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带她回家
有人让她凤凰一族的月亮陨落了。
凤溪抬起头，双目血红，一股股如浓稠血液般鲜红的烈焰控制不住的从她身上冒出，炽热的温度悄然散开，洛十一和小伊体质特殊，不得不离她远一点。
“三业火么。”司琛之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被那炽热的温度影响到，反而一脸探究，饶有兴趣的看着动了真怒的凤溪：“我还以为你已经招不出来业火了。”
凤溪难得没有理会司琛之的调笑，平时总是挂着嬉皮笑脸的脸上，第一次如此严肃，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上的那只小凤凰，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自她体内散发出来，直直的朝着羽镜而去。
羽镜感受到了这种来自血脉上威压，身上泛滥的火焰都萎靡了一些，整只鸟都变得有些躁动，不安的挥动着翅膀。
“凤溪……”小伊担心的开口，实在是凤溪现在的样子太吓人了。
“她不认识我了。”凤溪的声音淡淡的，一种长期上位者的威严在其声音中弥漫而开，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哀：“没有凤凰可以不认识王，圣女也不行。”
“我要去打醒她，问她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再……带她回家。”
伴随着最后一句宛如轻叹般的声音，凤溪的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一只与那只幽冥凤凰一样巨大的庞然大物在空中凭空出现。
那是一只有着极其艳丽的五彩羽毛的大鸟，形状大小都很像凤凰，却比凤凰要艳丽很多，她的瞳孔是红色的，泛着淡淡的金光，长长的尾羽是血红色的，周身都附着一层熊熊燃烧的鲜红烈焰，仿佛永不熄灭。
“叽！”这只艳丽至极的生物在空中舒展着身体，巨大的双翼搅动着空气，被火焰浸染的空间发出淡淡的扭曲感，那一块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一丝血红。
“朱雀，传说中的不死鸟，代表炎帝与南方七宿的南方之神，于八卦为离，于五行主火，象征四象中的老阳，四季中的夏季。”小伊仰头看着那巨大艳丽的美丽生物，不住的喃喃，她说完这一段记录在古书上的描述后，偏头看向洛十一：“十一，我们要去帮她吗？”
“她……大概是不想让我们出手的吧？”洛十一轻轻皱起眉，有些不确定的说。
凤溪这说上就上了，也没跟他们打个招呼，还一副要清理门户的模样，似乎是的确不想让他们出手的。
因为那两只会冒火的大鸟在天空上对峙，这片雪松林中的温度直线上升，无数树上垂下来的，亮晶晶的冰晶开始渐渐融成冰水，滴滴嗒嗒的落下，在厚厚的雪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司琛之再摇起他那把小扇子的时候，带起的已经不是冰凉刺骨的冷风了，他挑着眉，抬头看着天空上的那两只大鸟，一脸看戏吃瓜的表情。
听见小伊和洛十一的对话，他还饶有兴趣的补充了一句：“放心吧，凤溪那只傻鸟的能应付的，她虽然实力不如千百年之前，但那只幽灵凤凰也是只灵体，实力照样打折扣，所以凤溪只是收拾一只死鬼而已，没难度的。”
第372章 不是意外
仿佛是为了印证司琛之的话一样，天空上那种无声的对峙，渐渐的，凤溪占了上风。
那位名叫羽镜身化的幽冥凤凰在凤溪化出原形与它对峙的那一瞬间就萎靡了不少，天生就存在着血脉里的威压使她在凤溪面前低了一头，她只能不断的发出咆哮的嘶吼声，试图威胁凤溪。
凤溪完全不为所动，静静看着羽镜越来越躁动不安，仿佛流淌着赤金色火焰的双眼中透出一抹淡淡的悲哀。
这是她凤凰一族的圣女，所有凤凰信奉的月亮。
羽镜比她小很多，凤溪甚至还记得这小家伙刚出生时的模样，软软糯糯的小团子，长大后也什么都没变，仍然可可爱，软软糯糯。
因为胆子很小，整个凤凰一族把她放在手心，上当明珠般小心捧着。
她也无比纵容她。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羽镜甚至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
看着她从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变成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姑娘，胆小却善良，干净如星辰。
可这样的一位姑娘，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凤溪轻轻的闭上眼，她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疼，像是有一只手扯着她的心脏，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巨大的悲伤笼罩了她。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从小到大亲手捧着长大的一颗洁白珍珠，在她一个不注意间，被人拐带着滚落进了泥潭，被潭里的石头撞的四分五裂，还染了一身的泥污。
羽镜的性格注定了不可能是她自己来到这种地方的，这个胆小的姑娘，甚至不敢走出梧桐林，还有凤凰的不死之能，也不可能让她变成灵体，要知道灵体那就是本体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才会出现的东西。
羽镜的不死之能消失了，她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了，甚至灵魂都被囚禁在这里成了守护兽，连个超生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种都表明了，这不是意外。
凤溪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悲痛，猛的睁开双眼，眼中的赤金色变得更甚了，仿佛眼中流淌着黄金，她张开口，仰头发出尖锐的嘶鸣。
羽镜不安的煽动着羽翼，她混沌的脑中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能下意识的感受到危险。
她能感觉到面前的这只火鸟的愤怒与悲伤，以及那越来越强的威压，这让她很焦躁不安。
“羽镜，我带你回家。”凤溪轻声说了如此一句，眼中的悲伤猛的消失，转换成了强烈的攻击性，她没有再对峙下去，直直的朝着羽镜扑了回去。
羽镜下意识的躲闪，却发现根本躲不开，凤溪的速度太快了，让她望尘莫及。
不过转眼片刻，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凤溪就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巨大的，沾染着火焰的双翼重重地扇在躲闪不及的她身上。
羽镜直接被猛的撞飞，重重的砸落在地上，砸落无数松树，溅起灰尘无数。
而三业火仿佛俯骨之疽，仅仅一个接触，就死死的缠绕上了羽镜那巨大的身体，与她身上自带的幽蓝色火焰纠缠，不断的灼烧着她。
第373章 治服
“叽！”幽冥凤凰发出惨烈的嘶吼声，她身上的幽蓝色火焰似乎并没有凤溪的血红色烈焰强大，在两者互相燃烧吞噬间，逐渐消失了去。
而消失了幽蓝色火焰的那块羽毛，立刻就被燃烧成灰烬，露出下面鲜红的血肉。
不过因为她是灵体，倒是并没有流出真的血液来，但是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几乎要露出森森白骨。
她似是疼极，被刺激的越发暴躁起来，双翼猛的一震，身体便再次被强大的气流拖起，带起一阵阵炽热的风卷。
但天空上的凤溪显然并没有给她机会的意思，见自己全力一击居然并没有使她丧失战斗力，凤溪也有些恼怒，趁着她还没有再次飞起来前，赤红色的身体在空中高速旋转，一阵阵恐怖的气流被转起，形成一股股夹杂着火焰的龙卷风，朝着幽冥凤凰滚滚而去。
幽冥凤凰此时正处于飞行时的上升阶段，完全没有借力点，对这一阵阵的龙卷风攻击显然是措手不及，完全来不及躲闪，只匆匆用双翼包裹住了脆弱的身体。
“轰！”在巨大的火焰龙卷撞击到幽冥凤凰身上的那一刹那便猛的爆炸开来，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响声，漫天的灰尘中，夹杂着幽冥凤凰的阵阵惨叫。
凤溪完全没有心软，也完全没有给她一丝机会的意思，没有半点犹豫的再次展开了攻击，一团团三业火组成的巨大火球，不断轰向爆炸的中心点。
三业火是神火的一种，被三业火灼伤到的人，伤口非常不容易愈合，并且这种火焰就跟活的似的，只要衣服上沾到了一点，就会如跗骨之疽一般，顺着衣服直往人皮肉里钻，不烧掉一大块肉绝不罢休。
而此时的凤溪仿佛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制造机，源源不断的三业火自她体内涌出，变成巨大的火球砸向幽冥凤凰，攻势凶猛而绵延不绝，幽冥凤凰完全招架不住。
这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小伊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洛十一也有些意外。
凤溪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似乎没什么战斗力的样子，可原来真正攻击起来的时候，半点也不马虎。
而那只幽冥凤凰，本来实力就不如凤溪，成为灵体之后实力更是又下一层楼，更是还有要命的血统压制，在凤溪火力全开没有半点放水之意时，就落败的格外迅速了。
见幽冥凤凰的惨叫声渐渐小了，气息也变得很微弱，凤溪才缓缓从天空中降下来，幻化回了人形。
她看了一眼那灰尘满天的地方，莹白纤长的手掌一挥，那些正灼烧着幽冥凤凰的三业火立刻就跟有意识似的缩了回来，顺着凤溪的手老老实实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虽然她停止了攻击，三业火也收了回来，幽冥凤凰却仍然在那片灰尘漫天的地方里没有动静。
就好像死了一般的寂静。
凤溪知道这只小凤凰仗着自己得宠平时懒得修炼，其实实力也就那么回事，更别说现在还更下一层楼，现如今肯定是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便缓缓朝着那片灰尘漫天的地方走去。
第374章 阿姐
“小心。”小伊上前两步拦住凤溪的脚步，担忧的看着那片被漫天灰尘阻断了视野的地方，不安道：“她不会突然攻击使坏吧？要不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凤溪冲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手掌轻轻一挥，一股轻风便凭空出现，还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火焰，并不灼人，甚至有些温暖的，轻轻的吹向了那片灰尘。
此时的凤溪很奇怪，没有半点以往嬉笑打闹的影子，表情肃穆的不像她。
洛十一和司琛之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去阻止凤溪的动作，只是静静的旁观着，洛十一甚至还一把按住似乎想说点什么的小伊，冲她摇了摇头。
小伊担忧的看了一眼凤溪，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她知道洛十一的意思，这是人家凤凰一族的内部事，凤溪是要清理门户也好，叙旧也罢，总归是不想别人打扰的吧。
带着淡淡火焰的温暖轻风吹散了漫天的灰尘，露出了里面那块被三业火灼烧的不成样子的地皮。
无数郁郁葱葱的松树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漆黑的灰烬，那一大块的厚雪没了，被融化成了水，水又成了蒸汽，最后只露出焦黑的地面。
幽冥凤凰那巨大的身躯也消失了，遍地狼藉中，只跪坐着一名少女。
那是一名长相特别可爱的少女，有些圆的脸蛋白白嫩嫩的，身上的衣服是好看的天蓝色，但却被烧的有不少残缺，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她没什么形象的跪坐在地上，一头漆黑的长发散落而开，染了不少灰尘与泥泞。
少女身上还受了伤，破碎的衣服中，雪白的手臂上有着大片烧焦的痕迹，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却并没有血液流下，看起来有些诡异。
凤溪朝着那名少女缓缓走去，脚步虽然缓慢却很坚定，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位少女，暗红的眼眸中情绪莫名。
少女察觉到她的靠近，抬头看向她，一双幽蓝色的眸子露出几分茫然，但很快渐渐恢复清明，最后泛起点点水光。
她沉默的看着凤溪靠近她，最后在她身边站定，全程没有表现出一点抗拒的意思，也没有表现出攻击力，只是那双眼睛，彻底从茫然恢复了清明。
她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凤溪，一眨不眨的看着，凤溪也在看着她，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一时间整片树林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零星的一点沙沙风雪声。
好半晌后，那名少女忽然笑了，笑的有几分苦涩，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好像很久都没有开过口了一般，但她的语气却是温柔的，带着浓浓眷恋的。
她说：“阿姐。”
凤溪被这个熟悉的称呼叫的愣了愣，暗红色眼眸立刻就变红了，悲伤，愤怒，不理解，悲哀，难过等等无数浓烈的情感瞬间充斥满了她的眼睛。
她看着少女这张熟悉的面容，声音止不住的嘶哑：“你还知道我是你阿姐啊。”
第375章 他骗我
少女仰着头，一张可爱的面容苍白至极，幽蓝色的眼睛也前所未有的暗淡，整个人都跟之前的她一个天一个地，相差甚远。
但她看着凤溪的目光，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眷恋。
凤溪恍惚间就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她正在天上当值，族里的一只老凤凰忽然慌慌忙忙的找到她，神色难掩欣喜的激动说：“王！就在刚刚，我族诞生了一只幽冥凤凰！”
她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距离上一只幽冥凤凰的死已经过去了一万多年，这只的诞生，倒也不算太晚。
她匆匆交代了手上的差事，便赶回了族中，然后就看到了一只，浑身皱巴巴的，连毛都没长的小丑鸟。
幽冥凤凰的母亲为了生她死了，父亲不祥，作为一个一出生就没有爹娘的圣女，抚养与教育的责任理所当然的就落到了王，也就是凤溪身上。
彼时凤溪自己都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心思五花八门，跳脱至极，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族中的那些长老们不放心凤溪带孩子，就找了稳重的长老代养。
凤溪对此表示很满意，她才不想照顾那只丑的不行的没毛鸟呢。
可小羽镜却很喜欢她，自能够独立行动开始，就天天缠着她黏着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叫她阿姐，成了凤溪的小尾巴。
凤溪渐渐的也就开始喜欢这个小团子了，各种宠着，不过也是，谁能拒绝一只可可爱软软糯糯还会奶唧唧撒娇的小团子呢。
于是，羽镜就成了整个凤凰族上上下下，最得宠的那只小凤凰。
她是圣女，地位高，种类高贵，又得宠，就难免恃宠而骄，养出一堆坏毛病。
不过她性子软，养出来的坏毛病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瑕疵。
她胆小，害怕疼，害怕受到伤害，明明有着重生不死的本事，却还是连梧桐林都不敢出去，但这没关系，不出去就不出去，凤溪惯着她。
她懒，不愿意好好修炼，同龄人都在修炼的时候就她在摸鱼，这也没关系，不修炼就不修炼，凤凰一族也不需要她努力修炼来发扬光大，凤溪宠着她。
羽镜只想当一只快快乐乐的米虫，这凤溪是知道的，她也乐意宠着她惯着她，月亮嘛，温婉照人就好了，不需要强大炽热，反正一切有她。
而羽镜，只需要在有事的时候，轻轻的叫她一声阿姐就好了。
可凤溪却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听到羽镜再喊她阿姐时，会这么难过。
心口一阵阵发闷，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给死死的摁住了，疼的她踹不过来气。
她听到羽镜说：“阿姐，我好难过啊，他骗我…他骗我…他骗我……”
羽镜不断地喃喃着同一句话，那双曾经闪亮如星辰的幽蓝色双眼里滑出大滴大滴的泪珠，顷刻间就爬完了她整张脸。
“他骗我……阿姐，他骗我，我好难受啊，阿姐，他为什么要骗我……阿姐你能告诉我吗，他为什么…不爱我啊……”
第376章 她被改造了
“小镜子……”见羽镜哭了，凤溪再也保持不住风度，她拼尽全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点，声音却止不住的发涩颤抖。
她慌忙蹲下，伸手想帮羽镜擦掉眼泪再拥她入怀，向以前的无数次一样。
这是只娇气又胆小的小凤凰，每次只要受点委屈，就跑来找她哭，哭的她心疼又无奈，只好帮她抹去眼泪，抱在怀里哄。
可是这次，她却擦了个空。
愣愣的看着径直穿过羽镜脸颊的手，凤溪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一样了，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她亲眼看着长大，全族上下一次宠着捧着的小娇气包，从来没有哭得这么难过过，那双曾经灿若星辰的双眸也从来没有这么暗淡过。
她死了，她成了灵体，凤溪再也，不能拥她入怀了。
凤凰一族的月亮，就要消失了。
凤溪艰难的忍住心头强烈翻涌的情绪，可一开口，声音却还是止不住的沙哑：“小镜子，发生什么了？他是谁？”
羽镜却只是哭，漂亮的大眼睛里再次涌上茫然，整个人只不停的重复着“他骗我”这一句话。
凤溪愣愣的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眼眶慢慢红了。
“凤溪，她被人改造变成守护兽，记忆混乱了，想不起来的。”洛十一三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凤溪身后，见她这副样子，小伊忍不住开口了。
凤溪闻言转头，呆呆的看着她，那双暗红色的眼睛，此时蓄满了泪水，却怎么也不肯掉下来，只倔强的泛着水光。
司琛之收了扇子，难得没有嬉皮笑脸，他看着凤溪这幅丢了魂一样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是魔族特有的摄魂术，能将亡者的灵魂强行自身体内剥夺而出，可以改造成战争武器，也就是类似守护兽一样的东西。”
“被改造的灵体，神志不清，只会记得主人布置的唯一任务，受了重伤快消散时可恢复一瞬间的清醒，但也只是一瞬间。”
“凤溪，她快不行了，但她不会记得过去的事了。”
凤溪还是呆呆的看着说话的司琛之，司琛之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快不行了要消散，她的小凤凰明明好着呢…好着…呢。
“你骗人，小镜子才不会有事。”凤溪眨巴了一下眼，晶莹的泪水滚滚而下，她转头去抱羽镜，手却穿过了她，于是她再伸手，无数次徒劳的去抱她。
“小镜子，阿姐带你回家，阿姐带你回家……”
小伊扭过头不忍再看了，司琛之又叹了一口气，而洛十一则有些愣神。
阿姐……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追在后面叫她阿姐，也是那样倒在她怀里，轻的像一片羽毛，又像一阵风。
她用尽全力去拥紧，却怎么也拥不住，小姑娘的生命就像真的风一样，从她紧紧握住的指尖中溜走了。
没有人能抓住风，也没有人能阻止生命的消散。
她做不到，凤溪也做不到。
没有人能做到。
没有人。
第377章 当初的事
记忆中，那个小姑娘也是这样叫她阿姐的，也是这样死在她面前的。
洛十一闭上眼，身体控制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怎么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她，司琛之担忧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点紧张。
“没事。”洛十一摇了摇头，强扯出来的笑容有几分苦涩：“我想到小小了。”
司琛之沉默了一下，看着怀中人苍白的面色，那一瞬间他几乎要忍不住开口了，却又被强行忍住，最终只变成了欲言又止。
洛十一此时正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自顾自的问道：“没有办法了吗？真的没有办法救了吗？”
她像是在问司琛之，又像是在问自己。
她像是在说羽镜，又好像不是。
司琛之沉默了一瞬，环住洛十一的手微微收紧，好半晌，他忽然开口道：“这种情况是没法救的，但我有办法可以看到她的记忆，可以看到她遭遇到了什么，但是这种术法会加速她的死亡，凤溪，要看吗？”
凤溪呆呆的抬起头，满脸泪痕，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狼狈不堪，不比那身影正在渐渐变淡的羽镜好多少。
好半天，她才像是回过神了一样，缓缓闭上了通红的眼，声音虽然沙哑颤抖，却异常的坚定：“看。”
她当然要看，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她自然是要做主的。
“好。”司琛之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挥开折扇，折扇上缓缓涌上了淡淡的荧光，他用半开的扇子在羽镜额头上轻轻一拍，一股宛如实质般的白光从羽镜额头上被吸了出来。
等那些白光全部被吸收过了后，司琛之猛的收紧那柄扇子，另一只手在上面挥舞着画了个符号，再缓缓打开，最终将印着山水图的扇面放到了凤溪的眼前。
“这里面都是她的记忆，你用心神进入扇子，就能看到了。”
凤溪颤抖着睁开眼睛，眼底还是一片通红，水光却已不见，泪水被这个倔强的姑娘硬生生逼了回去。
“好。”她轻声应了一句，伸手接过扇子，微不可闻的说了声谢谢。
司琛之好看的眉毛一挑，似乎有些诧异这只眼高于顶的傲娇小朱雀居然还有说谢谢的时候，但他却忍住了嘲讽，不仅因为时机气氛都不对，还有来自他老婆大人如刀般的眼神。
“啧。”被多方压力迫使的司琛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的啧了一声，默默的退至一旁当壁画了，顺手还把老婆大人护在怀里。
洛十一用一个眼刀让司琛之闭了嘴，见司琛之老老实实的退下了，凤溪也用扇子贴上额头再度闭上了眼，这才微微放松了些，心却还是悬着的。
她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身形越来越透明的小姑娘，轻轻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凤凰一族明明都有不死之身，受了再重的伤也可以涅槃重生，得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一只幽冥凤凰，落入这般田地？
第378章 一见钟情
羽镜是被人骗出梧桐林的。
一个自称是凤溪派来的凤凰，来找羽镜，说有秘密任务要交给她，羽镜单纯，从来没有被骗过，也就没有一点防人之心，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等出了梧桐林来了凡间，带路的那只凤凰莫名跑路了之后，羽镜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她也没有多想，就想着反正来都来了，早就听说人间很好玩，又不危险，那就玩玩呗。
由此可见设计羽镜的人是认认真真打探过她的消息的，知道这家伙胆小的要命，若是骗她去其他界，定然不好使。
且不说骗过去了这家伙肯定要跑，能不能骗出来都俩说。
于是那人就选择了人间。
所有界中，唯有人间的人类是最弱的，羽镜就算发现自己被一个人丢在了这里，也不会太害怕，以她好玩的性子，既然来都来了，肯定是要逛一逛的。
那人猜得很准，而事实也果真如此。
但显然，羽镜是个去哪都能惹事的。
她在凤凰栖息的梧桐林里就是出了名的惹祸精，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做错了事之后，再可怜巴巴的看着你，软软糯糯的撒个娇，让你又气又恼，却根本没办法责怪她，甚至连重点的话都不忍心说。
而这惹祸的本事，并没有因为界限不同，就有所收敛。
羽镜来到人间的第一天，就因为可可爱爱的外表被纨绔子弟看上，那些子弟调戏她，羽镜就直接一巴掌把那些子弟全部扇死了，就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被无数人看着。
那法术完全不知收敛，不知隐藏。
于是，一个妖孽横空出世，在京城遍地杀人的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在羽镜来人间的第二天，就被无数道士围攻。
羽镜虽然身份尊贵地位也尊崇，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出生至现在就没有几天是认真修炼的，仗着会撒娇和凤溪的疼爱，这家伙整天不务正业，贼能惹事，却偏偏没几分本事。
随手扇死几个凡人，没难度。
转头踹死几个道士，也没问题。
可如果一堆道行高深的道士来围剿的话，羽镜就只能夹着尾巴逃走了。
来人间的第三天，羽镜被无数联手起来的人类道士追的满地逃窜，成功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那种。
那个男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在羽镜觉得自己好惨，过得好苦，想要回梧桐林的时候，他出现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画本子上那些故事最完美的开局就是，在你最狼狈最委屈最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的男人，将那些欺负你的人打得屁股尿流，然后转头温柔的看着你笑，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然后这个男人还长得贼帅。
从来没有出过林子的小土鸟羽镜这辈子见过最帅的同龄男人也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秃毛鸟，甫一见美如仙子般的男人降落，裹着漫天星光救她于危难之中，一见钟情什么的也就不意外了。
羽镜喜欢上了那个来救他的男人。
这个故事真是有着个完美却老套的开头。
第379章 骗局
一般有着完美开头的爱情故事，结局都不会好，这是话本子里最常见的套路。
甚至民间为此还有一句俗话，故事的开头有多美，最后的结局就有多心碎。
不过很可惜，羽镜是一只小土鸟，没来过人间，没见过男人，也没谈过恋爱，甚至连别人恋爱都没有看过。
一见钟情的小鸟，以为这么完美的初遇就是天赐的缘分，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那个笑起来很温柔的男人。
那个男人陪她嬉戏人间，去看最高的山上最美的雪，去抓最深的海里最美味的鱼，去吃最繁华的京都最美味的食物，他陪她走过人间的春夏秋冬，看遍人间百态。
羽镜以为那就是爱情，愈发的死心塌地。
以至于在那个男人暴露自己身份，承认自己是魔族时，羽镜也完全不在乎了。
这只啥也不懂的傻鸟，天真的以为爱情是不分国界，不分种族的，傻愣愣的同意了和男人一起回魔界的请求，甚至还没有怀疑为什么回魔界，非要从永夜幻境走。
哦不对，当时的羽镜，甚至不知道永夜幻境是什么，那个男人说是路过的一个小国度，她就信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在那只没见过世面又单纯的跟张白纸一样的小傻鸟心里，这个男人就是她天赐的缘分，命中的注定，在那一场场风花雪月下，她和他私定终生，幻想未来。
她甚至还担心自己的身份会和他的未来有隔阂，想了一堆说服凤溪的理由，心里既紧张又甜蜜。
这样的羽镜，从始至终，就没有一点怀疑过，那个男人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去接近她的。
他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他只说让她叫他木木，也就是仗着小凤凰傻，不知道计较，才连个假名都取得这么敷衍。
羽镜是临死前才发现自己错的彻底的。
凤凰一族有不死之能，受到极重的伤或者死亡后有涅槃重生的能力，这些都取决于他们有一颗强大又特殊的心脏，人称凤凰之心。
凤凰是杀不死的，但凡事总有例外，凤凰是杀不死的这件事的例外就是凤凰心。
如果毁了凤凰的凤凰心，那凤凰也将失去他们引以为傲的涅槃重生之能，照样会像普通人一样死去，甚至还不如普通人，一不小心就是个灰飞烟灭的下场，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真真正正的渣都不剩。
而由于凤凰之心的重要性，凤凰一族进化出了相应的自保能力，那就是会将心藏得极为隐蔽，护的十分周全，只有最亲近的人，完全相信的人，才可以轻易的打开他们的胸膛，取出那颗拥有不死能力的心脏。
不过这件事是个隐秘，很少有人知道。
而那个自称木木的男人，就是那很少人之中的一位。
他精心设计了和羽镜的完美相遇，浪漫约会，海誓山盟，骗得那只傻凤凰全心全意爱上他之后，就毫不犹豫的下手了。
在他伸出手时，羽镜只以为他要拥抱，欢天喜地的扑上去，可他却取出了她的心脏。
第380章 喜欢过我吗
老套的故事终会结束，再完美的开头也抵不过从头到尾的欺骗，但很可惜，羽镜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鸟，明白的太晚。
以至于她明白的过来的时候，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去学习这些失败的经验，更没有任何机会重来一次。
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错的人，那没关系，痛一痛后，你还有机会再去喜欢另外一个人。
但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要你命，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你的人，那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羽镜就是遇上了这样一个人。
那个连假名字都取得很敷衍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羽镜的那颗凤凰心去的。
他用着高明又不高明的手段，说着玩笑又不玩笑的各种承诺，以人间山河为媒，骗走了羽镜的心。
被挖走心的时候很疼，可羽镜这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直愣愣的看着那个男人，她那个没经历过一点挫折的小脑瓜子想不明白，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为什么会毫不迟疑的对她下手。
她还记得这人深情的看着她，仿佛她是天上人间最美丽最珍贵又仅有的瑰宝。
这种眼神羽镜从未见过，也一度被震撼，继而更加死心塌地，且完全没有感觉到，那个男人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着她看别的人。
“为什么？”倒下之前，羽镜愣愣的问。
她想不明白，这个前一刻还在跟她风花雪月的男人，为什么下一刻就会毫不犹豫的对她下手。
她甚至天真地以为，他只是失手不小心，完全不愿意相信那人眼中的冰冷决然。
“对不起。”男人沉默的看着她，在她终于撑不住，彻底闭上眼前，轻轻说了三个字。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但是我就是有一点不甘心，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杀我？这么突然，你……不是喜欢我吗？
这种窥探别人记忆的法子属于禁术，对窥探者和被窥探者都有一定的影响，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窥探者会和被窥探者有着明显的共情。
这也就是说，被窥探者当时的一切感受，窥探者都会感同身受。
被伤害时的痛苦，发现被欺骗时的悲伤，得知自己并没有被爱时的难过，以及被愚弄的愤怒，种种浓烈的情绪混杂在一起，铺天盖地的涌向正感受着这段记忆的凤溪。
凤溪猛的按住心脏，那一瞬间，她感觉这里空荡荡的，甚至有冷风灌进来，不疼，就是有点空。
原来失去心脏是这种感觉吗？
羽镜她才那么小，还那么傻，那么怕疼，在那一瞬间肯定是很害怕的吧。
“你……喜欢过我吗？”最后的最后，在意识即将沉入那片看不到边际，也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中时，羽镜轻声问着。
此时的她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丝意识，这句疑问也只是在她心底里轻轻响起，那个男人自然是听不到的。
可凤溪却听到了。
“这个畜生！”凤溪猛的睁开眼，眼底一片血红，只听她咬牙切齿，恨意滔天的开口一字一顿道：“我要杀了他。”
第381章 原因
“凤溪……”小伊担忧的看着一脸骇人表情的凤溪，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凤溪再度闭上眼，冲着小伊缓缓摇了摇头，虽然她强行压下了心头滔天的杀意，声音却还是止不住的带着恨，有些沙哑：“没事。”
小伊的目光更加担忧了，完全没有因为凤溪的这句没事而好多少，但她却不敢开口了，因为凤溪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奇怪。
凤溪闭着眼睛，深呼吸着平缓情绪，双手却是紧握，司琛之那把能削铁如泥的扇子在她手中被捏的咯咯直响，扭曲成一个惊人的弧度。
洛十一和司琛之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犹疑。
这个窥探记忆的法术是司琛之施的，自然而然的，凤溪看到的一切他也都看到了，而且正在刚刚，他已经跟洛十一和小伊将这件事情挑着重点，三言两语的概括着说了。
小伊是局中人看不透很正常，可洛十一和司琛之这两个局外人可就门清儿了。
在羽镜的那段记忆中，除了她自己，其他所有人的脸与声音都是模糊不清的，包括那个她记忆犹深的男人，所以不管是凤溪还是司琛之，是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长相与声音的，换而言之就是，谁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但如果细想一下的话，这个男人的身份其实挺好猜的。
洛十一看向司琛之的那一眼就是心中有了猜测，准备与他商讨，可也就是那一眼，她在司琛之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犹疑。
于是洛十一就明白了，司琛之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这里是哪？这里是永夜幻境，羽镜那只小凤凰是死在这里的，如果单单只是死在这里，那可能说明不了什么，但如果死后还被人炼制，成了这里的守护兽，并且这里的主人小伊对她的存在完全不知情，那就很值得商榷了。
有什么人能在永夜幻境中杀了羽镜，还将她的灵魂炼制成了小伊都不知道存在的守护兽，守护着这片连小伊都忌讳陌生的禁地。
这一切的种种，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殁将。
虽然有能力做到这些的人很多，但只有殁将，才能在永夜幻境中，避开小伊的耳目，做到这一切。
那么问题来了，殁将为什么要这么做？
“魔界最近一直有传闻，魔主红玥好像病了。”司琛之忽然开口道。
洛十一闻言一愣，顿时有种拨开迷雾见云月的恍然大悟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好解释了。
凤凰心，能让凤凰拥有不死之能，若是能取出入药，不说有起死回生之能，但起码无论多么难治的重病，都能药到病除。
更何况这颗凤凰心还是幽冥凤凰的。
虽然殁将和红玥的感情问题一直都是个谜，但毫无疑问，对于这位自己名义上的夫人，殁将是很重视的。
从力排众议，捧她上魔君之位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别的不说，红玥若是病了，殁将说什么也会去想办法。
虽然凤凰心难弄了些，但对于他来说，也不算是痴心妄想。
第382章 我和你一起去
事实证明，殁将不愧是殁将，不过是一颗凤凰心，对于他来说手到擒来，他甚至还弄到了凤凰一族那千百年来唯一一位圣女，幽冥凤凰的心。
他真的很成功，因为那只傻凤凰，是真真切切，喜欢上了他，喜欢到，就算他不取走她的心，她的心也丢在他那了。
这无疑是一场完美至极的蓄谋已久，从开头到结尾，都是牢牢掌控在殁将的手中。
只是可惜了那只小凤凰。
凤凰一族的月亮，终究还是被他骗陨落了。
“司琛之。”凤溪闭眼缓了好一会儿，忽然睁开眼睛，红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司琛之，沙哑着声音开口：“你能带我去找殁将吗？从这出去后。”
司琛之愣了愣，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看来凤溪也并不是那种真傻的家伙，同样不是局中人的她，脑袋转了几个弯，立刻就和司琛之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可是……
“可以是可以，但殁将，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手了，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司琛之皱着眉说。
虽然他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凤溪的生死，也无所谓她是不是要去找死，但怎么说也是自家夫人的好姐妹，再怎么不在乎，也还是要关心一下的，在她准备找死之前，也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不然她找死成功死了不要紧，夫人因为她死而难过，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凤溪伸手将被捏的有些变形的折扇还给他，声音还是沙哑：“我不会冲动。”
司琛之闻言耸了耸肩，不再多说什么，只伸手接过了折扇，有些变形的扇子到了他手中，立刻白光一闪，恢复成了原本崭新的模样。
“凤溪。”洛十一皱着眉开口，有些担忧的看着凤溪。
“泠寂姐姐，我没事。”凤溪神色平静，似乎已经缓过来了，但眼睛还是比平时更红一点，她看着洛十一，认真道：“放心吧，我不会冲动，但是这件事，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是凤凰一族的王，羽镜是我凤凰一族的圣女，她遇害了，我不能坐视不理，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洛十一有些想劝她别做傻事，因为她的实力跟殁将差的实在太远，饶是她全盛时期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殁将，更别说现在，可这些话都涌到洛十一的喉咙眼了，却又死死的堵在那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种情况下，不管谁是凤溪，经历了她这种事情，试问，又怎么能够冷静自处呢？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洛十一还是懂的，所以她劝不出口，只能皱着眉说一句：“我跟你一起去。”
见凤溪似乎想要摇头开口，洛十一毫不犹豫的打断她：“你不是说你最听我的话吗？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和你一起去。”
凤溪张了张嘴，最终确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睛似乎又红了一点。
“啧。”司琛之啧了一声，把玩着扇子，轻轻叹了口气。
夫人太爱多管闲事怎么办？
老老实实收拾烂摊子吧，凑合着过呗，还能离咋的？
第383章 身体
“阿姐…你要好好的……”自从凤溪窥探记忆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没什么动静的羽镜忽然动了，那双好看的蓝色眼睛清明了一瞬，她认认真真的看着凤溪，忽然笑了。
“我这一生麻烦最多的人就是你，可是消失之前能够再看到你一面，我真的好开心。”
“阿姐，再见了。”
一阵微风吹过，那已经透明的几乎看不见的身影终于彻底消散，像是跟着风一起走了，又像是从未出现过。
“再见。”凤溪轻声说，她神情还算得上平静，但洛十一却看到了她垂在一旁的手在颤抖。
而且显然不止她一个人看到了，因为司琛之和小伊也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安慰，只是安静的陪伴着凤溪。
氛围渐渐沉重下来，安静的有些压抑，整片林子只有风过林梢的沙沙声，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过了不知道多久后，凤溪才从雕塑一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抬起头看了看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静。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一会儿天要黑了，我们去找小伊的身体吧，还要解决泠寂姐姐的封印呢，时间很赶的。”她大概是察觉到了这沉重的气氛，于是故意将语气说的很轻松，但她的声音，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不过洛十一三人就跟没听到她声音中那显而易见的颤抖似的，小伊自然而然的就接过了话头，没办法，着实是另外两位实在不适合活跃气氛开玩笑，只能由她顶上。
“那我们快走吧，说实在的，我都好久没见过我的身体了，我感觉我还蛮想它的，它估计也蛮想我的，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这个温柔的女孩说了人生中第一个笑话，只为了哄一个心情不好的朋友，笨拙又可爱。
谁让她这一生，连唯一的几个朋友都是死了后才认识的呢。
这其实是一个挺冷的笑话，但凤溪却还是笑了笑，她接受了小伊笨拙的善意，也不在乎那显而易见的，强行扯开话题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那就走吧。”
说完，她率先向着林中深处走去，洛十一等人抬步跟上，谁都没有再提羽镜，也没有人再提殁将，但谁都知道，这事还没有过去。
沉睡的火山只是在沉睡，谁都知道他还会爆发，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爆发。
一行人就这么半冷不冷的走着，渐渐深入了这片因为战斗而被摧毁了大半的松林，渐渐靠近了那座高耸的雪山。
雪还在下，风也还在吹，白茫茫的风雪下，高耸的雪山若隐若现，朦胧一片，带着孤寂的美感。
小伊抬头愣愣的看着这座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的身体，就被锁在这座山里，锁了不知道多少年。
也不知道没了灵魂的身体会不会知道冷，会不会感觉孤单。
应该会的吧，因为她每天都在冷，很冷，每天都在感觉孤单。
但没关系，她来接她自已了。
第384章 徒有其形
这座山其实并不能算传统意义上的雪山，洛十一也是登上这山后才发现的。
虽然雪一直在下，地面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可却只是徒有其形，那些雪都跟假的似的，直接穿着众人的身体飘，仿佛众人皆跟空气似的，和山下那些会落到人身上，还会融化的雪比起来，差距很大也很明显。
还有地上的那些，虽然踩上去不会跟天上那些虚无的雪一样直接穿过，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没有半点雪地绵软的质感，倒像是冰冷坚硬的地面。
不过这里的温度还是很冷的，甚至比一般的雪山温度还要冰冷。
“真是奇怪，这永夜幻境里处处都是真实一样的幻境，完全感觉不到是假的，结果谁承想，反而是来到了最中心的法阵后，幻境反而不真实了。”小伊伸手去接那空中飞旋的雪花，看着那些雪花穿过她的手径直飘过，有些感叹。
她在这里待的最久，久到数不清时日，算不清年月，每时每刻都与这些幻境生活在一起，所以此刻的感触也是最深。
“你之前真的从未来过这里吗？”洛十一见气氛还是有些僵硬，随口问道。
“没来过，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都不想来这里，似乎来了就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原因我也说不好，好像就是一种心里暗示，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可我来了似乎也没什么事。”小伊眨巴着眼睛，有些迷惑。
司琛之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解释道：“这种情况正常，你在被改造成灵体封在这里的时候，改造你的那个人给你下的这个心理暗示，类似于幽冥凤凰的要守护此地，也是同理。”
“不过因为这个心理暗示不同，所带来的影响也不同，对你的暗示只是让你不要接近这里，与你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所以你看来跟生前没什么太大变化。”
“而幽冥凤凰则是被下了死命令一般的暗示，要生生世世守在那里，因为这个命令跟她其他的大部分行为都会造成冲突，她又不能违反这个命令，只好放弃大部分行为活动，最后就成了守护兽。”
司琛之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漫不经心的随意模样，洛十一却看到了他的眼神，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凤溪。
大概是怕凤溪听到幽冥凤凰会难过吧。
不过凤溪既然身为四神将之一，不管自身实力如何，这心态怎么说也不会太差，除去一开始因为打击太大实在把持不住的情绪强烈波动，现在的她，至少从外表上看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了，十分波澜不惊。
听到“幽冥凤凰”这四个字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听到司琛之在讨论天气一般，不感兴趣也不想搭理，更别提上心在意。
可熟悉她的人譬如洛十一却知道，凤溪只不过是表面平静罢了，从她的言行上就能看出来。
那只小凤凰死了后，凤溪几乎就再没笑过，也不怎么说话，与之前那副活泼好动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第385章 探路
“小伊，你确定是在那里吗？没有感觉错？”洛十一看着眼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看上去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小洞口，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着实不能怪她怀疑小伊说的话的真实性，实在是这个山洞看起来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了，入口小得可怜，看上去一次进一个人都有些勉强也就罢了，就连位置都平庸的很，说隐蔽也不算隐蔽，说明显也不算明显，说偏僻吧又在山腰上，说正中吧，虽然在正中间吧又在山腰上偏的有点过分。
从外表上看，这完全就是一个山体正常运动或者雪崩等等原因而自然形成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山洞，就像每座山里都会有无数个的那种一样。
不过，洛十一转念一想，在这座连雪都是模拟幻化出来的雪山上，出现这样一个极似自然形成的山洞，似乎本身就有些不太正常。
“应该不会感觉错，就是这里了。”小伊认真的探头打量了一下那个深不见底的山洞，但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脸上有一瞬间的惊慌：“我一看这里面就感觉心悸的慌，有什么我极不想见到的东西在里面，我很害怕，可是我又觉得那东西不会伤害我，很亲切，就好像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一样。”
“除了我的身体，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给我这样的感觉，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它，可能是因为心理暗示吧。”小伊轻轻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别人都是怕鬼怕撞见晦气的东西，唯有她清奇，害怕自己的尸体，这也算是头一份了吧。
洛十一和司琛之对视了一眼，洛十一朝着他点了点头，司琛之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伊的话，可信。
她没必要撒谎，也没理由撒谎，而且看这比之前更甚的苍白脸色，也能看出来她是真的不舒服。
如果说之前小伊是脸色苍白的有些病态，那现在的她就是回天乏力重病呜呼后的死人脸了，白的不像个活人，虽然她确实也不是个活人。
“我先进去看看吧，探探路。”司琛之率先开口。
没办法，小鸟年纪大了还丢了点灵魂算病弱，小伊没了身体是半残，洛十一还怀着孕……
这么一队老弱病残孕，五毒俱全，也只能由司琛之来打头阵了。
虽然洛十一怀孕了实力依旧很强悍，但司琛之表示，让揣着崽的夫人上，那他来这一趟是干什么的？
洛十一则是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应了，目前看来，这支队伍里最适合打头阵的也的确是司琛之，况且以司琛之的实力，在这个再怎么说也是魔界所属的永夜幻境，出再多的意外情况，他应该还不至于应付不了。
司琛之伸手理了理洛十一的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呆着别动，等我消息”后，转身向着洞内走去了。
洛十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受控制的多了几分紧张。
洛十一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紧张，对于这种奇怪的情绪，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