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欧阳阴晴见此,赶紧打着圆场,“平日里,褚悯还是很听话的,虽然也没有完全听话,不过为师这里还留着当初阴晴花考验,你闯进褚悯幻境时候的记忆,不如回忆起,再判断他是个怎样的人吧?”
说着,欧阳阴晴便递给顾还一颗琉璃珠,里面是细闪的紫色粉末。
顾还接过琉璃珠,不明所云:“我的....记忆?”
“阴晴花幻境,由每个人的心中执念所形成,打破者幻境便会如同晨起忘却的梦境,没有亲身的记忆。但是不能打破者受到外界闯入者的帮助而成功打破幻境,那么外界闯入者是如同亲身经历,是会形成记忆的。”
欧阳阴晴解释着:“那时为了考验的严谨,闯入者的记忆本尊都剥离了在琉璃珠里,阿还你是那个闯入者,所以里面是你的记忆。一使劲,琉璃珠会碎裂,里面的花粉会刺激你的弟子印,随之你脑海中便会回忆起来。”
“你回房再看吧,一定要想好再捏碎琉璃珠,因为你回忆的不仅仅只是你闯进之后的记忆,还有褚悯幻境中全部的经历。”
顾还迟疑着点了点头,拿着琉璃珠,告退了师尊后,便起身离开了。
月色风声下,江面波光粼粼。
欧阳阴晴怆然对着水面叹了一口气:“突然想想,小孩之间闹矛盾很正常吧,这么做是不是管太多了?”
“哼,谁知道呢....”单颜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他,眸色流转回望月际,“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管闲事。”
“谁叫我身为他们的师尊呢,不能不管呀......不过,以前本尊也很爱管闲事吗?要是能记起来就好了。”
欧阳阴晴手里玩着羽扇,不由垂首低眸,嘴角浅浅苦笑。
......
偃月一号房。
伴随着一阵驴痛苦的嚎叫,玉迟聆抱着一堆方方盒盒连连后退,摇摇晃晃地稳住被手中高高垒起来的东西,她歪了歪脑袋,一脸抱歉:“对不住啊,小驴,不小心踩到你的蹄子了!乖,听话,你靠边边,让我把东西搬过去.....”
驴倒是很听话,耷拉着耳朵,乖巧靠边。
但玉迟聆看不见前方,走两步就歪了,眼见就要被圆凳绊住,这时突然眼前光明了不少,自己手中的八成物品都落在了傅钦南手上。
只见他开口:“为何一件一件来,非要一次性搬进来?”
玉迟聆跟着他将东西放好在桌案边,笑了笑回他:“这样比较快嘛,再慢下去,天都要亮了。”
“所以你买这些东西,都拿来做什么?”傅钦南帮着她收拾,顺带一问。
“送人啊,都是小礼物,很有意思的。”玉迟聆坐在桌案边,周身都是散落的方方盒盒,她比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清点着,“有阿爹阿娘的,阿姐阿弟的,还有净苍阙的师哥师姐们,还有二十四阑清净堂的老夫子,上好的灵芝呢.....”
“希望夫子多吃吃,降降火气。你不知道,在贤云大会之前,我曾在夫子的课堂不小心睡着了,结果被罚抄好几百遍的《世灵道论》!”
傅钦南坐在对面,支着胳膊撑着半张脸,清冷慵懒看向她,忍俊不禁:“怎么听都觉得.....是罪有应得?”
她幽怨扫他一眼:
“那肯定是你听错了!”
“兴许是.....”傅钦南随手案桌上一本书,有些奇怪,“你所在之处,什么时候有书了?还是说这也是礼物?《造琴集》?你......”
没等他说完,玉迟聆迅速出手将傅钦南手中的书夺进自己怀里,略显慌乱。
这是上船探春刀前,燕远师哥给玉迟聆的做琴古籍,都是压箱底的秘籍,玉迟聆读完就花了不少时间,今日偏偏看了忘记藏好了。
玉迟聆连忙解释:“这是...宋宋的,她总是带一些奇怪的书,应该是落在我这里了。”
傅钦南淡淡看着她紧紧攥着那本《造琴集》,露出的左上角刻着‘燕’字的凹痕,不深不浅,正正好落入他的眸中。
没猜错的话,那是燕远的书吧.....
“噢。”他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装作没有很在意的样子,继续帮着她清点其他的物品。
见傅钦南没有再问下去,玉迟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悄悄将《造琴集》藏在案桌底下,继续和他说道着有些什么礼物......
“这个是送给师尊的....顾还师哥的....还有悯爷的,宋宋的已经给她了。”
说着,她拿起一个盒子推到傅钦南面前:“这个是给傅师哥的。”
盒盖是木雕镂空的,所以傅钦南不难看出盒子里面躺着一个茶杯,素白杯身还有几笔丹青,他将杯子轻轻拿在手掌心,这才瞧清上面的丹青是一只圆滚滚的兔子。
玉迟聆满心满眼的期待:“怎么样?喜欢吗?听这个卖茶杯的老板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茶杯,若是注入茶水,上面的小兔子会动呢!”
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其实茶杯上的小兔子是自己画的,然后又施了法,让小兔子在注水之后活灵活现。
傅钦南挑了挑眉:“你该不会又被忽悠了吧?”
“怎么可能,你回去试试就知道了嘛....”
他点点头,放好茶杯,抬眸看着玉迟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特别像什么?”
“像...像什么?”玉迟聆一愣,呆呆看他。
“像个赴死之人,临走前若无其事地给身边所有留下了礼物,甚至是遗书。”
傅钦南话音一落,玉迟聆就笑得喘不上气:“什么啊......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赴死啊,这次也算我第一次出远门,自然要带礼物回去呀。平日见傅师哥都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模样,今天怎么猜想这么偏?”
“.....”可能是觉得丢脸,傅钦南扭头转身,背对着玉迟聆,还低语一句,“直....直觉罢了。”
玉迟聆笑着,歪头瞧他:“害羞啦?”
傅钦南:“没有....!”
见此,她笑着继续手中的清点,但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沉下去,蔓延生长的怅然和后怕被死死压在心底。
......直觉吗,也太准了吧。
她暗暗心道,恍然间抬眼往驴子那边瞧了一眼,竟然发现它在啃地上散落的礼盒边边!
“住口——!驴子!”
玉迟聆拍案而起,把傅钦南吓了一跳,他转眼只见她站着案桌过去,从驴子口中夺回一个方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