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三章 盐湖城
它是喧闹繁华之下的净土。
它是众志成城的“魔鬼主场”。
有人说,它是自由、民主到已经病态的米国最后的遮羞布。
盐湖城。
这个原本被黄沙侵蚀荒无人烟的贫瘠之地,从默默无闻,到举世闻名举办冬奥会,之所以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皆因两个字——宗教。
作为一个宗教移民城市,也是“门摩教”的发源地,扎根于此的门摩教拥有全球教会成员人数超过1600多万,其中米国本土成员人数800多万人。
门摩教教徒素来严守教规,富有开拓意识和吃苦精神,甚至被禁止吸烟喝酒及咖啡,他们的教义信奉以家庭为中心,充满了关怀与爱。在强大的凝聚力与信仰支撑下,他们创造了很多财富,并且他们严格奉行“什一税”(收入的十分之一上缴教会)。
可以说,摩门教教徒的迁徙之路亦是他们给美国西部蛮荒之地带去财富的历程。
在盐湖城的大街上,你可以感受纯粹的宗教氛围,也能体会到多元的文化交流,看似传统守旧,却又革故鼎新。
坐在街道上,聆听着古老的传说,眼看这盛世景象,难免会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到了那传说中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的自由之都,而是来到了圣经中的伊甸园。
拥有如此多虔诚的信徒,盐湖城当然也是米国犯罪率和离婚率最低的城市。
在2007年,门摩教徒罗姆尼甚至角逐共和党总统候选人,还得到了不少的支持,证明米国大众几乎已经默认盐湖城是一个“神圣之都”,门摩教也得到了米国大众的广泛认可。
著名的全球连锁“万豪酒店”也是门摩教的产业,这家酒店每个房间的床头柜里,都放着一本《门摩经》。
此时此刻,不管是在米国街头,还是在超市的停车场,不时会见到一男一女,或两男、或两女,他们面带微笑、和颜悦色,问路人是否了解教义,然后递上一本小册子,诚恳地欢迎你参加他们的宗教活动。
时间长了,人们都知道,他们是门摩教的传教士。
他们沿街一家一家的敲门,向居民们不厌其烦的宣传他们的宗教,即使被拒绝,他们仍然微笑着致谢,而大众对他们也有着更加宽广的包容心。
门摩教是“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的简称或者俗称。《门摩经》是该教的经书,所以该教又被称为“门摩教”。
十六、十七世纪是欧美基督教各宗派兴起的时期,门摩教就是在那一时期诞生的。
门摩教创始人约瑟夫·史密斯生在美国一个贫苦的家庭,他受的教育不高,恰逢遇到了“淘金热”,因此跟随父亲到加州淘金,成为第一批发财的幸运儿,还拥有了自己的农场。
1830年,他受莫罗尼的影响,在纽约创建了门摩教,教徒的信仰之一就是一夫多妻制。
这种“自由”的教义使得教会一经创立就吸引了大量的追随者,以至于发展得越来越壮大,从俄亥俄州到密苏里州再到伊利诺斯州,几乎到处都有门摩教的教徒。
据约瑟夫·史密斯自称,大约在1820年,当他14岁时,看到了天父和耶稣基督的幻象。
他们告诉他,世上尚无真正的教会,要他担当传教重任。
1827年,他宣称一位叫做“摩罗尼”的天使向他显灵,责令他建立教会,并指引他去到纽约州他家附近的一座山里,找到埋藏了千年之久的金页。
金页上镌刻着一种古代的语言,记录了北美古代居民的宗教生活。
他靠着“上帝赋予的异能”翻译了金页,并在1830年将译文发表,称之为《门摩经》。
这个教派的迅速发展在历史上是罕见的,当然受到了其他已经发展壮大宗教的打压。
彼此的教会跟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集体施压下,门摩教在发展的同时也受到了残酷的打击。
创始人约瑟夫·史密斯多次被捕入狱,1844年6月27日,约瑟夫·史密斯与其弟在监狱候审时,一群愤怒的“民众”冲入监狱,将二人枪杀。
约瑟夫·史密斯死后,教会发生分裂,布里格姆·扬(又称杨百翰)被其中的一派推选为新的教会首领。
布里格姆·杨一生总共有17个妻子。
成为二代教主后,因为他那“幸福又淫荡”的生活造人妒忌,加上他推行与主流不同的门摩教,布里格姆·杨也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被捕入狱。
在狱中,他意识到摩门教的路漫长而又艰难,因此一出狱他就率领众弟子开始出走。
他要带领教徒们找到一个没有人愿意住的地方。
1847年,布里格姆·扬带着8万门摩教徒开始迁往落基山,寻找荒芜的大盆地。
在往后的20年里,8万教徒长途跋涉一路沿着密西西比河寻找“安家之所”,他们当中6000余人死于这场迁徙之中。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犹他州。
当布里格姆·杨发现那杳无人烟广阔无垠的大山谷时,当他看见方圆几百里连只鸟都见不到时,他激动地大喊:“就是这个地方!”
从那以后,布里格姆·杨为这块拥有一片巨大盐湖的地方取名为“盐湖城”。
它从此以后成了门摩教徒们的家。
或许是被这群教徒们的毅力和勇气所打动,那冥冥之中的“上帝”也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随着这群门摩教徒的入驻,越来越多珍贵的矿产资源也被发掘出来。
突如其来的人口和彼时盐湖城附近丰富的矿场使得这一“废土”地区的开始迅速成长。
到了1849年,门摩教徒成立了市政府。
他们制定了在新家乡发展工业、农业、商业和教育的庞大计划,并加以实施,在虔诚的信仰和辛勤的劳动中盐湖城越来越繁荣昌盛。
门摩教没有专职的教士,教会官员在业余时间无偿为教会服务。
大多数教徒都有机会从事教学、布道、慈善工作,参加各种社会活动。
门摩教的礼拜仪式很简朴,包括唱诗、祈祷、圣餐和平信徒们的布道。
他们还非常注重对外传教,并以从事慈善事业,禁用茶、咖啡、酒精饮料、烟草著称。
一夫多妻制在米国是被禁止的,它也是一种重婚罪,初期的门摩教主张一夫多妻制,将其视为一项宗教原则,但自从米国最高法院宣布多妻制违法后,门摩教于1890年宣布废弃了这一习俗,犹他州也宣布一夫多妻制是非法的。
但是迄今为止,在盐湖城,仍然有成千上万的摩门教徒主张并且实现一夫多妻。
近几十年来,在犹他州没有一个一夫多妻的男人被提起公诉,对于一夫多妻现象,州政府也没有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加以限制,但一个本身也是一夫多妻家庭的后代的州政府官员辩解说,并不是政府不采取措施,而是门摩教有宗教自由。
以此之道还之彼身。
盐湖城那些当初受到迫害的门摩教徒们如今拧成一股绳,其官员和人才辐射到了米国各个重要机构,加上上千万教徒的支持,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势力。
门摩教的信徒们每年都要把收入的百分之十捐给门摩教堂,因此整个教会还拥有着不可小觑的经济势力。
他们团结一心,用“美好的生活”“虔诚的信仰”“最幸福的城市”等标签来报复那些以前迫害他们的人。
他们很清楚,嫉妒心是一种毒药,有时候也是反击的武器。
现在,在盐湖城的街头几乎看不到一丝垃圾,雄伟神圣的教堂随处可见,不时地还有拥护一夫多妻的小规模游行,整座城市安静而圣洁,前往教堂祷告的大部队随处可见,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和善的笑容,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除了。
汤姆·哈迪警探。
盐湖城向来没有什么内卷的加班文化,相反如果同事执意要“加班”影响到其他人,甚至可以报警要求警方强制遣返回家。
最清楚这条规则的,明明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从来不加班的汤姆·哈迪此时此刻却还是穿着一身制服,出现在了杨百翰大学门口。
这所杨百翰大学顾名思义,就是为了纪念门摩教的第二代领袖布里格姆·杨而命名的,创建于1875年,隶属门摩教,是全米国最大的教会大学。
虽是宗教入股的学校,但这所大学却并不是神学院,而是一所综合性大学。
不过虽然是综合性大学,但新生入学时,都必须签署一份约章,包括不饮酒、不吸毒、不抽烟,甚至不喝咖啡或茶,学校还规定,学生必须选修七学期的宗教课程,校内的教规颇严,学生修完第一年后,近八成的学生都会依照教会传统,出外做两年传教士才能被授予毕业证。
而就是这样一所规定严苛的大学,在当地甚至整个米国都算得上“香饽饽”,每年报考的学生络绎不绝。
原因有二。
第一,杨百翰大学的舞蹈团被公认为为全球最杰出的大学舞蹈团,他们每年都会受邀前往世界各地参加商演,深受大众喜爱,有着无数狂热的“粉丝”,拥有堪比百老汇的专业水平,对于舞蹈艺术专业的学生们来说既是圣地也是踏板。
因为职业履历上一旦“杨百翰大学舞蹈团成员”这个标签,那么薪资待遇和职业生涯几乎一路无阻,平步青云——而众所周知,能够学跳舞的几乎个个都是身材相貌出众的“天龙人”。
因此简单来说,杨百翰大学也是全米国公认的帅哥美女最多的大学,加上盐湖城门摩教那“一夫多妻”的诱人原则,吸引着无数向往“自由”的学生们纷至沓来,一睹为快。
第二,杨百翰大学的学科设置包括:计算机科学、初级教育、工程、会计、大众传播、制造科技等等等等都是教会花了大价钱请了最好的教授和老师授课,在全米国都算得上顶尖的存在,而学校更是拥有放在全世界都独树一帜的“宗教研究学”,其客座教授康斯坦丁更是被外界和学生们誉为“21世纪最后的驱魔人”。
而汤姆·哈迪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跟这两个“原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吸……呼。”
为了要第二个孩子已经戒烟很久,向来衣着得体喜欢打扮的汤姆·哈迪警探此时已经接连点燃了第十根香烟,头发乱乱糟糟,眼睛明显熬夜般通红的看着导航指示牌,寻找着康斯坦丁所在的办公室。
“哈迪警官?”
鼻子先吸入一道清香,回过头,汤姆·哈迪看见一个连修女服都遮不住其火辣身材,皮肤洁白如雪的蓝眼睛美女大学生正拿着一把扫帚,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你是……安妮对吧?”汤姆·哈迪揉了揉太阳穴,皱紧眉头,终于回忆起她的名字。
“是的哈迪警官,杰克失踪后我来报案那天是你给我做的笔录……怎么,你是来找我的吗?是有杰克的最新消息吗?”安妮死死捏着扫帚,脸上有着一副抑制不住的忧伤。
“……不是,没有。”汤姆·哈迪没有多少什么,只是回答了安妮两个问题,接着深吸一口烟,摇摇头。
“最近学校的传言越来越多,好多同学晚上回家都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杰克会不会是‘它们’给……”安妮咬着下嘴唇,眼睛慢慢发红。
“……安妮!”
没等汤姆·哈迪回答,三个同样穿着修女服的女大学生蹦跳着跑到安妮身边,裹起一阵阵香风不说,声音还宛若银铃般动听:“快走啦,你知道特蕾莎修女最讨厌值日生们迟到,我们快来不及了……”
“……哈迪警官,如果你找到杰克,一定要告诉他我并没有生他的气,让他赶快联系我……”安妮瞅瞅手上的手表,想起特蕾莎修女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转身,准备跟姐妹们一起跑。
“安妮……还有你们几位,”汤姆·哈迪看着眼前这几个风华正茂的漂亮女大学生,皱起眉头开口,“明天开始盐湖城会实行宵禁,你们做完清扫赶紧回家,不要在路上逗留知道了吗?”
“……知道啦!”四人异口同声道,随即跑向图书馆。
一路上,四姐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喂,安妮,杰克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你们舞蹈团还有三天就要进行年会排演了,主要舞者这个时候失踪,现在岂不是很乱?”
“何止,备用方案已经出了三套了。”
“你说这哈迪警官是不是来调查舞蹈团内部的?主舞者失踪,谁上位谁嫌疑最大!”
“我看你是侦探小说看多了,舞蹈团没有那种争斗的风气,大家都是好人。”
“那哈迪警官来这里干嘛呢……”
“我刚刚站在他后面半天他都没发现我,而我看他的手最后指向了康斯坦丁教授的办公室……”
“等等,汤姆·哈迪警官是盐湖城出了名的无神论者,怎么可能会去找最神神叨叨的康斯坦丁教授?”
“无神论者向来相信‘眼见为实’这个真理,能让哈迪警官找上门来,大概,是他看到了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吧……”
安妮咬着牙,回过头。
才发现汤姆·哈迪,已经消失不见。
第两百二十四章 恶魔
原本是纽约警察的汤姆·哈迪在一次日常巡逻时救下了一个差点被混混们拖进小巷子玷污的门摩教传教士瑞贝卡。
瑞贝卡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和外表之下的坚强和圣洁令汤姆·哈迪一见钟情。
盐湖城的门摩教徒到了一定年龄都必须出外传教两年,而这两年期间作为传教士他们不能约会,不能跟异性有任何爱情的关系,甚至还得按照教会给出的时间表严格执行作息时间,每天早起朝拜,外出传教,晚上诵经,隔三差五还需要向上级神父报道和祷告。
汤姆·哈迪高大帅气,习惯性自律下更是有一身姣好的身材,从来不缺女人的爱慕,但他在确认非瑞贝卡不可后,在遍地都是诱惑的自由之都纽约为瑞贝卡整整禁欲了两年,甚至每天下班和上班都会专门出现在瑞贝卡附近像骑士一样默默守护着她,避免漂亮的她被一些不法分子骚扰。
一直等着她两年传教期结束。
情窦初开的瑞贝卡当然早就爱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守护天使,两年期满后立刻答应了汤姆·哈迪的约会请求,二人也飞速的堕入爱河。
汤姆·哈迪是个无神论者,但瑞贝卡是十分虔诚的门摩教徒,而盐湖城从古至今,还没有出现过无神论者和门摩教徒顺利结婚的案例,因为大多数的无神论者都没办法接受门摩教那严苛的甚至有点反人类的习俗,无法理解他们那虔诚的坚定到有些病态的信仰。
尤其是门摩教教会规定,只要跟门摩教徒结婚,那另一半甭管是不是教徒,都得每年上交百分之十的收入,且除了“上帝的祝福”以外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回报。
跟这样的教徒结婚,几乎默认要背负直到死都得偿还的贷款,更别说盐湖城当地那些更加奇怪令人难以忍受的规定。
而瑞贝卡作为原生教徒,除了传教期间,终身都不允许离开盐湖城。
不管汤姆·哈迪愿不愿意跟上来,她注定是要回家的。
但就在瑞贝卡即将返乡,想要向汤姆·哈迪彻底摊牌说她永远也不可能离开教会离开盐湖城希望汤姆·哈迪记住二人这快乐时光,寻找下一个更合适人选的时候,汤姆·哈迪下班回家,向瑞贝卡带来了两个惊喜。
第一个,他要跟瑞贝卡结婚。
第二个,经过他的不懈申请,上级终于同意将他调往盐湖城。
痴情的男人遍地都是。
但痴情的“男子汉”,整个纽约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自此,纽约警察局少了一位得力的干将。
而盐湖城警察局多了一位德才兼备,为爱付出一切的无神论警员。
在盐湖城当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信门摩教,警察当然也不例外。
信教的好处是能让内心得到平静,但信教的坏处是在面对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时,总是喜欢将其归为“上帝的旨意”,不肯也没有那个想法去进行深入调查。
因此,盐湖城有着全米国最低的犯罪率的同时,也有着全米国最低的破案率。
各种悬案堆满了整个档案室。
随着汤姆·哈迪的到来,档案室的悬案资料慢慢减少,而十多年来兢兢业业的破案拯救无数家庭的功绩也令保守的宗教之城渐渐接受了这位无神论者,小警员也因为其出色的工作能力不断升职加薪,变成了盐湖城最大的警探。
整个盐湖城都知道,只要汤姆·哈迪警探出现,那么再黑暗的天都会显现出光明。
而现在。
这位光明,人生头一次被黑暗吓住。
吓得他一整晚都没睡着觉,睡醒恢复意识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杨百翰大学的门口,想要找到自己在盐湖城唯一的好友,康斯坦丁。
虽说是“好友”,但这二人的相处方式却很奇怪。
他们不知道彼此的电话也不知道彼此的家在哪,但总能在盐湖城中神奇的碰面,然后约定下一次要去游玩的地方,接着准时到场,一起钓鱼、玩游戏、滑雪、喝酒、露天BBQ……每次都喝得大醉后分道扬镳。
无神论的汤姆·哈迪从来不会在康斯坦丁面前讲任何门摩教的坏话,而虔诚的半职业神父兼宗教教授康斯坦丁也不会在汤姆·哈迪面前提到任何门摩教相关的内容,二人都心照不宣,尊重彼此的职业和思想,避免在理念上的冲突,只专注于彼此的友谊和陪伴。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便是如此。
砰砰砰。
汤姆·哈迪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敲响了老友的办公室大门。
“稍等……”
不多时,里面传来康斯坦丁熟悉的低哑嗓音,一阵叮叮当当和图书坍塌的噪声后,大门被一把拉开。
“谁……哦?”身形消瘦明明才四十不到便一头白发的康斯坦丁推了推脸上一副厚厚的专门用于查看资料的黑框眼镜,看到汤姆·哈迪的出现,不由得一惊,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汤姆·哈迪说道,“果然奇怪的事情都是连续发生的,没想到你会跑来这里找我。”
“……怎么,莫非你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办?”汤姆·哈迪挑挑眉,仿佛看到了救星,焦急的开口问道。
“等等等等,我又不是全能的上帝,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有了三个奇怪的客人了……”康斯坦丁侧过身,汤姆·哈迪这才看到,办公室旁边的待客沙发上正坐着三个如康斯坦丁所说的“奇怪的人”。
三个都是亚洲面孔。
坐在中间那位翘着二郎腿,长得贼眉鼠眼,不停咳嗽的同时捧着一把腰果,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还故意用残缺不堪的牙齿啃出咯吱咯吱的怪响,脸上总是挂着阴毒的微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坐在他两旁的两位亚洲小哥则跟他完全相反,两个都坐得笔直端正,一脸的正气盎然,其中一个身背后还背着一杆红缨枪。
红缨枪?
看着红缨枪上开刃的寒光,汤姆·哈迪皱起眉头。
这种级别的东西在盐湖城算得上是管制刀具,没有充足的理由是不允许私自携带的。
多年职业习惯的条件反射令汤姆·哈迪不自觉伸出右手摸到了腰间插着的手枪上。
而就是这一摸,房间里的三个陌生亚洲人突然同时看向他。
“汤姆你在干什么?!”
随着康斯坦丁的惊呼声,汤姆·哈迪一个激灵,摇摇头,清醒过来。
竟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掏出了手枪,正对准着房间里那三个亚洲人。
恐惧开始后知后觉的慢慢涌上心头。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是在他年轻时去非洲旅游发生的事,他因为天生胆大加不熟悉路自己乱逛,误入了野生动物保护区,遭遇了一头野生的狂躁河马。
当时他的想法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只要“对方”冲过来,自己必死无疑。
这三个亚洲人,很不对劲!
“他们是谁!”汤姆·哈迪脸色凝重,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枪,而是伸出大拇指放到保险栓上,一副随时准备射击的模样。
“他们……”
康斯坦丁教授刚要开口,便感觉到一股劲风吹起他耳边的白发。
眨眼再睁眼时,面前的场景已经大变样。
由汤姆·哈迪的双手持枪,变成了那个没带武器的亚洲小哥单手掐住汤姆·哈迪的脖子将他举在空中。
而枪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散落一地。
“别……别……他没有……没有恶意……”康斯坦丁来不及惊讶,只是急得满头大汗,用还算能听的中文对袁安说道。
“……”
来人穿着警察制服,袁安当然没想着要把他怎么样,之所以会出手,完全是因为他瞅见一旁的申艋溪脸色不对,双手还微微动了一下。
虽然这一路之上申艋溪并没有做任何过分的事,除了简单的任务交代之外一句闲话也没说,但袁安的直觉告诉他,这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就比如现在。
如果是申艋溪出手,眼前这个警察绝对不是丧失战斗力这么简单。
“康斯坦丁神父,拜托你帮忙翻译一下,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希望这位警官不要太敏感,动不动就掏枪搞得大家压力很大……如果他同意和平相处,就让他拍一拍大腿。”袁安松了松手上的力道,转头看向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赶紧将袁安的话翻译给汤姆·哈迪听,而汤姆·哈迪也在即将失去意识之际发疯般拍打着大腿。
砰。
袁安松开手,汤姆·哈迪掉到地上,捂着喉咙大口喘着粗气。
“没事吧?如你所见,不管你有什么事,我现在都不太方便,你还是走吧,晚上我在‘门迪酒吧’请你喝酒时再细聊……千万千万不要帮我报警,他们是‘上帝的使徒’,做完自己的事情就会离开这里,不要节外生枝……”康斯坦丁蹲下身看向汤姆·哈迪,小声说道。
“‘上帝的使徒’?他们莫非,是来驱魔的?”汤姆·哈迪听到康斯坦丁的话,眼前一亮,顾不得喉咙的伤势,沙哑着嗓音急切的开口说道。
“哦?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莫非……”康斯坦丁皱紧眉头。
“是的,我看到了,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汤姆·哈迪点点头,咳嗽几声,接着说道,“杨百翰大学舞蹈团的主舞者杰克失踪一案是我在跟进,昨天根据线索和杰克最后出现的地方,我模拟出他的行进路线,跟到了‘大提顿国家森林’……然后,我在那里,看到了恶魔,很多……很多很多的恶魔……就跟门摩经里描述的那样。”
“……你不用那么害怕,那些不是恶魔,应该说,能被你看到的,都不属于真正的‘恶魔’,”康斯坦丁笑了笑,拍拍汤姆·哈迪的肩膀,“像门摩经里面描述的那样更是无稽之谈,因为门摩经是根据圣经改编的,里面关于天使和恶魔的形象都是由第一代门摩教教主自行创造的,你能看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鬼’。”
“你……”汤姆·哈迪瞳孔放大,仿佛并不认识面前这位老友。
“宗教研究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我的信仰只是一种心灵寄托,而我的工作就是系统的、数据化的、有理论和事实依据的总结各种宗教过去、现在和未来……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归结到上帝身上那只是最初级的宗教信仰,而我的要高级一点,就是科学的证明‘上帝’的存在,杜绝臆想……你别听了外界一些谣传就真觉得我神神叨叨的什么都会信,什么都推脱给‘恶魔’,老实说这些年我进行的各种‘驱魔仪式’大多数都是去当心理医生,治疗那些所谓‘附魔者’的心理阴影而已……”
“那这三位‘上帝的使徒’又是怎么回事……”汤姆·哈迪看着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好友,想起他们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心”不禁有些欣慰,但看着康斯坦丁背后的三个人又觉得更加奇怪。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显得自己比较有信仰有文化,”康斯坦丁站起身,笑着对汤姆·哈迪伸出手,“不过……他们的确是来解决你所说的大提顿森林这件事的……”
“你们聊得有点过于高兴了吧?”袁安不耐烦的声音从康斯坦丁身后传来。
“没有没有,这位警察先生是我的朋友,是过来给你们带来‘好消息’的,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和我的推测,你们要找的地方应该是‘大提顿森林’,开车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到,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当你们的导游……”康斯坦丁拍拍手,满脸期待。
“……申艋溪老师,您怎么看?”袁安转过身,态度非常友好。
“在飞机上……咳咳咳……我不是说了吗……咳咳……凭你们两个的实力,过一个A级任务简直不要太轻松……咳咳咳……所以除非你们有什么生命危险,不然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你们也可以好好的……增长一些经验和见识……呵呵呵呵……”申艋溪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明确表达了自己“不作为”的考试政策。
“赵木头你呢?”袁安看向赵安生。
“……”赵安生一如既往的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得,那我就当老大啦……行了,康斯坦丁教授,现在就带我们过去吧。”
一个阴阳怪气。
一个哑巴。
这趟考试之旅袁安十分火大,回过头愤愤的对着康斯坦丁说道。
第两百二十五章 末日
在平衡局冰岛基地几队人马分道扬镳的时候,柳伯牙叫住袁安,进行了最后的叮嘱。
除了让袁安多加防范申艋溪之外,柳伯牙再次强调了“平衡局四大法则”。
1.第一思维是随机应变,做人不要这么古板。
2.武力是最愚蠢的行为,有效的沟通交流能让人类跟任何“东西”都能达成共识,世界的平衡大于一切。
3.不管命令多么离谱,永远相信亚当。
4.保持心情愉快,好好享受生活。
从会议室柳伯牙为自己出头开始,袁安便完全信任了这位便宜师父,知道他既然会刻意强调第二次,那么这四大法则一定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因此他也非常重视的将它们记在心里——更何况就是第一条法则令他在那座恶魔山下转变了思维模式,将惯性思维的“攀爬上山”变成了“飞上山”。
其实考试进行到这里,袁安对恢复记忆已经兴趣不大,一来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正在缓缓好转,一些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比如“成岚”和“泽让吉”,他都开始想起一些零星的回忆片段。
二来,平衡局的最终秘密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他们想要选出来的所谓维护世界平稳的六十四个“编号”,正如柳伯牙在动员大会里所说的那样,不仅要求武力过人,反应力、智力、体力、随机应变能力都必须是达到“非人类”或“超人类”的状态,才有可能通过这群考官们出的漠视人命的“难题”。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
到底是怎样的“危机”才会让平衡局以这种莫名其妙的考试方式来选拔人才?
又是为什么,平衡局编号的前面八卦,即是人王伏羲组建的最初的团队配置,除了柳伯牙身上能看出一点人性的光辉,其余的几个“异能者”都令人感觉不到任何正义?
平衡局到底是干什么的?祝融所说的“梦魇”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所有已知的线索都织不成一条完成的“毛衣”。
但袁安有预感。
这场冒险,终于快到结尾了。
大皮卡车撵过一根根枯树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最终停在一片茂密的树林前。
树林外面空地的一处杂草堆中立着一个年久失修的石碑,碑上写着“大提顿国家公园”几个英文单词,从石碑的规模和精致程度来看,可以看出这里曾经作为旅游景点的大门而辉煌过。
但可惜好景不长,因为这里距离盐湖城很近,又相对偏僻,所以多年以前有一些极端的教徒将这里当成了所谓的“审判所”,制造过非常恐怖的屠杀惨案,自那以后各种各样闹鬼的传言便不胫而走,原本繁华美丽的森林公园也成为了阴森的无人区,鲜少有人到访。
“……大提顿国家公园是冰川山区,1929
年建立,里面的山都很漂亮,还覆盖着千年的冰河,按照你们华夏的话来说,就是一片人间仙境……尤其是这片森林区,往深处走,还会看到成群的美洲野牛、麋鹿和羚羊,还有其他许多种哺乳动物……你们看,没有经过城市和工厂污染的情况下,就连这里的火烧云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更大更红……”康斯坦丁穿着一身神父装,从副驾驶上跳下来,抬起头的同时合上车门,继续详细的解说道,“这里被誉为摄影师的天堂,里面的景色一重又一重……而且距离隔壁的黄石公园很近,如果说黄石是火山地热,相邻的大提顿则是高山冰川,形成强烈的对比。如果你去过隔壁的黄石公园,可以看到到处都是恐怖的蒸汽和光秃的火山岩,步步惊心,但一进入这个大提顿,漫山遍野的金黄秋色,只会让你赏心悦目,这里面一共有1250平方公里,整个公园里最高的大提顿峰,海拔4198
米,是米国派拉蒙电影公司的片头原型,就是那个山上有绚烂日出的那个……而这片森林公园就厉害了,比起大提顿公园里其他的已经开发成商业体系的旅游景点,这里因为太过偏远加上发生了宗教审判事件变成了一片难得的净土,不管是植被还是动物都生长得很好……”
“够了够了,不用再介绍了,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我再强调一点,哪怕你朋友是警察,也千万别跟着我们进来,倒不是害怕你们看到什么秘密,而是我们要面对的东西或许不是你们这种普通人可以应付的,我觉得你俩都是好人,没必要冒这个险,被好奇心害得把命交代在这里。”袁安关上车门,拍拍手。
“那是当然,这不是我不会开车吗,顺便就让汤姆·哈迪警官送了一程,我已经跟他讲得很清楚,只要你帮他一个小忙,找找里面有没有一个失踪的金发男孩,他绝对不会进来打扰你们做事,放心吧……”康斯坦丁点点头,承诺道。
“嗯,那就好。”袁安没有多说什么,回过头,发现执意要坐在皮卡货舱的申艋溪正站得老高,往森林方向张望,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
“怎么了申艋溪老师,有发现什么吗?”袁安瞅着这副笑容觉得浑身不自在,赶忙开口问道。
“你没有闻到?”申艋溪抽了抽鼻子,笑道。
“闻到什么?”袁安不解,用鼻子一闻,只闻到了草木丛林夹杂在一起的芳香。
“一股浓烈的妖气……嘿嘿嘿嘿……”申艋溪跳下车,拍拍满是尘土的风衣,挤眉弄眼的看着袁安。
“……哈,哈,不知道妖气,到底是什么味道呢,可以形容一下吗?”袁安感觉后脊背发凉,退后一步。
“……嘿嘿嘿……我……咳咳……开玩笑呢……应天地灵气而生的‘拥有妖气’的妖怪早在伏羲时期就被八卦们杀光了……咳咳咳……现在会出现的东西,不过都是‘梦魇’而已……而所有的梦魇,只有当你发现它时,你才知道它是什么……而这也是编号工作的,最有趣的一部分……咳咳咳……”申艋溪拉紧了风衣,那副虚弱的病入膏肓的模样跟他拥有的霸气水系超能力完全不成正比。
“所以老师,‘梦魇’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怪物对吗?”袁安再次听到这个词语,赶紧发问。
“……过了第二关,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当然前提是……你能过得了……咳咳咳……”申艋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袁安,那张脸难看至极也阴森至极。
“借你吉言。”袁安不想跟这个变态一样的家伙打嘴仗,拱手行了个抱拳礼,转身走向森林。
赵安生和申艋溪也不急不慢跟在袁安的身后。
三人钻进丛林,转眼便消失无踪。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记得上次我们野外露营的时候,国安局找上你你也敢直接拒绝,怎么面对这三个奇怪的家伙这么毕恭毕敬?”汤姆·哈迪倚着皮卡车引擎盖,扔了一根烟给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将香烟放在鼻前贪婪的吸了一口,随即立马放进嘴里点燃,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哈?你不知道?所以你就放任他们闯进你的办公室,让你说说这座城市最近发生的怪事?然后你就乖乖说出来了?”汤姆·哈迪一惊,香烟险些掉到地上。
“那也没办法的嘛,谁叫他们印证了‘预言’……而我作为上帝的信徒,只能无条件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所有帮助……”康斯坦丁吐出一大口烟圈,表情严肃的叹了口气。
“印证了预言?什么预言?”汤姆·哈迪转过头。
“当最灵动的孔雀王子消失不见,当正义的使者看见恶魔,当天空出现血红,三位东方的神秘来客便会降临人间,给世界带来秩序与平衡……”康斯坦丁看着汤姆·哈迪,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
“啊,这是什么?一首诗歌吗?”汤姆·哈迪在心里默默品读着康斯坦丁的话,渐渐皱起眉头。
“对,想当初杨百翰带着门摩教徒沿着落基山迁徙,沿途结交了不少玛雅族的朋友,玛雅族们都对门摩教百折不挠的信仰和精神打动,为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而其中最大的一支玛雅族后裔还破天荒给杨百翰和门摩教写了一篇预言诗,一直被杨百翰保存在大学图书馆的密室中,直到有一次图书馆装修无意间打开密室后才被人发现……当时负责整理密室里面杨百翰先生遗物的人就是作为宗教研究学教授的我……”
“密室里面大多都是杨百翰保存的手稿和著作,这些年我帮忙发表了许多,而他的那些珍贵藏书现在都好好保存在图书馆里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可以借阅……唯独我发现的,他锁在一个魔术木匣子中的那首写在羊皮纸上的预言诗,我没有公之于众,这些年被我私心的留下独自研究,被我发现上面的预言到目前为止百分之百的准确,而杨百翰发展的门摩教的历程根本没有如他所说那样是遇到‘天启’而是根据玛雅族的预言诗一步步‘未卜先知’提前做好准备……而上面我念的那首诗,就是那本羊皮纸预言诗中的倒数第二段,现在看来,消失的孔雀王子指的是舞蹈团的杰克,正义的使者当然就是你,而至于天空出现血红吗……”
康斯坦丁指了指天上,一脸的不言而喻。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你很不对劲,作为摩门教大学的宗教研究教授,跟我一起玩的时候只字不提都不提门摩教相关的内容,连戒律都很少遵守,甚至还要偷偷抽烟喝酒,原来你早就不相信门摩教了……”汤姆·哈迪吐出一大口烟,咂咂嘴。
“是啊,比起门摩教,我对玛雅族的兴趣更大,这些年收集的各种资料令我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接触过上帝’的人……先不说这个,你说你昨晚看到了‘很多’的恶魔,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凭你做什么都要一探究竟的性格在这儿站着跟我一起等真的很奇怪,里面的东西把你吓得这么厉害?”康斯坦丁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捻熄。
“……其实听你说完门摩经里的‘恶魔’都是人为虚构的之后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当然不可能看过门摩经,而那些经书里的恶魔都是瑞贝卡告诉我的……瑞贝卡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在描述的时候肯定会加有自己的主观思维进去,而我昨天所看到的那些东西,跟瑞贝卡的描述全都一模一样……所以……所以其实现在我有点怀疑……”汤姆·哈迪扶着下巴,欲言又止。
“你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幻觉’对吧?”
“嗯……但愿如此,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那些东西,那世界还是迟早毁灭的好,免得被更多的人看到之后发疯……”汤姆·哈迪爽朗的笑了笑,随即想到什么似的,一拍双手,“对了,你说那段预言诗,是那张羊皮纸上的倒数第二段,那倒数第一段是什么?”
“……世界末日。”康斯坦丁摇摇头,耸耸肩。
“开玩笑吧?”汤姆·哈迪皱皱眉毛,转过头。
“……遥远东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天秤往没有知觉的神明倾斜,所有的努力终究徒劳无功,天罚的阿波罗之光会屠戮大地,文明彻底毁灭,静待下一次崛起……”康斯坦丁明显已经背诵了不知道多少遍,一字一句缓缓念了出来。
“这篇预言诗准吗?”
“我说过,这条中了之后,目前为止,百分之百。”康斯坦丁说着骇人听闻的话,但脸上却挂满笑意。
“那我最近得好好劝劝瑞贝卡,让她陪我出去环游世界咯?”汤姆·哈迪耸耸肩,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酒杯都给倒满。
“说点祝酒词呗。”康斯坦丁拿起一个酒杯。
“敬,世界末日。”
“敬,世界末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爽朗男人的笑容引得附近树上栖息的鸟纷纷飞向血红的天空。
第两百二十六章 怪物
今天的大提顿森林并没有往常那样平静。
驻扎在此的原住民动物们此时此刻皆是察觉到了三股不祥的气息,纷纷躲回自己的老巢,缩成一团。
“哈?那康斯坦丁神父不是说森林里有许多野生动物吗,刚刚我还听到有鸟叫来着,怎么现在会这么安静?”袁安走在最前头,左看看又看看,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人对话。
“咳咳咳……你们两个如果再紧张一点……杀气再重一点,可能我都会被你们吓走呢……呵呵呵呵……”申艋溪背着手走在最后,脸上一副难看的笑脸。
“都已经到这里了,老师你总得告诉我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吧?那个什么所谓的‘梦魇’,我们是要揍它一顿让他乖乖听话,还是见到它就杀了它?”越到森林的深处,袁安越是觉得很不安,两边眼皮都在微微跳动。
“通常情况下是先‘沟通’,只有‘沟通’不了的时候才杀掉,不过我都是直接杀掉就是了,嘿嘿嘿嘿……”申艋溪终于在一通废话中说了点有用的信息。
“嗯,那我明白了,所以我走的这条路正确吗……”袁安忽然站住,回头看向申艋溪。
“你觉得呢?”申艋溪反问道。
我觉得你就是个臭傻逼。
“这地上有明显的脚印,沿着的树林道路上也能看出一些草和树枝被鞋子踩烂的痕迹,我觉得应该就是这条路。”袁安强压心中的怒火,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那你还问我?”申艋溪皱皱眉头。
“不是,难道平衡局这么有钱科技这么高的部门,寻找‘梦魇’还得依靠传统的侦探手段吗?就没有发明什么能量探测仪什么的吗?”袁安虽还是在笑,但额头上已经微微暴起青筋。
“有啊。”申艋溪拍了拍风衣口袋。
“那为什么……不拿出来用?”
“麻烦。”
“麻烦?”袁安感觉喉咙有什么狂躁的东西要从嘴里跑出来。
“嗯,麻烦。”
“为什么麻烦?”袁安感觉自己在面对一只青蛙,捅一下跳一下的那种。
“充电很麻烦。”申艋溪耸耸肩。
“……”
袁安红着眼没有再说话,握住拳头往申艋溪的方向走。
等回过神时已经发现赵安生站在他的前面,满脸阴沉的抓着他的肩膀。
“……”赵安生看着袁安,摇了摇头。
“嗯……”袁安点点头,也从暴怒中清醒。
申艋溪从头到尾对待袁安的所有举动都是挑衅,其目的特别单纯特别阳谋,就是逼袁安控制不住情绪而发火“先”动手。
不管是平衡局的规矩也好,还是柳伯牙的威胁也罢,申艋溪会这么做而不是随便找个机会偷袭袁安,证明现在的他还是有所忌惮,需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而一旦被他找到那个理由,所产生的所有后果,都会对袁安不利。
所以袁安想要安全通过这场考试,所能做的就是没有下限的忍气吞声,不管申艋溪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要去搭理。
呼吸……呼吸……呼吸……
袁安通过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松开拳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赵安生擦擦额头上滴下的一颗汗,也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袁安再也没有开口问东问西而是专心的进行着追踪工作。
一路走走停停,三人很快走到了森林的尽头。
袁安扒开杂草和枯树,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冰川小溪首先映入眼帘。
小溪不算稀奇,但小溪旁边一间烟囱正冒着青烟的小小的木屋那就有点意思了。
“……是这里吗?”袁安回头看看赵安生。
“……”赵安生摇摇头,又撇撇嘴。
在新宿大家搞刺杀联盟的时候,袁安就已经习惯了赵安生这些肢体语言,知道他表达的是“不知道,但总得上去瞧瞧”的意思,所以没再多问,踏过杂草丛,踩到了小溪旁的草原地上,往小木屋的方向前进。
小木屋正门对着森林,而且就坐落在袁安这一边,所以不用过河,只走没几步,便到了门口。
看起来这是一间标准的狩猎用小屋,外面的屋檐还挂着一些腊肉,木屋旁边堆着一些柴火,从插在木墩上巨大的砍柴斧可以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力气铁定小不了,而柴火堆旁边还有一块被木栅栏围起来的菜园,成熟的西红柿和青菜种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娇艳欲滴非常新鲜好吃的样子。
屋内此时正若隐若现传来一些饭菜的香味,袁安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歌声,像是小女孩在轻唱。
所以。
梦魇,就在这里面?
在这个感觉是荒野猎人带着一家三口前来度假的小木屋里?
“要上去敲门吗?赵木头。”袁安上下打量着小木屋,开口道。
没人回答他。
一拍脑门,想起赵安生那不肯说话的怪毛病,袁安回过头:“赵……”
“木头?”
风带着冰川融化成的小溪的低温掠过袁安的后背,令他觉得周身发凉。
但。
袁安此时一直保持着真气附体的状态,除非是极限的低温,不然不可能有任何自然风可以让他凉到这种。
唯一的解释,这股“凉”,是心理作用。
因为袁安发现,自己的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袁安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赶紧跑到自己出来的那个杂草丛缺口。
没有,他们也不在那里。
那么,人呢?
呼吸……
呼吸……
呼吸……
“赵安生……申艋溪老师!”袁安对着缺口处压低声音喊叫道。
没人回答。
蹭。
袁安拔地而起,跳到一棵大树上,手脚并用不一会儿便爬到最高处,拱着手向四周打望。
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
抱着树干,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呼吸……呼吸……呼吸……
袁安调整体内的气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是申艋溪还是赵安生,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自己开这种莫名其妙失踪的玩笑。
会突然不见,脑子里瞬间能够蹦出来的想法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他们一起吃坏了东西,现在悄悄找了个的地方蹲起来拉肚子。
但自己现在正扒拉在大树上,周围的环境一览无余,根本见不到上厕所的他们。
第二个则是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或者被什么人“绑架”。
但……
危险?
绑架?
别说赵安生是个武学奇才,浑身的功夫放眼全世界都找不到几个对手,就说那申艋溪,好歹也是人王伏羲八卦众水卦的后代,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强,但怎么可能被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不知道谁说过,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剩下那个不管多么荒谬,都是真相。
因此,剩下那个是什么?
是……
我根本就没有跟他们一起进来?
从头到尾我都是,单独行动的?
袁安缓缓下树,滑到一半轻轻一跃,踏到草地上。
我……
袁安拍拍脑袋,感觉记忆正在慢慢模糊。
他记得自己上了康斯坦丁的车。
他记得康斯坦丁一路上非常啰嗦,讲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
他记得康斯坦丁让他找一个失踪的帅小伙。
他记得自己走进了这片大提顿森林。
他记得自己作为“先锋”,一个人走进了这片森林。
而赵安生和申艋溪都还在车上。
是吗?
是这样吗?
好像就是这样。
袁安猛然瞪大双眼。
这股“新的记忆”充满了超强的违和感,但的的确确就是他的记忆。
他甚至开始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认为赵安生和申艋溪是跟着一起进来的?
明明刚刚在森林公园门口,自己还因为申艋溪这个让他独自行动的刻意刁难而非常生气,差点就跟他动起手来,幸亏有赵安生出来阻止。
……等等,还有。
我来的时候,天有这么黑的吗?
袁安眉头越皱越紧,看看只有一颗启明星和半边毛月亮的黑暗天空。
我记得我们到公园入口的时候,明明才六点半不到啊……
那个时候的天空……
那个时候……
的天空?
好像已经,这么黑了?
袁安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好几步,靠在一棵大树上。
不对劲。
记忆没有问题。
但直觉告诉袁安,周围的一切都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是什么?
这就是祝融和申艋溪所说的“梦魇”?
指的是一种错乱的精神状态?
这也……
太诡异了吧?
袁安咬咬牙,看向黑暗中那灯火通明的小木屋。
还是直觉。
袁安认为那里面一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此想着,当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小屋的门口。
这种深山中的小木屋肯定没有通电,外面一片漆黑之下,木屋间的缝隙和窗户传来阵阵明亮的火光。
等等,窗户?
转过头一看,发现窗户是看不清屋内情况的毛玻璃,偷窥的路也堵死了。
那么,只能敲门了?
袁安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忽然发现门竟然并没有关。
下意识把手放到木门上,轻轻推开。
首先照射出来的是火光。
火光来自木屋中心的一个火坑。
而火坑周围,正坐着三个正在吃东西的怪兽。
是的,怪兽。
一个长着双手双脚的大眼珠。
一个浑身是毛的毛雪怪。
还有一条戴着眼镜的,也有双手双脚的蛇。
三只怪物看见门外的袁安,手中的动作停下,皆是张大嘴巴,呈石化状态。
袁安捏了捏自己脸。
挺痛。
所以不是做梦。
“嗨。”袁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挥挥手。
“啊!”三只怪物听到袁安开口,皆是大叫出声,丢掉手里的食物,恶狠狠的冲向袁安。
袁安一直处于时天教的“固”的状态,看到这三只奇特的怪物后更是多加小心,打起了百分百的精神应战。
但是。
这也太弱了吧?
三下五除二,连热身都算不上。
袁安拍拍手,看着那三只被自己扔到外面草地上扎进沙坑里的怪物。
这就是梦魇?
需要平衡局编号出手杀掉的“危机”?
就这?
“安娜!”三只怪物明显比较强壮的毛雪怪从沙坑里挣扎着爬出来,对着木屋竟然用袁安可以听懂的话大叫,“你在搞什么!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安娜?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袁安转过头,看见一个满头金发身材匀称英俊无比的欧洲小哥从屋子的另外一侧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趴在门口对着屋外三只怪兽大叫:“不……不好了……安娜吐血了……”
“什么?!”毛雪怪闻言大惊失色,赶紧回头将那条蛇和那个大眼怪从沙坑里拔出来,三只怪物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绕过袁安,跟着金发帅哥一起冲进屋内。
莫名其妙被无视掉,袁安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怪物们进了屋。
小屋里面是一室一厅的结构,刚刚怪物们所在的地方是客厅,而客厅右边被围起来的一个小房间明显就是卧室。
三只怪物和金发帅哥已经冲进卧室。
袁安缓缓走到卧室门口,扶着门框,查看里面的情况。
卧室不算大,三只怪物挤进去后更是显小。
卧室中央有一张粉色的床,一个七八岁左右的满头白发的小女孩正半躺在床上,嘴里不停的渗出鲜血,而那个金发帅哥用纸巾一张一张的为她擦拭。
噗。
袁安连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能看到这种怪诞一般的场景,不由觉得好笑,但三个怪物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脸色一变。
“怎么会这样,安娜的能力搞定三个人类完全不在话下,现在倒好,不仅放掉一个,另外两个明明已经‘控制’住了,为什么还会反噬她?”大眼怪不停的搓着手,大脸上的那颗大眼珠着急得挤成一团。
“……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安娜控制的这两个人精神力非常强,强到可以打败自己的心魔,安娜制造我们出来已经耗费了差不多一半的能量,现在面对这种高手,恐怕凶多吉少……”眼镜蛇推了推蛇头上的眼镜,紧张的吐着信子。
“那我们还等什么?安娜死了,我们也活不了。但安娜只要能够度过这一关,多少次我们都可以‘复活’。”毛雪怪看看屋内其他两个怪兽。
眼镜蛇和大眼怪皆是点点头,三个怪兽牵起彼此的手,身上渐渐冒起白色的光。
袁安盲猜,那是他们要牺牲自己,将能量还给“安娜”的征兆。
但。
关我屁事?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袁安将卧室的门轻轻的“撕”了下来,照着毛雪怪的后脑勺就砸过去。
毛雪怪听到袁安说话,感觉到危机,松开另外两只怪物的手,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鲤鱼打滚滚到墙边。
“哎哟喂……”
毛雪怪哭丧着脸,终于想起了袁安这尊瘟神。
第两百二十七章 安娜的超能力
“这位英明神武的人类英雄,我们没有时间了,能不能让我们救回安娜再说?”眼镜蛇满脸焦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就刚刚的交手来看,袁安已经确定眼前的三只怪物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自己也没有从它们身上感受到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杀心”,因此简单来说,刚刚三只怪物扑过来只是想要制服自己。
加上它们会说话,有丰富的感情,因此第一印象,是它们拥有“人性”。
面对有人性又没有威胁的事物,袁安当然也不会随随便便的率先动手。
人类在面对未知的时候通常是靠着两个步骤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第一是本能,第二则是为人的原则和熟记的规矩。
袁安本能的游戏天赋可以令他对这种突然发现的好似NPC一样的怪物见怪不怪,很快清醒过来。
而这种时候,柳伯牙给袁安所说的平衡局执行任务四大“法则”第二条,便派上了用场——“武力是最愚蠢的行为,有效的沟通交流能让人类跟任何“东西”都能达成共识,世界的平衡大于一切”。
印象中,柳伯牙很少会说废话,也不会将无用的信息在袁安面前强调多次。
原来如此。
看来,法则里所说的“东西”,一定就是指我看到的这些吧。
恍惚间,袁安已经对“平衡局的工作”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概念化为一场完整的“任务”。
不用回头去找申艋溪过来了,如果自己单方面就能搞定,相信申艋溪就算再针对自己,相信也找不到刁难的办法,只是苦了赵木头……不过嘛,他连话都不会说,怎么适应平衡局的工作嘛,还是乖乖的去当特别行动队吧……
脑子里的想法只是一瞬。
确认自己的行动目的后,袁安看着眼镜蛇,回过头从客厅拿了一张木椅子,堵在卧室门口,翘着二郎腿,开口说道:“好啊,想救可以,聊聊吧,这里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女孩是谁,你们又是什么东西……一五一十,你能想到的,全都告诉我。”
“英雄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保证,等我们救回安娜,我保证……”眼镜蛇双手抱拳,跪在地上求饶道。
“刚刚我听你们说要牺牲自己化作‘能量’返还给这什么‘安娜’,等你们真做了这件事,我要是打不过这怪物女孩怎么办?当我傻啊?”袁安用手猛一拍旁边的门框,在门框上印出一个冒着烟的手掌印,一阵威慑过后,又抬起自己的手,看着平衡局发的电子表,“那,你也说了没有时间,但我有的是……”
“这样好不好!我留下给你讲清楚,我让‘萨利’——也就是这个雪怪,还有‘麦克’——也就是这大眼,让他们去帮安娜,他们两人加起来的能量至少可以让安娜撑个十来分钟,我保证这段时间内给你讲清楚所有的事情……我发誓,对着安娜发誓,我们不是什么坏家伙,没有害过任何人,你想,我们真要干坏事也不会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嘛对不对,英雄!”眼镜蛇一看就是三人中的智力担当,说话条理清楚,逻辑严谨,语气也不卑不亢,不会让袁安觉得反感。
“你叫什么名字?”袁安摸了摸下巴,略加思索。
“兰道尔,英雄,我叫兰道尔……”眼镜蛇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出袁安有妥协的想法。
“单那个叫麦克的大眼怪的话,能帮你们主子撑多久?”眼前这毛雪怪和眼镜蛇至少都有点“人样”,但那大眼怪是越看越瘆的慌,所以袁安指了指它。
“五分钟左右吧……”眼镜蛇搓着手,神情紧张。
“我看你谈吐这么流利,五分钟够了,你和这毛雪人留下……这人类帅哥是谁啊?”袁安看着正默默给安娜擦着鲜血的金发帅哥,眉头一皱。
“他叫杰克……是,应该算是安娜的哥哥吧……”眼镜蛇支支吾吾,明显话里有话。
“那么,兰道尔,五分钟倒计时咯。”袁安当然看出眼镜蛇在隐瞒什么,但此时慌张得又不是他,卡着时间最后总能逼问出所有真相,如此想着,袁安举起手,将电子表设成五分钟倒计时,摁下开关。
“麦克!”眼镜蛇兰道尔回过头,对着大眼怪大叫一声。
那大眼怪拼命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整个缩成一团,身上冒起阵阵白光,肉眼可见身体在极速的缩小,最后变成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发光球体,在空中摇晃了两下,从床上白发小女孩安娜的天灵盖中冲了进去。
只见那安娜身上也冒起白光,但转瞬即逝,浑身抖动一下,忽然停止了吐血。
“英雄!与其让你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不如我完整的介绍一下我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免得无谓的浪费时间……而我说完后如果你还是有什么不懂的,到时候你再提问我再补充怎么样?”兰道尔将尾巴放到安娜的床上,随后整个人像蛇一样盘起来,只露出一个吐着信子的脑袋,满脸诚恳的看着袁安。
“也好。”袁安耸耸肩,示意兰道尔说下去。
“这段故事嘛说起来其实也不长,因为我们诞生也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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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看过一部叫《怪兽电力公司》的电影,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三个的形象都是根据那部电影中的三个主要角色而创造的,创造我们的人当然是安娜。
别看我们长这样,从其他角度来说,我们的内心也算是“人类”,拥有七情六欲,拥有鲜明的性格……
我们一开始诞生的目的,就是因为安娜特别喜欢那部电影,而且一个人太过寂寞,所以才创造出我们三个来作为她的“伙伴”,跟她一起生活在这里。
安娜给我们灌输了许多知识,也赋予我们能够跟万物沟通交流的能力,除此之外就是每天跟我们一起玩游戏,捉迷藏,打猎,种菜,钓鱼等等等等,在这无人的深山中,过着田园般的生活……从来,我发誓,我们从来就没有害过任何人,面对那些不小心闯进来的人类,安娜都会用她的能力将他们“吓走”,给这片森林带来更多传言和恐惧,使得这里彻底成为无人区,没人会来打扰我们的安宁。
对了,说到这里,你一定认为安娜的能力是“创造”对吧,不对,安娜最主要能力的是“幻觉”,她拥有可以扰乱生物心智,激发生物的心魔,在任何生物的大脑里制造恐怖幻象和错觉的能力。
这种能力到达顶峰,就能制造我们这样的实体,但纵使安娜如此强悍,也顶多能制造三个,而且还会丧失大半的能量,在碰到精神力很强的高手时,就会出现现在这种场景……
你肯定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能够如此强悍,拥有如此超自然的神奇能力对吧?
老实说,不仅我们也不知道,安娜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安娜所说,从她有意识开始,她就发现自己凭空出现在了这所小木屋里,她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过去”的记忆,只知道自己拥有的非常可怕的能力以及如何使用这些能力。
她大概是两个月前突然诞生的,这两个月,为了适应“环境”,为了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她去过附近最大的人类社会盐湖城“取经”。
安娜天生就有着极强的求知欲、适应力和智慧,在用自己这副白发小女孩的身体四处询问差点被人抓进警察局后,安娜知道了这个世界无法接受一个没有家长的小女孩在街上乱逛。
所以她化身成其他人脑子里的“普通人”,开始为自己收集情报。
一番在街上的询问调查后,安娜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人类智慧的精华,都在大学学府里”。
而提到盐湖城最好的大学,当然就是杨百翰大学。
安娜知道在人类世界没有金钱是行不通的,因此她用幻术大摇大摆的走进盐湖城国家银行,装了一小包金条和好几百万美元的现钞。
她又将自己的外表变成一个普通的戴着眼镜满脸雀斑的女大学生,用幻觉迷晕校长让校长亲自给她办理入学。
她就这么进入了杨百翰大学,老老实实的作为一个女大学生,每天在图书馆、教室和刚刚买来的豪华别墅中三点一线,贪婪的学习着人类的所有知识。
但学得越多,越觉得人类肮脏又丑陋。
战争、环境污染、动物灭绝、宗教审判、同类相残、酷刑……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
从古至今,人类文明毁灭又重生,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人类这样丑陋的生物,总会自己搞砸所有的一切。
就在这时,就在安娜对人类已经彻底失望,想要回到自己那间安静的小屋时度过余生时。
杰克出现了。
随机在杨百翰大学从工人到老师到学生各个阶层中不管抽多少人来做问卷调查,询问“你们对杰克的印象如何”时,基本上都会得到一个统一的答案——“完美”。
身材高大,相貌俊美,家境阔绰,性格开朗,善解人意、乐于助人、认真负责等等等等你能想出来的,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的人类优良品质,他全都有。
更别说他还是大名鼎鼎杨百翰大学舞蹈团的“首席舞者”和学生会代表。
对杰克这样的人来说,每天做一件好事,都算得上是“不及格”。
去练舞房训练的路和图书馆的路是同一条,练舞的路上,杰克几乎天天都会见到长相普通,戴着厚厚眼镜,总是抱着一本书走得很慢的安娜——当然,安娜之所以“看”起来走得很慢,还是因为她的本体是个小孩子。
杰克这样好事做尽的人,几乎一眼就看出安娜或许招到了“排挤”和“霸凌”,因此在一次擦肩而过时,杰克“无意”间撞倒了安娜,对她进行搭讪和鼓励。
安娜很奇怪,自己幻化而成的女大学生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因为不想跟人类接触,还刻意给自己弄了一脸难看的雀斑,但眼前这个一看就位于人类食物链顶尖的帅哥,竟然对自己不管是说话还是举动都报以极大的尊敬,态度不卑不亢,令人如沐春风,令一直被人类黑历史荼害的安娜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类”的温暖。
但现在的安娜哪里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人类,没有迟疑,在杰克与她交流期间,她已经入侵了杰克的意识,想要一探究竟杰克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有没有对自己图谋不轨。
这一入侵可不得了,安娜发现,杰克心里不仅没有任何心魔,而且干干净净,宛若白雪一般纯洁。
这是个真正的,应该得到官方权威认证标志的“天大的好人”。
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让他留在这么肮脏的世界里,遭受人类毒气的污染。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走,要么就应该顺势带走他。
安娜算不上人类,因此也没有人类的道德观念。
她只是想到了,就会去做。
人类的自由意识当然不可能让杰克乖乖跟安娜走,所以安娜侵入杰克的大脑,为他植入了新的记忆——安娜是父亲的私生女,因为天生缺陷一头白发而被残忍的父亲抛弃,随后又被精神有问题的父亲的情妇养大,导致安娜本身也出了一些精神问题问题。
情妇自杀后,安娜不肯接受福利机构的帮助,四处躲藏,在街上翻垃圾桶,穿破衣服,吃剩饭剩菜,过得那叫一个悲戚戚,惨兮兮……
杰克这种人哪能允许自己脑子里多出这样的故事?
跑回家跟同样被安娜迷住出现记忆错乱的父亲大吵一架后,杰克便离家出走,带着小安娜跑到了“安娜的木屋”里,贴心细心的照顾她,陪她玩耍,以大哥哥的身份弥补这些年以来的亏欠。
安娜的幻术是有“施法距离”的,杰克一离开,他父亲便恢复了正常。
得知杰克失踪后赶紧报了警,而负责人,正是汤姆·哈迪警探。
第两百二十八章 心魔
越是了解人类,安娜便越是喜欢怪物。
回到木屋之后,安娜并没有解除杰克的“错乱记忆”,但还是向他坦白了自己所拥有的“超能力”。
杰克不愧是杰克,不仅全面接受了安娜的设定,还在亲眼目睹安娜创造了我们之后,与我们也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从此之后,安娜便在这附近设置了幻术结界,只要人类靠近,便会掉入安娜的幻术陷阱,被自己的“心魔”吓跑。
直到……
直到昨天锲而不舍寻找杰克的汤姆·哈迪警官出现,然后今天带着你们三个真正的怪物闯入了这里……
“等等,你说三个……我怎么记得,只有我一个人进来?”袁安用手指敲打着太阳穴,随后一拍脑门,“原来如此,我也中了幻术?”
“……现在看来,你中的只是基本的记忆幻术,简单来说,就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心魔,安娜没办法在你脑中设置‘障碍’……”兰道尔吐着信子,回头满脸担心的看看满头大汗的安娜。
“是吗,可能跟我失忆有关吧。”袁安耸耸肩,指了指脑袋。
“怪不得,人类的‘心魔’几乎都是在童年时期造成的,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深刻……如果有失忆过,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产生什么‘心理阴影’,可以说,你就是安娜最大的天敌……”兰道尔得知这个消息,有些哭笑不得。
“我承认我有些以貌取人,说真的,如果你不是长这个样子,我会认为你是一个文质彬彬谈吐得当的书生。”袁安挑挑眉,站起来。
“安娜是根据三个要素创造我们的,我代表‘智慧’,萨利代表‘力量’,麦克代表‘速度’……而我的‘智慧’也就是安娜的智慧,我与她共享记忆,也拥有她学到的所有知识。”兰道尔见袁安站起来,不由得心里一紧,也缓缓从床上滑到地下。
“行了,既然你代表着安娜的智慧,那我默认你是安娜的发言人,所以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都是‘好人’对吧?”袁安扭扭脖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兰道尔。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如此强悍?又为什么会找上我们?”面对袁安如此有压迫力的眼神,兰道尔额头滴下一颗冷汗,但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他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我们来自‘平衡局’,是人类最后的秘密武器,之所以找上你们,是为了确定你们是否会对人类社会以及整个世界造成破坏和影响,对我们来说,世界的平衡大于一切。”结合柳伯牙给他的四大法则,加上自己亲身经历之后的揣测,袁安像模像样的念出了一段帅气的台词。
“是吗,所以你们算是暗地里人类最高的‘执法机关’,专门负责处理我们这样的‘异族’生物?”负责智慧的兰道尔大眼珠一转,吐着信子说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所以,请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三十秒。”袁安抬手看看时间。
“你也看到了,我们逃到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就是为了躲避人类,如果你对‘好人’的定义是不会伤害人类不会对人类世界的秩序和平衡产生破坏和影响的话,那么我可以打包票的说,我们和安娜都是‘好人’,也会服从你们的安排,绝对不会乱来……”兰道尔看着袁安,语气诚恳。
“好,我就当你说的是实话……你刚刚说,我们一共有三个人进来对吧,所以现在这位安娜,是在跟和我一起进来的另外两个人‘战斗’?”袁安看着兰道尔身后的安娜,面色不善。
“不不不,不是战斗,安娜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人类,她通常都只是利用能力勾起人类的心魔,然后再具象化成最恐怖的‘怪物’,令他们知难而退……比如昨天的汤姆·哈迪警官,他潜意识里最害怕的就是他老婆跟他描述的那些门摩经里的恶魔,所以当他看到这些恶魔的实体后可以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入这片森林……但万万没想到,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两位,碰上了自己的心魔幻象完全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在安娜创造的幻境中和他们各自的心魔打起来了……”
“安娜制造幻象是需要跟对方进行精神力交互的,简单点说就是他们现在的精神是连在一起的,对方如果铁了心要干掉心魔,安娜根本没办法自动退出‘幻境空间’,而对方如果真的厉害到能在幻境空间干掉具象化的心魔,那安娜也会被幻境空间反噬,堕入无边的精神深渊中……总而言之,现在安娜的情况属于骑虎难下,根本就不是她想要‘战斗’,而是你那两位朋友用精神力栓住了她,在幻境空间里斗得昏天黑地……”
“噗……”
兰道尔话未说完,身后的安娜又喷出一大口鲜血,看样子大眼怪给她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而幻境空间中的申艋溪和赵安生又给各自的“心魔”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英雄!快让我和萨利将能量返还给安娜吧,只有完全体的安娜才有可能制造出最恐怖的心魔,让你的那两位朋友知难而退,主动解除幻境空间……”兰道尔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安娜,不停的搓着手。
“不行,这个方法太不保险了,按照你说的,一个完整体的安娜可以‘打败’我的两位朋友,那我怎么能够保证她打不过我……按照你所说的你们是‘好人’那还无所谓,但是如果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们是‘坏蛋’,那应该怎么办?她可是一个连我记忆都可以篡改的怪物,我不能冒这个险,”袁安摆摆手,否定了这个主意,接着说道,“还有其他办法没有,让我放心你也放心的办法。”
“……有,我可以带你进幻境空间,让你劝劝你的两位朋友主动停手,但你要答应我,你绝对不可以帮助你的朋友们对抗他们的‘心魔’,因为一旦你们联手打败心魔,安娜就彻底完蛋了……”兰道尔咬咬牙,说出了这个对袁安来说保险,但对他来说风险很大的主意。
“就很简单的逻辑嘛,现在的局势是我比较强一点,就算不用这个办法,我也随时可以杀掉你们,又何必进幻境空间多此一举呢你说对不对?”袁安笑笑,拍拍胸脯瞎说道,“放心吧,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平衡局,类似你们这样的‘未知生物’不知道处理了多少,我们没有收到过关于你们的危害报告,你们又主动远离社区住在这荒山野岭,做的最大的坏事就是绑架了这位完美的金发帅哥,于情于理,我也不会伤害你们,你说对吧?”
“但……但愿吧。”兰道尔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毛雪怪萨利点了点头。
萨利会意,走到袁安身前,指了指卧室外面:“你的两位朋友在外面,请跟我来。”
袁安挑挑眉,侧身让开一条路,跟着萨利和兰道尔一起走到屋外。
屋外劈柴的木墩旁有一个被尼龙布盖住的帐篷,袁安进小木屋的时候也看到过,当时只认为是被盖起来的柴火堆。
萨利走到那帐篷旁边,一把掀开。
理所当然,里面并不是柴火,而是被两个白色光球包裹住,漂浮在空中的申艋溪和赵安生。
“凭我和萨利的力量,能够帮你打开幻境空间大概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你一定要在一分钟之内唤醒你的朋友,不然你也会被困在里面,只有打败他们的心魔后才能出来……”兰道尔走到萨利身边,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握紧了拳头。
“没问题。”袁安点点头。
“你要先进谁的幻境空间?”兰道尔站在两个光球的中间。
“他吧。”袁安指了指赵安生。
比起那恶心的申艋溪,袁安对赵安生那一直不肯开口的心魔更加好奇。
“我数到三,你就从我和萨利拉开的缝隙中钻进去,一定要快……”兰道尔咬咬牙,浑身变得通红,而他隔壁的毛雪怪也是青筋暴起,二人将手放在赵安生的光球,一齐发力。
“一,二……”
“三。”
只见兰道尔和萨利闷哼一声,将那光球撕开了一条肉眼可见的裂缝,袁安见状,一个漂亮的入水动作,钻进了那条裂缝中。
先是一片白。
接着一片漆黑。
再接着眼前闪烁起五颜六色的光。
仿佛在哆啦A梦的时光隧道中穿梭,待袁安清醒过来时,已经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古宅大院的宽阔练武场中。
而练武场中心,赵安生正满眼通红,举着自己那杆红缨枪,对一只宛若大象一般的大小的八哥鸟发起进攻。
赵安生拼尽全力枪法如神毫不保留,明显已经丧失理智,而那只八哥鸟上蹿下跳躲避的同时还用非常尖锐的女性嗓音对着赵安生骂骂咧咧更是火上浇油。
看得袁安一愣一愣。
这玩意,就是赵安生的“心魔”?
一只会学女人说话的八哥鸟?
虽心中充满好奇,但袁安知道此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赵安生!”袁安拱起手,对着赵安生大叫道。
“……”赵安生躲过八哥鸟一击,长枪一个横扫,削掉八哥鸟一根脚趾头。
“赵安生!”袁安加大音量,继续喊叫。
“……”赵安生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马枪,刺穿了八哥鸟的翅膀。
“赵!木!头!”
袁安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个木盾,趁着赵安生落地时迅速靠近他,调动全身真气集中到木盾上,狠狠一推,将他整个人推到了院内的墙壁上,最终掉到墙壁下的草坪里。
“……”灰头土脸从草坪里站起来,赵安生皱着眉,看着面前的袁安,满脸困惑。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仔细用你聪明的脑袋瓜想想,我们到底在哪里?”袁安丢掉木盾,用食指指指太阳穴,看着赵安生。
“……”袁安的突然出现令赵安生恢复了神智,一时间,那些因为愤怒而失去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而整个练武场也变得肉眼可见的模糊,最后连着那只八哥鸟一起化为无数碎片,烟消云散。
等赵安生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另外一个地方。
旁边有一座木屋,木屋外是一条小溪,而眼前是一张讨厌的笑脸,而那笑脸背后还有两个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怪物。
怪物?
赵安生右手下意识抓住胸前长枪的绳扣。
“喂喂喂,别动不动就亮枪啊!你清醒没有?”袁安伸出手放在赵安生面前晃动。
“……”赵安生拍开袁安的手,指了指那两只怪物。
“长话短说,你和申艋溪中了幻术,进入了幻境空间打心魔,我通过我的个人魅力和这群怪物达成和解,他们没有害人的心,只是误会,懂了吗?懂了就点点头,这丑东西还等着我去叫醒他呢。”袁安将嘴撇向一旁的申艋溪。
“……”赵安生看看一旁光球中的申艋溪,又看看四周的环境,再看了看袁安身后的眼镜蛇和毛雪怪,再想了想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因此耸耸肩,自顾自走到溪水旁边,用清水洗脸。
“来吧。”袁安知道赵安生已经没事,回头看向兰道尔。
“好,”兰道尔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跟萨利一起彼此搀扶着站起身,走到申艋溪的光球旁,手放在上面,“还是老规矩,我数到三你就钻进去,但这次我们的力量可能撑不住一分钟,你尽量快一点……”
“没问题。”袁安此刻已经对眼前的怪物放下了戒心,微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一,二。”
“三!”
光球被一左一右撕开一道口。
同样的入水姿势,同样的穿越幻象。
袁安站到了一个完全陌生且诡异的地方。
四周是一片彻头彻尾的漆黑。
而黑暗的中心,可以看见那申艋溪踩在一只用水化成的“八岐大蛇”的蛇头上,正叉着手“桀桀桀”的大笑着。
八岐大蛇的九个蛇头不断喷出威力强大的水弹。
而攻击的目标……
袁安眯着眼,看清申艋溪的“心魔”,不由得眉头一皱。
第两百二十九章 续命来电
变态就是变态。
申艋溪的“心魔”,竟然一个白色的巨型婴儿。
那婴儿身手敏捷,拥有两只硕大的黑瞳,张着满是尖牙的血腥大口,此时此刻正游刃有余的躲避着申艋溪的水弹攻击。
袁安不想知道申艋溪跟这种怪诞婴儿的任何故事,只觉得想吐。
他可不想被关在这里跟恶心的申艋溪一起对付更加恶心的巨婴。
看了看时间,没有丝毫犹豫,袁安运足真气冲上前去,双脚踏地轻轻一跃,飞到了申艋溪背后。
“申……”
袁安刚要开口喊叫,却见申艋溪旁边的另一个八岐大蛇蛇头仿佛早就发现,没等他说完,便出其不意的调转头来,张开那透明的大口扑向他。
那蛇头上裹挟着浓烈的杀意,虽看起来是水做的不堪一击,但行动时带起的劲风令袁安瞬间警醒,头皮发麻,惊出一身冷汗。
这就是申艋溪全力战斗时的威力?
这也太夸张了吧,不过是区区一个蛇头而已……
如此想着,袁安丝毫不敢大意。
据兰道尔所说,如果在幻境空间中死亡,就会掉入意识深渊中,据说那里是一片彻头彻尾的黑暗,什么都没有,只会永恒且无限的下落。
蛇头那大嘴眼看就要扑到眼前,袁安双手化掌鼓足百分百的真气,想要跟它对拼。
但刚接触到蛇头的瞬间,袁安发现了不对劲。
这蛇头表面上是水做的,但内在实质有一股浓厚的跟真气类似的能量作为支撑。
只一接触,袁安便立刻明白,硬碰硬自己绝对干不过这股夸张到恐怖的真气。
“操!”袁安情急之下大骂一声,随即立马收掌整个人抱成一团。
只能靠你了,金爆球!
袁安收回所有真气,调动胸口的金爆球,整个人发出耀眼的金光。
砰。
整个黑暗空间都被这股爆炸震到晃动。
而抱在一团的袁安也被蛇头与金爆球相撞嫌弃的能量波弹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十圈才停下来。
爆炸发生后袁安已用身体护住五脏六腑,但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难免令袁安的筋骨有些许损伤。
哆哆嗦嗦将四肢摊开,袁安呆呆的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完犊子完犊子完犊子完犊子了……
实在没想到这申艋溪能强到这个地步,只是他妈的一个蛇头能给自己整得如此狼狈。
不仅如此……
如果现在不赶快唤醒他……
就得跟他一起打心魔杀死那可怜的安娜了……
我一定要……
袁安调动真气运转全身,强撑着从地上坐起来。
一抬头,那申艋溪正好站在面前。
此时的申艋溪已经收起那条夸张的八岐大蛇,但整个人还是站在一颗巨大的水蟒蛇头上,脸上和身体状态早已不复那股病恹恹的模样,而是充满压迫感,煞气十足。
他背着手,看着袁安,满脸疑惑的发问:“……啊呀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申艋溪老师……醒一醒,你仔细想想,你到底在哪……”袁安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站起身毕恭毕敬的说道。
“我到底在哪吗……哦,对了,原来如此。”
申艋溪笑了笑,闭眼再睁眼的同时,那黑暗空间和巨型婴儿已经消失不见。
眼前吹着冰凉溪风的草原上,正站着满脸湿透的赵安生,活动筋骨的袁安,还有袁安身后的两只奇怪生物。
“啊呀呀……咳咳咳……所以我就说嘛,平衡局的工作,就是九死一生的辛苦活……咳咳咳……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咳咳咳……没想到这种C级的生物,也有将我拖入幻象的能力……咳咳咳……不错不错……呵呵呵……”申艋溪没有发功时就像街头流浪汉一般,那双老鼠一般的眼睛左看右看两只怪物,捂着嘴笑盈盈的问道,“所以……你们两位,是谁掌握了这种能够迷惑我的S级超能力?”
“不,不是他们,申艋溪老师,是里面那位,我已经跟他们讲清楚……”
袁安摆摆手站在申艋溪面前,三下五除二将刚刚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语气中还带着仿佛已经解决问题的骄傲。
当然,袁安也没有那么不讲义气。
毕竟跟赵安生相识一场,因此刚刚之所以选择救赵安生,除了好奇他的心魔,就是因为他早就将这份功劳也算在了赵安生头上。
所以袁安添油加醋,说赵安生和自己都因为自小习武心无杂念所以没有“心魔”才没被幻术迷惑,而刚刚的行动,赵安生也有全程参与。
袁安原本以为那看起来正义凛然的赵安生会过来阻止自己胡说八道,否认这个功劳,但没想到余光一瞥,发现一旁的赵安生只是抹干脸上的水,微微一笑,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
“……所以他们也答应了我们,说是一定会服从平衡局的安排,而从我的调查来看,他们除了绑架那个人类之外确实没有做过其他坏事,因此就让他们在这里自力更生不去扰乱人类社会秩序,或者由我们安排一个地方让他们永远待在那里——这些,大概就是平衡局的日常工作吧?”袁安挠挠脸,说出了自己综合所有线索而得出的猜测。
我都做到了这个份上,你总不能想出其他办法“判定”我不通过吧?
耍赖也不会耍到这个份上吧。
考官。
袁安挑挑眉毛,抬头挺胸的看着申艋溪。
“……呵呵呵,不错嘛……老实说,我一开始对你还挺不看好的……没想到,居然这么聪明……能跟你这样的家伙当同事,以后……咳咳咳……我们的工作内容……也会轻松许多呢……”申艋溪满脸微笑的拍拍手,罕见的鼓掌鼓励袁安,仿佛已经放下了二人之间的成见,接着说道,“所以,那位拥有S级幻术的小女孩在哪里?按照平衡局的工作流程,我们需要为她进行登记,并进一步核实她的能力是否需要接受‘距离管制’……总而言之,一切都需要走一遍程序,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你们的考试已经结束了,现在开始只需要在旁边跟着学习就行了。”
“我就说嘛,堂堂编号2,拥有这么霸气的水系超能力,还是考官,怎么可能跟我这种小角色斗气?谢谢啦申艋溪大哥。”袁安松了一口气,上前伸出手。
“怎么,你难道一直觉得,我有在针对你吗?”申艋溪不知为何,说话不再咳嗽,微笑着伸出手跟袁安相握。
冰冰凉凉还有些黏糊糊令袁安感觉到有些恶心,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介意,热情的摇晃着申艋溪的手:“哪里哪里,是我想太多了,申艋溪大哥这么好,一路上为了让我们自己领悟平衡局的真谛可谓是煞费苦心,我肯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栽培!”
“呵呵呵,孺子可教也,”申艋溪缩回手,指了指那座木屋,“那就请你的两位怪兽朋友为我们带路吧。”
“兰道尔。”袁安回过头,看向正一脸惊恐看着申艋溪的眼镜蛇。
“啊!是!好的好的……”跟安娜共享记忆的兰道尔在安娜苏醒后便知道了眼前这个风衣人类的恐怖,但听他刚刚的语气和态度,好像不是什么坏人,因此也放松了警惕,拍了拍脸恢复神智后,赶紧拉着毛雪怪萨利一起走在前面。
申艋溪则不急不慢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而正当袁安也要跟上去时,赵安生忽然挡在他的面前,并丢给他一张纸条。
摊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谢”字。
“用嘴巴讲出来会死吗?我知道你不是哑巴。”袁安将纸条丢到一旁,做了个鬼脸。
“……”赵安生耸耸肩,回头跟上申艋溪。
三人二兽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进木屋,来到了安娜所在的卧室里。
早已从双重幻境空间中脱离的安娜半躺在公主床上,而杰克正在一旁嘘寒问暖。
安娜刚刚已经从兰道尔意识中获取了进来的这三个人的所有信息,也知道他们没有恶意,所以转过头,满脸微笑,向着三人点头致意。
“安娜,对吧?”申艋溪上前一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娜。
“没错,很抱歉,刚刚……”
安娜的声音犹如她的长相一样稚嫩且动听,但刚一开口,突然瞳孔瞪大,脸色大变。
因为就在千分之一秒间,申艋溪身上的杀气暴涨,而脸上还露出了一副在幻境空间里才出现过的可怕且扭曲的面孔。
“太晚了,能在这个距离从我手里跑掉的死怪物,这个地球上还没有出现过呢……况且,你的位置选得挺不错,连‘水’都是现成的。”申艋溪噗呲一乐,伸出手对着安娜挑了挑食指。
早就在木屋下方“埋伏”好的溪水像是炮弹一般打穿木屋地板又打穿公主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结实实的包裹住了床上的安娜,漂浮在空中。
这招“水牢笼”至今还没有任何碳基生物逃脱过,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并如此冰冷又带着能量的水球无死角包裹住,安娜先是呛了一大口水,接着拼命挣扎无果,一翻白眼,眼看就要晕死过去。
“啊啊啊啊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杰克大叫着跳到床上想要冲进水球里救出安娜,但申艋溪哪里给他这个机会,只轻轻一勾手指,地板破碎,同样的水牢笼又将杰克包裹住,重复了一遍安娜的遭遇。
“白费力气,拜托你们长大一点再说吧……当然我说的是体型,而不是年龄。”申艋溪没有回头,打了个哈欠,这次伸出了两根手指。
身后眼珠子都冒火正准备偷袭申艋溪的兰道尔和萨利被地板冒出的水球如法炮制,浇灭了怒火,不甘心的在水里挣扎半天,还是无奈的失去了气息。
一条水蛇从地板缝隙里钻出来,钻到申艋溪脚下,将他托在空中。
操控着同样浮在空中的四个水牢笼,申艋溪缓缓闭上眼,静静等待着里面的怪物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那一刻。
这也是他执行任务时最喜欢的时刻。
但今天。
有不速之客。
感觉到背后出现一股滔天的杀意。
再回头时,他发现袁安正站在自己的下面,浑身冒起青烟,双手合拢成花瓣状放在腰间,竟用出一个跟《七龙珠》里的龟派气功一模一样的姿势。
“狗杂种,吃老子的一记大绝招!”
袁安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怒吼一声后,一个五根指头都是宝剑的巨大白色手掌从他伸直的双手中心发出,飞向申艋溪——这便是袁安在被柳伯牙硬传功力时情急之下领悟到的,耗费能量巨大,结合了陈式剑气和柳式真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出来的绝招。
掌和剑的终极结合体。
“剑爪”。
“啊呀呀呀……我还以为你不会动手呢。”申艋溪转过身,捂着嘴一乐。
木屋下早就为了抵挡袁安的攻击而预备好了充足的溪水,申艋溪一抬手,一股巨大的水流从地板升起,冲破了屋顶,铺天盖地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墙。
袁安的剑爪砸到了这张水墙上,就好像砸进了一团棉花中,陷进水里,动弹不得。
“对考官出手是违反平衡局规定的,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你。”申艋溪面无表情的看着袁安,额头上青筋暴起。
这个没有礼貌每一次见面都令他不爽的臭小鬼。
今晚,一定得死在这里。
“杀你妈!”袁安大叫一声,双手保持着伸直的状态,猛然一推。
只见那陷进水墙的原本是张开的“剑爪”,忽然像有意识一样拱起了手,真的形成了“爪”状。
撕开了那道水墙不说,竟然还在缓缓往前推进,逼近申艋溪的本体。
“……”申艋溪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怪异的招式,感受着招式中那不容小觑的力量。
小小年纪,竟然拥有如此修为。
柳伯牙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但可惜,咱俩的恩恩怨怨,又要再添一笔了。
“小子,再过个十年,当你超过你师父,或许能跟我斗一斗。”
“但今天嘛,你必须得死在这……”
话音未落。
耳旁响起“嗖”的一声。
完全。
完完全全是多年以来面对各种各样的神奇怪物而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和危机感应。
申艋溪只是微微向后缩了缩脑袋。
就看见一道红色的光擦着他的眉毛飞过,最后扎穿了天花板飞到天上消失无踪。
好几根刘海和眉毛掉落到地板上。
申艋溪怒不可遏,看向那个正埋怨自己没有修行到位的哑巴小子赵安生。
“好啊,兄弟情深是吧?一个也别想跑。”
申艋溪大吼一声,四个水牢笼集体破碎,紧接着木屋旁边的溪水宛若遭受台风一般翻江倒海全都涌进了木屋。
组成木屋的建筑材料四散飞去,木屋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水做的巨型九头蛇,伫立在天地之间。
在《山海经》中,它叫相柳。
在日本流传的神话中,它叫八岐。
而现在,它的九个透明蛇脑袋,其中六个脑袋的里,都分别装着一个失去意识的生物。
再过一分钟,只有一分钟。
除非发生什么奇迹。
不然这六个生物都会失去宝贵的生命。
除非,发生什么奇迹。
铃铃铃。
铃铃铃。
铃铃铃。
申艋溪站在中间那个蛇头上,皱皱眉,看向自己的风衣口袋。
电话响了。
第两百三十章 回忆中的小年
铃铃铃。
铃铃铃。
铃铃铃。
这种平衡局的特制手机,如果无人接听,会一直响到没电为止,而手机的电池又是太阳能,能量转换率还奇高无比。
因此理论上来说,只要不挂断,手机便会响到太阳爆炸为止。
申艋溪很清楚,没有特殊情况,亚当以及平衡局是绝对不会在编号们执行任务期间打电话过来。
但。
特殊情况?
对于向来负责处理S级事件的第一梯队八卦成员们来说,能够插队“打扰”到他们的“特殊情况”,只有超S事件。
超S事件……
没有接电话,也没有搭理其他人的死活,申艋溪只是操控蛇头,转向东方。
东方的天空还没有彻底黑下来,那大片的火烧云还是波澜壮阔,令人赏心悦目,但在申艋溪看起来,却好似恶魔的爪牙。
多久了?
自从第一次了解到“真相”之后,自己有多久,没有害怕到发抖了?
申艋溪看着自己颤颤巍巍的双手,又看着手上那竖立的汗毛,感受着来自遥远的东方带给自己的无法明说的压迫感。
那种刻在基因中的来自远古的恐惧遍布申艋溪全身。
“……亚当吗,什么事?”颤抖着将手机放到耳边,申艋溪强打精神开口。
“是吗,果然是‘它’对吧,能让我怕成这样……嗯,我知道了,全员集合……什么?对,那个小子在我这里,要带他回来?好,我明白……”
申艋溪放下电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该来的总会到来。
想躲的永远也躲不掉。
这大概就是宿命和轮回吧。
小子,该说算你命大呢,还是算你倒霉呢?
申艋溪回过头,那只恐怖的八岐大蛇水怪已经消失不见。
四人两兽掉到草地上,申艋溪特别“好心”的将他们体内堆积的溪水全都“扯”了出来。
草地上多出了十二只有手有脚的跟兰道尔长得差不多的水化身而成的透明蛇怪,两只一组,对他们六个进行专业的心肺复苏。
他们被淹的时间本就不长,身体素质也都还不错,在紧急救援下,四人二兽皆是吐出一大口溪水,从地上晃晃悠悠撑了起来。
“诶,你最好想清楚了之后再动手,你这种S级生物应该挺聪明,我能放过你们六个,就证明我也能随时要了你们六个的命……这种机会我通常只给一次,有种你就试试。”申艋溪转过头看向明显有所动作的安娜,他身后的水元素蛇头对着安娜张开大嘴做咆哮状。
安娜见自己想要搞偷袭的小动作被识破,咳嗽几声,耸耸肩,摊开手举起来,示意自己不会再惹是生非。
杰克、兰道尔和萨利清醒后也第一时间手脚并用护在安娜面前,形成一道人墙。
申艋溪噗呲一乐,没功夫关注这毫无威胁的人墙,转过头看向袁安和赵安生。
“……为什么?”袁安将头发往后捋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刚刚在透明的蛇头“牢笼”中,袁安连气功都用不出来,被全方位无死角的带有特殊能量的水呛到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申艋溪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他们六个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不是什么试炼、考验或者“好心”逼出潜能。
就在那个电话之前,申艋溪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们。
“你这个为什么范围有点大啊,我该怎么回答你呢?”申艋溪耸耸肩,满脸微笑。
“为什么安娜已经放弃抵抗同意服从平衡局的安排,你还是要杀了她,莫非你们这个狗屁平衡局就是为了杀害这些‘超自然生物’而存在的吗,你们怎么有脸叫什么‘平衡局’?”袁安捂着喉咙,声音被水呛过后显得有些嘶哑,但还是尽最大努力对着申艋溪怒吼道。
“啊呀呀呀,只能说你运气不好,不小心分到我这组来……平衡局编号中只有两个派别,调和派和灭杀派,以你师父柳伯牙为首的‘调和派’就喜欢搞你说的那一套,又是跟这群怪物沟通交流,又是给他们寻找合适的住所,又是记录监控,又是给予合适的身份,麻烦得要死……而加入我们‘灭杀派’就简单啦,咔擦,手起刀落……也不用担心它们突然某一天没来由的暴动制造麻烦,也不用担心他们危害人类破坏平衡制造恐慌,多轻松啊?”申艋溪伸出舌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你们这么做……亚当不管的吗?”袁安咬着牙,最终还是无力的倒在地上,盘腿而坐,开始运转体内的真气调理五脏六腑受到的创伤。
“管?笑话,进入21世纪后,因为科技的飞速发展,‘梦魇’和‘异常事件’每年都在翻倍出现,现如今每个编号平均一年需要处理上百件案子……你来告诉我,需要多大的圣母心才会想着安顿每一只出现的怪物,还要去照顾它们莫名其妙的行为习惯?管?不如你回去问问亚当,亚当为这些怪物们建的‘伊甸园’,现在还住得下吗?”申艋溪摇摇头,对袁安的小孩子想法嗤之以鼻。
“……第二个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又不杀了……”袁安睁开眼,看向申艋溪。
“奇奇怪怪,我申艋溪一生全凭爱好杀人,为什么还得向你解释?至于为什么又不杀了嘛,嘿,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战友’了,我们将一起面对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没时间跟你废话,跟我走。”
申艋溪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伸出手,食指动了动,就好似蜘蛛侠里章鱼博士的机械手那样,从他背后伸出两条水蛇,飞到赵安生和袁安面前,将他们缠住,漂浮在空中。
就像牵着两个气球,申艋溪转身踩到水蛇头上,水蛇化为一条巨蟒,往溪水方向游过去。
两位小年轻纵使天纵英才,但也跟申艋溪这大自然级的实力相差太多,被他的水蛇绑住后浑身无力,只能露出脑袋叹气。
“喂,那他们应该怎么处理啊?喂!”袁安路过安娜他们,忽然挣扎着仰起头,对着申艋溪大叫道。
“无所谓了,你叫他们爱干嘛干嘛去吧。”申艋溪骑在蛇头上头也不回,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放过你们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聊天了,森林的外面,杰克父亲派来的警探正在寻找杰克,你最好将杰克放回去,他并不属于这里,他是人类共同的财宝,你不应该独占他……跟警探一起跟来的还有一位叫康斯坦丁的神父,我看他应该是个好人,我的建议是你们离开这片森林,回到人类社会去吧……安娜,虽然我跟你就没有说过话,但我希望你能对人类多一点耐心,我相信人类的善总是大于恶的……加油啊安娜……”袁安被水蛇裹成粽子一样渐渐远离安娜的同时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大堆话。
“谢谢你,袁安哥哥,谢谢你想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安娜将额头前的白色刘海掀到一边,站起身向袁安告别。
“害,如果我再厉害一点就好啦。”听到安娜所说的“想”字,袁安脸一红。
“就像你说的,至少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类的‘善良’,我会出去找你说的那位康斯坦丁神父的,你也要加油啊,被揍得很惨的大哥哥……”安娜对着已经顺着溪水快速飘走的袁安挥手。
“……最后那个名称属实没必要的哈……诶,赵木头那树上不是你的红缨枪吗……申艋溪!”袁安的声音渐行渐远。
申艋溪则坐在越来越大的水巨蟒头上,他背后用水蛇绑着袁安、赵安生和他的红缨枪。
前方是一个足有百米的瀑布,瀑布下是更加广阔的杰克森湖,而杰克森湖尽头的东岸,就有一个私人机场停着一辆飞往冰岛的飞机。
当然,这些都是亚当提前准备好的。
靠近多股水流注入的瀑布悬崖,巨蟒的体型又大了一倍。
柔滑的往下一拐。
三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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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机。
一路上,啥也不知道的袁安当然有锲而不舍的追问,但结局就是嘴巴被申艋溪用一块“水立方”封起来,只要他一张嘴,咸咸的海水就会往他嘴里倒灌。
虽然说不了话,但好歹也从申艋溪嘴里问出了一点东西。
比如编号考试取消,全世界所有的平衡局特战队和编号以及考生们都收到了亚当的“紧急集结令”,都在往平衡局的冰岛基地赶,准备迎接一场“战争”的到来。
比如遥远的东方,也就是华夏,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亚当指名道姓需要见袁安一面。
比如世界末日是否到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信息量很大,特别大。
完全就不是袁安这个失忆的脑子能够处理的内容。
嘴巴又不能继续问,人还被水绳绑起来,无所事事的袁安,只有选择睡觉。
袁安虽然没有中心魔幻术,但安娜还是扰乱过他的记忆,令他感觉到很大的精神压力。
而因为内心没来由的“寻死”想法,导致他对申艋溪出手,进行了一场差点就死掉的战斗。
肉体和精神过度疲劳下,袁安很快进入了深睡眠。
就如同潜意识的袁安本体说的那样,九死一生的处境对袁安的海马体修复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半梦半醒中。
无数记忆碎片出现在袁安的脑海中,飞速的旋转起来。
就仿佛是关键词触发一般,现实中袁安刚刚所经历的安娜的幻术空间,触发了袁安深层记忆中跟“幻术”“幻觉”相关的记忆。
而打开这段记忆后,随后的画面也接踵而来。
画面中,有一部手机。
那是步步高的I368,好像是他废了很大劲才得来的宝贝。
而手机上,有许多未读的短信。
点开它们。
袁安仿佛看到一个瑟瑟发抖的拿着手机的小女孩,置身于一处恐怖的蘑菇丛林中,正与他进行着短信对话。
“和你说的一样,我们被幻觉控制,这里到处都是散发气体恐怖的蘑菇,而那些居民都是黄鼠狼。”
“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帮帮我,好吗。”
“小年,不要害怕,面对任何困难,都可以利用我玩CS总结出的三要素:强大自己、保持冷静、寻找破绽。”
“你拥有坚强的内心,你也能很冷静的告诉我你所处的环境,那已经很棒了,因此,我来帮你完成最后一项,寻找破绽。”
“小年,你遇到的事情有一个最大的破绽,那就是幻觉。”
……
“等我的好消息吧,解决掉大坏蛋,我就来找你,说好了带我吃好的,可不准赖皮。”
“放一百个心,火锅烧烤炸鸡,天上飞的地下跑的,随挑随选。”
“嘿嘿,他们快醒了,保持畅通,随时联系。”
“放心啦,我可不会被人绑架。”
“哼。”
“雷风,我好害怕。”
“小年,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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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袁安呕出一大口水,从梦中惊醒。
“你小子可真是厉害,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这么死。”申艋溪站在抱着肚子呕吐的袁安旁边,不耐烦的跺着脚,显然已经等了袁安很久。
“……咳咳咳,咳咳咳……”袁安被呛得难受。
但不知为何,心里面却更加难受。
难受得,哭了出来。
“你干什么?碰瓷是吧?在大提顿我快杀了你都没见你哭,现在到了基地知道你要见师父所以……”
“袁安!”
话音未落,申艋溪眉头一皱。
真他妈说什么来什么。
耳边响起一股汹涌的劲风,申艋溪被撞了一个踉跄跌坐到一旁的飞机座位上。
再站起身时,只见柳伯牙半蹲在袁安身边,扶着袁安后背的同时,脸色铁青,身上涌起一股很不对劲的杀意。
安娜在亚当事前评测中属于A级事件,但实际上那个将他拖入幻境空间的能力算得上是S级,而在那幻境空间中面对“心魔”毫不留情的攻击已经令申艋溪损失了很多体力,赶路时又用掉一部分,现在真要动起手来,暴怒的柳伯牙或许真的会杀了自己。
“啊呀呀呀呀……你倒是说几句话啊,我就是好心叫醒你,根本就没有欺负你好吧!”申艋溪感觉莫名其妙,看着袁安大叫道。
“师父……我的……我的妹妹……小年她有危险……小年她……呜呜呜呜……”
袁安抱着柳伯牙,哭得无法自抑。
第两百三十一章 言星河爆炸案
“你妹妹?她在哪?有什么危险?”柳伯牙听罢眉头一皱,拍了拍袁安的后背。
“……她,她在……”袁安浑身一个激灵,刚刚的梦境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小年这个名字和一个她所存在的时间。
2036年?
未来?
袁安一时愣住,悲伤的情绪戛然而止,只是呆在原地。
“怎么?不记得了?”袁安的失忆症柳伯牙是知道的,看着袁安一脸茫然的模样,关切的开口问道。
“……嗯,我没事了师父。”袁安不好意思将这种荒谬的事情说出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擦擦脸上的眼泪。
真不知道找回记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己一个上得恶魔山,下得僵尸墓,被无数黑社会围攻也面不改色的猛男,已经因为记忆中两个不同的女人哭了两次了。
原来失忆前的自己,女人缘这么好的。
不对啊,我也才十八岁而已,太早熟了吧……
“没事就好,考试进行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梦魇’?”柳伯牙拍拍袁安的头,不复以往那般义正言辞的严师模样,眉宇间充满了温柔。
“遇到了……”袁安下意识瞥了瞥柳伯牙身后的申艋溪,正在犹豫要不要打小报告。
“喂喂喂,师徒叙旧以后再说,祝融已经发短信催我了,‘八卦堂’就剩我们两个没到了,现在开始每一分钟都耽误不得。”申艋溪眉头一皱,打断袁安的话,摇晃着手里的手机催促道。
“以后再说吗?申艋溪,你觉得我们还有以后吗。”柳伯牙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捏捏袁安的手臂,又罕见的掐掐袁安的脸。
那副模样就好像在进行一场永远也不会再见的道别,令袁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申艋溪脸上那副恶心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并没有回答柳伯牙的话。
“亚当对袁安有另外的安排,你可以先去八卦堂,我随后就到……你们在大提顿森林发生的事情亚当都告诉我了,无论如何,你没有杀掉袁安,没有因为个人喜好而背叛亚当,背叛人类,那么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柳伯牙运气观体发现袁安功力大涨,不由得有些欣慰,看着袁安的表情也越发慈祥。
“啊呀呀呀,所谓战友就是同等级别的对手,我跟你可不是什么狗屁战友,我只希望你到时候可别拖了整个‘八卦’的后腿……呵呵呵呵。”申艋溪还是嘴不饶人,说完后转过身,哼着小曲,对着一旁的赵安生勾勾手指,带着他一起下了飞机。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亚当把大家集结起来,是要做什么?”袁安完全没办法想象是怎样的事情才会搞出如此巨大的动静,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
“真相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跟你说清楚的,我没有时间了,亚当等一下会‘过来’找你,到时候你问他吧……而我会来这里,除了来跟你道个别之外,还想要拜托你一件事。”柳伯牙说着,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银项链,项链上还挂着一个银色的小斧头吊坠。
将吊坠放到袁安手里,柳伯牙接着开口:“亚当对你有其他安排,你不会跟着我们去‘战场’,你会回到自己的故乡——当然算是我的故乡,我希望到时候麻烦你能帮我找到一个人,跟你差不多大,他叫‘柳子期’。”
“……他是?”
“没错,是我的独生子,如果你没有出现,那他就是柳式家族的下一代掌门,上三门的下一任门主——当然前提是他得听我的话……我柳伯牙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想当年我就已经很让老爷子头痛,没想到这混小子继承了我们家族的‘优良’基因,比我还叛逆十倍,从小到大都不肯听我的话,我做什么他都要反着来……原本时间可以解决一切,混小子最后终究会乖乖长大,但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也罢也罢,幸好让我遇见了你,你帮我找到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如果他不相信你,你把项链拿给他看……你告诉他,从今往后好好照顾好妈妈,我不需要再让他当什么集团老总,做什么掌门,做什么门主,进什么平衡局了……一切,都结束了。”
柳伯牙说着话,从风衣内包里取出一张照片。
那是老婆陈美玲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才逮住柳子期让管家在别墅花园里给他们一家人拍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柳伯牙皱着眉头严厉的朝着柳子期说着什么,而柳子期伸出舌头用双手食指堵着耳朵正做着鬼脸。
只有他那一向可爱至极又不失火爆的老婆陈美玲站在二人中间半弯着身体,对着镜头哈哈大笑着比着“YES”。
老婆,如果有机会活着回来,我一定会喝光你做的那糟糕糖水。
柳伯牙那一向硬汉的脸上因照片上的内容而浮现出无限的柔情和溺爱,依依不舍的摸了摸照片上的柳子期和老婆陈美玲,随即将照片递给袁安:“我老婆不喜欢用手机,我家也没有电话,照片背后有我家的地址,遇到有人阻拦你就把照片给他们看,在现实社会遇到什么困难你就告诉我老婆,她会帮你的忙……我家不算什么豪门望族,但只要能用钱搞定的事情,基本都没有问题。”
袁安接过照片,非常认真的放进卫衣口袋拍了拍,行了个握拳礼:“师父所托之事,徒儿定当全力以赴。”
“哈哈哈哈哈哈,世间之事就是如此奇妙,没想到我柳伯牙找到最棒徒弟的时候,世界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哈哈哈哈哈哈……”
滴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
就在柳伯牙豪迈大笑的同时,飞机客舱四周的音响忽然播放出警报声,四周的灯光还在不停的闪烁。
“那就拜托你了我的好徒弟,亚当来了,但我得走了。”柳伯牙拍拍袁安的肩膀,转身飞快奔向飞机出口。
待柳伯牙窜出飞机后,飞机客舱门也重重的关上,整个飞机开始微微颤抖,明显是启动了引擎。
怎么回事?
我不用下飞机的?
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快太杂,袁安感觉自己一件也处理不了,胸中涌起一股无力感的同时,晃晃悠悠坐到了身后的真皮座椅上,长叹一口气。
所以,接下来我要干嘛?
这架飞机,又是要飞向哪里?
世界处于崩溃边缘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行……
不行不行……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袁安咬咬牙,心一狠,走到飞机出口。
全世界的编号成员,考生,特战队的人都集结到了这里,如此大场面,自己总得去见一见吧?
如此想着,袁安踏好马步。
“编号C87963751,好久不见,现在这种紧急集结的情况下,物资紧张,所以准备其他的飞机有点麻烦,我希望你不要随便搞破坏。”
灯光停止闪烁。
滴滴滴的报警声也戛然而止。
就在袁安准备挥掌轰开被锁死的机舱出口大门时,亚当的声音从四周的音响里传出,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温柔,富有磁性。
“……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什么如此重要的团建活动不让我参加?是嫌我战斗力太差吗?我当然打不过你挑选的那八个怪物,但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我最差也有个前十的水平吧,不至于连场都上不了吧……”袁安抬起头,看向自己距离最近的音响,也不知道亚当看不看得到,但还是耸耸肩。
“哈哈哈,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实力,只是你作为我的‘秘密武器’,有比打仗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不对,只有你能够办到。”
亚当话音刚落,私人飞机前方的投影幕布忽然飞速落下,屏幕上开始播放一则中文新闻。
新闻的画面是直升飞机航拍的一处长江边的小镇。
而此时此刻能够看到小镇上到处都是坑洞和废墟。
“……据沙白镇附近城镇的居民介绍,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经常听到沙白镇传出一些奇怪的巨响,但因为沙白镇本就是一个工业重镇,因此大家都以为是里面在进行什么施工作业,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昨天,有不少居民报警称沙白镇发生了‘大爆炸’,巨响和爆炸引起的震动导致四十公里以外的‘江津市’都感觉到了明显的噪音和震感,而据当时被惊醒的居民们介绍,沙白镇中心更是通宵达旦的冒着‘匪夷所思’‘好像太阳一般’‘刺眼到无法直视’的白光……”
“当媒体记者和警察们赶到现场时,奇怪的白光已经消失,至于爆炸和白光发生的原因,警方也在进一步的取证调查当中……据悉,沙白镇所属的‘沙白工业园区’是长江之滨渝都的市级特色工业园区,主要以军事、金属、机械制造、能源等重工业为主,园区总体规划面积约68平方公里,协议引资约300亿元,拥有产业工人2万余人……而最近关于沙白镇最火热的新闻,莫过于渝都言氏集团投入80亿元在园区内新建的‘科学工业园’,据相关人员透露,一向在金融领域发展良好的言氏集团之所以会突然投资如此巨额资金进军科技科学领域,完全是因为言氏集团的老板已经将董事长的位置传给了他刚刚成年不久的儿子言星河……而沙白镇与言氏集团签约当天记者在现场拍到的视频画面也证实了这一点,因为与政府签约的言氏集团代表,正是那位年纪轻轻的天才少年……”
投影屏幕上的画面和主持人播报突然停止。
画面定格在一个刚从豪车中走下来的,穿着银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梳着大背头,用手遮住脸的年轻人身上。
那遮脸的动作明显比较稚嫩,根本不知道照相机在哪边,因此整张脸被人拍得清清楚楚。
而看着画面上的人脸特写,袁安不知为何太阳穴抽搐了两下,胸中涌起一股熟悉感。
“不用怀疑,你认识他,他叫言星河,是你的朋友,根据我的调查,你身上之所以会背负着‘SSS’级的异常数据,跟他脱不了关系……而且,就在昨天,他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篓子,令我不得不集结所有成员,去进行一场事关世界灭亡的战斗……”
“天大的篓子?”袁安咬着大拇指甲,看向言星河,眉头紧皱。
“他发明了一个根本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彻底打破了‘时空’的平衡,加速了人类的进化,破坏了我们平衡局上万年以来所维持的现状,亲手宣告了这一纪元的人类文明走向终结。”亚当缓缓说道,语气中没有不甘,反而能听出一些“解脱”。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袁安已经被重重信息震惊得无法梳理思路,只能逮住什么问什么。
“是的,‘可控核聚变’,这理应是两百年之后才会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人类头脑的进化而被研究出来的‘技术’,现在便诞生了……就好像满是猿猴的大陆,忽然有一只猿猴发明了火药,制造了枪械一样,违背了‘剧情’的正常发展,忤逆了‘进化’的规律,是这个地球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不能容忍,所以……”袁安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似乎是身体本能无法接受这些事情。
“所以地球会发怒,而我们平衡局需要做的,就是平息‘它’的怒火。”
“但……但是,莫非地球这么‘小气’,连这种天才人类都无法容忍吗?那保护这样的地球还有什么意思?”袁安咬咬牙,说出自己的疑问。
“哈哈哈,袁安,根本就不是我们保护地球,而是地球好心,让我们在它的身上苟延残喘而已……记住袁安,地球没有任何错,错的总是那些总想着‘逆天而行’的生物……言星河作为这个地球上的生物,绝对不可能制造出‘可控核聚变’,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些惊人的秘密,可能跟地球最厌恶的‘穿越时空’有关,也跟你身上的‘SSS’级异常数据有关……”
“所以需要我做什么呢?”
“不知道。”
“哈?”
“编号C87963751,算了,我还是叫你袁安吧……袁安,根据你在编号考试中的优良表现,我现在正式授予你编号,代号‘18’,从今往后你就是平衡局的成员之一,你有义务维持世界的平衡,避免文明的终结,请问你是否愿意接受?”亚当郑重其事的开口问道。
“啊这……你这也太突然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袁安摸摸后脑勺,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们没有时间了,请问你是否愿意接受。”亚当催促道。
“……辛苦这么久,不就为了这个吗,我愿意啦。”袁安耸耸肩,回答道。
“很好,恭喜你编号18,现在请你听取你的任务安排。”
“……我需要坐好吗?”袁安左看右看。
没有搭理袁安,亚当继续说道:“我用八卦穷举法计算了五百亿种未来,最终只得到了两个拥有百分之一成功率的可能性……”
“一个是我们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另一个,则是由你去执行这一次的‘SSS’级任务,找出真相,并最终完美解决,令一切重启,恢复原样……”
“袁安,你从来都不属于平衡局,而我从来也不属于现实世界,现在我们有幸交集到一起,还都得到了一个百分之一的机会,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分开作战,面对未知,挑战困难,并拯救这个世界?”
“你早点叫我拯救世界不就完事了吗,干!干他妈的!”
袁安胸口涌起一股股热流,站起身,举拳怒吼道。
第两百三十二章 泼辣师娘
“嫁给我你有后悔过吗,美玲。”
“说,你是谁,你把我老公藏哪儿去了,我那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会问这种白痴问题。”
“……我是说,我几乎没有好好陪过你,还需要你帮我照看这么大的公司,甚至还经常要求你好好教育子期……”
“不后悔。”
“哪怕我随时都可能不说一句话就消失,再也回不来,你也……”
“我陈美玲的老公是维护世界和平的大英雄,肩上扛着的担子何止千万斤,我作为他的贤内助,莫非连这点相思苦都扛不住了吗?你是了不得的‘武林盟主’‘柳家掌门’,嫁给你安心当小女人之前,我就不是赫赫有名的侠盗‘黑玫瑰’了吗?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好的结局,而在遇到你之后,我拥有了面对一切糟糕结局的勇气和信心,老公,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大胆去做,我和子期是你的后盾,而不是累赘……”
“怎么,听到老婆的深情告白感动得话都说不出来啦?啧啧啧……”
“老公?”
“老公!”
吱呀……
豪华的林肯避弹轿车随着柳家太太陈美玲的一声尖叫,紧急制动,稳稳停在路边。
“夫人,您没事吧……”身穿一身讲究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轻轻敲打着驾驶室与后方座位之间的隐私板,不敢回头,只是焦急的加大音量问道。
“……没事,做了个奇怪的梦,我们还有多久到家?”一身飒爽职业装的陈美玲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并没有跟柳伯牙一起躺在家里的鹅毛大床上,瞬间明白刚刚是个累了一天之后的“安慰梦”,所以很快恢复正常,拿起座位旁边的清水,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小口喝起来。
“还有五分钟就到了,需要我吩咐厨房为您准备晚餐吗?”司机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口。
“不用了,最近应酬太多,想减减肥,免得伯牙回来之后又嫌我胖……还是老样子,让张阿姨煲好糖水,我有预感,或许伯牙今晚就会回来,或许他现在已经在家等我了也不一定……”陈美玲眼前一亮,将面前小餐桌上的公司文件全都推到一边,从轿车一旁的储物柜中拿出一个古驰的精致小包,“最后这段距离开稳一点,我要补补妆。”
“知道了夫人……我这人读的书少,但我知道什么叫做‘金玉良缘’,夫人与老爷天造地设,您又这么爱老爷,我相信上天一定会保佑老爷在工作中逢凶化吉、事半功倍,提早完成后回家与夫人双宿双栖,共享天伦之乐……”司机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样,马屁一套又一套。
“哟,行啊你老耿,平时寡言少语的,怎么今天忽然之间开窍啦?说说吧,是不是你老婆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陈美玲打着粉底,噗呲一乐。
“嗨,夫人,什么都瞒不过您……我家那位最近生了二胎,我们又搬了新家,经济压力陡然变大,夫人,我知道老爷和您待我不薄,这份工作也非常轻松,能成为你们的司机是我毕生的荣幸……但或许是老爷和夫人平时都太忙的关系,我上一次提薪还是在四年以前了……我老婆是个老实人,也很感激柳家对我们的帮助,所以绝对不是她来怂恿我说这些的,实在是因为现在的开销比以前要大得多……”老耿满脸通红,声音越来越小,抓着方向盘的手也越来越紧,最后忽然想起什么,又提高音量大声说道,“当然夫人您完全可以当没有听到我说这些,我也不会再打扰到夫人……”
“老耿啊,我可真得批评批评你。”陈美玲揉着那张岁月也没有打败的充满胶原蛋白的俏脸,向着前方开口,语气有些许不快。
“……对不起,我知道这种事应该走公司流程向上级汇报而不应该直接……”老耿低下头,满脸沮丧的开口。
“你觉得我是在说这个吗?”陈美玲听这耿直又憨头憨脑的老耿自顾自的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不由乐道。
“那夫人您……”
“还记得当初你还在当出租车司机的时候,在高速路边上‘捡’到谁都不愿意帮助的身受重伤浑身鲜血的老爷,将他送到医院不说还守了一夜垫付了医药费,待老爷清醒后,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老耿的思绪回到了那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病房中,眉头渐渐舒展。
“我可是还记得,他对你说‘以后你要是有任何帮助,尽管开口,如果你憋着,就是对我们柳家的侮辱’……记起来了吗?”陈美玲将化妆品收好,看着面前中精致美丽的自己,心情也愉悦起来。
“记,记起来了……”老耿挠挠脸,实没想到大奶奶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
“当时要送你钱你说‘行侠仗义’‘举手之劳’不需要,公司上市后要分你股你说自己只是开车配不上,怎么,现在你只是拿回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我们柳家最不缺的‘钱’,还需要请示我的意见了吗?耿股东?”陈美玲坐回真皮座椅上,端起一旁的红酒。
“股……股东?”老耿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陈美玲在说什么。
“打开副驾驶的手套箱,拉三下扶手,里面会出现一个暗格,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
老耿茫茫然照做,从手套箱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普通A4纸大小的牛皮纸袋。
“里面是你拥有的柳氏集团百分之三的股份证明文件还有一张银行卡,柳氏集团上市后这些年的股东分红都在银行卡里,大概有一千来万吧,如果你嫌少,可以把股份卖给公司,我明天就起草一份收购合同,百分之三的话,我算算,破亿应该是没问题了……”陈美玲翘着兰花指,认真的计算着股票份额转换成现金有多少,顺便自己也在复习公司如今的可用资金,女强人气质表露无疑。
“……呜呜呜,呜呜呜呜……老爷,夫人,你们……”老耿人如其名,性格直爽率真,看着手里的牛皮纸袋,根本就不用打开验明真假,便双手抱着它,痛哭流涕。
“哭什么哭啦,如果连江湖规矩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都做不到,你家老爷凭什么当‘武林盟主’?整个华夏江湖道谁还会服他?”虽然没人看得到,但提起柳伯牙,陈美玲还是骄傲得挺起了胸脯。
“……呼,呼,呼……夫人,老爷一定会在家等你的!”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作为专业的柳家司机,手里的工作才是至关重要,老耿将牛皮纸袋毕恭毕敬放到副驾驶上,抽出纸巾擦干眼泪,握紧方向盘。
“哈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不过老耿啊,如果你想辞职的话我绝对不会阻拦你,但你最好提前给我们物色一个跟你一样棒的司机,这也算是柳家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了吧,你去追求更好的生活,老爷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辞职?辞什么职?我要给老爷和夫人当一辈子的司机!”
罕见的,没等陈美玲说完话,老耿便激动的打断道。
“我的妆化完后最漂亮的就是前二十分钟,那还不赶紧开车?”陈美玲拍拍自己的脸,娇嗔道。
“好嘞!”
老耿恨不得自己就是一辆车,二十几年司机生涯第一次,将制动杆掰得咔咔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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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郡大别墅群。
柳府大门口。
柳家像皇宫一般的大别墅此时此刻灯火通明,每间卧室都开着灯,仿佛住了许多人。
但柳家的管家和佣人们却很清楚,这只是柳夫人为了每次回家都有点盼头而给自己刻意制造的“希望”。
只要开着灯,那她就无法从远处判断家里是否只有她自己,那她每次回家都有可能见到老爷和少爷。
老爷常年在外奔波暂且不提,那原本从小就和夫人最亲近的少爷自从长到了十六岁也变得更老爷一般“忙碌”,整天离家出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偌大一个柳家,庞大的柳氏企业,不管是内还是外,这些年全都靠柳夫人一个人支撑着,不仅将家里布置得井井有条,柳氏集团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柳家的下人们无不心痛又尊敬这位孤独却总是充满希望,每天都以最好状态等待老爷回家的完美贤内助。
柳家的下人们也跟柳夫人一样,期盼着老爷和少爷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家中长住,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夫人,您回来啦。”柳家大管家徐金穿着一身唐装,早早便站在大门口,打开车门伸出右手挡住上方的门框,弯着腰用左手扶着陈美玲,将她轻轻“送”下车。
“嗯,可累死我了,你家老爷要是再不回来,老娘就把他的资产全卖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分咯,也不至于开什么狗屁股东大会,探讨什么未来发展规划……你说对吧,金爷?”陈美玲脱掉高跟鞋的同时,徐金身后的两个佣人也刚刚好走上来,一个接过高跟鞋,一个弯下腰将手里的绣花平底鞋给陈美玲穿上,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无缝连接,明显受过很好的服务训练。
“我觉得夫人您说得不错。”徐金双手放在大腿上,微微鞠躬,坚毅的脸庞上因笑容而扬起一道道初老的皱纹。
“所以,老爷或少爷,今天回家了吧?”陈美玲挑挑眉毛,看向徐金。
“夫人您是想我打破跟你之间的约定说真话呢,还是如往常一样什么也不说呢?”徐金低着头,还是那副看不出任何内容的笑脸。
“……算了算了,辛苦一天,就这点盼头啦,可别告诉我,我自己进去瞧瞧。”
陈美玲冲也似的跑进大门,在迷宫一样的别墅中七拐八拐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大厅中。
陈美玲知道,不管是老公还是儿子,他们虽然忙,虽然总是到处跑,但一旦回家,都会在客厅等着她回来。
她很清楚,这是不善言辞的两个柳家男人对她无声的爱。
所以她很享受这份惊喜。
而今天……
“伯牙……不对,子……”
陈美玲心脏扑通乱跳,看着客厅背对她的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年轻背影,激动得叫出了声。
“……”
那背影听到身后的动静,又听清陈美玲的话,挠挠头站起来,转过身,满脸憨笑。
“期?”
陈美玲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白色卫衣,长得明显比柳子期清秀得多的陌生年轻人,眉头一皱。
管家金爷曾经服侍过柳伯牙的父亲,是柳家资历最老的人,除了柳伯牙和自己的话以外谁的都不用听,拥有很大的权利和自由,有着管理好柳家的义务。
柳家有着专用的接客厅,哪怕是总统总理级别的客人来了,金爷都会安排他们去接客厅等待。
而自从陈美玲嫁入柳家,她还从未见过有什么客人是被金爷直接请到这一家三口吃饭活动的“主客厅”等候的。
尤其是这人还如此年轻,跟子期差不多大,绝不可能是什么上一代的“老资格”“老江湖”。
所以,他到底是……
“夫人,这位年轻人是老爷新收的大徒弟,叫做袁安,说是老爷吩咐,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们……”徐金不急不慢的跟上来,在陈美玲刚产生疑问还没来得及开口时,便抢先做起了介绍。
“师娘在上,受弟子一拜。”袁安绕开沙发,走到陈美玲面前,拱起手刚要下跪。
“等等!”
柳家真气向来是传内不传外,陈美玲看着这莫名其妙就要扑上来下跪的,什么新收的“大徒弟”,脑子一转还以为是柳伯牙的私生子,一时间怒向心头起,竟然一脚踢了过去。
陈美玲认识柳伯牙之前绰号“黑玫瑰”,之所以有个黑字,就是因为下三路的攻击手段她用得最好,用得最狠。
尤其是这一招撩阴脚,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栽到上面。
但。
众所周知,下三门武功最棒那位,是下三门当今门主,盗圣时天。
连时天的撩阴脚都能破解,区区一个弱女子的突然袭击,对袁安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用拱起的双手化掌,袁安轻轻放到陈美玲的脚尖上。
不想伤了师娘,袁安并没有用力,而是顺势借力往后翻了一个跟头,稳稳站到地上。
“师娘我真的是……”袁安抬起头,刚想从荷包里掏出照片证明自己,却见到陈美玲那张俏脸杀气十足,已经手持一把水果刀,冲到了自己近前。
“师你妈个头,去死吧。”
感觉到被背叛的女人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尤其是陈美玲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付出一切,该死的柳伯牙竟然背着自己搞出一个这么大的私生子,更令陈美玲丧失了理智,举着水果刀便往袁安胸口刺了过去。
“……”
袁安见眼前的师娘已经杀红了眼,知道如果自己不及时令她失去抵抗力冷静下来,任由她这么充满杀意的攻击,说不定最后会两败俱伤。
一咬牙,运了百分之一的真气在右手手心。
侧身躲过陈美玲一刀。
“师娘,得罪了。”
袁安轻轻一掌拍到陈美玲肩膀上。
陈美玲手里的刀掉到地上,而她自己往后转了好几个圈,最终撞到徐金怀里,二人双双倒在地上。
“师娘你……没事吧……”袁安赶忙上前查看陈美玲的情况,不知所措的发问。
感受到肩膀上那股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真气。
陈美玲仿佛心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一样。
“柳伯牙……呜呜呜呜……呜呜呜……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陈美玲咒骂着,捂着肩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那刚刚化好妆的脸被泪水一同洗刷,令她好似一只受尽委屈的大花猫。
第两百三十三章 少爷行踪
佣人将柳府厨娘张阿姨煲好的红糖水端到客厅。
早已卸妆洗漱完毕的陈美玲赶忙几步上前接过,还不时用嘴吹气冷却,路过一旁站得笔直的管家徐金时不禁娇嗔道:“你这老金也真是的,提前不说清楚,害得我们娘俩莫名其妙打了一架……不过嘛,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来来来孩子,尝尝这红糖水,用的昆仑山的水和霓虹新泻的越光米还有广西柳州蔗糖熬制了十个小时,可老甜了,趁热喝,当师娘给你赔个不是……”
对帮柳家这三位不省心的主人背锅已经背习惯的徐金早已见怪不怪,立马懂事的站直身体,满脸歉意的低下头:“对不起夫人,是我一时没有传达到位,也希望袁安小兄弟能够原谅老夫,老夫这就给您……”
徐金说着话,眼看就要朝着袁安行个九十度鞠躬大礼。
这可把袁安吓得够呛,赶紧窜上前来几步扶住徐金:“诶诶诶金管家,这哪能怪到你身上啊……都,都是我不好,不仅跟你动了手,还给了师娘一掌,做小辈的没有尽到礼数还处处冲撞,多有得罪,我我我……我给你们道个歉!”
袁安急得满脸通红抓耳挠腮,说着就要向二人鞠躬。
徐金赶紧伸手拦住袁安下腰,挑挑眉,看向一脸宠溺微笑的陈美玲。
“夫人,袁安小兄弟不仅武功盖世深得柳家真传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我,性格方面也是温文儒雅,古道热肠,侠气万丈,更难得的是还如此年轻,老爷会收他做外姓徒弟,不是没有道理……想来,少爷也可以专心的做自己的事,不用再被老爷处处相逼了,激化父子矛盾了。”
“是啊,真是个好孩子,越看越喜欢。”陈美玲将红糖水放到茶几上,走到袁安面前,又是摸摸他的脸,又是捏捏他的肩膀,接着拍了拍他的胸脯,忽然一拍双手,想起什么似的,将脖子上挂着的红宝石项链取下,递到袁安手里,“来来来,师娘送你个见面礼。”
“这怎么好意思……”袁安想要推脱。
“看不起师娘是不是?”陈美玲拉下脸,面露不快。
“哪里哪里,谢谢师娘。”
袁安也知道这种东西对柳家来说连玩具都不是,何况长辈送晚辈礼物拒绝实在有点不太礼貌,因此毕恭毕敬的将这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项链收到荷包里,又顺便从荷包中掏出柳伯牙给他的照片,双手递给陈美玲。
“师娘,这应该算是我的一个证明吧,您看……”
“落座再说。”
“哦对了,还有这个,这是师父拜托我交给柳子期的……”
“嗯嗯,落座再说。”
陈美玲看到袁安手里的照片和银斧头吊坠,脸色一变,用手接过后用鼻子闻了闻上面熟悉的味道,又将它们捧在怀里,深吸一口气,眼眶渐渐泛红。
这张“全家福”和这个与柳子期成对的吊坠向来是柳伯牙随身携带之物,现在会出现在袁安手里,袁安所言的真实性已经证实无疑,而柳伯牙会这样做的原因也自然不言而喻。
只有将所有珍贵的东西留在这个世界上,伯牙才能心无旁骛的去干自己的事情。
去毫无顾虑的赴死。
袁安看师娘这样,又想起柳伯牙离开时那副决绝的表情,心里也不太好受,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只能等待师娘自行消化。
因此他默默回到单人沙发上,挺胸抬头,坐得笔直。
陈美玲捧着照片坐到袁安侧方的大沙发,伸手将茶几上的红糖水推给袁安:“尝尝吧,你师父上次回来没能尝到,或许永远也没机会再尝到……所以你这个当徒弟的总得试一试,当是柳氏掌门的加冕仪式。”
“好。”袁安虽然并不想当什么柳氏掌门,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是开口拒绝的时候,所以点点头,端起那碗冒着热气的红糖水,几口便吞将下肚。
但不知为何,美妙的高级红糖水喝到嘴里是甜的,灌进心里却是苦的。
令平衡局谈虎色变的“终极BOSS”到底是什么,因为时间关系,亚当并没有告诉袁安,但从亚当的只言片语来分析,平衡局这场仗的胜算非常低,而且一旦失败就会是全军覆没,紧接着世界末日,文明重启。
据亚当所说,就算有那么一丝侥幸,平衡局真的打赢了这场仗,按照他计算的可能性来看,最后能够凭借个人实力存活下来的,或许只有祝融一人。
亚当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人工智能,拥有卓绝的计算能力,因此他得出的结论几乎等同于真相。
即是说。
无论平衡局输还是赢,柳伯牙都有很大的可能性永远也回不来。
他们身为八卦成员,从加入平衡局开始就是为了这一天而存在。
除非。
除非那五百亿分之二的,袁安身上的“可能性”,是某种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完美答案”。
但,真的会有这种完美答案吗?
自己真的可以扛起如此重量级的责任吗?
袁安也不清楚。
唯有抓紧时间,走一步看一步。
“伯牙,有对我说什么吗?”陈美玲抚摸着照片上的柳伯牙,满脸的柔情似水。
“……师父走得匆忙,所以没来得及说……”袁安放下精致的陶瓷碗,挠挠脸。
“你倒是诚实……哎,伯牙这个人就是这样别扭,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肯明说,明明比谁都要心痛儿子,却总是对他没个好脸色,明明这么爱我,临走前甚至不愿让徒弟给我带句好听的情话……”陈美玲看似为柳伯牙辩解,实则语气间有些淡淡的失望。
“不过师娘,虽然师父没有交代我跟你要说什么,但他却让我告诉柳子期,以后一定要代替他好好照顾你……而且我在平衡局练功那几天,时常会看到师父捧着这张照片偷笑,平衡局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时,他还提到你,说什么‘等你考到编号后来我家吃个饭,我家那姑奶奶,别看性格烈江湖气重,但可是个烧得一手好菜的贤内助’……”
嘀嗒。
袁安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拿起茶几上的纸巾递过去。
“……这个杀千刀的,平时在我面前怎么不说这些。”陈美玲哭得梨花带雨,抽出纸巾不停擦拭。
“师父这个人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毕竟……”
毕竟他随时随地都准备为全人类牺牲,多余的柔情只会令生者更加心痛。
袁安咬咬牙,终究没能说出这句话。
“……罢了,你是平衡局的人,会找上来,肯定不止传达你师父的‘遗言’这么简单……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作为柳氏真气的大徒弟,在你师父回来以前你就是临时掌门人,柳氏的一切资源你都有权调动,而师娘和管家金爷也会全力协助你。”陈美玲擦干眼泪,放下照片,变回那副女强人模样,翘起二郎腿,满脸认真的看向袁安。
就像柳伯牙随时随地准备从世界上消失一样,身为他的女人,陈美玲早就幻想了无数次今天这样的场景,因此恢复得也很快。
丈夫不在,但柳家还在,作为柳家的媳妇,她需要撑起这个脸面,加倍的打起精神,挺起胸膛。
“是的师娘,我原本准备事情完成后再来找你们,之所以现在就贸然打扰的确是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师娘,沙白镇你知道吧,就是如今被军事管制的那个地方,我不想跟里面的军队起冲突照成不必要的死伤,但里面的巡逻人员实在太多,到处都是哨兵,潜伏行动起来又很不方便,因此我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从‘正规渠道’令我拥有在里面自由行动进行调查的所有权限?”袁安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放到茶几上。
像陈美玲这样的职场女强人,世界新闻社会新闻地方新闻是她每天早上必读的刊物,因此不需要拿起报纸便知道袁安所说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只是皱皱眉头问道:“不对啊,你应该也有平衡局的‘编号牌’吧?你们平衡局的权限凌驾于一切权力之上,想要进出这种地方应该不算太难呀?”
“……时间紧迫,平衡局的老大‘亚当’并没有给我准备相关的证件,只是口头上赋予了我编号,而且据他所说,他这次会将所有‘能量’化作‘实体’跟着大家一起作战,因此早就撤回了对世界网络的控制,不能帮我篡改权限……所以吧,虽然我名义上是个‘编号18’,但什么支援都没有,因为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老实说我到现在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只能根据直觉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袁安耸耸肩,叹口气。
“你们平衡局的人做事都有着自己的逻辑,所以我就不瞎出主意给你添乱了……据我所知,沙白镇现在的管制级别很高,听说是国安局接的手,一时半会师娘也想不到特别好的办法帮你搞到这个权限,但没关系,柳家别的没有,就是‘关系’和‘金钱’比较多……让我看看,现在是晚上七点,十二点之前吧,师娘会打几个电话解决这件事,而你也趁着这点时间顺便帮师娘一个忙。”陈美玲抬头看看大厅上的挂钟。
“师娘尽管吩咐。”袁安点点头。
“金爷。”陈美玲向着后方招招手。
“夫人,我在。”管家徐金走到陈美玲身边,低下头。
“少爷现在在哪?”
“探子在夫人回来前就已经通报过,少爷现在正在‘朝地门’,举办一场黑市拳赛,”徐金身后掏出一张烫金的精致传单,递给陈美玲,接着说道,“这是少爷制作的终版传单,几乎传到了川渝所有有头有脸的老板们手上,这场拳赛据说是要决出‘川渝一亿最强男’,噱头和规模都搞得很大,看起来少爷并不是故意跟老爷对着干,而是很认真的在对待这件事……”
陈美玲看着不管是宣传语还是排版还是纸质都明显精心制作,造价不菲的拳赛传单,叹了口气,将传单递给袁安:“师娘想拜托你将子期带回来,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没问题,刚好我也有师父的交代要跟他说。”袁安接过传单,只看了一眼便放进怀里。
真正厉害的强者都被平衡局找过去了,这种现实中的所谓“拳赛”实在令袁安兴趣不大。
“不……我的意思是,子期这孩子脾气很怪,因此有很大的可能性不会跟你走,所以只要不伤及他的性命,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将他带回来……”陈美玲指了指徐金,“老金领你过去,无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他开口。”
“那就麻烦金爷了。”袁安对徐金抱拳施礼。
“哪里的话。”徐金满脸微笑,还礼道。
“事不宜迟,师娘我这就撒开关系网帮你处理这件事,十二点前,无论咱们成功与否,都在这里集合。”
陈美玲看看时间,站起身,将照片收进随身的手提包里,又将银斧头吊坠交还给袁安:“他们两父子的矛盾很深,你跟子期是同龄人,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你开导开导子期……”
“那是自然。”袁安接过吊坠,收进荷包。
“那么,袁少爷请跟我来。”徐金向着袁安点点头,转身缓步走向大门。
袁安跟陈美玲道别,也几步跟上。
二人七拐八拐穿过迷宫一般的别墅走出大门,往车库方向走。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就这么静静的走在宽阔的广场上,皆是一言不发,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想着接下来还有这么长的车程总不至于一直保持这样的气氛,一拍脑门,袁安忽然想起刚刚到访柳府时二人的短暂交手,因此开口问道:“金爷,我看你的‘功夫’下手狠毒讲求一击致命,不像是柳家也不像是正规门派,你原本是做什么的啊?”
“……我年轻时曾经服务过一支以华人为主的雇佣兵团队,叫做‘唐小队’,我是里面综合实力排名第二的杀手,绰号‘黑金’。”
徐金转过头,语气温和的回答道。
第两百三十四章 入场
从文明之初人类便知道,看着人类为生存而战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就跟人类天生对性和赌的追求和迷恋一样。
分高低,决胜负,生或死也是最能刺激人类肾上腺素以及多巴胺分泌的“毒药”。
人们总是热衷于观看角斗士比赛,公开行刑,以及血肉横飞的战斗现场。
所以我们为崇尚野性的你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场合。
在这里,没有规则,没有法律,没有道德。
唯有赢者生,弱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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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你家少爷煽动情绪还挺有一套,如果我不是要务在身,平时看到这传单,肯定也会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色的大奔驰排在进场队伍的最末位,袁安摇下车窗,伴随着朝地门码头的江风,手臂倚在车窗上,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手里的烫金传单。
“不仅如此,少爷不知道哪来的口才和能力,竟然说服了川渝八家拥有竞争关系的大型企业,让他们放弃了无休止的‘商业竞争’,改用聘请‘格斗者’空手竞技,最后赢家取得接下来三年商界话语权资格的形式进行这次比赛,加上本身就有的‘无上限投注’和‘无规则死斗’的噱头,许多得知消息的外地富豪一阵哄抢炒作后,光是‘入场资格’就卖到了三百万人民币,算得上是空前绝后了。”徐金看着前面加长林肯的外地拍照,扶了扶后视镜,脸上还有些抑制不住的骄傲,明显对这位子期少爷青睐有加。
“地方也选得不错啊,说偏僻吧,它又在最繁华的街区不远,说它算是主城区吧,这个时间点沿途居然看不到什么人,而且公路四通八达交通方便,场地也宽,细节还挺到位,能够盘下这么一块地方当成夜晚的格斗场,没点‘硬实力’恐怕办不到,这也能让那些注重隐私害怕出问题的企业家们减轻很多顾虑,不得不说你这位少爷有点东西的……”袁安看着朝地门码头对面灯火通明的纪念碑商业区,饶有兴致的点点头。
“没错,这块朝地门码头古代的时候原本是长江过往船只在渝都卸货上货的地方,广场本就修得很大,战争期间这里作为临时避难所,更是在码头下面挖了许多地道,架设许多大型的防空洞,现在这里白天是二手交易市场人声鼎沸,一到晚上贩子们回家后就成了无人区,而少爷就是看中这一点,租下码头广场下方防空洞的使用权,将这里改造成了‘格斗场’……”徐金摇下车窗,踩了一脚油门,跟上前面的加长林肯。
“现在师娘不在,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金爷,柳子期有本事搞这么大个格斗场,你又清楚这么多内幕,恐怖没有少帮忙吧?”袁安看着徐金的后脑勺,乐道。
“袁老弟这么聪明,又何须老夫我直接挑明呢?老夫只不过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大方向的决策都是少爷自己拿主意的。”徐金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话说回来,柳子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不会在意我继承柳家掌门这件事吗?我听师父说他也有认真学过几年的柳家真气,从身份上来讲,于情于理都是由他来继承柳氏传承的大业吧,而且我对这些毫无兴趣,只是现在顶替一下而已……”
“老实说,我不知道,”徐金从后视镜看着袁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小到大我从未听少爷袒露过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我只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老爷不管做什么,少爷都要跟他对着干,明明是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但这两个人就是谈不到一起,好像冤家一样,多说几句就会吵架……”
“听起来是个脾气很怪的刺头儿啊,你猜他会乖乖跟我走吗?”袁安挑挑眉。
“我看够呛。”徐金耸耸肩,实话实说。
二人说话间,入场车库大门右上角的红灯变为绿灯,前面的加长林肯开进了车库,整个码头广场就只剩下徐金所驾驶的黑色大奔。
在一个穿着夜光衣拿着荧光棒的泊车小弟指引下,徐金开到了车库门口的“检查区”。
这种级别的格斗赛,到场的人非富即贵,自然是不允许携带武器进场。
而这是实验性质的川渝第一场黑拳大赛,对入场的人也严格管控,不允许私自携带家属或同伴,每个受邀之人都会得到一个唯一的编号才进场观赛。
如此重要的审核进场人员工作,今天负责镇守车库入口的当然是柳子期最信得过的人——绰号“拳佬”的八极拳高手朝猛海。
一身亚麻布短衣短袖,长得人高马大剑眉虎目的朝猛海看看自己手里的名单,又看看缓缓驶来的黑色大奔,皱起了眉头。
码头外面就有很大片空闲的停车场,而这个车库入口是码头最偏僻的地方,几乎只有得到内幕消息的人才会在这个时间开到这里来,因此可以排除对方是“迷路”误入此处。
但如果不是迷路,名单上的受邀人员全都签到完毕,这又是从哪里杀出来的?
好不容易收工准备领赏,最后给我整这么一出。
他妈了个巴子,闹事闹到老子头上了是吧。
脾气向来火爆的朝猛海气不打一处来,拿着名单走到黑色大奔驾驶室,人还未到便骂骂咧咧:“他妈的哪来的破车,没看到外面写着禁止入……金爷!”
看到负责开车的司机,朝猛海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高喊出声。
“嗯,我不是告诉你,作为少爷的保镖,脾气别这么冲,少惹闲事吗?”徐金扶着车窗,皱起眉头,满脸不爽的看着朝猛海。
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回事,明明自身是老辣成熟的性格,但放在身边的贴身保镖却是个一点就炸的一根筋火药桶。
“是是是,金爷教训的是,怎么金爷亲自开车,莫非夫人她……”朝猛海明显对徐金有些忌惮,双手叉在肚皮前,点头哈腰的同时不经意间往后方的座位瞥。
“怎么,你是想检查我的车子吗?”徐金拉下脸来,趴在车窗前,瞪着朝猛海。
“哪里哪里,我怎么敢检查金爷您的车子,只是少爷有吩咐过,今晚除了名单上的人,我不能放任何其他人进这个场子,金爷您也知道少爷的脾气,别让当下属的难办吗不是……”朝猛海嬉皮笑脸的看着徐金,摸着后脑勺一脸抱歉的模样。
“笑话,整个场子都是我负责监工装修的,我连进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少爷在哪?你立马给我通传一声,我要见他。”徐金被朝猛海这一绵里藏针的拒绝方式怼得有些没有面子,语气不善的说道。
“金爷,你比我更了解少爷,因为老爷经常被一个电话就叫出去随后音讯全无,所以少爷最讨厌就是电话交流,因此他任何时候当面下达的命令都是‘死命令’,没有特别特别重要,比如夫人出了什么事这种大事,我们只能坚定不移的执行他的第一道命令,从来都不准私自做决定……所以,金爷,不管你今天要做什么,只要别进这里就行了,你也知道这场比赛对少爷的重要性,理解万岁,别让当下属的难办。”朝猛海渐渐收起笑容,而他身后多了五六个凶神恶煞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的八极拳弟子,车库的大铁门也由上而下狠狠的关上。
想要找茬打架过瘾的意图清晰可见。
“我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少爷要请你当贴身保镖了,工作完成得的确不错,但今天嘛,这个门,我是一定要进……”
徐金的拳头渐渐握紧,但话音未落。
只听“砰”的一声。
大奔后方座位响起车门被关上的声音。
袁安跳下车,扭扭脖子,活动活动手腕,对徐金说道:“金爷,我的时间宝贵,就不劳烦你出手了,是不是只要揍趴他们就可以?”
徐金看到袁安,眉头渐渐舒展,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恶人还需恶人磨。
徐金很清楚,真要打起来,自己这把老骨头肯定敌不过正当壮年的朝猛海和他那刚猛的八极拳。
但由柳家的临时掌门出手,就完全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情了。
自己只需要好好看戏。
如此想着,徐金趴在车窗上,对朝猛海咂咂嘴,又摇摇头。
“金爷,这位是……”朝猛海虽然脾气火爆,但也不是傻子,看到徐金这副模样,又听到袁安放出的豪言壮语,一时有些忌惮,开口问道。
“打一场不就知道了?”徐金语气轻佻,噗呲一乐。
这态度可给朝猛海惹得火大,回过头再次认真打量袁安。
跟少爷差不多的年纪,高高瘦瘦看起来虽不算强壮,但站在那里精神十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凛冽的煞气,一看就是修炼内家功夫的人。
但,十八九岁,就算从小练到大,满打满算也不过十来年功夫,这对于三十年才算入门的内家气功来说连皮毛都没有学到,能有多厉害?
自己这三十几年的外家功夫,连从小受到柳伯牙宗师级教育的少爷想赢都得说声够呛,这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闻所未闻的野小子,口口声声说着要揍趴我们?
哪来的自信?
“哈哈哈哈,好好好,看来这场架是不得不……”
朝猛海虽是八极拳高手,但曾经也是个古惑仔,街头打架经验十分丰富,那看似随意的说话实则是分散袁安的注意力,话未说完便已闪身到袁安面前,跳在空中起手便是八极拳最刚猛的招式“猛虎硬爬山”,开山碎石的一掌直直轰向袁安的天灵盖。
在柳子期手下做事,朝猛海下手从来不分轻重,因此这一掌也是全力以赴。
三十几年外家功夫下的这一掌,用手挡,手臂会粉碎性骨折,用天灵盖硬吃,轻则当场晕厥,重则伤及大脑直接变成植物人,可谓刚猛与阴毒并存。
“啧,你下手也太不知轻重了吧?”袁安感受到这一掌的威力,皱起眉头,往后撤了两步,轻松躲过。
朝猛海见自己这信心十足的一掌挥空,保持挥掌的姿势,愣在原地,看着袁安,脸色大变。
“那,别说我不给机会,我没什么耐心和时间,你把门打开,带我去见你们少爷。”袁安拍拍衣服,伸出单手化掌,放在胸前。
“朝家八极第七代传人朝猛海,敢问阁下是……”朝猛海郑重其事,收起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的看向袁安,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摆出一个最标准的八极拳起手式,明显是想跟袁安认真较量。
“……我都说了我没时间了,你在这儿自报家门报你妈个头啊。”
袁安大怒,声音在四周响起,待朝猛海反应过来时已经感觉脖子后颈受到重创,两眼一黑晃晃悠悠倒在地上。
“带我去见你们少……”
“啊啊啊啊啊啊!”没等袁安说完,看见师父被揍倒的徒弟们怒吼着一拥而上。
“喂,你们是有病吗?你们师父都打不过我!”
袁安满脸无奈,左一拳右一掌,出手干净利落,镇守车库大门的朝猛海还有他的八个徒弟很快便全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连气都不带喘,袁安走到徐金面前,耸耸肩:“热身都算不上……”
“也不能怪他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站在他们那个位置负责入场的安保工作,我也会跟你打这么一架,虽然肯定打不过就是了……”徐金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内心已经对袁安做出了“深不可测”的最高评价。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你知道你家少爷在哪里吗?”袁安回过头,向着车库门旁边已经吓得腿软的泊车小弟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里面的格斗场是一个挖空的巨大穹顶,而穹顶周围有密密麻麻上百个防空洞被打造成独特又充满隐私感的观赛区,这个场子的后期装修我因为要在家照顾夫人所以并没有参与,所以我也不知道少爷他所在的观赛区在哪里,如果找不到人带路的话,我们只能一个防空洞一个防空洞的找,但里面的地下通道错综复杂,或许得花一点时间……”
“太麻烦了,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袁安指了指车库大门,那还算机灵的泊车小弟立马会意,摁下大门开关。
“有。”
徐金看着袁安,满脸坏笑的挑挑眉毛。
限免感言,还有完结前的一些杂七杂八
明天下午两点上限免,算是个不错的大推荐,各位养书的也可以免费看看,捧个人场。
汇报一下成绩吧,现在这本书均订四百多,高订接近两千,成绩不算好,但我也认了,也很感激。
因为不用大家多说什么,从成绩来分析就很明显,我这本书的前面二十多万字,是足够吸引至少两千个人看下去的,但是为什么后面会持续走低,原因不言而喻。
这本书吧,原本只是一个最多五十万字的“小点子”,实在撑不起一百多万字的体量,但是因为是我的第一本书,我想测试一下自己的长篇能力,因此就加入了许许多多心血来潮的新想法,导致主线剧情不够明朗,人物成长弧线不够清晰,自嗨情节比较严重,剧情有着很严重的割裂感,这些我在写书过程中,都已经潜移默化的接受了教训。
是的,我其实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我这本书的毛病出在哪里,但一来,小岚我从来没有写过一本完整的小说,二来我低估了每天大几千字的更新对一个没有明确主线大纲小说产生的创作压力,所以硬着头皮莽到现在,终于决定当断则断,要在一百二十万字以内,完结这本小说。
在此,小岚想说的是,虽然主线袁安和小年的剧情没有安排得太明白,虽然这本书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我能保证我每一个章节,每一段剧情设计,每一个人物塑造都是用了心的,没有敷衍,也没有太“水”。
简单点说,如果你单看某一阶段的剧情,我觉得大概率不有“难看到作呕”这种情绪产生,这也算是我一点小小小的自信心吧。
总而言之,我很感激能够追看到最新章节的朋友,也很感激能够接受我这种写作风格的大家,是你们让我坚定了继续写下去信心和勇气。
这本书令我收获了许多的经验和知识,我相信这些都会直接反馈到我的下一本书中。
我相信我下一本书一定会更好。
而现在,最后还剩三十多万字,故事节奏会变得跟前面二十多万字一样快。
我虽叫纬岚,但我最厌恶烂尾,所以我相信我一定会给书里这群可爱的人一个完整的结局,这也是我写书的初衷。
以上。
小岚在这儿祝大家生活愉快,事事顺利。
第两百三十五章 桑搏术
“有朋”集团作为川渝本地最大的快消食品厂,其董事长鹿成风白手起家,在二十世纪初公司即将破产濒临绝迹之际带着一批专家教授破釜沉舟,进行了上百次试验后终于攻克了泡肉产品保鲜这一行业难题,将小小的“凤爪”以袋装快消产品的形式推向市场,短短十年时间不到,便成为渝都快消品的龙头老大,年营业额达到惊人的五十亿人民币。
鹿成风向来是一个野心家,有朋公司接下来的计划可不止上市这么简单。
他要成为世界快消品的龙头老大,将自己的凤爪系列产品卖到米国,卖到霓虹,卖到欧洲,卖到非洲,他要全世界不管在哪里,都能买到他的“有朋泡椒凤爪”。
因此,这场取得接下来三年川渝商界话语权的格斗赛,对他来说相当重要,可以说是他迈向世界的最关键的一块跳板。
就好像当年在破旧的厂房中与专家们不眠不休的研究食品保鲜技术一样,鹿成风为了这场比赛,也拿出了自己那股锲而不舍追求极致的精神。
他亲自踏遍全世界,钞票大把大把的花出去,调查所有武术体系,四处拜访名家大师,终于确认了他认为最强的一种空手格斗术——桑搏。
桑搏一语来自俄罗斯语意思就是“不带武器的防身术”——徒手格斗术,是前苏联的“国技”由于传统的桑搏技艺以摔法为主,所以以被俗称为“俄式摔跤”或者“俄式柔道”,但它并不是纯粹的“柔道”与“摔跤”,而是二者之间巧妙的结合体。
桑博并没有明确的创始人,但现在的俄罗斯桑搏修行者们普遍认为是“奥谢普科夫”和“斯彼德诺夫”开创了这项运动。
1904年,为了各自的利益,霓虹国和俄罗斯在华夏境内爆发了著名的“俄日战争”。
然而看起强大的俄罗斯军队既然敌不过平均身高比自己矮十厘米的“小鬼子”,大败而归。
战后总结大会上,当时的俄罗斯沙皇尼古拉二世曾专门召开军事会议分析战败原因。
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战略战术并非失败的主要因素,士兵的个体战斗力和战斗精神才是导致惨败的根源。
当时的霓虹国军队普遍都接受过柔道和空手道等格斗技术的专项六部训练,所以在短兵相接的肉搏过程中,霓虹国人总是料敌先机、技高一筹。
加之“武士道精神”的催化,“鬼子们”往往轻而易举就能摔倒并制服“老毛子”。
俄国人从这场战争中汲取了经验和教训,被对手悍不畏死的战斗方式震惊,深觉有必要培养俄国军人的勇武精神,于是他们决定向东方学习格斗技术,以达到提高战斗力的目地,而恰逢当时新兴的格斗技——柔道,也开始在世界范围内广泛传播。
1905年,在霓虹国土生土长的柔道高手奥谢普斗夫回到了祖国,俄军方立即派出著名军事教官斯彼德诺夫与他合作。
二人将柔道与摔跤揉和在一起,设计出了一套适合俄国人体质特点的格斗术,便是“桑搏”。
这套格斗术和柔道有很多地方非常像,但是它却吸收和发展了很多柔道没有的技术。
他拥有比柔道更加完善的擒锁技术、关节技术,尤其是对于腿的关节技,甚至不逊于巴西柔术。
后来,格斗修养极高的二人又陆续汲取了华夏的大擒拿术、霓虹国的极真空手道、朝鲜的黑龙唐手道、巴西的格斗柔术等东西方格斗技术的精华,不断丰富、升华,逐渐形成了一套理论透彻、体系成熟的搏击术。
由于它的诞生完全是出于“擒敌索命”这一军事目的,所以桑搏的实战应用价值也就毋庸置疑,被称为世界上最适合用于街头斗殴的空手技。
1938年,在奥谢普科夫和斯彼德诺夫的努力下,“桑搏”已经拥有了一整套完整的训练体系,而苏军开始在全军中推广这种凶狠的格斗术,其中天资聪慧的顶尖高手纷纷被选拔到特种部队服役。
美苏冷战时期,桑搏作为一项出色的格斗技也成为超级军事大国前苏联的“国技”。
由于桑搏一直被军方、特种部队以及令人闻之色变的克格勃作为必修课程,也无形中为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自20世纪初发展起来,在前苏联统治时期,特别是斯小林时代,桑搏作为一种团结各民族的体育运动,在前苏联15个加盟共和国内广为发展和传播,曾盛行一时,并开始具有国际影响力。
桑搏发展到现在,真要细分起来,一共有三种。
分别是体育桑搏、自卫桑搏还有极限军用桑搏。
“体育桑搏”拥有专业的运动技术组织和国际、国内比赛。
其风格特点类似于业余摔跤或柔道,但在规则、服饰上又有别于柔道等项目。
由于苏俄和蒙古接壤,可能受到蒙古摔跤技术特色的影响,桑搏的专用道服上身就是红色或兰色衣(便于裁判识别),下身则是摔跤短裤,系红色或兰色腰带,是典型的摔跤式着装。
从中也可见桑搏是在摔跤中融合了柔道的技术特色,这身行头也是桑搏式摔跤的招牌形象。
得分规则同柔道比较相似,如果能干净、迅速地将对手摔倒在地上,可以获得完全的胜利。
或双方的比分差距达12分,比赛也将结束。
桑搏的关节技同柔道非常相似,但不可以将手臂折向后背,也不可以对头部进行按压或扭动。
除了柔道中的手臂关节技外,桑搏中还可以使用腿关节技。
比赛时,不可以用手击打,不可以站立使用关节或反关节摔倒对方,不可以剜眼或手掐对方的喉咙。
前苏联体育联合委员会在1938年将体育桑搏运动列为苏联正式体育比赛项目;1939年苏联举行了第一届全国桑搏大赛;1972年在伊朗的德黑兰举行了首届国际桑搏大赛;1973年在伊朗首都德黑兰举办了第一届世界桑搏锦标赛;1980年在前苏联俄罗斯举行的奥运会上桑搏被列为表演项目。
直到现在,桑搏世锦赛、世界杯赛、欧洲公开赛等各种各样的国际比赛也很多,至今已成为与国际式摔跤并驾齐驱的一种摔跤门类。
而世界知名的摔跤比赛和综合格斗大赛中都有“桑搏”选手活跃的身影。
比如近年来在MMA界叱咤风云的“六十亿地表最强男”菲多,就曾经荣获过俄罗斯桑搏冠军。
现在,在俄罗斯和前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中,桑搏仍然是国家安全部队必须接受的训练科目,也是人们非常喜欢的一项体育活动。
而“自卫桑搏”,其风格特点类似于柔道术或者合气道。
主导思想是将自卫作为前提,针对持械或徒手攻击者进行有效反击,一般情况下都是后发制的,以防守反击为主,是一种较为温和的格斗技术。
其衍生出的“攻击桑搏”,主要是通过徒手或持械搏斗对对手进行擒拿控制、缴械俘虏,类似于限制级搏击术,可以对敌人进行广泛的打击,所以又被叫做“击打式桑搏”,是现实中格斗界普遍会用上的光明正大的格斗术。
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光明,就有黑暗。
连围棋象棋之类看起来温文儒雅的体育项目在私底下都有可能成为黑恶组织们用于博彩的手段。
如此强悍受人喜爱观赏性极强实用性很广的桑搏,当然也有与之对应的暗技——极限军用桑搏术。
极限军用桑搏书,又称“特情桑搏”或“实战桑搏”。
专门为特种部队和快速反应部队以及执法特警量身打造的格斗技术,是一种纯粹可以一招决定对手生死的格斗技艺,是典型的专业的“杀人技术”。
手段多样,专业科学,根据完成任务的目的和目标的不同其格斗形式也丰富多彩,被誉为前苏联克格勃“夺命利器”。
在冷战期间,由于米苏两个超级大国的军事竞赛,“极限军用桑搏”却一直被视为军事机密,被苏军捂的严严实实。
米国军队只知道哪里哪里发生了被捏断四肢,击碎头颅,戳瞎双眼的恶性袭击事件,但都没有任何影像资料得知苏联军是用何种手段办到的,只能对这项格斗术越来越忌惮,甚至诞生了不少诡异的口头传说,说这项格斗术是苏联方挖空地狱后与恶魔做交易而换来的“诅咒之技”。
这种误解和恐惧一直到前苏联解体后,冷战结束。
前苏联的很多特种部队、特情机构或改组或解体或下岗,而其中不少军用桑搏教官和间谍杀手再无用武之地,不得不流落民间,面临再就业的问题。
战乱期间,他们可以为了国家荣誉而战无所顾忌不惧生死,但和平年代,好不容易习得的一身武艺总不能白白浪费。
没有“战场”再需要他们,所以这些下岗的桑搏高手们纷纷被发达国家高薪挖走,其中挖得最多的就是深受其害的米国。
这些极限军用桑搏高手分布于世界各地,或为专业格斗教练,或为政客要人保镖,或为刀口舔血的黑拳高手,当然其中也不乏反恐精英、恐怖分子以及没有任何立场拿钱办事的雇佣兵。
而那些选择留在俄罗斯国内的也纷纷加入了私人的保安公司,这类公司公在首都莫斯科就有30多家,他们因强悍的战斗力威名远扬,所以收费标准也比一般保安公司高。
随着大批这些桑搏高手的“商业化”,“极限军用桑搏”的神秘面纱也逐渐被揭开,流传出来的资料也越来越多。
比如。
最近一个花大价钱才能得知的猛料是,俄斯罗的现任总统普银暗地里其实就是一名极限军用桑搏高手。
在明面上,他曾一度荣获圣彼得堡市桑搏式摔跤冠军,并由此获得了桑搏大师的称号。
而在得到这个桑搏大师称号后,普银暗地里成立了一个“精学桑搏会”,作为主教练亲自挑选合适全俄罗斯最合适的人才作为徒弟,也作为他的亲信和下属。
没人知道普银到底有多少徒弟,但曾经两度获得世界冠军的桑搏式摔跤运动员巴普杜拉耶夫曾经不小心透露过自己是“精学桑博会”的一员,足以证明“精学桑博会”出品的人绝对各个都是精英。
尤其是。
现在这个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吐着白沫的大光头巴鲁乔夫。
“……你知道你刚刚打趴下的人是谁吗?他是俄斯罗总统普银的贴身保镖,普银最看好的大弟子,现如今极限军用桑搏第一人,我花了整整一个亿才让他跑这么一趟……”有朋公司董事长鹿成风将雪茄放到桌上,看着正蹦来蹦去扭动脖子活动身体的袁安,挑挑眉毛,“你要替他出战,我举双手赞成,现在就可以下达换人指令,但你得答应我,不要搅乱这场比赛,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等到比赛结束之后,我还会全力支持你……但在这之前,你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们有朋公司是冠军,成交?”
作为脑子里从来都只有有朋公司未来发展的野心家,鹿成风没有对袁安这一身秒杀巴鲁乔夫的恐怖武艺有丝毫惊讶,只是站起身,伸出手。
对他来说,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有用,就能用。
“就凭大叔的胆识,晚辈也得给大叔这个面子,不过,我只能向你保证,我绝对会让你的‘有朋公司’成为所有人公认的冠军,但至于我用什么办法嘛……”袁安也伸出手,跟鹿成风相握。
“只要最后台上站着的人是你,背后贴着有朋集团的标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行。”鹿成风摇摇袁安的手后放下,从怀里掏出专用对讲机,准备向工作人员汇报自己的换人请求。
这场比赛的隐私性和保密程度做得很好,对参赛者的要求也放得很宽,一直到出场前最后三十秒都可以随意更换出场人员——双方参赛者都得到彼此出场那一刻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直到动手那一刻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功夫,不管是神秘性还是噱头都拉到最满,不得不说这位柳子期拥有相当不错的商业和娱乐头脑。
“……我得夸夸大叔你慧眼识珠,因为就算我不代替这位大光头上场,我相信今晚比赛也一定是你赢。”
袁安摸了摸还有些疼痛的脖子和脚踝,实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够硬抗自己的气功,以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接近,对自己施展恐怖的关节技。
如果不是一直保持着时天教给他的“固”的状态,指不定现在倒在地上翻白眼的人是谁呢。
袁安摸着脖子,看着地上身材锻炼到宛若石锤雕刻一般的巴鲁乔夫,不由得对这些练外家功夫的人肃然起敬。
第两百三十六章 影帝
徐金出的主意其实很简单。
正如他所说,柳子期这个斗技场建设得很复杂,不仅将古罗马角斗场完美复刻到了地下,还因为渝都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和独特的防空洞构造,拥有了露天角斗场没有的“隐私性”。
穹顶之下,包围中央战斗擂台的四周墙壁上,大大小小拥有三四百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都用单面的魔术玻璃隔绝起来,彼此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房间内还拥有最高级的变音设备,这些权贵观众们根本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最原始的野性,为场上拳拳到肉注定血腥的战斗喝彩助威。
这三四百个房间中肯定也有柳子期所在的综合调度房,但柳子期本身极其注重隐私,做正事时讨厌别人的打扰几乎都是提前安排妥当,还不喜欢通电话,因此真要一间房一间房找的话,说不定直到比赛结束都找不到。
况且,这次过来主要目的是将柳子期“带走”,作为陪伴柳子期长大的柳府大管家,徐金深知少爷的脾气。
如果任由袁安乱打乱撞袭击工作人员四处逼问少爷的下落,最终破坏掉这场少爷花了两年时间不知道多少心血准备的格斗赛,就算让袁安成功带走少爷,恐怕到了家里,也会爆发一场惨烈的家庭纠纷。
少爷这人软硬不吃,唯独尊敬强者。
只要是强者的话,那什么都好说。
而“强者”,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抱歉了老鹿,因为我就记得你的房间在哪,如果有打扰到请你多多包涵。”徐金对着鹿成风拱手行礼。
“你这哪是打扰我,是给我送了个双重保险过来,感激你都来不及呢。”鹿成风摆摆手笑了笑,从雪茄盒里掏出价值连城的古巴雪茄,扔给徐金。
“我的意思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出,你也不至于花一个亿……”徐金将雪茄叼在嘴里,指指地上还在昏迷当中的巴鲁乔夫。
“人生哪能有这么多‘早知道’,我这人只看结果和未来,况且这巴鲁乔夫的确厉害,这一个亿我花得很值。”鹿成风透过穹顶地下格斗场第一排VIP房的魔术玻璃看出去,那故意做得古朴老旧的格斗场现在就像是通往更高楼层的天梯一样耀眼。
“金爷,你确定按照你说的办你家少爷就会主动出来见我?”袁安活动着四肢,看着地下忽然打开滑梯通道。
“那是当然,少爷最喜欢的就是打破规则的强人,他绝对不会错过跟你面对面说话的机会。”徐金点点头,坐到鹿成风旁边的真皮沙发上,拿起桌上的火柴。
“2号选手请进入待战区准备,2号选手请进入待战区准备。”
报幕员的声音从右上角的小喇叭里传出来。
“那我走咯。”袁安双手抱在胸前,轻轻一跃,栽进滑梯。
三转四拐,袁安掉到几块提前铺好的软垫上。
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比起什么待战区,更像是个健身房。
哑铃杠铃、动感单车、爬楼机、飞鸟机等等等等一应俱全,明显就是给参赛者们热身用。
不仅如此,出口铁制卷帘门旁边还有透明冰柜和零食柜,整整齐齐的放着香蕉,煮熟的鸡蛋还有干净的饮用水,每处细节都透露着专业二字。
看了看墙上的时间。
从津城到朝地门车程需要一个半小时,袁安和徐金七点出发,现在磨磨蹭蹭,已经来到九点钟。
算上回去同样的路程,因此留给袁安的,跟师娘约定的时间只剩一个半小时。
如果是平时不小心误入这种有趣的格斗场,袁安肯定会好好享受这种比赛氛围,对对手充满期待。
但现在的他身上背负着极其重要的使命,因此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速战,速决。
袁安看着卷帘门上的电子计时器。
倒计时还有一分钟。
盘腿坐在卷帘门口,深呼吸调整体内的真气,浑身冒出青烟。
不多时,待战区的喇叭响起了报幕员振奋人心的声音:“各位观众,欢迎来到第一届‘川渝一亿最强男’格斗大赛,我们不做任何多余的事,不将多余的废话,只为将聚光灯集中到选手身上,让大家享受最纯净的战斗……现在出场的是1号选手,隶属于渝都力帆集团,来自霓虹国的极真空手道大师——大山安达!”
随着报幕员的激情报幕,四周观赛房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惊叹声。
乖的乖我的姥姥。
众人都知道这场比赛规模和噱头都很大,庄家下的盘口和参赛者们围绕着的“赛果”都是以亿元作为单位计算,但纵使有了许多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这第一位参赛选手的出场还是给众人吓了一大跳。
大山安达何许人也?
极真空手道创始人“大山培达”的亲孙子,被大山培达官方公认为“极真空手道最强男”,还在采访中亲口承认“安达的实力早已远超我巅峰之期,世间再无敌手”。
能被这个活着的高傲的传奇人物,曾经徒手连续斩杀52头公牛并折断它们的犄角,保持着对米国格斗界三百场不败记录,绰号“上帝之手”的大山培达如此赞誉,大山安达的实力可谓恐怖绝伦无人质疑,职业生涯更是保持着全胜的战绩,甚至没有哪一场比赛经历过“困境”。
而现在,这位享誉天下,道馆遍布世界各地,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一千五百万徒子徒孙的极真空手道馆现任馆长,居然不在家开徒授课安安心心当“大明星”,跑来这里打黑拳?
这种消息但凡传到现实世界,都会霸占各个报纸版面的头条至少三天三夜。
所以?
这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格斗赛?
怎么一出场就是王炸?
众人脑子里浮现出这个疑问的同时,也对2号待战区的人充满了期待。
扎着马尾辫,黑不溜秋长得好似一头蛮牛的大山安达缓缓从1号待战区通道走出,轻轻一跃跳上擂台,迎着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默默用日式打坐的方式坐到地面上,闭上眼睛。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擂台比赛,他只需要像往常一样轻描淡写的打败所有参赛者拿到第一,那极真空手道就会在力帆集团的帮助下以渝都作为基地,辐射到整个华夏,拿下华夏如今因武术的衰落而疲软的“健体市场”。
几场战斗,换来十亿甚至上百亿的生意,傻子才会拒绝。
更何况,对于一个武者来说“黑拳”总是有着一股独特的吸引力。
尤其是极真空手道,又称全接触空手道,下手狠毒,全身都是杀人武器,在现实世界中也算是最接近“黑拳”的存在,所以在诸多比赛中都有着极大的限制。
因此,只有亲自解开这些限制,以极真空手道的完整姿态度过这不死不休的一关,极真空手道才能真正称得上是世界第一武术。
深呼吸。
深呼吸。
深呼吸。
大山安达调整着身体的状态,却发现自己似乎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身体在微微发抖,眼皮也在轻轻跳动。
这是什么情况?
生平从未体会过“害怕”二字的大山安达当然不知道这是身体本能害怕的表现。
他只是伴随着报幕员的报幕,茫然的睁眼看,看向2号待战区出口。
随着卷帘门的缓缓打开,他身体的应激发应也越来越重。
“2号选手,隶属于有朋食品集团,浑身上下充满谜团的不速之客——动……动感超人?”报幕员看着手里拿着的刚刚从2号观赛区有朋集团送来的仿佛恶作剧一般的选手介绍,纵使是全国十佳主持人,此时也不小心犯错,皱着眉头结结巴巴念出了声。
“动感超人?什么玩意?”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各位,一定是主办方搞出来的余兴节目啦!”
“对对对,我就说,这十八岁不到的孩子怎么可能跟大山安达打嘛!”
“不过啊,就算是余兴节目,这孩子也代表了有朋集团,这是直接放弃争夺了?真没劲!”
“他妈的没那个资本请高手就把位置让出来,多的是人想顶替你们!”
“艹你妈的有朋集团是不是自己买了一手打假赛!”
“赔钱!赔钱!赔钱!”
……
人声鼎沸后,赌狗们激动的喊叫声成为主旋律。
柳子期开的盘下注没有上限,因此大家都赌得很大。
有朋食品集团作为渝都这几年发展最迅速的猛将企业,其董事长鹿成风的野心可谓写在脸上,因此下注他获胜的人还真有不少。
看着袁安穿着白衣那副小白羊的模样,赌狗们就像钱扔进了大海,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从四周魔术玻璃房中传来。
但纵使声音如此嘈杂和吵闹,擂台上的大山安达却什么也听不见。
四周的空气仿佛禁止。
大山安达看着丝毫没有收敛身上气息的袁安从2号通道走出,看着他慢慢悠悠好似散步一般从旁边的楼梯走上擂台,走到自己的面前。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山安达的后背早已湿透。
“此次比赛不设裁判,不设时间,直至战斗到一方死亡或一方投降或一方掉下擂台才算停止,双方选手如果听清规则,准备就绪,请举起单手示意。”报幕员声音从四周的音响传来。
“……”
袁安听着四周的咒骂声觉得好笑,举起单手挑衅似的原地转圈,结果换来了更大更恶毒的咒骂。
“哈哈哈哈哈,这种设计还挺有意思,我敢说这群‘键盘侠’如果失去这些镜子的庇佑肯定不敢骂得这么恶毒。”袁安噗呲一乐,回过头也不管大山安达听不听得懂,自顾自的说道。
“……”大山安达对袁安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袁安。
“……喂?哈喽?”袁安不解,举起手在大山安达眼前晃悠。
“1号选手,请问您准备好了吗?”报幕员见大山安达那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也很奇怪,赶紧用日语催促流程。
“……准……准备好了。”大山安达被熟悉的日语唤醒,浑身一激灵,从地上蹭的一下站起来,举起右拳。
“很好,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重重的铃铛声从四周的音响中传来。
“呵!”大山安达鼓起所有的勇气,摆出最强的进攻姿势的同时,额头上也滴下一颗冷汗。
“喂喂喂,我都能看出你的害怕了,真的要打?我看大家挺喜欢你的,感觉你也是个有头有面的主,要是输给我多丢人啊?不如这样,你投降,就说肚子痛,我也顺水推舟,给你一个面子,怎么样。”袁安背着手,笑嘻嘻的看着大山安达,提出宝贵的意见。
“少,废话!武士的荣耀,就是,战斗!”大山安达用蹩脚的中文怒吼道,呀呀怪叫冲向袁安。
“别说我没给你这个机会,四五十岁的人了在台上被我揍晕,多丢脸啊啧啧啧。”袁安耸耸肩,伸掌举在胸前。
他原本想的是躲开大山安达的飞踢随后用真气掌击打他的后勃颈让他失去战斗力晕厥过去。
但刚准备这么做,还没有来得及这么做。
大山安达那边却出现了异常状况。
就在大山安达腾空使出的断头碎骨的极真飞踢就要踢向袁安的正脸的前一秒,袁安皱皱眉,不知道大山安达要干什么,立马收起了架势。
果不其然,大山安达那压根就没准备攻击任何人,一点杀气都不带的右脚飞踢终究没能踢到袁安脸上,而是踢“歪”到一边的同时,他的左脚脚背“无意间”钩到了袁安的衣服上。
这一钩可不得了,直接钩出一个奥斯卡影帝。
只见大山安达身体失去平衡,因为这一钩导致身体重心下移,直接在空中打转。
这一转可不得了,从空中转到了地上,又从地上转到了擂台外。
开打还没有十秒钟。
大山安达便跌出擂台,自动输掉比赛。
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是“他用力太猛,一个不小心”一样。
现场鸦雀无声。
报幕员跟所有人一样傻掉了。
唯独只有袁安蹲在地上,身体发抖捂着肚子抑制不住的偷笑。
在旁人看来。
就好像刚刚大山安达的左脚,对袁安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