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长相思的人,有能力拿到这张防布图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这封泽为何要帮她?
难道真的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她的父亲曾对他有恩?
“花将军若是不信的话,今晚在下可以陪同花将军,到敌方军营走一遭。”
花相影将防布图重新卷起,道:“不必了,既然封公子特意送来了防布图,本将军自然是感激不尽。如今两国战乱,封公子暂且还是安心呆在军营为好。”
封泽闻言,轻笑道:“那就听花将军的。”
封泽看着花相影离开的背影,神情十分复杂。
现在不相信他也没关系,只是这花家唯一的后人,他一定会替花老将军照顾好,不会让她重蹈覆辙。
花相影确实没有完全相信封泽的话,毕竟事关整个军营的将士们,她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带着将士们去冒这个险。
所以,她还是打算道敌军那里走一遭,只不过这次,她打算带着封泽送来的防布图。
出了主营帐,花相影吩咐守卫将士照顾好里面的人,然后直接去了陆舍霄的营帐。
陆舍霄确实是按照花相影说的,准备好了夜行衣,但他依然很纠结。
陆舍霄是花相影从战场上救下来的。
确切的说,是当时职位还是个小小的队长花相影,在带领两队将士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还剩下一口气的他,并将他从战场上带了回去。
从那开始,陆舍霄就一直跟随花相影身边。
这些年来,他看着花相影凭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的走上镇国将军的位置。
也是在被册封的当天,陛下公布了她的身份,她竟是花老将军唯一的后人。
战场上九死一生,没有战争还好,也就是日子稍微苦一点,可爆发了两国战争之后,每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每顿饭,都可能是他们的上路餐。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陆舍霄才更不愿花相影去冒这个险。
“将军!”
这时,营帐外传来声音。
陆舍霄知道,是花相影来了。
陆舍霄站起身,迎了迎花相影。
“将军。”
花相影微微颔首,询问他:“夜行衣准备好了吗?”
陆舍霄点头:“准备好了,只是将军,这次行动实在太危险,您是首领,也是将士们心中的顶梁柱,还是让末将前往吧!”
“无碍。”花相影说道:“适才长相思掌舵人送来了敌军的布防图,我趁着这个机会,查探一下敌方的粮草与兵器。”
听到花相影这么说,陆舍霄一怔:“将军说的是刚刚被抓……被请去主营帐的人?”
花相影嗯了一声:“天快黑了,我直接行动,若是顺利的话,明日便能返回。”
陆舍霄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再说什么,但是他也清楚,花相影心中有数,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不论如何,她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陆舍霄将夜行衣交给了花相影:“将军,您一定要多加小心。”
花相影接过了夜行衣,颔首:“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是。”
等陆舍霄出了营帐后,花相影才利索的将身上的铠甲换下,换上了那身夜行衣。
换好之后,花相影出了营帐,吩咐陆舍霄:“舍霄,营帐中的铠甲不用送去主营帐,暂时放在这里。”
“是,将军。”
花相影拿好卷轴,离开了军营。
毕竟目标不易过大,所以她没有骑马,而是用轻功赶去敌方军营外。
等她到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花相影打开布防图,仔细观察。
他们军队每两刻钟更换一次,而交接的时候,就是她潜入的最好时机。
如果这布防图没差的话,那她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敌方军营中来去自如。
“他们的布防,会每半个月大换一次,这个是新的布防图,也就是在七天前刚刚换过,三天前才送到我手里的。”
花相影心中一颤,转头看向身旁,竟发现封泽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
“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诧异,但花相影还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你离开主营帐之后,我就往这儿来了。”封泽说着,看向花相影:“你的那些将士们,可是拦不住我的,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花相影从封泽的眼中,似乎还看到了丝丝笑意。
花相影目光警惕的看着封泽。
这个男人很强,并且对她还有一定的了解,不然也不会在这里等着她。
是友还好,若是敌……
“你其实不必对我有这么强的敌意的。”封泽有些无奈:“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我并没有骗你,我的身份的确是长相思的掌舵人,但从这一点,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坏人,最起码,不会是敌军派来的人。”
花相影没有回答封泽的话,而是问他:“你之前说,我父亲曾与你有恩?”
封泽大方点头:“是,花老将军曾教授过我武功,我的底子都是他教的。”
花相影不敢确定封泽说的就是是真是假,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没有被父亲教授过武功。
但管家谭叔曾是花老将军的副将,当年为了照顾她和母亲,所以并没有跟随她父亲出征。
她的武功底子是谭叔教的,但据谭叔所说,那些都是她的父亲曾指导过的。
能被她父亲指导的人并不多,而且更多的都是细节方面,所以……
“距离下次交接还有些时间,我们比试两招?”
封泽闻言,愣了一瞬,随即轻笑一声:“你若是想看,直接告诉我便是。两个人过招动静太大,我比划两招,你看看就好。”
花相影倒是没想到,这位传闻中油盐不进的长相思掌舵人竟然这么好说话。
当然,也可能仅仅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
封泽将手中的佩剑递给了花相影,请她暂为保管。
其实在接过佩剑的时候,花相影心中的那个天秤,已经朝着信任封泽那边倾斜了。
若非在极其信任的情况下,不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将士,都不会将手中的兵器交给其他人。
第8章 当年的事
两个人躲在大榕树后面,一人比划招式,另一个人专注的看着。
封泽只是比划了两招,花相影便看出了他说的是真的。
封泽没有骗她。
几招之后,封泽便停了下来。
他知道,那些就已经够了。
走到花相影身旁,花相影将佩剑重新递给了封泽。
封泽接过佩剑,笑着问道:“信我了?”
花相影收回视线,轻嗯一声。
随后,花相影将视线重新落在了不远处的军营。
“时间差不多了。”
“再等等。”封泽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个位置是交换时的盲区,虽然空旷,但是交接的时候没人会注意到这里,我们从这里进,动作麻利些就好。”
花相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点了点头,静待时机。
片刻后,时机刚好。
两个黑色人影闪入军营之中,并且直接朝着存放粮草的位置赶去。
利用那张防布图,他们果然轻松的越过了所有防守,轻而易举的来到了存放粮草的营帐外。
先隐藏好了自己,封泽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烧了他们的粮草。”花相影说道。
没了粮草,他们一定会派人回去取,这样便离开了一小部分的兵力,届时一举拿下,不费功夫。
“这样确实有效,可相对的危险性也大,若是被他们发现……”
“不会被发现的,你看。”
花相影扬了扬下颚,封泽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挂在营帐外的灯笼。
封泽瞬间明白了花相影的意图。
花相影是想制造一场“意外”。
封泽微微颔首:“我帮你放风,你尽快。”
花相影应了一声,二人分头行动。
花相影的动作也非常利落,封泽刚刚站定不久,花相影就跑来拍了他的肩膀。
“走了。”
封泽看了一眼已经缓缓开始冒烟的后方,心知不能久留,便立刻跟上了花相影的脚步。
天色已晚,即便是营中染着灯火,依然是无法第一时间发现。
所以,在花相影和封泽离开了军营之后,才隐约听到了从军营中传出来的嘈杂声。
“还要再留下看看吗?”
花相影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时候留下反而容易暴露行踪。”
封泽点头:“那走吧。”
花相影与明归泽连夜赶回军营,回到军营的时候,天色微微擦亮。
花相影没有惊扰陆舍霄,直接带着封泽先回了主营帐。
“你暂且留在这里休息,等明日天亮后,我会让舍霄给你安排营帐暂住。”
“我住在这里也可以,将军难道还嫌弃我?”
花相影将布防图放在桌案上,侧眸看了一眼封泽。
“我不习惯与人同住。”
“我记得,将军也是从将士一步步的走上如今的位置,难不成,将军在将士期间,也是单独一间?”
“那时候,能有个地方睡觉已经很不容易了。”花相影淡淡说道。
那时候,同样身处边疆,每日忙的不可开交,而且还战火不断。
也是因为花老将军的离世,让边陲小国认为璟北已经没了可以拿得出手的将军,所以隔三差五的来挑衅。
那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甚至一天下来,连个清洗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困了倒地就睡,有时候睡着睡着,战火就打响了。
谁又有那个闲工夫,会去深究身边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可现在不同。
她若是女子身份暴露,那就是欺君之罪。
封泽看着花相影的神情,心中有些微动:“好吧,那我就不跟花将军客气了……”
“还有一点,想提醒一下将军。”封泽说道:“自古以来,功臣在帝王的眼中,天生便有罪,诸帝王防功臣,就如同防贼一般,无一例外。”
花相影皱了皱眉:“此话何意?”
“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想提醒一下将军。更何况,将军锻造一批批精兵强将,再加上盖世功勋,帝王又怎会不惧?”
花相影明白了封泽的意思。
功高盖主,是历代帝王共同的心病。
可这与她何干?
她如今的成绩,与当年的父亲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这些年,所有人多说她有当年花老将军的影子,但花相影自己知道,她还差的远着。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说罢,不等封泽回答,花相影便出了主营帐。
封泽眸色加深。
只希望,花相影能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
若非他当年年纪尚幼,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花老将军……
封泽收回视线,望着主营帐中,花相影的那把红缨枪,叹息一声。
花相影本来是打算去找陆舍霄,走到一半,却发现一老兵坐在营帐外喝酒。
这老兵花相影也知道,他当年参与支援花老将军的那一场战役,只是因为是最后一批赶到的,他到了的时候,只听说了花老将军身死的噩耗。
后来,他年纪大了之后,就做了炊事兵。
只是酗酒这一点,一直没有改变。
不过,这还是花相影第一次看到他喝得烂醉。
鬼使神差的,花相影停下了脚步,朝着老兵走了过去,坐在老兵身旁。
“今日怎么喝了这么多?”
花相影不知道老兵的名字,也只能这样开口。
“十七年前的今日,是我到边境支援的日子。”
老兵看着远方,像是醉了,可是这么看起来,又像是没有醉。
“以前,我都没听你说起过方面的事情。”
花相影看着他,心中也有些触动。
老兵苦笑一声,说道:“那场战役虽然是璟北胜利了,但是我们同样死伤惨重,前线的将士们一个也没有回来,最后是我们援兵赶到,才保住了边境的国土……唉,当时找到花老将军尸首的时候,花老将军是死不瞑目,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
听到老兵说起方面的事情,花相影也缓缓的皱起眉头。
花相影对父亲的印象有些模糊,但她很清楚,她的父亲,是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带着将士们去送死的人。
即便是中了埋伏,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己方全军覆没。
第9章 年仅六岁
封泽方才的话,再次浮现在花相影的耳畔。
——“自古以来,功臣在帝王的眼中,天生便有罪,诸帝王防功臣,就如同防贼一般,无一例外。”
难道……是自己人下的手?!
当真是陛下的旨意,亦或者是有人从中作梗?
花相影的双手紧握,猛的起身,重新回了主营帐。
她回来的时候,封泽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封泽睁开眼睛。
“这么快就回来了?”
“封泽,当年我父亲身死的那场战役,其中有没有隐情?”
封泽怔住了,面具下,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询问这些?”
“你是长相思的掌舵人,若真有什么隐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花相影的眼神认真而坚定,看着封泽,那眼神让他根本说不出假话。
良久,封泽长叹一声:“是,是有隐情,只是我只是知晓,并没有任何证据。”
“所以,当真是陛下的旨意?”
封泽点头:“是皇帝的旨意没错,但也不排除有人煽风点火,从中作梗。”
花相影沉默片刻,似乎是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之后,花相影点头:“多谢你告诉我实情,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罢,花相影转身,准备先把手头的事情解决了。
“花将军。”封泽直接开口:“此事关乎的人与事都太大,更何况是皇帝的旨意,即便可能是受了奸人挑唆,你认为皇帝会承认吗?这不是相当于打了自己的脸?”
“事关家父,乃至于五万大军的性命,不是小事。即便再难,我也一定要查清事实真相,不能让父亲死不瞑目。”
封泽动了动唇。
花相影虽然是背对着他,但封泽还是看的出花相影的坚决。
他上前,走到花相影身旁:“这条路难走,可若你当真决定了,我也会帮助你的。”
花相影侧头,看向封泽:“也是为了报恩?”
封泽对上花相影的眼神,缓缓收回视线。
“是,也不是……”
封泽从怀中取出一块玄铁令牌,递给了花相影。
花相影接过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泽”字。
“这是?”
“我的随身令牌,你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此事我会助你,你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花相影点了点头:“多谢。”
封泽轻笑:“不必。”
花相影还是去了陆舍霄的营帐,因为担心花相影,陆舍霄也是一夜未眠。
花相影换回了铠甲,对陆舍霄说道:“营中可还有空出的营帐?”
陆舍霄点头:“可以再搭。”
“嗯,再搭一个吧,离主营帐近些,搭好之后跟我说一声。”
“是。”
陆舍霄带人去搭营帐了,花相影思索片刻,转身又进了陆舍霄的营帐,提笔,写下一封密信。
花相影请简怀穆帮她查一下,当年那场战役前后,京中有什么动静。
简怀穆与花相影青梅竹马,也是为数不多中,知道花相影是女儿身的人。
毕竟花相影从小是在简府长大,不过太医院的简院首与花老将军是过命之交,并且二人还是发小,所以一直替花相影隐瞒着真实的情况,并且抚养她长大。
甚至当年,花相影决定入军营的时候,简院首和简夫人也是极力反对的,只是她执念太深,后来也就随着她了。
“羿争。”
“属下在!”
羿争是花相影的暗卫,她培养的心腹暗卫有五十余人,虽然不多,但个个以一敌十。
这其中,能力最强的就是空羽和羿争二人,所以就被花相影留在身边。
“务必尽快将这封信交给简公子,并带着回信回来。”
“是!”
待羿争离开之后,花相影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眼角。
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不论是京城还是敌军,都要耐心的等待。
在等待的日子里,花相影表面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但其实心中还是有些难熬。
毕竟突然告诉她,她的父亲,并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自己人暗算。
这其中,原因竟然可能是那令人捧腹的功高盖主。
羿争并没有让花相影等太久,五日后,羿争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军营。
彼时,花相影刚和陆舍霄等一众副将商议完接下来的打算。
“主子,京中来信了。”羿争说道。
花相影抬了抬眸,嗯了一声。
陆舍霄非常有眼色的开口:“将军,既然事情已经决定,那末将等便先吩咐下去,静待将军下令。”
花相影点了点头,陆舍霄便带领一众副将离开了主营帐。
花相影将视线移向羿争,看着他,道:“查到了吗?”
“查到了。”羿争点头道:“只是简院首吩咐,此事相关的人特殊,为了万全,便没有写信,只让属下转告主子。”
“简伯父也知道了此事?”
羿争点头:“简公子当年年纪尚幼,也只信任简院首,便前去询问了。简院首说那算时间,摄政王频繁入宫,并且在老将军出事前不久,还曾调动过先帝给其留下的暗卫。”
“摄政王当年多大?”
“回主子,年仅六岁。”
花相影眉头缓缓皱起:“一个六岁的孩子,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吗?”
“这……属下不知,但据简院首说,摄政王那时候的确反常,那也是第一次动用先帝留下的暗卫。”
羿争顿了顿,又补充道:“主子,简公子让属下一定要提醒您,摄政王看似待人平和,实则内心深不可测,性格阴晴不定,且睚眦必报,手段狠辣,若不慎冲撞到他的底线,后果不堪设想。”
封泽刚刚走到主营帐外,正要进去的时候,就听到羿争这句话。
花相影怎么突然让手下的人去查摄政王?
难道她发现了他的身份?
她……知道了封泽就是明归泽?
一时间,封泽,不,确切的说是摄政王明归泽,心情十分复杂。
主营帐内,花相影沉默片刻,言:“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羿争离开后,花相影坐在身后木椅上,双手交握在胸前,缓缓收紧力道。
第10章 后会有期
摄政王,明归泽。
当年还是个六岁的孩子,真的会是他吗?
可若不是,为何那算时间那么反常,甚至在她父亲出事前,还动用了先帝留下的暗卫?
这时,帐帘被人掀开,明归泽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花相影抬了抬眼眸,见是明归泽,倒也没有见外。
“坐。”她说道。
明归泽坐下后,看着她,心情有些忐忑,但面上不露分毫。
“将军好像有些疲惫。”
花相影扯着嘴角笑了笑,问道:“封公子应该是知道摄政王的吧?”
明归泽故作淡定的点头:“自然是只晓得,将军怎么突然问起摄政王?”
“我听说,摄政王性格阴晴不定,且睚眦必报,手段狠辣,是真的吗?”
明归泽:“……”
“我这些年虽然也回京述职过几次,但每次待的时间不长,与摄政王更没有联系,因为好奇,所以才想问一下,此人当真这般小气?”
明归泽:“……”
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轻轻抽搐,明归泽说道:“这,其实也算不上是小气吧?有仇必报是没错,但也都是那些人顶撞在前,情有可原。”
花相影眸光微动:“你与摄政王关系很好?”
见花相影这么问,明归泽心道不好。
“就事论事罢了,我只说事实。”他说道。
花相影收回视线,再次陷入了沉思。
若是如此,那她也只能先回到京城之后,再做试探了。
明归泽见花相影不再多问,也没有怀疑自己的意思,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他在边境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京中皇帝虎视眈眈,他还是得尽快赶回去才是。
“明晚我们便准备行动,到那时你便呆在军营中,会有人保护你安全。”花相影说道。
明归泽摇头:“不必担心我,我还是有自保能力的,你专心御敌便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花相影闻言,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怔了怔,随即轻笑一声,点头。
这是这么多年来,花相影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人笑。
因为明归泽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让她保护好自己,而不是让她一定守住边境,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守住这方国土。
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了为璟北抛头颅洒热血,一切以璟北为重,哪怕牺牲自己。
明归泽是第一个,请她一定保护好自己的人。
“对了,我刚刚从手下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明归泽说道:“敌军粮草即将用尽,两日前派了一部分军队悄悄返回,如今正是好时机。”
花相影点头:“等的就是这一刻!”
再稍晚些,花相影再次从陆舍霄那里得知了敌军派兵离开的消息。
她原本也没打算一直靠着明归泽,所以也早吩咐陆舍霄,暗中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之后,花相影便一心放在明晚的突袭上,做好万全准备。
因为这次的行动,只能成功。
次日夜里,花相影带着五千花家军作为先行部队,率先行动,陆舍霄带着大部队支援。
敌军丝毫没有防范,待花相影率军打到军营的时候,为时已晚。
这天夜里,战火纷飞,刀光剑影。
花相影此举,打了敌方一个措手不及,很快,便打到了敌方将首的营帐外。
敌方将首连铠甲都未穿戴整齐,手握板斧,眼神凶狠,咬牙切齿的盯着骑在马上的花相影。
“真没想到,堂堂战神花相影,竟然也用这般下三滥的招数!如此偷袭,你也不怕世人耻笑!”
“世人会不会耻笑,本将军从来不在乎。”花相影淡淡开口。
但只有这一次,她这么迫切的想要获得胜利,或者说只有这次,她一定不能输!
“你的将士都已经被我方控制住,是直接签下停战协议,还是不死心,想与我再比试一番?”
敌方将首看着花相影,简直恨得牙痒痒。
他实力不敌花相影,这点自知之明他是有的,之前与花相影的交战中他就看出来了,现如今他们本就处于劣势,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哼!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
此番反应,也确实是在花相影的意料之中。
她抬了抬手,陆舍霄策马上前。
“将军。”
“将停战协议交给刘将军,请他签上大名。”
“是!”
陆舍霄翻身下马,拿着两份停战协议送到敌方将首的面前。
敌方将首从陆舍霄的手中抽出了那两份协议,看了两眼之后,脸上带着不可思议。
待他看完全部,面色古怪的放下手中的协议,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骑在马上的花相影。
“你竟同意放我们回去?!”敌方将首不可置信的看着花相影:“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没有阴谋,若是不愿签下,你的项上人头本将军便收了,这些将士也会被当作罪民流放。签与不签,刘将军自己来决定。”
花相影自然可以直接采用第二种方法,只是那样的话,耽误的时间太长。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这么迫切的想回到京城。
敌方将首沉默片刻,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我签!”
一切都如同花相影料想的那般顺利。
停战协议一式两份,花相影与敌方将首各持一份。
花相影留陆舍霄等人善后,自己则率领一部分人回到了军营,处理后续事宜。
当花相影到了明归泽所在的营帐时,却不见明归泽的身影。
花相影眉头微皱,环顾一圈,最后在桌案上看到了一张信纸。
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后会有期。
明归泽走了。
只留下了这四个字。
花相影沉默不语,盯着纸上的字看了一会儿,随后将信纸折了起来,拿着信纸离开了营帐。
虽然敌方签下了停战协议,但后续工作依旧繁杂。
胜利的消息传回了京城,璟北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传令花相影回京受封赏,摄政王与太子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史官在璟北史记上再添一笔——璟北一百二十六年,敌国突犯,常年镇守边关的镇国将军花相影,率领五十万精兵、五千花家军坚守边境国土,仅三月,大败敌军!
第11章 姑娘家家的
平定战乱后,将军花相影率领兵马班师回朝,入京述职。
“将军,前方三里便到达璟北京城了。”陆舍霄策马跟随花相影,道。
“这么多年没回京,也不知现如今,那些老狐狸们都是如何站的队。”
不过这也不是她所在意的,她这次回京,为的只是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罢了。
花相影望着前方的道路,倏地,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不过,正如怀穆信中所说,摄政王明归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儿,回去之后尽量避免与他接触便是。”
“是!”
不多时,花相影便望到了不远处的城门,以及城门外站着,身穿朝服的一众官员。
花相影微微的眯了眯眼眸,也看清了为首带队的两人。
其中一人身着杏黄色朝服,花相影也猜测出了这人的身份——璟北太子。
而另一位,着一身玄色长袍,衣袍上似乎用金丝线绣着些什么。
走进了之后,花相影这才看清,绣着的是蟒。
花相影的视线落在那人脸上,看得出容貌倒是极品,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深邃,似乎藏了很多事情。
如同一潭汪泉,一下就能把人给吸进去一般。
只是,这眼眸,似乎有些熟悉……
想必,这便是那位摄政王明归泽了。
见到明归泽的第一面,花相影就给他打上了一个“危险人物”标签。
但毕竟这二位的身份都是极高,花相影面上依旧保持着平和,待靠近之后,便迅速下马。
“臣花相影,拜见摄政王,拜见太子殿下。”
正欲跪膝行礼,却被明归泽抢先一步,扶住了手臂。
“花将军不必多礼,将军此番平乱有功,陛下特意为将军准备了接风宴,为花将军接风洗尘。”
那声音清润好听,如同流水清泉,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那便多谢陛下好意了。”
花相影说罢,微微垂眸,看了一眼依旧被明归泽虚扶的手臂,又抬眸,看向明归泽。
明归泽从容的收回手,脸上倒是不见丝毫的窘迫,反而笑道:“花将军年轻有为且武功高强,颇有已故花老将军当年的风采,稍加时日,定能继承花老将军的衣钵。”
从明归泽的口中听到花老将军,花相影心中有些复杂,看着明归泽的眼神也带着些探究。
你能这么面不改色的提起“花老将军”这四个字?
那当年的事情,究竟是否与你有关?
“摄政王提点的是,臣自当努力。”
明归泽看得出花相影对自己有所防备,虽然不知道这戒备从何而来,但还是觉得有些棘手了。
“花将军不必介怀,其实不只是花将军,本王亦是希望这世上再无战乱纷争,百姓和睦,安居乐业。”
花相影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明归泽,突然想到了简怀穆对她的叮嘱——
明归泽看似待人平和,实则内心深不可测,若不慎撞到他的底线,他便会瞬间翻脸。
花相影想到明归泽可能是理解错了什么,但听到明归泽这番言论,表情微有些动容,也是点头应和。
“摄政王说的是。”
见花相影神情缓和,明归泽再次开口:“早就听闻花将军骁勇善战,爱将爱民,如今一见,只觉得相见恨晚。”
花相影礼貌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不知花将军可有时间过府一叙?”明归泽问。
花相影倒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这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明归泽竟然就邀请她去摄政王府了。
这人是对谁都这样的?还是他另有图谋?
如此想着,花相影婉拒道:“多谢摄政王好意,只是臣多年未回京,此番回京,想先到简府探望一下简院首与简夫人。”
花相影是被简院首夫妇带大,这一点是京城中无人不知的,花相影会有这样的想法,明归泽并不奇怪。
明归泽也猜测到了花相影对自己有敌意,不过……
花相影的身影已经消失,明归泽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
那天因为某些原因,璟北帝取消了宴会,所以他们当晚没有见成面,但……
不论如何,他也一定会保护好花老将军唯一的后嗣。
另一边,御书房——
花相影与云月逢离开御书房之后没多久,太子明郁关进了御书房。
“如何?”
璟北帝问道。
“回禀父皇,十七皇叔对花将军似乎很上心,先前在城门之外,十七皇叔还曾邀请花将军过府一叙,但是被花将军婉拒了。”
璟北帝闻言,笑了一声,眼中闪过精明:“他倒是麻利,花相影刚刚返京,他便要请人过府。”
“父皇,儿臣觉得,十七皇叔说不准只是客气,毕竟摄政王府从未有外人进入过。”
璟北帝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如今花相影有没有威胁尚未可知,但明归泽……
璟北帝眸光一寒,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
走远了之后,云月逢回眸瞥了一眼已经看不到的凉亭的方向,收回视线。
“夫君与摄政王的关系似乎不差?”
“没有的事。”花相影想也不想的就否定了云月逢的话:“不过是本将回京之时,摄政王前来迎接罢了。”
“可,以摄政王的性子,可没有对旁人这么和气过。”
花相影听着,脚步微微一顿。
但也只是那一瞬间,便恢复如初。
“不必在意,若他真是有打算的话,狐狸尾巴终究是会露出来的。”
云月逢听到这话,自然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因此暗暗的留了个心眼。
转眼间,便到了宴会开始的前夕。
花相影携妻子云月逢来到了宴会厅。
宴会厅中,丝竹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
花相影与云月逢刚刚坐下,便有人拿着酒杯前来攀谈。
有人艳羡崇拜,有人趋炎附势,也有人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对此不以为意,嗤之以鼻。
云月逢坐在那里,瞧着花相影起身应酬,事不关己的坐在一旁。
花相影倒是不介意这些,毕竟云月逢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必应付这些事情。
更何况她的酒量不差,都是在军营里练出来的。
而且比起杯中的玉酿,她倒是觉得军营的烈酒更顺口一些。
第12章 这是在给她下套?
但花相影确实不太会说应酬话,随着对方的话附和几句,便听到宴会厅外面,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十三公主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一直坐着的云月逢自然也在众人当中。
无意间的抬眸,花相影注意到,明归泽并未行礼,他甚至都没有起身……
摄政王,在璟北帝面前已经这么放肆了吗?
反观璟北帝,眼中隐隐的不悦中,带着习以为常。
璟北帝,皇后与十三公主明长凝分别归位后,璟北帝这才开口:“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谢娘娘。”
重新落座后,宫女舞姬鱼贯而入,接风宴正式开始。
“花爱卿此番又立大功,在小辈里,能力拔尖,当真是难得一见的贤才,此番又正遇上爱卿大婚,来爱卿,朕敬你一杯!”
璟北帝亲自敬酒,花相影立马举杯起身。
“陛下言重了,保家卫国是臣的使命,也是臣的义务。”
“花爱卿不必自谦,花爱卿的能力,朕也看在眼中,爱卿称得上是盖世之才!”
对于璟北帝给自己带的高帽,花相影也不好再次反驳,让璟北帝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对她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只得沉默应下。
但璟北帝却不打算就这么结束。
紧接着,璟北帝又赏赐了不少的珠宝名画,还有几十亩的良田,但对花相影而言,这些东西都没什么用处。
但她依旧谢恩,在璟北帝让她坐下后,花相影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皇后又开了口。
“花将军年少有为,凝儿早已仰慕许久,觉得花将军是盖世无双的好男儿,如今有幸能见到花将军,凝儿,还不起身与花将军问安?”
花相影:“……”
她都已经娶了妻,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相影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皇后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做小?
云月逢倒是没什么情绪,仍旧是旁若无人的吃着饭,小酌着杯中的酒,仿佛皇后口中之人,说的并不是花相影一般。
明长凝闻言,精致的小脸上染上一抹绯红。
但明长凝并不扭捏,她站起身,朝着花相影微微点头:“长凝见过花将军。”
于是,刚刚坐下的花相影又无奈的站起身,朝着明长凝回礼。
“十三公主温婉贤淑,能与公主相识,是臣之福。”
也不知是不是花相影的错觉,在她那声“温婉贤淑”说出口以后,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些……怪异。
是她说错了什么吗?
云月逢侧眸瞥了她一眼,一下便明白了花相影对京中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
明长凝?
温婉贤淑?
这就相当于是夸他贤良淑德,温柔贤惠一个意思。
反观明长凝,听到花相影那番话之后,脸上的神情却是欣喜若狂。
这么久以来,花相影是唯一一个夸她温婉贤淑的!
虽然父皇和母后经常夸她活泼开朗,但是她也想像其他的皇姐们一样,做一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而花相影,就是第一个这么夸她的!
一瞬间,明长凝看花相影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璟北帝怔愣片刻,哈哈的笑了几声,说道:“朕的十三公主形貌迤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正如爱卿说的,温婉贤淑,爱卿立下赫赫战功,同十三公主站在一起,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花相影一开始就觉得不对,皇后刚刚放过她,璟北帝就又站出来了。
敢情这夫妻二人是联合着给她下套,要给她和十三公主赐婚?!
他们当众搞这么一出,未免也太不给云月逢面子了吧?
虽说云月逢的名声不好,但毕竟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丞相之女,璟北帝怎么会当众做出这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其他官员听到璟北帝这么说,也纷纷附和花相影和明长凝郎才女貌。
花相影听着官员们的附和,一阵头疼。
十三公主仰慕花相影是真,但璟北帝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小女儿赐婚,完成小女儿的愿望这么简单。
他想做的,无非就是看到花相影不但接受了云月逢,反而对他还是极好的,尤其云月逢不受控,无法借他的手,探听到关于花相影的事情,所以才有了这个打算,为了用明长凝牵制住花相影,得到她的一切情况。
毕竟花相影刚刚回京,不说在京城只有简府能依附一二,但简院首毕竟也只是太医院院首而已,在政事上,他能帮得了花相影什么?
“不如趁着今日,朕就来为爱卿和凝儿……”
“陛下。”
璟北帝的话还未说完,一道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花将军如今刚刚归京不久,而且也已经取了丞相府的小姐为妻,这才大婚第二日,陛下就为花将军和十三公主赐婚,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且不说对京中事务还尚且不熟悉,想必单单是将军府,也够花将军忙上一阵子了,十三公主是天之骄女,即便是再怎么爱慕花将军,难不成还愿意于人做小?”
明归泽的声音不大,但却不轻不重的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花相影看向明归泽,正对上明归泽的视线。
明归泽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花相影眸中的复杂,不以为意的举了举杯,扬起一抹笑容。
对于明归泽的相助,她是感激的,但如此,她也算是欠了明归泽一次人情。
在众多公主之中,璟北帝最疼的就是这位小公主。
原本要利用小女儿的单纯,璟北帝心中就有些愧疚,在听到明归泽这么说后,想想也确实如此。
明长凝急的快要跺脚,她才不在意这些东西。
小女儿家的心思,只要能嫁给自己仰慕、欣赏的人,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十七弟所言有理。”他转头,看向明长凝的眼中带着慈爱:“凝儿,这段时间,你便与花爱卿多多走动,赐婚之事,还是从长计议。”
听到璟北帝这么说,明长凝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然后转头,冲着花相影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第13章 可看你半天了
花相影心中微微一动,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多说,但还是微微颔首,礼貌回应。
云月逢自始至终没有开过口,到此为止,他倒是嘴角上扬,似嘲似讽。
“将军可真是个香饽饽呢。”
云月逢开口,花相影这也才注意到他。
方才的事情属实太过于尴尬,但是云月逢方才应该比她更加尴尬才是,毕竟他们这才刚刚成亲第二日,便有了这么一件事,这放在谁的身上,谁心里能过得去?
“对于这件事,本将事先并不知情,让你受了委屈,等回府之后,本将会好好补偿你。”
虽说这件事情不是她挑起来的,但也是因她而起。
于情于理,她应该补偿一下云月逢。
云月逢对此,只是轻蔑一笑,便不再言语。
宴会还在继续,璟北帝与皇后只待了片刻,而后便离开,将宴会交给了众朝臣,让他们能够尽情的享受宴会。
璟北帝的有意拉拢,甚至还准备将最疼爱的十三公主赐婚与花相影,这让朝臣们皆以为花相影被陛下肯定,前程似锦。
所以在璟北帝与皇后离开之后,又有不少人又跑来趋炎附势。
花相影被围得一阵头疼,但好死不死的,云月逢直接起身,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让将军慢慢相商,然后就自己出了宴会厅,留下花相影兀自一人头大。
而在她不经意抬眸的瞬间,便注意到了一个熟人。
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花相影礼貌的道了声“失陪”,便朝着那人走去。
此人是相府长子——云稚深。
云稚深是云月逢的大哥,并且云稚深与简怀穆二人,被共称为“明京二公子”,也是因为简怀穆,花相影与云稚深才成了挚友。
曾经,每当花相影回京述职,都会在京城停留半个月,除了在将军府,以及与简家人相处的日子,便只剩下与云稚深品酒品茶了。
虽然如此,但花相影并未涉足与相府之中,所以在此之前,对于云稚深的这个“妹妹”,她也是有所耳闻。
当然,大多是听到云稚深对“妹妹”的吐槽。
什么逛赌场,喝花酒之类的数不胜数,那个时候她也只是心中惊叹,实在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自己头上!
花相影举着酒杯走到云稚深面前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稚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抬头看着花相影。
“相影这么久不回京,一回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名堂,差一点就又抱得美人归了。”
“你明知我不曾有这方面的兴趣,还这般打趣我。”
花相影在云稚深一旁的席位上坐下,将杯中仅剩的玉酿一饮而尽。
“佳酿是要品的,你还以为这是你营中的烈酒?”
“我现在还哪有心情去品。”花相影喟叹一声,道。
云稚深拿起酒壶,为花相影又斟满一杯:“十三公主备受宠爱,配了你也不吃亏,而且我家那妹妹,配你这么刻板迂腐的人,你就不怕将军府会水火不容?还是让月逢跟十三公主互斗,也省了你的事。不过,相影,你是什么时候与摄政王相识的?”
花相影:“……”
听听,这是亲哥能说出来的话?
花相影果断的无视了云稚深的前几句,直接回了他最后的问题。
“回京那日,城门外。”花相影回答:“他和太子一起去接的我。”
“就这样?”
“就这样。”
花相影回答之后,侧头看着云稚深:“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不成你也怀疑他帮我其实是另有所图?”
“不,主要是因为,他现在一直盯着你这边……”
“啊?”
花相影一怔,有些不确定的转过头,看向明归泽的方向。
那人当真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但花相影总觉得,自己是被盯上了。
明明回来之前,唯一的打算就是远离明归泽,却没想到回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明归泽。
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云稚深看着她:“你确定不去打个招呼?摄政王可看了你半天了。”
花相影想,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既然早晚是要交锋,她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甚至还会让明归泽觉得她在怕他。
想到此,花相影拿着酒杯,起身朝着明归泽那边走了去。
走到之后,花相影朝着明归泽举了举杯:“方才多谢摄政王出言相助。”
明归泽并不在意的轻笑一声,说道:“谢就不必了,这个人情你记在心里,将来可是要还的。”
尽管花相影原本就记着这个人情,但当明归泽这般不加掩饰的说出来,花相影的嘴角不由得轻微抽搐。
“是,臣自然不敢忘记。”
待在明归泽的身侧,倒是没人敢上前来攀谈,花相影也乐得清闲。
只是她此时终于轻松下来,没想到的是,明归泽与璟北帝虽然明里是亲兄弟,但其实暗里较着劲,她此举自然也是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如此待了一会儿,花相影依旧不太适应宴会的环境。
明明文武百官之中,不少人暗中较着劲儿,但在此刻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虚伪模样。
这种环境压抑的她有些闷,有些喘不过气来。
于是,她对明归泽说道:“臣方才饮酒甚多,有些头昏,想着出去透透气,就不打扰摄政王雅兴了,臣告退。”
说罢,也没有给明归泽开口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明归泽轻轻的晃着手中的酒盅,看着花相影的背影,眼眸微眯。
她这样的性子,哪里适合留在这么危险的京城?
不说璟北帝,想要拉她下马的朝臣,肯定都有一个小团体了。
明归泽轻而缓的叹出了一口气,将酒盅放回桌案上。
站起身,也跟着出了宴会厅。
简怀穆走到云稚深这边,问道:“相影呢?刚刚不是还在你这边?”
他方才听到璟北帝有了要给花相影和明长凝赐婚的打算,整个人都有些慌乱,幸好是被明归泽半路拦下了,要不然,可是真的不好找台阶下。
“去找摄政王敬酒了……哎?人呢?”
第14章 黑衣人
云稚深一愣,发现高位之上,花相影和明归泽二人都不见了踪影。
简怀穆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
他知道花相影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想着她有可能是出去透透气。
却不成想,看到了刚刚走到门口的明归泽。
想起刚刚的事情,简怀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明归泽。
摄政王为何会这么好心,主动帮着相影?
还是说,他心里是有了什么打算……
……
腊月的天气寒冷,片片雪花缓缓飘落。
花相影站在离宴会厅并不算远的长廊下,望着眼前那一片片落下的雪花出神。
没想到,她当时尚未返京只是,璟北帝便给她赐了婚,如今刚刚成婚一日,竟又有了将小女儿塞给自己的想法。
明长凝是璟北帝最宠爱的小女儿,璟北帝想将明长凝赐给她做妻子,表面上看是对她寄予厚望,实则这其中有多少小心思,她不得而知。
但最明显的,璟北帝显然是想通过明长凝,来侧面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花相影心中微微一动,从胸前的衣襟中拿出了一张信纸。
上面还是那四个字,是当时明归泽不告而别时,留下的后会有期。
花相影移开视线,再次望向前方。
明归泽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花相影手中拿着一张信纸,眼神却不在信纸上,而且面无表情的盯着漫天飘雪,倒也不难猜测出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想起之前在边境,与花相影相处的那段时日,明归泽心中有些微动。
花相影这次回京的目的,他不是不知道,包括当年那件事的内情,他也知道。
但他没有证据。
璟北帝为了除掉功高盖主的花老将军,策划了不断的时间,当年他尚且年幼,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虽然他还是动用了先帝给他留下的暗卫,但还是晚了。
花相影的警惕性极高,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余光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信纸折了起来,重新收好。
面不改色的转过头,便对上了明归泽刚刚扬起一秒的轻笑。
“宴会厅中载歌载舞,花将军却躲在这里清净,都这么久了,还是适应不了京中的一切吗。”明归泽轻笑问道。
花相影面不改色的折起了手中的信纸,重新将它放回原处,同时,她也收回了视线。
“臣向来不喜喧闹,摄政王见谅。”
明归泽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事与花相影多做辩论,毕竟也只是他寒暄的一个开头罢了。
“将军一直在外征战,对于宴会的喧闹浮华会有不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顺着花相影的话往下接了一下后,明归泽又道:“花老将军对这些其实也并不提倡,他倒是过得很是节俭,府中大部分开支,都是分给了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听到明归泽谈起自家父亲,花相影的眉头不准痕迹的皱了一皱。
明归泽也是察觉到了,所以他便没有再继续说起花老将军,而且转移了话题。
“长凝的性子倔强,她对于你的心思,并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你还是注意一些的好,若是对她无心的话,还是要早些说透,让她心中有个准备。”
花相影只说一次的话,明归泽估摸着是没戏,还是得慢慢来才行。
听到明归泽这么说,花相影只感到了一阵头痛。
“还请摄政王转告十三公主,臣已然成家,既然娶了妻,便要对自己的妻子绝对的忠诚,不会再娶其他女子,不论是平妻,亦或者是为妾室。”
明归泽微微挑眉,刚想回绝了这个烂摊子,走廊上空倏地飞出一个黑影,朝着远处跑去。
“有刺客!”
花相影反应的最为迅速,喊了一声之后,便急忙动身追了上去!
见此,明归泽也立马跟上。
黑衣人一见甩不掉花相影,便立刻停了下来,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转身朝着花相影袭来!
紧跟其后的明归泽见此,二话不说的先推开了花相影,他自己倒是险些被匕首划伤。
“摄……”
“本王无碍,将军小心些才是。”
明归泽直接打断了花相影可能要问的话,简练回答的同时,也在抵挡着黑衣人不断的进攻。
这黑衣人的身手着实是不低,居然能在明归泽与花相影的轮番攻势下勉强抵挡。
要知道,这二位的实力可是都不低的。
花相影无心杀他,本意是要活捉,但不料他们的打斗声引来了附近的巡逻守卫。
守卫们匆匆赶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黑衣人见情况不妙,自然也无心恋战,从怀中掏出了飞镖,朝着花相影掷去!
明归泽下意识的想替花相影当下,但飞镖的速度极快,明归泽尚未来及上前,花相影便直接挥袖打开飞镖。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黑衣人便趁着他们分神的功夫,翻墙逃走了。
而这时,巡逻守卫也姗姗来迟。
“参见摄政王,参见花将军!”
明归泽嗯了一声,说道:“刺客朝着宫门的方向逃走了。”
“是!属下这就去追!”
虽然心里知道这些人是追不上那个黑衣人的,但明归泽并没有拦住他们,反而是由着他们去了。
待那些多余的人离开之后,花相影走到一旁的大树旁,看着牢牢的钉在树干上的飞镖,她抬起手,将飞镖取了下来。
让她注意到这飞镖的,不是其他,而是飞镖上的那个印记。
这印记,与父亲遗物中,一把钥匙上的一个印记完全一致!
所以……那个黑衣人与她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明归泽走过来,眉头微皱着,分析道:“方才那黑衣人是从后宫方向出现的,难不成,他与后宫的某个人,或是某些人有什么联系?”
后宫?
花相影闻言,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反而皱的更甚。
那父亲是否又与后宫之人有什么联系?
见花相影似乎陷入了沉思状态,明归泽趁机开口:“花将军回京后,一直在府中专心准备与云小姐的婚事,对朝政所知不多,不如本王来帮花将军早日捋清楚这些,也是为了花将军着想。”
第15章 一模一样的印记
花相影心中想着事情,根本就没在意明归泽说了什么。
但也是听到他开口了的,所以也就附和一般的点了点头。
见此,明归泽笑道:“既然花将军也同意了,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相影:“……”
哈?
她同意啥了?
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明归泽,但也没多问。
毕竟先分心的人是自己,尤其还是在摄政王明归泽的面前。
“时辰不早了,臣便先回宴会厅去了。”
“正巧,我们一同回去好了。”
明归泽说着,便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走了回去。
花相影在原地迟疑片刻,但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他们回到宴会厅的时候,花相影发现,云月逢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同明归泽道了别,花相影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将军这么早就回来了。”
云月逢看似是随口一问,花相影也就没有多想,便说道:“本将方才出去透透气,便遇到了同是透气的摄政王。”
云月逢点头:“我方才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将军出了宴会厅不久后,摄政王也跟着出来了。”
云月逢这话的意思就是,没错,我看到了,而且我还看到明归泽尾随你出来,就跟在你身后。
花相影眉心微动,但也没多言。
宴会很快便结束了,花相影和云月逢也坐马车回到了将军府。
离开将军府之前,花相影吩咐空羽给云月逢准备一处新的住所。
空羽是花相影的暗卫之一,是个心思比较细腻的姑娘,所以花相影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她。
这边他们二人刚刚下了马车,空羽便上前说道:“主子,新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寻花阁旁。”
花相影嗯了一声,说道:“带夫人去休息吧。”
空羽应声后,走到了云月逢的身边:“夫人,请跟属下来吧。”
云月逢看了一眼花相影,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收回了视线,跟着空羽离开了。
花相影并没有回寻花阁,而是直径去了书房。
进入书房,她将烛台燃起,走到书架前。
目光平视的落在了面前的那个木盒子上面。
打开盒子,花相影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是花老将军的遗物之一,也是在她参军前,简院首才将父亲的遗物交给了她。
她请简院首帮自己继续保管着父亲的遗物,直到她爬上了如今这个位置,才将这些遗物取了回来。
遗物不多,都是花老将军生前常用的,但唯独这把钥匙,在她的印象中完全没有。
直觉告诉她,这把钥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但她却一直无从查证,直到今日……
那上面的印记不大,但是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她又将飞镖取出,对比后发现,果然是一模一样的印记!
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当年的事情,包括父亲,和那么多将士的枉死,她一定要为他们讨一个说法!
翌日。
一大早,花相影刚刚结束晨练,便听到下人的通报,说简府少爷来了。
花相影当即便吩咐下人,请简怀穆到正厅稍等片刻,她整理一下便会前往。
在花相影赶去正厅的时候,简怀穆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看到花相影,简怀穆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道:“前些日子你为了大婚的事情也是忙坏了,一直没机会带你出去走走,不如今日便出门转转,也算是散散心了。”
简怀穆知道花相影的女子身份,所以他也能懂得花相影心中的无奈与不易。
这段时间,花相影为了婚事忙的夜不能寐,不仅仅是因为这场大婚,更重要的是,她身为女子,却是要娶另一个女子过门,心中自然是万分纠结的。
花相影轻叹一声,点头:“也好,先到简府去看看吧,一直没时间去看看简伯父和夫人。”
正好关于这件事情,她也需要简院首相助。
简夫人听说了花相影要来简府的消息,一大早便收拾妥当,站在府外翘首以盼。
这么久没有和花相影好好说说话,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大婚那日,匆匆的几面,也来不及说些什么。
花相影与简怀穆离简府还有些距离,但是大老远就看到简府外站着三个人。
简夫人,小妹简妙安,以及刚刚从宫中回来,连门都没进的简院首。
如同在外漂泊多年的浪子回到家乡,家里的亲人早早的出门迎接,这种感觉,当真是让花相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相影!”
简夫人最先看到花相影,看到她之后,便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迎了过去。
花相影心中的某根弦被触动,疾步走了去。
“简夫人……”
她轻笑着唤了简夫人一声,还没来及再说什么,就被简夫人拉着手,一直嘘寒问暖。
花相影也不觉得不耐,一点点的回答简夫人。
前世她也是一个人,没有父母亲人,记忆中,她一直都是跟在陛下身边,为陛下排忧解难的。
还记得她来到这里之前,正因为任务失败,领了五十棍。
只是还没有打完,她便没了意识。
也不知道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人,用她的身体借尸还魂了。
不过,那个人并没有伤害陛下,伤害云硕,这才是让花相影完全放松下来,将注意力只放在眼下这件事上的关键原因。
简夫人问了几句,简妙安款款走来。
她点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柔声道:“娘亲,咱们还是进府再谈吧。”
简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瞧我,只顾着与相影寒暄,一时竟忘了相影累了一路。来相影,我们先入府。”
简夫人笑了笑,拉着花相影进了简府。
“简伯父,我有要事需同你商议。”
进了简府之后,花相影转身对简院首说道。
简院首刚点了头,就见简夫人抓着花相影的手,说道:“那些事情待会儿再说,相影此番定是又没少受伤,让妙儿先来帮相影换药。”
简妙安也点头:“是啊爹爹,相影她从来不会注意这些,但她总归……留了疤就不好了。”
第16章 三朝回门忘了吗?
简院首闻言,也觉得有理:“相影,你且先去上药吧,我在书房等着你。”
花相影本有些犹豫,但想着简夫人和简妙安也是为自己着想,并且现在附近,说不定还会有谁的眼线,若是刚一进简府就去书房,确是有些不妥当。
思忖至此,花相影便点头应下了。
简府有花相影单独的房间,是她从小住的那间屋子。
进了屋子之后,简妙安将房门关好,这才拿出了她提前配好的药。
花相影脱下了身上的衣裳,剩下的便是她缠在身上的绷带。
除了束胸,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渗出了血。
简夫人看了一阵心疼,不免开口责怪她:“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呢?不管在外人看来是怎样,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这……”
“夫人,只是些皮外伤,而且都是旧伤,不用担心的。”花相影道。
“那才更疼啊!”简妙安说道。
花相影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简妙安给花相影上药的时候,秀眉紧蹩,眼眶微红。
换好了药,花相影从衣柜里取出一身红衫。
她这张脸本来就美的雌雄莫辨,穿上红衣之后,更衬得越发精致。
但因为常在战场的原因,眉宇间透露着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只要她自己不说,倒也不会让人将她与女子联想在一起。
简夫人亲自下厨准备午膳,做了许多花相影喜欢吃的东西。
花相影换衣服的时候,简妙安开口:“相影,大哥在外面等着你呢。”
花相影的动作一滞,随即点头:“应该是有事找我,我马上就出去。”
简妙安嘴角轻微的抽动了一下。
她知道花相影在感情方面很迟钝,但也没想到她会迟钝到这个地步。
花相影换好衣服,束好马尾,打开了房门。
简怀穆正站在院中的树下,手中拿着一个食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如沐春风。
“怀穆,找我什么事?”
花相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归泽连忙回首,看到花相影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
“我今早派人去买了你最爱的糕点,刚刚买回来,便想着来给你送过来了。”
明归泽将食盒往前送了送,花相影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花相影看向简怀穆:“怀穆,我有要紧事要和伯父商量,你……”
“我同你一起。”简怀穆道。
花相影微微颔首。
她要做的事,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而在京城,她能够完全相信的只有简家的人。
书房外,花相影抬手敲了敲房门。
“笃笃笃。”
“请进。”
花相影单手推开书房的门,与简怀穆一起走进去。
简院首坐在桌案后,见花相影和简怀穆一起进来,简院首扬了扬手:“过来坐吧。”
花相影坐下后,将食盒放在一旁的几案上。
“伯父,我长话短说。当年父亲殒命的那场战役,有内情。”
花相影此话一出,简院首与简怀穆皆是神色一凝。
“相影,对于此事,你可是找到了什么证据?”简院首问。
简家和花家是世交,简院首与花老将军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在花老将军和花夫人相继去世之后,简院首才会将花相影暂时接到简府来抚养。
花相影摇头:“暂时没有,不过我此番回京,就是为了查出当年的真相。”
“相影,你因何会有这样的怀疑?”简怀穆问她。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花相影说道。
花相影将自己从老兵口中所听到的话告诉了他们,也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想法,但她并没有将封泽的事情说出来。
“我父亲绝不会拿军队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五万大军全部歼灭,这绝不是我父亲的行事风格。”
简院首轻轻点头:“当年的事情,陛下有意隐瞒,我们除了得知你的父亲在战场上殒命之外,其他的全然不知……相影,你且放心,此事我定会助你!”
“多谢伯父!”
简院首摇了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道:“对了,相影,今日是你大婚的第三日,你没有陪着云家小姐三朝回门吗?”
花相影:“……”
三,三朝回门?!
她把这件事全给忘了啊!
一看到花相影的神情,简院首心中便是了然。
“你这孩子,这种事情怎么能不伤心呢?”
花相影点头:“伯父说的是,我这就回将军府,怀穆,我们改日再约!”
说完,花相影便匆匆离开了。
简院首看了一眼简怀穆,道:“相影一个姑娘,虽说从小是按照男娃娃的标准养,但也没想过她会娶妻,所以就没有给她交代过这方面的事情,她不知道,你还能不懂?”
简怀穆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一声:“父亲教训的是,孩儿一时间也是没想到这一点。”
……
花相影匆匆赶回将军府的时候,云月逢还在呼呼大睡。
看向了守在门外的映菡,花相影问道:“今日不回门了?”
映菡有些意外的看着花相影,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回将军的话,夫人他出嫁之前就跟丞相和夫人说了,三朝回门就不回去了,毕竟将军也是奉旨娶他,没有几分真心实意,带回去也是……也是摆着一张臭脸。”
花相影:“……”
那时候,云月逢不还没有见过她?
他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是摆着一张臭脸?
说着,映菡又连忙帮着自家主子开脱:“将军,其实是夫人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所以才没有与将军提起,将军不必介怀。”
“成日这么睡也不行。”花相影说着,吩咐道:“喊夫人起床,本将带他出去走走。”
映菡闻言,连忙点头:“是,那奴婢这就先去准备馒头了。”
“……去吧。”
险些忘了这一茬儿。
在映菡准备好了之后,便敲门叫醒云月逢了。
将花相影吩咐的事情告诉了云月逢之后,云月逢的反应看上去并不意外。
方才她们两个在门外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花相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云月逢决定,要陪她好好过过招。
第17章 有贵客邀请
云月逢收拾妥当之后,便到了正厅,寻花相影去了。
远远的听到云月逢的动静,花相影也放下了手中的军营情况的汇报信息,递给了羿争。
“先送去书房吧。”
羿争双手接过,应了声是,便离开正厅,去了书房。
花相影看着羿争的背影,心中也略有感叹。
曾几何时,她也像是羿争和空羽那样,是某个人的得力手下啊。
但很快,便不容她多想了,因为云月逢走到了正厅。
“将军,还不出发吗?”
云月逢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偏头看向坐在主位的花相影。
花相影嗯了一声,站起身,出了正厅。
“将军想去哪里转?”
云月逢走在花相影的身旁,不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句。
花相影思索片刻,回答:“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出去吃东西?
那为什么不在府中吃完之后再出发?
云月逢心中存着疑惑,但并没有问出口。
对他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为何跟着简怀穆去了简府的花相影会突然跑回来?
跑回来也就算了,第一反应竟然来找了他,还问起了三朝回门的事情。
若说是完全不起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花相影难倒回不知道三朝回门的事情?
花相影并没有吩咐驾车,毕竟是带着云月逢出来走走,马车就是多此一举了。
花相影带着云月逢来到了一间点心铺。
这地方,她小的时候会经常跟着简怀穆来这里,老板娘又一个女儿,前段时日也嫁了人,如今这里便只有大娘还有店里招来的一个小姑娘在忙碌。
看到花相影,大娘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将军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快快,快里面请吧。”
大娘招呼着他们进去坐下,转身便去准备了花相影常吃的东西。
店里也略有改变,不再是支着的一个个小木桌,而是变得更大了些,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
不过隔间倒是不多,也算不上很大,能够勉勉强强的坐下四个人。
大娘将点心拿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小姑娘端着两碗甘豆羹。
“大娘,这里面都改成了隔间,坐得下客人吗?”花相影问道。
“嗐,坐得下的。”大娘笑道:“现在这时候啊,跟你们小时候不一样了,大多的都是带回家去吃的,能在店里面吃完的,绝大多数都不是京城人士,都是匆匆赶路的过路人。”
花相影点头:“原来如此。”
果然都是会变的,环境,亦或者是人,皆是如此。
“这位就是将军前两日娶回家的云姑娘吧?果然是水灵的很,与将军是郎才女貌。”
云月逢拿起糕点的手微微一顿,但没多言,只是还算含蓄的笑了笑。
“正是内子。”
大娘笑着,脸上也都是欣慰之色。
“将军小时候就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身上总有一种与其他孩子不同的老成,看的着实让人心疼,如今好了,将军也成家立业了,往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花相影微微颔首:“借您吉言。”
大娘又寒暄了几句后,外面便开始来了客人,大娘也就赶紧出去招呼客人了。
“味道怎么样?”
云月逢闻言,看了花相影一眼,道:“挺不错的,豆羹也很甜。”
“先垫垫肚子,待会儿再吃。”
云月逢笑而不语,端起了豆羹又喝了一口。
花相影是真的将他当成夫人在疼了,只是他着实有些好奇,若是当花相影知晓自己其实是个男子的时候,她的表情该是何等的精彩。
吃完后,花相影带着云月逢告别大娘,离开了点心铺。
二人走在街上,花相影也没个什么目的地,但是她觉得,既然云月逢是个女子,也该是爱在逛一逛,买买东西的那种。
但是当花相影问出口的时候,云月逢的回答,让她瞬间愣在原地。
“想去的地方?这时候喝花酒也不合适,要不咱们去赌场瞧瞧?”
有那么一瞬间,花相影的脑中闪过了大大的疑惑。
这……真的是个姑娘吗?
听到云月逢这番话之后,花相影也没打算再让他领路了。
但当她正愁着要带云月逢去什么地方看看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将军请留步,有贵客邀请将军上楼饮茶,还请将军赏脸。”
花相影看了一眼那人身后,是京城中著名的茶坊。
这个人,应该就是这茶坊中的店小二了。
“贵客?可否告知名讳?”花相影问道。
店小二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将军,贵客说了,将军若是问起,便说将军上楼一见之后,便可知晓了。”
听到店小二这么回答,花相影只觉得好笑。
若当真是熟悉之人,又怎么会整这么一出?
尚不知晓这人口中的“贵客”究竟是何人,但花相影的脑子里面已经有了几个名字。
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再加上这里又是闹事,不论如何,这位“贵人”也不敢造次。
思及至此,花相影又吩咐道:“再准备一间雅间,请夫人到里面稍等片刻。”
店小二连忙哈腰应是:“是,二位请跟小的来吧!”
到了一间无人的雅间外,花相影让云月逢先进去休息片刻,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结果很显然的,云月逢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姑娘”,他对花相影说道:“行了,知道了,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了。”
说完,云月逢便抬步进了雅间之中。
在面对云月逢的时候,花相影总有一股子无力感。
但她并没在意,吩咐店小二给他上些茶水,便按着店小二所指的方向,到了另一间雅间门外。
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来。”
这声音一出,花相影瞬间便明白了雅间里的,是哪位“贵人”。
太子,明郁关。
花相影很想直接扭头就走,但是临到跟前,也不是说走就能走得了的。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明郁关看到花相影,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对她说道:“自从上次在京城外一别,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将军了,将军快坐下吧。”
第18章 品茶
花相影对与明郁关还是存有戒备心的。
但她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的。
任何事情都不喜形于色,这是她上一世就可以轻松做到的事情了。
只是这样的话,会有个缺点,久而久之,她便没有了自己的情绪。
就好像是,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她存有什么喜怒哀乐。
就连为花老将军和那些将士们正名,花相影也觉得,这是她的责任。
坐到明郁关对面的圆凳上,明郁关亲自抬手,为花相影倒了杯茶水。
“这雨前龙井的口感细腻,清香醇厚,倒是很质柔清爽的,将军可要好好品尝一番。”
花相影端起茶盏,轻嗅了嗅,果然是一阵清香。
但她依旧没有掉以轻心。
轻抿了一口,细细品尝,唇齿流香。
“茶是好茶,只是这味道有些许浓烈,殿下是否将茶叶加的太多了一些?”
明郁关嘴角微微上扬,倒是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
“这样不更显得茶的醇厚?”
对于明郁关的反问,花相影没有言语,只是看着明郁关,询问道:“殿下专程派人请上来,仅仅只是为了邀臣来品茶吗?”
明郁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花相影的问题,而是饮下杯中的茶水后,又自己动手添了一杯。
随后,将茶壶放回原处,这才看向花相影,开口道:“将军是个爽快人,那本王也不拐弯抹角的了。”
说着,明郁关继续补充道:“将军如今是否已经选择了跟随十七皇叔?”
花相影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殿下这是何意?”
明郁关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如今朝中,本王最得父皇宠爱,而十七皇叔是皇爷爷离世前钦封的摄政王,而且年岁与本王相仿,虽说如此,但皇叔毕竟是皇叔,本王才是太子,倘若将军愿意跟随本王,站在本王这边的话,待本王登基之后,好处自然是少不了将军,绝对保将军前程无忧。”
明郁关这是在拉拢自己?
那昨晚宴会时,从后宫方向出现的刺客,会不会与明郁关有联系?
花相影看着面前杯中的茶水,一时间,心情也复杂了起来。
倏地,她突然问道:“若是臣不答应的话,是否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明郁关闻言,神色一凛:“你这是拒绝本王,打算站在皇叔那边了?”
花相影长叹一声,似是有些疲惫:“臣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党羽,也不会参与进这件事情之中,作为花家的后人,臣的任务就是为陛下守住这片江山。”
当然,是在这个陛下并非昏君的前提下。
明郁关还想说些什么,花相影却是率先站起了身。
“殿下泡这一次茶,抵得过臣泡两次,甚至三次的用量,这雨前龙井的名贵,也不是臣能随心所欲消费得起的,臣还是不打扰殿下品茶的好心情了。”
说着,花相影又道了一声“告辞”,便离开了雅间。
出了房间之后,花相影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去找了云月逢。
云月逢正坐在窗前品着茶,窗户大开着。
花相影走过去,先是看了一眼窗外,发现这里是背街的小巷,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应该,只是为了透气吧。
想着,花相影坐了下来。
这时候,云月逢看向她,问道:“夫君,是哪位贵人特意邀请你前去品茶?不会是昨日向你表明心迹的十三公主吧?”
花相影:“……”
这,她为什么听出来了一股子不一样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是太子。”
花相影没有瞒着云月逢,毕竟这种事情也不需要瞒着他。
他们既然已经成亲,那云月逢以后便是将军府中的一员,有些事情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让他知道一些东西,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最起码他能自己上点儿心。
云月逢倒是有些意外于花相影对自己的诚实,但他还是说道:“将军还是少和太子接触为妙,太子这人这人是个缺心眼的,连我都干调戏,真是一点眼光都没有。”
花相影:“……”
“跟这种没眼光的人呆的久了,是会被同化的,将军自己可要小心一些。”
花相影:“……”
她这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你,在这里等候片刻,本将下去先将账给付了。”
“走之前付不也一样。”
云月逢正说着,花相影已经溜到了门口。
她的本意可不是去付账,她的本意就是先离云月逢稍微远那么一点点。
等她到了楼下账台时,看着账台后的那个女子,总觉得有些眼熟。
这女子三十多岁,但看起来仍然是美艳动人的存在。
但,她还是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将军,这是找零的铜板。”
女子将铜板交给了花相影,花相影伸手接过铜板,心中仍然没有想起,究竟在何处见过她。
于是,她开口问道:“掌柜的,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女子一怔,轻笑出来:“我原本是云硕人,是跟着夫君来到璟北来的。”
难道是云硕故人?
想到这里,花相影心中竟有些激动了。
按耐住心中的情绪,她说道:“本将对云硕也很是喜欢,也曾有故人现如今仍在云硕居住,敢问掌柜的尊姓大名?”
女子笑道:“将军太客气,我免贵姓谢,名沐禾。”
谢沐禾……沐贵人!
原来在陛下遣散后宫之后,沐贵人跟着如今的夫君,竟是来到璟北了吗。
花相影抱拳,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上了楼。
谢沐禾看着花相影的背影,似乎有些疑惑。
“夫人,怎么了?”
掌柜的走到谢沐禾身旁,关切地问道。
谢沐禾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花将军给我的感觉好熟悉……”
有一点点像,那个外冷内热的禁卫军女统领。
不过,现在她可不是女统领了,而是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那年的封后大典上,她也去了,还看到了许多的故人,以及已经剃发为尼的南絮。
就正如她一开始所料想的那样,姜初九能带给陆暝的,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
------题外话------
一开始觉得太子自称“本宫”是不是有些别扭,百度了一下发现出了“本宫”,也可以自称“本王”、“吾”之类的,最后发现,还是“本王”比较适合明郁关呀~
(PS:花相影:明郁关在线给我画大饼?)
第19章 心意
回到雅间之后,云月逢也喝下了杯中最后一口的茶水,站起了身。
花相影询问道:“除了花楼和赌场,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云月逢抬眸瞧了她一眼,从容开口:“其他的地方?没有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回府了?”
看着云月逢那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的样子,花相影倒也没有坚持一定要拉着他在外面闲逛,毕竟她回去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璟北帝只给了她三日的空闲日,明天她就要上朝去了。
此前真正踏入朝堂之中的机会屈指可数,前世是没有资格,今生是没有机会。
还记得上次参与早朝的时候,还是她被璟北帝册封的时候。
这一晃,也是过去几年了。
所以花相影便与云月逢一同回了将军府。
但刚刚抵达将军府府外,便看到一辆马车停靠在门前,而马车中的人确实不知所踪。
云月逢一眼便认出了这辆马车的主人,侧眸瞥了一眼花相影,没有开口。
花相影却是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云月逢,心中存着疑惑,打算入府之后问一问管家谭叔。
进了将军府之后,花相影朝着正厅走过去。
可反观云月逢,不仅没有自己回去的打算,还一路跟随着花相影,一看便是打算要跟着她一起到前厅去了。
不过,云月逢愿意跟着,花相影也没有什么意见,便无视了这些。
到了正厅之后,看着谭叔身旁的明归泽与明长凝,花相影的脚步一顿。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迟疑,有些犹豫。
自己究竟要不要转头赶紧溜?
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早回府?
云月逢倒是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模样,好整以暇的神情看着她,似乎还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谭叔看到花相影,便注意到了她那一瞬间的迟疑。
但他也着实是没有办法啊!
摄政王与十三公主的身份贵重,即便是将军府也是无法公然去招惹的。
再加上十三公主擅自妄为,一上来就直接闯进了府中,张口就说要找花相影。
他虽然说将军与夫人都不在府中,但十三公主更像是忍了什么死理,说什么也非要等着花相影回来。
明长凝根本也不在意这么多,只是在她看到花相影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格外的明朗。
她连忙从衣襟中取出了自己亲手绣好的手帕,跑到花相影的面前。
“将军,这是长凝亲手绣的帕子,本想着为将军绣花,但后来还是决定绣竹。”
说着,明长凝侧过身,将身后的红木桌子给露了出来。
桌子上,是满满当当闹着的牛皮纸。
“那些是长凝专程到太医院要来的珍贵药材,将军常年练武,习武之人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虽说是常事,但将军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花相影闻言,若说心中没有一点点触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她又不是什么没有感恩之心的人,虽说她已经习惯了不喜不悲,深深的隐藏起自己的情绪,但……
她是人,是人就一定会有自己的情绪,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只是说,常年的隐藏情绪,让她自己都忽视掉了,原来自己也会有情绪这件事情。
而就在这时,云月逢开了口:“十三公主可真是大手笔,竟然要来了这么多的珍贵药材,这些东西,怕是要抵得上将军一整年的月俸了吧?”
若是不偷不贪,其实官员的银两并不会很多,更何况是常年驻扎边境的花相影,那简直就是干着最危险的事情,拿着最不可观的月俸。
但男子都是好面子的,这一点几乎没有例外。
尤其是像花相影这样的人,凡事都要靠自己,哪怕知道自己只要说出自己的身世,便能回到这将军府,可她偏偏不要,她偏偏是选择了进入军营,从最底层一步步走到了镇国大将军的位置。
这样的人的能力有多强,又是何等可怕?
花相影对云月逢的话也很赞同。
自己无功不受禄,璟北帝的奖赏是奖赏她镇守边关有功,可明长凝不一样。
她的这些东西,都是因为对自己的喜欢。
可她是女子啊!
若真是收了这些东西,那不就相当于是告诉明长凝,自己愿意接受她了吗?
于是,花相影说道:“公主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这些东西都太过贵重,臣实在是受之不起,还请公主不要为难臣了。”
明长凝见花相影不愿意收下,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为难和不知所措。
“这些其实没什么贵重的,是长凝刚刚说错了,那只是些平常的药材,是为了将军治伤用的,将军收下吧,真的不贵重的!”
明长凝一脸真诚的看着花相影,此时的她,只希望花相影不要拒绝自己的好意才是。
面对关心,花相影心中实在是有些狠不下心来,可她若是不狠下心的话,那不就相当于是给了明长凝希望?
都是会伤到她,比起现在答应,日后在被明长凝知道真相,花相影宁愿选择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明归泽突然开了口:“将军不必介怀,这些药材其实是本王请十三公主到太医院讨要的,其实也是考虑着将军这么久不回京,前些日子又无暇分心,便想着给将军准备些药材,将军还是赏脸收下好了。”
说着,明归泽的嘴角还存着刚刚好的轻笑。
见此,明长凝也连连点头。
明归泽这般开口,花相影也不好拒绝。
但好在明归泽将这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便等于是她领了明归泽的情。
但这也比欠下明长凝的人情要好。
“既然如此的话,那药材臣就收下了,多谢摄政王的好意,也多谢十三公主劳心费力的跑这一趟,但是这帕子,臣不能要,臣是个粗人,从来也没有贴身携带过这些,这怕子毕竟是公主的心意,若是不小心弄脏了,臣心中也会过意不去,公主见谅。”
明长凝微微咬住了下唇,虽然很犹豫,也很想让花相影收下这个帕子,但明长凝也很聪明。
第20章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从刚刚花相影的态度上,她就知晓了。
花相影不是真的不愿意收下这些东西,而是不愿意收下自己送的东西罢了。
但是明长凝并不死心,她还想要继续待在将军府,晚些时候再回宫去,可正厅外,明长凝的贴身宫女却犯了难。
明长凝这一看就是不打算这么快回去了,可是下午还要到皇后那里……
想到这里,宫女一咬牙,也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走进了正厅,通报道:“公主,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您下午还要去看望皇后娘娘呢。”
明长凝听到宫女提醒,这才想起来了还有这回事,顿时便有些纠结了。
好不容易出宫,来了将军府一趟,这才跟花相影待了不足一炷香的时辰,这就又要匆忙回宫去了。
但是明长凝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她只能对花相影说道:“今日没想到将军会离府,长凝来的着实是不巧了,长凝在宫中还有事情,改日再来拜访将军。”
“公主的事情自然是要放到首位的。”花相影说道:“既然公主还有事情尚未完成,那臣就不多留公主了。”
明长凝抿了抿唇。
其实花相影要是留她的话,明长凝肯定会同意再小留一会儿,但花相影并没有这么说,她也自然是没有理由继续留下。
于是,明长凝礼数周全的向花相影福了福身子,这让一旁的明归泽看的都有些惊讶了。
这是因为昨日在宴会上被花相影称赞,所以今日在花相影的面前,就当真是这般的温婉贤淑了?
这可真是有些让人咂舌了。
明长凝回宫了,但明归泽并没有离开。
“摄政王还有事?”
花相影看着明归泽,眸中带着狐疑之色。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本王有些好奇罢了,今日应该是夫人的回门之日吧,将军和夫人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原本还想着,若是花相影到下午才能回来的话,他就带着明长凝在这里稍坐片刻,然后再把人给忽悠走。
没想到的是,在他打算跟明长凝说的时候,花相影竟然是带着云月逢回来了。
这倒是让明归泽有些意外了。
“臣只是带着内子出门走了走。”
明归泽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三朝回门之日,不带着新婚妻子回娘家,而是带着自家夫人出门走走,这可真的是件趣事。
想到了方才于明郁关讨论到的那些话,花相影一开始本想着与明归泽也说清楚,可方才外人太多,着实是不适合讨论这个话题。
而现在明长凝带着宫女离开,花相影便将目光放在了明归泽的身上。
“摄政王殿下,方才在茶楼之时,臣偶遇到了太子殿下。”
明归泽不知花相影此话何意,便也就没有打断花相影,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花相影见明归泽不说话,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继续开口:“太子殿下打算拉拢臣成为他的党羽,但是被臣拒绝了,臣的意思,想必摄政王殿下心中也是明白的,臣不愿站任何人那边,做事只为璟北着想,若是殿下没有这个心思,那就权当是臣多想了,若殿下有,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明归泽听到这番话之后,第一反应倒不是意外花相影的这番话,而是意外于花相影选择了当着云月逢的面,对自己说出了这番话。
这才娶回来两日,花相影就已经这么不把云月逢当外人了?
想到此,明归泽的眼眸眯了眯。
云月逢心中也是有些意外,可他表面上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是一个透明人一般,无声的站在一旁。
也不知是不是碍于云月逢在这里,明归泽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了花相影一句:“人生非事事都能称心如意,但本王会尊重你的选择。”
随后,明归泽便也告辞了。
明归泽所说的那番话,花相影自然明白,哪里会有什么事事顺心的事情?
事事顺心……
这四个字似乎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过。
送走明归泽后,花相影侧身,看向云月逢。
“先回去吧,马上又是午膳时辰了,回去休息片刻。”
云月逢轻嗯一声。
离开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花相影。
看得出花相影对自己很是信任,她也仅仅以为自己是个另类的大家闺秀,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但……
云月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他总觉得花相影对自己不仅仅有信任,似乎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云月逢不是很确定,但他大概感觉,就是这个情绪。
花相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还是说,是因为在宴会时,璟北帝的那个举动,让花相影觉得是她亏欠了自己?
走在路上,云月逢想了很多。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随后,映菡取来了午膳。
云月逢坐在桌前,指尖轻轻的敲击在桌案上,若有所思。
“夫人,您还不吃吗?饭菜都要凉了。”映菡询问道。
云月逢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伸手拿起了筷子。
他倒是想看一看,花相影究竟能够有多么的纵容他。
……
几日后。
这日的天气还不错,花相影上午去了军营,下午在将军府中的校场中练武。
刚刚收起了长枪,便看到云月逢提着裙摆,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夫君!”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花相影听到云月逢这声喊出来的“夫君”,她总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夫人这么急匆匆的赶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本将讲?”
花相影只来及转身,连手中的长枪都没有来及放回架子上,云月逢便跑到了她的跟前。
“夫君,这眼看天色不早了,也要日落西山了,夫君有没有什么安排?”
花相影:“……”
云月逢不会是来找她生孩子的吧?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花相影心中也是一阵心慌,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这眼看便到了要用晚膳的时辰,夫人是想与本将一同用膳吗?”
云月逢微微思索,点点头:“嗯,其实也可以这么说了,但我们不在府中用膳。”
第21章 自己好像个冤大头
不在府中用膳?
那云月逢是想出去吃?
虽然说她的月俸算不上多,但带着云月逢出去吃饭还是吃得起的。
想到这里,花相影点头:“好,本将这便吩咐准备马车。”
毕竟不知道路程是远是近,还是驾车更方便一些。
花相影吩咐羿争去准备马车,让云月逢回去稍等片刻,自己则是先回去清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
一切都是很平稳的,很和谐的,一直到云月逢开口:“到了到了,停车!”
“……夫人,您确定吗?”
羿争不确定的声音传来,听到羿争这么问,顿时,花相影心中不好的预感又浮现出来了。
“当然确定了,就是这里!”云月逢说着,还转头看向花相影:“将军快来,咱们去的早了还能占个好位置。”
还要占位置?
花相影就像是什么也不懂的孩童一般,就只能跟在云月逢的身后了。
可当她看到牌匾上面的三个大字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种想要转头就走的冲动!
怡湘院?!
虽然没有来过,但是这仅仅是听着,她大概也能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了啊!
这不就是京城最大的花楼吗?!
看着云月逢这样子,倒像是没少在这里面喝花酒啊。
云月逢侧头看着花相影,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夫君,里面请吗?”
“……你一个女子,这里的管事愿意让你进去?”
这也确实是花相影此刻比较疑惑的问题。
云月逢倒是丝毫都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道:“一开始确实是不让进啊,但是就那些人,哪里拦得住我?”
听到这里,花相影也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喝花酒,是在府中不能喝吗?”
说到这个,云月逢也着实是有些无语了,他说道:“夫君是真的不知道丞相府管的有多严格,老头子和母亲是严令禁止我喝酒的。”
“往后你可以在将军府喝酒,这种地方还是少来的好。”
云月逢点头:“是是是,那以后再在将军府喝酒,今日这都来了,那咱们就进去坐坐吧,这里面的饭菜也是很不错的。”
来花楼吃饭?
花相影嘴角一抽。
“夫君,人生在世怎么能不潇洒快活呢?你作为一个男子,若是连花楼都没有去过,说出去岂不是要被旁人耻笑?”
花相影:“……”
这瞬间,花相影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自己究竟是不是云月逢的夫君?
为什么一个女子,会想要带着自己的夫君逛花楼?
关键是他们成婚也没多久啊,本该是恩恩爱爱,琴瑟和鸣的新婚夫妇,他们两个却跑来了怡湘院?
本是不想同意的,可看着云月逢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是在对她说“拜托拜托,就这一次,一次就好了”。
最终,花相影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她叹息一声,点头:“好吧,那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云月逢的眼底闪过了一闪而逝的意外,但那速度很快,一瞬间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随后,他欣喜的对花相影说道:“我就知道夫君对我最好了!”
云月逢拉着花相影的衣袖便朝着怡湘院里面走去。
门口迎客的管事一看到云月逢,就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位“姑奶奶”以前是一个人来,这如今,才成婚多久,就带着大将军一块儿来了!
这夫妻俩一块儿逛花楼的,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这可真的是活久见了。
“哎呦小祖宗,这现在都是什么时候,您这怎么还敢往怡湘院来呢?”
“我就带着我家将军来吃点东西,把你家最好吃的饭菜都端上来,今日我家夫君付钱。”
花相影:“……”
自己好像那个什么冤大头。
管事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简直要哭出来了:“小祖宗,哪有带着夫君到怡湘院来吃饭的?您别闹了……”
管事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云月逢直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道:“你到底让不让进?信不信我这次再把你们家大门给卸下来?”
花相影:“……”
这,真的好像是个泼……活泼的妇人啊。
原来之前是把人家的大门卸下来过啊!
管事一听这,连忙摇头,就像是在摇拨浪鼓一样。
“那还不让开?”
管事看了一眼花相影,给她一个“将军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便侧身站到一旁。
“桃儿,来,带着将军和将军夫人去一间单间。”
一位身着嫩粉色衣裳的女子走了过来,盈盈福身,道:“将军,夫人,请跟奴家来吧。”
兴许是知道云月逢不好惹,或者也是碍着花相影的气场和身份,这周围即便是有闲暇的女子,也没有一个敢往他们这边来的。
怡湘院中的脂粉气味太重,花相影一个女子都有些受不住了。
这么多年,比起这种脂粉味,她倒是更熟悉当年初入军营时,士兵们每日打仗,都来不及清洗自己的汗味。
毕竟在那个时候,能顺利活下来的,也早已经累的不成样子,能找到个地方好好补一觉,比什么都强。
顺利的被桃儿带上了雅间后,云月逢对桃儿说道:“准备几道味道不错的饭菜,再准备一壶酒水。”
桃儿应声离开后,云月逢也走进了雅间里面。
看着坐在凳子上,有些拘谨的花相影,笑问道:“夫君在怕什么?”
“也不知方才一路上来,有没有相熟之人瞧见。”
“夫君是怕会被友人看到,失了将军的面子?”
“那倒也不是。”花相影解释道:“毕竟我们大婚也没过几日,本将带着你来这里,对你的声誉不好。”
“夫君竟然是为了我着想。”
这一点倒是让云月逢没有想到。
“夫君不必担心,我的声誉本就不怎么样,也没有人会觉得意外的,若是没有这一出的话,那倒是稀奇了。”
“但本将却觉得,你本质并不是这么淘气的性子。”
云月逢笑了:“夫君这话说的含蓄,我这可不只是淘气这么简单,老头子每次看到我都要发愁,着实是让他难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