这里是公子的所在,不得公子同意还是不要让外人打扰。”

    “我知道了。”

    韩非点头表示明白。

    陈无涯则是问道:

    “无妨,韩非,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韩非苦笑两下,但只是说道:

    “我也不完全知道。”

    陈无涯看着韩非的样子,思索了一番后,说道:

    “既然这是你的秘密,那我就不多问了,今天你来找我,是因为那什么鬼兵劫饷的案子吧。”

    “陈兄果然聪明。”

    “这个案子很难吗,除了姬无夜也不会有谁了吧。”

    “陈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韩非探究的看向陈无涯,陈无涯叹了口气,随意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请陈兄,帮我一个忙。”

第二百九十四章 赌注

    陈无涯听到韩非话后,看了他一眼,默默的举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置可否。

    场面变得非常安静,韩非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安静的等待着陈无涯的回答。

    “你这个忙,是指你的,还是指这个国家的。”

    陈无涯平静的问道,韩非听出话外之音,沉默下来。

    “看来你已经懂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陈无涯放下茶杯,站起身拍拍衣服,拿起放在桌上的剑典,向着屋内走去。

    “陈兄。”

    韩非出声喊住陈无涯。

    “不知可否过几天来看一场好戏,只需要看一眼就好。”

    陈无涯停下脚步,沉默半晌,叹一口气点头,随后推门进屋。

    看到陈无涯点头,韩非微微一笑。

    韩非离开了,韩月突然敲了下门。

    “进。”

    韩月推门而入,看见陈无涯正拿着一块布擦拭着一柄玄墨色的长剑,那剑没有太多花纹,也没有多少点缀。

    看起来甚至连一般江湖侠客的剑都比不上,剑柄处系了根红色的丝带,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不,这剑还是有一点特殊的,也唯有一点特殊,那就是黑,极致的黑,连剑锋都是黑色,黑得让人心慌。

    不知为何,明明看不出有多锋利,但却想要下意识的远离,仿佛心脏会被瞬间贯穿,不管有多少铠甲防护,又有多少人保护,亦或是多远距离,只要被盯上,就绝对会被杀,没有例外。

    这种危险的感觉,让韩月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眼神定定的看着剑,心神仿佛都被吸去。

    “今天的时间已经到了,你还来做什么。”

    陈无涯的话将韩月的心神拉了回来,韩月恍惚了一下,再次看向剑时,之前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让她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收敛了心神,韩月迟疑的说道:

    “我……刚刚……”

    陈无涯了然,随后无所谓的说道:

    “你是谁,过去如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也不想去探究你的过去,每天四个时辰不变,其他时间你自己随意。”

    韩月听的陈无涯的话,柔美的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情绪,微咬嘴唇说道:

    “谢谢……但我的身份很危险,你……”

    陈无涯叹了口气,他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为什么要弄出一副故事很多的感觉,不过江湖上总是有这样的事情就是了。

    陈无涯屈指一弹,一道微弱的气流像个小石子一样,打在韩月的额头,韩月话被打断,下意识捂住脑门,看向陈无涯。

    陈无涯眼神平静的看着她,说道:

    “我说过了,不感兴趣。”

    ……

    几天后,陈无涯看着陈伯送上来的关于韩非这几天的所作所为,韩非以言语抓出此案两位王爷,龙泉君和安平君的话语漏洞,将两位身份高贵者送入大牢。

    这也正常,所谓权势特权,既然已经分出等级,那么下一等级的特权自然会屈服于更高一级的权势。

    之前几位主审官真要说对押送军饷的王爷不怀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两位王爷身份尊贵,不好动用刑法。

    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种特权让这两个家伙无所顾忌而已,但是在面对韩非王室子弟,加之假以韩王的权力,那么安平君和龙泉君的特权自然无用。

    不过看到韩非差点被人杀害,而后出现一位神秘的紫发女子将杀手击退,轻皱眉头。

    陈无涯再次翻看下一面,微微一笑,这家伙倒是把他以前提过一次的囚徒困境用的轻车熟路。

    所谓囚徒困境的故事讲的是,两个嫌疑犯作案后被警察抓住,分别关在不同的屋子里接受审讯。

    警察知道两人有罪,但缺乏足够的证据,警察告诉每个人:如果两人都抵赖,各判刑一年;如果两人都坦白,各判八年;如果两人中一个坦白而另一个抵赖,坦白的放出去,抵赖的判十年。

    于是,每个囚徒都面临两种选择:坦白或抵赖。

    然而,不管同伙选择什么,每个囚徒的最优选择是坦白,如果同伙抵赖、自己坦白的话放出去,抵赖的话判一年,坦白比不坦白好;

    如果同伙坦白、自己坦白的话判八年,比起抵赖的判十年,坦白还是比抵赖的好。

    结果,两个嫌疑犯都选择坦白,各判刑八年。

    如果两人都抵赖,各判一年,显然这个结果好。

    但囚徒困境所反映出的深刻问题是,人类的个人理性有时能导致集体的非理性,聪明的人类会因自己的聪明而作茧自缚,或者损害集体的利益。

    陈无涯因为知道韩非在刑法上颇有建树,所以某次聊天时与他举了这么个示例,不过没想到韩非将之记下来,还运用到实际中,确实是才华出众。

    可惜。

    陈无涯摇摇头,所谓法律也只是工具,龙泉君和安平君顶多算从犯,幕后真凶姬无夜知道两人打算泄密,那自然是要杀人灭口,而后栽赃于鬼兵之手,这样还能够封存案件。

    无论哪个时期,鬼神之说都是一个令人讳莫如深的话题。

    而陈无涯经历这么多次世界,乃至经历过现代社会的洗礼后,他也很难去否认世间是不是真的有鬼兵存在。

    但唯一肯定的是,这场案件里的鬼兵只不过是有人假借鬼神而行。

    韩非也看出来这点,但他没有证据,毕竟人死了,而且军饷也没了,而死者的贴身之物还出现在鬼兵死去身份的战场上,哪怕知道就是姬无夜搞得鬼,韩非也给不出证据,他那父亲昏庸无能,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果然封存了案件。

    看起来案件到这就结束了,张开地似乎还和韩非约定,破案拿回军饷,就推荐韩非当司寇。

    然而,韩非想要进入政坛,敌人就不只是姬无夜一人,哪怕是相国张开地,也不想平白无故就分出去一份蛋糕。

    陈无涯将情报扔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韩非会放弃吗?

    陈无涯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明显相国张开地找他破案,就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笔,以韩非的能力,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作茧自缚的行为,那韩非打算做什么呢。

    此刻,一处风月场所中,门口挂着紫兰轩的牌匾。

    韩非坐在一处包厢中,手上拿着一杯酒,而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头发灰白色,散在两肩,披风比较短,他有着干净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长长睫毛下,有着一双深邃双眸,衣服颜色为黑色搭配金色装饰的男子。

    男子很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感觉,身上散发一股锋锐之感。

    另一位是个貌美女子,看起来成熟性感,妩媚动人,全身被神秘的紫色装饰,贴身的紫色长裙勾勒出她迷人的身段,高高盘起的紫发上插着几只银簪,似一朵盛开在阳光下的玫瑰,那双勾人的眸子也带着淡淡的紫色,如一对深藏于海底的珍珠,幽暗却璀璨。

    她的左眼眼角下画着一道蝴蝶翅膀模样的花纹,为她这般魅人的姿态平添了一分不同寻常的高贵气质,这样的女子若是站在群芳之中,也是极为惹眼的。

    “所以,你仅凭猜测就想抓住姬无夜的破绽,找出军饷?”

    白发男子冷声说道,韩非笑了一下。

    “当然不行,所以我要请卫庄兄一起去看场好戏,对了,紫女姑娘,还请你帮忙找个眼界开阔的位置,我还有位朋友会来。”

    “朋友,呵呵,韩公子的朋友,莫不是哪家小姐。”

    紫女语调轻柔,仿佛能不知不觉让人放下心防,柔声说道,旁边的卫庄听到这话也不出声,只是默默的喝着杯中的酒。

    韩非苦笑一下,说道:

    “当然不是,我去找他了,等我回来卫庄兄就可以和我一起出发了。”

    说着,放下酒杯转身离去,后面的卫庄和紫女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些许疑惑和沉思。

    ……

    陈无涯来到一处高山上,看着韩非告诉他的地点,一旁跟着韩月。

    原本是陈伯跟来,认为他身边需要一个人服侍,但发现韩月会跟来就放弃了,而韩月会过来,只是因为好奇。

    “二位便是韩公子的朋友吗,请随我来。”

    一个语调轻柔的声音传来,陈无涯瞟了一眼对方,紫女的美貌和气质并未吸引住陈无涯,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韩月看着对方,心里有些惊讶,但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风尘气后,隐隐觉得有些可惜。

    摇摇头,跟着陈无涯一起上去。

    紫女看见二人,心里同样有些惊讶,两人无论是哪个,容貌气质都只是普通人层次,甚至毫无实力,而且打扮也只能算是小户人家,衣服不算精致华贵。

    不管怎么看,两人貌似就和一般的普通百姓一样,可是她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只是普通人,甚至毫无特殊的人,真的会被韩非当成朋友吗,可要说特殊,又完全感受不出来。

    这份古怪的感觉,让紫女回望了两人一眼,那位女子似乎露出可惜的神色,不知原因,而那位男子依旧目光平静如水,面容沉静……

    紫女眉头轻皱,苦思原因,忽然她似乎想到什么,无论是刚刚还是现在,那位男子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毫无波动,包括看见她容貌也只是瞟了一眼就不管了。

    紫女很清楚自己的容貌气质有多引人注目,不是没有人能够忽视,但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这点就很奇怪了。

    所以普通这一点从开始就是错误的,对方肯定有哪处不对,可她却察觉不出来,渐渐的,她忽然感觉到自己这份奇怪感也在渐渐消退,心里开始觉得这很正常,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紫女眼神微缩,她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情绪的变化,而她却没办法反抗,甚至都不知道从何开始反抗。

    陈无涯略感惊讶,思考一下后,收回自然散发出去的气场。

    自从收束了魔性以后,他就感觉变了很多,比如这种气场就是其中之一,不是精神干涉,但胜似精神干涉,就像是人会自然而然产生情绪一样。

    比如杀过人的人会自然散发出一种让人觉得需要远离的气场,喜欢安静不想和人交流的人也会散发出一种疏离的气场,高居上位掌控权势之人会不自觉散发出令人胆怯或是畏缩的气场,久居战场的老兵会让人感到害怕。

    这些并不明显,甚至都没有实质的存在,却会体现在感受者的心态上,这种气场有的弱有的强。

    感受灵敏的人,能够一下就识别出对方的心理状态,感受迟钝的人,对这些不太敏感,气场强的人哪怕不说话也能让人体会到他的想法,气场弱的人哪怕说再多,对方也有可能当耳边风。

    而陈无涯这种状况,只是他心中想着不想被关注,所以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气场,于是会直接引导感受到的人下意识的忽视他的一切,从而渐渐转换成合理的记忆。

    但其实他身上的装扮并未变过,还是之前那套,根本不是紫女所看到的那种普通人装扮,不过气场影响后,紫女会下意识的将他归纳到不需要被特别关注的情况中。

    这种气场算是被动出现,但陈无涯也能主动控制,可以主动加强气场的影响,也可以主动收回。

    只是之前大多数时候都呆在院子里,能够看到的也就陈伯和韩月两个人,陈无涯只要避开两人就不用管了,所以没有将气场收起来。

    虽然他并未主动加强,只是被动散发出来的气场波动,但紫女能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这说明紫女哪怕是面对不需要关注的小事,也会下意识的留个心眼,并且对人心的感知很出色。

    陈无涯没打算要与对方为敌,去干涉对方的精神状态也不是他的主观意愿,所以他还是受了回来。

    至于韩月的情况,那就纯粹是故意的,只要韩月发动令符,那就会自然掩盖她的状态,很明显,韩月自己主动遮掩了自己。

    在陈无涯收回气场后,紫女那渐渐消退的奇怪感重新回归,而后看向陈无涯的印象也开始回归正常。

    眼前的陈无涯回归本来面目,容颜俊朗,剑眉星目,玄墨色的长发飘洒在背后,其中夹杂着些许白发,一袭黑衣,其上勾勒着些许云纹增添几分神秘和贵气,一只眼睛泛着微微红意,显得有些妖异,如此特殊的印象她不可能不记得,可她刚刚的感受又做不得假,如此割裂的感觉让她有些烦闷。

    轻吐一口气,有些柔媚的说道:

    “公子刚刚是想愚弄妾身,来看妾身笑话吗?”

    语气柔和可是又不显得妖娆娇作,听起来像是问罪,但却很难让人升出反感,反倒想要先赔罪将一切和盘托出,来安慰美人。

    容貌演技话术拿捏的恰到好处,可惜,陈无涯眼神不变,甚至都没升起任何情绪,依旧平静的回了一句。

    “意外而已。”

    紫女这一出反倒是让一旁的韩月心生愧疚,下意识的将令符遮掩的能力解开。

    柔美的面容,玄墨色长发顺滑的沿着背后直至腰间,头发挽起用根玉簪串住,肌肤如玉脂般柔滑,穿着月白色的长裙,上面绣着淡黄色的花纹,腰间用一根淡金色的腰带系住,双手微微放于小腹整个人亭亭玉立,气质温婉。

    这突然的情况,让陈无涯有些无语,对方要试探的是他,怎么她反而先被说服了。

    紫女也被突然变换身姿的韩月给惊到了,随后就捂嘴轻笑,说道:

    “看来公子倒不如这位妹妹懂得风情。”

    韩月脸色微红,陈无涯坐下,眺望远处的韩国都城新郑,此处选址不错,能够将城内大部分景色都尽收眼底。

    在夜色的笼罩下,都城内点燃的灯笼又给这座城池带来了别样的美感,看着这样的城池,陈无涯眸光微闪,说道:

    “我不比韩非那般懂得风花雪月,自然就不解风情些了。”

    “公子说笑了,以公子容貌,即便不懂风情也会有不少女子倾心。”

    说着,紫女给陈无涯斟了杯酒,随后坐在稍远的位置,陈无涯看了眼酒,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碰。

    而韩月则坐在陈无涯靠后的位置,安静的看着远处的都城。

    “陈兄,美人美酒美景皆在,为何却没有喜色呢。”

    韩非的声音传来,陈无涯转头看了一眼,韩非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而旁边跟着两位男子,一个面容冷峻,头发灰白,目光锐利,手上拿着把长剑,体内内力强劲,实力极强。

    而另一位则看起来意气风发,但却颇有一种儒雅恬淡的温和感,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长袍,腰间挂着枚珍贵的奇丽瑰宝绿玛瑙,看起来身份不凡。

    陈无涯看见两人后,若有所思,但却并未表现出太多情绪,只是回了一句。

    “有何可喜。”

    韩非笑了一下,显然很清楚自己这位好友的性格,也不气恼,坐在主位上,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卫庄看了眼陈无涯,却感受不到任何威胁,于是就这么无视了过去,旁边的那位看起来温和的少年却认真的对着陈无涯一礼,随后坐下。

    韩非看着两人不同的行为,心里闪过些思绪,子房会对陈兄一礼,并不奇怪,但是卫庄居然直接无视了陈兄,看来陈兄并未引起卫庄兄的在意啊,这就有意思了,卫庄兄也无法感知到陈兄的实力吗,不然不可能毫无波澜。

    韩非可是很清楚卫庄的身份以及实力的,可连对方都只是把陈无涯当普通人来看待,这就很有意思了。

    陈兄啊陈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韩非看着陈无涯说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卫庄兄,是鬼谷派的弟子,这位是紫女姑娘,是紫兰轩的当家,这位是张良,祖父是那位相国张开地,这位是陈无涯陈兄,和我算是师出同门,这位是……额,陈兄的小侍女?”

    “叫我韩月就好。”

    韩月说道,听到韩非的话,几人若有所思,陈无涯听到几人的身份后并未在意,鬼谷派他不是很懂,不过听韩非的语气,这个鬼谷派似乎很厉害,微瞟一眼韩月,对方听到鬼谷之后,看向那个卫庄的人眼里有着惊讶,看来确实是个名声响亮的门派,而且感知对方实力不错,回头可以问一下陈伯。

    陈无涯暂记在心,这时紫女起身给韩非到了杯酒说道:

    “公子说是有戏看,可这半夜三更,哪里有人演戏。”

    “马上就有了。”

    韩非拿起酒杯,自信的说道,眼神看向都城内某个建筑。

    那一处建筑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士兵,警惕的左右看了看,随后一队训练有素的精骑顺着大道向远处奔去。

    陈无涯若有所思,韩月有些疑惑,难道这一次出来只是看一次骑兵行动吗。

    “这是姬无夜的亲军?所以你去找了姬无夜,用什么办法让他确信自己藏匿军饷的地点暴露了,让他陷入了猜忌?所以现在打算转移军饷。”

    韩非点点头,对于陈无涯能推测出这些并不觉得意外,随后对着坐在一旁的卫庄,举起酒杯说道:

    “接下来,就麻烦卫庄兄了。”

    卫庄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手一扔向远处走去。

    韩非看着被摔碎的酒杯,脸色一苦,又少一个酒杯,旁边的紫女看出来他的伤心,轻笑道:

    “看来今夜伤心的不只有姬无夜啊。”

    陈无涯看着卫庄离去,再看了眼那队精骑兵,没有说话,韩非突然出声说道:

    “陈兄,我想以你的聪慧,应该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你觉得这出戏如何?”

    “不如何,只是晃悠了一次姬无夜,这并不代表你就解决了姬无夜,如果你把军饷之事暴露上去,只会适得其反,把姬无夜逼反虽然有理由直接杀了对方,但是以他的势力,想必整个韩国都要被拉入深渊,一个残破的韩国可抵挡不了任何一个国家。”

    韩非笑而不言,旁边的紫女和张良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明白了什么,看向韩非,韩非说道:

    “陈兄说的是,所以我并不打算逼反姬无夜,想要拔除姬无夜这个祸端,还需从长计议。”

    陈无涯看了一眼韩非说道:

    “其实直接杀了最省事,政治暗杀从来就没少过,这也是最轻松的解决方式。”

    “可这样就违反了法律,也同样会留下很大的遗乱。”

    “法律只是统治者的工具。”

    “但不代表法律可以被随意践踏。”

    “践踏的人多了,你的法如何管。”

    “一个一个管。”

    “你管得过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无涯冷笑一声,旁边几人已经被二人争锋相对的气势给压住,不敢掺和。

    “你想变法救韩?”

    “是。”

    “变法者永远是死的最惨的,你又如何能例外。”

    “我若怕死,便不会回来。”

    “变法不彻底同样后患无穷,变法者的意愿若是被曲解,带来的伤害未必就比曾经少,也许你会越变越糟呢。”

    “所以我们需要先将乱臣贼子排除,革故方能鼎新。”

    陈无涯不再多谈,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说道:

    “韩月我们走。”

    韩月愣了一下,然后呆呆的站起身跟在陈无涯身后。

    “陈兄。”

    韩非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神情严肃,陈无涯停下脚步。

    月光下,微风吹过。

    “我们不妨打个赌。”

    “呵,你和我对赌从未赢过,还敢赌?”

    “当然,也许这次我不会输。”

    陈无涯转身看了眼韩非,韩非眼神深邃,深邃的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内心,沉默片刻后说道:

    “赌什么。”

    “就赌我能不能扳倒姬无夜,并且让韩国强大称霸六国。”

    “赌注呢。”

    “若我成功用我的方法扳倒姬无夜,并且变法成功,陈兄你来帮我。”

    “失败呢。”

    “那我应该就身死了吧,不过这样的话赌注就不公平了,我若失败,我便告诉你苍龙七宿的秘密。”

    韩非语气平静,陈无涯闪过一丝疑惑,苍龙七宿是什么?天象吗?不过陈无涯并不在意这些。

    “可以,若你真的以你的能力做到这一些,我就是拼尽全力帮你又如何。”

    “约定好了?”

    “嗯。”

    “不能反悔。”

    “嗯。”

    “一言为定。”

    陈无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眼韩非,转身离开,一眨眼,陈无涯和韩月消失不见。

    紫女和张良看着这诡异的消失方式,神情一变,然而韩非只是看着陈无涯消失的方向,闭眼陷入沉思。

第二百九十五章 询问

    月光下,陈无涯枯坐在院落中,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月走过来给陈无涯到了杯水放在桌边,随后默默的坐在一旁。

    自从在韩非那回来以后,陈无涯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过,这种情况让韩月有些不懂,但大致还是能分析出一点,那就是陈无涯貌似和他那位朋友之间出现了对立。

    “你不去睡吗,不用管我,虽说名义上你是我的侍女,但你并不需要去做这些事,不必在意所谓尊卑问题。”

    陈无涯闭眼淡淡开口说道。

    韩月听着这话,看了一眼陈无涯,思索了一番后,问道:

    “为什么?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侍女的话,为何偏偏是我?

    我不明白,你似乎并不需要一个侍女,可你却偏偏用这个理由作为条件。

    我本以为你是看上了我的容貌,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你却从未要求我做任何事,连普通侍女的端茶递水的工作也不需要我做。

    如果你只是单纯想要收藏一个花瓶,可你对我的眼光中,却看不到半点情感,也没有像看到合适的收藏物一般的眼神。

    唯一需要的,只是我每天呆四个时辰,可这四个时辰里,你却对我不闻不问,只要我不出这个院子,那我无论做什么都行,不管是看那位老先生送来的绝密情报,还是看你交给老先生的武功招式,又或是到你的屋中随意翻动,你都不在意。

    如果是因为你知道我的身份,与我的曾经有旧,那应该也能感觉到,可我却感受不到半点你认识我,或是熟悉我的破绽,真的就是单纯的陌生人。

    你不在乎我的过往,不在乎我可能会带来的危险,就像你并不懂罗网,却敢与罗网作对,你好像对很多事都不清楚,可是你又好像懂很多事情,你能看穿许多别人看不穿的事物,能随意点出事情的本质,你这样的人却只愿窝在这处小院落里空耗才华,你明明看起来很年轻,但却感觉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

    你给我的感觉很冲突,很矛盾,很……不像是个正常人,在你身上我完全无法揣测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你的种种行为都证明,你不需要任何人,可你却偏偏做了违背行为的做法。

    有时候,我也会突然觉得你是不是传说中的仙人,逍遥自在,冷眼旁观世间变化,可如果这么想了,你当初对我说的话又感觉有问题。

    如果你逍遥自在不理会人间事物,又为何要我留下,还特地点出三年,所以我又猜测,或许你是在修练某种特殊的武学,需要达成特殊的条件,也许条件很苛刻,但实力却会非常强悍。

    从你敢针对罗网就能看出,你真的不在意罗网的危险,说明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而我算是一个可以辅助你提升实力的道具,因此你才会故意留下我,如果是这样,那就证明三年后,我应该对你已经无用了,这种功法的目的是什么我猜不出,但从你的行为态度上看,你似乎是想成为仙?

    如果以这个为答案来推测的话,你的很多行为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为什么你会懂那么多,因为你的寿命很长,所以能学很多东西。

    为什么你明明看起来年轻却活得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因为你本来就已经活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日子,而且驻颜有术。

    为什么你不在意美色,因为你见得多了,或许本就已经体会过无数美人了。

    为什么你不在意权势,因为你经历的多了,甚至本就曾在漫长的岁月里体会过了。

    为什么你很多事都不在意,因为你活了太久的岁月而并不在意。

    这么一看,你似乎确实就如传说中的仙一般,或许你还未能成为仙,但你胜似仙,原本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了答案,以为你是一个再次回来游戏人间的老怪物。

    可是那位韩公子的出现,又让我将之前做出的推断再次推翻。

    你和他的交谈里谈到,你有爱人,而且极力撇清我与你之间的关系,甚至觉得让人误会会很不开心。

    你如果是仙,喜欢某位女子并不奇怪,可是你应该是不在乎这种事的才对,极力撇清这一点并不符合我对你的推断,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真的很深情。

    之后你和韩公子在山上时的交流中,你对韩公子的做法表示反对,甚至很生气,这一点又否定了我以为的,你不在乎世间的推断。

    在漫长的岁月中,你应该结识不少人,不可能每个人都会让你满意,你应该也已经接受了这一点才是,可是那份生气又做不得假。

    我搞不懂,你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将我留下三年,所以,我想向您寻求一个答案,我想知道,三年后我会如何?”

    韩月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期间不断的露出疑惑的神色,陈无涯没有打扰对方的话语。

    但心里却止不住的产生惊讶的情绪,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基本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听完对方的话后,陈无涯轻吐一口气,说道:

    “你很聪明,或许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也说不定,你能不靠提问,仅凭行为猜测推断出这么多东西,甚至基本说对了,我反倒很敬佩你。”

    韩月面露苦涩,听到陈无涯的话,她反而没有太多高兴,更没有因为对方对她的夸赞就开心。

    因为她清楚,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可能导致死亡,她其实本来就对自己的推断很不自信,大多只是猜测,所以才向对方提问,她倒希望自己全说错了,这样或许还能留有一线生机。

    可是……

    “是吗…看来……我的死期应该就是今天了吧。”

    韩月声音有些颤抖,但却强装镇定,说出这些话后她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对于这种老妖怪来说,她的价值并非不可取代,手微微攥紧。

    陈无涯看着她面容有些苍白,轻笑一下说道:

    “你明知说出这些可能会引发危险,为什么还是要说出来呢?明明藏在心里,还能无忧无虑的享受三年。”

    韩月抿了抿嘴,眼神变得有些坚定说道:

    “无忧无虑的日子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不想死于无知。”

    韩月眼里闪过一丝伤痛,轻咬舌尖让自己醒悟。

    陈无涯看着韩月的眼睛,沉默了许久,他并不是很想去了解对方的过去,因为这注定只能听到悲剧,不过她的聪慧和意志倒是感染了他,虽说他本来就没打算杀了对方,但对方这个样子也让他觉得好笑,他这么像是一个嗜杀的人吗。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笃定我会杀了你。”

    “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

    韩月语滞,对啊,什么秘密,对方只是说她说对了,可是连她自己都推翻了自己的推测,那是什么说对了?韩月蹙眉纠结起来。

    陈无涯笑了一下,说道:

    “我从未说过这些是我的秘密,你能不能推测出这些,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你若是觉得害怕,可以离开。”

    “为什么?”

    陈无涯叹了口气说道:

    “信不信随你。”

    说完,陈无涯闭上眼睛,他不打算用言语说服对方,他觉得那挺浪费口舌的,如果对方不信,说再多也没用,如果对方相信,那他就算不说也不重要。

    虽说韩月能够帮他加快内气蜕变的速度,但不代表他离了对方就无能为力了。

    韩月犹豫了一下后,将放在身后随时准备自杀的簪子放在身前,松开握紧的手,看着簪子沉默半晌,说道:

    “谢谢你。”

    陈无涯不说话,二人坐在院落中沉默了许久,月亮隐没。

    陈无涯忽然睁开眼,问道:

    “我突然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韩月疑惑的看着陈无涯。

    “你明明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能被紫女的话术给骗到呢?”

    “……”

    韩月的脸瞬间涨的通红,羞愤的看着陈无涯,气哄哄的站起身冲回房间,陈无涯摇摇头,站起身回屋。

    ……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韩非当上了韩国司寇,开始一展自己心中的抱负。

    而陈无涯依旧呆在这座院落中,每日读书练剑,不管外界变化,韩月自从那晚之后,似乎开朗了很多。

    不再像以前那般无精打采,总是在戒备什么的样子了,偶尔和陈无涯聊聊天,问问杂碎琐事。

    陈无涯也不在意,随意的回答那么几句,韩月每日则开始浇浇花,甚至托陈伯帮她购买一张琴。

    对于这种事,陈无涯向来是不管的,而陈伯对这种小事也并不拒绝,偶尔回来时看到两人,总是会露出微笑。

    “你输了。”

    陈无涯淡定的将白子放下,直接绝杀了韩月,棋盘上,白子连成五子。

    韩月手上拿着黑子,银牙暗咬,看着陈无涯说道:

    “你是不是作弊了。”

    “没有。”

    陈无涯面无表情,韩月犹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着棋盘思考了一下后说道:

    “换一个,我们来下围棋。”

    “不下。”

    陈无涯果断说道,韩月气的牙痒痒,旁边的陈伯摇头叹息。

    这段时间,陈无涯和韩月偶尔也会通过下棋来打发时间,反正对于陈无涯来说,韩月呆在一旁,他体内的内气就会自动加速蜕变,也不需要他做什么。

    不过下棋嘛,自然就是有赢又输,但如果只输不赢,那游戏的性质就变了。

    即便是陈无涯对很多事都无所谓的人,也不能接受自己连下十五把,把把被不同的方式碾压。

    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陈无涯不敢说自己的围棋技艺出色,但能跟荀子和韩非下个有来有往还是没问题的。

    结果却被韩月秒杀。

    若非自己剑瞳要蜕变,导致暂时用不了,陈无涯高低得赢一次对方,不过输虽然输了,陈无涯也不是一个会斤斤计较的人。

    只是当时被碾压了十五把后,韩月的脸上隐隐浮现起一抹戏谑,甚至有种飘飘然,仿佛在说,欸,你就这水平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于是为了磨练小姑娘的心性,陈无涯不得不违背自己心意,教一教对方什么是尊老爱幼。

    果然,陈无涯改变了几次下棋的规则后,对方明显了解了这个道理的含义,不仅对教导自己的陈无涯面露崇敬,目光灼热的似要噬人,喉咙中涌现出无数想要感恩的话语,却难以开口。

    反正效果显着,陈无涯默默的喝了杯水。

    一旁的陈伯看着小姑娘漂亮的脸蛋上都快扭曲了,不由得心生怜悯,没想到公子这么小心眼。

    陈无涯瞟了眼一旁的陈伯,从他的眼里看出来,对方觉得他很小心眼,欺负小姑娘,于是说道:

    “陈伯,你来和她下吧。”

    说着,便走到一旁,将陈伯按在位上,对着棋盘。

    陈伯迟疑了片刻后说道:

    “额,应公子之言,老朽便与韩姑娘小小比试一番。”

    韩月收敛情绪,温和的说道:

    “没事陈伯,来吧。”

    脸上完全没有与陈无涯下棋时,那般愤怒,反而温和有礼。

    陈无涯站在一旁拿着茶杯看着两人下棋,双方有来有往互不相让,陈无涯不由得有些无语,这丫头对他有什么意见吗,和他下棋时基本就是狠狠血虐的心态来,似乎不狠狠压制他一番就很不爽。

    面对陈伯反倒是谦逊有礼,温婉大方,一派大家闺秀般的气质。

    这两种表现,不得不让陈无涯感慨一句,女人真是天生的演员。

    反正这也只不过是日常娱乐,陈无涯也不会因此而感到什么气恼,只是趁着两人互相下棋时,拿起陈伯交给他的情报看了起来。

    虽说陈无涯不关心外界变化,但对于韩非的经历还是会留意一下。

    这段时间,大多都是韩非偶尔处理事务的情报,并不是很重要,陈无涯随便看了几眼便掠过,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韩非经常前去紫兰轩。

    在外界人眼里,韩非就是一个流连风月场所的纨绔子弟。

    但陈无涯清楚,那紫兰轩里,有那位鬼谷派的卫庄、紫兰轩的主人紫女、还有那位张良。

    这三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陈无涯回来后问过陈伯了,原来鬼谷可以理解为纵横家,昔年苏秦张仪、庞涓孙膑,皆是此派中人。

    苍生涂涂,天下燎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历代鬼谷子一生只收两位弟子,一个是纵,一个是横,两人之间的胜者,则会成为新任鬼谷子,代表纵横去掌握天下的命运。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听起来好像很强,事迹好像也很恐怖,但并不代表纵横家真的掌握了天下的命运。

    只是他们出现后,天下很多大事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所以流传出这么句话。

    但这本身不代表鬼谷纵横就天下无敌了,无敌的不是哪个门派,无敌的是人,若是人不够出色,哪怕出身高贵,也只是平庸。

    虽是这么说,但能够被鬼谷选中作为其中弟子之一,也不是简单的人,而当时那位卫庄展现的实力也证明了这一点。

    第二位紫女,神秘而且武功不错,洞察人心变化,麾下的紫兰轩表面是风月场所,但其中却在暗地搜集其他各国情报,拥有一批女刺客。

    第三位,说实话,陈无涯其实对这人更看好些,张良,一个在历史中留下不小名声的人物,只是当前尚属年轻,能不能有日后那般成就还未可知。

    最后在加上韩非这位才华出众,能力非凡的法家集大成者。

    显然,他们基本算是形成了一个小势力,这股势力不大,但却不可小觑。

    韩非看来是说服其他人帮助他了,有这几人相助,扳倒姬无夜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陈无涯本就对韩非能够扳倒姬无夜不感到奇怪,韩国的危险不只只在内,同样还有外,内忧外患加剧,才是韩国衰弱的现状。

    解决姬无夜只是开始,要真想达成韩非所想那般,可没那么简单。

    就在陈无涯看情报时,韩月看了他一眼,对面的陈伯看到后低声说了句。

    “别看公子表面上有些冷漠,但心里还是挺担忧韩公子的。”

    “我知道,就是不明白,明明他知道韩公子会面临很多危险,却偏偏置身事外有些不理解。”

    “公子有他的考虑吧。”

    “或许吧,反正他的心思没人能猜透。”

    陈伯听到后,看了一眼韩月,若有所思意有所指的说道:

    “也许有人能够知晓。”

    韩月刚想问是谁,但随后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眼前的棋不是很有意思了,随意的放下后说道:

    “或许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行动

    “簌簌”

    林中快速闪过几道人影,忽地亮起一道微弱的寒光,奔跑在最前方的一名打扮成农夫的男子吃痛一声,摔倒在地。

    而后周围快速闪出两道身影拦在他的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

    农夫男子面容阴沉,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暴露,甚至都不清楚对方的背后究竟是谁。

    对方的实力远超他之上,出手不过两招,便将他击伤,就这对方还有帮手,而帮手还没出手。

    来人蒙面头戴斗笠,身影忽明忽暗,在林中的阴影下仿佛消失了一大半的身体,徒留剑的寒光微微摇动。

    农夫男子心中沉重,看来自己今天是要命丧于此了。

    “罗网地字一等杀手,实力只有如此吗,那么更上面的杀字,天字又是何等实力。”

    来人冷声说道,听到对方的话,农夫男子愣了片刻,随后瞳孔放大,对方是故意的。

    然而刚想说什么时,眼前浮现一记寒光,喉咙被洞穿,出手的正是刚刚说话的男子。

    面带不甘的气绝倒地,来人伸手在对方身上摸索了片刻,随后从尸体上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微微用手散了散。

    “这就是罗网用来毁尸灭迹的化尸水?”

    旁边那位帮手抱剑站在一旁,听到对方的话没有理会,神情很是冷漠,从开始找到对方,以及后面追杀时,他都未曾出手。

    那位杀了对方的人头戴斗笠说道:

    “好歹说两句话啊,总是冷着脸可不会有人喜欢。”

    “你的话太多了。”

    “行吧,跟你这家伙一起出任务真没劲。”

    斗笠男将化尸水倒在地上的尸体上,看着尸体上飘散起一种紫黑色的烟,渐渐消失成毒水,啧啧称奇。

    “不愧是声名已久的罗网,这种道具的配置就是丰富。”

    冷面男看着对方,又看了看地上的毒水,不做任何感想。

    忽然,冷面男子拔剑出鞘,踏步而出,身影如同穿梭了空间一般,突兀的出现在一颗树前,一刺。

    “叮。”

    剑尖刺中剑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冷面男脸色不变,手腕一转,剑尖快速的沿着剑脊划下,点住剑格一绞,对方见状慌乱的收剑后退,剑尖离手指只有几分,差点就被对方切开手指。

    交手短暂,但对方从出剑之后,就仿佛遇见了他会做出什么反应一般,瞬息之间便将他压在下风。

    江湖上何时多了这么一名高手,为何从未见过?

    斗笠男看见冷面男的动作后不再说话,握剑就欲上前帮忙,但冷面男抬手止住对方,说道:

    “这是陷阱,你们罗网还真是好大手笔,用自己人的命来设陷。”

    “罗网只有目的,没有朋友,只有任务,不论交情。”

    冷面男轻笑一声,而那位被冷面男击退的人,渐渐后退,带着面盔,遮挡自己的容貌,穿着粗略的麻布衣,像个普通人一般。

    周围浮现出数位黑衣蒙面人,加上面盔人共计十人,而他们只有两人,数量上明显不利。

    “你们背后是谁,受谁指使,竟敢针对罗网,我劝你们放弃抵抗,老实交代,以免受皮肉之苦,得罪罗网的人,从来都是会死的。”

    冷面男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另一只手拿着剑鞘负于身后,一旁的同伴斗笠男子也只是漠然无声,转一道剑花戒备的对着其他人。

    面盔人面具后的脸皱了起来,这只突然出现的势力,从一开始就来针对罗网,刚开始被杀了几个绝字成员还没有被发觉,以为只不过是日常损失,而后面连地字的成员也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损失后才被发现。

    若只是江湖仇杀还能理解,可是对方的行动明显充满了针对性,不仅背后有着情报网支撑,还有实力不错的高手出动。

    这不是各国暗地里的小势力能够做到的行动,因为那些民间小组织顶多在本国底层为非作歹,对于上层而言根本不重要,连触手可能都伸不出城内,每年不少小势力出现又消失,不过是自然变化。

    他们罗网也会偶尔灭几个小组织,将里面的人纳入内部洗脑,而后放出去执行任务。

    影响力能够出城的算一档,能够出国的算一档,能够影响七国的再算一档,这一档中很少有势力能到。

    而对方的组织似乎已经能够做到这一点了,情报或许尚显不足,但是实力已经不可小觑,而且来源不详,必须尽快解决。

    “看来你们两人还没有认清现实。”

    面盔男冷漠的抬手一挥,身后的几人快速的冲向对方,手中武器亮起光泽,划出一道道危险的轨迹。

    冷面男看着冲来的几人,迎剑而上,旁边斗笠男忽然消失不见,长剑变得若隐若现,如同水光波纹一般涤荡在林间。

    剑光化作数道光泽,剑影纷纷,周围的冲来的人身形像是一片树叶,在涟漪不断的湖水中被不断摇曳,速度在那一刻降下。

    面盔男见状,瞳孔一缩,不好。

    周围冲来的蒙面者被这种情况降下了速度,虽然还在前冲,但比之前已经慢了许多,若只有一人还无所谓,毕竟被影响速度的同样还有对方。

    可是,还有一人没有被影响,那便是冷面男,而他之前便已经接近冲来的人。

    人群只是被暂缓了一瞬,但这一瞬,冷面男的剑已经刺穿所有人的喉咙,干净利落,毫不留情,出剑收剑只在一瞬,剑剑洞穿喉咙便收回,没有丝毫迟疑。

    噗呲的声音仿佛在同一刻响起,蒙面人的扑腾倒地,手中武器跌落在地,顷刻间,攻守逆转。

    面盔人握剑的手颤抖了一下,瞬杀九位地字高手,虽然有被影响速度,但这份实力远在他之上,而他已经是杀字级别的高手了,在上,那就只有罗网中的那些天字高手了。

    这种级别的高手,哪怕是在七国之中,也算顶尖,江湖中哪个势力有这么一号使剑的高手,这种高手对他们这种势力而言,应该不算籍籍无名。

    除非是哪个国家隐藏起来的高手,可既然如此,为何现在又突然出现,来专门针对罗网。

    “你是什么级别,杀还是天?算了,不重要了。”

    冷面男出现在他面前,说完这句话,而他刚想举剑,便发现喉咙处穿透出一阵风,风声呼呼,仿佛能听到自己体内的回响。

    咯咯握着喉咙,血液流出,勉强举起手中的剑,运起体内所有的内力,打算临死带走对方。

    可惜,冷面男不打算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挥剑一撩,将对方手腕割开,将剑挑飞,而后一脚将对方踢飞,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喂喂喂,把人踢那么远,不好毁尸灭迹啊。”

    斗笠男抱怨道,但在地上死去的尸体身上摸索的动作却没停,偶尔摸到几个小玩意,觉得不错就塞入自己的口袋,完全不打算给对方分一点。

    而冷面男对此无可置喙,只是将剑慢慢插回鞘中,靠在树上闭眼沉思,而斗笠男动作很快,在搜寻了一番后,便拿出罗网杀手上的化尸水,一个一个倒了过去。

    “你的碧水剑练的真不行,只能缓一下就断了,和苏和完全比不了。”

    “不是吧大哥,你以为人人都能和你们几个妖孽比吗,练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吧。”

    “迟缓敌人连带自己一起迟缓,那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束手就擒?”

    斗笠男感到牙疼,他和这家伙聊不到一起去,反正他已经很满意自己的实力了,忽然想到什么说道:

    “对了,你的医术学的如何。”

    冷面男脸变得更冷了,斗笠男一乐说道:

    “该不会你还没入门吧。”

    “闭嘴,这只不过是旁门左道。”

    “那你和公子或是陈伯讲,说医术是旁门左道。”

    冷面男不说话,握剑的手攥紧了几分,斗笠男见状一虚,嘟囔两声,就许你说我,不许我说你。

    “对了,听说你们经常能得到公子指点,有没有见过公子长什么样?说实话,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公子,他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阁里天天有人传。”

    “你们还真是不怕死,妄议公子。”

    “这可不是妄议公子,借我们几百个胆也不敢啊,不过说实话,公子好像本来也不在意我们议论他,不然陈伯肯定会阻止。”

    “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公子。”

    “所以才问你啊,只有你们才见过公子,我们就只有听过,说说呗,应该不是机密吧,如果是机密就算了。”

    冷面男沉默半晌,随后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脑海里想要用各种话去解释,最后都感觉不能表达清楚,我唯一能说的就是,你看见公子时,你就知道公子就是公子,不需要用任何话去修饰。”

    “说了跟没说一样。”

    斗笠男随口说道,向着远处走去,冷面男沉默的跟了上去,心中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公子时的场景。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目光平静如水,手上拿着本书躺在躺椅上,树叶飘落,远处坐着一位抚琴的貌美姑娘,气质温婉,画面定格,好似能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在那一刻,他甚至升不起半点想要打扰的想法,心神仿佛也随之度过日月沧桑,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世间许多事物,可现在回想,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仿佛一场梦。

    他都忘了自己和公子说了什么,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太记得,这让他有些遗憾。

    两人消失在这片林中,幽静的森林,会无声的吞噬很多东西,就像此地从未出现过战斗,也不曾有任何人光临。

    ……

    像这样的战斗,还发生在其他很多地方,一时间,各国暗地的势力搜集来的情报,都对此感到惊讶。

    他们不懂,这突然发生在各地之中的战斗,究竟是何人指使,目的是什么,为何会掀起如此巨大的行动,其动作甚至遍布七国。

    而最后被攻击者的对象也浮现出水面,正是来自秦国的罗网,这让其他各国暗面心生嘲笑。

    一直以来,罗网的势力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很难有人或势力能够直接对抗,尤其是其背后依靠的强秦,让其余六国更加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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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总算有人敢给他个教训了,这让他们心情舒畅,但同样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浮在心头。

    这股势力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追查到他们的来源。

    就如他们突然的出现,随后又突然的消失,不管是轻功高手,还是追踪能手,不管是有特殊功法的帮助,还是卓绝的情报网,对于这股势力而言,都一样。

    没人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何,没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们去向何方,就像云烟一般,看得见却抓不着。

    因此给这个势力取了个代号,名为云烟。

    此刻,秦国都城咸阳,相国府中,吕不韦面容有些阴沉,看着罗网交上来的情报,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

    屋内点着灯,吕不韦叹了口气。

    “大争之世,妖孽横行啊,这一出让罗网的很多行动都失败了,未来扫清六国又多了一点麻烦。”

    “相国大人何出此言,如今六国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与秦抗衡,只需积蓄实力,便可一举将之拿下,区区江湖势力,在大秦的铁骑前也只不过是癣疥之疾,又何必为此感到伤神。”

    一旁的门客低声说道,吕不韦思考片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一个江湖势力哪怕再强,在军队面前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也就只能在江湖中作威作福了,就是可惜,罗网这么一张牌,不能打出合适的效果。

    对于吕不韦而言,罗网哪怕全部损失殆尽,只要能够帮秦国攻破六国,那就已经足够了,本身罗网与他之间只是表面上下级,虽然能够指挥罗网做事,但终究只是辅助。

    “王如今在何处?”

    “正在与前不久王招揽的那位鬼谷派的盖聂先生练剑。”

    “嗯。”

    吕不韦面容无悲无喜,完全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一旁的门客也无法揣测,只是低声说道:

    “宫内传来消息……那位邀相国前去。”

    听到门客的话,吕不韦眉头轻皱,随后叹了口气,再看了眼竹简上的事情后,说道:

    “备好车马,我去一趟。”

    “是。”

    门客退去,徒留吕不韦一人坐在屋中。

    “相国大人倒是好兴致,还有心思去安慰故人,我们的人可损失不少。”

    一个声音环绕在屋中,声音清晰,但却语调怪异,无法辨别来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而屋中也依旧没有出现其他人。

    风声沿着窗户吹入,灯上的火光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几欲熄灭。

    吕不韦听到此话,却并未慌张,像是早就明白来人是谁一般,平静的说道:

    “你们的人损失,与我有何关系,这不是你们罗网从哪里招惹的祸端吗。”

    “相国大人倒是很绝情啊,明明我们可帮您解决过不少政敌,还帮您去干涉其他六国,现在却这样,会不会有些说不过去啊。”

    “哼,那里面有几分为我,几分为你们,你自己心里清楚。”

    “相国大人对我们还是这么防备,明明你我都是为了秦国。”

    吕不韦不说话,并不想在此上面多言,随后说道:

    “来这做什么,说吧。”

    “我希望相国大人能够帮助我们早点恢复,这样,我们也能尽心为相国,为秦国出力啊。”

    “牢内死囚随你们拿走。”

    “不够。”

    “你们还想怎样。”

    “我们希望能从军队中提人。”

    “不行。”

    吕不韦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来人沉默,随后笑了一下说道:

    “行吧,既然相国大人不许,那就算了,我们希望下一次提供的金钱上涨一倍。”

    “三成。”

    “呵,相国大人,你这样就没什么诚意了,我们可是拼死拼活的干了那么多,死伤惨重啊。”

    “最多五成,不行免谈。”

    “行,五成就五成,希望我们都能为秦国的发展,做出最有力的帮助,那就不打扰相国大人的雅兴了。”

    声音消失不见,吕不韦坐在位上闭眼沉思,苍老的面庞变得更加衰弱,心中暗想,罗网居然还想将触手伸进军队,他想干什么?

    “相国大人,车马已经备好。”

    “我知道了,走吧。”

    某处阴影中,几个人浮现,看着吕不韦上车后,一旁一个人沉声说道:

    “这个老狐狸,有他在会很麻烦。”

    “没事,他活不了多久了,那位年轻的王迟早会替我们出手的。”

    “……那位鬼谷派的盖聂很厉害,但……”

    “你觉得那位盖聂更可怕?呵,我反倒觉得那位王更恐怖,别看那位王现在处境艰难,但我却觉得那会是一个比吕不韦还要难缠百倍的人。”

    “那我们是不是……”

    “不要多做,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我们只需要静等时机,好好当一个工具就好。”

    “是。”

    “那个势力为何针对我们查出来没有?”

    “抱歉,属下无能,只能查到顶多与韩国有所牵连,再多就没办法了。”

    “韩国?”

    “是。”

    人影陷入沉思,韩国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股势力,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我记得韩国应该是姬无夜的范围,找他帮忙找一找,既然是合作,总是要出点力的。”

    “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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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诸天的剑客介绍:
大仇得报的陈无涯本该死去,却在未知的原因下依旧活着,
漫无目的的陈无涯只能流浪在各个世界,
与不同的人接触,
体会着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
与他人结下因缘,
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之地。流浪诸天的剑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流浪诸天的剑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流浪诸天的剑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