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玉迟聆才十五岁,自己都还是黄毛丫头,怎能做他人之师。
误人子弟啊!
玉迟聆清咳了两声:“别叫我师父,我是不会收徒弟的,开蒙之恩,就算了吧。”
说完,玉迟聆掸掸裙摆灰尘,转身便走。
“师父.....”谢仰在她身后,稚嫩的声音大喊着,“我不会放弃的,师父——!”
哎哟,我滴个娘嘞!
玉迟聆忍不住扶额。
此后炎序渐过,枫霜漫天,连着好几月,谢仰都坚持不懈来找玉迟聆。
玉迟聆时常也会见他,指导他感灵化丹,然后为他削了木剑,让他上手试试。
虽然,谢仰感灵晚了,化丹也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可是这小不点身上有股子犟劲,练起剑法来,拼了命的努力。
若不是玉迟聆时时刻刻陪着他修行,怕是这小不点要入魔了去。
霜降前几日,她陪着谢仰下山过他五岁的生辰,谢仰高兴了一整天,晚上他们就待在重山之巅看月亮。
谢仰巴眨眼睛看她:“师父,你有什么夙愿吗?”
“夙愿?这个嘛....”玉迟聆喝了一口酒,望月思人,“我欲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哇喔。”谢仰看着玉迟聆的眼睛,闪烁着比星星还亮的崇拜。
玉迟聆在他额头弹了一指:“傻样,那可不是我的夙愿,借用某个朋友的一言罢了.....
“我的夙愿,就是好酒不断,好友不散!”
那年霜降的前一天,岚歌堂的宋二姑娘来净苍阙找玉迟聆,她们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正在一起商量着明日弟子院开院的事情。
古枫岛,二十四阑,又被唤作弟子院。
每年霜降各派年轻的弟子都要去二十四阑修行,为期三年,每年大节和立夏之季都会释假。
今年二十四阑开院,是玉迟聆去二十四阑修行的第二年。
“师父——!”谢仰来到玉迟聆面前,他看到一旁的宋戚乐,“宋姐姐,你好!”
宋戚乐上手就是对谢仰摸摸捏捏:“宝,你这宝贝徒弟,真是太可爱了!”
谢仰傻乐呵着,忽见宋戚乐背后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拽着宋戚乐的裙边,怯生生地看着谢仰。
宋戚乐见此一笑,她将小姑娘推到谢仰面前:“元酒,快和小仰哥哥介绍自己。”
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声音软软糯糯,小手拽着裙子,朝着谢仰道:“小仰哥哥好,我叫元酒,来自岚歌堂,以后会在净苍阙修行,请...请小仰哥哥关照。”
谢仰脸上有些泛红:“我叫谢仰,元酒,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元酒一听,心里也欢喜了起来。
这时,玉迟聆看到了另一个小小身影,她朝他挥手:“阿川,来,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那是玉家小公子,玉稚川。
之前玉稚川五岁生辰宴会,他其实看到谢仰了,但是并没有在意。
一年前,玉稚川其实和谢仰一起上过好几次老夫子的灵论课,谢仰虽然那是连灵感都不会,但是灵论背诵却是课堂上第一名。
连称为‘绝世天资’的玉稚川,也比不过谢仰。
对手。
这俩字,是玉稚川对谢仰第一印象。
后来,谢仰拜玉迟聆为师,总是来掌门殿找她,时不时也能碰上玉稚川。
故而这两个小不点便都在玉迟聆的指导下修行着剑法和灵术。
玉稚川来到他们面前,先是和玉迟聆和宋戚乐打了招呼。
然后他来到元酒面前,他个子虽小,脸圆圆的,表情却是酷酷的,说话也是不起波澜:“玉稚川。”
元酒看着他,脸红似三月桃开:“我...我叫元酒,我可以叫你稚川哥哥吗?”
”随便。“玉稚川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着谢仰,“谢仰,校场等你。”
接着他将木剑往肩上一搭,酷酷地朝着校场走去。
谢仰看着元酒:“我们也走吧。”
元酒点点头,跟上他们的脚步。
宋戚乐搭上玉迟聆的肩膀:“宝,你这弟弟咋这么酷酷的,他那把木剑搭在肩上的动作肯定是跟你学的!”
“是么,你等一下啊。”玉迟聆嘴角勾起坏笑,又朝着玉稚川喊道,“阿川啊,二姐下山给你带你最爱的糖人哦。”
在那三个小朋友中,只有那个最酷酷的玉稚川小朋友,最爱吃甜的,尤其是糖人。
但是,男孩子爱吃甜食,总让玉稚川觉得很丢脸,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所以,甜食什么的,他都是偷偷吃。
“玉稚川,没想到你最爱吃糖人!”谢仰在一旁指着他笑道。
元酒也看着玉稚川,嘴角含着笑意。
玉稚川冷着脸转过身,小眼神幽怨看着玉迟聆,微微鼓起腮帮子,埋怨着:“二姐....”
看到他的反应,玉迟聆乐了,拉着宋戚乐就往山下去。
“宋宋,走啦!“
“宝,你慢点,等我!”
她们走后,玉稚川见谢仰和元酒都还看着自己,一副欲笑的表情,他也不想说什么了,叹了口气,直往校场。
可是后面还是传来谢仰明目张胆的嘲笑。
玉稚川立马黑脸。
后来,玉迟聆在古枫岛上修行,谢仰和玉稚川、元酒成为了净苍阙形影不离的三小只。
他们一起练剑论道,研究灵术。
他们一起在灵论课上,气的老夫子胡子直吹。
他们一起上山,游溪玩水,饿了就比赛爬树摘果子,渴了就跑到清泉瀑布处讨上两口。
谢仰时不时扒掉玉稚川的衣服,推他一起下到清泉里泡澡,总是惹得元酒尖叫红脸,羞涩离开。
遇到过节之日,半夜他们还会一起偷偷跑下山去,一起在惊州城看花灯,一起点烟火。
甚至谢仰和元酒也会陪着玉稚川一起吃糖人,玉稚川吃糖人的时候可爱又认真,谢仰边吃边嘲笑玉稚川,元酒就在一旁咯咯笑着。
这些美好的光景延续了两年。
两年后的立夏,谢仰不满七岁。
玉迟聆回宗门不久之后,便在一夜之间,闯入仓典寺,盗走禁术卷轴,杀害同门弟子,叛出师门。
毫无征兆。
没有人愿意相信,可是被无盈刀刺穿心胸的弟子尸体,就那么血淋淋摆在众人面前。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偷了师父的无盈刀干下的杀孽!
谢仰这样想着。
可是仓典寺有可以记录来往寺中的灵柱,玉掌门抚上灵柱,灵力展开昨夜的画面。
画面中玉迟聆的身影,都深深刻在每个人的眼中。
玉迟聆虽然是玉鸿叶从战场上抱养回来的孤儿,但也是亲身教导了十三年,不是亲生女儿,胜似亲生女儿。
他怎么也不肯相信玉迟聆会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不仁之事。
可是,他虽身为父亲,但也是一派宗门之主,在长老会的讨论下,还是对玉迟聆下达了追捕令。
比谢仰反应还大的是玉稚川,他在长老会上大闹,在父亲面前争吵,甚至要亲自去找回二姐。
最后玉稚川被母亲软禁在重山之巅,谢仰和元酒都会去陪陪他。
短短几天时间,玉迟聆叛出师门的事情便传到了各门各派之间,引起修真界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