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四周望去,昏暗死寂,不知是不是傅钦南的错觉,他还能听到粘稠的血液蔓延而下,砸在木板上的声音,细致渗恐。
这里是昆仑山庄的梅君庭,走廊蜿蜒的阁楼之上,傅钦南面前是一面掩着的木门,这一幕似乎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重合,他小心翼翼推开木门,起步踏之,只见自己的白靴落在一片暗红鲜血之中。
“爹...?”傅钦南的声音有些颤抖,一脸木然。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跪伏在此屋中间,浑身交错插满了剑器,刺心穿脏,而在四周竟是茫茫一片尸体,全都是梅君庭的弟子,他们有的断首,有的斩腰,有的破腹挂肠,有的分尸碎块散落在地,被削去一半的脑袋落在脚趾旁.....他们瞠目张口,浑身鲜血,密密麻麻,横斜交错,血腥冲天。
月光从窗外渗透进来,照在这些难以残尸烂肉上,像是瞬间坠入冰海万丈深处,数不尽的寒意和恐惧如针似钩钻进傅钦南的心中,随即便是钻心的痛。
那跪伏的男子,凭着微弱一口气,缓缓抬眸看着门口的傅钦南,伸手想要触碰,却动不了....
他沙哑出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连霄..剑....”
最后,撒手垂头,断了气。
“连...连霄剑...”见父亲之死,傅钦南顿时脚下一软,连忙扶住木栏,不让自己跌坐在地,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已是满眼通红,泪过眼眶,紧接着急急忙忙,跌跌撞撞朝着锻造台狂奔而去,口中颤抖着声音,喃喃道,“娘...娘...”
这里距离锻造台不远,但傅钦南感觉怎么用尽全力跑去,前面的走廊像是永无止境般,他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
一路上,他不知道自己摔倒又爬起来多少次,但还是狼狈不堪继续往前跑去....
一到锻造台的门口,他想都没想,连忙推开门闯进,大喊道:“娘!”
只见神火池边立着一名白衣梅袖的女子,娉婷姿貌,却透着浑身绝望凄凉,她手持连霄剑,起落之间,便剑刎颈间,鲜血落在白衣,猩红点点....
“傅絮!”
“絮儿愿意以身殉剑,只求昆仑.....放过我儿。”
梅袖纷飞,一抹身影一把剑,一同往神火池中坠下,宛如遇阳的雪,燃尽的一株红梅,眨眼间便消散在这人间。
“娘——!”
傅钦南连忙就要上去拽住娘亲飘飞的衣角,却被一旁师爷拦下。
最后碰到娘亲的机会也被扼杀,他挣扎着,心口是撕心裂肺的痛与不舍。
神火池的烈火炎炎,似乎是傅絮葬身于火中,就连那簇簇火苗轻跃,尽显一位母亲的歉意和温柔。
此夜之后,傅钦南便被师爷带回了踏雪庭,他大病一场,醒来后便记忆模糊,无论什么丹药都无法治好他的失忆症。
“你看,那就是傅钦南...天煞克星。”
“听说他以前是总是跟着父亲云游,母亲是梅君庭尊主,他一回昆仑,没多久就克死全庭之人!”
“......”
傅钦南走在昆仑山庄各处,多多少少都能听见他人如此议论,性子本就淡漠的他根本懒得搭理,听得多了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师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师哥尝尝吧。”
一日,一个小姑娘拿着糕点递到傅钦南面前,一脸期待着。
傅钦南淡淡扫了一眼,绕开便走掉了。
“什么啊,真是不知好歹!”
“姹儿师妹别伤心,这种冷血的人不理也罢......”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