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流浪诸天的剑客TXT下载流浪诸天的剑客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流浪诸天的剑客全文阅读

作者:早起无言     流浪诸天的剑客txt下载     流浪诸天的剑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七章 剑谱

    看着韩月从营帐内走出,身边跟着一位老将,不出意外就是那位王齮。

    陈无涯见状,只是看了眼韩月,韩月向他点了点头,随后和王齮说了些什么。

    王齮愣了愣,随后看向陈无涯抱拳一礼,陈无涯也只是顺便回应了一下。

    因为对方虽然对他表达了感谢,但好像对他很提防,很怀疑,甚至还有些许愤怒和无奈的感觉。

    但再多陈无涯就感受不出了。

    韩月走过来笑了一下说道:

    “我们回去吧,师父。”

    陈无涯点了点头,随后和韩月消失不见。

    王齮看着这一幕瞳孔一缩,但却没有太过动摇,因为他已经从月儿那了解了不少东西。

    脑海里想起自己抚养了这么久的孩子,向他说的那些堪称惊世骇俗的话语,王齮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老了啊……

    “将军,你……”

    一旁正在守卫的士兵,忽然发现将军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他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不由得心里一惊。

    (将军不是在营帐里吗,什么时候来到外面的?)

    士兵偷偷向营帐内瞟了一眼,却没有发现什么。

    王齮看着士兵疑惑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无妨,去喊蒙恬千夫长过来,我有要事要与他商量。”

    ……

    回到院子里后,弄玉不知为何呆在院子中,似乎正在等待着他们。

    弄玉端坐在院内看见陈无涯和韩月二人回来后,眸光微闪,却只是问道:

    “公子的事办完了?”

    陈无涯点了点头,韩月看见弄玉后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发虚,但只是走过来坐在弄玉身边和她说着什么。

    陈无涯也没在意,坐在稍远的地方,回想自己一个晚上的收获。

    一整个军营里的收获,减缓了不少他灵肉分离的症状,但是离彻底解决他问题还有十万八千里。

    念及自己想好的计划后,陈无涯对着陈伯使用天籁传音。

    天籁传音是道家秘法之一,上次他学过,可用思维与人对话,旁人无法听到。

    这种秘术还是非常不错的,虽说不是战斗法门,但他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战斗秘法了,他自己懂的战斗手段不是他人能够想象的,但是这种日常的小法门他却不擅长。

    过了一会,陈伯来到院里,陈无涯说道:

    “陈伯,我打算收集天下名剑,你可知该从哪下手吗?”

    陈伯听到后并不意外,上次他已经默默将所有能知道的名剑下落都记录了下来。

    “公子,天下名剑大部分被收录在剑谱之中,是由楚国最有名的相剑师风胡子评鉴各种宝剑并排出的名次,剑谱上的名剑都有独到之处,排名高低并不代表强弱之分,其中前十把剑被世人称为“十大名剑”。”

    “剑谱?”

    陈无涯若有所思,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江湖,对于这种名号都不会少。

    陈伯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说道:

    “虽说剑谱上的名剑很多,但并非所有剑都会上剑谱,有些剑的名声并不弱于剑谱上的名剑,或是因为其过于凶戾,或是因为其过往神秘,又或是因为其主人之故等等原因,并不会登录在剑谱榜上。”

    陈无涯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那陈伯你知道的名剑有哪些?又分别在何人手中?”

    陈伯思索了一番后说道:

    “首先剑谱排名第一的,乃是楚国的天问,取自昔年楚国屈原一篇《天问》的文章的名字,但天下亲眼见过此剑之人却并无多少,一直神秘无比。”

    天问。

    陈无涯回想起自己看到的文章,不得不说,这篇文章是非常精妙的。

    《天问》是战国时期诗人屈原创作的长诗,此诗从天地离分、阴阳变化、日月星辰等自然现象,一直问到神话传说乃至圣贤凶顽和治乱兴衰等历史故事。

    语言别具一格,句式以四言为主,不用语尾助词,四句一节,每节一韵,节奏音韵自然协调,全诗通篇是对天地、自然和人世等一切事物现象的发问,内容奇绝。

    连陈无涯都不得不感叹,这才是在问道,问道于天。

    而一柄剑究竟有何之能,竟能以天问为名,陈无涯有些好奇,但暂时压在心中,示意陈伯继续说。

    “除了第一名乃是天问之外,后续的排名暂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似乎还要等风胡子进一步的排名,但剑本身的名号还是有的,比如太阿、干将莫邪、湛卢、霜魂、赤霄、雪霁、秋骊、凌虚、纯钧等等,这些剑的名号响亮,却暂无明确排名。”

    陈无涯点了点头,似乎听到了几柄有些耳熟的名剑,想来是在现代社会中某些信息里得到的。

    从这一点上看,这个剑谱的可信度还是挺高的,其中还有能够在现代社会都名声赫赫的名剑,那想必加成不凡。

    一旁聊完的韩月跟弄玉被陈伯一番话也给激起了好奇心,韩月问道:

    “那陈伯,这么说天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咯?”

    韩月这么想也没错,毕竟除了第一被排出来,但后续的名剑却并未有排名,显然是被公认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然而陈伯却摇了摇头说道:

    “不,天问排名第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风胡子是楚国人,但真要说其剑必然凌驾于其他名剑上也不是,墨家统领之一铸剑师徐夫子说过,剑谱上前十的名剑都有独到之处,排名的高低并不代表强弱之分。

    剑谱上的名剑排名也并非一成不变,剑的排名与剑自身和被剑主开发的程度都有关,例如有一柄重剑名曰巨阙。

    传说为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勾践所铸的巨剑,钝重非常,非天生神力,力大无穷者不能舞之,一旦挥出威力无穷,可轻易开山裂石,有“天下至尊”的称号。

    因其重量很少有人能驾驭此剑,所以它的威力也就逐渐被世人所忘,剑谱排名落至二百之后,不过最近听说落入了一位农家弟子手中,似乎是叫……陈胜。”

    韩月和弄玉点了点头,陈无涯眼里闪过什么,但只是平静的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陈胜这个名字可有很大的问题啊,至于是不是历史上那位陈胜还不清楚,果然,不管是剑还是人,有些东西该出现的总会出现,这就是命运吗……

    陈无涯眸里思绪万千,却不表露半分,说道:

    “陈伯,你说的这些名剑里,有哪些是你知道下落的。”

    陈伯思索起来,随后说道:

    “除了天问在楚国以外,有些剑下落不明,但有些则是众所周知,例如雪霁,历来为道家掌门所持信物,三百年前,道家因为对“道”的理解不同,分裂为天宗和人宗,一直争斗不休。

    天宗、人宗分裂之后,争夺的焦点便是那把祖师传下的镇门之剑“雪霁”,双方约定每五年比试一次,胜者即可执掌“雪霁”,持剑者也是如今道家掌门赤松子。”

    陈无涯听到道家的名号后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后便了然起来,虽说他去了道家,但却没有见什么人,也多是隐匿行踪,本意也多是在乎功法而不在乎武力兵器等等。

    除了那位北冥子知道他以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而对于那位掌门赤松子,就更加没有见过了。

    “而在道家还有一柄名剑,名曰秋骊,据传当年吴越相剑师薛烛为越王探访宝剑,以匹配其所藏的欧冶子名剑纯钧,苦求二十年终获一名剑,得剑之日薛烛亦兵解归天,故传此剑有薛烛精魂寄托其上。

    此剑实含道家至理,涵泳天地生机,听闻庄周作《逍遥游》受此剑启发颇大,一直以来皆由道家天宗奉守。”

    陈无涯有些感叹,这道家还真是宝藏啊,看来下次去道家的时候,可以试试能不能交易一下。

    “而除了这两柄剑外,还有一柄名剑,持剑之人武功极强,所持之剑乃是孔周三剑之一的含光,含光剑主的实力不可小觑,但是行踪不定,不过若是要找阁里同样有办法。”

    陈无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好像听过,但奇怪的是他不应该知道才是,要知道他可是第一次询问陈伯这些东西。

    并且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个新的世界,他理应不知道才是。

    陈无涯思索了一番后,顿时想到了什么,孔周三剑,对了,他记得在老师给他的书籍里有提到过,但与其说这是三把剑,不如说是三种境界才是,没想到居然具现成了真实的剑。

    至于那所谓的高手陈无涯并不在意。

    “除了含光外,还有一些名剑,比如墨家的墨眉,“似剑非攻,墨眉无锋”。

    墨眉是历代墨家巨子的信物,这把剑出现的地方,所有墨家弟子都将听候调遣、无不从命。剑身通体漆黑如墨,无刃无锋,平平若尺,是一把无锋胜有锋的德者剑。”

    又是信物吗,陈无涯表示明白,或许诸子百家每一家都有相应的名剑代表信物,那老师所在的儒家有没有名剑呢?

    陈无涯想大概是有的,只是并未示之于人。

    “而除了墨眉还有几柄名剑,乃是越王八剑,是指越王勾践寻名师欧冶子以昆吾山赤金所铸造的八柄宝剑。

    而这些剑大部分皆被罗网搜集而去,罗网内的天字一等高手皆是以剑为名,比如之前曾在韩国内大闹一番的八玲珑,其本体乃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玄翦。

    其手中所持的正是越王八剑之一的黑白玄翦,但当时与那位韩公子身边的卫庄和秦王身边的盖聂对战一番后,便不知所踪了。

    不过若是需要的话,亦可以派人前去追寻。”

    “罗网吗?”

    陈无涯忽然笑了一下,看来和罗网还挺有缘分,或许剿灭罗网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而且罗网正好就在秦国,那么于情于理都要去搜集一下。

    陈伯看见陈无涯的笑容后便明白了什么,却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毕竟打罗网基本算是云烟阁的宗旨了。

    如今罗网的势力基本被打的全面收缩,哪怕有些天字一号的高手来,也至多能平分秋色,若是面对阁里顶尖的几人,已然要被击败。

    听说阁里的魏败在一次任务中,把罗网里的一名叫掩日的给击伤了,可惜没能把对方杀死,不然就多了把名剑了。

    “公子,除了以上那些以外,我们阁里同样有些人拥有名剑。”

    陈伯说道。

    陈无涯疑惑了一瞬,但很快就明白了,不由得淡笑一下,也对,不可能江湖上的名剑都是别人的。

    虽说陈无涯并没有让阁里去收集这些东西,但是阁里同样又不少高手,要说没有一两柄名剑陈无涯也觉得不太可能。

    但陈无涯并不打算去抢自己人的名剑,却还是好奇的问道:

    “有谁有名剑?”

    “老朽的竹雪长期没有出现因此排名已然下去,因此不算在内,但除去老朽的竹雪外,阁里还有三柄名剑。

    其一、乃是如今一直守护在韩公子身边墨芯手中之剑,名曰工布,此剑为欧冶子及干将为楚王所铸,剑“釽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文若流水不绝。”

    其二、乃是阁内情报部首领高阳宗手中之剑,名曰属镂,此剑曾为吴王夫差的宝剑,亦为曾经吴王赐死伍子胥时所用宝剑,后吴国被越国所灭,被越王勾践所得,并将此剑交给越国功臣文种之手,文种也因此自刎而死。

    其三、乃是阁内第一魏败的佩剑,名曰鱼肠,此剑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他使用了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而制成的五剑之一,相剑师薛烛曾言,鱼肠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昔年闻名天下的刺客专诸,便是用此剑刺杀吴王僚,乃是一柄勇绝之剑。”

    陈无涯沉默良久,他倒是没想到自己阁里居然还有这么三柄剑,而且皆是闻名遐迩之剑。

    就连陈无涯都有听说过其中之大名,更别说其他了,这些剑肯定要比血衣侯那两柄家传宝剑带来的提升大。

    “公子若是需要,老朽可与他们沟通,想必他们皆愿交付公子。”

    陈伯平静的说道,若是公子需要,哪怕他们算是自己人,他也不介意出手,他可不算是什么良善之辈。

    一贯以来慈祥和蔼,好似不喜杀戮,但他年轻时手上的血债可不少。

    若是他们愿意给,或许还能有补偿,若是不愿,就休怪他无情了。

    陈伯微眯着的眼神里划过一缕寒光,很快,但却没有人发现,陈无涯正在思索,同样没有看到这一点。

    陈无涯摇了摇头说道:

    “不了,虽然我很想要,但我并不想抢夺自己人的东西,若是敌人或是无主之人的我还会考虑一二,但若是自己人我不会下手,不过可以把他们叫来,我想跟他们探讨一二,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陈无涯想,既然他吸收的乃是剑上附着的那些记录,对剑本身没有影响的话,他完全可以照着这些剑重铸几柄出来,换取对方的武器。

    虽说他作出来的剑是新品,没有历史承载,没有时间长度,但是从构造、强度、乃至锋锐等方面都要高出原型。

    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打造出一柄绝世神剑去换,唯一的区别是没有历史感罢了。

    更何况除了他自己能吸收剑中的记录外,其他人最多是能感受到,但却没有任何办法使用。

    虽说仿造的一眼会被很容易看出来,但他又不打算仿照某柄剑去做,和血衣侯那种不同,血衣侯的双剑本来就是为了试验才故意做的和它一样,但不代表他只能做成那样。

    做一把全新的,外观构造全都不同的剑,它还能是赝品吗?不是,这就是真品,因为它独一无二。

    而刚好,陈无涯脑海里有一大堆各种构造和外观的宝剑,比如刀剑神域游戏里的武器,再比如一些后世流传的武器外观,这些对于现在时期的人来说,都是绝对的新剑。

    虽说刀剑神域是个游戏,但陈无涯当年好歹也是顶尖玩家,里面的各种武器兵器他哪个没见过,尤其是剑这一块,他知道的就更多了,他也只是借用其中剑的外观而已。

    “陈伯你明天早上再去吧,今天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然后记住不要威胁,即便交换不成也没有任何必要去指责,我并非离了这个就活不了,记住了吗。”

    陈无涯稍微点了一下陈伯,虽然他没看到陈伯的目光,但他好歹混过江湖,有些事他也是懂的。

    以防万一,陈无涯还是不想让陈伯为他做出为了宝贝残害他人,甚至伤害自己人这种行为出现。

    陈伯听到陈无涯的话后,恭敬一礼,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便离开了。

    陈无涯则看向一旁听了半天的韩月说道:

    “好了,我的事处理完了,如果你想说现在就可以说,但如果不想,我也不会在意。”

    听到陈无涯的话,韩月沉默了一会,一旁的弄玉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她比陈无涯更早知道一切。

    韩月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

    “我要说的事,要从当年死去的秦国上将白起讲起……”

第三百二十八章 刺激

    陈无涯默默听着韩月,不,白月将自己的过往讲述,微垂眼眸,但眼里却无悲无喜。

    手中的茶水渐凉,陈无涯只是默默的饮下。

    对于那位秦昭襄王的选择,陈无涯倒也不难推测出原因。

    功高震主总是让人提防,而白起他只是做了自己军人该做的事罢了。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是普鲁士军事家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在其着作《战争论》中的观点。

    但是,这不代表懂得战斗指挥军队的将领就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白起的军事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他极大打击了敌对国家的有生力量,因此,作为一国上将,他是合格的,百战百胜,逢战不败,但作为臣子,他是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

    威望过高,封无可封,却又没有污点,无法打压,日渐增高的威望,早晚会压过君王,没有一个君王会欣喜于臣子凌驾于自己的头上,哪怕对方对他很恭敬。

    秦昭襄王的能力自然是有的,若是把他放在陈无涯所见过的皇帝之中,也肯定是最高一层,但如果纵观所有君王乃至统领,他又并非是真的顶尖的层次。

    倘若白起败了,或许不会落得被赐死的下场,但如果白起真的败了,那他就不是白起了。

    战争是残酷的,不管是对上面的,还是对下面的,都是如此。

    然而陈无涯能懂这些,却不代表他就有多擅长这方面了。

    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要更能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罢了,但如果把他换上去,他也不能做出多好。

    所以,他并不喜欢用阴谋诡计或是权谋斗争去达成自己的目的,相比之下,他更喜欢一力破万法。

    不是他不懂其他方式,而是这种方式会更适合他罢了,但这种方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走就是了。

    也正是拥有着强横的实力,陈无涯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按照自己的原则处事,不必委曲求全,不过说是随心所欲,陈无涯倒也不会真的胡作非为。

    不过听完白月说完一切后,陈无涯皱起了眉头。

    对于白起的选择,陈无涯没有太多置喙,不管他是忠心也好,还是无力反抗也罢,总之白起如何想的,陈无涯并不在意。

    陈无涯疑惑的只有一点。

    “你是说白起是被赐毒酒而死的,是吗?”

    白月神色有些黯淡的点了点头,陈无涯皱眉不语,一旁的弄玉也是感觉又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白起实力如何?”

    陈无涯问道,白月思索了一下后说道:

    “我听叔父说过,我父亲白起内外兼修,实力雄厚,就连一些诸子百家的掌门也不是对手,加之统兵之能,纵横六国无有对手……”

    陈无涯默默看着白月,白月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弄玉也明悟过来说道:

    “照月姐姐所言,白起如此强横的实力,真的会是被毒酒杀死的吗?换句话说,以白将军的实力,哪怕喝了毒酒,难道会不安排一下家中之人吗?”

    白月顿时沉默了,心中有些复杂,对啊,倘若她父亲真的如此强横,即便派人送信与家人述说一二应该也有时间,可是……

    难道父亲真的就如此忠心秦国?哪怕明知自己被毒酒所害,也不打算反抗,更不和家里说,让整个家族一起被灭吗?

    弄玉忽然问道:

    “月姐姐,我一直有些疑问,告诉你真相的阴阳家,它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何要忽然找上你,如果阴阳家早已得知了消息,又为何让月姐姐你一直安稳的待在王齮将军的府中?”

    白月沉默,因为她也不明白,她虽然能感觉出阴阳家另有所图,可她却不清楚原因。

    “最关键的是,白将军真的是被毒酒害死的吗?这背后会不会另有隐情?”

    弄玉说道,白月有些震惊,刚想说些什么时,陈无涯说道:

    “白月,你想好了吗,不管是另有隐情,还是只是误会,你与秦国都有难以调和的矛盾,无论如何,秦国都是直接或间接的将你父亲所害,若……”

    “师父,我知道的,这是我选择的路。”

    白月神色坚定的看着陈无涯,陈无涯沉默不语,弄玉坐在一旁思考着什么,很快就明白了什么,看了眼白月,又看了看陈无涯,心中轻叹一口气。

    “我可以帮你。”

    陈无涯平静的说道,但白月却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涩,神色有些哀婉的看着陈无涯,张嘴比了几个字的嘴型,却没有发声。

    陈无涯读出了嘴型,眼眸颤了一下,张了张嘴,但随即沉默不语,移开目光,过了好一会才低声叹道:

    “抱歉。”

    白月摇了摇头,神色恢复了平静说道:

    “不,这不是你的错。”

    白月离开了,她已经找好了自己之后的目标,这条路有些坎坷,因为她不打算杀掉秦王,而是打算灭掉整个秦国。

    这听起来是个很可笑的决定,因为那是一个国家,而白月暂时只有她一个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无涯不会出手帮她,因为他不能再帮了,陈无涯第一次觉得,人的感情是个如此麻烦的东西。

    也许人生在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顺心顺意吧,不,或许也不尽然,也许只要自私点,自我一点,不要在乎他人的意志,那么同样可以让世事按照他所想的去运转。

    但那样的世界,只是一个为了他而存在的世界,所有人只是完成他这个世界的拼图罢了。

    陈无涯做的到吗?

    陈无涯叹了口气,看向弄玉,弄玉回望他随后温柔一笑说道:

    “公子果然很温柔呢。”

    “这话在现在听来,就像是说我是个无能家伙一样。”

    弄玉摇了摇头。

    “温柔不是懦弱,它是一种内心的强大,是一种自我约束、自我控制,无论自然天理规则,还是人情约定规则,都可以融化于内心平衡。”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其实我是很自私的一个人。”

    “公子的自私也只会对她吧。”

    弄玉忽然说道,陈无涯顿时语滞,弄玉笑道:

    “公子,若是她做了这个决定,公子还会如此吗?我想,公子一定会阻止吧,即便阻止不了,公子也会选择一起面对或是一力挡下,对吗。”

    陈无涯沉默,弄玉再次说道:

    “弄玉并非指责公子,弄玉只是……有些嫉妒罢了。”

    陈无涯紧皱眉头,弄玉走过来,伸手想要抚摸陈无涯的脸庞,但陈无涯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了。

    弄玉表情不变,眸光温和如水,缓缓放下手后说道:

    “公子,功高则震主,恩多则难还。”

    “我不认为你们有亏欠我的地方,更不认为我有恩于你们,你们又何必如此……”

    “那换做公子呢?公子你会怎么选择?”

    “这不一样。”

    “一样的。”

    “不一样。”

    “一样。”

    陈无涯揉了揉眉心,看着自己面前认真的弄玉,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魅力这么大,但他并不觉得开心。

    因为他好像猜出什么了,心里苦笑,说道:

    “原来我在你们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吗……”

    “所以我才叫公子你收敛点。”

    “我只是习惯了,而且弄玉你不是也觉得可以接受吗,为何换做她就不行了。”

    “因为公子理应高高的居于天上,偶尔注视人间的随手而为也不影响凡尘,若是亲自临凡插手俗世,会让我们觉得愧疚。”

    果然吗……

    陈无涯心里更是无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被抬得如此之高,明明在他看来,他并没有做什么。

    陈无涯越来越搞不懂此中复杂了,弄玉和白月对他的感情似乎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爱恋,其中好像还有着类似于宗教一般的信仰,好像视他如神明一般尊敬。

    就这,还是因为弄玉和白月跟在他身边,所以这种情绪比较弱。

    但是本就远离他的云烟阁中的人呢,会不会真的把他当高居云端的神明神仙来信仰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无涯皱眉,莫非他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弄玉她们的心神吗?那白月的决定,又真的是她自己的决定吗?还是说,他已经在不知何时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干预了她们的决定,而他还自以为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但实际上,这些选择是他内心的某种反射?

    陈无涯心头有些发寒,看着眼前的弄玉,他真的这么做了吗……

    难道白月和弄玉是因为他内心某次产生的卑劣欲望,而被感染成如此吗?

    陈无涯的手有些颤抖,他并非真正的如圣如神,也做不到真正的断情绝欲。

    陈无涯自认为自己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心中也并未升起其他想法,哪怕两位女子姿容绝世,气质温和,陈无涯也不可能因此就动摇。

    他与二人之间只有朋友之情,别无其它,但……万一呢?

    事无绝对,也许他真的曾有过这种念头呢?

    一时间陈无涯有些心神大乱,说道:

    “弄玉,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但我……”

    “公子怀疑我被影响了,是吗。”

    弄玉在陈无涯话还没说完时,便提前打断陈无涯的话,陈无涯愣住了,但旋即便点了点头说道:

    “对,所以……”

    “我不要。”

    弄玉再次打断陈无涯的话,静静的看着陈无涯,陈无涯疑惑的看着弄玉,他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吗。

    弄玉挽起青丝说道:

    “公子如此担心我们的所思所想并不是来自我们自己吗?”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弄玉你不可能不清楚。”

    “那又如何。”

    “什么?”

    陈无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不像是弄玉会说出来的话啊。

    弄玉看着陈无涯,眼里依旧温和如水,但水面却平静的看不到丝毫波澜,甚至光滑的能够倒映出陈无涯自己的样貌。

    “公子是不相信弄玉的意志吗?认为弄玉只是一个会被随意影响心神的人吗?”

    弄玉看着陈无涯,眼里没有太多情绪,却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

    陈无涯语滞,随后摇头说道: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这个情况……”

    “若是公子相信我,就不要去问,更不要去探询,可以吗?”

    “我……”

    陈无涯眼里闪过纠结,他这该怎么办,似是看出陈无涯的纠结,弄玉说道:

    “公子很温柔的,是不会干涉我们选择的不是吗?我希望公子不要深究,即便真有问题,也只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不是…不对…但……”

    陈无涯眼中的纠结更加严重,弄玉说的好像没问题,可他隐隐觉得不是这样。

    弄玉见状,轻叹口气说道:

    “不过若是公子一意孤行,弄玉也反抗不了公子。”

    弄玉闭上眼,抬起一只手,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陈无涯见状,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撇开目光,抬手想要探查,却又停在半空止住,不断反复。

    “公子不查吗,若是真的如公子所想那般,以公子的性格,想必会很愧疚吧,不过弄玉不能让公子喜欢,能让公子在日后愧疚时想起,也不错呢。”

    弄玉温柔一笑,气质典雅端庄,看起来和以往一样,但偏偏这些话从弄玉嘴里说出,又感觉非常的违和,更是加深了陈无涯内心的不安。

    也许他应该查探一下。

    就在陈无涯深呼一口气,打算探查一番时,弄玉再次说道:

    “不过若是公子查了以后无异,就代表公子并不相信弄玉,认为弄玉并不能够为自己做决定,因此想要替弄玉做出选择,可是这样的话,公子真的做好了准备吗?做好了要对弄玉自私一点的准备吗?”

    弄玉安静的看着陈无涯,语气平淡,若是换做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想必早已想入非非了,尤其是弄玉气质姿容绝世,更是让人难以把持。

    但陈无涯却差点一口气没回上来,闷咳了两声,眼神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弄玉。

    弄玉她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弄玉不像是会说出这些话的人啊。

    可是,这要说是他的影响,又感觉不太对啊,他难道内心中还有这种念头吗?

    陈无涯神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对于感情这方面,他确实不是很擅长,不然当初就不会是切尔茜表白了,而且当初重逢的时候,还和切尔茜聊了那么多不相干的话题,差点把切尔茜气个半死。

    陈无涯试图寻找到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检测忽然变成了这样。

    就好像怎么做都不对,这两个选择被附着上了另一层特殊的含义。

    弄玉往前走了一步,陈无涯连忙说道:

    “那个,弄玉我相信你,但是现在天色已晚,要不还是等几天吧。”

    弄玉停下脚步,看着陈无涯笑了一下说道:

    “也好,既然公子疲惫,那弄玉也不便多加打扰,公子放心,弄玉不会像月姐姐那般离开,弄玉会一直陪在公子身边,替公子排忧解难,公子也可以随时探查。”

    “咳咳……”

    弄玉微微一礼,随后向着房间走去,回到房间后,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脸上早已通红无比。

    弄玉捧心,轻吐一口气,平缓自己抑制着的状态,说出那么一大堆话,对她而言也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挑战。

    “抱歉公子,原谅弄玉的小心思,弄玉也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弄玉早已发现,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无涯的情绪幅度变得越来越明显,或许在陈无涯自己看来没什么,但在弄玉眼里却非常明显。

    弄玉不清楚原因,但她知道,陈无涯变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般,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实际非常冷漠疏离。

    弄玉心思细腻,其他人没能察觉,但弄玉却提前感受到了这一点,她并未在意,只是记在心里,想看看具体会到怎么样的程度。

    然而,本来打算默默观察的弄玉,在今天白月的事情后,有些受到了刺激。

    因为她其实是看到了的,看到了在白月离开后,陈无涯眼底的平静与冷漠。

    没错,他依然还是和曾经那样冷漠,或许那逐渐丰富起来的情绪变化,只是一种伪装。

    可是为什么呢?

    弄玉不清楚,但她有些抗拒,她不想这样,她想要抹去那抹冷漠,正是那抹冷漠,对方才会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看起来对谁都一样温和,但实则对谁都不在意。

    温柔是一计毒药,她并不想要对方流露于表象上的温和,如果他真的只是伪装,那她情愿被对方冷漠以对,至少那样还是对方的真心。

    所以她想要一个答案,她选择利用陈无涯感情上的疏漏,从而加速感情的勃发。

    弄玉知道陈无涯喜欢一个人,但暂时分辨不出感情上的区别,因为他将全部的情感倾斜在那人身上,以至于迷失了自己的感情。

    但这并非对于其他人就没有任何感情了,无论是伪装的,还是出于正常的交流,陈无涯对于朋友还是很在乎的,只是没有那么在乎。

    所以,弄玉特意混淆这些从而让陈无涯的选择带上其他意味,而这些会随着对方感情的变化而逐渐加深印象,最后总会做出决定。

    弄玉不知道这是好的决定还是坏的决定,但她打算赌一赌,果然,虽然已经想要放下了,但是那么冷漠的对待白月的离开,还是让她感到非常难受。

    受到刺激的弄玉才因此用不曾有过的状态,展示给陈无涯。

    ……

    院落外。

    陈无涯有些郁闷和烦躁的捏了捏鼻梁,他怎么感觉事情好像变麻烦了。

    微微闭起的眼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冷漠。

    冷漠到没有了人类的感情。

    闪过的速度很快,再次恢复了最初的平和之感,无人察觉。

第三百二十九章 工布、属镂、鱼肠

    “拜见公子。”

    两个穿着一身黑衣戴着斗笠,一男一女看不清面貌,分别是保护在韩非身边的墨芯,以及负责云烟阁所有情报的首领高阳宗,而站在一旁沉默寡言,却给人一种如山岳一般的沉稳感的,则是云烟阁里除了陈无涯和陈伯以外,最强的魏败。

    三人不约而同的向着陈无涯一拜,与其说是出自礼节,不如说更像是某种仪式一般,就像在拜仙神。

    陈无涯沉默的点了点头,冷静的观察着三人,三人的目光清澈,明明看不出太多狂热之感,却能感觉到明显的崇拜。

    极具冲突的感受更让陈无涯有些提防,默默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弄玉。

    弄玉端坐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上穿着淡青色的长裙,整个人充满一股典雅端庄之感。

    见陈无涯看过来后,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未说些什么。

    陈无涯心中疑云难散,随后和三人讲述自己想要换剑的请求。

    三人对视一眼后,高阳宗抱拳说道:

    “既为公子所需,属下就算肝脑涂地也亦无不可,愿先行之。”

    随后高阳宗将系在自己腰间的属镂剑递给陈无涯,眼中没有丝毫的不舍与迟疑。

    旁边的魏败和墨芯也纷纷将自己的剑交给陈无涯。

    三柄剑各有不同,属镂剑又称伍子胥剑,乃是昔年忠臣之剑,剑长三尺二,剑身无华,看起来似是平平无奇,却有一股难以掩饰的堂皇大气之感。

    只因此剑之上缠绕了两缕忠魂之命。

    工布剑乃是欧冶子所铸,与太阿、龙渊先后而出,相传楚王寻欧冶子命他制作宝剑,于是欧冶子走遍名山大川,寻觅能够出铁英、寒泉和亮石的地方。

    只有这三样东西都具备了,才能铸制出利剑来。

    最后他来到了龙泉的秦溪山旁,发现两棵千年松树下面有七口井,排列如北斗,明净如琉璃,冷澈入骨髓,实乃上等寒泉,就凿池储水,即成剑池。

    欧冶子又在茨山下采得铁英,拿来炼铁铸剑,就以这池里的水淬火,铸成剑坯,可是没有好的亮石可以磨剑,欧冶子又爬山涉水,千寻万觅,终于在秦溪山附近一个山岙里,找到亮石坑。

    发觉坑内有丝丝寒气,阴森逼人,知道其中必有异物。

    于是焚香沐浴,素斋三日,然后跳入坑洞,取出来一块坚利的亮石,用这儿水慢慢磨制宝剑。

    历经两年之久,才先后制作出龙渊、太阿、工布三柄宝剑,工布剑比起前两柄宝剑而言,名声并不算响亮。

    但依旧是天下难寻的宝剑,而且还是软剑,剑身细长,甚至能够弯曲成腰带系在腰间,剑纹如流水自柄至尖连绵而不断,寒气十足。

    魏败的鱼肠剑较短,比起前面两柄长剑,鱼肠剑只能算是短剑,但却比匕首长一点,却也不会过长。

    剑长大约只有半尺左右,剑身上的花纹犹如鱼肠,纹路曲折婉转,凹凸不平,满刃花纹毕露,看起来如一柄绝世的艺术品一般。

    但其刃上的寒光却难以让人忽视,关于鱼肠剑的说法有两种,一种是因为其剑身的花纹如鱼肠一般而得名。

    这鱼肠倒不是指生鱼的内脏,而是要将一只鱼烤熟,剥去两胁,然后再看鱼肠。

    还有一种说法则是它小巧得能够藏身于鱼腹之中,鱼肠剑的剑身细长柔韧,能够沿鱼口插入,在鱼的胃肠中曲折弯转,而抽出时则恢复原形,钢韧无比,熠熠生光而得名。

    但不管如何,此剑名声非常响亮,毕竟曾为专诸刺杀了一国君王而得名,因此说是一柄杀王之剑也无不可。

    三柄宝剑各有千秋,但无一例外皆是天下难寻的名剑,如今只是轻而易举的便落入陈无涯的手中。

    陈无涯看着这三柄剑默然不语,随后看着三人说道:

    “我并不打算强夺你们的宝剑,若有任何需要可与我说,我会帮你们倾力打造三柄剑作为交换,我虽不是铸剑名匠,但我所懂得的铸剑之法未必就弱于欧冶子等铸剑大师,铸出来的剑或许没有任何名声,但在各方面绝对要远高于那些名剑。”

    这话倒并没有错,他虽然没有专门学习铸剑之法,但是他有很多关于铸剑方面的知识。

    不管是养剑术中的蕴剑之法,还是来自各个世界对于冶炼武器方面的知识,综合这些知识的陈无涯绝对要高于很多铸剑大师。

    要知道,单单是养剑术,就是来自专门铸剑的养剑山庄,虽然已经消亡,但其中可是有真正靠着铸出神剑踏入神境的人,虽说那位踏入的同时就身消道陨,但那些知识可不是虚假的。

    而陈无涯身为剑术宗师,在对剑的研究这块也不可能输给那些常年铸剑的宗师。

    或许陈无涯还铸造不出神剑,但是制作出比眼下这三柄剑要更加贴合三人,也更加强大的宝剑还是没问题的。

    不需要什么专门的环境,也不需要什么异象加持,更不需要什么专门的冶炼材料,这些他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实力硬生生跨过去。

    你靠特殊陨铁熔炼出来的精华,陈无涯直接引动天地之力灌输,再靠内气给剑内刻画符文,让剑直接拥有专门的能力,如锋锐、迅捷、灵敏、沉重等等,还有附着火焰、寒冰、狂风等等。

    他是不懂铸剑,但是他有手段,这算是目前来讲,独属于陈无涯一个人的铸剑之法,也同样只有他能靠实力强行做到这些。

    当然了,魏败等人并不知晓这一点,但他们对陈无涯有着强大的信任感。

    高阳宗抱拳说道:

    “能为公子分忧已经是侥天之幸,怎敢劳烦公子。”

    陈无涯摆摆手说道:

    “我连其他人都能平等交易,你们身为我的人,又怎么会占你们便宜,你们对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三人纠结的互相对看一眼,虽说失去宝剑会使的实力下降不少,但他们其实并不太在意。

    三人中,除了墨芯的实力偏弱以外,魏败和高阳宗的实力都是极强的层次。

    魏败本身也很少使用鱼肠剑这把武器,更多还是依靠自身的拳头与体魄。

    而高阳宗身为情报方面的首领,本身也多是以追踪探查隐匿轻功等方面为主,剑术虽然不错,但放在江湖上至多一流,加上名剑勉强能抵达顶尖的水准。

    因此,唯一影响最大的,反倒是负责保护韩非的墨芯实力会下降不少,故而魏败和高阳宗都看向了墨芯。

    墨芯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心里也有些郁闷,其实她也不在意的,但是要保护韩非才变得有些捉襟见肘。

    她的实力不弱,但也强不到哪里去,如果加上名剑工布,她的实力能有一流的水准,但没有的话,她就只有二流中等的水平,不过一身隐匿行踪的能力,在特殊情况下,能让她差不多有近一流的实力。

    说实话,这个实力真的很强了,在江湖上绝对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而且能够作为护卫也不算差,但偏偏是保护韩非。

    想起那家伙,墨芯就有些咬牙,别人几次遇不到的危险,韩非偏偏能往危险里钻。

    幸好他身边还有紫女和卫庄帮忙,否则就靠她一个人,也不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护住韩非,想到韩非,墨芯心里是又气又无奈。

    这家伙明明才华出众,却总是喜欢犯险,虽然都是有惊无险,而且都在对方的意料之中,但是她每次都紧张的够呛……

    想到这,墨芯看向陈无涯,却发现除了魏败,所有人都神色古怪的看着她,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高阳宗咳了两下说道: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属下也不能违抗……”

    “你要不想也可以不用说。”

    陈无涯淡淡说道,弄玉捂嘴轻笑,高阳宗干笑两下,习惯了习惯了,开个玩笑。

    “公子,属下希望能有一把迅捷且隐蔽的长剑,而且希望剑锋非常轻薄,因为搜集情报的缘故,一击必杀且隐蔽才是我们情报部的宗旨。”

    高阳宗直白的说道,陈无涯点头表示记下了,随后看向魏败和墨芯。

    有了第一个开头的,后面的人就没什么压力了,墨芯思索了一下说道:

    “能够像工布那样,柔软且韧性十足,并且剑锋依然锋利就好,如果可以,我希望让剑可以更寒冷一些。”

    陈无涯点了点头,墨芯说完后,魏败并没有立刻说,而是有些迟疑的问道:

    “公子,能不用剑吗?”

    高阳宗和墨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陈无涯表情不变说道:

    “自然可以,换做刀枪矛戟都是可以的,甚至冷门偏门的武器我也能做。”

    “那公子,我想要一双拳甲。”

    众人了然,虽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场的人都知道,魏败的实力基本都在拳头和体魄上,反而用剑的情况却不多,即便换一柄更厉害的剑也不能让魏败有太多提升。

    陈无涯思索一下说道:

    “可以是可以,我甚至可以帮你直接打造一套重铠。”

    魏败连忙摆手,说道:

    “不麻烦公子,只要拳甲就好。”

    “不麻烦,一套铠甲并不会占多少时间,你的横练功夫虽然很强,也不惧刀剑伤害,但一直受到攻击也会被打破,这天下没有绝对的防御,你的体魄再加上一层铠甲,天下就没几个能赢过你了。”

    “谢公子。”

    魏败抱拳,沉默寡言的他不太擅长去吹捧什么。

    三人离开了,陈无涯则看着桌上的三柄宝剑没有说话,果然,他的推测都对上了。

    陈无涯先是拿起工布剑,屈指一弹,剑吟清脆如空谷幽泉,一股如同流水一般的寒意传入体内。

    陈无涯眼神一亮,不愧是天下名剑,不仅提升幅度大,而且还有些特殊的意蕴传入全身。

    整个人就像是从寒泉浸泡过一般,一些杂质随之洗去,变得更加纯粹,常年累月下去,这些提升绝对非同凡响。

    “这就是真正名剑能带来的效果吗……确实比之前任何一柄武器的提升都要明显。”

    如果没出意外,陈无涯吸收的记录是剑从寒泉中出来,那便附带了一股寒泉洗练的效果。

    “看来公子受益匪浅。”

    弄玉看着陈无涯的表情说道,陈无涯点了点头,淡笑一下说道:

    “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

    持之以恒下去,灵肉不合的症状就会完全消失,甚至还能不断提高体魄,正好契合自己所想的精气神三项圆满成仙的要求。

    随后陈无涯拿起鱼肠剑,重复操作,顿时一股刮骨一般的酥麻感传来。

    从骨髓开始洗练吗……

    这倒是让他惊讶,体魄的提升不单单只是随便提升就行的,其中骨骼、五脏、筋肉、血液等等诸多方面都要变强才行,只是大部分对于骨骼方面的提升只占少数。

    很多武学功法多从五脏六腑、搬运气血、加强筋肉皮膜等方面,来提高人的体魄强度。

    能够将骨骼也一起锻炼到的只在少数,大部分只能靠其他方面反馈给骨骼,从而被动提升骨骼强度。

    陈无涯思索,看来每柄名剑带来的提升也与相关经历有关,这就是记录吗。

    这个很容易理解,假设一柄名剑是以华美而知名,那么给陈无涯带来的提升有很大概率是提升容貌气质,小概率是改善皮肤增强皮膜强度。

    最后将属镂剑拿起,屈指一弹,随后许久没有提升的剑意,忽然精炼了些许,附着一丝丝堂皇大势之感。

    虽然很细微,但也算是带上一些特殊意蕴了。

    这不是改变剑意的特质,而是增加,原本只有纯粹无比的锋锐剑意,多了一丝堂皇正气之感,或许对那种阴暗类型的生物、或是功法能量等等都能提高伤害,但……

    陈无涯微皱眉头,他不太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剑术和战斗手段可以花里胡哨,但剑意这种意念类能力,陈无涯还是觉得纯粹一点会更好。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陈无涯就看不起那些花里胡哨的能力,比如这种情况往后发展就是,一道剑意中包含森罗万象,无论对手是谁都难以逃开,也没多少人能够赢过。

    二者没有强弱之分,包含的意蕴越多不代表弱,越简单纯粹也不代表强,一和全不是相对的,无和全才是。

    陈无涯不喜欢,只是性格问题,本质上和实力情况并不沾边。

    陈无涯剑意一动,将那股意蕴剥离吞噬,随后精炼,剑意的锋锐度再次提升。

    陈无涯先是有些满意,但随后就有些无奈。

    因为提升后,他的神也增强了,而且刚好和工布带来的提升抵消了,等于说同步增长。

    这不是没有增长,而是都增长了后对于他的问题没有丝毫改变而已,但实力还是上升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陈无涯皱眉沉思,剑同样能提高精神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灵肉不合的问题没能解决。

    但他会放弃吗?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灵肉分离不合确实是个大问题,但不代表他要因噎废食,现在不需要,不代表永远不需要了,这笔账他还是知道的。

    希望后面得到的名剑都能往提升体魄上走,不然他就需要调整一下了,比如,触发两次工布后,触发一次属镂,或是干脆直接不触发,而这还需要后面慢慢思考。

    “公子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弄玉见陈无涯忽然皱眉便问道,陈无涯摇头说道:

    “不,只是在想,现在只有三柄,后面的剑肯定还会更多,一天的时间不可能全都用在这上面。”

    现在只需要触发三柄剑的特质,还不算浪费时间,但后面搜集的剑越多,花费的时间就越多,一天能用的时间就这些,如果重复了,岂不是还有些剑用不上,这岂不是太浪费了。

    弄玉思索了一下后说道:

    “弄玉觉得,不管是剑的数量还是对公子的帮助上,是需要做出取舍的,毕竟要能够随时带在身边的话,就不能过多。”

    陈无涯若有所思,随后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只是数量问题,对我来说并不算麻烦。”

    “公子是说像马车那样扩大空间的做法吗?”

    弄玉很快便反应过来,陈无涯点了点头,名剑的数量日后肯定会多上不少,现在三柄他可以直接背在身上,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

    但如果上升到几十柄几百柄的话,他总不可能也都背着吧,所以他会制作一个把搜集来的剑全部存储好的物品。

    毕竟这些剑不像他的无涯剑那般,能够直接呆在自己的体内,随召随出。

    比起数量,更麻烦的是对于这些剑的处理方式,如果搜集来只能用上一小部分,那就没必要搜集那么多了……

    “公子每次使用这些剑,都必须屈指弹剑才能行吗?”

    弄玉忽然说道,陈无涯回道:

    “倒也不是,毕竟剑内的……”

    陈无涯说道这顿时明白了什么,神色了然,弄玉则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

    “怎么了,公子?”

    陈无涯看着弄玉的表情无奈一笑,说道:

    “少来,弄玉你早就想到了吧。”

    “弄玉不懂公子在说什么。”

    弄玉依旧茫然疑惑的表情看着陈无涯,陈无涯观察了一下,心头有些疑惑,难道弄玉真的没想到?

    随后陈无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弄玉眸光充满钦佩之色的说道:

    “公子真聪明。”

    陈无涯感觉有些坐立不安,总感觉很别扭,于是说道:

    “弄玉你没事吧……”

    “没有啊。”

    陈无涯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

    “其实有点假。”

    弄玉顿时恢复了平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样啊……”

    “那个弄玉,其实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和我说的,我真的不介意。”

    陈无涯认真的看着弄玉,弄玉现在真的有些奇怪,明明之前都感觉好好的,忽然莫名就变得不太对劲了。

    弄玉眨了眨眼,随后说道:

    “弄玉并没有什么事需要麻烦公子。”

    很好,果然有问题,陈无涯表面上点头,云淡风轻的拿起一杯茶抿起来,但却探出一缕无形的内气打算偷偷探查一下。

    “公子可还记得昨晚我们之间的约定呢?”

    陈无涯顿时心中一凛,探出去的内气立刻收回,但表面上却没有丝毫迟疑的说道:

    “自然记得。”

    “谢谢公子愿意陪弄玉胡闹。”

    陈无涯不说话,心里有些发虚,他刚刚差点犯错,他的探查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读心了,所以陈无涯才如此纠结,因为探查人心对他而言算是很禁忌的事项了。

    陈无涯并不想随意篡改他人内心,更不想随意浏览他人感情,那会让他有罪恶感,尤其是面对弄玉,他更不敢去犯错。

    即便是敌人,陈无涯也不会随意使用这种能力,更何况还是相熟的朋友,如果没有经过同意就做,虽然无事,但陈无涯却觉得还不如死了。

    可如果不探查,他就没办法确认弄玉到底有没有事,也许有,也许没有。

    想到这,陈无涯郁闷的叹了口气,不由得揉了揉眼角,如果剑瞳可以用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探查人心,直接看变化就可以了。

    弄玉听到了陈无涯的叹气声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张嘴想说什么,但却忍住了。

    看向陈无涯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

    过了一会,陈伯走进来说道:

    “公子,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好。”

    陈无涯站起身,将三柄剑带上,跟着陈伯一起离去。

    而离开的人里面,没有白月。

第三百三十章 路遇

    看着马车渐渐离开,白月站在树后静静看着,脸上带着一道黑色的面纱,头上带着斗笠,青丝飘散在身后。

    “月儿,若你不舍,又何必做此一事。”

    王齮腰挎宝剑,背负长戟,身上穿着重甲,而在其身后是一队队训练有素的士兵。

    白月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

    王齮叹了口气,摆手示意,几队士兵开始向远处进发。

    “这些士兵皆是深受白起将军之恩所来,其中还有不少我的亲兵,看起来虽多,但与秦国相比,犹如以卵击石,月儿你想对抗秦国,可不是说一两句话就能做到的,与刺杀秦王相比,这难度可要高上不少。”

    “父亲,我知道的。”

    白月点头,目光直直的看着远方,那个方向上空无一人,但却是陈无涯他们离开的方向。

    此去便是咸阳,而她注定不可能深入其中。

    白月拔出腰间的剑,挥剑斩去耳畔一缕青丝,随风飘去。

    此去一别,或成永久,若她胜,她会再来找他,若她败,则正好斩断一切念想。

    “走吧父亲,我们需要盟友。”

    白月不再留恋,果断的向着士兵进发的方向走去,王齮点了点头。

    “也罢,老夫这条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秦国左庶长王齮病亡于武遂,平阳重甲军暂由千夫长蒙恬统率,直至王令亲命。

    ……

    一处神秘无比的阁楼中,一个一身黑袍,无法看清面貌,脸上带着金色的鬼神面具,肩带华贵神秘,黑色的披风将身体遮的严严实实,宽大且无法看出具体身形。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神秘无比,但却给人一种恐怖难以探查的浩瀚感,身上气质诡异十足。

    头顶上方闪烁着星辰排布,声音厚重。

    “天象有变……”

    听到这句话后,站在长道上的几人神色不一,有平静淡漠的,有皱眉沉重的,有闪过阴狠之色的,有淡然自若的。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皆是外界难寻的高手,而其中有几名的气场同样幽深难寻,神秘飘渺。

    “天象非人为,怎会轻易而变?”

    一位面有胡须,脸色偏暗,头戴纱冠,宽袍大袖,裤子上有着云纹,一侧腰间挂着两柄一长一短的刀剑,脚踩木屐的中年男子如此说道。

    “云中君醉心丹道,怎么突然对天象好奇了。”

    一旁的一个非常年幼小男孩漫不经心的问道,小男孩俊秀的脸上有着诡异的淡紫色火焰形花纹,让俊美的小男孩多上了一种妖异邪恶的感觉。

    奇异的服饰、白皙异常的肤色,身上的装扮华贵,给人一种身份不凡之感。

    但此人小小年纪,除了那位首领和一个穿着鲜艳红裙的貌美女子外,身上的压迫感就已经不输于在场的其他人了,端的是天赋异禀。

    而对于这个小男孩的问话,云中君徐福有些恭敬的说道: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在下虽醉心丹道,却也是阴阳家的长老,对于占星之术也略知一二,自然知晓这天象忽变代表着什么。”

    小男孩没有再说什么,一旁一位女子说道:

    “东皇阁下,此天象之变,是否会带来什么?”

    女子浅紫色长发盘起,两侧各垂下一缕发束,头上戴着天蓝色水晶发簪,有银色枝叶雕花及银珠点缀。

    外罩浅蓝色短袍,背后以月状纹路装饰,腰间有海蓝底紫蓝与深蓝相间腰封,内穿海蓝色广袖长裙及月白色交领中衣,长裙曳地,裙下摆有紫罗兰色条纹,裙摆呈花状。

    脸上带着近乎于透明的天蓝色眼纱,上有枝叶暗纹,长垂及腰,看起来神秘十足。

    作为阴阳家少数精通占星之术,且身份崇高的大巫,月神自然知晓天象之变是很特殊的情况。

    被称为东皇的则是如今阴阳家的领袖,东皇太一。

    “天象浑浊难辨,但曾已确定之事似是依然不变。”

    东皇浑厚的声音传出,几人脸色微有所变,但唯独站在几人前方的女子神情不变,暗蓝色长裙,长发低束,别一根发簪,另缀暗蓝色宝石首饰。

    裙子与三足金乌的形象相似,外表端庄娴淑,身上的气息还要压过几人,似乎只在东皇之下,但神情冰冷,无论说了什么她都不是很在意。

    就在几人思索间,忽然感到一缕气息磅礴,锐利十足的剑气出现在阁中。

    似是早有目标的笔直斩向东皇而去,东皇太一抬手一股更加磅礴的内力化作星辰,抵挡袭来的剑气。

    剑气锐利,接触的一瞬间,便毫无迟滞的将那道星辰切开,但却只是在东皇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白痕便立刻散去。

    “再有,便死。”

    剑气消散后传出一道声音,听声音似是一位男子,但语气非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神色一变,比之听到天象变动还要难以置信,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那股剑气是何人所为?为何他们直到刚才,依旧没人能感应到攻击的来源。

    “是谁,竟能潜入阴阳家中对东皇阁下发动攻击!”

    云中君有些失态的喊道,小男孩星魂神色有些阴沉,其他几人同样脸色难看,而位居几人前方的那位女子比其他人感应的更深。

    那股剑气不是从阁里发出来的,似乎是凭空出现?

    这个情况让焱妃有些皱眉,何人能有如此实力,这种实力已然比她还要高出不知多少,天下何时出现这么一位绝世高手?

    众人纷纭,随后看向站在前方,硬生生挡下那股惊人剑气的阴阳家领袖,不知道对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东皇太一沉默良久,随后说道:

    “无妨,天象之事暂且不必去管。”

    “是。”

    几人应下,但心中却别有所想,而焱妃暗暗思索。

    (龙游之气似也不敌,何人能有如此剑气,江湖上还有哪位用剑高手吗?)

    思索了片刻后便暂时压在心中,开始思考起其他之事。

    ……

    陈无涯收回手,神情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虚空。

    希望那个家伙懂点分寸,不然就莫怪他无情了。

    “公子怎么了?”

    弄玉好奇的看着陈无涯,在刚刚,陈无涯不知为何,正闭目养神之时,忽然睁眼竖起剑指,如挥剑一般斩下。

    但却没有丝毫动静,而后陈无涯就冷冷的看着虚空,不发一语。

    “没什么,刚刚有人想探查我们,我解决了一下。”

    弄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于陈无涯的话也没有怀疑。

    陈无涯默然无声,再次闭目养神,等待着马车抵达目的地。

    刚刚陈无涯感应到有一股细微的气息,正循着某种特殊轨迹探察而来,对于这种情况,陈无涯本不打算理会。

    这天下有术法,有武功,或许是某人正在施展自己的功法。

    虽然看起来非常隐蔽,一般人都无法察觉,甚至连大部分武功强者也不可能感觉到。

    但对陈无涯而言,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痕迹,显眼的就像是黑夜里点燃的大火,告诉他这里有东西一般。

    陈无涯不想理会,不是怕麻烦,而是不在意。

    或许只是恰好经过,当对方探查的轨迹滑过陈无涯后,陈无涯也没有想要反击的想法。

    直到对方看了一下后,还试图更加深层次的查阅关于他的事,并且还要继续延申到其他人,乃至身边弄玉身上时,陈无涯才直接反击了。

    如果只是出于好奇或是戒备,看了一眼,倒也没什么事,陈无涯还不至于因为别人看他一眼就要杀了对方,他没那么霸道。

    但是想要深入探查,甚至想要把一切都给查探清楚这件事,陈无涯就忍不了了。

    不经过同意,自顾自的随意查探,对方如果真有藐视一切的实力也就罢了,但很可惜对方实力虽然很强,但对陈无涯而言就是挺一般的。

    陈无涯直接顺着对方探查来的轨迹,原路返回给了对方一剑,但却没有任何伤害,只会将对方的防御击溃。

    这只是警告,如果对方还不听意见,那他不介意送对方一程。

    “公子此次前往咸阳打算做些什么?”

    “四处逛逛。”

    “公子可是觉得只有弄玉在身边会觉得很无聊?”

    陈无涯看了一眼弄玉,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

    “我从未这般想过。”

    “公子会觉得枯燥吗?”

    “不会。”

    “不如弄玉为公子抚琴一曲?”

    “弄玉,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陈无涯有些头疼的看着弄玉,而弄玉只是眨了眨眼说道:

    “弄玉只是觉得公子会很无聊,想要跟公子找些话聊聊天而已。”

    陈无涯看着弄玉的眼睛,随后说道:

    “弄玉,你真的越来越怪了,我完全不理解你到底想干什么了。”

    弄玉微垂眼眸说道:

    “公子何必在意弄玉怎么想,只要像以往那般就好了,公子还是那个公子,弄玉也还是那个弄玉。”

    “如果弄玉还是那个弄玉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难道公子很懂弄玉吗?”

    陈无涯语滞,随后沉默下来,轻轻揉了揉眉心,说道:

    “弄玉,你应该知道的。”

    弄玉沉默良久,两人之间恢复了安静,车外陈伯时不时传来驾马声。

    忽然,弄玉说道:

    “弄玉知道,但不想知道,但公子是知道,却装不知道,公子很坏,弄玉也很坏,所以公子和弄玉是一样的,只是区别在于,公子可以让这件事成为事实,但弄玉却做不到。”

    陈无涯平静的看着弄玉,弄玉也回望着他,只是稍许,陈无涯便移开了目光看向窗外。

    “弄玉,有时候太聪明不是好事,知道越多或许伤害越大。”

    弄玉笑了笑说道:

    “公子,不奢求不代表不在意,如果换做公子,公子是希望如此还是不希望如此呢?”

    “倘若你是我,你就明白我为何要这么做了。”

    “公子说的也是……因为弄玉并不清楚公子原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弄玉陷入沉思,陈无涯看着她没有说话,眼中时不时飘散过几缕特殊的光芒。

    这几缕光芒看起来虚无不定,好似什么也没有一般,但随后便消失不见。

    弄玉抬起头看向陈无涯,陈无涯的眼里已经没有了那些光芒,平静的望着她,弄玉却能从其中分辨出什么,心头疑惑。

    随后思索起来过往以及现在的种种经历,不断斟酌陈无涯说的那些话。

    陈无涯说她越来越奇怪,但她反而觉得陈无涯更加奇怪了。

    对方虽然交流时都与正常时无异,但是背后的本质却总是在不断变换,很多时候会显得非常矛盾,但有时候又显得非常融洽。

    其内里感觉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弄玉没办法明白,因为这涉及到她无法理解的高度和境界。

    因此会有什么特征她都没办法了解,她只能从侧面进行分析揣摩,但总是片面的。

    就好像如山河海岳一般,磅礴厚重,渊渟岳峙,不可琢磨。

    ……

    陈无涯坐在马车上淡然的品茶,而弄玉则在远处舞剑。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剑法灵动十足,造诣已然更加精妙深邃。

    秀丽的风景再配合上这绝美的剑舞,端的是令人陶醉其间,尤其是舞剑的还是容貌柔美的女子,则更让人心旷神怡。

    清新淡雅的打扮再配合上弄玉温婉如玉一般的气质,如临尘的仙子,典雅不失婉约,脱俗不似人间,纯洁且高贵。

    若是旁人,或许早已沦陷其间无法自拔,哪怕献上自己性命也无所谓。

    但陈无涯只是淡笑,平和的看着弄玉的剑舞,没有丝毫沉溺之感。

    陈无涯放下茶杯,轻叩一旁的匣子,随后匣子忽然打开,飞出几柄长剑,具是天下闻名的宝剑。

    几柄剑环绕在弄玉身边,随着她一同起舞,时不时发出金铁交加之声。

    弄玉手中握着一柄洁白的长剑,材质如玉,剑上没有丝毫点缀,却散发着淡淡的白玉之光,微微有些透明,不仅不让人觉得单调,反而给人一股朦胧内敛的美感。

    精致的好似艺术品一般,剑锋极其轻薄锋利,但是在如玉一般的材质下,却将这份锋利带来的威胁感降到最低,让人无法感觉到其中危险。

    “妙哉妙哉,不仅剑法超然脱俗,剑体亦不为人间所有,用剑之人容貌绝世,再与剑本身交相呼应,熠熠生辉,人、剑、法三相交叠,融洽无比,天衣无缝,没有丝毫冲突,圆润如意。

    真正把玉之美、剑之美、人之美衬托的恰如其分,制剑之人巧夺天工,常人难及矣。”

    一位有些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弄玉停下了手中的剑,而环绕于弄玉周身的飞剑也悬浮在身旁,将弄玉衬的如绝世的女剑仙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弄玉看见老者并非陈伯,心中有些疑惑,按理来说陈伯不会让其他人靠近才是,这位老者是如何过来的?

    随后看向陈无涯,想看看他是怎么样,但陈无涯没有意外,也没有把悬浮在弄玉身边的剑收回。

    淡淡说道:

    “老先生看了这么久,不出来一见可不是一个好的客人该有的礼貌。”

    “哈哈哈,老夫失态了,并非故意冒犯,还请二位原谅一二。”

    一边说着,一边从远处的树林间走出一位穿着朴素的老者,老者面容慈祥和蔼,抚着胡须,却自有一股宗师气度。

    弄玉走到陈无涯身边,将剑收回鞘中,安静坐下。

    老者见状笑了笑说道:

    “老夫只是恰好经过,偶然感觉到此地剑气凛然,心中颇为好奇,因此才来到此地,若是打搅二位,老夫在这赔个不是。”

    “是不是打搅,就看老先生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陈无涯语气平淡,一旁弄玉有些疑惑,而老者则苦笑两下。

    这话听起来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啊。

    老者心中暗暗思索,但面上却没有太多忧色,行走江湖早已习惯他人的威胁,遇上些不客气的,动手也不少见。

    老者随后打量了一下悬浮在旁边的宝剑,心头一惊,抚着胡须的手都差点拔下几根来。

    瞳孔紧缩手臂颤抖,心头有些不敢置信。

    “这这这……这是什么,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老者忽然大呼小叫起来,一点刚刚的气度都没有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江湖

    老者之前离得远,因此并未将刚刚场景放在心里。

    虽然剑舞非常出色,即便放之七国也难有人能媲美,但对于老者而言只是惊艳,却不会太过失态。

    直到现在离的近了他才发现,刚刚那段剑舞除了女子手中的剑之外,这周边配合的剑也并非凡品。

    而且,这些剑竟能不受人控制的漂浮在空中。

    这已然超出了他对剑术上的认知了。

    不仅女子手中之剑天下难寻,就连身边的这几把剑同样是世间难见,而且以他的眼光,一下子就从脑海中分辨出了这几柄剑的来源。

    (没有错,绝对没错,这三柄剑的外观构造纹理,似乎都是典籍上所有的名剑。)

    老者心中感慨,陈无涯却没有太多表情,神情冷漠,轻叩一旁的剑匣,几柄剑归入匣中。

    老者的目光随着剑一同转向剑匣,眼中有些难掩的好奇。

    “老夫曾听闻,纵横家鬼谷派有一手百步飞剑,号称一刃断喉,百步飞剑,可以御剑而行,今日一见,或许此言不假。”

    “只是不入门的小手段,比不得纵横一派的百步飞剑之绝学。”

    陈无涯淡淡说道,一旁的弄玉捂嘴轻笑,而老者则面有尴尬之色,不由得垂袖拱手说道:

    “公子快人快语,老夫风胡子,添为楚国相剑师,如今正游寻天下,观察天下名剑而着剑谱。”

    听到这个名字后,弄玉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想到会在去往咸阳的路上见到这位。

    风胡子的名声可是很大的,可以说天下大部分名剑都经过他的法眼,是现在最有名的相剑师,而剑谱同样受人吹捧,极大的增强了所有江湖人对神兵利器的渴望。

    陈无涯听到这个名号后只是点了点头,倒是没说什么,既没有表示钦佩,也没有表露鄙夷,而是平静的毫不在乎。

    风胡子见状心中微微点头,别的不说,至少这位公子的气度比起大部分江湖人都要洒脱超然许多。

    而且旁边的女子也是姿容无双,好一个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也就是陈无涯不知道风胡子在想什么,不然绝对把他头都给锤烂来。

    “风老前辈若是没什么事,可以离开了。”

    风胡子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看着陈无涯,陈无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风胡子人都麻了,他之前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是吧,他不就是想委婉点,想要看看剑吗,结果对方就跟无事人一样,一点都不给他这个老人家点台阶下。

    换做其他江湖人听到他的名号后,哪怕没有太多尊敬,至少也不会太过无视吧。

    如果能得到他对剑的点评,这名声也会跟着上升一二吧。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需要让别人尊敬什么的,也不觉得自己相剑师的名号有多么的厉害,但哪怕不需要名声,他观剑识剑的能力也有不少人想要指点一二吧。

    以他对剑的认知,一两句提点,都足够让对方对剑的理解和掌握上升不少。

    毕竟没人会对免费提高实力有什么抵抗,而他也能满足自己观剑的想法,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结果今天就见到了,不说对他尊敬,也不在乎他识剑的能力,甚至还想赶紧让他走,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嫌弃。

    如果换做其他人,他早就自己离开了,还会等对方赶?

    “若是老先生有什么事,还请直接说,我家公子不喜欢弯弯绕绕。”

    弄玉在一旁看了一会后,早就明白了原因,心中对陈无涯那恶趣味的做法有些无奈,要说公子没看出风胡子的想法明显不可能,但偏偏装作不知道,真是越来越坏了。

    “咳咳,多谢姑娘提点,老夫便直言了。”

    风胡子有些感激的看了眼弄玉,陈无涯瞟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老夫身为相剑师,平生最喜观剑,因此想要看一看公子和姑娘的宝剑,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丝毫觊觎之心。”

    陈无涯喝了口茶,看了眼弄玉说道:

    “我倒是不介意,弄玉你怎么想。”

    “一切按照公子之意就好。”

    陈无涯点了点头,随后对着风胡子说道:

    “我可以给你看剑,但是你看完以后,一、不得告诉别人持剑之人是谁,二、不上剑谱。”

    “这……”

    听到陈无涯的话后,原本想大出血的风胡子反而有些愣住了,他还以为需要付出点东西才能看到,结果没想到听到这么两个条件。

    “不说持剑者是谁这点对我而言不算什么,只是不知道剑主的话,名声会小很多,而且不上剑谱也可以,我可以另外给一个榜单专列那些不上剑谱的名剑,也不做任何排名。”

    陈无涯看着风胡子神情冷漠,说道:

    “名不名声我不在乎,但不可以上剑谱,哪怕换个名字也一样。”

    风胡子沉默,随后认真说道:

    “既然是宝剑,那便不可蒙尘,这是老夫的原则,它可以没有主人,却不可让人遗忘忽视,我作剑谱便是为此。”

    陈无涯看着风胡子,一股无形的威势压在风胡子的心头,风胡子脸色一变,心头变得异常压抑。

    心中好似不断再说,放弃吧,没什么,能够观剑就已经知足了,只是不上剑谱,不让人所知而已。

    风胡子心中的坚持被一点点的瓦解,似乎就要放弃一切。

    算了,何必呢,为了一柄剑牺牲自己的性命什么的,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天下还有那么多名剑等着看呢,折在这里岂不是太过浪费了,日子还长呢。

    弄玉看着风胡子那快要涣散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说道:

    “公子,何必如此苛责一位老者,不过观剑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陈无涯神情平淡,看了眼弄玉说道:

    “观剑确实无事,但是成名有事,我倒是无所谓,因为对我而言只是小事,但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弄玉,你应该知道剑的不凡了吧,那么你觉得这天下有多少人会在意?

    不管是求名的、求财的、求权的,还是另有所图,面对久负盛名的名剑,都将会络绎不绝的前来骚扰你。

    而你又不是一个喜欢争斗的人,这种麻烦的事自然是要早早避免掉才好。”

    弄玉沉默下来,陈无涯也不说什么,风胡子确实意志坚定,虽然他的压迫并非是为了震慑而是攻心,比起震慑这种情况,自然还是让对方自己放弃才好。

    因力强而妥协的,时间久了就淡了,日后总会不甘,或许还会再次登记,但若是从内心里觉得放弃的话,就没办法再拾起了。

    江湖上讲究的就是宝物有德之人居之,什么是有德,简单点讲就是够强。

    弄玉实力是够了,但是心不够狠,虽然面对一些事能狠下心,但是面对其他情况就不一样了,有些善良和温和,不喜欢争斗。

    善良没错,善良是好事,这种性格也很好,只是不适用于江湖,如果弄玉实力能够压服天下,那无所谓她善良不善良,但弄玉实力虽然强大,却不可能做到威压他人。

    很简单,举个例子,若是面对对她有恶意的敌人,弄玉确实可以杀了对方,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切磋,或是试探的话,弄玉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对方以震慑其他人吗?

    很明显不会,对于危害自己生命的,所有人都能毫不犹豫做出决定,但如果只是刚刚好压在边缘呢?

    一点一点的试探你的底线,逐渐了解你的容忍度,利用你的性格。

    如果有人打算拿刀杀你,而你正好有反杀的能力,那么大部分人都可以果断的选择反杀。

    但如果只是碰了你一下肩膀,又或是不小心打翻你的水杯,你会直接把对方揍个半死吗?

    你可能并不会放在心上,甚至只是无所谓,很好,了解到这一点后,下次他们选择拿你点纸,或是用一点你的东西,这时你还会觉得无所谓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很好,你又没有发怒,那么接下来又可以继续试探了,比如不经过你同意直接拿走你的东西,又或者直接给你使绊子。

    你会愤怒吗,你还会不在意吗,不会了,但你会怎么做,直接杀了对方?可能吗,那么顶多斥责对方,暴躁点的可能上手,老实一点的选择忍气吞声,但心里会对对方产生厌恶。

    然而这份厌恶会致使你直接干掉对方吗?不会,但是你的底线被试探出来了,那么就好办了,或是利用,或是继续压迫你的底线,或是不断挑战你的容忍度,又或是道歉选择你的原谅。

    而你又不想多加生事,那你要么憋屈的接受对方的道歉,还要和对方表现得和睦,要么退缩自己的底线,要么远离。

    因为只是如此,是无法激起一个人的杀意的,而这些却又是在人情交往中离不开的东西,这就是试探,恶心且麻烦。

    因此想要摆脱这些,你就必须在第一次试探的时候就摆明自己的态度,摆明自己的能够接受和不能接受的地方,不要给对方有试探的机会,因为一旦试探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举个例子,被人撞了一下肩膀后,你直接就把对方的手给打断来,当然这样更可能有人觉得你神经病,小题大做什么的。

    但是放在江湖上,这是可以的,举个例子。

    如果有人为了试探,以切磋的名义来找弄玉打斗,弄玉与对方战斗了一番后,实力远高对方,但弄玉是会直接把对方击伤,还是单纯的击败对方?

    很明显,以弄玉的性格,她如果实力比对方强,是不会故意把对方弄伤。

    可只是击败对方,却没有任何损失的话,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啊,那无所谓了,反正没事,试探两下也不会干什么,所以就会烦不胜烦的前来骚扰。

    但如果击伤了对方,大部分人都会掂量一下,为了试探把自己弄伤值不值当。

    当然弄死就太夸张了,虽然震慑的效果非常好,但别人也会畏惧你不敢靠近,直接变成孤家寡人,甚至连朋友都没人敢做。

    所以关键不在于把别人击伤,又或是故意小题大做,关键是亮明态度,除非真的跟你有仇,否则没人想多事。

    听起来是不是很麻烦,但这就是江湖,陈无涯就是这么过来的。

    当年陈无涯刚踏足江湖时,就遇到这种恶心的事,当时他还年幼,有些人只是调侃两句,但有些人是真的嘲讽。

    当时他还觉得没什么,毕竟他确实年幼,只有十岁,看起来和其他走江湖的人相差太多,会被说道一二也很正常。

    直到很多人见他第一眼都要先说两句,然后故意搞点小动作后,陈无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不过当时他更加懒得理会这种事,毕竟复仇最重要。

    直到有一天,一群人趁着他击杀山贼之后,不仅抢夺山贼的宝藏,还打算对其中一些山贼掳掠或是山寨中的妇人胡作非为后,他第一次杀了除威胁他生命以外的人。

    那天杀了很多人,他记得有大概三十七人死在他的剑下,还有十几人遇事不妙跑了。

    从那以后,陈无涯基本不管是不是试探,哪怕只是口头说两句,陈无涯都会废掉他们一只手或腿。

    原本一些来切磋的也不再留手,直接二话不说砍了,不管是门派弟子,还是江湖豪侠。

    再到后来,所有敢试探他底线的,他直接不多废话全部一刀切,不管是威胁生命,还是只是口头谩骂,全都杀。

    因此,他或许错杀了一些好人,但那时的他已经毫不在意了。

    杀的人越来越多,敌人也越来越多,但他毫不在意,有好几次很危险,但都度过来了,最后得了个剑魔的名号。

    那时候真的是,走两步就能遇到一个敌人,走两步就能遇到一个敌人,没有人敢接近他,他也没兴趣和别人交朋友,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

    那时候的江湖人逢人便说,如果你遇到一个穿着黑衣、拿着黑剑的少年,别管,哪怕只是看错了眼花了,也得有多远跑多远,如果被他看到,你就会死,剑魔以杀人为乐,见一个杀一个,不管你有没有惹到他。

    现在想来,那时候确实是太极端了,毕竟放现在来的话,其实是可以不用那么极端处事的。

    不过也是,那时候他也没心情去管这种事,一心复仇的眼里容不下任何东西,交什么朋友,搞什么名声,拿钱、杀人、蓄积实力,遇不爽就杀。

    这种经历贯穿了他复仇的六年时光,而留存在脑海中的记忆,也只有不断的杀戮了。

    所以,除非弄玉想要搞得和他一样满目皆敌,否则要不强大的高高在上,要不摆明不好惹的态度,要么与他人虚与委蛇。

    但这三种弄玉也不是不能做到,但却不适合弄玉,所以陈无涯直接回绝风胡子。

    哪怕风胡子的目的很好,意志也很坚定,但与他何干,当两个坚持摆在一起的时候,总要有一个先退下。

    这些事弄玉做不来,他来做,但陈无涯却没有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讲给弄玉听,因为没必要。

    不过弄玉本身也足够聪慧,虽然无法察觉其中弯弯绕绕,却也能大致推测出不少东西。

    因此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风胡子老前辈,但她还是认可公子的做法,不过她也没有沉默的看着,而是说道:

    “弄玉知道公子的想法了,但还请公子不要过多为难老先生,毕竟风老先生本意不坏,只是想把天下名剑悉数记下,以传扬给后人,避免宝剑遗尘。”

    “放心,我知道,我也没说他错了,只是这毕竟是江湖,或许他本意是好的,但是想借此扬名的人也不会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江湖吗……在公子眼中,什么是江湖?”

    陈无涯沉默良久,因为他也很难得出一个答案,哪怕经历丰富,他也只是某个江湖路人,身不由己。

    或许别人的江湖只在某地、某国,而他的江湖一直在身边,在玄书录中的诸天万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何尝不是在说他呢。

    弄玉看着陈无涯沉默的样子,眸光微闪,垂下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三百三十二章 玉慕

    “妙啊妙啊,此剑纹理浑然天成,无有工匠打磨之痕迹,剑刃轻薄如蝉翼,确无太多锋锐之感。”

    风胡子捧着玉剑,一只手在剑锋上按压,瞬间便划出一道血痕,风胡子看见手指间的血液,眼神一亮。

    “逆理相合,内外交锋,有当年铸剑大师欧冶子铸炼的影子,但其中似有其他多种铸剑之法杂糅,材质也与常见之玉不同,温润厚重,洁白无暇,若非知道那和氏璧在哪,老夫或许会以为那和氏璧被制成宝剑了。”

    风胡子双指沿着剑脊划过,眼神极其尖锐,神情极为严肃,身上的气度变得更加厚重沉稳。

    话语犀利,短短片语便将其中大半说了个通透,不愧是着名的相剑师,这份对剑的认知远高常人。

    风胡子神情有些狂热,看着剑的眼光更加热忱起来,相剑多年,还从未见过此等宝剑。

    此剑外观似也是中原形制,可他却从未见过有类似此剑之物,可要说来自于中原之外,他却不太相信。

    原因很简单,他不相信那些蛮夷之辈能够制出此等蕴含中原至理的宝剑,此剑处处暗合百家之学说,却又处处不与之相同。

    显然铸剑之人不仅对剑了如指掌,更是精通百家,此等人物为何此前从未听过……

    风胡子抚着胡须若有所思,但脑海中的人都无法对上号,精通铸剑的同时还能对百家学说也有独到见解的,根本没有。

    先不说铸剑了,单单是精通百家学说就很有问题,百家之间,儒家讲求天命,遵从礼乐,墨家奉守非攻、兼爱,法家提倡以赏罚规矩民心,道家分裂成忘情离世与悲天悯人,阴阳家从道家脱离追求天人极限,农家奉行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将相王侯,宁有种乎,后面还有名家、医家等等渐渐落寞的门派。

    这些门派别的不谈,单单是学说上就有分歧,互相之间对立都是很正常的,比如儒墨之间一直关系就不好,昔年墨家巨子更是着下《非儒》一篇,直陈儒家种种不是,一度将两家关系推到儒墨不两立的境地。

    因此,想要习得百家学说自成一派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还懂得铸剑这种需要靠长期磨练的技艺了。

    “此剑鬼斧神工,或许并非人间所作。”

    这般说着,风胡子脸上带着些遗憾之色,弄玉听到后,默默看了眼陈无涯,但陈无涯神情平淡,没有丝毫情绪表露。

    “也罢,既是此等神剑,也不应落入凡间谱上,倒是老夫妄想了,还请姑娘原谅。”

    风胡子抱拳对着弄玉一礼,弄玉连忙摆手表示没什么,伸手将剑收了回来。

    “此剑既是天地奇物,却偏偏又与姑娘契合无比,若是换做旁人使用此剑,或许难以发挥其中之万一,看来姑娘是个受上天眷顾之人。”

    “老先生过誉了。”

    弄玉自谦的说道,风胡子思索片刻后说道:

    “此剑可有名字?”

    弄玉听到后看了眼陈无涯,陈无涯说道:

    “你自己随便取一个就好。”

    “欸,神物岂有随意取名之理,神物天成,想必在冥冥之中便已决定其中名号,而我等只是将其传述之人而已,姑娘,此剑既然与你相合,想必早已有名字定在你心。”

    陈无涯有些无语,看着神情严肃认真的风胡子,心里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确实觉得这柄剑不错,即便是他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还能做出同样的宝剑,如果按照风胡子的话来说,或许确实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弄玉微微一笑,看着自己手中的玉剑说道:

    “便叫它玉慕。”

    风胡子听到这个名字后,抚着胡须皱眉,这名字听起来感觉不是很合适啊……

    陈无涯看了眼弄玉,弄玉只是笑了一下,陈无涯皱眉有些忧虑。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变得有些安静。

    “姑娘这名字……”

    “既然是我的剑,自然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倒也确实如此。”

    风胡子本想让弄玉改个名字,因为他总觉得此剑不适合此名,有一种很莫名的悲伤感,好像象征着某种不可能的悲剧一般。

    观剑如观人,剑往往是象征着剑主本人的某种命运,一般来讲,中正堂皇之人,手中之剑亦会变得正气磅礴,女干邪之人,手中剑也会给人一种阴狠毒辣感。

    这也是相剑师的能力,通过观剑,同样也是在观人,不是人御剑或是剑御人这种问题,而是人择剑,剑亦择人,剑与人会相互吸引。

    名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阐述剑与剑主的命格,而此剑的命格与名号却感觉有种风马牛不相及之感……

    风胡子忽然神情一变,像是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般。

    “老先生怎么了?”

    弄玉疑惑的看着他,陈无涯也跟着看向风胡子,他虽然对于相剑之术感到好奇,但他也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

    对于这种钻研此道颇深之人,他也不会小瞧,不管是铸剑还是相剑,他虽然不至于不懂,但和本就在此道行走的人相比,看待的方式视角都不相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简单来说就是,哪怕陈无涯和欧冶子都懂铸剑,但两人铸剑走的路却不同,陈无涯是从高超的剑道境界切入,而欧冶子则是从铸造至理切入,虽然都能铸出宝剑,但是看待问题的方式却完全不同,因此,一些欧冶子能看到的东西,陈无涯看不到,反之亦然。

    同理,同样是观剑,陈无涯看到的,和风胡子看到的也不一样,或许在某一刻能够交合,但却不可能一模一样,因为这不是客观原因,而是主观感受的问题。

    用更简单的话来说就是,鹤立雪上,愚者见鹤,智者见雪,禅者见白。

    风胡子神情有些复杂,随后看了眼弄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玉慕随心而动,随意而止,顺逆由人,是伤还是幸,只有姑娘自己去想了。”

    弄玉似乎明白了什么,反倒是陈无涯有些疑惑,随后问道:

    “可是此剑有害?”

    陈无涯沉思,不应该啊,他制剑时并未去追求凶戾杀伐,而是更贴近于弄玉的性格而铸,剑身也多是取自温和的暖玉,按理来说不可能对弄玉造成伤害才是。

    “此剑无害,但人心有害。”

    果然是因为特殊原因吗,人心,看来是弄玉的剑被有心人关注,因此想要夺取之类的吗。

    对于风胡子的话,陈无涯并没有质疑,也没有去想对方是不是胡说之类的。

    自从穿越以来,陈无涯便学会了一个道理,不管有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先相信再去寻找原因。

    哪怕是风胡子能够预测未来,陈无涯都不会有太多惊讶,毕竟他见过的离谱的事情太多了。

    看来哪怕阻止了登记上剑谱,也不能改变什么,以弄玉的性格,是不会去追求什么名声的,低调内敛的性格,只会在该出手的时候才出手,果然有些东西该暴露就会暴露。

    陈无涯脑海中思绪万千,忽然一愣,皱起眉头,他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管这些?

    不对,弄玉好歹是他的朋友,帮朋友一二也很正常。

    也不对,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管的是不是有些过于宽了,他明知道自己的很多举动会让弄玉误解,还要继续如此,这还是在对待朋友的态度吗?

    他该做什么……

    对了,追求仙道,抛去多余的思考,还有人在等他,这些不是他该做的。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陈无涯神色恍惚了一下,随后恢复过来,脸色平静看向弄玉说道:

    “没事,怎么了?”

    弄玉皱着眉头看着陈无涯,刚刚她明显的感觉到陈无涯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不断的在变。

    总感觉很不对劲,一会儿给她一种很虚无的感觉,一会儿给她一种很冷漠的感觉,再一会儿给她一种很狂妄的感觉,有时感到熟悉,但有时感到诡异陌生。

    “公子,你真的没事吗?”

    陈无涯有些疑惑的看着弄玉,问道:

    “弄玉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弄玉沉默下来,随后仔细观察了一下陈无涯的脸色,思考了一下后问道:

    “公子,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知道啊,他想看我的剑,我就把剑匣里那些剑给他看了,看完以后就走了,也没发生什么事。”

    陈无涯看着弄玉,神情更加疑惑,弄玉这是怎么了,不是刚刚一起听风胡子说话吗,怎么突然好端端的问他这个问题。

    弄玉再次沉默,陈无涯见状皱眉说道:

    “弄玉,我之前就想说了,你的很多举动变得有些不太像你了,是不是病了。”

    弄玉听到陈无涯的话后,抬头看了眼陈无涯,抿了抿嘴随后摇头进了马车。

    陈无涯见状皱眉,心中暗暗思索。

    过了一会后,陈伯回来了,手上拿着有关咸阳城以及路上大部分已知村寨的地图,看着陈无涯一个人坐在马车外,而弄玉却不在身边有些疑惑,但还是走上前说道:

    “公子,老朽将阁里能搜集到的所有地图带来了。”

    陈无涯点了点头,随后将地图接过,看着上面规规整整,完美按照他所教的地图绘制之法所作的地图,暗自点头。

    这上面记录的非常详细,或许连秦国自己都没有此等详熟的记录,这种地图绘制之法基本全是以现代规定进行的,其中还有现代军事的绘制之法。

    陈无涯好歹亲自在上个世界当过兵,对于此中技术自然娴熟无比。

    看着地图上分布的大小村寨和城镇,陈无涯画出一条路说道:

    “沿这条路去咸阳。”

    陈伯看着这条弯弯绕绕的道路,心中疑惑,这几乎是把所有地方都给过了一遍啊。

    “公子可是想要找什么东西?”

    陈伯思索一下后得出这个结论,陈无涯点了点头。

    “若是公子想找什么,可以告诉老朽和阁内。”

    “不,这除了我能够看出来以外,你们是找不了的。”

    陈伯听到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驾车前行。

    根据路程,要去咸阳是最后一站,这路上花费的时间至少要一个多月,本来从武遂直接去咸阳只需要五天左右,虽是如此,陈伯也不会对陈无涯的决定有什么反对。

    ……

    骨碌碌,车轮驶过留下车辙。

    马车内,陈无涯看着荒凉无比的村子不发一语,随后拿出一支笔在地图上圈了一下。

    一旁的弄玉静静看着做着这些事的陈无涯,忍不住问道:

    “公子,还是没有吗?”

    陈无涯皱眉点了点头,随后放下笔,看向弄玉说道:

    “没有,不过也在我意料之中。”

    陈无涯想找的东西很多,有特殊之人,有名剑,有仙,有易经。

    名剑、易经陈无涯自然知道是不太可能在这种地方的,但是人却需要他自己去感知,不过行驶过那么多村庄和城市,却没有一个像弄玉她们那样能够给他带来提升的人。

    这么一看,韩国倒还真是特殊,居然能够汇聚出弄玉、韩非、白月三个人。

    这么看来,只有秦国都城了,若是再没有,或许整个秦国都找不出来了。

    陈无涯合上地图,看向弄玉,只见弄玉神色低沉的看着外面荒凉的村庄,陈无涯说道:

    “这应该是遭受到劫掠了。”

    “连靠近都城的村子也会被劫掠吗,这可是七国之中最强的秦国啊……”

    “秦国之强在于制度,在于军事实力,却不在百姓。”

    陈无涯神色平静,心中没有太多情绪产生,弄玉也只是微咬嘴唇没有说什么。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秦国也不会坐视不理,剿匪什么的也会有,毕竟秦法对这些情况也很苛刻,只是解决不了的,秦法之严不是普通百姓能承担的,活不下去就会反抗,而秦法对于反抗只有更加严苛的处罚,最后更加重反抗,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恶性循环?”

    弄玉斟酌了两下,结合自己所想说道:

    “这种情况似乎在韩国也有。”

    “应该说,这种情况在天下都有,这算是常年积累下来的弊病,等到积重难返一举爆发,便是倾覆之时。”

    陈无涯淡淡看着窗外,虽然玄书录说纷争数百载的春秋战国即将迎来结局,但是哪怕是秦国一统,也改变不了局势了。

    看起来好像是天下一统,迎来秦国崭新的面貌,但这背后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这份新面貌或许在刚开始,就已经要做好敲响丧钟的准备了。

    “公子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弄玉看着陈无涯问道,陈无涯思索一下,说道:

    “弄玉,你应该知道韩非说的那句,七国的天下,他要九十九吧。”

    “是,韩公子在建立流沙时就是这么说的。”

    “那假设他成功了,你觉得他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若是他把七国一统,也就代表,其余六国自建立以来的所有弊病都会跟着一起到他的手中,也许他还能靠着一统带来的威势镇压,但是日子久了还是要爆发的,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弄玉皱起眉头沉思,问道:

    “公子觉得该怎么办呢?”

    陈无涯微微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该做的我都做了……”

    弄玉瞳孔一缩,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话语,有些呆愣的看着陈无涯。

    “公……公子,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陈无涯瞟了眼弄玉,随即闭上眼睛休息起来,没有去解释自己话里的含义,徒留弄玉一人坐在旁边,愣怔出神。

第三百三十三章 都走了

    陈无涯背着剑匣走在破败的村落中,看着火焰燃烧过的痕迹,眼里无悲无喜。

    跟在后方的陈伯和弄玉看着这个环境,眼中的情绪不一,陈伯只是有些叹息,但弄玉则有些伤感。

    看着倒在地上的村民,背上被砍出一道血淋淋的疤痕,血液已经干涸。

    或是倒在水井旁,或是倒在篱笆边,但大部分都是男性,少部分是女性。

    “看来这伙贼子不简单啊。”

    陈伯看着这些情况说道,陈无涯不置可否,弄玉疑惑的问道:

    “为何这么说。”

    “弄玉姑娘你看,这里的尸体绝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只有少部分是青壮年和女子,没有孩童,说明这些人基本都被带走了,而作为劫匪强盗,一般多是杀完劫掠完就跑,会连带着将人带走的很少,即便如此,也多是带走女子,为了……”

    陈伯说到这有些犹豫,弄玉却明白了什么随后说道:

    “原来如此,那目的是什么呢?明明带人走不仅会有痕迹,还要多花费很多粮食去养。”

    听到弄玉的话,陈无涯撇了一眼,说道:

    “谁知道呢。”

    陈无涯背后的剑匣射出一柄剑,击打在地上,打出一道大坑,随后剑飞过每个尸体将它们放进坑中,填土堆起一个小土包,随后切开一个房子的木板插在地面上,一个简单的墓葬就做好了。

    弄玉和陈伯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这个小墓甚至不会有人来祭拜,等以后来人还会将之铲平。

    即便如此,陈无涯还是这么做了。

    忽然陈伯有些疑惑。

    “奇怪,有些不对。”

    “怎么了陈伯?”

    陈伯没有说话,而是走进一家房子里,弄玉和陈无涯在外面安静等着,过了一会陈伯若有所思的走出来,随后进到下一个房子里。

    当陈伯再次出来以后,说道:

    “果然没错,灭掉村庄的不是土匪,或者说是有人伪造成土匪劫掠。”

    “是布料没带走还是碗具没带走?”

    陈无涯似是早有推论的问了一句,陈伯看了眼陈无涯说道:

    “都有,虽然都带走了一部分,但是还是有一点没有带走,粮食倒是全带走了,可这些东西却还能剩下,而且刚刚的尸体身上的衣服都没被扒下果然不太符合劫匪的举动。”

    弄玉听的有些愣,劫匪是这样的吗,不仅抢粮食,还要抢衣服,碗具,什么都抢吗?

    “弄玉姑娘习惯就好,劫匪强盗这些听起来可怕,但其实也一样是一般百姓,因此普通百姓需要的,他们同样也会需要,平常时当村民,占据一些要道商道的,则会变成土匪收好处,当然,他们同样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

    弄玉皱眉思索,陈无涯说了一句。

    “执行律法的是人不是神,难道你还指望民众能懂秦律吗,除了一些都知道的,其他的律法不就是胥吏说什么是什么。”

    “这么说的话,那些江湖中人岂不是……”

    弄玉有些沉重的说道,陈无涯摇了摇头说道:

    “江湖很大,大到所有人都可以说自己是江湖中人,它没有任何门槛,木工、铁匠、庄稼汉、船夫,乃至青楼中的女子,都可以说自己是江湖中的人,这只是个说法,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江湖就是人世,所有人都在其中挣扎活着吗……”

    “可以这么理解。”

    陈无涯绕完了整个村子,并且还在周围看了一会,确定没有活人了以后便说道:

    “走吧,差不多该去咸阳了。”

    就在准备离开时,弄玉忽然停下脚步。

    陈无涯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没有说什么,一旁的陈伯似也懂了什么,看向陈无涯。

    “公子。”

    “你确定吗,想要改变这种世道的人很多,但是没用,这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东西,这不是一地一国的问题,而是整个天下的问题。”

    “弄玉曾经历过父母分离的惨剧,幸得紫女姐姐收留,才能免遭许多痛苦,后来在韩公子的帮助下与父母相聚,在公子的帮助下复仇成功,时至今日虽然经历了一些苦难,但大部分都被拦截在外,可以说,弄玉是幸运的。”

    陈无涯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弄玉的话,弄玉接着说道:

    “弄玉本想伴随公子左右,为公子分忧,但这样或许有些太自私了。”

    “弄玉姑娘何必如此,公……”

    陈伯刚想说些什么,陈无涯抬手阻止,静静看着弄玉说道:

    “弄玉,你和白月不同,她的目标虽然有些大胆,但并非没有实现的可能,而你不同,你想做的,或许穷尽一生也达不成,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这句话不仅仅指的是实力,还有心力。

    一个人想要为整个天下找出方向是一件有些自以为是的举动,我曾和你一样有过这种想法,认为只要做到什么,就会改变什么,可实际上人还是会走回原点,周而复始。

    人是复杂的,诸子百家中同样有人和你抱着一样的想法,可最终也难有成果,甚至会在路上迷失,忘却自己所想,走到最后,也许连自己都会讨厌自己。”

    弄玉看着陈无涯想要说些什么,但陈无涯却抬手说道:

    “先听我说完,我并非是要和你说教什么,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经验,这个世道,不,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有些事情的发生,或许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区别只在于,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别人身上,但是这些事总会发生。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合适的答案,至少……我并不清楚这个答案该如何做到,我见过一个很和平安稳的国度,但即便那样依然会有必然的问题出现。

    年轻时因为一些经历,我曾做过一些非常极端的举动,我做的那个举动并不能证明自己是在为了他人,因为绝大部分想法来源于自己的私欲。

    但是还有一些微不可察的念头,想着能够清平世道,改变世界,或许自己这么做还算是比较正义。

    现在想来还是挺可笑的。”

    陈无涯有些感慨的说道,年轻时为老爷子报仇占据了自己绝大部分心思,但后来见的多了也明白,自己的经历并不算特殊,所以也曾有过想要做些什么的想法。

    有过那种好像很骄傲正义一般的觉得,自己弑杀皇帝并不单单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不让天下再出现像他一般的人。

    行走江湖第一年,抱着复仇的想法,四处磨练。

    行走江湖第二年,抱着复仇的想法,天下的恶人太多了,需要清理一番。

    行走江湖第三年,抱着复仇的想法,果然,天下的罪恶都是皇帝,需要杀之。

    行走江湖第四年,抱着复仇的想法,皇帝一个人能做到这么多恶事吗,为什么感觉恶人杀之不尽?

    行走江湖第五年,抱着复仇的想法,所有人都是恶人,就连昔日认定的好人背后也是这样,不管是无辜百姓,还是高尚君子,不管是江湖豪侠还是……,真的会有好人吗,是他们错了,还是我错了?

    行走江湖第六年,复仇成功,弑帝,仅仅为了自己,身死。

    看着陈无涯眼里那感慨的情绪,弄玉问道:

    “所以公子妥协了吗?”

    “妥协?……也许是吧,至少只会杀戮的我,解决不了问题。”

    陈无涯轻吐一口气,将脑海中许久未曾回想的记忆压下,看着弄玉笑了一下说道:

    “看的多了就明白,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以前想着为了天下人,后来想着只为自己在乎的朋友和自己,直到几年前被自己的朋友教训了一次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该替他们做决定,我管的有些过了,说是剑客应该一往无前,但我好像一直在后退,我应该是天底下最无用的剑客了。”

    陈无涯苦笑着摇摇头,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人不是一个知道道理就能做到的存在。

    ”这就是公子不愿干涉别人选择原因吗?”

    “……不清楚,应该只是原因之一吧。”

    弄玉忽然笑了,笑得有些开心,说道:

    “弄玉第一次在公子这里感到真实。”

    陈无涯一滞,弄玉却好像知道陈无涯想说什么一般,提前说道:

    “这并不是说公子一直在伪装,而是弄玉终于看清公子了,公子,请你回想一下自己的一切,公子看似不想干涉别人,但多数时候的抉择,却总是想让他人按公子所想去走。

    例如对待韩公子身上,表面上总是不关心韩公子死活,说是韩公子最后下场如何都无所谓,但公子还是没有否定让人保护韩公子的事实。

    例如对待弄玉,曾经还在说这将是弄玉自己的事,可最后还是公子出手替我解决这些,并且还会自顾自的给出理由借口解释。

    例如对待云烟阁中的大家,表面上说不干涉大家的选择,只为了击杀罗网,但实际上公子却给予大量的典籍,还有收留难民们,教他们识字读书。

    例如对待月姐姐,表面上不在乎月姐姐的行动,认为这是月姐姐自己的事,但想来公子应该又找了个借口,给与月姐姐帮助吧。

    纵观这些都不难看出,公子所行所想,矛盾十足,表面冷漠不在乎,但实际心里却总是担忧一切,看似只在乎自己的事,可却不会真的放下一切。”

    陈无涯脸色有些微妙,不由得看向一旁的陈伯,陈伯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陈无涯心情有些复杂,莫名感觉有些羞耻,连忙说道:

    “弄玉,你说错了吧,我……”

    弄玉摇了摇头说道:

    “但是,正是这种矛盾十足的样子,才让弄玉觉得公子很真实,不像高高在上的仙,而是血肉鲜活的人。”

    陈无涯沉默下来,皱眉不语,弄玉说道:

    “公子没有妥协,至少在心里没有,所以,公子你不必总是装作自己看淡世事,那不适合你,公子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弄玉并不知道,但弄玉觉得,公子有些贬低自己了。”

    “贬低自己?”

    陈无涯斟酌了这四个字,心头有些疑惑,有些不理解。

    弄玉看着陈无涯说道:

    “公子说弄玉解决不了天下的问题,还讲了很多道理,公子说是不打算阻止我,但其实公子是不想让弄玉陷入其中,不是吗,但即便如此,公子依然不会否定弄玉的选择,就说明公子尊重了弄玉的决定,所以弄玉一直觉得公子很温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

    弄玉笑了一下,一只手搭在腰间的剑上说道:

    “公子,弄玉不喜欢争斗,但弄玉觉得自己总是该做些什么的,力所能及就好,弄玉想做点什么,抱歉了公子,弄玉可能要离开公子一段时间,违背了之前和公子所说的话呢。”

    陈无涯看着弄玉的笑容,那笑容中有着一丝果决和洒脱,弄玉不是一个脆弱的花瓶,或许她很温和很善良,却不代表她是个没有自己主见的人。

    看来不仅是弄玉没看清他,他又何尝看清过弄玉。

    这样也好,有着自己的坚持总是好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比他主动提出离去要好,他会离开的,与其让她们这些相熟之人感受到分别的伤感,不如由他来承担,至少他已经习惯了分别。

    陈无涯沉默良久,眼里闪过奇异的光辉,猩红和纯黑的眼眸似是暗淡了不少,纯黑的眼眸浮现一抹白金色的色泽,隐隐发亮。

    “公子。”

    光芒陡然散去,陈无涯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弄玉。

    “弄玉想请公子答应一件事。”

    “你说。”

    弄玉看着陈无涯,深吸一口气,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陈无涯看着停住的弄玉也没有催促。

    弄玉轻吐一口气随后说道:

    “弄玉从没见过公子真正展示过自己的剑术,所以,若是弄玉成功的那一天,可否让弄玉见一次。”

    陈无涯本想说即便现在展示一次也无妨,但看着弄玉的眼睛,却下意识的回道:

    “好。”

    弄玉笑了,最后说道:

    “弄玉未曾见过仙,但若是要找个印象,公子便是那绝世的剑仙,所以千万不要变成另一个人啊。”

    ……

    陈无涯呆立良久,目光直视着弄玉离开的地方,眼中似是有着某种玄妙,在不断变换。

    过了好一会,陈伯走上前说道:

    “公子,弄玉姑娘已经走了。”

    “是啊,都走了……。”

    陈无涯语气有些古怪,眼中变换的东西消失不见,再次恢复平静。

    陈伯恭敬的站在一旁。

    “陈伯你何时会离开呢……”

    “只要公子还在,老朽便不会离开。”

    陈无涯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有些妖异,很快便消散不见,语气平淡的说道:

    “是吗……那就太感谢了……”

    “公子?”

    陈伯感觉陈无涯的语气不对,抬头看了一眼陈无涯,却看不出丝毫问题,于是只当陈无涯因为经历弄玉姑娘离开,所以有些情绪低落。

    “没什么,走吧,这次就只有你我二人了。”

    “这可难办了,老朽的容貌可没有弄玉姑娘她们那般顺眼,面对老朽这糟老头子的样貌,公子的旅途怕是会无趣很多。”

    “陈伯你啊……“

    陈无涯摇摇头,对于陈伯的话有些无奈,随即转身离开,陈伯呵呵笑的跟在陈无涯身后,向着马车前去。

    上车之后,陈伯一敲马鞭,马车再次行动,而这次陈无涯独自一人坐在马车内,显得有些孤寂。

    但陈无涯的目光让人有些不安,就像是来自生灵最原始的恐惧。

    若是被注视到,就会被吞噬的一干二净,什么也剩不下。

第三百三十四章 鼎

    “公子,咸阳到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马车内静坐的陈无涯睁开了双眼,此刻的他呈道人盘坐的姿势,长长的木制剑匣放在膝盖上。

    剑匣黑白交叠,上面还有着多种形貌诡异的云纹,有兽面,有人面,有山川,有河流,有日月,有星辰,堪称包罗万象。

    和剑匣最初时的模样完全不同,陈无涯听到陈伯的话后,静静的看着剑匣上的纹路。

    (这些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

    陈无涯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随后便归于平静,将剑匣背在身后,走出马车。

    “公子。”

    陈伯看着陈无涯出来以后喊了一句,陈无涯点了点头,随后扫了一眼咸阳便收回目光。

    “我四处转转,不用跟来。”

    “是。”

    陈无涯开始在咸阳城内四处游走,他的打扮不算太奇怪,但也算是比较显眼。

    背在身后的剑匣看起来更像是琴师背的琴,路上的秦人看见后也没说什么,继续做着自己以往的事。

    陈无涯静静感受着,咸阳是否有特殊之人,走至不知何处时,忽然转进一个拐角。

    随着他进入拐角后,后方突然快步跟上一些人,这些人互相对视一眼后便打算继续跟上去。

    结果转进拐角后,陈无涯的身形已经消失,踪迹全无。

    “该死,跟丢了。”

    “难道是我们被发现了?”

    “有可能,这样看来那人果然不简单。”

    “还要继续找吗?”

    “先和上面禀报再做定夺。”

    几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巷,随后便离开混入人群。

    作为秦国的都城,眼线密布,人多眼杂,背后的人有哪些谁也不知道,一些看起来就不简单的人,都会被第一眼注视到,哪怕是新来的没见过的面孔,也会偶有查探。

    和韩国差不多,秦国内的斗争也同样复杂,不过这些陈无涯并不关心。

    站在一处房子顶部,看着那群人混入人群,没有太多兴趣,原本只是想知道是谁跟踪他,现在看来更像是例行检查一般。

    果然太高调了吗,陈无涯静静想着,随后继续自己的行动。

    时间渐渐流逝,天色已晚。

    除了一些特定场所还算热闹外,基本都看不到行人了。

    陈无涯走了一天,但却一无所获,心里倒也算不上有多失望,毕竟本就在意料之中。

    “阁下在咸阳游览这么久,可有收获?”

    一个有些阴贽的人从某个拐角走出来,一脸阴狠的看着陈无涯。

    随着话语落下,陈无涯周围出来不少蒙面人,在一些衣服没有遮住的部位,则有一道奇异的蜘蛛花纹。

    陈无涯扫了一眼后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说话的欲望越来越低,如果可以,他甚至以后都不想再说一句话。

    阴贽男子看着陈无涯不说话的样子,猜测他应该是发现这么多人后,被吓傻了,冷笑一声说道:

    “你来到秦国有什么目的,又是如何来的,我希望你和盘托出,不然吃到苦头可就不好了……呃。”

    阴贽男子神情一变,眼前的人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甚至连踪迹也没有,不是轻功,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就是简单的眨了下眼就消失不见。

    “你们看到是怎么回事了吗!”

    阴贽男子大喝一声,有些色厉内荏的对着周围的属下喊道,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对方是怎么不见的。

    “该死。”

    陈无涯冷眼看着慌乱起来,但依旧保持稳定的罗网成员,随后看向秦王宫,迈步向前。

    这里的情况,极快的上报给了罗网的头领,在秦国的罗网高手至少有二十位以上天字高手坐镇,而那位阴贽男子只是杀字一等,但已是江湖少有的高手了,连他都没有半点察觉就消失不见,这件事很快就引起的反应。

    一位不知名的神秘高手潜入咸阳,目的未知,实力暂定一流以上,轻功?术法?其中之一极强,重点探查,背负一个黑白相见的长匣,匣内是何暂无所知。

    不久前王宫中的禹王鼎消失不见,宫中之人杀了一遍,都查不出半点问题,一点痕迹也没有。

    那象征着天下命脉的禹王鼎就这么奇异消失了,左右守卫也没有半点察觉。

    那么大一个东西,当着你们的面消失,结果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守卫禹王鼎的侍卫也被审完再杀了。

    “混账,禹王鼎这么大一个物体,没有兵士相抬,没有人员看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寡人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寡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荒唐!”

    嬴政坐在王位上,俯视着底下垂头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神色冰冷。

    底下的文武百官感到心肺骤停,深怕秦王再起杀戮。

    秦王回来的可不算和平,秦王在雍城蕲年宫举行冠礼之时,嫪毐动用秦王御玺及太后玺发动叛乱,攻向蕲年宫。

    然而秦王早已在蕲年宫布置好三千精兵,打败叛军,嫪毐转攻咸阳宫,而那里也早有军队,嫪毐一人落荒而逃,没过多久便被逮捕。

    秦王政将嫪毐车裂,曝尸示众;又把母亲赵姬关进雍城的萯阳宫;摔死嫪毐与太后所生的两个私生子。

    这一番举动直接震慑了满朝文武,那位年少登基的王,终于向世人展示了其吃人的一面,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位年轻的王,不是一个会受人摆布的傀儡。

    只是其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仅次于相国吕不韦势力的嫪毐给击溃这件事,让众人有些猝不及防。

    “回禀王上,禹王鼎失踪一事过于蹊跷,臣以为须仔细查辨。”

    嬴政平静的看着这位相国吕不韦,眼神无悲无喜说道。

    “九鼎象征天命,周天子无能,故九鼎让于先王,象征大秦拥有天命,而今九鼎于寡人手中消失,某非象征天命从寡人手中失去了?”

    语气很平淡,但听的在朝中的所有人都心惊胆战,不敢去细想。

    “相国身为大秦重臣,想必是不想看到大秦失去天命吧。”

    吕不韦神情沉稳,躬身一礼回道:

    “臣对大秦之心,日月可鉴。”

    “既如此,寡人命相国大人找回禹王鼎,可有问题?”

    此话一出,朝野中的几人神情怪异的看了眼站在前方的吕不韦,一旁的几位文臣似也想站出来说些什么,但吕不韦却提前说道:

    “无有,臣愿寻禹王鼎而回,若无法寻回则治臣之罪。”

    “相国忠心寡人明白,但禹王鼎失窃一案不可多加伸张,以免大秦贻笑于天下,相国身为大秦重臣,一举一动皆有他人查看,若让其他六国之人得知相国之举,恐有闪失。”

    “微臣愿辞去相国一职,以白身而寻。”

    吕不韦躬着的身子更低了几分,嬴政冷眼看着,一旁的文武百官中走出几人连忙说道:

    “王上不可啊,禹王鼎失去虽是重大,但相国大人所在职位干系重大,若是突然罢免相国大人,恐引起动荡。”

    “而今六国虽然羸弱,但依旧对大秦怀有忌惮之心,若是一旦引得动荡,恐怕六国亦不会平静,若是引得联军而攻,岂不本末倒置?”

    “王上,相国大人侍奉先王有功,大秦赏罚规矩严明,法纪严肃,若随意罢免相国,岂不置法度于无物,动荡大秦基业?”

    嬴政看着这些为吕不韦说话的官员,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卿说的有理,相国有何想说。”

    吕不韦心里一颤,立刻跪拜在地说道:

    “臣……感谢各位大人为臣说情,然则禹王鼎失窃,臣身为相国亦难逃干系,王上不杀臣,还容许臣寻鼎赎罪,已是法外开恩,岂可再有奢求,请王上去臣爵位职位,予臣寻鼎之责。”

    “相国对大秦忠心耿耿,岂可随意罢免,然则禹王鼎有失,相国亦有罪,但念及相国对大秦有功,因此去除爵位之事可免,保留文信侯一爵,食雒阳十万户减为万户,可有疑问。”

    “谢王上。”

    吕不韦痛哭流涕,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其余文武百官心有戚戚然,对于这位年轻的秦王更加畏惧了。

    心中暗暗思索,这禹王鼎失窃,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

    众人不敢细想,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大秦的一切都在这位秦王的手中了。

    ……

    发生在朝堂上的事从其他角度传了出来,陈伯拿着收集到的消息,来到陈无涯的屋前,敲了敲。

    “公子,这是最近的情报,秦王扫除长信侯嫪毐以及相国吕不韦在内的势力,如今大权在握,威势震天,大秦权力基本落入秦王之手,动荡甚小。”

    陈伯有些感慨似的说道,这大秦是怎么回事,在其他几国君王昏庸无能之时,竟能连出几代英明君主。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不必去管。”

    陈伯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称是,心中更加疑惑。

    公子如今怎么了,好像越来越不想见人了,虽说每次公子都还会出门,但对于外面的关注似乎越来越没兴趣了。

    念及此处,陈伯迟疑了一会后,试探的说道:

    “公子,除了秦国的情报外,关于名剑的动向,还有月姑娘和弄玉姑娘的消息,以及韩公子在韩国举行的各类举措都在这里了。”

    “嗯。”

    从房间内传出来的语调平淡,听不出多少情绪。

    “公子,那老朽就先告退了。”

    陈伯带着一抹忧虑离开了院子。

    陈无涯枯坐在屋内,屋内萦绕着一股极为可怕的剑气,剑气四散飞去,却不伤屋内任何物体。

    在其面前,一个富有古朴肃然的大鼎悬浮在半空上,周围缠绕着淡金色的剑气,却并非是要切割它,而是化作奇怪的火焰包裹着鼎。

    鼎上刻着各种名山大河、神奇事物,甚至蕴含着某种暗合天地至理的星象排序,其上磅礴大气,一股厚载万物的气势反击着剑气。

    鼎声轰鸣,振聋发聩,但声音却都被束之于屋中,屋内的空间偶尔碎裂开一些黑色的纹路,但很快又恢复原样。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某些名山大河忽然产生了些许变化,似乎相互印证着什么,流转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气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无涯神情淡漠,看起来越来越像是超凡脱俗的仙人一般,但又好像是无情无欲的苍天,平静的观察着人世间的所有变化。

    目光投向大鼎,身上看起来如同人一般的气息非常低微,双眸一红一黑的色泽也开始消退,渐渐向着白金之色变换,头发中那一缕白发渐渐消失,回归了玄黑如墨一般的黑发。

    眼中似是经历了千年万年的沧桑变化,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让人迷失在时光之中。

    “象征着天下九州的禹王鼎……苍龙七宿……天…龙脉……铸……剑成……仙……”

    陈无涯的话说到后面变得越来越迟缓,身上淡漠的气息越来越重。

    听起来好像很吃力,但仔细一看,却感觉话语是被遮去了什么一般。

    这个鼎便是在秦王宫失去的禹王鼎,此刻正在陈无涯手中,大鼎猛地震动,陈无涯眼神清明了一瞬,但很快再次平静如渊。

    大鼎变得越来越小,渐渐向着剑匣上靠去,靠的越近,陈无涯身上的气势就越重。

    剑匣在鼎靠近以后,似是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但鼎依旧不管不顾的向着剑匣靠去。

    很快鼎像是化作了一个纹路一般,印刻在剑匣上,剑匣黑白相间的中心处,大鼎蛮横的立在中间,打碎了泾渭分明的黑白界限。

    剑匣上的气势流转的越来越奇异,忽然一只手按在剑匣上,剑匣恢复了平平无奇的状态,徒有特殊无比的纹路呆在上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篆刻着特别纹路的匣子一般。

    陈无涯眼里的淡漠消失不见,恢复了正常,屋内压抑的气势也消散不见,完全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陈无涯看着自己按在剑匣上的手,微微收回,一个鼎的图案出现在眼前。

    体内内气翻腾,身上的体魄猛然增强一截,一下子便将之前灵肉不合的状态给解除了,恢复了曾经那股圆润如一的感觉。

    陈无涯沉默不语,心里浮现出很多念头,但很快就被一柄斩念之剑划去,恢复了无想之心。

    “禹王九鼎其实只是一鼎吗,提升居然这么大,那么来秦国的目的完成了一半了,接下来就看有没有促进剑瞳蜕变的特殊之人了,按照玄书录给的提示,我现在可以在一个世界呆超过三年,但是三年一过就会出现未知影响,现在我还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等时间一过,是前往下一个世界,还是继续寻找仙呢。”

    陈无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剩下的一年半时间里找到仙,但是一年半时间是足够他找遍六国,收集完名剑还有《周易》的。

    想到此处,陈无涯忽然闪过一丝疑色,眼神有些某名的盯着剑匣。

    为什么感觉有些太过顺利了……

    不,这些不重要,提升实力,早日回去才是自己的目标,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现在应该想自己的事了,时间不等人。

    如果三年时间一过,不能寄希望在未知影响上……

    “噗呲……”

    陈无涯并指成剑,划开了自己的掌心,抑制住自己的自愈能力,看着流出血液的手掌不发一语。

    过了许久,陈无涯掌心伤痕复原。

    陈无涯放下手,将剑匣背起,走出屋子。

    目光撇到放在一旁的情报,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拿。

    结果却半空中停下,随后离开了院子。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变

    一处幽深的巷道中。

    “呃……”

    一个蒙面人被钉在墙上,捂着喉咙。

    “呲。”

    剑刃离体,蒙面人摔倒在地,周围密密麻麻躺着十几具尸体,一柄精亮的长剑划过一道轨迹,回到站在巷道中心的男子背后。

    陈无涯冷眼扫过,迈步走到一个尸体的面前,伸手将其腰间的一柄剑取下。

    “你到底……是谁,罗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一个气息奄奄的穿着秦军盔甲的人艰难的说道,话语说完便气绝身亡。

    陈无涯没有理会,微微抚过剑锋,隐隐传来寒光,耳畔似有风声呼啸。

    将剑收入背后的剑匣中,旋即离开了这处巷道。

    徒留此地血腥的场面。

    过了一会,一群蒙面人迅速的赶到此处,身上气势凝练,放在江湖上皆是有数的高手。

    其中一位穿着军甲的看着倒在此地的尸体,身上的杀气抑制不住的四散。

    “大人,没有活口,伤口处非常细小,是为剑刃所杀,而且没有多余痕迹,全都为一击而死。”

    一位蒙面人走到军甲人面前低声说道。

    “一击必杀?”

    军甲人神情更加冰冷,身上的杀气更加沸腾,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有三名天字高手,十余名杀字一等的护卫,你告诉我全部都不超过一回合就被杀了。”

    “请大人恕罪……”

    蒙面人顿时慌忙的低头。

    “人可以死,剑不能亡,这是罗网的宗旨,给我继续找。”

    “是。”

    蒙面人立马告退,这时,一旁一位同样蒙面的人走上前说道:

    “大人,我想此人武功神秘高强,应该不太可能是突然出现,前段时间在咸阳正好出现一个特殊的人,背景身份未知,会不会是同一人。”

    军甲人眯起眼,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大人,还有一种可能,此人来自云烟。”

    “云烟……”

    军甲人忍不住咋舌,作为一直被云烟针对的组织,对于云烟的认知要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云烟神秘无比,而且高手如云,但其实在罗网中已经确定了云烟的具体规模。

    规模比起罗网这种级别的势力自然是比不过的,但是已经要超过一般江湖组织的大小,在六国皆有其痕迹。

    其中高手虽然强大,但也不像外界传闻那般,全都是顶尖高手。

    “不是云烟,云烟内的高手我们也有记录,但即便是目前为止得知的最强的那位拳圣魏败,也不可能让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拳圣强的也是拳头而不是剑法,云烟里剑法强的有四人,快剑萧剑、碧水剑苏和、影剑燕曦,血剑唐涯,除了这四人,其余的几个高手也不擅长剑。

    但就算是这四人一起上,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的将他们杀死,更别说一击必杀了。”

    军甲人平淡的说道,一旁的属下迟疑了一下后问道:

    “会不会是那位神秘的公子……”

    军甲人微微皱眉思索起来,但很快就摇了摇头说道:

    “不可能,或者说可能性不大,那位云烟的公子究竟存不存在暂时两说,武力如何也不清楚,关键是那位公子为何要亲自出马。”

    “这……”

    “好了,与其把事情全部推到云烟上,现在关键是找到拿走剑的人,不管他是谁,给我全力去找。”

    指令下达后,周围的蒙面人很快就消失不见,军甲人也在驻足片刻后离开。

    ……

    “公子,这是最近搜集到的名剑。”

    陈伯抱着几柄看起来就不一般的宝剑站在门口,这些剑放在外面都是能引起江湖哄抢的绝世宝剑,都可以给自己带来不低的战斗力。

    “嗯。”

    屋内的陈无涯平静的应了一声,随后陈伯手中的宝剑就飞进屋内。

    陈伯见状没说什么,只是更加忧虑。

    即便是他,也能感觉到公子已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最近似乎也不再出门了,每天就呆在屋子中,不吃不喝。

    若非公子早有吩咐过,他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有问题的话,陈伯真的会怀疑公子是不是病了。

    就好像是在排斥与人交流一般,不仅不再过问云烟里的事物,甚至连天下七国的变化,又或是弄玉姑娘和月姑娘的行踪也不在意了。

    除了对名剑上心一点外,其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公子如今的状况,要说变了一个人又好像不太像,要说没变那显然是有问题。

    “公子,最近有罗网的人似乎在打探我们,要不要直接解决了。”

    “……”

    陈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陈无涯的回答,心里叹了口气,就准备离开时,屋内传出一句话。

    “陈伯,在咸阳呆了多久了。”

    听到陈无涯主动问话,陈伯心神一震,立刻说道:

    “回公子,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

    陈伯安静等着,结果还是良久没有回话,皱眉想要推开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手抬至半空却犹豫起来。

    公子特地强调不要进屋,或许是练功到了关键的时候,也许公子现在这种状况正是练功所致,若是他进去,万一打搅到公子岂不罪过。

    “陈伯,准备马车,我们离开秦国。”

    陈无涯的声音冷淡,从屋内传出,陈伯愣了愣,随后点头表示知道了。

    当陈伯离开后,屋内的气息忽然沸腾了一下,但很快就沉寂下去。

    陈伯驾着之前的马车来到院子旁后,就准备和陈无涯说时,忽然感知到周围有一群实力不凡的人向这边围过来。

    陈伯见状,将手放在腰后的竹雪上,准备将来犯的不速之客全部杀死。

    而就在此时,屋子轰然炸开,陈伯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去探查公子的状况时,马车内忽然传出陈无涯的声音。

    “咳咳……走吧陈伯……按照我之前告诉你的路线走就好了。”

    陈伯一愣,回头看了眼马车,随后感知到的那些不速之客的气息全部消失不见,只是眨眼间就全部消散了。

    而公子不知何时来到了马车上,即便是他也感受不到半点波动,就好像公子一开始就在马车上一般。

    周围幽静的环境下,只有他和公子两人在。

    微微传出风声和一点微不可察的血腥味回荡在这个空间中,明明是大白天,他却莫名感受到一丝恐怖寒意袭上心头。

    他第一次对陈无涯感到害怕、恐惧、畏缩,想要赶紧逃离的情绪。

    周围的环境有些太安静了,安静的好像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一般。

    陈伯死死的看着马车,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上不知何时流下了大量的汗水,身体莫名开始颤抖。

    马车上的……真的还是公子吗?

    “陈伯……该走了。”

    马车内再次传出声音,语气听在耳边感觉极其让人放松,但是心中的畏惧感更添几分。

    这两种冲突的感觉交织,让陈伯感到异常难受,第一次没有及时的回应陈无涯的话。

    场面陷入安静。

    “该走了。”

    这一次的语气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场面再次安静。

    过了很久。

    “陈伯……你也想离我而去……对吧……”

    语气更加冰冷也更加诡异,好似剑刃划过心脏,又好似地府中的冤魂在耳边低语,陈伯双眼瞪得极大,浑身上下开始感觉不受控制一般,一身实力完全发挥不出半点效果。

    精神开始有些恍惚,但是常年的经历还是让他勉强坚持了下来,强压下心中恐惧说道:

    “没……有……这回事……公子。”

    陈伯感觉嘴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咬着牙将这段话断断续续的说出。

    诡异的氛围忽然一滞,归于平静。

    “是吗,那就走吧。”

    马车内陈无涯的话语恢复平常,陈伯感觉浑身一轻,顿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好像刚刚溺水被人拯救下来后的感觉一样。

    场面变得平和下来,让人误以为刚刚那种诡异的氛围只是一场噩梦。

    但陈伯却能清晰的回想起刚刚所有的细节,身临其境一般的再次感受。

    陈伯深吸一口气,随后走到马车上,坐在驾驶位上,马鞭一回,让马车行驶起来。

    行车路上,陈伯没有回头,甚至不敢回头。

    因为他感觉到,当自己坐在马车上后,他身后就传来刺骨的寒意以及无边的恐惧,仿佛自己一旦停下,死亡就会立刻将他带走。

    陈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非常清楚,这一切都已经不是他能理解和解决的东西了。

    公子此刻的状况非常不妙,甚至可以说是被什么东西取代了一般,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心中有些复杂。

    “陈伯,接下来会非常危险,如果可以,还请赶紧离开。”

    身后的寒意消散了不少,但依然存在,陈伯感觉好像以前的公子又回来了,连忙追问道:

    “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朽……”

    “陈伯,我不能和你说,否则会害了你,所以还请你将我带离人烟后,随意找个地方扔下,不用管我直接走。”

    听到陈无涯的话后,陈伯皱起眉头说道:

    “公子,老朽说过不会离公子而去。”

    “这不是你能应对的,而且没必要为此犯险,我不需要……”

    陈伯打断陈无涯的话,表情严肃认真的说道:

    “公子!”

    陈无涯话语一滞,身后那股刺骨的寒意再次涌动,但很快又抑制下去。

    “公子,有些话老朽怕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所以便趁着现在说了,公子,还记得老朽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

    “公子,不要总是把事情压在心里独自承受,老朽知道自己实力低微,即便知道了公子的心事也无法帮上忙,但是眼下,公子遭受危机老朽帮不上忙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因此就逃跑不成?公子把老朽当成什么人了,贪生怕死的懦夫吗!”

    陈伯第一次对着陈无涯大声呵斥,马车内一阵沉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过了一会后,陈无涯的声音传出。

    “我并没有这般想过,只是陈伯没必要因此无缘无故承受危险,这……”

    “够了!陈无涯,给我老老实实听话,你这年纪没我一半大的小屁孩,偶尔给我听点老人家的话,老夫他娘的说了给你卖命,遇到危险轰老夫走算他娘什么回事,看老夫和和气气好欺负是不是,真当老夫是那贪生怕死的懦夫不成,就算遇上危险,也是老夫自找的,死了,老夫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马车内的陈无涯微微有些发懵,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夫之前看你儒雅有礼还是儒家弟子,所以才装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毕竟身为随从总是要有点礼数,至少不能咄咄逼人让人讨厌。

    但是啊,老夫就是粗人一个,老夫可以装一副样子骗别人,但人不能把自己给骗了。

    陈无涯,你一天到晚搁哪瞎磨磨唧唧的纠结这个,纠结那个,总是看不清这个看不清那个,现在遇到危险就要老夫跑,你觉得自己这样很高尚?

    老夫告诉你,狗屁不是,你说你想那么多干啥,反正都是你,有什么好纠结的,人遇到喜欢的就是喜欢,讨厌的就是讨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什么不对劲的,把自己憋的不难受吗?

    老夫是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养成这种性子,但不管怎么说,又没有任何问题,没谁说不能这么活着,反正这东西生就是生,死就是死的,你想关心别人就直说,弯弯绕绕给自己整的这么别扭有什么意思,你实力不是很强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我要是在你这个年纪有你这样的实力,我肯定天天炫耀,到处显圣,哪来那么多纠结的,你追求实力到底是为什么,找到了那个目标做就好了,有什么担忧的,先做到再去想不好吗?

    什么都还没完成,就先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做错了,这样做会不会不好什么的,那你肯定完成不了。

    陈无涯,老夫告诉你一句,如果有件事你看不清,那就别看了,蒙上眼睛闷头撞上去,给老子他娘的自信一点,拿出你这个实力该有的态度出来!!”

    陈伯的话语有些心直口快,有些话甚至感觉没有思考就直接说出来了,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晦涩难懂的方言。

    马车内沉默不言,陈伯也像是抒发了心中的怨气总算爽了,舒爽的长吐一口气。

    就连身后传荡过来的恐怖感也适应不少。

    马车内的陈无涯此刻白发苍苍,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般,目光也很浑浊,明明依旧能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和可怕的实力,但却感觉像是大限将至一般。

    陈无涯怔怔的看着前方,缓缓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眼前的浑浊变换不断,过了许久握紧拳头。

    轻笑一声,什么时候他开始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明明他还有必须要达成的目标在……

    如果切尔茜看到自己如今的状态也会失望吧。

    明明一切都还未定下,他还有反抗的能力,明明他敢对一切挥剑,如今只不过是再挥一次。

    “胜负未定,果然,我还是打算和你斗一场啊。”

    陈无涯的眼睛看向前方,前方空无一物,但在他的视线中,正站着一位气质飘渺的陈无涯,一袭白衣,负手平静的看着自己。

    【何必呢,我已经与这个世界成功共鸣,我可以随意运用这个世界的一切力量,换句话说,我可以直接用这个世界的力量送我们回到切尔茜身边,我就是你,你又何必抗拒。

    我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我们提升自己也是为了达成这一点,除此以外,我们难道还要在意其他什么吗?

    我告诉过你,世界之间时间流速不同,也许我们在这多呆一年,切尔茜那边就会过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也有可能我们这过去几十年,她那只过去不到半秒呢?”

    【我们像是会寄希望在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上的人吗】

    “你说得对。”

    【不用去追求什么仙与神,眼下这个方法是我选定的最好的选择,能够更快达成我们的目标,还要考虑多久,我并没有骗你】

    “你确实不会骗我,也不会和我说谎。”

    【那你就该快点放下,由我决定】

    “你似乎很急切,如果按照神性的推测,你应该更加无情无欲一些。”

    【那只是你的误解,我是做不到完全刨除一切,至少无法刨除关于切尔茜的一切】

    “是吗……”

    陈无涯陷入沉默,而神性陈无涯冷声说道。

    【还在犹豫什么】

    “那这个世界会如何。”

    【无所谓,只要回去就好】

    神性陈无涯眼里没有丝毫波动,陈无涯笑了。

    “这么说,这个世界会崩溃?”

    【我们只是过客,只是流浪至此,这诸天万界崩毁的世界无数,在诸界中我们只需要在乎一个人就好,其他人与我们无关】

    “我做不到……”

    【所以由我决定】

    “不行。”

    【……】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说服魔性与你一起,但我发自内心的厌恶你,你只会拖累一切,人性是我等身体之中最无意义的存在,曾经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不上不下,孔子云,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中智必乱,你便是那中智,只会浪费一切纠结一切,最后让事情向着最坏的方向滑去】

    “或许吧……”

    陈无涯再次沉默,随后轻笑一声说道:

    “那你就来试试吧,取走我的一切。”

    【果然说不通,既然如此,我不会留手了,虽说会花点时间在恢复上,但人性,我要将你彻底抹去】

    陈无涯顿时感到磅礴的威压吞噬着自己,这是来自整个世界的排斥驱逐。

    他不仅需要对抗这个力量,还要抵抗神性在内部引动他的心神。

    陈无涯也不清楚神性是怎么绕过他,直接让世界都站在他那一边,但他也不在意了。

    “哎呀哎呀,看来你的情况不妙啊。”

    陈无涯眼前忽然浮现一个自己,不过这个不同于神性,面容更加温和富有感染力,总是嘴角挂笑,万事不索于心。

    “你果然没有消失。”

    “别误会,我没有任何力量,如果找个解释的话,我应该只能算是残象,和原本不同。”

    “那你出来是干什么。”

    “这不是死前打算看看热闹吗。”

    魔性戏谑的看着陈无涯,陈无涯不说话,魔性摇摇头说道:

    “你应该知道,不管这次是你胜了,还是他胜了,我反正是没了,最后都只会有一个,不管是全部合一,还是独剩一性。”

    “所以呢。”

    “不是说了吗,看热闹,你应该知道,我们三都是为了那个目标,只是选择的方式不一样,我是放弃了我的想法,但神性不同,他有着绝对认定的专一性,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其实是最贴合原本陈无涯的存在。”

    陈无涯说道:

    “那我算是什么。”

    “你?”

    魔性打量了一下陈无涯,随后说道:

    “你三性都有,但以人性为主,举个例子,你更偏向陈无涯幼年时,老头子还在的状态,但他则是陈无涯复仇时的状态。这样你懂了吗。”

    “那你呢。”

    “我?”

    魔性指了指自己,忽然一笑,说道:

    “我代表陈无涯死时拥有的一切以及生时失去的一切的状态。”

    “那还挺复杂。”

    陈无涯咬着牙承受着更加剧烈的排斥感,连意志都快变得模糊起来。

    “啧啧啧,这么艰难就别说话了,你的计划其实早就被神性知道了,自己可以骗自己,但是瞒不过自己。”

    “果然是这样吗……”

    “唉,如果是对我还好,对神性这些都是无效的,我说了,他具有绝对认定的专一性,换句话说就是,他拥有绝对强烈的排他性,除了目标以外的一切都可以排除,不管是自己的生命,还是他人的生命,哪怕是对于意志欺骗这种概念性的东西也会被排除掉。”

    “那还挺糟糕……”

    魔性看了眼陈无涯,若有所思,忽然像是明白什么一般说道:

    “这样啊,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选择这么简单粗暴的决定。”

    “反正都会被排除,那他就算知道也会觉得无所谓,一切还是看实力说话。”

    “嗯,说的不错,不愧是我,但这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陈无涯听到魔性的话后,笑了一下,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有些狂气的说道:

    “没错,他看我不爽,我也忍他很久了,凭什么要我屈服,让他做决定,该做决定的也该是我而不是他。”

    魔性歪歪头,随后消散不见。

    陈无涯深呼一口气,意识回归肉体进行操控,艰难的说道:

    “陈伯,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陈伯坐在外面的驾驶位上,听到陈无涯的话刚想说些什么时,便感知到陈无涯的气息消散,连生气也感受不到。

    心中一惊,但犹豫了一下后,没有选择查看,继续驾车向着路上奔去。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举动

    在一处密林之中,两个身形闪烁,刀光剑影。

    持剑者是一名女子,手中剑如玉一般温润,看起来没有半点杀机,但却招招致命,只是短短几招,那位与之敌对的持刀豪侠便落入下风。

    “玄女剑弄玉,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持刀男子叫苦不迭,自己习刀十余年,行走江湖多年,一身实力道一句天下有数的高手也不为过,不少江湖门派乃至七国组织都想吸纳他。

    只是他性喜闲散,不愿受人管教,喜欢自由自在,故而一直独行。

    但能活到如今的岁月,也不仅仅是靠着实力,还有足够的眼力,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

    诸子百家、天下七国大多也不会非要找他麻烦,一直以来过的也是风流潇洒。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遇到了对方。

    玄女剑弄玉,江湖最近声名鹤起的强者,身份据说曾是韩国紫兰轩清倌人出身,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可以说是那种闻名的美人。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忽然有一天神秘消失,直到最近才出现,而一出现,便独自剿灭了秦国泾阳一带的盗贼土匪。

    而后一路游历,将秦国不少官员也给杀死,直接上了秦国的通缉令,罗网曾派过三位杀字级前去招揽,招揽不成本打算杀死,却被其反杀,而后罗网一路追杀,皆被其挡下。

    因其剑法飘渺出尘,好似九天玄女,且美貌出众,故而江湖之人给了玄女剑的称谓。

    既是称赞其美貌剑法,同时也是象征着其出道以来,接连不败的经历。

    有传言说,她是昔日韩国征讨百越时右司马李开之女,因得到百越宝藏故而能有如今的实力。

    有传言说,她的实力来自于云烟,只是这个说法并未得到证实,因为云烟众人从不过多涉足江湖事务,也不会留下太多可追寻的痕迹。

    而玄女剑弄玉的行迹并没有消失,一直能在江湖找到。

    这些传闻他也听过,但他并不在意,毕竟江湖上的事情太多了,每次都能听到些许名声大的人出现又消失,只不过这次是女子,故而谈资更多了些。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得罪了这人,不知从哪出现,见到他后便来了句。

    “烈火刀陈霸,陈这个字放你名字中,实乃玷污。”

    而后便直接动手,他都有些莫名其妙,但觉得对方太过自大,自己作为江湖前辈,要好好教训下后辈,知道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可以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弄玉手中玉剑带起微芒,让陈霸眼前一花,一股凉意穿入咽喉,陈霸尚未感觉到什么,弄玉已然抽剑离开。

    剑上不沾血,依旧光滑温润,如绝世的观赏品,作为死前最后记忆离开。

    弄玉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陈霸没有说什么,陈霸在外的名声颇为不错,如果不是她得到消息属实,她也不会敢信这个人会做出那些事。

    为了自己的名声,故意引起一地粮食上涨,致使一地百姓沦为饿民,最后假意出现杀死粮商分于众人,但实际那粮商只是普通人被陈霸以武力威胁才假装,最后被灭口。

    得到百姓赞誉后的陈霸携民意倒逼当地一位官员,让其强嫁女儿给他,得其女儿后依然不满足,再次霸占其官员之妻,官员回来后见此怒不可遏,想要向上官说却被其杀死,而后将哄抬粮价致使灾民四起的罪名按在那位死去官员身上。

    而他假意娶其女子,实则是为搜集证据,就为了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最后他得了美名,而官员妻女在被押送路上被一伙劫道土匪带走,众人皆说报应。

    而他却说要去解救两人,众人皆劝,你只有一人而劫匪人多势众,手持兵刃,怎可以弱击强,他叹气说道,虽官员有罪,但国有国法,其妻女也不该被土匪劫持有此下场,且官员之女曾为其妻,所谓夫妻恩重,他实难见其受此大难。

    众人皆称赞其重情重义,有豪侠之风,于是派了一队人跟其一同去解决,一番苦战后,劫道土匪皆被解决,但那妻女也已死去,死前身上皆有凌虐的痕迹,众人叹息,而陈霸眶中有泪,痛苦不已。

    后亦有***得知陈霸之举,想嫁女却被其婉拒,于是名声再次大起,称其实为一代豪杰,重情重义,大仁大义,而其他过程只是彰显其豪杰之名中微不足道的点缀罢了。

    弄玉亲自经历一遍江湖后才明白,江湖中为了名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表面上豪杰大气,但实际人面兽心。

    而这件事只能算是陈霸人生经历中某一次微不足道的经历而已,她不知道对方之后又做了什么才有如今的地步和名声,但已经不重要了。

    仅陈霸一人就做到过这种事,那整个天下又会有多少个陈霸呢,公子说的没错,凭她自己是拯救不了什么的,她也只能在事后才去做到这些,这种迟来了不知多久的……报应。

    弄玉的脸上很少出现以往的温和之色了,明眸如水的目光也变得更加冰冷。

    正准备离去时,一个声音传出。

    “啧啧啧,姑娘剑法好生凌厉,就连声名不小的陈霸也死在姑娘手中,这可真是……”

    一个穿着青蓝色薄衫,蓬松的裤子,黑色肩蓬的男子走出来,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随性,腰间挂着柄剑走出来。

    弄玉看了一眼对方后说道:

    “你要为他报仇吗。”

    “别误会,我和他可没有任何关系,不如说我很敬佩姑娘,其实姑娘不杀他,我也要来杀了他的。”

    弄玉没有说话,握剑的手也没放松,她见了不少那种故意撇清,但实际会趁着放松偷袭的人。

    “我叫荆轲,今日有幸得见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弄玉看了一眼,见对方没有打算攻击,便直接转身离开。

    “欸,别走啊姑娘,我话还没说完呢,喂,喂,喂!!!”

    荆轲看着毫不犹豫离开的弄玉有些郁闷,他看起来那么不讨喜吗,连多一句话都不愿说。

    他荆轲的名号应该还算响亮吧……大概?

    弄玉远离荆轲以后,忽然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弄玉神色一紧。

    “弄玉姑娘,是我。”

    “你是……高阳宗?”

    弄玉认出此人,乃是云烟阁里负责情报的高阳宗,昔日曾在陈无涯身边时见过对方。

    “弄玉姑娘,话我就不多说了,是关于公子的。”

    “什么?”

    弄玉听到公子二字后,心里一紧,好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而她也已经快一年多没有见过公子了,心里一直很挂念,但她却找不到也无法得知任何关于公子的消息。

    这一年里公子对她也不闻不问,好似彻底遗忘她一般,让她心里一直有些压抑不住难过。

    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了,就连她都找不到一个跟在她身边的云烟阁的人,连想得知些消息都做不到。

    高阳宗看着讲出公子二字后,对方那冰冷的神情瞬间消散,一副期待的看着他的样子若有所悟。

    随即说道:

    “自弄玉姑娘和公子分别以后,公子便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曾经在秦国因为没有掩盖行踪,被罗网找上,虽然并不清楚过程,但陈伯向阁里发出消息,将所有试图追查公子行踪的人全部斩杀,不管是谁。

    所以阁里一直都在全力以赴的负责公子的行踪问题,而这也导致罗网似乎确定了公子的存在,所以不惜代价的一直想要追杀公子,之后阴阳家也不知是何缘故,也派人前来追杀,甚至连阴阳家首领也亲自出手,配合罗网一同,而公子因为一些缘故失去了战斗能力,陈伯重伤……”

    “你说什么,公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为何不提前和我说。”

    弄玉有些方寸大乱,听到公子失去了战斗能力,那等于说是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万一……

    她本以为公子的状况虽然很严重,但应该不至于没有反抗能力才是,而且有陈伯在,公子也不会有太多事,结果她完全想错了。

    她没想到公子会失去战斗能力,甚至连陈伯都重伤了,而这些事情她一概不知,想到这些她心乱如麻。

    “快,带我去,我要见公子。”

    “弄玉姑娘别急,我……”

    “什么话等我见完公子再说,快,我知道你们有令牌可以直接转移位置,我的令牌在我离开时还给公子不在身边。”

    弄玉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有这些事发生,她就不应该把能够转移位置的令牌还回去,她就该一直带在身边才好。

    高阳宗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喉咙上便被架了一柄剑,剑尖抵在喉咙上,一副再敢多嘴就要你的命的状态。

    高阳宗心中有些郁闷,这和之前搜集到的情报不符,弄玉姑娘不是很温柔的吗,这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行走江湖会把一个人给改变的这么大吗?

    高阳宗心里思绪飞快,但手上动作还是很快从怀里拿出一道令牌,令牌闪烁出一道光芒,很快便将两人包裹消失不见。

    ……

    齐鲁之地,泰山。

    泰山,又名岱山、岱宗、岱岳、东岳、泰岳,为五岳之一,有“五岳之首”“天下第一山”之称。

    泰山相伴上下五千年的华夏文明传承历史,集国家兴盛、民族存亡的象征于一身,泰山被古人视为“直通帝座”的天堂,成为百姓崇拜,帝王告祭的神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

    泰山是中华民族的象征,是东方文化的缩影,是“天人合一”思想的寄托之地,是中华民族精神的家园。

    泰山吞西华,压南衡,驾中嵩,轶北恒,为五岳之长。

    日后秦始皇一统六国后,便于泰山封禅,甚至更后面的朝代亦有不少文人墨客、君王将相来泰山祭祀刻字。

    《史记集解》所载:“天高不可及,于泰山上立封禅而祭之,冀近神灵也。”

    而此刻,这个留下不少记载甚至可以说是贯穿了整个历史的泰山上,正安静的盘坐着一个无比苍老的男子,白发披散,但眉宇之间锐气十足,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俊朗的容颜。

    泰山周围的群山或全被云雾吞没,或留有几座山头露出云端,云海平铺万里如同玉盘一般悬浮于天地之间。

    人漫步其间犹如置身天外,踏足仙境。

    老者盘坐其中好似不可寻的仙人一般,周围云海随着其呼吸之间、动静之间翻腾不断,而其周身似有云龙、长剑盘旋。

    晴朗的天空,微微泛着星空的黑色,偶尔闪过一抹如流星一般的流光,然而这些流光若是仔细看去,便能感受到恐怖无比的威能,每一点光辉都仿佛能抹去一座山脉。

    陈伯握剑站在山腰一处峡口,周围站着一圈实力不凡的高手,皆是云烟阁里的人,可以说云烟阁里所有能够战斗的人都站在了这里,身上气势沸腾凝练,似是准备应对着什么。

    忽然眼前浮光一闪,高阳宗和弄玉二人出现,云烟阁中的高手下意识的准备攻击,但在看清楚来人后暂时放下了戒备。

    陈伯看到弄玉后微微有些惊讶。

    “弄玉姑娘,你怎么来了。”

    弄玉扫了一眼后,没有看到公子便说道:

    “公子呢,我要见公子。”

    陈伯看向高阳宗,高阳宗耸耸肩,陈伯斟酌一下后说道:

    “公子现在正处于紧要关头,不能与弄玉姑娘相见。”

    弄玉听到话后稍稍冷静了一下,总算是把思绪理清了,随后看向陈伯后方通往山顶的道路后说道:

    “公子一个人在山上吗?”

    “是。”

    弄玉微咬下唇,眼里闪烁不定,看向陈伯后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伯你能详细和我说一说吗?为什么大家都如此严肃的守备在这里,甚至还配了这么多重弩在这,难道有什么大敌吗?”

    只见周围除了云烟阁里的高手外,甚至还配备了很多专门改造过的重弩,一击甚至能够钉在城墙上,威力巨大无比,而此刻却摆在这里对准山脚。

    弄玉看向山脚,只见依稀间还能看到不少像军营一般驻扎的营帐,其中兵士在里面走动。

    “弄玉姑娘放心,山脚下驻扎的都是云烟阁里的人,我们将云烟阁中所有愿意跟来的人全部迁往这里,你的父母我们也问询过意见了,若是弄玉姑娘担忧可以先去一见,哪怕带走你的父母也可以。”

    弄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陈伯往下说。

    陈伯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既然弄玉姑娘想知道,那老朽便从头开始说了,事情是这样的,自弄玉姑娘走后,公子似乎发生了某些特殊的变化,因此变得有些不愿与人接触,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听到这话,弄玉眼里闪过一丝悲伤,问道:

    “是因为我离开了,所以才变成这样吗?”

    陈伯摇了摇头,随后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

    “不……至少公子说不是,他说你离开只是让他放心解开压制,可以专心在这件事上了,原本公子还想让老朽也一并离去,只是被老朽说服,才护持左右。”

    “然后呢?”

    “然后我按照公子提前所说的,驾车去往赵国,之后在赵国游历了一段时间,在赵国的邯郸,公子留下了一柄剑。

    随后便去了燕国,而后罗网的人追杀过来,但大多能够轻松解决,不过这也暴露了云烟保护公子的举动,之后罗网开始不断袭扰公子,但基本都被阻止了。

    在燕国,公子在游历了一番后又在燕都蓟城留下一柄剑后便去了齐国,在齐国,公子独自去见了一次儒家的荀老夫子,不知说了什么,只是之后儒家小圣贤庄便封门了。

    而后公子在齐国游历一番后,获得了一直没能找寻到的《周易》,之后于临淄某处留下一柄剑后离开。

    在楚国游历完后,同样在都城郢留下一柄剑,随后去到魏国,这时阴阳家找过来,而后便和阴阳家以及罗网在魏国大战了一番,老朽反杀罗网领袖,重伤阴阳家首领后同样也是重伤,魏败他们干掉了罗网数位天字一号的高手和阴阳家的高手后,暂时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老朽一边养伤,一边跟着公子,公子在魏国留下一柄剑后,去到了韩国,而后独自和韩公子说了些什么,最后便同样留下一柄剑离开了。

    直到前不久来到泰山这里。”

    弄玉皱着眉头,陈伯省略了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一句话带过,但她也能明显感觉到其中很多次的危机,于是问道: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何我对这些消息一无所知?”

    弄玉感觉有些蹊跷,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么多事的话,她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听到,江湖上不可能不讲这些事。

    陈伯犹豫了一会,随后说道:

    “老朽也不清楚。”

    弄玉看向陈伯的目光有些怀疑,陈伯目光有些躲闪,沉默不语。

    弄玉沉默良久,随即选择跳过这个话题,问道:

    “那接下来是做什么。”

    “公子说,等。”

    “等?”

    陈伯点点头,说道:

    “老朽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不过公子在开始前特地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去见他,不管是谁。”

第三百三十七章 乱象

    “既然如此,那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弄玉问道,陈伯看向高阳宗,高阳宗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弄玉。

    “这是……?”

    “这是公子让我交给弄玉姑娘的东西。”

    弄玉接过盒子,这盒子方方正正有些小,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太大。

    正当她准备打开时,陈伯制止道:

    “弄玉姑娘现在不要打开,公子说请等一切结束以后再打开。”

    弄玉准备打开的手一停,随后放在身上。

    “我明白了,那我和你们一起等。”

    “不必了,弄玉姑娘,公子说过你依然可以去做自己的事,这件事他自己来就好。”

    “他……还是这么说。”

    弄玉情绪有些低落,众人表情不变,只是互相对视一眼,陈伯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表现,而是说道:

    “公子说他已经明白了我们想说的,也清楚问题所在,但他不打算改变。”

    弄玉听到后有些心急,问道:

    “为什么?”

    陈伯沉声说道:

    “公子说,【对你们而言独自承受一切是一件看起来很痛苦的事,但对我而言其实不算什么,我不想让他人来替我分担什么,你们有你们的想法,而我也有我的坚持,仅此而已,不过……还是谢谢你们】”

    “公子……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陈伯点了点头,其他人也是沉默的没有说话。

    弄玉深呼一口气说道:

    “我明白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弄玉便向着山下走去,身后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陈伯心里暗暗想到公子和他讲的那些话,隐隐叹一声气。

    【陈伯:公子,这样的牺牲……会不会太大了。】

    【陈无涯:人的一生会碰到很多人,遇到很多事,没有人能够永远一帆风顺,也没有谁能够一直顺心顺意。】

    【陈伯:难道就没有第三种选择吗,老朽实在无法决定。】

    【陈无涯:很遗憾,我悟不出第三种选择,你家公子也不是全知全能啊,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陈伯:若是公子遇到这种选择,会怎么做?】

    【陈无涯:陈伯……一切就拜托你了。】

    陈伯眉头皱的更深了。

    “唉……老朽宁愿不知道。”

    旁边其他人不太懂陈伯为何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只有少数几个人隐隐感觉有些奇怪和猜测,但却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弄玉向着山下走去,握着腰间的剑的手一紧,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山上,一步三回头。

    蹙眉有些忧愁和心揪,心里莫名感到不安,可却得不到一点答案。

    ……

    自陈无涯沉寂开始,同年,卫庄出任韩国大将军职位、张良接任相国张开地一职成为新任相国,韩非任司寇实施变法,距离当年申不害变法已有一百余年,而今百年之后,韩国再行变法。

    第二年,秦王政重用任用尉缭和李斯等人,积极推行统一战略。

    同时陈兵韩国,邀韩非入秦国,张良、卫庄等人否决韩非入秦,但韩王宇答应秦国要求,韩非出使秦国。

    秦王政命樊於期率秦军攻赵,秦军败于赵国将军李牧之手,樊於期畏罪潜逃。

    第三年,韩国继续进行变法之举,国力开始一点一点壮大,但韩王宇却开始进行阻挠,韩非远在秦国,变法之路坎坷。

    第四年,秦王政听从李斯之言,认定韩非为韩国公子,不可能真心为秦国出力,故将韩非贬入大牢赐死。

    玄女剑冲入秦国大牢,后在秦军反击下节节败退,忽然出现一队神秘军队将其带走。

    后秦王政后悔,准备将韩非赦免,却发现本在大牢中的韩非下落不明,对外宣称已被赐死。

    同年,全力通缉玄女剑以及那伙神秘军队,却无任何消息。

    第五年,阴阳家沉寂,罗网沉寂,江湖上暂时失去其消息,昌平君为寻求与墨家合作,帮助燕丹逃离秦国。

    魏国被迫把部分土地献秦,韩国亦被迫把南阳地献给了秦,秦王政派内史腾做南阳假守,韩国大将军卫庄下落不明,相国张良艰难维持。

    第六年,秦派内史腾攻韩,俘虏了韩王宇,于韩地建置颍川郡,韩国灭亡。

    第七年,农家忽遭一队军队围杀,来者自称秦国上将白起之女前来复仇,玄女剑同时出现,农家遭受重创,农家侠魁身死,六大长老重伤。

    农家魁隗堂、蚩尤堂、烈山堂、四岳堂、共工堂、神农堂开始争斗侠魁一职。

    同年,攻击农家的白起之女与玄女剑再次下落不明,传闻被云烟阁带走。

    同年,云烟阁里出现两人,一者为昔日罗网天字一等杀手,代号惊鲵,因怀有身孕,故暂时收留等待公子命令,一者乃是含光剑主,携带一孩童名曰颜路,请求云烟阁收留,陈伯答应了二人的请求。

    同年,秦将王翦率领士兵直下井陉,秦将杨端和率领河内兵进围赵都邯郸。

    赵派李牧、司马尚带领大军抵御。

    赵王宠臣郭开受了秦国贿赂,散布流言说李牧、司马尚谋反。

    赵王因此改用赵葱和颜聚代替李牧、司马尚,并且杀死李牧。

    第八年,云烟阁中多出一名名曰李镇岳的男子,开始负责云烟阁中所有军务。

    秦军大破赵军,王翦、羌瘣尽定赵地,俘虏赵王,赵国灭亡。

    秦王政亲赴邯郸,坑杀了自己幼年居住邯郸时的仇家,然后从太原、上郡返回。

    赵公子嘉率领其宗族数百人逃到赵的代郡,自立为代王。

    秦国在赵都邯郸一带建立邯郸郡。

    第九年,荆轲刺秦,天下震动。

    荆轲被秦王护卫鬼谷派的盖聂杀死,秦王大怒,命秦将王翦攻燕国。

    燕、代两国发兵抵抗,被秦军败于易水以西。

    秦国攻占燕国国都,秦将李信带兵追击,燕王喜听从代王嘉的计策,杀太子丹,把太子丹的首级献给秦求和。

    第十年,秦王政派将军王贲攻魏,引黄河水灌城,三个月大梁城坏,魏王出降,魏国灭亡。

    同年,秦王政派李信、蒙恬带20万大军攻楚,李信攻楚的平舆,蒙恬攻楚的寝,取得初步胜利。

    同年,新郑发生叛乱。

    昌平君在平定嫪毐之乱中起到重要作用,由于功勋卓着,昌平君被任命为秦国右丞相,深受秦王嬴政的信任,于是派昌平君平定叛乱,叛乱中,昔年大将军卫庄杀死韩王宇后再次消失。

    同年,秦王担心楚国旧地也会像韩国一样发动叛乱,便派平乱有功的昌平君前去楚国旧都郢陈安抚旧民。

    第十一年,秦王决定灭楚,统军主帅在王翦与李信之间做出选择,秦王犹豫未决。

    朝堂上,王翦说需要60万兵才能攻打,而李信中了昌平君的激将法,夸下海口说只要20万人就足够,秦王大喜,遣李信统兵20万伐楚。

    同年,李信率秦军进攻楚国,昌平君起兵反秦导致李信腹背受敌从而惨败。

    楚国这一战不但收复了失地,还反攻了至秦国境内,此战之后,项燕拥立昌平君为楚王,统领楚国抗秦大业。

    秦王大怒。

    第十二年,秦王遣王翦为主帅,率六十万大军再攻楚国,大破楚军于蕲,迫使楚将项燕自杀,昌平君身死于城关上。

    第十五年,王翦平定了楚的江南地,降服了越国之君,设置会稽郡,楚国灭亡。

    同年,公输家开始蜃楼的设计与制造。

    同年,秦王向东扩展,陆续设郡,并攻取鲁地。

    同年,秦王政派王贲攻燕的辽东,虏燕王喜,灭亡燕国,接着又回师攻代,虏代王嘉,代国灭。

    第十六年,秦将王贲从燕国南下攻齐,俘虏齐王建,齐国灭亡。

    至此,秦国兼并六国,一统天下。

    秦王政准备于泰山封禅,而云烟阁占据此地,故而秦王派王翦率兵十万攻打泰山。

    准备扫清所有胆敢与之为敌的势力。

    ……

    此刻,泰山。

    山脚下筑起一道道防御工事,内里各种战争工具准备就绪,围堵着泰山的秦军,看着那筑起的高墙和森冷的寒光,心中顿感好笑。

    这些年来,大秦之师连吞六国,威势无人可当,短短十年便将纷乱了几百年的天下一统。

    而今一个小小的江湖势力也敢捋秦国胡须,真是不要命了。

    秦王意图泰山封禅,向上天宣告自己的功绩,此等大事,岂可让一小小的江湖势力给搅和了。

    就连六国的军队也不是秦军的对手,这些不通战阵的江湖人,或许捉对厮杀还不如,但是一场多达上万人的战场,可不是他们一两个高手就能解决的。

    营地对面的云烟阁中,陈伯神色平静的看着远处的秦军。

    虽然这十几年来一直呆在此地,他却并非什么事都不知道。

    对于那位曾经有过一面的秦王如今居然能立下如此丰功伟绩,实在让他感慨万千。

    结束了整整纷乱了几百年的天下,此等功业,就算是公子醒过来也要夸赞吧……

    陈伯他心里同样清楚,云烟阁虽然强大,但只是在江湖上而言。

    或许他们高手如云,但是却无法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战争是需要军队的,而云烟阁里虽然早早进行了军事训练,但想要与一统天下的秦国对战,实属是异想天开。

    这些年来,因为秦国扫荡六国的举动,不少人收留到了云烟阁里。

    云烟阁虽然很早就有各方面的培养,但是也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各方面都开始缺少人手。

    现在的云烟阁无疑是江湖上最大的势力,基本可以看作一个小国了。

    一个国家需要的人,云烟阁里基本都能找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曾经公子还在时收留的那一批孩童们,也在长年累月的教育下,获得了极高的成就。

    不仅将公子留下来的一些看不懂的书籍给理解了,还将其中不少事物还原,并且配合那些武学术法,逐渐走出一条非常特殊的路。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形成多少质变,毕竟其中大部分更多是在如何让人吃饱、治理以及减少人员死亡上面。

    毕竟陈无涯并未有想要他们去钻研战争工具,只是想让他们吃饱穿暖,故而大部分的技术思考也是这些上面。

    掌握这些的他们,哪怕是任何王朝更替,也不会被轻易杀死,更不容易牵扯进斗争中。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利用这些知识,研发出很多可以用在战斗乃至战争上面的工具,可是懂得战斗的人员却不够,哪怕有昔日赵国的将军李牧帮衬,也无法与秦国抗衡。

    如今的云烟阁,不管是收留的,还是这段时间生下的,治理的,拢共在十万人左右。

    听起来很难理解,居然可以在泰山一地直接治理十万人,要知道一些大城都不一定能有十万人,而这里还是从零开始一步步建立上来的。

    这期间自然发生了不少事,也有很多人闹,毕竟龙蛇混杂,谁也不知道有什么人混进来,但最后都被轻易解决了。

    原因有些好笑,因为云烟阁不设任何门槛,强制所有收留来的人必须学会一个技能,不管是打铁还是木匠,全部都要学,有能力的则必须学相应的知识,哪怕是用灌的,用死记硬背的,都得学。

    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总算是让这个小国安稳下来,不过人多了总有人想搞事,但是云烟阁里的高手太多,更是将曾经分布天下的情报成员全部收回,全力经营此地。

    很多人想搞事都没来及,就被直接杀了,换上新人,随着十几年安稳的日子,大伙也基本习惯了,也就很少搞事了,毕竟在这里他们第一次吃上了饱饭,而且人人都能吃到。

    那些可以让种下去的粮食变多,节省耕田的力气的工具数不胜数,隔一年就能翻新不少,各种天灾想要靠近这里时,全部都莫名奇妙的消失。

    而且没有什么苛捐杂税或是贪官恶霸,因为都挡不住云烟阁,而且负责治理此内大小事务的还是那位神秘公子的朋友。

    这么多方的结合下,才让此地能够成功养活十万人,然而也就到此未知了,经营十几年的成果,其中可以用于战争的人其实并不多,大约在一万人。

    听起来很强,但这已经到极限了,而且随着战争的开始,还会不断下滑,直至消亡。

    一万人,一万人可以作为军队,但却当不下一个国家的不断进攻,至少对于秦国而言是如此。

    他们一派便能派十万人,一次不够还有,这次派十万,下次可以派二十万,三十万,哪怕是一换一,也能将所有人全部换完。

    “人心浮动啊。”

    陈伯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旁边走过来一个人说道。

    陈伯回看过去说道:

    “这些年有劳韩公子了。”

    “没什么,这都是我答应陈兄的。”

    来人面容虽然依然俊朗,但已不再年轻,眉宇之间缠绕着浓浓的沧桑感,手上拿着一壶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此人正是昔年神秘消失的韩非,但实际他早就来到了云烟阁,甚至亲眼目睹了自己国家的灭亡。

    这些年来一直在帮着治理云烟阁,负责阁内大小事务,可以说能有如今状况,基本都是托了韩非的福气。

    韩非看着外面旌旗猎猎,眼中似是回想起什么,抬起酒壶喝了一口。

    能有如今的状况,很大程度上是在于阁中能够治理的人才不少,因为阁里所有的知识全都免费发放,甚至有专门的老师指导。

    不过随着人越来越多,老师的数量也跟不上,故而人才上层次不齐。

    但这已然远远超乎了韩非的想象,要知道,知识从来都是贵族专属,哪怕经历过许多变迁,致使不少知识让平民能够学习,但是想要形成变革是不可能的。

    很简单,因为老师。

    人不识字,就算得到一本好书,他也学不了,但是云烟阁之前算是形成了一套体系,虽然让人能够完全理解书中知识还很困难,但是认字却没有任何问题,而识字就已经远高普通人了,其他的多可以慢慢培养经验。

    这种发展打破了韩非以往的想法,再配合陈无涯曾经给他的那些书籍,改变了他很多想法。

    韩非很聪明,他只是所能看到的东西限制在当前环境,但是陈无涯给了他打破限制的东西,他便能很快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知识。

    韩非轻吐一口气,回头望了眼高耸的泰山说道:

    “也不知道陈兄什么时候能好,这都已经十几年了吧。”

    “公子他……唉。”

    陈伯也有些忧虑,如今秦王要在泰山封禅,而他们必然要阻止对方前来打搅。

    公子将一切拜托给他,他又怎么能让公子失望。

    “韩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王翦作为沙场老将,又有十万大军,我们哪怕能击退一次,后续也会被慢慢蚕食而亡,我们与秦国有着根本上的国力差距。”

    韩非摇摇头,陈伯沉默不语,这些他又何尝不知。

    “陈伯你们打算怎么办。”

    “死守到最后。”

    “是吗……”

    韩非点了点头,眼里没有太多意外。

    陈伯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

    “韩公子,请你们逃走吧,我们会用公子留下的令牌送你们离开,秦国虽强,但这天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掌控,随意遁进某个深山老林中,秦国的触手也接触不到。”

    韩非听到陈伯的话后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

    “陈伯不必这么悲观,就算秦国势大,想要拿下我们也不是随便就能成功的,坚守一段时间也是没问题的,那位秦将王翦不是那种会靠大量士卒磨灭敌人的人,更讲究以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战果,看开点。”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公子啊……

    铠甲行走时发出的铁响声传来,一位穿着黑色玄甲的女子走过来,身上铠甲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女子没有带着头盔,露出精致的面容,头发系起,自有一股英武之气,手上拿着一杆长枪,铁杆银刃,挥动起来虎虎生风,若是被抽到或许不死也要半残。

    腰间挎着柄宝剑,走到韩非和陈伯面前,说道:

    “准备妥当,接下来就看对面如何发挥了。”

    看着这位女子,陈伯不发一语,韩非笑着说道:

    “没想到白姑娘居然打算亲自上阵吗。”

    来人正是阔别多年的白月,此刻的她身上有着浓烈的煞气,以往的温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的肃杀感。

    看得出来,她离开以后经历了很多,一身实力也提升了不少,或许王齮还在时看见她如此,会感慨一句颇有其父之风。

    白月冷声说道:

    “自然。”

    当初她为了复仇离开了,之后和王齮一行人在江湖上四处游历,经历了大大小小许多事情,甚至多次作为抗秦军的部队辗转各国。

    只是她们只能算是外援,不可能与其他六国共存亡,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她们这一行人偏向于雇佣军一般,只是她们不负责其他战斗,只负责与秦军厮杀。

    若论对于秦军战法谁更了解,如今也就只剩她了……

    时间过去太久了,这期间,她成功找到了自己父亲死亡时的真相,他父亲不单单死在秦王手中,还有农家之人出手袭杀。

    当初父亲被秦王赐毒酒后,一身实力下降不少,而后农家侠魁发出神龙令,遣农家六大长老组成地泽二十四合力击杀他的父亲,这才是他父亲白起死亡的真正原因。

    而她同样为父报仇,前往农家复仇,最终只能杀死农家当代侠魁,重伤农家六大长老,而这还是在弄玉的帮助下才达成的。

    这次复仇,她的养父王齮战死,大量跟随她的将士死伤,虽然复仇了一部分,却不代表与秦国之间的仇恨就结束了,但她也已无力再行,只能带着剩下的人来到云烟阁,之后从弄玉那得知了关于陈无涯的消息,也就长期留在了这里。

    “秦军势大,敌众我寡,若要正面迎敌无异于以卵击石。”

    白月看着远处的秦军,秦军军纪严谨,作为辗转了各国的她,对于各国的军队都有所了解,其他六国并非没有不能与秦军一战的军队,然则上面的人实在无能,无法将那些军队实力发挥出来。

    曾经唯一能有点作用的楚国,最终也在大量秦军下瓦解,至于还能与秦军一战的赵国,则因为小人之言,将唯一能与敌人一战的上将李牧换走,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越是经历的多,白月就越能感受到秦国那难以抵抗的大势,秦国一统实乃大势所趋,难以违抗。

    因为六国的上下大部分都烂了,就算有那些才华出众之辈,也难以挣脱出泥沼。

    “不错,秦军连并六国已成滔天之势,可以说如今的秦国将士正是士气、实力最为昌盛,最为巅峰之时,哪怕实力相仿的部队,在面对如今的秦军时,也会天然受到压制,这种压制来自于那连胜所带来的睥睨无败的心气。”

    韩非冷静分析道,他并不算懂兵,但是他懂一个士气正盛的国家士兵,究竟有多强,更别说统兵之人乃是那位多次灭国的秦将王翦。

    白月轻吐一口气,手中的长枪微微一震,一股凌冽的杀气弥漫,说道:

    “所以我们想要赢,则必须先将这股心气给打散,连年的征伐对于秦国而言,同样不是一件能够轻松应付的事,那位秦王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停息,一鼓作气想要将此地拿下,之后天下无敌之时便可慢慢修养。”

    韩非笑着摇了摇头,拿起酒壶饮了一口,看了眼天气,不知不觉好像已经快要入冬了,击败这一次攻击,应该能休息半年,但以那位秦王的想法,也许会更早……

    “这一晃就十几年过去了啊……往日与陈兄在小圣贤庄畅谈,就好像昨天的光景一般。”

    韩非感慨,现如今的他,也已不再是当初那位年轻的翩翩公子。

    “孔子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如今我也已是不惑之年,可我依然还有许多不懂,看来孔夫子的话也并不是都有道理,哈哈。”

    韩非开玩笑似的说道,虽然年纪已到四十,但他依然还像往昔一般,没有太多拘束严谨。

    白月听到韩非的话后,下意识的抚过脸庞,但随即便意识到什么,然后放下。

    韩非看着她这样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说道:

    “啊,休息的时光过了,得回去继续处理公务了,紫女她们还在等我呢。”

    韩非拎着酒壶向着城下走去,嘴里似是在哼着什么调子,在如今的局面下,依然显得潇洒自如。

    白月看着韩非离去的背影,韩非口中的紫女已是他的妻子了,当然了,这个妻子不只有一个,还有一位是昔日百越的焰灵姬,以及当初护卫韩非的墨芯,这两个人皆与韩非走过各种坎坷,如今也算是修成正果,夫妻伉俪情深,生活自在……

    白月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据云烟阁所说,由公子给她的东西,让她在合适的时机打开。

    可知道今日,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合适的时机,听弄玉说,她也有一个,给她的话也是如此。

    白月将盒子收回去,随后继续去巡视其他方向的防守情况。

    陈伯看着韩非和白月的离去后,抚着胡须的手一停,随后也一并离开了城墙,前往山上。

    心中隐隐有些叹息。

    陈伯找到魏败,如今的魏败已是和陈伯实力相差无多的绝世高手了,甚至因为比陈伯要年轻,故而实力还要再高上不少。

    魏败一如既往的沉稳,陈伯看着他说道:

    “魏败。”

    “陈伯。”

    魏败恭敬的对着陈伯一礼,对于这位老者,阁里所有人都是充满尊敬,因为和其他阁里的人不同,陈伯是一直跟随并被公子委以重任的存在。

    而且云烟阁是陈伯亲手一点点建立起来的,云烟阁里不少人都受过陈伯的教导指点和帮助。

    可以说,陈伯基本等于是云烟阁的阁主、掌门、领袖、首领,而公子更像某种图腾、信仰,云烟阁能有如今的地步,离不开陈伯的心血。

    只是云烟阁说是一个组织、一个势力,但其实并无绝对意义上的上下之分,大部分分层只是为了运转和执行,并不代表谁就凌驾谁之上了。

    但陈伯作为亲自建立的领袖,因而大部分人虽然不会明言陈伯阁主,但也是当陈伯是掌门的位置。

    陈伯看着魏败,心里有些感慨,随后说道:

    “魏败,老朽有个请求。”

    “陈伯别这么说。”

    魏败回道,陈伯拍了拍魏败的肩膀。

    “这阁里,你的实力最强,愿意跟随你,信任你的人也占大多数,而那些平民百姓也有不少因你而活,可以说云烟阁里你是最有民心的人了。”

    “陈伯……”

    魏败心头一颤,但这一颤却不是因为害怕所谓权谋斗争一类的东西,而是感觉陈伯说这些话就像是在交代什么一般。

    “其实这些年老朽一直在观察,云烟阁能有如今的成果,能够让天下有这样一处供人安息之所,说实话,已经让老朽很是震惊了。

    虽说其中依然没有少去卑劣,但在老夫眼里,这已算是难得的奇迹了,不用承受战乱之苦,父母妻儿不必分离,邻里有爱,孩童快乐,能吃饱饭,平平安安度过十几年,那古之圣贤所求的景象在我们手中诞生,我这才明白,公子所给的那些东西究竟代表着什么,或许这也是公子期望看到的吧……”

    “陈伯……”

    魏败人虽然比较沉稳不善言辞,却不代表他是蠢人,此刻,他已经听出了一些话中含义。

    陈伯眼里有些湿润,随后抹去说道:

    “抱歉啊,其实老朽骗了你们,利用了你们,公子其实从未打算让大家来这里守护他。

    这一切只是老朽自作主张,老朽虽然不知道公子如今的状况,却也明白,若是被人打扰,一定会有问题。

    阴阳家和罗网虽然被击退一次,如今沉寂下来,却不代表他们就善罢甘休了。

    以老朽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拦下两个实力的侵扰,一旦让他们干扰到公子,那便百悔莫赎了。

    所以,老朽将整个云烟阁迁过来,就是为了利用你们,哪怕最后真的遇到敌人,那么也能让你们多去抵挡一阵,为公子拖延时间。

    老朽在将你们迁过来以后,不仅没有制止你们收留他人,反而多次鼓励并且强制执行,也是为了能拉上一个是一个,甚至就算死光了,能为公子多撑一秒也是好的。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公子早就明白老朽会做出这种举动,才会给老朽这件东西吧……”

    陈伯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但和白月弄玉两人的盒子不同的是,这盒子旁还有一张画着特殊纹路的纸。

    魏败看向这两件物品,没有说话。

    陈伯目光有些昏暗,将纸张拿起来说道:

    “这是大范围转移的阵法,也是公子给留下的,用于在云烟阁遇到危机时,可以大范围将阵内所有人转移到安全地方的阵法,只能用一次,是真正用于保命的底蕴。”

    “陈伯……”

    陈伯摇了摇头,制止了魏败的话,说道:

    “当看到云烟阁如今的状况后,老朽就明白,老朽不能自私,因为这若是毁了,不仅老朽无法原谅自己,就连公子也会伤心,哪怕成功了,以公子的性格也不会开心吧。

    你们是公子留下的希望,是一枚种子,也许无法发芽,也许不会长大,但这至少象征着公子存在的痕迹……”

    魏败忽然有些疑惑,什么叫公子存在的痕迹?

    陈伯忽然严肃的说道:

    “魏败!”

    “在!”

    魏败下意识的回应道,陈伯接着说道:

    “你们不该死在这里,不管是韩公子,弄玉姑娘,白月姑娘,乃至于整个云烟阁所有人,都不能死在这里,这是公子未曾言说的指令,现在,由老朽亲自发出。

    此番过后,由你接管云烟阁,辅佐韩公子他们将公子交付于你们的所有东西继承下去。

    此番过后,不管结果如何,不必在意,不必复仇,因为我等所有人皆会忘却公子。

    此番过后,你们要为自己而活。

    记住了吗!”

    陈伯的话铿锵有力,句句打在魏败的心中,魏败下意识的想要回答记住了,但很快便意识到什么,神情一滞,看向陈伯。

    陈伯刚刚说什么?

    所有人都会忘记公子?

    为什么?

    看着魏败不可置信的样子,陈伯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说道:

    “公子在开始前,给了老朽两个选择。

    一、所有人,全部忘记公子,这样公子或许能成功。

    二、所有与公子有关之人还记得公子,这样公子会败,乃至身死。

    若胜,至少世间还会留下公子存在过的痕迹,也就是你们以及那些交付于你们的东西,若败,则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不管结果如何,公子将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上,你,明白了吗。”

    陈伯看着魏败,将一切都说了出来,魏败尚未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物体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不知何时,弄玉站在后方,手中的玉剑跌落在地。

    十几年过去了,弄玉姿容依然绝世,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的稚嫩消失,增添几抹成熟的韵味,端庄典雅,气质卓绝。

    时光在她的脸上仿佛不能留下一点痕迹,眼中的沧桑都被掩藏在那脉脉秋水的眼眸下。

    弄玉眼里闪过各种思绪,一时间都无法给出任何反应,就像是被大量的讯息给冲垮,大脑在此刻好似停止运作一般。

    陈伯看着弄玉,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出现在此处,而他居然没能感知到任何气息。

    不由得看向魏败,而魏败只是沉默不语。

    场面变得非常安静,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陈伯说了一声。

    “弄玉姑娘……”

    “原来是这样吗……”

    弄玉轻叹一口气,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看向陈伯说道:

    “陈伯,这东西会把我们的记忆抹除,对吗。”

    陈伯沉默不语,弄玉脸色变得有些寒冷,握着盒子的手有些颤抖,紧紧的抓着盒子,似是想要将其捏碎。

    “弄玉姑娘……”

    “这就是十几年前,你们来找我的原因,就是为了把这东西给我。”

    “抱歉,弄玉姑娘,害你耽搁这么多年,但请不要怪罪公子,一切皆是老朽自作主张,原本应该早点执行公子的计划,只是老朽的私欲,害的所有人一起浪费了这十几年的光阴,若有怨恨,可以全部发泄在老朽一人身上,与公子无关,老朽不会还手。”

    陈伯闭上双眼,苍老的面容变的更加苍老,若要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白月和弄玉两位姑娘了。

    因为他的拖延,致使两位姑娘平白守候了十几年的时光,明明公子在沉寂前便告诉他让他去执行这个计划。

    “这都是公……不,是陈无涯要你这么做的吗。”

    弄玉神色愈发寒冷,一只手攥成拳头有些发白。

    陈伯没有说话,弄玉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再问一遍,抹除记忆这件事,是陈无涯要你做的吗。”

    “弄玉姑娘,你应该明白,公子的选择里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弄玉沉默下来,握紧拳头的手不由得一松,如水般的眼眸变得有些昏暗。

    “原来他什么都做好了,连一点妥协的余地都没有,一点机会也不会给……”

    陈伯张了张嘴,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弄玉沉默的将跌落在地上的剑拿起,忽然问道:

    “陈伯,成仙的人就一定要变的无情才行吗。”

    “公子他……”

    “陈伯,你告诉我,这样的仙,就是他想要的吗……”

    陈伯沉默,随后说道:

    “公子并非无情,公子只是不想害了他人,所以做了自己的选择。”

    “呵……”

    弄玉看了一眼山上,云雾缭绕,愈发看不清山上究竟有什么了。

    “陈伯,你信吗,也许在他眼里,我们一直都只是累赘和麻烦而已。”

    说完,弄玉头也不回的向着山下走去,唯有两点水光滴落在原地。

    陈伯看着离去的弄玉,沉重的叹了口气。

    身体变得佝偻,看着站在一旁的魏败说道:

    “去准备吧,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为公子做事了。”

    魏败迟疑的看着陈伯,问道:

    “那,陈伯你呢……”

    “因为老朽一念之差,变成如今的局面,让公子的谋划伤害到了弄玉姑娘,现在老朽要去和公子赎罪,就不跟你们走了。”

    “秦军呢?秦军怎么办,还有弄玉姑娘她……”

    “秦军虽然势大,但老朽一人还是能拖上几息的,至于弄玉姑娘,唉……”

    陈伯再次叹了口气,向着山上走去。

    “这就是公子说的,人没办法顺心顺意吧……原本觉得公子不懂人心,现在想来,或许公子早就明白了这些,就当自己只是她人生路上的过客,不用在意吧……”

    陈伯的身影渐渐被云雾笼罩,消失不见。

    魏败看着山上,再看着自己手中的画满纹路的纸张,当他拿住纸张时,便能感觉到这纹路正在引动他体内的内力,并且只要他心念一动,便会发挥出超凡脱俗的威力。

    只有正面违抗过公子的他,才能将脑海中想要为公子舍弃一切的念头压下,才会同意选择保存阁里的人和百姓,而不是在这里舍弃一切也要阻止秦军的侵扰。

    回想起自己当初为了想要收留难民,而选择向公子祈求同意时,那一番对峙,那一番场景。

    或许在那时,他就没有了对公子绝对的忠心,而现在想来,当初的场景就好像是公子故意为之,有着许多违和的地方。

    “公子啊…眼下的一切,是否也如当初那般,早就在你的意料之中。”

    魏败摇摇头,随后向着远处走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切

    “果然没能按照预料那般进行吗……”

    陈无涯喃喃自语,身形挺直盘坐在地,但是却萦绕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看起来有些虚幻。

    面容也不是苍老的模样,而是和他年轻时的样貌一模一样,纯黑色的双眼明亮,前方悬浮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长剑微微颤动,从其身上不断传来低声的剑鸣,时不时的飘散出一缕猩红的血气和纯黑的黑气。

    一旁半躺着一个看起来有些不羁的男子,男子长相和陈无涯一样,但双眼却是猩红之色,看起来更加妖异。

    “人不是机器,也不是一道随意输入指令就能完美达成的目标的工具,他们有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志,你的计划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魔性单手撑着脑袋翘着个腿,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壶酒,酒气飘香,随即一饮,而后畅爽的舒了口气。

    陈无涯撇了一眼他后说道:

    “喝够了吗。”

    “没办法,这里这么无聊,总要找点乐子吧,可是我翻来覆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享受的东西,唉,以前到底都在活些什么啊……”

    魔性摇摇头,随即手上的酒化作一缕清气飘散入身体,刚刚的酒本就来源于他,并不是真正的酒。

    陈无涯没有理会,只是闭上眼,魔性觉得有些无聊,站起来在这处空无一人的空间中走来走去。

    四处打量瞧瞧,嘴里啧啧,看起来有些嫌弃。

    “匮乏的精神世界,明明看过那么多东西,结果什么都没留下,不觉得无趣吗。”

    魔性自说自话,好像是在与陈无涯说,又好像在和自己说。

    空间里没人回答他的话,他也没有多少失落。

    “明明我去了这么多世界,但是连个能证明的东西都没有,就算是去旅游也好歹买一个土特产吧,至少也得有个照片啥的,不然以后别人问起来,结果只有空口白话也没人信啊。”

    “你要是没什么事,不如帮我挡一下神性的攻击,最近这段时间的攻击变弱了,我感觉他想乘机搞事。”

    “嘿……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不如到时候让***纵几次身体玩玩,我就帮你。”

    陈无涯撇了一眼魔性,随即沉默不语。

    “喂,好歹都是一个人,相互体谅一下啊,用现代社会的话讲,就是切换一个人格而已,没必要这么抵触吧,再怎么说我也还是陈无涯啊。”

    魔性大声嚷嚷,陈无涯完全没有理会。

    虽说魔性很早就被收束,已经没有了任何危险,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别扭,他完全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性格产生,如果真到后面魔性还存在,他感觉会有一种比死亡还痛苦的事情产生。

    “噗……把自己练成精神病。”

    陈无涯眉头一皱。

    “抱歉抱歉,不小心闪过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魔性假意抱歉,脸上看不出多少歉意,眼里全是想要搞事看笑话的情绪。

    “你说一分为三的话,切尔茜算不算体验到三倍的快乐?”

    陈无涯下意识的跟着魔性的话去想,随即意识到不对,怒视魔性。

    “抱歉抱歉,还是不小心的,你继续。”

    魔性再次抱歉,脸上还是没有半点想要抱歉的想法,而且还陷入沉思,一副想要好好思索这个问题的样子。

    陈无涯心中更觉无奈,魔性的话语虽然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却自带一股让人信服想要听从的意志在里面,屏蔽都屏蔽不了,而他已经被对方折磨了不知多久。

    前有神性威胁,后有魔性扯后腿,他真的很心累。

    “你说,在我们见过的女子里,谁最漂亮。”

    “你!”

    “喂喂喂,你这也太自恋了吧,我说的前提是女子啊。”

    陈无涯胸口一闷,深呼吸,魔性笑呵呵的摩梭着下巴。

    “其实如果女装……”

    “够了,如果神性成功了……”

    “是是是,神性成功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这我知道,可和我这个早早就退场的人有什么关系呢?我虽然同意被你收束了,但其实对我而言你们两谁赢都一样啊。”

    陈无涯看了魔性一眼,沉默不语,魔性坐下说道:

    “甚至不只是我,对于陈无涯这个人而言也是如此,我们三个只是代表陈无涯这个人做出的三个选择而已,换句话说,这三种选择也就只有陈无涯会做出来,换做其他人就是另一种样子了,不是吗。”

    陈无涯不说话,魔性用着有些感慨的语气说道:

    “你们啊,就是太绷了,像我一样解放天性,顺求自然不是很好吗,或许还会有更多可能,更多选择呢,人呢,眼光要放大一点,不要拘泥于小事。”

    “呵……如果真变成你,那我就不是我了。”

    “切,又要和我争是不是,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我,什么才是陈无涯?

    就拿弄玉她们来举例,明明她们都喜欢我,而我也不讨厌她们,那为什么不可以接受呢?

    陈伯他们忠心于我,我也不讨厌他们的忠心,又为何要故意改变他们的想法呢?

    若换作是我,又何必在乎,接纳一切,包容一切才是人之真谛,爱我所爱,恨我所恨,忠我所忠、怨我所怨,不拘于己,不拘于心,解放真我,释放天性,此乃道之本意。

    这样的我,不仅不会让弄玉她们伤心,也不会让陈伯他们感到为难,更不会伤害到谁,这样的我,难道还不完美吗,想要达成这一点,只需放下自己无所谓的坚持,就能让所有人幸福,所有人都会满意。

    我等要求的是什么,是仙,既然是仙,本就追寻大自在,大逍遥,无所制,无所矩,对所有人施以平等的爱,人若爱我,我便爱人,此非大道?

    若人皆可爱之,则吾不必为世人而忧,不必为世事所扰,不必为世人所责,此为双赢。”

    魔性侃侃而谈,猩红的双眼充满着光芒与朝气,仿佛对万事万物都怀有着最崇高的憧憬与包容,好似真能如他所说一般,接纳一切,包容一切。

    陈无涯神色平静,这些话他已经听对方说了很多次了,每次只不过换一种姿态,换一套话语将想法说出罢了。

    “那样的我,还会对谁在意吗。”

    魔性摇摇头说道:

    “我对所有我爱之人在意,不分高低,不分贵贱,此非天下大同?”

    说着,魔性似是被自己给感动一般说道:

    “是啊,天下大同在我手中实现,于世人而言亦是幸福所在。”

    “这也不过是另一种无情罢了……”

    魔性听到陈无涯的话否定的摇头,说道:

    “无情?不不不,不是那种无趣的词缀,这是所有人本身的心愿意志,我更愿意称其为无私,无有自己的私欲,一切皆为他人而求己,顺应而变,顺势而为,千人千面,变换莫名。

    正所谓人能看到的事物是有限的,他们无法用全面的眼光看待事物,既然如此,那就只要如他们所想那般展现就好了。”

    陈无涯平静的听着魔性的话,闭目不言。

    魔性依然侃侃而谈说道:

    “你说无情,何人不无情呢,神性那般,独一而离,对世事默然,完全舍弃了一切难道就不无情?若其是一,我便是万,若其是万,我便是一,一体两面,一事两分,但也改变不了本质。

    你就是我与神性的界限,是那分割我与神性不同的线,是剑上分开两面的锋刃,是两极的中心,是人的自我冲突,若神性是无坚不摧矛,我是坚不可摧的盾,那你便是以矛攻盾,以盾挡矛的存在。

    拥有这种特性的你,既对他人温和,又对他人冷漠,温和使人靠近,冷漠使人疏离,让人靠近后再以冷漠伤人的你,又何尝不是无情呢。”

    魔性戏谑的看着陈无涯,陈无涯沉默良久,忽然一笑。

    魔性皱起眉头,顿时有些奇怪,以往他说出这些话后,对方不是沉默,就是毫无力道嘴硬,像如今这样忽然笑起来,还是第一次见。

    陈无涯看了眼魔性说道:

    “你说得对,我们共同构成了陈无涯,所以陈无涯才是陈无涯。”

    说完,便不再多言,魔性目光有些深沉,同样不再多说。

    距离此地极为遥远的地方,一身白衣,气质飘渺的陈无涯,瞳孔中没有人类的眼仁,全体洁白,仿佛整个天地就是他,他就是整个天地。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连生灵都不太像,反倒更像是某种自然运转的规则,如星辰移动,如天象气候,如山川河流,如自然变迁……

    这便是神性。

    神性忽有所感的往远处看去,第一次展露出像是生灵才会有的情感,皱起眉头。

    “不知所谓。”

    随后情感渐渐消失,最后留下一句话。

    “快了,就快回去了……”

    ……

    泰山下的云烟阁,不,现在应该说是城,云烟城内,不少人有些骚动。

    路上时不时的穿过去几人,向着小巷中跑去。

    原本还算平静的城市里变得有些混乱。

    “大叔,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大家都变得有些慌张啊。”

    一个棕色马尾,穿着土黄色衣服,上面还有些补丁,看起来有些贫寒穷酸的少年好奇的向身边的男子问道。

    被叫大叔的男子,眉宇之间有些沧桑,但依然能够感受到一股沉稳可信的感觉,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宽大的白袍,手上握着一柄宝剑。

    此人若是有人看到,定然要吃惊不已,因为此人正是昔日护卫在嬴政身边的首席剑术教师,被称为剑圣的盖聂。

    如今的盖聂不复年轻时那般意气风发,虽然气质依然平和,但却没有了那种凌厉锋锐的感觉。

    而身上的气息却更加危险,显然他的实力更强了,只是从外表上看,也能感觉到他经历了不少事。

    盖聂看着自己身旁的少年,这个少年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好友之子,他受好友临死前委托,才来保护他。

    而今带着他好不容易来到此地,却发现昔日秦国之君将士兵派遣进攻此地。

    他的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因为乱世纷争已止,秦王不许天下还有人能反抗他。”

    “是吗,大叔。”

    少年有些怀疑的看着对方,对于这个自称是父亲好友的家伙,他其实并不是很信任。

    毕竟他很早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了,也不知道自己父亲到底是谁,只是对方好像很厉害,他跑不掉罢了。

    而且,自从对方出现后,就出现了很多想要害他的人,他很怀疑对方是想拿他当挡箭牌,伪装自己的身份行踪,避免被人追杀,才这么说的。

    盖聂看着荆天明,他自然能感觉到对方对他的不信任,但他并不在意。

    比起这个,他更担心这城中的百姓,来到这个城市后,他被这个城市的繁华和和平给震撼到了,他带着天明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和平的岁月后,就被秦军围城的消息给打破了。

    这样的城市不应该受到战火的纷扰才是,但他却没有办法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盖聂握紧了手中的宝剑,看着天明说道:

    “走吧,受此地恩惠得以藏身,如今此地受害怎可袖手旁观。”

    “可是大叔,我们就算去了也没有用啊,还不如……”

    少年有些犹豫的嘀咕道,看着少年的表现,盖聂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

    “天明,我知道你并不信任我,认为我要利用你,这些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你要明白,一个人真正的强大,是来自于他的内心,不管云烟城是否需要我们,我们受到恩惠就要偿还,明白吗。”

    天明沉默不语,心里并不同意盖聂的话,因为他曾经流落街头时,也没多少人愿意对他施以援手啊。

    但他却没有反抗,跟着盖聂向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此刻,城主府中。

    韩非坐在位上,两旁做着不少人,其中既有武学高手,也有治政能人,还有原本云烟阁中的医部和负责冶炼打造的工部,以及不少细分出来的小部门。

    基本上负责治理这个云烟城,大大小小事务的人全部都汇聚于此。

    “不可以,我不同意。”

    此刻一旁站起一个人,怒视向站在中间的魏败,其他人也神色略有不爽,只有少部分人神色不一。

    而白月和弄玉同样坐在这里,白月身着甲胄,皱眉不语,而弄玉则一脸平静,甚至是冷漠。

    “连战都没战就要逃走,这算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治理到今天的地步,凭什么就这么拱手让给秦国!”

    站起来的人大声斥责,旁边也有些人跟着附和。

    魏败沉默。

    白月看着他这样,脑海里像是闪过什么,问道:

    “魏先生,如果弃城离去,且不提这十几年来的心血,单单就问你一句,若所有人都走了,那么你家公子怎么办?”

    “对,月姑娘说得对,公子还在山上,若是让秦军进来,岂不是打搅公子?万一让公子受到伤害,魏败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说着,周围的人似是也想到了什么,顿时对魏败千夫所指,说他忘恩负义,遇到危险就要弃公子而去,难道忘了公子对他的恩惠了吗。

    韩非独坐在位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似是了然了什么。

    原来这才是陈兄的想法吗……

    其实来到云烟城以后,他就一直感觉到很多违和与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大多都苦于没有根据而推测不出,现在总算是清晰了一切。

    不由得看向坐在一旁的弄玉,看着她的表情,显然也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

    魏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本就不善言辞,对于如何说服众人也很困难。

    不过他不懂,但同样有不少人信服他,因此和对面的反驳起来。

    “魏败也是为了城中百姓着想,我们强与秦国对敌,本就殊为不智,哪怕赢了一次,我们也要元气大伤,而对于秦国可以随时再起十万大军,我们又能承受多少次,而今有机会保全自己,休养生息,何苦再造杀戮。”

    说话的并非是云烟阁培养,而是从外界投奔而来之人,因有感云烟阁的理念,因此才愿意施展抱负,对于那位只在口头上流传的公子,其实心中并没有如云烟阁那般狂热和奋不顾身。

    而这样的人在云烟城同样占据不少的位置,毕竟收留来的人也有不少是有能力的人,并非原生云烟阁的人,所以并没有太多对于陈无涯的信仰,甚至连尊敬都很勉强。

    没有人会对一个空无实物的存在舍弃一切,他们可以为百姓乃至这种理念牺牲,却不能因为毫无根据的存在牺牲,这是不现实的。

    被反驳的人脸色有些涨红,很是愤怒的说道:

    “你们能有如今的幸福,全是由公子留下的知识和规定才能如此,而今你们莫不是要背叛公子!!”

    说着,将腰间的宝剑拔出,一副要杀了这群无情无义之辈的样子,还好旁边的人将其拦下,避免了此地出现血色。

    “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对于那位公子,我们同样尊敬,我们知道这些知识来自于他,可是如今他究竟如何,我们根本从未知晓,甚至连见都没见过,若是没有办法离开,我愿与此城共存亡,战至最后,可如今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活下来,你却要我们所有人无条件为他牺牲,难道不是你在无理取闹吗,难道那位公子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

    “够了!”

    魏败大喝一声,声音如雷,将所有人的声音全部压下,一股强烈的威压席卷众人,压得所有人不敢说话。

    魏败扫了一眼所有人,随后在弄玉和白月身上微微停了一瞬,随后转头看向韩非,抱拳说道:

    “韩公子,你是公子挚友,请你做决定吧,我愿支持韩公子一切决定。”

    所有人看向韩非,韩非沉默,作为统领整个云烟城,韩非算是无冕的城主,很多指令的下达基本都来自于他,因此大伙都信任韩非。

    如今的云烟城算是分成两派,一派主张战秦国,主要是以云烟阁内的人为主,一派主张退守保全自身,主要是以后来者为主。

    两者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韩非,主战的认为,韩非身为公子挚友,自然不会弃公子不管,主张退的人认为,韩公子心怀百姓,不会让战火燃烧至云烟城。

    韩非闭眼,手指轻磕桌面,似在沉思,白月皱眉看着韩非,弄玉却神色平静,好似什么也不在意。

    过了良久,韩非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随后睁开眼就要说话时。

    门外走进来一个老者,提前打断了韩非,说道:

    “好了,你们不要去问责谁了,一切都是老夫的决定,你们照办就好了。”

    陈伯拄着竹雪走进来,此刻他变得很苍老,没有曾经那般精神矍铄,就像是已到大限的老者。

    走到弄玉前时微微顿了顿,随后继续向前。

    “陈伯,这……”

    几人原本看见陈伯的状态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陈伯的话,刚想说些什么时,陈伯抬手阻止了对方。

    “这不仅仅是老夫的决定,同样也是公子的命令,怎么,你们要违抗公子的命令吗。”

    陈伯轻咳两声,平静的说道,那些主战之人顿时摇头表示不敢,看的那些主张退守的人一愣。

    白月神情疑惑的看着陈伯,师父是什么时候给陈伯这个命令的?

    不过心中暗想,这确实是他会做的事,而今会给出这个命令也算符合,只是,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成功达成目标,已经好了?

    白月心中有很多问题,但却忍住了,攥紧拳头忍耐,打算等这之后去问陈伯。

    如果他真的好了,自己正好想见见他,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见他了。

    这个想法暂时压过了心中感到奇怪的地方,因此也就没有太过注意陈伯的奇怪之处。

    陈伯扫了一眼府中的人,走到韩非面前,韩非连忙扶住陈伯说道:

    “陈伯,你这是……”

    陈伯只是看了韩非一眼,韩非了然,却也没有暴露什么,陈伯沉声说道:

    “公子说,如今他已功成,大家不必因此再留在泰山,去应对秦国的虎狼之师,去遭受不必要的牺牲,公子如今要去追寻自己的大道了,临走前说,他为我们感到骄傲,从此以后,云烟阁乃至所有人,要为自己而活。

    而魏败说的能够带云烟城离开的办法,同样也是公子交代给老夫的,只是老夫腿脚不便,所以让魏败早些来这和你们说,可惜他不会讲话,让你们误会了。”

    说着,陈伯恭敬的对着众人一礼,众人慌忙的摆手表示不必如此。

    白月听的心中一动,但却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一旁的弄玉,结果却发现弄玉神色平静,看不出半点起伏。

    “韩公子,接下来就拜托韩公子,帮忙组织好大家,到时候离开后的一切也要麻烦韩公子了。”

    “陈伯,你……”

    韩非想要说什么,陈伯只是握住韩非的手用力了一瞬,韩非便沉默不语,眼里有些伤感。

    “我知道了,我会将陈兄的想法好好继承下去的,日后若有机会再与陈兄相见,定不让他感到失望。”

    陈伯慈祥一笑。

    “这样……老朽就满足了。”

    陈伯站直身体,身形如剑,看向众人说道:

    “你们接下来都需要听韩公子的话,等离开后,由魏败接任云烟阁,全力辅佐韩公子,听明白了吗!”

    “是。”

    众人抱拳,随即离开。

    白月本想将弄玉留下,一起去问陈伯,却发现弄玉跟着人群离开了,心头疑惑,但却没说什么,等她问完再去告诉弄玉也是一样的。

    白月走到陈伯面前,有些紧张的抚弄了下头发,犹犹豫豫的问道:

    “陈伯,那个……他,师父他怎么……”

    原本英气十足,锐不可当如同将军一般的白月,此刻像个想要讨糖吃的孩子一般。

    陈伯看着白月心头一叹,但却笑着说道:

    “放心吧月姑娘,公子说过他会去见你们的,只是还有些事没完成,让月姑娘你也要记得和众人一起离开,等到了地方后,安顿好就可以打开公子交给你的那个东西了。”

    “那他……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是师父来?”

    陈伯沉默了一下后说道:

    “公子说……为了你们日后的平稳,也为了不让人打扰,他要去和秦王商量一下,不让他去干扰云烟城的和平,月姑娘应该知道公子的实力吧,以公子的实力,区区秦王宫可拦不住他。”

    白月点了点头,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但陈无涯展现过的实力在现在的她看来,依然难以想象,因此也没有太过怀疑。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我……”

    “快了,只要等大家到了地方后,就会来了。”

    “这样啊……”

    白月似懂非懂的向着外面走去,忽然,陈伯喊道:

    “对了,月姑娘,记得到了地方后一定要打开公子给你的东西啊。”

    “我知道了。”

    “记得,一定是到了地方再打开,而且记得还要和弄玉姑娘也说这件事,不能忘了。”

    白月愣了愣,但还是回答道:

    “好。”

    陈伯点了点头,语气如同叮嘱儿女的老人家一般,说道:

    “放心吧,一切都会变好的……”

    所有的一切……

第三百四十章 战

    一道光柱冲向苍天,围绕在泰山外的秦军看见这道耀眼的光柱,纷纷走出营帐。

    营内的秦军变得有些混乱。

    统率秦军的王翦,此刻呆在营帐内,正在思索该从何处下手时,外面的突然冲进来一个士兵,半跪在地说道:

    “报,将军,云烟城里出现不明光柱。”

    王翦听到传令兵的话有些一愣一愣的,如今正是将所有反抗秦国的势力彻底压下的大事,怎么会有如此情况?

    王翦一挥披风向着营外走去,营帐内的士兵全都向着远处跑去,纷纷对着那道光柱指指点点。

    王翦眉头正皱,打算斥责秦军,让他们遵守营内秩序时,便看到那道贯穿苍穹的光柱,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

    心神巨震,多年以来的经历也难以让他找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这到底是……什么?”

    在秦军看到光柱前四个时辰。

    云烟城内的居民纷纷携着大包小包。

    路上的老老少少皆有人护持,并且井井有条,无有混乱。

    “唉,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又要奔逃了……”

    “谁说不是啊……”

    几个老者颤颤巍巍的按照一群官员的指示,配合着前往相应的地点。

    “听说是秦军。”

    “又是秦军吗,他们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肯善罢甘休啊。”

    “原本城里那些***是打算据城死战的……”

    “那肯定得打啊,这好不容易过上这种日子,凭什么要让给秦国。”

    “谁说不是呢,只是听说是那位公子的命令,为了我们这群百姓的安危,所以选择退守。”

    “这……唉,就算能逃,又能逃多久呢。”

    这一状况发生在城里各处,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各种事,老人大多已经看淡了这些,只是叹息,还有不少打算就这么留在这座城里,说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幸福这么点时间,就让他死在这吧。

    不少青年同样也是愤慨,想要拼死一战,打算与秦国见个生死。

    可是这些人都被劝走,表示这次撤离不会有人死伤,大家都能平安到达,只是换个地方继续生活,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保持不变。

    有不少人对此感到质疑,毕竟这年头逃难的哪有不死人的,倒是有那么些曾经的云烟阁早期收留的人群里,对此并没有感到奇怪。

    毕竟他们当初来到云烟阁的时候,就是经历了那种改天换地,一下子就从本来的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神奇能力。

    如今也只不过是再来一次,对于云烟阁组织的撤离抱有信心,甚至主动帮助云烟阁一起说服其他人。

    让这场极为漫长,且范围极广的撤离行动没有出太多波折,毕竟长达十万人的组织行动,对经营了如此久的云烟阁而言,同样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挑战。

    盖聂和友人之子荆天明同样混迹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的交流沉默不语。

    原本盖聂是打算替城一战,可是后面传来的命令,却是让他护持好民众,组织好转移任务。

    这让他心里有些微妙的感受,握着剑的手更加紧了。

    他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民众对于云烟阁的信任,以及这份善待百姓,减少厮杀,追求和平的理念。

    这份理念与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不谋而合。

    他曾经以为自己和秦王的理念是一致的,都是为了终结这个乱世,所以自己才会选择跟随秦王,护持对方。

    可是秦一统六国之后,他却依然没能看到真正的没有战火,没有残杀理想国度。

    或许是这个梦有些过于遥远了吧,但这个梦未必不能实现,只是……那种景象他却看不到。

    可如今见了云烟阁的这一切后,他觉得,这一切未必不能实现。

    “大叔,为什么云烟城不战斗就离开啊,明明云烟城还有这么多人信服它啊。”

    “因为云烟城就算战胜了一次秦国,也改变不了局面,除了徒增伤亡,谁也得不到好。”

    “可战也不战便逃走,难道不是懦夫的行径吗?”

    “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云烟城坚守的意义旨在无有活路,或为了自己,或为了百姓,因为无有活路,所以必须选择一战以寻活路。

    若有活路而为一己私欲而战,百姓何辜,此殊为不智,不仁,云烟城危时,百姓不离不弃,却为无意义的战斗而死,此为不义,云烟城主能不舍弃百姓独自逃离,此为勇智。

    减少无意义的伤亡,抵抗战争,收留难民,此为大仁大义,大智大勇之辈,非为懦夫。

    天明,你要知道,靠打败别人,杀戮别人而去证明自己的,并非是真的强大,如果以打败别人为目标来证明自己,那就已经输了,云烟城体恤弱小,善待百姓,便已是世间难寻的可贵品质了,我们不应该以所谓战争的胜负,而去评判它的好坏。”

    天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依然不算明白,为何不战而走,不过能够带着百姓一起走,不用遭受劫掠战乱的,应该是好人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韩非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混乱却乱中有序的队伍,手中拿着一壶酒喝了一口。

    “这样的民心,我可从未见过。”

    一个大袍盖在韩非的肩上,从旁边走出一个紫发温婉的女子,这是紫女,也是他的妻子。

    韩非看着紫女笑了一下说道:

    “这也是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才能有如今的状况,不以刑名之术强制,也依然可以左右人心……这样的局面,就是陈兄想让我看到的吗……”

    韩非眼里有些惆怅和了悟,法家多以刑罚服众,越重的刑罚便越能让人心克制自己卑劣的欲望,因此严刑峻法多为法家要旨。

    韩非作为集商鞅的“法”、申不害的“术”和慎到的“势”于一身的天才,对于此道自然擅长。

    他虽然认可人心的善,但师从老师荀子,自然更偏向于人性本恶一面,而且同样认为,那种靠所谓道德拘束人心的理念并不认可。

    “术以知女干,以刑止刑。”

    紫女捂嘴轻笑,看着韩非,韩非有些尴尬,不由得拿酒喝了一口说道:

    “就别笑话我了,严刑峻法虽可规矩人心,但同样也会令人失去自我,人心乱则天下乱,所以我才会如此,不过过重的刑罚确实也会失去民心,令人畏惧,但是刑罚设立本就要有威严,让人恐惧,这才会让人不敢去触犯,但……”

    “但这些对于百姓而言,只会让他们活得如同草芥,摇摇欲坠,每日过的心惊胆战,人心不再相通,孤立。”

    “维持秩序……这是陈兄曾经和我说过的话,我现在差不多也明白了。”

    “现在了解也不算晚,我们还有时间去改。”

    “是啊……”

    韩非眼里深邃,熠熠生辉,抬起手对着天空说道:

    “陈兄给我看的那些书,对我的帮助很大,我虽然对很多观点并不认可,但不得不说都是非常难得的典籍,其中不乏与孔周先贤那般媲美的典籍,所作之人才华横溢,我也不得不心生敬服,即便时至今日,我依然难以吃透其中万一,不过我已有了目标。”

    紫女看着韩非的侧脸,韩非微微一笑握紧拳头。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不,我要构建一个真正的天地之法。”

    【《法》的问世,代表着人们真正将命运一词从虚幻降临至现实,曾经将自身命运归结于天地的时代已然过去,人们开始真正沿着自己想要的命运前行。

    《法》的来源已无法考究,但其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配合着快速发展的科技,以及制定出来的一系列衍生律法,真正将人类从生存欲望解脱。

    它所制定的分配理念或许不是最公平的,也不是最优秀的,但却是最适合的,它真正意义上的将法不及众一词,规划到了每个人的身上,契合着所有人,仿佛象征着人的某种必然决定。

    即便只是一个刚刚上学的孩童拿着《法》,也依然可以了解到自己未来必然寻找,必然会追求的道路。

    曾有人故意想要试着去违背一次《法》所留下的印证,却发现自己的违背也在其规划之中。

    自然规律被彻底打破,人类的社会形态也随之更改,变成了如今的星河律法,时至今日,竟依然属于最为领先的法学研究。

    根据建木第三行星社会衍生态研究所的最新报告,我们可以得知,这部《法》令我们全人类跳过了至少三种人类社会形态的变迁,其中不乏我们一直认为的帝制时代。

    这无疑是部伟大的,超脱于时代,超脱于时光,超脱于种族的旷世经典,而最近的舆论竟然讨论起,《法》是否代替了冥冥之中的命运,而决定着人类的路线,笔者认为,这无疑是一个不负责的说法,掌控自我的命运,掌控自然规律,这难道不正是人类进步的象征吗。

    若非要将自己的一切寄身于其他,才能让自己安心的想法,笔者认为,这是一种自我阉割式的思维模式,先古时将自己的一切寄托于神灵、天地,是因为对于自然了解不足,而今已至星河律法时代,却依然有这种思考,笔者实在难以对此做出回答。

    笔者认为,《法》本身便代表着某种早已被人彻底掌控的宇宙规律,至于愚者的见解不过是癣疥之疾,不足与论。——《对于贯穿行星历史的《法》二三见解》】

    ……

    “集结军队,全军出击。”

    王翦在看到那道光柱后,便开始集结军队,不管是什么,绝对不允许意外出现。

    而那道光柱,或许便是云烟城想要负隅顽抗而搞出来了邪术,如果因此而胆怯不敢进兵,便落入对方的圈套中了。

    虽然因为那显眼的光柱,导致秦军混乱,但是长年累月的训练和经历下,还是很快就就恢复了秩序。

    整装待发,向着云烟城进军。

    王翦看着虽然集结好,但依然心怀难安情绪的士兵,心头暗暗叹息。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是现在士气显然是被打压了,以现在的状态进攻,面对云烟城早有准备的部队,或许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王翦并不喜欢硬碰硬时的摆明车马战斗,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昔年进攻赵国,靠着庙算,让赵王将能作战的将军李牧换下,换成不懂指挥的郭开,同样是他的手笔。

    如果正面与李牧战斗,他虽然自信不会输,但是想要赢却会花费大量的心力、物力、兵力,有些得不偿失。

    “将军,此次进军,恐遭有埋伏,虽不知云烟城此番举动为何,但显然打击了我们大军的士气。”

    一旁的王贲驾马靠近,低声和自己的父亲说道,作为王翦之子,参与过水淹大梁,灭魏、灭燕、灭齐的战斗,同样也是有数的名将,对于此番进军心中也是颇有忧虑。

    “王上既然派我们前来,自然是打算彻底解决掉所有意图反抗大秦的势力,不管云烟城有何打算,但哪怕阻止了我们,也不能阻止后续王上继续派兵,迟早会被抹去。”

    王贲点了点头,但心里依然有着某种违和感,他感觉此番进军,或许未必能如意。

    行进一段时间后,王翦沉默了。

    周围的士兵也停了下来,此地正好远离弓箭的射击距离,攻城的意图显然,但是城墙上却看不到一个兵马。

    这是什么意思?

    “组建攻城梯队,分批次进军,围三缺一,放城里百姓逃走,攻城。”

    王翦没有理会这种异样,直接发动攻势,虽然不明白是什么计谋,但是拿士兵试探一次总能明白一二痕迹。

    能用计的话,王翦不介意用计,但如果不能,也只能硬拼了。

    很快,一道道指令传递下去,秦军杀声震天,举着梯子冲向城池,后续一样有不少组建好的部队等待进攻。

    攻城并非一拥而上,而是需要靠一点点的去磨,能登城的人是有限的,守城方往往具有很大的优势,以逸待劳便是建城的好处,所以攻城这件事一直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选择。

    大部分人攻城时,往往需要抵挡居高临下的攻势,而到了城墙上后,还要面对人数超众的守城士兵,以寡敌众,安得不败。

    所以能够守住一个城头,让后续士兵跟上将这里占领,才算是攻城占领了一定的小优势,然后靠着派兵不断扩大优势,方能攻城成功。

    但这一次,王翦原本打算做好牺牲大量士兵的想法突然消失了。

    原因是,攻城部队都到城墙下了,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反击,而且更诡异的是,他好像连城里的声音都没怎么听到了。

    王翦没有改变计划,也没有让士兵撤下,只是按部就班的继续攻城,没过多久,士兵攀上了城墙。

    一个,两个,随后大量的士兵都上了城墙,王翦顿时明白了什么。

    “将军,城内没有驻军,这是一座空城!”

    王翦眯起眼,听着传令兵的话,一旁的孙子王离顿时大喜说道:

    “将军,看来是云烟城畏惧我大秦,弃城而逃了!”

    和他父亲王贲不同,王离这个孙子并未经历过灭国的战争,算是一个有些稚嫩的战场新人,但是身为将门后裔,该有的教育还是有的,不过统兵指挥这些虽然可以学,但同样也需要经验,除非王离是天生将才,不需要兵书指点和战场经历,就能成为名将,但那种人显然不是自己这位孙子。

    “先头部队继续探索城内,其他部队保持城外扎营,度过三天再向王上禀报战况。”

    “是。”

    一旁的传令兵向着前军跑去,一旁的王离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爷爷,不明白他的想法。

    王翦看出了自己孙子的疑惑,于是说道:

    “你不觉得城里太安静了吗。”

    “爷……将军是说,城内有埋伏?”

    “不管是埋伏还是打算用火,左右只是损失前军,但却能探出云烟城的虚实,而且,云烟究竟是如何转移城内百姓而不受我们发现这点,我暂时没有任何头绪,除非全部跑向泰山,但这显然不可能,十万人可不是个小数字,不管是什么,三天时间对方不管是真逃了,还是想用计,都要出现点痕迹,离儿,你还有很多要学的。”

    王离疑惑,为什么是三天?而不是五天,十天,如果对方就是能等三天,非要第四天出手怎么办?

    王翦看着陷入沉思的王离,不由得摇摇头。

    这孩子的军事天赋不算特别厉害,但是政治天赋同样不高,还是算了吧。

    天柱在王翦他们抵达城池前便消失。

    而消失后,一队实力不凡的江湖高手无视了城内毫无人烟的状况,直接冲向了泰山。

    过了一会后,这群蒙面高手便来到了泰山山腰,忽然停住。

    只见一个发须花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坐在通向山顶的道路上。

    老者拿着张白娟擦拭着手中的细剑,旁边放着一壶酒。

    看到来人后,呵呵笑了两声。

    “你们这群虫豸果然来了啊,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打算等啊。”

    老者拎着剑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身上的杀气也沸腾而起,压得这群不速之客心头一紧。

    “想要打搅公子,便问问老朽手中的剑答不答应吧。”

    一道寒光,闪过这群蒙面人的眼前。

    ……

    当光柱贯穿天穹的同一时间,精神世界中的陈无涯忽然睁开眼睛。

    一直坐在一旁的魔性愣了一下,随后消散不见。

    一股极其狂烈的剑气风暴,席卷了这处精神空间。

    遥远的仿佛与这隔了不知多远的神性,在感受的这股剑气风暴后同样明白了什么。

    手中握上一柄黑色的玄剑,正欲一挥,却忽然发现手中的剑消失不见。

    神性皱着眉头,并指一挥,将席卷来的剑气风暴划开,冷声说道:

    “居然隔开了我与无涯剑的联系吗,无所谓,没有无涯剑我一样能杀你。”

    随即抬起手对着天上,纯白色的眼睛划过光芒,一柄同样漆黑的长剑划开空间出现在他的手上。

    剑上刻录这神秘的纹路,剑尖比之剑锷宽一些,收束于柄浑然天成,剑格如两道盔甲护着手掌,剑格中心有一个血红色的宝石点缀,整体看起来有些妖异且狂暴。

    一股残暴乖戾的气息传入神性,却瞬间就被化作更强的力量流转于全身,完全没能影响到神性的心绪。

    此剑是他共鸣天地后得知的一柄宝剑,这柄宝剑名为蚩尤剑,据说是九天玄女用陨落星辰为勇士蚩尤所造,后被封印在楼兰,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能用就行。

    陈无涯伸手握住悬浮在身前的无涯剑,一股磅礴的伟力流转于自身。

    原本看起来尚有些虚幻的身影顿时凝练成实质,有一种厚重如渊的气魄。

    陈无涯冷眼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神性,神性手中握着的剑让他皱了下眉,但随即便抬起剑,对准了神性。

    神性同样冷漠的没有说话,抬剑对准陈无涯。

    作为同一个人,他们都不是喜欢在战前说一大番话再开打的人。

    只是一眨眼,两人便交击在一起,剑光纷飞,气势惊人。

第三百四十一章 神性

    陈无涯与神性之间的剑法对决,完全超脱了剑法本身,一招一式之间皆代表了技艺的极限。

    神性的剑招包罗万象,仿佛将世间所有的武学真谛皆包容其间,寒暑枯荣、春夏秋冬,四时变化,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世间万物的律动。

    而万物万象具都回应着他的剑招,每一剑都象征着势不可挡的天地大势,堂皇大道,所有敢于之为敌的,皆会被万物所背弃。

    这已然超脱于人间剑法,技艺之极,此为真正的天地之剑。

    面对此等剑法,所有生灵只能感到无力,天地茫茫不知该与何为敌,所有的攻击都并非被破解,而是无所攻伐,因为身在天地之间便已被包容于其中。

    陈无涯的剑法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攻杀,刺便是刺,斩便是斩,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套路。

    所有的武学理念只有一点,一剑。

    他的剑法简单到完全没有任何花哨多余,精确简练,甚至可以说是直白。

    直白到就像刚刚练剑之人那般,苦修基础,看不出是一位剑法高手,更像是一个从未学过剑,只懂随意乱挥剑的人一般。

    每一剑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却总是能提前挡下神性的剑,让一切攻击化为无形。

    朴实无华,纯粹到如同抛开一切,所有的攻击触及他的剑,都将失去光彩,变得平庸平淡。

    好似一杯清茶入腹,令人舒心,感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平平淡淡,相安无事。

    这两种看起来充满对立的剑招中,却又不断映照着对方的剑法。

    看起来与其说是两柄不同的剑,却在此刻合而为一,分不出半点差别。

    陈无涯皱眉,剑尖与剑尖相抵,没有半点声响。

    神性面容平静,手中剑招变幻莫测,如星河浩瀚,又如小桥流水,混乱有序。

    再次交剑数千次后,陈无涯微微后撤一步,神性前进一步,剑直刺而去,如陨石坠地。

    陈无涯抬剑横置,用剑锋挡住剑尖。

    剑尖只有一个小点,剑锋同样薄的只有一条线,但两人却能将磅礴的伟力凝结与这细微的攻击上,而没有半分失误。

    剑法、力量、理解完全超乎于技艺的范围,就连仙神在此番战斗上也不能与二人匹敌。

    而这种不似人间的技艺,只是稀疏平常的普通招式,双方交手平分秋色,不分胜负。

    神性洁白的双眼忽然浮现一道金光,如流星一般,直射向陈无涯。

    陈无涯见状立刻挡下,却无法在将袭来的长剑闪开。

    蚩尤剑贯穿陈无涯的肩膀,陈无涯挥剑击退神性,抚着肩膀的贯穿伤沉默的看着神性。

    神性手中的蚩尤剑微微闪过一道红芒,气息变得更加妖异。

    “我们皆是陈无涯,单论技艺分不出胜负,你的剑法多强,我的剑法同样有多强,之所以看起来会有不同,只是因为贴近的风格不同,本质上我们是一样的。”

    “所以你便借助外物的力量。”

    “外物?”

    神性平缓一笑,一转剑花直指陈无涯。

    “世界的力量也好,蚩尤剑也罢,哪怕是这一身习练而来的所有的技艺招式对我而言,都是外物,就连这条性命于我而言,一样也是外物。”

    神性直攻向陈无涯,陈无涯挥剑迎敌。

    “所有的一切,只需要达成我的目标即可,我没有所谓的自尊心和原则,如果牺牲什么,背离什么能够达成我的想法,我都可以去做……”

    说着,虚空之中忽然划开数道剑光,全部攻杀向陈无涯,陈无涯挥剑一一将这些飞来的剑光格开,再挡下神性的攻击,向后继续撤退。

    剑光消散,露出古朴的身形,陈无涯看着这些飞剑,认出来这些都是昔日去搜集的宝剑,还有一些是从未见过的宝剑,看起来全都被对方召唤出来了。

    剑光一个个划过虚空来到神性周围,剑的数量越来越多,陈无涯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无涯剑,不发一语的看着神性。

    作为同一个人,陈无涯学会的御剑术,对方同样也会,唯一的区别在于,陈无涯并没办法召唤出这么多剑,而神性共鸣天地后,这些剑都会自发的响应着神性。

    甚至到后来已经不再拘泥于剑,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等等,哪怕不是中原的武器,来自西方的武器也一柄被招了过来。

    与此同时外界,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振颤,无数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感。

    秦王宫中,嬴政端居于王位,底下的文臣武将皆面露恐慌之色,唯独嬴政皱着眉头,注视的远方,内心深处似是感应到什么。

    沉寂下去的阴阳家忽然发现,整个天象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所有生机全部被斩断,只有纯粹到极点的杀机。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我虽然共鸣了世界,但本身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承载,也没办法借助太多的力量,对于整个世界的力量而言,如果它是大海,那我只能借用一滴水,甚至就连这一滴水也不完全归属于我。”

    神性平静的说着。

    “但即便只有这一点,我也能够引动如此磅礴的力量。”

    “你想说什么。”

    陈无涯一边说着,一边攻向神性,神性持剑站在原地,完全无视了冲过来的陈无涯。

    密布在整个环境中的武器,全部都轰向陈无涯,完全一副不要命,哪怕彻底崩碎也要拦下陈无涯,大量的力量被浪费。

    即便是在力量掌控上臻于化境的神性,也一样开始出现力量有些浪费的状态,不再如之前那般完美。

    但即便如此,磅礴的力量也将陈无涯拦下,不能寸近半步,手中无涯剑护持周身,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一切拦截在外。

    神性冷漠的看着陈无涯说道:

    “你游历七国,不就是想利用龙脉的力量拦住我吗,你打入龙脉的节点你以为真的是你所想那般吗,你觉得我会傻乎乎的坐等你算计?”

    陈无涯面色一沉,神性平静的望着陈无涯。

    “或许是这片土地的特殊,龙脉的力量加持在你身上以后,确实将我与世界的联系隔断,但这同样给了我机会。”

    陈无涯表情沉重,双方之间的攻击依然没有结束,即便是神性一边说,攻击也没有停下半分,依旧凌厉,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势越来越重。

    “我不是主导,所以身体的使用权一直在你手上,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你做了什么?”

    “我将剑瞳献祭了,就像曾经献祭剑心那般。”

    神性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眼睛,而是两颗洁白的球状物,没有半点眼睛该有的特征。

    陈无涯沉默下来,本以为神性的眼睛那样是因为特征如此,就像魔性的气质也一样不像他,所以有所区别,但没想到神性这般,是因为舍弃了剑瞳。

    “献祭的过程很简单,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如果我用剑瞳转化力量或是打穿龙脉隔断的力量,都会引起你的察觉,所以我只是选择让我与龙脉建立一条联系,而后…我便开始侵入龙脉。”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外界的大地陡然变得更加***,不少房屋开始倒塌,人群慌乱的四处逃窜。

    山川崩塌,河水断流,海啸四起,暴风席卷,黄沙漫天,风雪覆盖,火山喷发种种,所有存在于大地之上的灾难皆开始全部浮现。

    生灵涂炭,天灾四起,一时间好似末日来临。

    泰山上正在浴血奋战的陈伯,感到这番天翻地覆的景象后,也不由得吃惊,周围袭杀来的蒙面人同样也是慌乱逃窜。

    然而人的力量又如何比得上天地间的伟力,大地崩裂,山峰破碎,哪怕是武功高手在此刻,也像是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蝼蚁。

    跌落山崖,跌落大地的裂缝之中,哀嚎之声回荡。

    陈伯看着这一幕愣怔出神,他刚刚看见一处地缝裂开,一个蒙面人跌下去后,忽然合拢,就像一张嘴,将人给吃了下去,恐怖异常。

    因为那合拢后,还有半边身子留在外面,而地上却没有另外半边身子的身影。

    看见这一幕后,陈伯也不管其他,就要向着山上跑去,他要看看公子怎么样了,这里莫名出现的天灾会不会干扰到。

    此番景象不断在这片大地上,不,不止这里,应该说是整个星辰上的各个角落,都出现了这种状况。

    一时间死去的所有人,所有生灵无数,十万?百万?不,亿万生灵的哀嚎之声回荡在这个星辰上,这个星辰仿佛化作宇宙中的炼狱,怨灵哀悼之声不绝。

    而后这些声音化作无法解开的死气,向着泰山涌来。

    与各地的乱象不同,泰山云间一下的部位早已断开,但云间往上的山峰却依然平和如故,看不出任何天灾之象。

    随后这些无形的死气涌向盘坐在地上的男子,男子闭着眼皱起眉头,看起来异常痛苦,但却没有丝毫醒转过来的样子。

    陈无涯顿时感到无边的怨气,哀嚎之声回响在耳边。

    “啊!”“我不想死!”“为什么!”“孩子,我的孩子啊!”“父亲!”“快跑啊!”“都会死,大家都要死了!”“哈哈哈哈!!”“全都死了!!”“我的腿,我的腿!!”“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了!”……

    这些亡灵的怨气全部涌向陈无涯,死亡怨灵的阴影袭上心间,挥剑的手变得艰难了起来,耳边不断环绕着刻骨铭心的嘶嚎。

    陈无涯沉默的将这一切承受下来,看向神性。

    “你才应该是魔性才对……”

    神性平静的看了眼陈无涯。

    “你拖了十几年,我也同样想拖延时间,我并不明白你为何会选择今天,不过提前出手也只是会让我最后铸出来的剑威力减弱一些而已,虽然没能完美达成我的想法,但能够有七成就已经满足了。”

    神性并不在意陈无涯如何称呼他,他的所作所为也从不在和陈无涯争夺身体上,他的所有的一切从最开始就说了,达成目标。

    他要借助龙脉的力量去承载世界的力量,然后用这些力量铸一柄剑,一柄用世界铸就的宝剑,让他斩断束缚,斩断阻隔他的所有的一切……

    神性没有再理会陈无涯了,一开始没有直接用出这些力量,而是与陈无涯拼剑,本来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能够启用力量而已,毕竟并非自己的力量,想要使用自然需要一番操作。

    而今也可以结束了,神性撇了眼陈无涯,陈无涯身上的伤越来越重,看得出来,不断死亡生灵的哀嚎,痛苦,身临其境一般的让陈无涯去感受着这一切。

    一开始陈无涯还能凭借强大的心志扛过去,但是当死亡的生灵越来越多后,渐渐也开始超过了陈无涯心灵能承受的极限。

    心神恢复的速度比不上死亡生灵的速度,毕竟死亡的不只有人,还有各种鱼鸟动物也一并传来。

    混乱庞杂,极大的压制着陈无涯,再加上本身还会身临其境的去体会一遍生灵死亡前的景象,而这些景象同样会不断扭曲陈无涯的意志,让陈无涯自身的心灵沉寂在着庞大的生灵意志中。

    当然,这些死亡的哀嚎同样会传染向神性,只是这些全部都无法感染神性。

    魔性说过,神性有着绝对的独一,无论用任何事物去填补一个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是不可能做到的。

    外界死亡的人越来越多,不分贵贱,不分老幼,不分种族,不分地区,全都平等且一致的降临天灾死亡。

    陈伯在一次躲闪不及被深渊吞噬,驻守在泰山下的秦军王翦等部队,也在顷刻间死伤殆尽,建立好的的云烟城虽然人员离开了,但是城池还在,可是那昔日建立起来的城池也土崩瓦解,连断壁残垣都无法留下。

    中原之地,中原以外的胡人,西方,海边,所有还有人类留存的痕迹都在一点一点消失。

    一统天下的秦国也在此刻崩塌,埋葬了多少王侯将相,经历了多少胜负的光阴,在此刻竟都显得那般毫无意义,历史、文明渐渐消退,仿佛化作了一颗死星,没有了生灵存在的死星。

    好不容易传送离开的云烟城的大家,同样也未能躲过这场席卷星辰的灾难,韩非、弄玉、白月、魏败……无数和陈无涯有关的人也在此次死亡的人员内,皆没能躲过这一切……

    而这些,同样化作亡灵传入陈无涯的心神中。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抱歉了陈兄。”

    “公子,对不起……”

    “或许这也是个挺不错的结局,我果然还是不想忘掉……”

    “等不到了吗……”

    这些声音传入陈无涯耳畔,身上***着无数武器,彻底淹没了陈无涯的身影。

    心神的坚持似乎也被这最后传来的声音给彻底击碎,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神性看着自己忽然崩散,但很快又在磅礴的力量凝聚成形后,感觉自己好像少了些什么。

    不过他并不在意。

    如今的他,才是陈无涯了。

    果然如他所想一般无二,世界的力量足以帮他摆脱对于原身的依赖,曾经的神性、人性、魔性,本就是陈无涯心神分裂的三方。

    依然是归属于陈无涯本身,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现在的他算是独立出来,不,应该是取代了他们。

    神性轻吐一口气,将这短暂的喜悦斩去,他不需要去为此而喜悦或感慨了。

    透过虚空看向如今的世界,已然没有了其他生灵的迹象,随后看向不知名的宇宙中。

    果然,即便是做了这么多,也只能利用一颗星辰的力量,而世界,却包含着数之不尽的星河,所谓的每个世界的称谓,也只不过是对这个世界某一个方面的展露,所以才会有名字。

    比如这个世界叫秦时明月,但就算他把关于此中原本的过程乃至人物全部抹去,对于世界而言也不值一提,它会再次演化出其他的事迹,而这些事迹或许又会变成其他的故事。

    但是,这同样是干涉了世界原本的运行,哪怕对世界并不重要,随之而来的反馈也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承受的。

    就像昔日落第世界那般,可是,如今的他算是有了世界承认的资格,可以负责承载一部分的运行事务,所以他哪怕将这个星辰上的一切更改,世界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伤害。

    因为,这就是资格……

    “现在的我,或许不是仙神,也亦是仙神了……”

    神性喃喃说了一句,随后抬手,他的视角仿佛变作某种无法明察的另一轨迹,这颗星辰就如同他可以随意揉捏的玩具。

    “哥杀世界中的神,或许就是这种视角吧,难怪会随意操纵世人而无所谓,甚至只是认为这不过就是一场游戏,一本可以阅读的故事书,虽然会对书中角色伤心,也不会有太多在意。”

    神性摇了摇头,皱眉,他在想什么,这些对他而言重要吗?

    随后引动意念,想要将整个世界的力量熔炼成一柄能够穿越世界的剑时,忽然一愣,猛地看向身侧。

    只见不知何时,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悬浮在侧,无涯剑缓缓降落。

    神性默默看着这柄剑,脑海里闪过什么,随后看向剑柄尾部系着的丝带,思考了片刻后,伸手将丝带解下,将无涯剑往前一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如果把蕴养如此久的无涯剑也加进去,或许能弥补损失的那三成……”

    无涯剑飞射向那处星辰,无形的火焰燃烧起来,他看见了自己的那具身体,但他并不在意,如今的他,就算脱离肉体,也依然可以一直存在。

    神性静静坐在地上,看着那逐渐燃烧起来的事物,等待着剑成的那一天……

    ……

    时光飞逝,神性已然察觉不到究竟走过多少时间,可能是一分钟,可能是一小时,也可能是一天、一月、一年等等。

    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他已经舍弃掉了这些多余的东西,只为了等待剑成达成目标。

    “悲哀,太悲哀了。”

    神性虚无空洞的状态猛地消失,看向一旁。

    只见一个黑衣黑发的陈无涯走过来,脸上挂着妖异的笑容,却不显得邪气,反倒让人心生信服,想要仔细倾听他说的一切。

    手中拎着一壶酒,晃晃悠悠的向着这边走来,看起来有些不着调。

    “你怎么还会在。”

    神性话语平淡,好似不管有任何事都掀不起多少波澜,哪怕是眼下无法理解的一幕,也依然不能让他感到震惊。

    他好像已经失去了情绪的变化,平静如同死水一般。

    来者正是本该早就消失的魔性,可眼下,他却一如既往的出现,不过这次却不是出现在陈无涯的面前。

    魔性笑着说道:

    “看来对我的出现,你好像不是很欢迎啊。”

    魔性站定在原地,浑不在意神性手中浮现的长剑,只是将酒壶举起喝了一口,畅快的舒了一口气。

    随后看着神性,啧啧摇头说道:

    “就算你成功了,这样的你回去,也不会有人开心。”

    神性没有说话,只是挥剑刺向魔性,魔性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正好挡在神性的剑上。

    神性感觉自己应该表露些什么,但却发现什么也表露不出来,只能用着极为平静的语气,说着应该震惊的话语:

    “我的力量,怎么……”

    神性的长剑刺在盒子上后,却没有任何力道,反而感到无比的虚弱和无力,握着剑的手也无法维持。

    长剑消失,身体摇摇欲坠的半跪撑着地面,艰难的睁着眼看向魔性。

    魔性似乎好像早就知道一般,看着神性摇摇头说道:

    “很奇怪吗,舍弃了一切的你,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魔性戏谑一笑,随后一脚踢在神性身上,神性顿时被踢飞出去,翻滚几圈趴在地上,想要撑起自己,却没有一点力量。

    魔性蹲下来看着神性的挣扎,笑道:

    “原来看自己挣扎,是这样的感觉啊,真奇怪,为什么我喜欢折磨我自己呢?算了,该看的也都看完了,还是早点结束吧,唉,乐子没了啊。”

    随后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一道剑光从其中飞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109/ 第一时间欣赏流浪诸天的剑客最新章节! 作者:早起无言所写的《流浪诸天的剑客》为转载作品,流浪诸天的剑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流浪诸天的剑客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流浪诸天的剑客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流浪诸天的剑客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流浪诸天的剑客介绍:
大仇得报的陈无涯本该死去,却在未知的原因下依旧活着,
漫无目的的陈无涯只能流浪在各个世界,
与不同的人接触,
体会着各种不同的生活方式,
与他人结下因缘,
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之地。流浪诸天的剑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流浪诸天的剑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流浪诸天的剑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