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活化石
奥隆这话很客气，也很明白，如果不是什么要事，那还是别来麻烦他老人家的好。
这话其实已经算客气了，如若不是对方同为中阶法师的身份，换是个学徒过来说如此大言，怕是没什么好气。
格里姆瓦尔德何许人也？
盟约组织和无冬法术学院的四位创始人之一，同于457DR创办学校并于两百年后建立盟约的他们仡今只剩下两人，在另一位长期在外部处理事务的情况下，只余这个老头子坐镇无冬主场。
你上来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就点名要找这位白玉柱，紫金梁般的传说人物？
只是眼前的年轻法师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皮卷和那封厚厚的书信，递给对方，摆出一副肃穆庄严的神色：
“我这次拜访贵学院并非是为自己的私人事宜，而是代表我的导师有重要信件转交贵校校长。”
“请问阁下老师何人？”奥隆有些认真起来。
“泰兰提尔。”
奥隆听着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相关具体信息，便正色接过皮卷仔细阅读起来。
一入眼就看见了卷首的高篱堡徽记，这才猛然想起那个名字代指的究竟是谁！
“原来是泰兰提尔大师的高足。”奥隆心中震动，脸上却仍旧是客客气气，镇定自若：
“请放心，我必定将这封书信递到格里姆瓦尔德阁下的面前。”
说罢便转身出了会客厅，而安坐等候的法师和矮人也并没有被冷落，只是前后脚的功夫，一位娇俏可爱的女学徒就走了进来，十分乖巧地端茶递水，各种伺候着。
啧啧，就冲这伶俐模样，也不知道是被调教了多少时日了，要说这有个会来事的女学徒也挺不错啊。
看来西尔的法术学习应该尽快提上日程了，嗯，一个学徒哪里能显示自己的能力，还得要扩招才行。
看着眼前这名小心细致又带着些许讨好的女学徒，张大官人也不至于没品到去在人面前抖威风或是揩油占便宜，倒是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了起来。
一聊发现女学徒也不容易，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她被发现法术天赋的确是一个惊喜，可随之而来的高昂费用让这桩喜事变成了个快把家里压垮的重担。
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情商和处事得了个在总部兼职，才靠着助学金能维续学业。
经济问题是解决了，可本就不算多么天资过人的她在法术之路上走得是愈发缓慢，都二十多了，也就刚触碰二环魔网。
这不是个例，而是许多走在这条路上的学徒们的常态，或受限于天赋，或为家境所拖累，能够像他张元一样出生就在罗马还撒丫子狂奔的家伙毕竟少之又少。
“查内姆阁下，校长请你前去一述。”回来的奥隆态度又是客气了几分。
站起身来的张元本想吩咐巴德两句，结果看到对方啃着坚果点心啃得不亦乐乎，也没废话便跟着奥隆走开。
穿过一排排书房办公间，一路直上五楼刚出了走廊尽头就是一个圆形的会客厅，装修倒是挺精致，更带着法师们特有的奢华。
一般人，哪怕是贵族在装点门面显摆自身时，也多是选择金银贵金属或是高档木料，稍奢侈点的也不过是瓷器和珠宝。
眼下的这个会客厅，看着倒是没那么金碧辉煌，可在奥术视觉中那简直是晃瞎人狗眼。
各种品级的魔法水晶宝石犹如不值钱的石头瓦砾般被随意搁置在桌案茶几上，一些看着不怎么起眼甚至老旧的事物却赫然都是附魔等级不低的奇物。
更别提书案和书柜上堆积的那些卷轴或是书籍，怎么看都不是凡物。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二人在意的对象，而是眼前那位有些佝偻，头发雪白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转过身来的格里姆瓦尔德发型凌乱，身上本是极高档的法袍居然被他穿出种宅男邋遢装的感觉。
待这位大师抬起头露出真容，其面貌十分苍老，一道道皱纹被岁月深深地刻入到脸庞上面。
他的眼睛似睁似闭，看着像有点没睡醒的样子，怀里居然还揣着一只猫，边捋着皮毛边慢吞吞地说道：
“辛苦你了，奥隆，你可以离开了。”
后者鞠躬告退，留下这一老一少在大厅里面对面。
奥隆前脚出来门，后脚老法师就伸手一指，大门自动关闭。
头发都全白了的老头子直接把怀中的肥猫往旁边一抛，落地的猫儿也不叫唤，习以为常地缩到一个角落蜷成一团。
“年轻人，你说你是泰兰提尔那小子的徒弟，要带封他的书信给我？”
老法师示意张元就座，自己也找了个位置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开口道：“也许是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我可没看出来这居然是你那老师的手书啊。”
好家伙，泰兰提尔在他口中都是小子了，这个辈分也是没谁了。
暗自咂舌之余张元也是有些紧张，毕竟这事儿纯属自己灵机一动扯虎皮做大旗的行为，虽说本意是好的，却又撇不开一个欺瞒伪报的事实。
张大官人蹬时就蹦了起来，仿佛屁股上着了火般站起身来，对着老人家就是一鞠到底。
老躬匠精神了！
“格里姆瓦尔德阁下，我心中的羞愧实在是难以言表，但以我浅薄愚拙的见识，却只能想出这种轻浮的手段。”
一番话说的那是痛心疾首情真意切，年轻法师接着又猛然一扬，语调激昂慷慨了起来：
“但机缘巧合之下，得闻如此卑劣之行径，无耻之勾当，不免义愤填膺，怒火难抑，每每回想起家师的的谆谆教诲便叹息不已，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此次拜访阁下皆为一人所为，确与家师无关。”
“哦。”
面对年轻人有些急切又有些夸张的辩解，老法师并未计较，倒是主动伸出双手扶起了对方，甚至和蔼地正了正对方的衣袍，努力地将自己眯着的老花眼睁大了些许：
“不要紧张，孩子，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我要感谢你对我们学院，我们盟约，以及我们无冬城的善意和援手。”
某个五大三粗的孩子受宠若惊。
第九十章 新任务，老目标
展现了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后，老法师的话语严肃了起来：“这些事情的发生根本就是对北地秩序的践踏和羞辱，既然你选择揭开这阴暗的一幕，那么就不必有任何顾虑，我们还有繁星斗篷都站在你的身后。”
“我只是在怀疑，并没有直接证据，而且，”有些事张元喜欢先说在前头。
“而且什么？德斯泽尔和马努埃尔这两个蠢货家族？”老法师挑了挑眉毛，语气舒缓，面色从容，接着反问道：
“你觉得，纳什尔是靠着什么才坐稳无冬城主的这个位置的？”
这其中的意味再明白不过，张元自是不傻：“你是说，纳什尔背后的支持者其实是两家法师组织？”
没想到的是，格里姆瓦尔德摇了摇头，仰起头来似乎要透过头顶的天花板将自己的目光直达苍穹。
“九百一十年了，自从我们学院建立已经过去了这近千年的岁月啊。”
老头子似感慨似叹息，泅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自从我们四人在无冬落脚，形形色色的人来了又走，直至繁星斗篷他们还有纳什尔的到来，无冬城才正式成了一座城邦。”
“所以你们是合作者？”
老法师微微一笑，带着不言于表的骄傲，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法师学院是无冬城存在的意义，而非仰仗的工具，我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还没等小年轻反应过来，老法师断然说道：“不必担心那些苟且之辈，仆人的管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仆人而已。”
好家伙，这话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意思是你法师老爷永远是你老爷？
枉费自己还担心了半天这帮所谓老牌贵族势力，就这？
看出年轻法师的心态起伏的老人家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你不要被所谓的社会、关系或是阶层遮住了眼睛，看清楚，谁是藤蔓谁是大树，谁是棋子，谁才是棋手！”
“受教了！”张元被老爷子一番话也是激励的心潮澎湃，当即道谢。
“无妨，不过你真是泰兰提尔那小子的徒弟？”
“并无虚谎。”
“他这么害羞的人却收了你这个有意思的家伙，希望是走出了自己的心结吧。”
害羞？这是形容自家导师的词汇？张元怎么也无法在脑海里将二者联系起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老法师就先发话了：“这事你也别来问我，还是讲讲那件事，我倒是很好奇这群蛀虫是哪来的底气敢对我们学院下手。”
于是张元掏出了那本李斯特的日记递给了对方，并结合当初南茜的讲述尽可能详细地介绍了三个家族之间的恩怨。
听明白来龙去脉的老法师不置可否，但也没有打断他的话语，直至听到有关那两位邪神的势力也卷入其中，方才皱眉。
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瞬罢了，旋即便面色如常，等张元讲完连自己前往路斯坎的计划也和盘托出后，以一种坚定而不失诚恳的口吻说道：
“无冬城内的那些事情全部由我们来处理，功劳算你一份，曼达恩家族也会得到应有的补偿。”
这意思是要躺赢了？还有这等好事！
“那就多谢大师慷慨，不知这期间我们小队能否就在学院寄宿一段时间，我个人也很有兴趣向贵院做一番请教和交流。”
张大官人的小算盘那是打得噼里啪啦响，这无冬城还能有比法师学院更安全的地方？
任凭被揭开老底的贵族和邪教徒们如何狗急跳墙，我自巍然不动。
更别说无冬法师学院还是近千年传承，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啊，虽说学术水平这玩意未见得就与院校历史成正比，但也毫无疑问有其独到可取之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体验不同氛围风格的学术环境的经历，那比万里路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结果人院长很豪爽，一口就不答应了。
“不行！”
刚下意识的就想道谢的张元愣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孩子，”此时的老法师显得又亲和了几分：“你若有这心，学院的大门无论何时都为你敞开，但眼下我要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我还能说不么？张元心里嘀咕了一声，脸上却不露丝毫怯意。
“请您吩咐。”
“继续用你之前的计划，北上路斯坎。”
与将自己一行二人送出门的奥隆道别后，转身离开的张元脸上忍不住就苦笑了起来。
这真是天生劳碌命，一路走南闯北，好容易发现一条大腿，本以为自己只要在一旁加油喝彩就能躺赢，谁曾想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走这一遭。
路斯坎那儿就不是什么善地，一座逃亡犯和海盗组成的城市能是什么好地方？
先前的计划那是两害取其轻，相比和贵族们玩手段他宁可去路斯坎耍流氓，但他自认是体面人，能避免这差事当然最好。
只是眼下说什么也没意义了，先前格里姆瓦尔德的提议虽然温和，却也坚决的不容反驳。
前往路斯坎，调查库尔泽勾结无冬贵族拐卖人口一事以及幕后的黑手。
“与无冬城类似，路斯坎的真正主人也是一个施法者组织，名为奥术兄弟会，你想必也听过。”老法师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没有某个塔主的背后指使，区区一个海盗船长哪有这个胆子和资格掺和这件事。”
“这事交给你。”见这小年轻想要推脱，老法师宽慰道：“也别想的那么困难，你的主要目标还是那个船长，只要顺带找出他们背后的线索然后通知我就行了，剩下的不用你冒险。”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个担子会落到自己肩头上的张元忍不住开口问了对方一句，可老法师却只是笑了笑，言语间意味深长：
“这个任务非同小可，我只放心交给真正的自己人来处理。”
啥玩意儿？咱俩才第一次见面就成了自己人？
被告知缜密行事，连队友都要保留几分的张元带着吃好喝好一本满足的巴德回到了下榻之处。
第九十一章 所见所闻
其余队友们尚未返回，只有被禁足的南茜一人独守空闺闲的发霉，见到回来的二人急忙就迎了上去问个不停。
知晓事情轻重的张元哪里好全盘托出，只说自己得了学院委托，继续北上路斯坎，个中内情还不是曝露的时候。
“那他们有没有提及无冬城这边要怎么办？”南茜追问。
“法师学院在无冬还有些地位，他们会和纳什尔沟通，只要我们在路斯坎取得了进展，他们就能摆平接下来的事情。”
学院的真实分量他没说，说了南茜也不会信，这所古老的学院将自己隐藏的太深了，深到绝大多数无冬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一所有点历史的巫师学校，甚至在绝大多数人看来，明面上管理这所学院的繁星斗篷才是此处的主人。
至于盟约？
那不过是历史天空里划过的流星，眼下的些许影响不过是其逝去时留下的尾焰痕迹罢了。
如今提起盟约，大家想起的都是那些驻守在北地的士兵，那些成分复杂的乌斯迦特部族，而她的起初，已经是寥若天际的晨星，黯淡在人们的记忆中。
是故哪怕生长于无冬城的南茜，在对法师学院的认知上都存有极大的偏差，对于自家队长的春秋笔法，也没有深想。
哦，学院的法师们能在领主那儿说得上话，但是最终的审判却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毕竟纳什尔堂堂领主，又不是你法师的小弟。
待到队友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解了队长的说辞后，也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顶多也就是凭什么他们不自己去之类的牢骚。
而从月石面具回来的劳伦斯也带来了张元想要的情报。
“果然被老大你说中了，地下的黑榜上就有南茜她的寻索悬赏，还有，”说着劳伦斯递了两张纸过来，“那个牧师也被重金悬赏了。”
接过来一看却是两张通缉令般的悬赏肖像，一张自然是南茜的画像，看着只有三分相似，贼眉鼠眼，望之不似善类。
“哦，这是你啊(??°???°)?”张某人就没憋好。
“这特么的不是老娘，(ノ?益?)ノ”
“可这名字是你，头像也是你。”
“去你的！”
而另一张就比较有意思了，居然是那个维沙伦的牧师。
马杜克?布莱尔，这也是他们迦南小队首次得知那个牧师的姓名。
“这家伙也被通缉了，怎么，邪教徒身份暴露了？”凯根好奇地凑过来瞄了一眼。
“屁，这哪里是通缉，这是在钓鱼呢。”张元直接就点破了其背后的险恶用心。
“不过在巨魔山脉袭击个小商会就引来了远在无冬城的通缉令？”南茜也是冷笑连连，“更好笑的是发出这悬赏的还是史蒂夫?班农这条老狗。”
“班农？”法师倒是没听过这名字。
“这家伙是德斯泽尔家族的第二管事，平时负责一些联络接待，看着和善，实则及其阴狠虚伪，很多暗地里的阴私勾当都是经他的手。”说话间女贼笑容有些讥讽：“可惜啊，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那应该也只是明面上的棋子而已。”张元若有所思。
“你怎么确定的？”南茜有些不解。
“你看他连你都瞒不过了。”法师一本正经。
“你特么给老娘闭嘴！(ノ｀Д′)ノ彡┻━┻”
空气中顿时充满着快活的气氛，也夹杂着些许的磨牙声。
玩笑归玩笑，静下心来一想大伙也能明白，这么明显的一个被抛出来的幌子，怎么可能是真正做主的那个。
“头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那帮子贵族果然是注意到那件事了，要不直接出发吧。”凯根也是果断，阅历丰富的他极不情愿和那群名曰贵族实则渣滓的玩意儿打交道。
“不急，和他们耍耍。”法师一摆手，表情有些玩味，转头看向女贼：“今天就算了，明天你跟我走一趟，去见个人。”
“我说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南茜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躯体和手脚，一边质问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还有，我怎么一下子这么矮小了？”
只见原本身高接近一米七的南茜此时却是甚至能让郭比特找到高度上的自信，往日的矫健也成了娇小玲珑。
不过倒是比平常要灵敏了许多，作为一名游荡者，这反而是加强了。
这当然不是某个女贼新练就了缩骨功这门秘法。
一环变化系法术——缩小术，配以法术延时专长，简单粗暴，效果拔群！
“走吧，这也是为了避免你暴露自己，把脸蒙上，动作快点，法术也就能持续不到半小时。”张元催促道。
法术延时这个超魔技巧用在变化系上那真是天作之合，塑能系要什么延时？一发火球一了百了，不够再来一发。
至于咒法系，主要的召唤法术有着自己的特定专长，也不是十分契合。
当然此专长对其余诸如防护系或是幻术系也有许多助益。
只是片刻，女贼便将自己的面目遮掩起来，常用的长剑都卸了下来，只别了两把用布缠裹的短剑。
南茜自出门后一言不发，沉默地跟在法师身后一路来到奥术区，随后便看到对方直奔无冬城最高的法师塔——繁星之塔
这是找到正主了？以为繁星斗篷就是无冬学院掌管者的女贼这般想到。
对着塔楼门前的傀儡守卫出示了一枚从老院长那得来的令牌，入口的大门便自动打开，前路畅通无阻。
进门左侧就是一个招待处，对着迎面而来的接待法师问好之后将一封便签交在对方手中。
招待员眨眼就看完了这纸条，微微颔首示意来访二人跟上，领着他们来到三楼的一处房间，而后告退。
坐在椅子上的南茜开始以自己的“专业”目光来打量环顾身处的这个房间。
房间面积不大，装潢却十分的精致典雅，哪怕让直男审美的张元来看也远比老法师那实际上极其奢华却乱糟糟的会客厅有品位的多。
至于女贼？那更是开始在心底头给这些艺术品估价了。
第九十二章 奥菲拉
嗯，这个雕塑造型曲线流畅柔美，看样子应该是永聚岛那帮精灵的手艺。
还有这油画，啧啧，怎么看着这么像是查尔汗三世的手笔呢？这玩意都能被那群贵族供起来当传家宝了！
这是？！
注视着眼前的石雕，南茜几乎愣住当场，下意识就想伸出手去摩挲。
“这是大师布里森的杰作，当初这位大艺术家前来北地采风，游经无冬城的时候被拉姆波特姆男爵盛情邀请，推却不过才为当时的男爵夫人完成了这尊作品。”
耳边传来的熟悉女声让南茜身形一颤僵立当场。
“很荣幸能得到您的接见，尊敬的奥菲拉女士。”
“咯咯，不必这么客气，我的小法师。”踱步来到的这位女士身姿优雅从容，姿容妩媚间又带着少女般的狡黠，自有少妇的美妙风情。
光是美貌倒也不算什么，毕竟如今的大官人也非曾经的初哥，所遇所见乃至所有的美女不在少数，但是。。。
霸道啊！真是霸道啊！
这位奥菲拉女士的身形真正诠释了霸道这个词，根本无需什么塑形衣来强行挤挤，哪怕是宽大的法袍都挡不住那凹凸有致，将长袍都绷出了个S型的肉弹身材。
海妖大姐西尔的身材规模已经让大官人相当满意的，少说C+的规模绝对不差，可和眼前这位一比，那就是个妹妹！
更别说南茜和泰琳达这两个钢板骑士了，拎到面对面都抬不起头来。
一本正经问好的张元心中各种花哨念头转动，面上并未有丝毫异样。
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的“小法师”，奥菲拉像只母狐狸般眯起了眼睛，笑盈盈地开了口：“呦~你就是老爷子说的是那个查内姆？小南茜现在就是跟着你么？”
“如果没有第二个也叫查内姆并且恰好在今天也和您有个会面的法师的话，”张元不卑不亢：“那么，正是在下。”
“啧啧~”奥菲拉笑靥如花，嫩葱般的玉指在年轻小伙的胸口有几分轻佻暧昧地指点比划起来：“挺有气势的嘛，难怪能驾驭住我们家的小南茜呢。”
这小动作，张元也算是知道当初的南茜是跟谁学的了。
“谁，谁被他驾驭了啊？女士你别瞎说！”女贼一口气没喘匀实，说话都有点结巴。
“不对，奥，奥菲拉女士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法师塔，又不是月石面具。”
“哦，我好歹也是个繁星斗篷的正式法师成员，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奥菲拉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张元却是知道，这个女人何止是区区正式成员，已经迈入高阶法师序列的奥菲拉可是贵为繁星斗篷的首领之一。
想来也是，连纳什尔和灰袍守卫的后面都有这群法师的影子，月石面具这么个地下势力和情报消息的集合地又怎么可能真就放任自流？
“什么？！女士你怎么一直瞒着我啊！”当初在无冬城就混迹于地下组织的南茜自然也对奥菲拉毫不陌生，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是繁星斗篷的法师。
“嘻嘻~你也没问啊。”母狐狸笑的跟刚偷了只肥母鸡一样。
被堵的无话可说的女贼没好气地扭过头去继续观赏那座石雕。
“当年布里森大师前来无冬城，相邀其赏脸光临的贵族可不止一家，除了纳什尔他不感冒，其余的几乎是有一家算一家，可结果大师也只给了拉姆波特姆男爵这个面子而已。”
奥菲拉讲起了这桩过往旧事，语气中不乏不忿和得意：
“就他那副暴发户的嘴脸，哪里有什么品位来欣赏真正的艺术，若不是侥幸得了一对完美无瑕还大小一致的绿宝石讨好了布里森大师，还轮得到他？”
那股子酸味。。。
哦，感情轮不到他就能轮到你呗。
张元和南茜对视了一眼，彼此心底下都是有些腹诽，只是没敢说出口。
至于这玩意是怎么落到奥菲拉手中的？
哈哈哈，这个嘛，看破不说破。
突然南茜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家队长：“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见女士？你什么时候和女士联系上的？昨天在学院里？”
张元点点头印证了女贼的想法，奥菲拉也微微颔首，对她说道：
“小南茜，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就为当初伊莉莎贝塔夫人的事情回到了这个地方，还引起了某些不怀好意的关注目光，你这次重返无冬城，是有了什么收获吗？”
“嗯。”南茜抿着嘴哼了一声。
“那就好。”奥菲拉似是呻吟，似是叹息，旋即又看向张元：“院长阁下同我说了些你的事情，我虽不负责学院这方面的事宜，但繁星斗篷和学院却是根基相连。”
她顿了顿接着开口，语气中再无半点媚意，转而就是寒冰一般清脆冷冽：“那两家混账就交给我来处理，你们不必操心。”
“可他们估计已经警觉起来了。”南茜急着插了个嘴。
“嗤，这帮货色哪里有干净的，想要找罪名怎么样都能找得到，还有，不要打断我讲话！”说着奥菲拉就赏了女贼一个脑瓜崩，痛的对方捂着脑袋嗷嗷直叫唤。
张元倒是很沉得住气，以繁星斗篷的能耐，没有罪也能给你找出罪来，只是人家不屑为之罢了，眼前这女人肯定有其他要说的。
伸手把南茜拉到自己怀中，按手在她额头上来了个摸头杀，以真气为其疗伤。
“啧啧，挺会疼人的嘛，对了，刚说到哪儿来着？”奥菲拉的脸上先是玩味，而后又是一正，变得和翻书一样快。
“和路斯坎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们也不是就看着这个老对手在自己老窝里鼓捣那些鬼伎俩。”奥菲斯抖露了一些信息：
“这次你们去路斯坎就别坐你那朵云彩了，太过高调，是怕自己不够显眼么？”
“别这么看着我，你以为你都飞到高崖，临近无冬城了，院长还能察觉不到么？”奥菲拉摆摆手，稍作解释便接入主题：
“后天早上你们去码头区，那里停泊着一艘月光蔷薇号，她的风帆是银边月牙白，十分显眼，你们过去的时候他们会招募随船佣兵，你直接以佣兵的名义加入就好。”
第九十三章 出发起航
“了然。”张元一口答应。
“走水路到路斯坎用不了两天，你们到达目的地后去找一家名为搔首弄姿的旅店，你可以向贝拉女士打听路斯坎的情报，这有助你们下一步的行动。”
“了然。”脸上一本正经的张元底下心思却是滴溜溜地转，搔首弄姿这么骚气的名字他怎么忘得了，人也是路斯坎响当当的一个字号，妓院~
话说奥菲拉女士你的渠道很广阔嘛。
没听到对方猥琐念头的奥菲拉继续吩咐：“路斯坎这座城市混乱无序而又强暴横行，就算你有自保之力也最好低调些。”
“了然，我要是大法师那他们都得陪笑脸，可我只是个中阶施法者。”
“嗯，很好，不过你能不能别了然了？就会这个？”
“说别的能有好处不？”
“这…这倒没有。”
“了然。”
奥菲拉：。。。
“哎，真是没想到，奥菲拉女士居然是繁星斗篷的法师。”出了门的南茜终于憋不住了。
“嗯，我也是从法师学院那里得到的消息。”
“话说这个搔首弄姿真的是旅店么？这名字怎么这么不正经。”南茜面色有些异样。
“嘿嘿，因为这旅店本来就不正经啊，想想月石面具是干什么行当的。”张元的脸上尽是坏笑。
月石面具在作为地下黑市的一个聚点同时，更是无冬城最负盛名的——妓院。
两人甫一回到旅舍就看见了在一起等候的队友们，把刚才的一切倾诉出来后，大伙的表情也都是轻松了不少。
“如果是那群法师愿意帮助我们就太好了，不然就凭我们几个到路斯坎那地方可真是步履维艰啊。”尤其是劳伦斯，长舒口气，喜上眉梢。
“他们提供的是情报和协助，繁星斗篷要顾忌奥术兄弟会那帮家伙，没法直接插手干涉，别掉以轻心。”张元告诫道。
众人一阵称是，商议片刻而后散会。
将各样后勤供给和筹备事宜都交托给队友的张大法师又是一头扎进了实验室，有一件温暖人心（物理）的小发明眼看着就要诞生了。
可真是令人愉悦啊！
两日的时光转瞬即逝，此时的迦南小队集结起来戴着寂寥的晨星出发离开了旅店。
六匹马儿和两辆马车已经交到了法师学院那儿托管，一行人轻装上阵前往码头。
太阳在地平线的尽头只露出了个金色发梢，配合着黯淡的星光倒也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
清晨的凉气夹杂在霜雾中，混合着凛冽的冬风扑面打来，饶是在场各位都是职业者，也有几个体质不够的如老色批者，直凌凌打了个寒颤。
裹紧了大衣继续前行，一路横穿过商业区，步入码头区不多久便看见了群帆停靠的港口。
借助拂晓的晨光，那一抹银色月牙白的风帆如同苏伦的光泽遗落在人间，一眼就抓住了众人的注意力。
靠上前来的迦南一伙儿发现业已有人等在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办事点后方，是一女两男。
见到有人到来，那领头的女子指了指身边的木牌，公事公办地说道：
“我是这艘船的大副阿玛佛蕾，我们月光蔷薇号正在招募随行佣兵，你们是来报名的吗？”
张元上前一步报出名号：“阿玛佛蕾女士，我们是迦南佣兵小队，而我，中阶法师查内姆，添为小队队长，诚如你所见，我们希望能得到这个机会。”
同时他也掏出了深水城学院的施法者认证文书递了过去。
女大副面色如常，接过来审视一番，又扫视了一圈张元身后的几员彪悍干练的队友们，点了点头：
“我们正好需要一名施法者，而且你的队员们看上去也很可靠。”
说着她还转过头看了看另外两位船员，收获一片附和。
“你们对酬劳有什么要求吗？鉴于你们是由施法者带领的齐备团队，我们可以支付两成的额外酬劳，也就是每人每天六金，阁下双倍为十金，若发生战斗还有额外补贴。”
看到张元表示确认无异议后，女大副手一挥：“收摊，准备起航。”
身后两个水手愣住了，对视过后其中一个面相较老的开了口：
“大副，我们这才招揽一个小队就不再继续了吗？”
“一名中阶法师就很够分量了，再看看他的队员，也都不是弱者，这么一支小队足够了。”阿玛佛蕾看着这个手下揶揄道：“你要这么没有安全感，可以自己掏钱雇人嘛，这个摊子我留给你。”
后者连连摆手，一个劲地讨饶，闹了一阵后收拾好临时摊子领着迦南众人上了船。
这艘月光蔷薇的船体较之寻常商船更为修长，首尾和侧舷分布着多架弩炮，就连船身装甲似乎都是特意加厚过。
这绝非普通商船，压根就一武装运输船嘛！
“怎么样，很少有能够和我们这艘好姑娘媲美的船只，月光蔷薇可是顶尖的武装商船，比她还强的就只有战舰了。”
女大副带着十足的自豪抚摸着侧舷栏杆：“而且她的速度也不是那些大肚子的臃肿商船可比。”
“听说这艘船两天就能抵达路斯坎。”即将起锚之际，迦南的队员们都倚着栏杆旁观脚下舰船的起航过程，而法师就正好靠在阿玛佛蕾旁边。
当然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女大副见着附近除迦南小队自身外并无他人，伸出手来：“是的，比其他船只快了整整一天，还有，奥菲拉女士的信物呢？”
张元摸出一枚徽记，其上镶嵌着雕刻有面具图案的月长石，用手覆盖着按到了对方手中。
这一按，对比凸显，黑白分明，女大副那饱经风霜的手掌上满是老茧，焦褐色巴掌上分布着数道疤痕品。
反观张元的手，虽不至于所谓娇嫩这么夸张，但也称得上白净秀气，带着一股子养尊处优的少爷格调。
“啧啧，真不愧是法师呢。”大副接过徽记审视几眼并用指腹在雕纹上摩挲了一阵后又递了回去，顺带打趣了一句。
张元笑笑没说什么，边上的凯根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
“头儿，你被人家小看了啊，要不要你们俩比一比，看看谁更厉害？”
第九十四章 海上之夜
“别，我可不想招惹一位法师。”阿玛佛蕾一口回绝，法术自己不会，比格斗？那赢了也不光彩。
“你可闭嘴吧。”张元训了矮货一句，又转脸向大副问了一句：“这条到路斯坎的航线具体情况是怎么个样子？”
“冬季的宝剑海北部算是比较安全的，夏季还会有些沙华鱼人会过来侵扰，这时节却是安稳了许多。”
闲聊几句就见瞭望台上旗号摇动，风帆扬起，原本平稳的甲板也晃荡起来，脚下的船只正在拔锚起航。
待这艘月光蔷薇驶出港口航行于冬日静谧的宝剑海之上，阿玛佛蕾转身招呼迦南一干人等跟上，前去查看预留分配给他们的房间。
甲板下的船舱出乎意料的整洁，全然没有寻常船舱的潮湿肮脏，十分的干爽洁净，更无苔藓霉菌亦或是其它的腌脏事物，简直就不像是这种前世大航海时代帆船该有的光景，倒有几分现代仿古风帆船的感觉。
想也知道，普通木制帆船哪有这水平，光是密封性和干燥性就够让人头大了，若非是法术附魔效果，哪来的手段来解决渗水问题。
“这三间房间暂时就归你们小队使用，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一般我会在船头甲板上或是船长室隔壁。”
将大伙儿带到第二层船舱的舱室后，大副交待几句后便离去，留下众人自行整理房间行李。
“头儿，这种床要怎么睡啊，连快床板都没有，就一个劲地晃荡，还不把人摇吐了啊。”看着眼前水手专属的吊床，凯根那瞪大的眼珠子也跟着一起摇摆了起来，不一会就败退下来。
“别抱怨了，在海上的日子大家都是这么过的，船上哪来的空间给你安置床铺？”南茜对此见怪不怪，径直麻利地收拾起来选定的一间舱室。
就看她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当年只怕也没少在海上跑，不过一想曼达恩家族当初的海上势力，似乎也可以理解。
“好了，先生们，请你们出去，这间房已经被我和泰琳达选中了。”忙完了的女贼开始赶人了。
随着大伙都移步到了隔壁房间，就剩下一个厚脸皮的家伙还赖在原地，这位仁兄自然是。。。
“我算了下，我们小队总共九人，每间房要安排三人才合理。”某队长一本正经。
“哎，队长说得挺有道理的。”女精灵呆萌地伸出指头掰了一会恍然大悟。
“别上这混蛋的当，快给老娘滚！”南茜一把将张元退了出去，顺手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碰了一鼻子灰的法师跑去隔壁也收拾一番后便同着队友们上到甲板观赏风景，说来还是在费伦第一次乘船，那次海妖老窝之旅不算。
其他队员倒还好，毕竟都是在剑湾讨饭吃，除了实在是有些畏水的矮人哥俩，余者也没少和海洋打交道。
最兴奋的不是他们，而是那只蠢鸟。
经年在沼泽地里带着小弟泥潭打滚的多弗拉明戈今个跑到船上撒起欢来，边上的几个水手也被这只有些痴肥的傻鸟吸引了注意力。
“好大一只鱼鹰啊！”
“什么鱼鹰啊，没看到边上那个法师嘛，这鸟应该是魔宠吧。”
在船舷蹦来蹦去的绝望鸟都懒得打理这俩没见识的，伸出长喙理了理羽毛，一句煞笔就丢了出去。
两位水手顿时老脸涨得通红，瞧着跟气鼓鼓的猪尿泡似的，却又碍于法师的身份不好发作。
张元可不惯着蠢鸟，上去就是一个脑瓜崩，押着对方给人道歉才算完。
吃了挂落的鸟儿不敢再去招惹是非，反倒是安心地和雪莉这小家伙玩耍了起来。
这段时间法师一反平日整天放着雪莉在魔宠空间休眠的做法，一有机会就放出来逗弄玩耍，想来也是出于某种弥补的动机。
而蠢鸟也相当识相，知道自个还在转正期，对别人哪怕是队员都敢碎嘴子，对雪莉却是亲近得很。
当然这可能也是看对眼了。
尖尖的船头飞剪般划破平静的海面，明明此刻的风波不算狂烈，那高升的月白风帆却鼓荡扬起，推动着船身迅速前行。
过了一会儿，两位女士也登上了甲板，加入了男士们一的闲聊圈子。
到底是本地人兼之经验丰富，南茜没过一会儿就占据了发言主导权，各类的航海史实，海上秘闻，甚至还给大伙普及了不少航海知识，倒也着实提升了大家的姿势水平。
月光蔷薇号波澜不惊地驶过了白昼的航程，随着苏伦的银月高举，船速也逐渐放缓，几盏魔法灯台照亮了周围海域，甲板的上层还有着一些值夜的水手，维持着谨慎缓慢的航行。
海面上的夜晚对于矮人哥俩来说委实有些难捱，泛起的海浪虽称不得洪涛，也足以让他们这些个大地之子（旱鸭子）烦躁非常，难以入眠。
他俩辗转反侧的声音甚至把隔壁的队友们都惊醒了。
同着过来看究竟的队友一阵大眼瞪小眼后，边上的张元只能无奈的退了一步，掏出了自己宝贝的实验室来做临时卧房。
心中有万分不舍，但眼下也只有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怕你是法师，未必然就能在船上把那间石头房子召唤出来。
“里面我腾出了些位置给你们，千万千万别碰着那些仪器！不，哪怕是那些工作台你们都别给我磕着碰着！”
从实验室钻出来的法师对着这帮子队友千叮万嘱，仿佛是老妈子附体了吧唠叨个没完。
也没有都进去，像劳伦斯和明斯特两人就负责值夜，睡在安置法术门的房间内。
次日早上，迦南队员们又聚在了一起，男队员们神清气爽，倒是南茜和泰琳达挂着个黑眼圈。
一问才知道，没坐过船的女精灵也是折腾了一宿，把女贼也搅扰的够呛。
嗯，这就很有意思。
是夜，张老爷的私人卧房喜添女精灵一只。
阿玛佛蕾并没有吹嘘夸大，在第三日的清晨，月光蔷薇号驶入路斯坎的港口，众人也如期踏上了这片土地。
这片充斥着混乱与罪恶的，刀光与邪法并举，诡计和谋杀齐飞的，自由气息横溢的有些冲人的，好地方！
第九十五章 友善的交流
路斯坎这座城市号称是千帆之城，其港口航运之发达可见一斑。
光是进入码头停靠的这段时间，就陆续有不少的船只进出于各个泊位，这可还只是大清早时分。
不过仔细观察了周围情况的张元却是发现了一些异样之处。
往来船只中的相当一部分那扬起的风帆和桅杆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徽记或是纹章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归属。
更有甚者，干脆就是赤裸裸地将骷髅弯刀标志高高挂起。
他们的身份不问可知——海盗。
只是这个在某些吟游诗人口中象征着自由浪漫的行业在女大副口中却是另一番看法。
“这群该死的海上流氓人渣，贪婪嗜血的肮脏鬣狗根本就不被允许在北地的其他港口靠岸，就跟苍蝇一样都蜂拥到了路斯坎这个散发着恶臭地方。”
张元了然的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路斯坎位居剑湾最北端，地理位置其实也算不得多么优越，却拥有比深水城也不逞多让的港口吞吐量的背后原因了。
北地的港口大都被秩序阵营所掌控，除了路斯坎，偌大一个剑湾地区也就博德之门由于自身历史缘故对海盗有一点儿容忍度，是以这群海盗们群聚窝在这也是没得选。
路斯坎与无冬城之间的恩怨情仇其背后缘由错综复杂，不仅仅是商贸利益，更有诸多的地缘政治和阵营纷争在其中。
单说一个港口，同为剑湾滨海城市，就路斯坎悲催的没有不冻港！
每逢冬季，极北之地的凛风冰雪覆盖大地，路斯坎那可怜的码头早已经被掩埋在皑皑白雪下，而无冬城却靠着无冬河提供的充沛地热四季如春，海上航运非但没阻塞，反而是抢了路斯坎的饭碗愈发热闹。
那帮子海盗船长哪能咽下这口恶气？是以路斯坎觊觎无冬城这一亩三分地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狗杂碎，看什么看，狗眼睛回家看你老母去！”
阿玛佛蕾泼辣的喝骂声在耳边响起，却是方才相向驶出港口的一艘挂着黑帆的船上，几个粗鲁的一副海贼扮相的家伙见到商船上有女人，下流轻佻地吹起了口哨，污言秽语夹杂在海风中飘荡过来。
张大法师那也是有身份的人，放下涵养和架子去和别人对喷这种事委实是没什么意思。
但是他不予理会自有代他出头的，瞅见这情景的真?出头鸟?多弗拉明戈顿觉自己的表现机会来了。
蠢鸟振翅飞出，掠过海面瞬息间就到了海盗船上方。
随后就是一阵儒雅随和的文明用语暴风骤雨般刮向了瞠目结舌的海盗们。
“吹吹吹，就这么喜欢吹，这么能吹不如来吹你们家鸟爷可好？你爷爷我这么大的鸟还不够你们吹吗？”
“该死的畜生，你找死。”猝然被只鸟羞辱的海盗们哪里肯忍气吞声。
“孙子骂谁？你爷爷我要是畜生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我估计以你们那贫瘠的头脑也理解不了什么叫伦理学，考虑到你们身为近亲繁殖的可悲身份，作为长辈的我还是决定大度地原谅你们。”
说话又快又毒的贼鸟以一敌多，却在这场友善平和的交流中丝毫不落下风，直把下面一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气急败坏的海盗们选择了用手中的弩箭和飞刀代替自己发言，可这一波各种投掷物组成的攻势尚未临身就被贼鸟一个闪身躲过，随即直接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并不具备什么杀伤性法术的绝望鸟对于朦胧术、隐身术、亦或是惊恐术这种保命和恶心对手的把戏倒是相当拿手。
下方连肺都要气炸了的海盗们干瞪着眼，连瞪眼都找不到目标的他们只能对已经离远了的月光蔷薇号破口大骂。
摸了摸蠢鸟的头，掏出条小鱼干投喂以示奖励，再看前方，船只已进入泊位，路斯坎，到了。
还未等张元的一只脚踏上岸边，好客的路斯坎人便让他见识了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
“嘿，又是你们这帮无冬佬，停泊费用是三百金，概不还价。”
一个脸上赘肉横生，头上顶着飘逸的地中海发型的中年壮汉抱着胳膊走上前来，脸上挂着副爱搭不理的懒散表情。
“奥利弗，你最好别跟我玩笑，上个月都还只是两百多金，现在怎么涨了这么多？”
女大副闻言也是怒了，这溢价不是儿戏一样么？
“哼哼，我们路斯坎可比不上你们的无冬城啊，一到冬天还能反赚一笔，当然要凑点余钱喽。”
对方有恃无恐，压根不在乎阿玛佛蕾的怨言。
不过说到底，对于整艘商船这三百金也就小钱，虽抱怨了几句，见对方丝毫不退让的女大副也只能咬牙掏钱。
然而麻烦并未就此打住，收了钱的奥利弗视线转移到了边上的迦南一行人身上，眼神中满是审视和不怀好意。
“阿玛佛蕾女士，不介绍一下这几位么？来历不明的家伙可不能随便就混入我们的城市。”
“真是笑死人，你们路斯坎也好意思提什么来身份来历，给我让开，老娘没心思陪你玩这套把戏。”
女大副冷笑连连，多次往返两地的她哪里会信对方的鬼话，一只手都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路斯坎的确是为所有向往自由的勇士们敞开她的大门，但是对于某些可疑的家伙，嘿嘿。”
奥利弗没有说下去，但那在女大副和张元两人间来回巡视的目光却说明了一切。
“相信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可是我们血帆帮的地盘。”
这下女大副也只能带着歉意看向张元，没想到是她对迦南小队的关照引起了路斯坎人的注意。
对着阿玛佛蕾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法师的脸上并无什么狂躁郁怒之色，反倒是笑得一团和气。
来到费伦的时日也不算短，再结合前世的见闻，张元清楚地知道，遇见这么个说是尽职尽责也好，或是有那么点芝麻绿豆大权力便要充分利用的搅风搅雨搅屎棍也罢，那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对于这种跳上脚背的癞蛤蟆，直接一脚踩死固然舒坦，可脏了脚不说，还容易惹出麻烦。
第九十六章 风土人情
“这位奥利弗先生，我完全理解你的担心，也充分了解你职责的必要性。”
地中海先生目光阴鸷，并不在乎对方所展示的客气礼貌。
不过张元也不是来讲客气的，他是来讲“道理”的。
“下面由我们小队的外交官多弗拉明戈先生全权负责本次会谈。”
张元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了蠢鸟，然后便是看戏时间。
“怎么是个鸟？”奥利弗吃了一惊。
“老子是绝望鸟，你是什么鸟？”
“我特么不是鸟！”
“你特么连鸟都不是。”
“我。”
“我什么我，路斯坎口口声声自由开放，结果张开双腿就露出了你这么个货？你见过查顾客身份的窑姐儿么我就问你。”
吵架对喷没输过的蠢鸟当真是势不可挡，奥利弗节节败退之余只求对方赶紧闭嘴走人，也想不起什么查身份的破事了。
“嗯，今天的交流就到这了，不要忘记我对你的谆谆教诲呀。”
蠢鸟依依不舍地结束了和对方的单方面友好会谈，而奥利弗已然是迫不及待跑到了另一个泊位，仿佛有群灵吸怪撵着他屁股追一般。
伸手在目瞪口呆的阿玛佛蕾眼前晃了晃，与回过神来的大副握手道别，迦南一行人开始了他们自己的路斯坎之旅。
得益于奥菲拉事先准备的情报信息，张元对这座城市有着一定的初步认知，知晓起码一些街区地点的方位，比如：某家妓院。
领着队友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停下脚步的大伙儿抬头一看，偌大的匾额上写着一行字：搔首弄姿（媚眼和瘙痒）。
好家伙，驻足店门口的众人看着来来往往，进去时两眼放光急不可耐，出来时萎靡不振步履蹒跚的“客户”们，哪里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场所。
“老大，你也忒猴急了，这才坐了几天船啊，你就学起那些水手当老油子了？”
三教九流的门道都底儿清的劳伦斯这是拿那帮水手的作风来开涮张大官人了，长期漂泊海上的他们每逢上岸会嗷嗷叫地往哪儿赶？
这也是不问可知的。
“你就是心脏心里不干净，来这里就不能有点其他事么？好歹也是个旅店。”
眼瞅着对方还要开口，张元一句话让他彻底闭嘴：
“再恁多废话，那你的污秽的内心就需要我们的外交官先生好好给你做个思想工作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悚然闭口，贼鸟如今的大名当真是有令人闻风丧胆的效果。
不过这话也提醒了法师，大清早的就带着整支小队来拜访妓院？更别提还有女队员了，怎么看怎么怪异。
于是张元故（本）意（色）装（演）作（出）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望门内伸长脖子看了几眼，这才带着队友们又转离此地。
“咱们不进去了？”知道内情的南茜问了这么一句，边上的队友直接就斜着眼睛看了过来。
“这会儿不方便，等我们找家正经的旅店安顿好，晚上再~”
“再来这家不正经的！”
张元正要解释两句，就听见了这么一句，却是不怕死的凯根跳出来插了个话。
迦南众人人一路说笑之下来到了另一家旅店门前，沿途教训打发流氓、扒手、醉鬼若干。
被蠢鸟淫威震慑的凯根等人将气撒在了这群不长眼的倒霉蛋身上，愉快的发现自己拳头的说服力还是要比嘴皮子厉害些的大老粗们总算是恢复了那么点自信。
如果是为了打听情报，那么鱼龙混杂的弯刀旅店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处水手和海盗们群聚的地方总是不缺各种小道消息和走在暗影中的人士。
可既然有了信息渠道，张老爷自然不愿委屈自己去受那个罪，直接到了算是路斯坎当地比较豪华和安全的北方之星旅馆安顿下来。
“我去打听一下情报，你们先呆在这等我的消息。”
无视劳伦斯靠嘴形说出“吃独食”三个字的无声控诉，张元选择了一人抗下了所有。
随后他便脱下法袍，换上了一件备用的镶嵌皮甲，稍稍给自己变了造型后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事实证明，张老爷的那身法袍和彪悍队友们带来的威慑力远比他本人来得强。
方才整支小队一起行动时，只有几个不开眼的蟊贼冒冒失失撞到他们手中，而眼下，刚走出一个街区，途径某家酒馆的张元就被人找了上来。
“嗝~哪里来的外地巴佬，怎么眼睛头发都是黑色的。”
“好像远东那边的卡拉图人就是这样的。”
“管他卡什么图，小菜鸟，你穿一身这么新的皮甲出来是不是要送给你卡兹大爷啊？”
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宿醉烟草带来的恶臭，这群刚结束一夜狂欢的醉汉看着张元那件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的崭新皮甲，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只可以为自己下次消费买单的肥羊。
“几位先生，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清醒清醒呢？”
张元一把摁住了对方伸出来抓他衣领的爪子，缓缓握紧。
“杂碎，你敢挑衅我们血帆帮，快给我放手，啊啊啊~”
就这群小喽罗自然不被张元放在眼中，几个回合下来便躺了一地的伤号凄惨呻吟。
倒是这帮家伙的衣着让他神色一动，虽说是破烂邋遢，腌脏不堪，但那件红马褂般的夹克却能明显看出是和奥利弗那家伙所穿的同出一路。
啧，只可惜自己并非附魔派系，更不会记忆编织这种顶级奥术，否则很多事情会好办许多。
不过，法师的眼珠子转了转，曲指一弹，一道法术印记悄然附在了那个握着自己碎裂的手骨大声嚎哭的壮汉身上。
好歹也算一招闲棋。
一路打发的流氓混混已经让张元有些烦不胜烦，好在都是些肉脚角色，也没费多少功夫。
唯一有些危险的场合还是恰好遇见本地帮派火并这事，或许不能说是恰好，帮派间打打杀杀在路斯坎这地儿简直是家常便饭，干脆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前世的拉美帮派估计就是这德行了。
第九十七章 正经人，不正经的地方
“见了鬼了，大早上的跑出来玩古惑仔么？”
处于隐身状态的张元在绕开交战街区后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若非是他提早发现，给自己挂了个隐身术，否则又是一场麻烦。
好在路斯坎虽是被奥术兄弟会的法师所统治，但这群施往往都藏身于幕后，捣鼓着自己的实验研究或是阴谋诡计的施法者们，想来是没那么多闲心来观摩指导自家小弟间的猴把戏。
如同透明人般走过几条街道，张元重新来到了搔首弄姿这地儿走进去。
特意找了个角落解除自己的隐身状态，法师径直进了大门，对上来招待的侍女表露了与贝拉女士见面的意愿。
“请稍等，贝拉女士正在和其他客人谈话。”
被领到一个僻静角落等候的法师安下心来欣赏着舞女们热辣奔放的舞蹈，相比于室外已经进入冬季，霜寒遍地的凛冽，此间的躁动和热情却让人仿佛回到了夏日。
就算是其他正经酒馆里舞娘们的打扮和舞姿也够性感动人，露个大长腿什么的根本不叫个事，更遑论这儿了。
画面有些不可描述，简单的说就是该露的都露了。
至于不该露的？
嗯哼？你都特么跑这地方来了，还能有什么是不该露的啊！
话说张大官人正怀着批判性的目光仔细审视研究，准备写出几篇诸如剑湾风俗业指南的学术性文章。
至于参考引用，罗塞尔大弟的日记不是正好能派上用场嘛。
并没有让张元等太久，就在他眼珠子都不转一下聚精会神批判之时，一道温婉而又庄重的声音响起。
“阁下便是查内姆先生吧，初次光临鄙店，不知有什么能够帮到阁下的。”
持淑女礼节的贝拉端庄典雅，谈吐举止大方得体，如不说是某技术行业的领军人物，都还以为面前出现的是一名贵妇人。
张元不知道的是，贝拉女士还当真是贵族出身，只是这种私人隐情奥菲拉哪里会对他人抖露。
“尊敬的女生，恕我唐突，但有些私人的事情实在不方便在眼下的这个场合提起。”
见到正主到来的张元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做出一副有些不好启齿的模样。”
“完全可以理解，阁下请同我来。”
贝拉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将张元带到一处如茶室般的雅间，这才开口道：
“眼下没有他人打扰，阁下可以将事情告知于我了。”
“我想要买一副面具。”
法师口中说出的却是和此地风牛马不相及的事。
贝拉仿佛毫不惊讶，淡淡问道：“面具，我有不少，你要哪一张？”
“绿木头和黑曜石的那一张。”
贝拉目光一凝，注视着对方缓缓说道：“你的价钱呢？”
法师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了一枚东西，却不是金币。
“这是月石面具的信物徽章，奥菲拉让你来的吧。”
接过信物查看了片刻又递了回去，贝拉叹了口气。
收好徽章的张元正色道：“贝拉女士，这次来麻烦你也是不得已，我们需要了解库尔泽和血帆帮的一些情况动向，可作为外来者，一些情报和建议是十分可贵的。”
贝拉沉默了一会，语气有些谨慎，斟酌着自己的话语说道：
“由于两座城市之间的紧张关系，任何涉及到无冬城的行为在这里都会相当敏感，我的建议是，你别急着动手调查他们，最恰当的方式是先混入这个城市，别引起太多的注意力。”
“就像其他外来冒险者一样？”
“你理解的没有错，库尔泽作为明面上掌管路斯坎的四大海盗船长之一，其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你一个外来者要调查他，不但及其的困难危险，一旦暴露，更是会引来其背后存在的目光。”
今天上午搔首弄姿的女侍者们格外繁忙，盖因往日长袖善舞的老板为了招待某位贵客已经没出面好一阵子了。
该不会是动了春心亲自上阵吧？几个眼珠子乱转的女侍心中冒起了不良念头。
这种扯淡的事情当然没有发生，神清气爽而来的张大官人告辞离去之际依旧是龙骧虎步，全无半点萎靡。
在与贝拉女士详谈了近两个小时之后，对自己一行人目标有了更多的认知的法师果断放弃了之前的计划。
既然直截了当的行动容易招来后患，那么某些虚与委蛇就不可或缺，张元已经在考虑是否有必要加入到这群蠢猴子们的猴把戏中。
虽然觉得有些掉价，但为了避免惊动某个猴老大背后的大老虎，手段迂回些也无可厚非啦。
回到北方之星的法师将大部分情报都告知队友并聚集讨论了良久。
除了急性子的凯根对于放着冒险者的大好事物不做却要落得与那群混混为伍有点牢骚，大部份对这个计划并无多大意见，只是有些具体部分还有待考量。
“既然都要加入帮派暗中的调查了，为什么不干脆就加入血帆帮？还去找其他的敌对帮会，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听得张元不打算混入血帆帮的南茜与劳伦斯有些不解。
“我问你们。”张元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就算我们加入了血帆帮，甚至还有突出的表现，那难道我们就能被允许去接触暗地里的那些贩卖人口之事么？”
“怎么可能，这么机密的事情哪里会让我们这些新入伙的触碰。”劳伦斯反应了过来。
“就是，更何况我们还是外来户。”南茜也补了一句。
“更重要的是，一旦我们在血帆帮露了马脚，顺藤摸瓜之下有可能就会被牵扯出和无冬城的关系，到那个时候，我们要应付的恐怕就不是一群海盗那么简单了。”
张元说出了他最大的顾虑。
“而如果我们以敌对帮派的身份为掩护，就算是发觉了他们也只以为是对方在搞鬼，而不是怀疑到外来势力头上。”
劳伦斯这老油条显然对这种套娃马甲的手段并不陌生，乃至一点就透。
“说的没错。”打了个响指的法师接着就掏出了一沓子资料，终于达成共识的迦南小队开始着手挑选本次行动的“宿主马甲”。
第九十八章 下面有请幸运嘉宾
一张张记载有路斯坎各帮派情况的纸张铺满了桌子，一双双审视的目光在其上来回睃巡，准备看看那个帮会将成为这次的幸运儿，喜得这群大聪明加盟入伙，鼎力相助。
排除血帆帮还有四家，接着被排除的是臭名昭著的“鼠帮”。
这家由海盗船长巴拉姆统率的匪帮其行为远不止是海盗掠夺或是敲诈勒索那么简单。
同样身为五大船长之列，巴拉姆在加入于DR1361年成立的路斯坎城市委员会时，是所有五名高级船长中年纪最大的，当时还得了个外号叫仁慈的巴拉姆。
这就有意思了，五名船长能被选上靠的可不是投票，而是能力和价值——在那些法师老爷眼中的价值。
虽然包括巴拉姆在内的五名船长之前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海贼，俱都是高阶职业者，手中沾染的鲜血只怕能染红大海。
而既然要投靠给人当门面上的老大，实际上的打手，那就得牺牲某些东西。
而巴拉姆牺牲的尤其多。
坊间传闻巴拉姆的那群手下大都是半人半耗子精，这也是鼠帮之名的来由。
更有甚者，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曾目睹过大批的不死生物游荡在鼠帮的老巢中。
嗯，仁慈。。。
这些个传闻以张元自身的见识和手头的情报来看，绝非是空穴来风，兽化人实验研究和通灵巫术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投下的阴影只怕从来就没有散去过。
想想看，兽化人的老大是谁？
是玛拉！
维沙伦又是什么人物？
巫妖之神！
说什么他张元也不想去掺这一脚浑水。
剩下的三个选择其实也十分明朗，首先瑞斯诺这货就不好惹，实力强大，几乎一脚踏进大战士的门槛，与库尔泽实力相当，这还是他兼职盗贼分心所致。
更令人忌惮的是，据说瑞斯诺是克拉肯海怪协会的成员，这个潜伏在北部剑湾的邪恶组织仡今仍是如冰山般只露出一角。
而这一角就是与竖琴手同盟起纷争并力挫之。
至于泰尔，那直接就是一名大战士，路斯坎明面上的招牌，也是首名被选中为城市委员会高级成员的大海贼，平日不显山露水却是地位超然。
那就只剩下苏亚克了。
苏亚克和瑞斯诺这两名船长乃是表兄弟的关系，是以也有许多人蔑称这家伙是靠关系上位，盖因其堪堪达到高阶职业者的实力着实有些难以服众。
更别说还是不以战力见长的游荡者序列号了。
“首领的个人能力未必就与帮会势力直接等同吧？”劳伦斯提出了异议：“就我知道的，个人能力强悍却把组织搞得乌烟瘴气的可不少，反之亦然。”
“你说的不错，但就已知情报来看，其余四位船长都是在路斯坎耕耘已久，根基深厚，前几年成立的委员会不过是把他们推上了台前。”张元将过去年间路斯坎政局的风云变幻娓娓道来，最后点出了问题关键。
“路斯坎现行政体是基于三年前成立的委员会，但归根结底其实是海盗们自己势力的洗牌和统合，本身苏亚克的势力就差其余四人一筹，受限于实力，自身号召力也不足。”
法师嘿然笑了起来，有些促狭：“所以说这位老哥看着位列五大船长，风光无限，实则是坐在了烧热的石头上，坐立不安。”
“库尔泽和巴拉姆就没少打他地盘的主意，要不是顾忌瑞斯诺的反应，指不定现在就是四皇争霸了。”
“那我们正好借此时机混进去，只是我们的来历要怎么说？”南茜欣喜之余也追问了一句。
“实话实说。”
“啊？”女贼显然没想到答案是这个。
“很奇怪？博德之门可是传奇海盗博德安建立的，和路斯坎起码有明面上的外交和贸易往来，至于身份。”
说着张元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徽记：“你们看这是什么。”
在场出身焰拳的队友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七太阳商盟！！”
人在江湖飘，马甲不可少。
张元这厮，光是施法者证明就准备了好几个不同版本的文书，还都是真的。
当初打着七太阳的名号开赴那西凯，事后他就保留了一套的文书徽章，再让照葫芦画瓢仿造他几件纹章罩袍，谁敢说他们不是出身七太阳商盟。
说干就干，张元也不耽搁，当下就扯出了一些衣袍和布条，在劳伦斯这个老手的帮助下用法术伎俩和染料将纹章图案妥帖地画上。
最后由两位女士出手，经过一番改工编织，一批山寨服饰新鲜出炉。
托法师的福，几天的行船体验并没有带来什么劳累困顿，将这些服饰装扮都穿戴上，一行披着七太阳马甲的外来户大摇大摆地重新出现在了路斯坎的街头。
他们下榻的旅店位于路斯坎南区的正北部，就紧挨着米拉尔河畔与市场集市区。
说来也是相似，就如无冬城一般，路斯坎也同样被一条河流横贯而过，流过的米拉尔河将路斯坎划分为南北两个城区。
最繁华的街道，各行业的地产，商贸旅店等等都簇拥聚集在了南区，而南区的面积也远大于北区，有后者数倍之广。
北区多为厂房或是帮派驻地，少有居民商户落脚此地。
城市委员会就坐落在南区的东南角位置，这座高阶船长议会大楼白墙红瓦，整体造型有些类似于前世的欧洲皇宫，只是规模小了许多。
说来也是讽刺，几乎整座城市都充斥在混乱无序当中，可唯独在这片最中心的地区，路斯坎的漩涡核心和混乱源头，却出现了难得的秩序与和平。
事实上早有许多商人也看清楚这点，纷纷入驻置业，围绕着议会大楼这一圈都是商铺和贸易站点，堪称是路斯坎的真正黄金地段。
自议会大楼出发，沿着半月大道一路向西便到了他们登陆的码头，名为巨龙海岸。
而在码头北侧就是米拉尔河的出海口，喇叭状的海口区分布着数个岛屿，其中两座最大的岛屿有桥梁与南区联结，但却常年被戒严锁闭，常人不得靠近。
岛上坐落着数顶高塔，甚至还有一所学院，这是路斯坎的奥术区，这座城市的真正主人的居所。
第九十九章 闪耀金币
眼下的迦南小队正穿过了并不是多繁忙拥挤的市场区，来到了掠夺者之径。
此时下午，本当是集市最忙碌热闹的时分，只是路斯坎这座苦寒之地，总共人口才不到两万，比起无冬城和博德之门都差了一大截，更别说和深水城相比。
当然，许多流动人口并没有被确实地统计在内也是一个因素。
可就这点人口也照样被路斯坎人玩出了花来，除却高阶船长议会，还有类似众议院的船长议会。
其实质也不过是流氓头子底下的流氓小头目们拉帮结派，争夺利益的话事堂罢了。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拜堂口。
直接去找苏亚克显然不现实，人怎么说也是大头目，再怎么眼巴巴也不至于亲自来搞人力资源，具体干事的，还是次一级的城市议会。
越过集市，街道另一边则是一片残垣断壁，这处废墟就如此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仿佛是这座城市的疤痕。
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喏，前面就是伊路斯卡废墟，”张元努了努嘴。
“伊路斯卡？这里也有古精灵王国的遗址？”出生长大在远景森林的泰琳达有些惊奇，听这名字还真有些类似。
“那倒不是，伊路斯卡其实是路斯坎的前身。”见到队友有些好奇，法师干脆讲起了古：
“真要追溯起来，那是四千多年前的罗瑟姆人跨海而来在此建立了这座城市，之后就在频繁的战火中多次破败甚至易手，一百多年前彻底倾覆，还是在深水城和无冬城的帮助下收复失地，重建了路斯坎。”
“这，那为什么路斯坎还和两座城市关系这么差？”明斯特问了个外行话。
“嗤，政治这种东西有什么情面可讲？更何况这群海盗难不成还有所谓荣誉可言么？”
南茜闻言直接冷笑了出来。
沿着掠夺者之径前行，越过伊路斯卡废墟，道路以右的前方出现了一处被高墙半围起来的区域––除了面向街道的那一边。
这里是城市议会和军营的坐落地点。
说是城市卫兵，可看着驻扎在城堡造型的军营门口的这群极力假装自己是正规军，实则怎么也掩盖不住一股匪气的海贼陆战队们，大伙就连连摇头。
精锐倒也算精锐，凶悍更是有余，然而正规军事组织的纪律性这最关键的一环。
呵呵~
别看历史或是传记中各个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即倒的英雄人物层出不穷，真到了战场上，除非是那种极道强者几近传奇，体力近乎不倦的战士或是以法术主宰战场的大法师，否则还是要看军队整体素质。
也难怪路斯坎基本上都只能在暗地里用些阴私手段对付无冬城，这帮子海盗掳掠搞事一把好手，正规作战还是差了许多。
扭头无视这群卫兵，离着军营不远就是船长议会，也叫次级城市议会。
次级议会大楼就小了一号，建筑风格倒是同议会大楼有些类似，不过方正了许多。
来往进出的人不在少数，到来的迦南小队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那一道道打量混合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了这群不速之客，而当落在明斯特和半食人魔兄弟那彪悍雄壮的身躯上时，才顿时收敛起来。
此时的张元却没有穿上法袍，依然套着那件崭新的镶嵌皮甲，在队伍中就仿佛一名平平无奇的剑士。
树大招风，还是那个说法，一个中阶战职者小队和一个法师带领的小队不是一个概念。
万一那苏亚克求贤若渴，给自己等人来个礼贤下士，从此某股票法师和他的小队就简在匪心。。。
那可大大不妙。
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大门入口，直接就被卫兵一把拦住。
这守卫全身着黑甲，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帮派或是船队的标志，只有胸口的路斯坎徽章表明其身份，虽不肃穆却也老练地喝止了迦南一行人，令其出示身份证明或是船长们的介绍信。
早有准备的张元不慌不忙，上前展示了一份
几乎是毫无破绽的雇佣合同以及七太阳商盟的徽记。
合同出自劳伦斯之手，这个混迹焰拳多年的老贼对商会的合同是烂熟于心，仿制出来的文书只要没有博德之门当地的相关人士出来揭穿，那压根就是真的。
看了看这些信物，再一打量队员们身上的衣着，丝毫未觉得不妥的卫兵例行公事般的盘问了一下小队的出身来历和造访意图就干脆放行。
老贼毕竟是老贼，劳伦斯这货不光是盗贼技能，只怕是连造假和唬骗都臻至化境。
某种意义上老色批才是迦南小队的外交官，蠢鸟是特殊情况下才出马负责祖安外交的。
一行人以脱离商盟雇佣的自由佣兵身份在大楼入口边上的办事处完成了注册，当然南茜用的是假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了个维康尼亚的化名。
至于为什么叫这名字？
反正张大官人直接就替她做了主，左右小事一桩，女贼也没多介意。
随即除张元和劳伦斯外的其余队员被请出大楼，只允许最多两人前往大楼内部。
在大厅里等了一阵儿的两人终于得到了面见苏亚克所统领的帮派––黑旗鱼的人力资源总监，俗称小头目的费迪南德。
“哦，你们来自博德之门？博德安建立的那座城市。”
听了劳伦斯一番讲述的费迪南德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这么一支中阶职业者组成的小队，在商盟那里待遇也不差吧？怎么绕了这么一大段路来这儿。”
“之前的年景都还过得去，可之后那帮大公和焰拳的混蛋们把一切都搞砸了。”劳伦斯痛心疾首，全然不似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这群迂腐守旧的老古板们把博德安阁下奠定的自由精神摧残殆尽，博德之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博德之门了。”
老色批演技全开，大声疾呼：
“我们实在不能忍受那些陈腐压抑的氛围，这正是我们来这的原因，自从来到路斯坎，刚下港口我就发现这里的空气是如此的甜美，走过街头，处处能看到自由的美丽风景线。”
第一百章 落脚点
这一通鬼话连篇下来，且不说一旁差点没憋住表情的张元，费迪南德这个混乱阵营的老炮可是甭提多受用了，连连点头，直恨不得引为知己。
“说得好，就是这群假道学，伪君子，千方百计阻挠我们正当的事业，无非是畏惧我们的强大，就知道死守着自己地盘而已。”
越聊越投机的两人天南海北地吹起了牛皮，只是才一会儿功夫，这牛都已经飞出主位面了。
颇有相逢恨晚之感的费迪南德就差拉着劳伦斯拜把子了，口中的宏图愿景也从蛐蛐帮派斗争制霸路斯坎提升到了这会儿的整合剑湾北地优势资源，兵锋南下直指深水城，向东威慑米拉巴，与银月联邦遥相对峙。
边上的张元听得人都有点恍惚了，又是一个愣神的间隙，深水城就已经被“顺利攻克”，眼下起劲的这俩正准备兵临博德之门，为劳伦斯“一雪前耻”呢。
好家伙，个个都是沙盘战略家，你们是当盟约是死人呢，还是当凯尔本是死人？
咳！赶紧咳嗽一声打断对方的白日梦，张师爷十分委婉地劝道：
“酒，要一口一口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大了，咔！容易扯到蛋。”
费迪南德还没反应过来，老色批却是猛地回过神来，好家伙，本来是忽悠别人，结果把自己绕进去了。
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让对方清醒过来，后继也没什么意外，迦南，啊不，眼下假称闪耀金币的小队就顺利的成为了黑旗鱼下属的一支队伍。
让张元有些诧异的是，这帮派的待遇居然好像还不错，给了入伙的两个选择。
一个是正式加入，编入黑旗鱼的私军，有粮有饷还包分房，当然前提是要服从管理调度，并且是驻扎在北区的兵营内这个相对封闭的地方。
这显然是不符合张元对自己接下来计划的需求，你都处在封闭状态了还怎么去搞事？
在这种情况下，另一个选择也就成了必然：挂名加盟。
很好理解，给黑旗鱼上贡一笔固定数额乃至日后后继分成的金钱，换取使用其名号的权利，并受到某种程度上的庇护。
甚至如果你有自己的海盗船，还可以挂上黑旗鱼的旗帜来狐假虎威。
相应的，帮派战争的时候也得出一把力。
实际上你也逃不了，打着这个旗号出场那就会坐实这个身份，人家才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费用也不高，还不到一百金，也就九十九金，深得前世营销精髓，慈善家们大呼内行。
谈妥了条件便要告辞，费迪南德拉着劳伦斯的手就在那依依惜别，对于闪耀金币不肯并入黑旗鱼有些遗憾。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能正式加入我们黑旗鱼，我们的二船长特里正在招募人手，一定会很高兴，而且他还是仅次于我们老大的出色游荡者，你要上了他的船，特里肯定乐意指点你。”
？？？
张大官人看向费迪南德的目光中已然带上了些许怜悯，出色游荡者？这就对了，连人都能偷，能不色，啊不，能不出色么？
当事者还没察觉什么，一旁的劳伦斯却是有些毛骨竦然了，老大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还没个数？
这种怜悯背后往往意味着某些让人不太愿意去深想的东西。
出得了大楼，重新汇合的小队开始商议自己这群人该片往哪里去抢地盘，开堂口，收保护费。
其中尤以凯根、劳伦斯和南茜最为积极，也很好理解，前者是黑老大，后两者干脆就是游荡者出身，彼此对这种灰色产业都不陌生。
黑旗鱼帮给了一部分相关资料，主要是怕自己旗下的势力起了地盘纷争造成严重内耗。
再结合贝拉女士提供的资料，迦南，或者说闪耀金币众人对于路斯坎的势力分布格局已经是相当了解，三个老油条为了这个议题争得是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这种联合加盟模式的组织架构已经在安姆影贼的手上发扬光大，充分体现了其“先进性”和“活力”，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整体利益的同时也调动了个体和小团体的积极性。
往日混迹博德之门，整个黑道行业都只能在灰色边缘游走，活得跟地老鼠差不多，要么就必须投靠大公的势力，或是焰拳，或是贝尔特公爵，哪里有这种好机会。
此时窝在旅舍里争论的三人从地盘选定到发展路线乃至前景展望，全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又不是真来这里打拼抢地盘的，就是一锤子买卖而已。”张老爷看着这帮队友无可奈何地说道。
“是是是~”三人应付了两句后仍旧继续，权当队长在放屁。
“都别争了，都说说你们各自的理由，谁要说得好，决定权交给他，南茜你先来。”心中也有自己考量的法师伸手在城区图上一指，选定了一处范围，大伙一瞧，是码头区。
这便是南茜的打算，混迹过曼达恩家族，也有些眼界的她自然明白码头对于一座港口城市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嗯，码头区确实是一块肥肉。”张元称赞了一声。
“有眼光！”
只是南茜的马屁声还没落下，劳伦斯就提出了反对：“谁不知道码头区是肥缺，这种废话还用你说。”
嗯？张老爷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劲的他一个战术前倾，盯着劳伦斯。
老贼额头的汗就下来了，赶忙托掌做介绍贵宾的姿态遥敬自家队长：“你看，老大不就早已了然于心么。”
嗯~张老爷满意地一个战术后仰，又舒服地坐了回去。
“但就是因为利益关系过大，几乎是所有的大型帮派都在此地有势力范围，纠葛太多太深，就像老大你说的，我们不是来做长期买卖的，贸然涉足得不偿失。”
玩归玩闹归闹，老贼的头脑确实清醒，并没有被利益和情绪影响，一番条理分明的分析下来，连张元都不由赞同其观点。
“那么，你选择这处又是什么原因？”张元的手指指向了市场区靠近富人区的位置，也正好是他们下榻旅店的地段周边。
第一百零一章 新业务，大商机
“路斯坎最繁华的几个地段就是两座码头和富人区，可已经都被各大势力瓜分，难以插足。”
劳伦斯从容不迫地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市场区鱼龙混杂，有利于隐藏自身，而且靠近贯通南北区的桥梁。”
“那有什么用？北区那片地几乎就没有什么贸易产业。”女贼不服气。
劳伦斯翻着白眼，法师开口解释道：“别忘了我们来着是干什么的，北区码头虽然远没有南区的巨龙海岸繁华，却承担了大部分战舰停靠和大宗贸易的吞吐，毕竟大部分帮派的驻地还有红龙驿站都在北区。”
“没错，库尔泽从无冬城拐卖人口这事儿只能在暗地里进行，根本不能见光，比起人流涌动视线错杂的南区码头，北部的自由海岸无疑是更符合需求。”
劳伦斯也点出了他最后的考量。
最后的结果在南茜和凯根的抱怨声中揭晓，张大队长自是从善如流地采纳了劳伦斯的建议。
至于凯根？
“富人区是有钱，可那都是大商人和船长们自己的家属，前者是大金主，后者是自家人，哪个敢把爪子伸那么长？”
矮人老哥的意见刚说出口就被劳伦斯给毙了。
只是计划虽好，不落实都是纸上谈兵，市场区鱼龙混杂，在这碗里捞食的人也不少，哪怕是打着黑旗鱼的名头，未必然他人就会乖乖把地盘双手奉上。
“要俺说，直接抄家伙挨个商铺上门拜访，倒要看看哪个敢不给洒家面子，便是掀了他的鸟摊。”
都不用瞧就知道，这种作风口气也只有凯根这个混不吝，某说是有些皱眉的张元几人，巴德都拽了自己这堂兄一把。
“伪装加入帮派是权宜之计，咱们都是文明人又不是土匪，我问你，管理地盘最重要的是什么？”
“拳头！”凯根想也不想，边上的巴德也跟着点头。
法师听了不置可否，继续看向其他队员。
劳伦斯沉吟片刻，吐出一词：“威信！”
赞许地看了老贼一眼，张老爷环视一圈队友开口道：“不错，就是威信，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够在市场区尽快建立起威信。”
凯根一向有主意，掏出自己斧子一把拍在桌上：“这个能不能立威？”
张元摇摇头：“光靠暴力，粗暴下乘，不够。”
劳伦斯摸出今天刚得到的黑旗鱼标志，也排在桌上：“再加上这个，够不够？”
“够是够了，可这和其他黑帮也没差别了，且不说阵营偏移的问题，就是效率也太低下了些。”
张元还是摇了摇头，倒不是队友们的想法有误，只是限于自身眼界，依旧没能跳出这个圈圈。
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书写了什么，递给身边的队友让其依次传阅。
读完了的队友们表情各异，不明白的是一脸云里雾里，明白的则是惊的目瞪口呆，人都有点晕了。
“商业保险？闪耀金币商业保险有限责任公司？”
劳伦斯喃喃地念着这两句话，仿佛恍然大悟，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
其余队员也是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不懂？
不懂就对了！
这可是张老爷前世赚大钱的暴利行业，来到这个世界，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新事物出现在这片浩瀚的蓝海中，究竟会掀起怎样的波澜，这实在是有些令人期待。
“所以说，我们不但没有损害那些商家的利益，反而是保障了他们的财产安全和事业经营的稳定。”
大致讲解完这一套体运作方式的张元不无得意，队友们也很给面子的热烈鼓掌。
不过也有那不开眼的，泰琳达就站了出来问道：
“可我怎么觉得这还是保护费啊？只不过换了个名字，钱不是照给么？”
其余队友早已转移了视线，咳嗽的咳嗽，喝茶的喝茶。
一向尊重民主原则的张大官人没有变脸，倒是耐心解释了起来：
“这怎么能一样？这完全不一样！”
说着他的声音高了八度：“我们推行的这个保险，又不是强制的，那是自愿的，商家们完全有自主选择权。”
“那人家凭什么要花这个钱啊？”
“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只有我们这样的好心人，特别是在路斯坎这种地方。”
张老板满脸悲天悯人，随即脸色又是一变，露出了相当阴险的表情：
“等我们打跑击退了那些敢于敲诈勒索我们客户的帮派份子，那么这些不甘心可又拿我们没办法的家伙们会不会在某些小气鬼的身上找补偿呢？嘿嘿~”
旁听的队友们都露出早知如此的神色，只有单纯的女精灵傻眼愣在了原地。
实际上保险这个行当在前世已经是发展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各种门类的开发和产品几乎是能玩出花来。
尤其是相对于较平稳的社保而言，商业保险这一块的种种花样名堂哪怕以张元此时的记忆力也难以回想起来，那衍生而来琳琅满目的理财金融产品，除非是专业人士或是花大力气去研究，寻常人哪里能知晓其个中门道。
但就最基础的几个险种张元还是心中有数的。
比如眼下所用到的财产保险，就是对投保人的财产以及相关的经济利益在保险事故发生时遭受的损失或失去的应得利益给予补偿。
别看只是短短这么一句话，要掰开了给队友们解释清楚可费了张大官人不少的唾沫。
至于明斯特和食人魔兄弟，那就全当没听过吧。
“这个你说的保险业务我看着很有意思啊，如果我们不仅仅是用在敲诈，啊不，帮助那群小摊贩上，而是广泛推行到各种商业活动中去，那这个模式的价值和意义恐怕远不止如此吧。”
南茜这番话令张元盯着她看了许久，那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好半天才长叹一声：“好见识，没想到你还有这脑子。”
这前半句还夸得女贼眉开眼笑，一听后半句蹬时就不乐意了。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也有这脑子？”
“口误，口误，我意思是你说得很到位，保险的意义不止是补偿，更是一种风险分摊和利益捆绑，对商业本身也是有极大促进作用的。”
第一百零二章 失落的女神
发现南茜居然有这等眼光格局与商业头脑的张元也不吝于指点几句。
“原来如此！”受教的南茜先是恍然大悟般的捶掌一喜，接着却是有些失落。
“这么棒的一个主意，如果是财富女士还能够垂听的话该有多好。”
嗯？
没想到南茜居然是渥金的信徒，难怪平时都不怎么祷告，这个时间点的金色女士日子可不太好过啊。
说来都是动荡之年引起的祸根，彼时的渥金也有那么几分商人的精明和鸡贼，把神力托管给了黎儿拉就屁颠颠的想要偷渡回天界。
条件谈妥了，路费也给了，结果被坑了一脸血。
中途借道无底深渊时本是打算通过乌黯君主格拉兹特的地盘，可这名位列三大恶魔王子之一的著名六指双向插头虽然号称是最像魔鬼的恶魔，但，归根结底，还是恶魔。
既然如此，将希望乃至身家性命托付在这么个家伙的信誉上那简直就是儿戏。
或许是圣者下凡这种剧变真的把渥金给吓坏了，病急乱投医下才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至于落到格拉兹特手里的财富女神会是个什么下场？
哼哼，据说这位女神正在通过一项最古老的行业来给自己赎身呢。
得益于前世的信息，法师对渥金的现状的确有些猜测，但又怎么好对南茜讲？
难道要说，啊，是这样的，你家女神正在深渊从事专业性技术服务业务来凑回家路费呢，预计要过六年才能被人从这窑子，啊不，魔窟里救出来哩，
这种后果难料，可能对后继许多事件造成影响的情报可还没到公开的时候。
不过南茜这么一插嘴倒是提醒了张元，这么好的一个模式被拎出来单单就为了收个保护费也未免太大材小用，或许今后这玩意有着更大的价值也说不定。
于是法师决定依旧沿用保护费的名头，并将作保流程简化了一些，最后更是再三嘱咐队友们不得泄露相关的方法理念。
主要是对两个游荡者说的，其他人压根就没怎么听懂。
时间：衰残之月22号，DR1364
地点：路斯坎市场区东部商铺内
甲方：维希果品店独立法人皮埃尔?维希
乙方：闪耀金币小队，隶属黑旗鱼帮，队长查内姆。
协议：甲方应向乙方每月如数按期交纳30金币作为管理和保护费用，换取庇护和扶持，而乙方当尽到以下责任：
维护甲方商铺店面和其中财物免遭损害，并确保甲方正常营业活动不受妨碍与阻扰。
如乙方未能完成规定职责，当赔偿甲方一定数额的损失，直至抵达当月缴纳的保护费用为止。
注：最终解释权归闪耀金币锁业。
这份协议便是小队保险推广活动的首次收获，这个被张大善人命名为“好心人”的推销计划起初并不算顺利。
当这一群五大三粗，气质彪悍的“业务员”围住了皮埃尔先生的水果店时，这位惊惶失色的小商人似乎是遵循血脉中的冥冥呼唤，情不自禁地举起了双手敬礼。
“entspanndich，dumachstdass.”(别紧张，你这样没事)
张元也不由自主地来了一句日耳曼语，遗憾的是对方的紧张情绪非但没有缓解，身子颤抖的反而更厉害了。
还是女贼在法师的眼神示意下出面，尽量用舒缓的语气安抚并讲解了己方的提议内容和服务项目，着重强调作为保护方的职能和受保护方蒙受损失时获得的赔偿。
结果却不是很理想，一番开导下来皮埃尔的情绪倒是稳定了，可对于南茜口中的协议内容眼中分明就两个字––不信！
已经人到中年的小商人早已经没了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对于这群不速之客口中的所谓保护和服务也本能的认为不过是保护费的另一种花样名堂而已。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
别看这协议上说得好听，什么遭受损失还能有赔偿补助，可在前世，再黑心的商保也不敢宣称自己最高的赔偿金仅为区区一个月的保费。
这纯属就是坐着收钱，稳赚不赔啊。
但哪怕就是这种厚颜无耻的条件，皮埃尔都不敢奢望，也不敢相信，他搬出了这个街区帮派的名头企图劝退对方，以免这双重的保护费给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再加上一捆驼背上的稻草。
“各位可敬的女士先生们，小店已经托庇在血帆帮名下，我以为阿登先生的马奇诺帮完全足以保障本店的安全经营，就不劳阁下忧心了。”
“哦，可以理解，毕竟两个小偷伸手探入同一个口袋的事情总是那么令人尴尬，不论是对失主或是专注于掏腰包的先生们都是如此。”
张元脸上丝毫没有动怒，反倒是奸笑可掬：“可如果其中一名先生见义勇为，一拳打翻了另一位乱伸手的大胆狂徒，那他从失主那得到挽回损失的一部分作为奖励，是不是也很合理呢？”
“这，”皮埃尔顿时被这没羞没臊的言辞堵的说不出话来，有心驳斥却找不到反击的话语，甚至还隐约觉得对方说得有那么点道理。
我一定是疯了，皮埃尔狠狠一晃脑袋。
张大官人没有继续紧逼，却是扯到另一个话题：
“皮埃尔先生，能否告知您所支付给马奇诺的保护费是个什么价码么？”
“50金。”
“了然。”张元点点头，随即扭过头去对身后喊道：“带上来。”
将水果店门扉堵的严严实实的队员们让开了一条通道，也让方才一直被瑞克和莫蒂这两个大块头挡住视线的小老板看清了自家店门口发生了什么。
原本生意一般的店面此时却被一大圈的看客给围了起来，定睛一看，许多伸长了脖子探过来观望的人自己都认识，都是同在市场区讨生活的摊贩商人们。
只见他们的脸上不再是平日那种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几分讨好和算计的面孔，却是惊惶中夹杂着些许兴奋和幸灾乐祸。
有些不明所以的皮埃尔接着就看到了某个被全副武装的强壮矮人拎小鸡一样横着拎过来的先生的那青紫色斑驳的脸蛋。
第一百零三章 刀在手，跟我走
皮埃尔立时便恍然大悟。
是阿登先生；
马奇诺帮的阿登先生；
打着血帆帮下属分支名号的阿登先生；
平时在市场区东面作威作福，收取保护费却没少祸害商家，顺手牵羊不叫事，雁过拔毛若等闲，碰上有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更是要把掌心揩出油光的阿登先生。
原来如此！
终于明白事情缘由的小商人也露出了和自己的好同行们一模一样的表情。
只是笑意尚未挂满面容，陡然想起方才的谈话以及对方来意的皮埃尔心头的那丝窃喜和畅快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惊骇与恐惧。
走了个狠的，可眼前新来的这个好像还要狠。
“皮埃尔先生，请问您每月交付给马奇诺帮的保护费是多少？”
突然的高声询问将小老板惊醒，不明白为什么对方问了个重复问题的他却不敢不回答。
“这位先生，是五十金，每月！”
“那么您是否愿意将您店铺的安全交由我们闪耀金币保护？”
敢不愿意么？
听到这话的皮埃尔老脸苦的要滴出水来，正要答应，一边想着怎么挤出这又一笔保护费，接下来听到的话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您同意的话，之前阿登所收取的费用将如数退还，扣除三十金的本月保护费，您将得到剩下的二十金。”
此言一出，何止是皮埃尔，周围的看客商户们都是一片哗然，开了眼了！
以前只听过付保护费给帮派的，什么时候听说过还倒过来给商贩钱的？
别说什么羊毛出在羊身上，在没把你宰了吃羊肉就算不错的情况下，能愿意用余剩的羊毛给你编条围巾，这足可称得上是仁慈了。
本就不敢拒绝的皮埃尔愣了一瞬，连忙点头答应。
“愿意，是的阁下，我愿意。”
见到对方如此配合的张老爷欣慰地笑了笑，摸出了两枚白金币高高举起，在午间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吸引足了众人的目光，这才递给了对方。
“皮埃尔先生，贵商铺的安全就交给我们闪耀金币了，所有外力造成的损失都可以在这笔费用中得到补偿。”
说罢又掏出了一式两份的契约，当众签订，各得一份，皆大欢喜。
这般正规的商业合约行为自然是引发了又一波的议论。
俗话说，口头的言语就像塔纳厘的信誉，一文不值。
但这个新来者远不止动人的言语，不论是击溃马奇诺帮展示出的力量和果断，还是
实实在在掏出来的真金白银。
退一万步讲，他们这群小商人也没什么其他选择，起码眼前这群人拳头够大，办事也算讲究。
正当大伙儿议论纷纷，许多人在犹豫是否加入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
“我也给马奇诺交过保护费，我现在加入也有钱拿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事关切实利益的一句话令众人更加的热切，投来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愈发强烈的期盼。
“咳！”经过幻音术加持的咳嗽声使得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法师抓住机会开口道：
“诸位，我们的实力相信大家也都见证过了，往日里号称铁壁的马奇诺帮对我们而言就如地精般孱弱，在剿灭这帮家伙的过程中他们甚至连让我们受伤都办不到。”
这话没掺半点水份，经过两天的考察踩点，迦南小队于今天大早上找到了马奇诺帮的驻地。
大驾光临上门拜访的张元一行人相当有风度地等候慌乱的马奇诺成员们穿戴完毕，这才向他们表明了自己等人的来意，并友好地提出关于市场区北部和平交接的构想。
遗憾的是，这么一项极具创意和可行性的提议并未得到马奇诺的配合。
以正副帮主两名中阶盾战士为核心，聚集了十余名职业者的他们在市场区这小圈子里还混出了个铁壁的外号，穿戴整齐的他们觉得勇气又回到了体内。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滚出去，丢掉你们那可笑的妄想，那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血帆帮的刀锋怕是要染血。”
忌惮地看了对方那几名大汉一眼，阿登试图用嘴炮吓退来敌。
噗嗤~
这群不速之客的反应出乎了阿登的预料，对自己扯的虎皮连丝毫的敬畏都欠奉，反倒是笑的肆意，看向自己等人的眼神中也只有戏谑。
阿登的一颗心直直沉了下去，知道此事难以善了，向一旁的副手使了个眼色，口中吼道：“一起上，弄死这群杂碎。”
话音刚落，两名盾战士就挺盾上前，其余帮众从两翼包抄，这也是他们屡试不爽的战术，尤其是在室内这种有限的场地间，其优势发挥的更为明显。
铁壁，那的确不是白叫的。
可惜啊，常言说得好，乌龟怕铁锤么。
往日把自己武装成了一只铁乌龟，总能令对手无可奈何的两位帮主眼下却是遇到了大麻烦。
任你武装齐备，碰到挥舞着重型狼牙棒，体质力量更是远超凡人的半食人魔兄弟，那也得要打碎牙和着眼泪往肚里吞。
才硬着头皮战了几个回合，往日稳当的持盾左手就臂骨酥麻，沉稳的身形也踉踉跄跄，一时间是力软筋麻，心胆俱裂。
中线推进，两翼包夹，想法是好，可第一步中线都快守不住了，而两翼也没能占到便宜。
从两侧一拥而上的帮众们仿佛浪花拍打礁石，把自个拍了个稀碎。
两个矮人盾卫者配上两名事先被召唤出来伪装成盾战士的棋子马尔斯，直接就挡住了近十名帮众的攻势。
瞅准机会发动了巨盾挥击的马尔斯更是把身前的这群小喽罗打成了一片滚地葫芦。
翻译翻译，什么特么的叫特么的铁壁？
身为队长的张元甚至都没什么机会出手，这群马奇诺成员就在明斯特的巨剑挥舞，南茜的游走夹击，泰琳达的灵活打击下死走逃亡溃不成军。
这些喽罗们自是不入张老爷的法眼，也不去管他，指着瘫倒在地，快被敲成脑震荡的两个帮主喝道：“绑好了带上，我们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