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影猎猎,刀光剑影。
他一人淡衣白纱,白布遮眼,手握闻苏软剑,风吹起后脑垂落下的白布带,侧耳听着周围黑衣人的动静。
再往前不远处,便是严道县,华盖派地界。
白榆刚到不久,便被华盖派弟子洪雨生,带领黑衣暗卫阻拦在前。
“洪公子,在下只是想将真天带回,何必如此阻拦?”
他和洪雨生说道,声音温和,没有一丝与之为敌的意思。
而白榆面前的男子,年岁二十七八的模样,他手里举着竹骨伞,挡住了清朗的月光。
“真天是本门弟子,华盖便是她的归宿。白宗师若是再往前走,暗卫们不会再手下留情。”
他的声音淡淡回荡在夜色之中,漠漠转身离去。
白榆听此,蹙起眉头,一只脚踏出去的同时,黑衣暗卫们纷纷持刀砍来。
他侧首动耳,立即向后弯腰,躲开寒冽的刀锋,随即他旋转起身,只听刀锋划过风的声音。
刀风越来越近,刹那间他腾空转体,稳身一落,白靴狠狠踩住暗卫们刀,紧接着剑柄在白榆的掌心转了两圈。
剑身细软,剑息凌冽,剑柄在他白皙修长的手中,正反回旋,快到剑影重重,最后千影归一,稳稳落在手掌。
他棱骨分明的手指淡淡一握,劈剑破开刀阵,白衣扬落,白靴落地,辗步侧身。
那些暗卫此时才后知后觉身上传来的疼痛,纷纷抬手捂住伤口,惊慌着相互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攻击。
最后,带头的暗卫还是一个手势,暗卫们点点头,挥刀朝着白榆而去。
双方缠打着正激烈之际,一把白扇旋转着从天而降,它以白榆为中心,飞旋着扇面,撕裂夜色,溅血着四周每一个暗卫的颈脖。
一身玄袍红襟,映照着晚色风华,楚悲风黑靴落地,伸手将白扇归于手中,暗卫们纷纷瞠目倒地,颈脖裂口都还渗着猩红血液。
白榆虽然看不见,但听得见暗卫们倒地的声音,闻得着一片腥烈的血腥,心里便猜到暗卫都被杀死了。
“阿榆!“楚悲风回头,笑意满满看着那白衣人儿,“阿榆,好久不见,本尊是想念不已……”
“你....”白榆一只手捂上了左臂,艳红血迹染上白袖,血珠溢出指缝,皱紧了眉头,额头微微渗出细汗,身体微愰。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怎么能杀人....”
话音一落,白榆晕厥过去,便往后倒去。
“阿榆——!”
楚悲风连忙前去,伸手揽住他,拥入怀里,瞧见他白袖上那大片血迹:“你受伤了....!”
‘撕拉‘一声,他徒手扯下自己衣袍的绸条碎条,系上白榆的右臂止住血。
然后一把将他横抱而起,连忙去到了附近的村落借宿。
跑进村子里,楚悲风就近寻到一处还亮着灯的篱栏茅院,凭着自己的脾性,直接闯进去即可。
但是他看了一眼白榆,蹙眉叹气,楚悲风将白榆轻柔扶到院门口的大石头上靠坐着,然后才去敲门。
“有人吗?!可否借宿?!”
门开了,是一位老婆婆,她问:“公子,什么事啊?”
楚悲风指了指白榆:“老人家,我朋友受伤了,可否借宿让我们落脚?”
“行行行,进来吧,这院子就我老婆子住着,空屋有的是,快进来......”
他见此,赶紧抱起白榆,跟着老婆婆进了一间屋子,接着将白榆安置在榻上。
老婆婆端来一盆热水:“公子先给朋友处理伤口吧,你盯着他也不是办法,老婆子去给你们请一个大夫。”
说完,老婆婆便出去了。
楚悲风不会医术,就算自己受伤,由于体质非同常人,所以睡一觉便能好个大半。
如今他看着白榆的白袖还在被血色漫染,阴沉着脸色,心里居然还生起气了,气自己不会医术。
他转头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盆,心道:还是先给他处理伤口吧,擦掉血迹就可以了吧。
楚悲风解开白榆的腰封,小心翼翼褪去他右袖的衣裳,白皙健瘦的臂膀上,赫然出现一条血色大口子,不深不浅,血意难消。
麻布帕子浸透热水,攥干水分,楚悲风拿着湿热麻布一点一点擦着白榆伤口周围的血污,起起点点,一举一动,专注又温柔。
不一会儿,老婆婆便带着大夫进屋来了。
大夫提着药箱来到床榻前,为白榆把脉。
诊完脉,他说了,榻上的小伙有些疲劳过度,再加上受伤失了血气,便晕厥过去了。
然后他拿出药膏为在他的伤口上涂抹,些许感知到有点刺痛,白榆蹙起了眉头。
楚悲风见此,立马扼住了大夫上药的手,一脸凶狠:“你轻一点!”
大夫有点被他吓到,手腕被他扼住有些生疼,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下手轻一点,公子放开老夫吧。”
他松开手,看着大夫小心翼翼给白榆上完了药,用纱布包扎好了,接着写下了内服药单,便离开了。
大夫说了,白榆有些时日未饱腹,并且疲劳过度,再加上受伤失了血气,便晕厥过去了。
老婆婆将一叠干净素衣放在桌上:“公子,带血的衣服穿久了不好,老婆子早年间有些我那大儿子未穿过的衣裳,为榻上的公子换上吧。”
楚悲风看着那老婆婆:“多谢了。”
然后,老婆婆便出去了。
烛火闪烁,他将白榆的白衣尽数褪去,拿起素衣坐在床边,扶起他靠在自己身上,为他穿好素衣。
楚悲风正要扶他躺下的时候,他看着那遮眼的白布,觉得特别碍眼,于是伸手将它取下。
他看着白榆的脸,没有任何遮盖下的俊朗容颜,让楚悲风看着舒心不少。
为他盖好被子,楚悲风端来小木凳,坐在床边守着白榆,渐渐夜深,倦意袭来,他曲肘于床边,支着脑袋,阖目休息。
那条从白榆眼上取下来的白布,已被楚悲风默默藏进了衣领内袋之中。
次日一早,阳光照进屋内。
屋内只有白榆躺在榻上,不见楚悲风的身影。
白榆动了动手指,微微睁开眼,虽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光,他抬手触摸没双眸之上,没有遮眼的布条,让他心生疑惑。
他想起昨晚有听到楚悲风的声音,费力起身,沉哑出声:“楚悲风?”
毫无回应。
这时,老婆婆推门而入,她将一碗肉粥放在桌上:“公子,你醒了啊,老婆子我煮了些肉粥,公子过来尝尝。”
白榆听着声响,循着声音来到桌前坐下。
“多谢婆婆,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老婆婆细心将肉粥端到白榆面前,放上木勺:“这里是马头村,是楚公子送你来这的,老婆子见你有伤,院子也有空屋子,便让你们住下了。”
白榆:“那楚...公子呢?”
还没等老婆婆回答,楚悲风端着冒热气的汤药,小跑着进了屋。
他将汤药放在桌上,被烫红的手指连忙捏住耳垂:“嘶,烫死了!”
一大早,楚悲风拿着大夫开的单子,便去医馆拿药去了,回来便着手熬药,笨手笨脚地,不是打翻了,就是没掺水,干煮着草药。
这不,刚不久总算是熬好了一碗汤药,防烫的麻布忘记拿,直接就那么端着便进屋来了。
接着,他见白榆坐在桌前,连忙上前去:“阿榆,你伤那么严重,可以下床了?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喝粥不方便吧,我喂你。”
说着,楚悲风就在白榆身边坐下,欲端起肉粥,准备喂他,但被白榆伸手拦下:”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