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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重回十七岁全文阅读

作者:把酒敬春风     龙族:重回十七岁txt下载     龙族:重回十七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三章 骄傲如你

    晦暗压抑的尼伯龙根内,诺伦立于堆积起来的死侍堆上,垂目扫向众人。摻

    天地间的空气像是凝结起来一般。

    咔嚓!

    诺伦本身残破的背部,此刻一节节森白的骨骼刺破肌肤,钻了出来。

    这些森白的骨骸,犹如一只只白骨手臂,摇摆,伸展。

    随后,血肉飞速增生。

    金色的龙鳞覆着上去,三双巨大的膜翼在其身后招展,卷起了漫天风暴,引下了无数雷霆。

    这一刻,诺伦从世界树上夺取的权柄,彻底结合在一起。摻

    难以言喻的荒芜感以她为中心层层铺开。

    天空却在这个时候裂开了一道横亘天际的裂缝。

    大片大片金色的光泽从裂缝从垂落,洒向整个世界。

    金色的光辉照耀着晦暗的世界,把整个世界都渲染上了一层金黄之色。

    那色泽,是如此的温馨,和煦,像是轻风抚柳,又像是母亲的怀抱,洗净了众人身上的疲惫,温暖了荒芜的心灵。

    神圣的气息在蔓延,好像在一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邪恶,所有的污秽。

    金色的光泽洒落在身上,让人顿觉困意席卷,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想要睡个舒适的觉。摻

    只是在察觉到这股困意的时候,所有人都强行提起精神。

    在金色光泽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夏弥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绘梨衣见状,立刻一把拉住她。

    “你怎么回事?”绘梨衣担心道。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夏弥如此憔悴和慌张的样子。

    她脸上的龙鳞正在渐渐褪去,隐没,露出那张本该是精致,此刻却是苍白的脸来。

    不仅是她脸上的龙鳞在褪去,就连她覆盖在体表的鳞片,也在隐没。摻

    夏弥的嘴唇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我的权柄,失控了!”

    她抬头看着诺伦,视线又从诺伦的身上移向了天穹上裂开的巨大缝隙,颤声道,“地狱的大门,打开了。”

    即便那条横亘在天际的裂缝散发着神圣的气息,金辉弥漫。

    可身为掌握着死亡国度权柄的存在,夏弥确确实实的从那条裂隙中感受到了死亡之国的气息!

    可她明明没有打开死亡之国!

    不仅是夏弥。

    被路明非扶起的艾拉,也是豁然抬头看向那条裂隙,瞳孔震动。摻

    拉塔托斯克,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转身就朝着远处飞去,试图逃离这个尼伯龙根。

    而维德佛尔尼尔,呆呆的看着漫天的金色光泽,最后颓然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一切都是命运注定,世界将重归于终焉。”

    随着维德佛尔尼尔的话语落下,众人都隐约看到那横亘在天际的裂隙之后,一株扭曲的,仿佛遮蔽了整个宇宙星空的苍天大树。

    祂的枝叶繁茂,上面鎏金流淌,每一片树叶上都镌刻着灰色的符文。

    此刻,世界树的树身轻轻摇动,纷纷洒洒飘落无数的金色光泽。

    而后,一条条树枝从裂隙中伸出,进入了这个尼伯龙根当中。摻

    这些树枝犹如一条条扭曲的手臂,朝着卷来。

    首当其冲的是诺伦,这位最为靠近裂隙的神明。

    在无数年间,不知道多少存在曾经打过世界树的注意。

    命运三女神与奥丁,就曾经在世界树上做过手脚。

    以至于让世界树产生了负面效果。

    曾经夏弥晋升海拉抵达世界树下时,就差点被世界树所吞噬。

    世界树,早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摻

    现在,兀尔德吞噬诗蔻蒂与贝露丹迪,把从世界树获得的权柄结合在一起,成为真正的命运女神诺伦。

    权柄的结合,吸引了概念化的世界树从精神世界中具现了出来。

    在本能的影响下,负面状态的世界树为了回到正轨,会把从祂身上分出去的所有权柄都收回来。

    就如同动物感受到危险时,要么远离,要么把敌人都杀死。

    随着这些树枝的出现,整个尼伯龙根内,所有的死侍都哀嚎了起来,身体纷纷自燃。

    而朝着远处飞去的拉塔托斯克,这位一手操纵诸神背叛世界树,夺取世界树权柄的存在,直接被一根树枝洞穿了身体。

    那根树枝,这一刻仿佛成为了一个恐怖的吸管。摻

    只不过,它吸的不是血液,也不是拉塔托斯克的血肉。

    它吸的是拉塔托斯克身上所拥有的权柄!

    远远看去,拉塔托斯克就被树枝贯穿庞大的躯体,定固在空中,周遭是淡淡的金色辉光,美轮美奂。

    可拉塔托斯克却不断的哀嚎着,他身上的气息,在飞快的虚弱,衰落。

    因为权柄不停被夺走,他庞大的身躯开始变小,覆盖体表的龙鳞如同泥巴般脱落,整个人变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身上没有一片完好的肌肤。

    在拉塔托斯克被定固,不停被夺走权柄时,诺伦的身体也被世界树的树枝给贯穿。

    她刚刚结合的权柄,顷刻散落,被世界树强行夺走。摻

    随后,更多的树枝朝着尼伯龙根内散开。

    诺顿大叫一声,“逃,快逃,!”

    他说完,一把拉住虚弱的康斯坦丁,煽动膜翼,头也不回的飞掠而出。

    可他刚刚飞起,枝状的枝桠就分别刺穿了他与康斯坦丁,然后枝头没入大地,把他们定固在空中。

    金色的辉光如水一样流淌,剥夺他们的权柄。

    唰!

    树枝落下,绘梨衣震动膜翼,避了过去,滚热的鲜血不停洒落。摻

    下一刻,她刚刚避开一根树枝,另一根从身后落下,从她的后背刺入,前身刺穿。

    她只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体内的鲜血不停的被吸住。

    连同鲜血一同被吸走的,还有那足以操纵规则的权柄。

    她就那样被定住,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气息一点一点被夺走,却无能为力。

    世界树的树枝在疯狂的生在,覆盖了整个尼伯龙根。

    夏弥被穿透了腹部。

    路鸣泽具现出层层屏障。摻

    可他具现出越多的屏障,那些朝他刺落的树枝就越多。

    这一刻,世界树只有本能在行动。

    哪怕是从世界树上诞生的路鸣泽与路明非,都没有任何作用。

    一条条的树枝穿透了路鸣泽小小的身体,他就像是个破烂的布偶般,被钉在焦黑残破的大地上,旁边倒下显得脏兮兮的零。

    维德佛尔尼尔直接被世界树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尼德霍格庞大的身躯,也被世界树刺成了筛子般,树枝在祂的体内不断的蔓延,探索。

    这一刻,这些曾经屹立于世界之巅的神明们,迎来了属于祂们的终焉。摻

    世界树,收回了属于祂的权柄。

    曾经一直在权与力这条道路上前进与奔走的存在,也终将被权与力所吞噬。

    这条权与力的道路尽头,是深渊。

    而注视深渊者,向深渊迈步者,也终将被深渊所吞噬。

    他们一生都追逐着权与力。

    他们一生都在孤独的前进。

    他们的悲伤,他们的迷茫,也因此而滋生,直至永远,无可挽救。摻

    权与力的尽头是什么?

    也许这条权与力的道路上,只有无尽的悲伤与孤独,无数的欲望与野心。

    是这些悲伤与孤独,欲望与野心,铺就了这条贯穿无数岁月的道路。

    千万年来,无数人奔走在这条路上,却又迷失在这条路上。

    而现在,就连这条路,也终究要被收回。

    夏弥,绘梨衣,诺顿,康斯坦丁,路鸣泽,零,芬里厄,诺伦,拉塔托斯克,维德佛尔尼尔...

    以及尼伯龙根内的二代种,初代种,甚至那些死侍,身上特殊的力量都在远远不断的被收走。摻

    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焦黑,气息越来越虚弱。

    路明非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住了。

    突然其来的一幕,让他变得不知所措,让他难以接受。

    “师妹。”

    “绘梨衣。”

    “老唐。”

    这个画面,让他忍不住的颤栗。摻

    残破的尼伯龙根,焦黑的大地,遮蔽天穹的树枝,慢慢干涸的众人。

    唰!

    一根树枝如闪电般从横亘在天穹上的裂隙中落下,朝着艾拉遍布裂痕的身体落去。

    艾拉似乎早有察觉。

    可她却没有躲。

    因为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躲了。

    这个一直带着神秘面纱般的女人,这个犹如一轮清冷月色般的女人,就那么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那根树枝贯穿空气,朝她落下。摻

    她的眼神那样平静。

    连诺伦,尼德霍格,维德佛尔尼尔与拉塔托斯克这些存在都不能幸免,已经力竭,身体濒临崩溃的她,又如何逃得掉?

    或许这就是诸神的葬礼吧,她想。

    在树枝即将贯穿她的时候,艾拉只感觉一双手臂强而有力的抱住了她,把她扑倒在一旁。

    路明非在最后时刻,抱住了她。

    他抱着艾拉滚落在地,避开了那截树枝。

    艾拉的眼神有些愕然的看着路明非。摻

    她不是惊讶于路明非的举动。

    而是此刻路明非明明红着眼,明明身上满是皲裂的痕迹,明明看得出来,他正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却还是在最后下意识的把她扑倒在一边。

    明明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因为无人能够避开世界树,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没有刺穿艾拉,更多的树枝从天穹垂落,朝着两人刺来。

    “世界树在收回权柄,现在的我,躲不了的。”艾拉轻声说道。

    她看着路明非显得有些狰狞的脸,这张脸距离她如此之近。

    换做以往,她可能一杖就把路明非砸飞出去。摻

    可她此刻却没有任何力气,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到。

    有的,只是一些奇怪的感觉。

    她看过路明非为了绘梨衣,为了夏弥,为了诺顿,为了他的朋友奋不顾身的画面。

    她曾经对于路明非的作为很难理解。

    虽然不理解,但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触动与羡慕的。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自己也会经历这样的画面。

    骄傲如她,不屑,也更不允许自己被人这样保护。摻

    她看着犹如尖刀落落下的树枝,挣扎的起身。

    路明非却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腕,两根树枝立刻刺穿了他的背部,从他的胸膛穿出,朝着艾拉刺落。

    却在即将刺进艾拉的身体中时,被路明非狠狠的抓住。

    那树枝犁出的鲜血,把身下的艾拉都浇了满身鲜血。

    艾拉的瞳孔骤然放大起来。

    路明非像是浑然不觉般。

    他只是死死的抓着从胸膛穿出的世界树树枝,声音嘶哑犹如受伤的野兽,“在这最后,起码,让我能够,保护你,哪怕是一秒钟也好。”摻

    他扯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这样,我就不会显得,什么用都没有了,不是么?”

    他的心像是碎了。

    如果他不来这里的话,师妹,绘梨衣,诺顿,所有人都不会死吧。

    他眼里的光也开始变得暗淡,黄金瞳褪去。

    ...

    ...

    被钉在地上的夏弥,身体犹如焦炭般。摻

    她没有焦距的瞳孔落在路明非的身上,看着他的生命气息不断的衰落,看着他满脸受伤的模样,心理忽然一痛。

    她习惯了路明非那臭不要脸贱兮兮的样子,此刻看到他难过的神情,让她身体迸发出巨大的力量。

    她本就掌握着死神之国的权柄,她本该早点察觉世界树的异变的。

    夏弥使出身体中仅有的力量,把惯出自己身体的树枝扯掉,一步一步走向路明非。

    当她走到路明非身边的时候,她的身上又多了数个世界树造成的惯常伤口。

    这些伤口,里面附着着世界树的精神力量,不停的破坏着她的身体。

    她仿若未觉,只是静静的看着路明非,看着他逐渐暗淡的眼眸,伸手抹着他的脸,轻声说道,“师兄,不要死啊。”摻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

    这种骄傲,从降生时就附着在骨子里。

    只是这种骄傲,一直被这个男孩保护了起来。

    这个男孩总是对别人喊着不要死,好像生怕别人死了一样。

    可死不死,也不是靠着喊一句就能决定的啊。

    以前,总是路明非对她喊着不要死。

    现在,也该是她对这个男孩说不要死了。摻

    她轻轻的低下头,在路明非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残破的膜翼撕开血肉钻了出来,朝着横亘在天穹的那道裂隙飞去。

    “师兄,不要死啊,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如果你活下来,记得我不欠你了!”

    在路明非仅有的视野中,残破的膜翼从天穹坠落,那个小小的身影,就那么撞入了裂隙中。

    路明非挣扎着站起,而被两根树枝贯穿胸膛,钉在大地上。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现在,到了抉择的时候了。”心里有个声音响起。

    那声音,冷酷,绝情,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就像是最冷的坚冰。摻

    “做出选择吧,正视你自己吧,只有我,才能让你脱困,救出弟弟!”

    心底的声音不断的诱惑。

    路明非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视线从绘梨衣,诺顿,路鸣泽等人身上掠过,渐渐模糊。

    选择么?

    选择什么?他的选择从来都没有变过啊。

    从前是,以后也是。

    意识沉沦,视野一片黑暗。摻

    天空中那道裂隙,随着夏弥的进入,也不再扩张,再也没有树枝落下。

    夏弥用她仅剩的权柄,关闭了世界树同向死亡之国的入口,把世界树阻隔在精神世界中。

    不经过死亡之国,就无法再继续从死亡之国干涉尼伯龙根。

    金色的辉光渐渐隐没,黑暗再次降临。

    可落下的世界树树枝却没有收回。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起来,在满是焦土的尼伯龙根中,铺满了一具又一具焦黑的躯体,悄无声息,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腐朽的死亡气息。

    这一天,是诸神的葬礼。摻

第八十四章 失落的故事

    滨海。蒮

    “晓樯还在睡觉,今天她不是有个演讲么?好像是仕兰中学校长邀请的,估计昨晚备稿晚了,现在还没起来,我们别打扰晓樯休息。”

    苏妈往苏晓樯的房间看了一眼,拉着苏云出了门。

    等到苏妈小心的把门关上,苏云才笑着说道,“仕兰中学校庆,没想到晓樯还会被校长记起,请回去发表讲话。”

    说起这个,苏云语气里不免有些骄傲。

    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苏晓樯出色啊。

    苏晓樯出色,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高兴。蒮

    苏妈掐了一下苏云的腰间,“看你能的!”

    只是说着,苏妈眼里不免有些忧虑,“就是希望晓樯不要瞎想太多,你说这距离埃及吉萨区陷落事件都过去多久了,晓樯怎么比国家领导人还要关注。”

    “要我说啊,还是得让她赶紧找个对象,有了对象,就不会整天操心这些事情了。”

    “世界末日都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有她一个女孩子什么事你说对吧?”苏妈挽着苏云走远,边走边说。

    苏云拍了拍苏妈的手,安慰道,“孩子有自己的想法。”

    “吉萨区陷落的原因,找到了么?”苏妈问道。

    “听说还像是板块运动造成的区域性松动,导致土层结构解体,松散,从而造成了这次的吉萨区大地陷落事件。”苏云说道。蒮

    ...

    ...

    随着苏云和苏妈的走远,苏晓樯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这段时间来,她的睡眠都变得很浅。

    有什么异动,轻微的响声,哪怕动静再小,她也会从睡梦中惊觉醒,伴随着心悸的感觉。

    苏晓樯翻了个身,单薄的睡衣滑落在肩上,露出精致的锁骨。

    她就那么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蒮

    吉萨区的陷落,让整个国际社会都震动起来。

    甚至在吉萨区陷落前,那些从天际飞过的怪物们,都引发了一阵大规模的火力打击,整个世界陷入了短暂的恐慌之中,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但恐慌只持续了三天,随着吉萨区的陷落,便结束了。

    现在,即便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整个吉萨区依然处于封锁状态。

    或者说,属于禁区状态。

    里面根本无法满足人类的生存条件。

    国际社会对外宣称是版块间运动造成的土层陷落,实际上,一直关注这件事情,与乔薇妮一直有联系的苏晓樯知道,吉萨区的陷落,是地层遭到了强烈的破坏,从陷落的巨坑中爬出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怪物。蒮

    乔薇妮说,这些怪物都是从尼伯龙根中跑出来的。

    为了防止这些怪物扩散到整个世界,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卡塞尔朝着尼伯龙根内投入了两颗‘沙皇’氢弹。

    两颗‘沙皇’氢弹的恐怖破坏力,几乎把整个尼伯龙根都掩埋了过去,让得陷落的区域再度扩大了一倍,却也彻底把那些怪物封死在异度空间里。

    如今,之所以封锁吉萨区,完全是因为吉萨区的空气里,弥漫着大量的氢弹残留下来的辐射。

    没有人敢轻易进入那一片区域,那些辐射会迅速的杀死人体内的细胞,对人体的免疫系统造成严重的破坏。

    现在,整个吉萨区俨然已经成为了人类的禁地。

    苏晓樯一直留意吉萨区的动静,不是因为悲天悯人。蒮

    再怎么悲天悯人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她留意吉萨区的最新信息,主要是想要通过吉萨区的动静来判断路明非什么时候完成任务。

    就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携带着荣耀归来。

    哪怕他不曾为众人所知晓。

    无名的英雄,总是奔赴在最前线。

    只是,这次造成的动静似乎有些大了,波及了整个世界。

    在某一刻,整个世界的天空都被金灿灿的枝叶所覆盖。蒮

    就好像一株苍天巨树把天穹都遮蔽。

    不过只持续了片刻,这种异象便消失了。

    国际社会把这个象像归结为海市蜃楼。

    又有专家说是光的散射造成的。

    最后成为了神秘憧憬着津津乐道的话题,试图去找出真相。

    不过就如同上一次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种种疑问,都埋进了时光里。

    现在也许偶尔会想起,可慢慢的就会被淡忘。蒮

    唯有苏晓樯,一直在关注着。

    关注着那个人的回来。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叫路明非的,就会突然出现,然后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想到这个,苏晓樯忽然想起她好像还欠路明非一顿饭来着。

    只是...

    苏晓樯抓过床头的手机点开看了下,路明非的头像依然是暗的,聊天信息还停留在2013年的2月18号。

    很多人都觉得执行吉萨区任务的专员都牺牲在了战场上。蒮

    但苏晓樯不相信。

    乔薇妮也不相信。

    她们坚信那个男孩会回来的,就如上次一样。

    可渐渐地,随着时间流逝,不安的种子开始在心底萌发。

    而她们所能做,似乎就只有等待。

    ...

    ...蒮

    简单的洗漱完毕,等到晚上,吃了晚餐后,仕兰中学派了专车过来接苏晓樯。

    苏晓樯家本来就属于滨海的头部企业之一。

    在黑太子集团因为陈家等原因没了财政支持,慢慢没落后,苏晓樯家的矿场企业因为打通了欧洲市场,与洛朗家族有合作,从而一跃成为了滨海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

    在国内的地位也因为出口贸易额的不断增多,与欧洲方面达成了多项合作,知名度也不断提升,短短一年时间里,就在众多同行中脱颖而出,挤入一流企业的行列。

    滨海这个小地方出了这么个大企业,而且带领公司愈发强盛的,还是仕兰中学曾经的学生,身为仕兰中学的校长,在得知苏晓樯回到滨海后,在校庆当日,厚着脸皮上门邀请了苏晓樯为学弟学妹们友情演讲,分享宝贵的从业经验。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管理这么大的公司,苏晓樯时间紧迫是自然的。

    没想到苏晓樯同意了。蒮

    校庆当晚,校长亲自在门口迎接了苏晓樯。

    “苏同学,欢迎回母校。”校长上了年纪的脸显得很是热情,领着苏晓樯往里走,一路上许许多多的学生们朝着校方这么一旦群人环绕的苏晓樯投去目光,各种猜测立马在仕兰中学的论坛里满天飞了起来。

    “高校长客气了,这是我的母校,我成长的地方,于我而言,就像我的母亲,你不嫌弃我回来才好呢,我真怕丢了母校的脸,被你赶出去呢。”苏晓樯笑道。

    苏晓樯虽然说得客气,但前半句确实是真的。

    仕兰中学是她成长的地方,是她洒下青春的地方。

    这里曾经有各种各样的传奇人物,也有各种奇葩事件。

    她在这个地方哭过,也笑过。蒮

    难受过,也开心过。

    最重要的是,这里曾有着,她喜欢的人。

    那份喜欢在安静中,在打闹间,悄然萌发,直到多年后,才恍然惊醒,怦然心动。

    如今,那个人即便渺无音讯,她依旧在坚持的等待着。

    苏晓樯走上走廊,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停了下来。

    “苏同学,怎么了?”高校长问道。

    苏晓樯看着教学楼前立着的父子雕像,想起了路明非。蒮

    以前在很多个雨天里,司机来接她,她总能看到路明非头顶着书包从走廊中跑进雨幕里。

    他的身影那样单薄,孤零零的埋头往前冲,也不知道能否看清前面的路。

    苏晓樯看着诺大的广场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仕兰中学还有更出色的人,以前我就在这里,看着他跑进雨中。”

    高校长的眼里露出笑意来,“想必那也是一位很优秀的同学呢,苏同学指的是哪一位?想来我也应该熟知他的名字才对。”

    “在这样的学校里,需要头顶书包跑进雨中的大概也就只有路明非一个人了吧?”苏晓樯笑了笑,跟着接待往休息区走去。

    身后,高校长愣了一下,在脑海里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路明非的名字,不由皱了皱眉,朝一旁的教导主任看了一眼。

    教导主任见状,想了想说道,“我去找找资料。”蒮

    说着就连忙朝着档案室小跑了过去。

    等教导主任跑开,高校长连忙跟上。

    “能被苏同学记住,想来路明非同学确实有过人之处。”高校长说道。

    “那可是我们那一届的传奇人物呢。”苏晓樯有些感慨。

    “苏同学这么说,倒是让我也响起了楚子航楚同学。”高校长也是跟着感慨。

    当年卡塞尔招收楚子航的时候,可是让整个仕兰中学都轰动了极长的时间呢。

    “他们是师兄弟嘛,也是进的同一所学校。”苏晓樯说道。蒮

    高校长再度愣了一下,能够和楚子航同进一所大学,怎么他好像没什么印象?

    难道他忘记了么?

    高校长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

    在休息区等了片刻,在主持人介绍下,苏晓樯接过话筒走上了讲台。

    讲台设立在足球场的舞台上,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片攒动的人头。

    苏晓樯的上台,立刻吸引了无数的目光过来。

    那姣好的身段和气质,配上精心搭配的裙装,让很多学弟学妹们都眼前一亮,移不开目光。蒮

    “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的学姐,苏晓樯。”

    苏晓樯拿着话筒说道。

    经历过各种场合的苏晓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她的语气不急不躁。

    因为听众都是未曾步入社会的学生,所以苏晓樯并没有和他们说太多关于社会上的事情。

    她说的,更多的是学生们对大学的憧憬,以及大学之后的规划,还会挑些学生们感兴趣的事情来说。

    “成功的途径有很多,成功也从来无法被划定。”苏晓樯慢慢说道,“对于现阶段的我们来说,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就是成功。”蒮

    “就比如学姐我的那一届,有的人考上清华北大,有的人国外留学,像是仕兰中学那样的传奇,历来也就只有榜单上的那几人。”

    “相对于榜单上富带传奇色彩的楚子航与路明非,学姐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并不出众的一员,如同你们一样。”

    说起仕兰中学的传奇人物,众多学生也是纷纷附和,好奇起来。

    他们并没有经历过那些年的传奇,也没有见过那些传奇的人物。

    但仕兰中学的传奇人物依然在学校内流转着。

    只是,学生们聊着,很快就有人反映了过来,“学姐,楚子航我倒是知道,现在还在榜单最上面的位置呢,听说现在还成了卡塞尔的领导!”

    “只是,路明非学长又是谁啊?”蒮

    “对啊,路明非也是仕兰中学的传奇人物么?我好像第一次听诶?”

    “是啊,榜单上我没找到路明非的名字啊,学姐你是不是记错了?还是学校漏写了?”

    听着下面众人的话,苏晓樯愣了一下,完全想不到学弟学妹们竟然没听过路明非的名字。

    这可是和楚子航并列荣登榜首的名字啊。

    当年不知道惊呆了多少人的下巴。

    “怎么会?路明非就是和我一个班的啊,我怎么会记错呢?”苏晓樯解释了一下,随后看向场下的高校长,眼里有着征询的意味。

    高校长尴尬的笑了笑。蒮

    这个时候教导主任急急忙忙的从后来赶来,在高校长耳边小声说着什么,高校长闻言,抬头看了看苏晓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校长,什么情况?”苏晓樯和学生们交流完毕之后,下了讲台,就忍不住的对高校长问道。

    当年仕兰中学还要邀请楚子航和路明非进行交流来着,怎么现在的学生连路明非的名字都没听过了?

    高校长闻言,纠结着措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苏同学,刚刚我们查了,确实没找到关于路明非的具体信息。”

    “这不可能,那个混蛋和我一个班的,我化成灰也能认得他。”苏晓樯把话筒放下,表情严肃,“校长,你在开玩笑吗?”

    “苏同学,学校里确实没有关于路明非的具体信息,不过根据系统上残留下来的老旧信息,上面倒是记录了有个叫路明非的同学在仕兰中学就读的履历。”教导主任这时候连忙插话,

    “只是,资料上只有路明非这个名字,关于他的照片,年龄,身高,是男是女这些信息,全是空白。”蒮

    教导主任抓了抓头发,有些迟疑道,“也许是学校更新系统的时候,遗漏丢失了关于路明非的资料。”

    苏晓樯皱着眉头,“你们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当时你们得知路明非回滨海,还邀请他来着。”

    校长和教导主任见苏晓樯认真的模样,还是轻轻摇头。

    高校长说道,“当年苏同学那一届,如果我没记错,高考状元是赵孟华,不是路明非啊。”

    见高校长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苏晓樯问道,“那问问赵老师,她是路明非的班主任,应该有印象才对。”

    “晓樯。”刚刚进来的赵老师闻言,一脸茫然,“我不记得有路明非这个学生啊。”

    “就是坐在后排,你经常朝他丢粉笔那个。”苏晓樯突然觉得有些生气,又觉得有些可笑,还觉得有些莫名的紧张。蒮

    “没有吧,如果真有这样的学生,我气都要被他气死,怎么可能忘记。”赵老师摇了摇头。

    没有?

    从班主任嘴里说出的话,让苏晓樯呆了一下。

    “怎么会呢?怎么会没有呢?”

    “不信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陈雯雯,陈雯雯你记得吧?”苏晓樯拿出手机拨了陈雯雯的号码。

    “记得,这孩子学习可好了,又安静,过年的时候还来看过我呢。”赵老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最近听说她考进了宣传部,在京城工作呢。”

    电话很快接通,陈雯雯软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喂,晓樯?”蒮

    “是我,雯雯,你还记得路明非吧?”苏晓樯直接问道。

    “路明非,谁啊?”电话里传来陈雯雯疑惑的语气。

    听着陈雯雯疑惑的语气,高校长,教导主任,以及班主任,面面相窥,都看着苏晓樯。

    “对啊,路明非,到底是谁啊?会不会是你记错了?是你大学同学?”班主任犹豫着问道。

    “路明非,就是路明非啊...”苏晓樯看着校长,教导主任,以及班主任疑惑的脸,不由张了张口,可却一时间没法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连陈雯雯也忘记了?

    “抱歉,我先出去一下。”苏晓樯低着头离开了休息区,去了一趟档案室,在档案室里没找到关于路明非的资料。蒮

    然后她又去了仕兰中学的荣耀榜。

    在榜单上,楚子航的名字牢牢占据榜首的位置。

    却唯独不见路明非的名字。

    远处,仕兰中学的校庆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可苏晓樯站在榜单下,却忽然觉得今夜有些冷。

    她裹了裹衣服,拿出电话给乔薇妮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

    “喂,乔姨,你在干嘛呢?”蒮

    “咦,晓樯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乔姨,你还记得...路明非吧?”苏晓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的有些紧张。

    “路明非?谁呀?”

    乔薇妮的回答,让苏晓樯的心入赘冰窖,只感觉一股寒意袭上身来。

    “路明非,你儿子呀!”

    “乔姨,你忘了吗?”

    “您有个儿子,叫路明非呀!”苏晓樯的声音免不了带上了颤音,变得有些恐惧起来。蒮

    “儿...子?”乔薇妮在电话里呢喃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种迟疑中,最后才说道,“我没有儿子啊。”

    苏晓樯闻言,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心脏狂跳。

    她忍不住的失声道,“路明非啊!他去了埃及吉萨区执行任务,我们不是在等他回来吗?前几天我还和你聊起他来着!”

    “有吗?”乔薇妮奇怪的回答,“而且,他为什么要去吉萨区执行任务啊?”

    “我看了下,没有聊天记录啊。”乔薇妮应该是察看了聊天信息,“只有通话记录。”

    苏晓樯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捶了一下,“这不可能!”

    “晓樯,你没有事吧?”察觉到苏晓樯的异样,乔薇妮连忙问道。蒮

    啪。

    苏晓樯合上了电话,慢慢的蹲了下来。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没人记得路明非了呢?

    难道忘记一个人,真的这么简单吗?

    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苏晓樯紧紧的拽着手机,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钻回车上。

    打开车上的储物间,苏晓樯拿出了里面的笔记本。蒮

    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载着关于路明非的事情。

    她没有记错,路明非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人。

    然后,苏晓樯翻找着手机信息,也找到了路明非的QQ和手机号码。

    可是,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路明非明明是真实存在的人,周围的人却不记得路明非了?

    苏晓樯抓了抓头发,给爸妈留了一条信息,“我出门几天。”

    说着,苏晓樯启动汽车,往机场开去。蒮

    ...

    ...

    第二天。

    一架波音客机在美国芝加哥机场着落。

    因为没有卡塞尔的同行证,没法到火车站乘坐CC1000次列车,所以苏晓樯叫了一辆出租车,根据乔薇妮曾经寄东西给她的地址寻了过去。

    卡塞尔大门前,苏晓樯下了车。

    两侧的落叶已经开始泛黄,黄橙橙的铺满了一地。蒮

    门口的保安是美国海豹突击队的退役士兵,此刻正朝着苏晓樯看来,似乎在确定苏晓樯的危险性。

    那高大的身躯,健硕的肌肉,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

    苏晓樯看了一眼那名安保,拿出手机拨通了乔薇妮的电话,“乔姨,我在卡塞尔门口。”

    很快,乔薇妮就来到门口,看着站在门前的苏晓樯,连忙拉住她,和安保打了个招呼之后,带着苏晓樯进了校园。

    “你怎么突然来了?”乔薇妮奇怪的问道。

    “路明非,我有他的QQ和手机号!”苏晓樯说着,立刻把手机递给乔薇妮,“乔姨,你看,真的有,路明非真的是你儿子!”

    “这不能说明什么吧?你打给他没有?打一个过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乔薇妮说道。蒮

    “打不通,他在吉萨区执行任务啊!”苏晓樯显得有些急,“你手机上也有的,你找找看!”

    乔薇妮有些无奈,在手机上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路明非的手机,以及微信聊天框。

    这个时候,企鹅已经开始初步推出了微信。

    乔薇妮点开聊天框,上面却什么也没有,两人似乎并没有交流过。

    可即便这样,乔薇妮还是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给路明非的备注是‘儿子’两个字。

    没有人能动她的手机,除外特意黑客故意黑了她的手机。蒮

    看着给路明非的备注,乔薇妮又看看满脸焦急与彷徨的苏晓樯,最终还是说道,“可我不记得我有个儿子啊。”

    “师兄呢?楚师兄也许记得!”苏晓樯连忙说道。

    楚子航在仕兰中学的时候和路明非那么好,应该会记得吧?

    在执行部的办公室里,苏晓樯见到了楚子航。

    楚子航的变化看起来并不大,却更显得威严。

    “所以,师妹,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楚子航安静的听完苏晓樯的话,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苏茜把冲好的咖啡给苏晓樯送上,推了推眼镜,看向楚子航说道,“苏小姐并没有说话,富山雅史一直在旁边留意,苏小姐所说的,似乎都是真的。”蒮

    “可我们并不记得路明非这个人不是么?”楚子航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去吉萨区执行了任务而已!”苏晓樯咬着牙,焦急又彷徨,无助且不安。

    “我们最近并没有关于吉萨区的任务啊。”苏茜奇怪的看了苏晓樯一眼,“而且我们去吉萨区干什么?那是一片人类禁区,什么也做不了。”

    “怪物啊!你们不是去吉萨区清理堕落的怪物么?”苏晓樯急道。

    “什么怪物?”乔薇妮,楚子航,以及苏茜,都是一脸茫然。

    苏晓樯愣了一下,“你们的工作不就是干这么的吗?”

    “死侍,对死侍,龙,你们的工作,不就是清理失控的死侍,保证这些怪物,或者龙类,无法对人类社会进行破坏吗?”苏晓樯大声道,“路明非就是去阻止这些灾难的发生啊!”蒮

    “就是这些东西,造成了吉萨区的陷落!”

    “这位小姐,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与我们学校的宗旨很像。”古德里安教授走了进来,拍着手说道,

    “死侍,这倒是个新词,至于龙,我们还无法证实。”

    古德里安推了推眼镜,“你应该对我们学校有一定了解吧?”

    “我们学校主要研究的就是古历史。”

    “在迄今为止的发掘过程中,我们确实找到了龙类活动的信息资料与痕迹。”

    “我们怀疑曾经有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存在过。”蒮

    “这个文明有可能就是龙族。”

    “可因为没有真正见过,所以无法确定龙族的存在。”

    古德里安朝着苏晓樯伸出了手,“苏小姐,有没有兴趣加入卡塞尔?”

    苏晓樯抓着头发,“我不是来和你们讲这个的,我是因为路明非来找你们的!”

    苏晓樯变得有些慌张,“为什么你们都不记得路明非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有些陌生。

    明明是熟悉的人,可他们说的话,却陌生得令人害怕。蒮

    看着苏晓樯惶恐又无助的样子,楚子航沉默了一下,吩咐道,“诺玛,能否查出路明非的资料?”

    光线从穹顶落下,在空中投影出一块巨大的屏幕来。

    “经过系统的筛选,系统中并没有关于路明非的信息,不过鉴于一个月前系统文件有被人为删除过的痕迹,不排除关于路明非的信息已经被人从系统中删除。”

    苏茜放下咖啡,“能查出是谁删除的么?”

    “抱歉,删除者拥有最高权限。”

    随着诺玛的话落下,整个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刚刚升起一点的希望,顷刻破灭。蒮

    “他在吉萨区,你们去找他,找到他一切就能明白了!”苏晓樯忽然说道。

    听着苏晓樯的话,众人面面相窥,都沉默了下来。

    “现在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不去找他?”苏晓樯问道。

    “吉萨区现在属于人类禁地,里面充斥着大量的核辐射,人类进去,活不过三天。”楚子航解释了一下,“而且,没有人能够在那样的地方活下来。”

    “不是,你们不是很厉害么?连子弹都没法杀死你们,连炸弹都伤不了你们。”苏晓樯说道,“路明非就是去了吉萨区执行任务,才失踪的啊。”

    “你们是混血种啊,体内流淌着龙族的血液。”

    “混血种?”楚子航眉头一挑,“这是什么?”蒮

    “一个新词,有意思。”古德里安教授也说道。

    “听起来,有点像人种混血的意思。”苏茜轻轻的抿了一口咖啡,若有所思。

    “混血种,人类和龙族的混血!”苏晓樯双手撑在桌面上,“你们不就是混血种吗?”

    “你们卡塞尔好像就是专门招收体内流淌着龙血的混血种啊!”苏晓樯大声的说道。

    可是看着楚子航,苏茜,古德里安一脸惊讶,又极其茫然的表情,苏晓樯想要继续说的话忽然顿住,转而道,“你们该不会...”

    楚子航摇了摇头,严肃且认真,“师妹,第一,虽然我们学校有过猜测,人类和龙类也许存在混血,但我们至今没有找到例子。”

    “第二,我们被子弹打也会死,被炸弹炸也会亡。”蒮

    “我们体内也没有流淌着龙血,所以我们也会死。”

    看着楚子航认真严肃的模样,苏晓樯无力的跌坐在了座位上,脸色发白。

    这个世界,好像,变得好陌生。

    那些黑暗里滋生的罪恶,阴晦,那些在黑暗里堕落的人,那些低声的忏悔,仿佛就是一场梦。

    整个世界曾经都陷入了这场梦里。

    而现在,整个世界都醒了,唯独她还留在梦中。

    苏晓樯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有些讽刺。蒮

    “那么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不记得,就不记得呢?”她的心没来由的抽痛起来。

    “晓樯,没事的,我相信你,我们再想想办法。”乔薇妮拿出手帕给苏晓樯擦了擦她脸上的冷汗。

    “没有时间了。”苏晓樯忽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了门口。

    她有预感,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在没有人记得路明非的情况下,哪怕依然存在路明非留下的痕迹,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没有人会觉得一个不存在于记忆中的人真实的存在。

    整个世界都忘记了路明非。蒮

    记得路明非的,只有她。

    看着卡塞尔人来人往的校园,看着校园里嬉闹的人群,苏晓樯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也不知道,在这一刻,是世界抛弃了路明非,还是世界抛弃了她。

    吉萨区的陷落,仿佛象征着旧时代的落幕。

    而新时代里,已经没有了属于他的故事。

    身为旧时代的残留者,新时代的抛弃者,她需要找到通往过去的渡舟,寻回那片失落的一角。

    因为她把自己的故事,都留在了那片失落的地方。蒮

    她需要,把它找回来。

第四百八十五章 沉吟至今(终)

    苏晓樯离开了卡塞尔。囦

    离开了这个曾经极其好奇的学校。

    山道很静。

    路上铺满了落叶,入眼遍是金黄之色,渲染出别样的光景。

    苏晓樯后头望去,想起路明非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也许路明非只是随手从满地落叶中挑了一叶,那一叶,也许很普通,却也别出心裁。

    因为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送这么廉价,甚至称不上廉价的东西作为礼物。

    可她却一直保留着,夹在笔记本中,倍为珍视。囦

    直到这一次来到这所学院,来到被仕兰中学视为荣耀之地的学院,她才恍然发现,她其实对卡塞尔并不好奇。

    她只是对那个人所考上的地方而好奇。

    因为这所学院,曾经有那个人存在的痕迹。

    苏晓樯离开了。

    她去了趟日本。

    她怀抱着最后的一点期盼,找到了源氏重工。

    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她在路明非的葬礼上就已经见过。囦

    或许是出于女孩子间的好奇,她查了一下上杉绘梨衣的背景。

    因为动用了一点关系,上杉绘梨衣的背景很容易就被她查到。

    最重要的是绘梨衣并没有什么掩饰。

    源氏重工董事长的妹妹,也是源氏重工八大董事之一。

    当然,关于绘梨衣的资料,也仅限于此。

    源氏重工的大门,以是蛇岐八家的人员作为安保。

    对于这种以黑道为背景的企业,想要进入大本营,一般都需要邀请。囦

    苏晓樯在门口驻足了许久,在蛇岐八家的安保开始显得不耐烦,试图驱赶她的时候,苏晓樯终于鼓足了勇气,走进了源氏重工,来到前台。

    接待员礼貌的询问了一下苏晓樯的来意,苏晓樯正欲说话,一侧的电梯门就已经打开。

    穿着西装的源稚生率先走了出来,其后是樱小姐。

    “大家长!”

    等级森严的蛇岐八家,在源稚生走出电梯后,众人纷纷低头以示尊重。

    源稚生只是点了点头,路过前台的时候,简单的看了苏晓樯一眼,却没有停步。

    樱跟在源稚生的后面,她的肩上站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鹦鹉。囦

    路过苏晓樯的时候,樱身上的那只小鹦鹉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在半空中飞了两圈,边飞边喊着,“绘梨衣...绘梨衣。”

    听到绘梨衣的名字,苏晓樯身体一怔,目光落在那只鹦鹉身上。

    樱注意到苏晓樯的异样,却没在意。

    她不由招了招手,那只小鹦鹉重新落回了她的肩上。

    “这只鹦鹉怎么老是喊绘梨衣?绘梨衣是谁?”樱皱着眉头,用手指轻轻的刮蹭了一下小鹦鹉的脑袋。

    小鹦鹉歪了歪头瞧着她,两颗闪亮的眼睛眨了眨,“绘梨衣?”

    樱不由笑了笑,“谁是绘梨衣啊?”囦

    “不知道,绘梨衣是谁并不重要,也许乱喊的。”源稚生头也没回,语气淡然。

    他的背影在源氏重工的大门前,也显得厚重沉稳。

    看着源稚生和樱走出源氏重工,苏晓樯莫名的感觉呼吸有些难受,慢慢蹲了下来。

    她从资料上看过源稚生的照片,知道源稚生是绘梨衣的哥哥。

    看到源稚生的那一刻,她本想上前的。

    可是,樱和源稚生的对话,让她打消了上前的想法。

    无论是路明非,还是上杉绘梨衣,或者还有一起执行吉萨区任务的专员,都是被世界遗忘的人。囦

    没有人再记得他们。

    哪怕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当没人再能记起他们的时候,他们便也就不存在了。

    “小姐?这位小姐,你没事吧?”苏晓樯耳边从来担忧的声音,前台接待忧虑的看着她,把她扶起来。

    “没事。”苏晓樯摇了摇头。

    “需要在旁边坐会么?我给你端杯热水。”前台接待说道。

    “谢谢,不需要了。”苏晓樯摇了摇头,接过前台接待手里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然后走出了源氏重工。囦

    八月的太阳有些热烈。

    苏晓樯伸手遮了遮,站在源氏重工的十字路口前站了很久。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黑色巨碑模样的源氏重工,苏晓樯订了回京城的机票。

    她怀抱着的最后一缕期望,也在源氏重工熄灭了。

    ...

    ...

    京城,福利院后巷。囦

    苏晓樯来到老旧的木门前,轻轻的摩挲着已经锈迹斑斑的门锁。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

    在赵雪兰死去,她关上这扇门后,就没有再来过。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这里。

    苏晓樯撬开了生锈的门锁,推开了老旧的木门。

    木门咯吱作响,洒落一层木屑。

    推开门,视野变得开阔。囦

    院子里满地落叶。

    风一吹,铺盖地上的落叶便翻滚起来,沙沙作响,很是惬意。

    阳光透过茂盛的老槐树枝叶洒落下来,在地上勾勒出斑斑的光影。

    苏晓樯走过斑驳的光影来到树下,停在了那口老井旁。

    这个世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以至于让历史都被抹去了一大块。

    死侍,混血种,乃至...龙!

    仿佛一夜之间,他们都消失了。囦

    没有人再记得这些曾经存在过。

    苏晓樯脱下了外套,换上了深潜服和护目镜,带上了氧气面罩跳进了古井中。

    井水有些凉,透过深潜服,苏晓樯都能够感觉到水的凉意。

    古井并不大,甚至有些阴仄逼人,令人有种压抑的气息。

    苏晓樯忍住不适,一直潜到井底。

    井身大概十多米,抬头往上看时,如果没有水下照明灯,根本看不到光线。

    还好,井底是一层厚厚的鹅卵石。囦

    应该是当初打井之后放下去的,不至于满是泥沙或者淤泥。

    在照明灯下,苏晓樯很快就找到了当初丢进古井里的盒子。

    苏晓樯神情有些复杂的收好盒子,往上游去。

    当初把这个盒子丢掉,苏晓樯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重新找回来。

    从井口出来,苏晓樯小心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已经渗了水,那只水晶般的试管依然安静的躺在里面,鲜红犹如瑰宝般的液体在试管中轻轻晃动,一粒粒的,犹如红色的宝石。

    看到这支试管,苏晓樯的心情既复杂,又庆幸。囦

    复杂的是这支试管里的东西,代表着堕落,代表着罪恶。代表着熏心的权利与欲望。

    庆幸的是这支试管没有丢失。

    苏晓樯收好了试管,在京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订了前往埃及的飞机。

    ...

    ...

    因为吉萨区已经陷落,里面充斥着大量的辐射,所以在辐射边缘上百公里外就拉起了隔离带。

    隔离带有专门穿着防护服的人员二十四小时警戒。囦

    但从来没有人试图闯进过隔离区域。

    因为没有人想死。

    苏晓樯托了伊丽莎白·洛朗的关系,才得以驱车进入这片荒芜的区域。

    这片区域内,荒无人烟。

    有的,只有高高的杂草。

    苏晓樯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开着精装过的越野车行驶在满是龟裂的公路上,朝着原本金字塔的方向前进。

    苏晓樯关于吉萨区的认知,很多都是从网上的媒体获得。囦

    而现实中看到的,远比网上看到的更加真实,也更加残酷。

    越是往陷落中心前进,四周的环境就越是残破。

    原本一人高的荒草,也逐渐枯萎,最后绝迹。

    放眼望去,全是满目疮痍的大地,成为废墟的建筑。

    一条条的裂痕遍布视野之中。

    一路上,无数的坑坑洼洼。

    经过长达数小时的颠簸,在越野车彻底报废前,苏晓樯终于来到了陷落中心的区域。囦

    她下了车,抬头往前看去,眼神生出一抹震动。

    这就是路明非执行任务的地方么?

    往前看去,一个巨大的深坑犹如黑洞般出现在眼前。

    粗略估算一下,这个深坑的直径差不多有数百米之大。

    深坑漆黑,倾斜着向下,坑底越来越窄,却也看不到低。

    偶尔有石头滚落,摩擦着坑面不停的发出隆隆声。

    但很多时候,这里都是安静的。囦

    死一般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荒芜与死亡的味道,没有任何一点生机,整片空间都显得无比压抑。

    而那深不见底的坑底,仿佛就是通向深渊的入口。

    四周则是成为废墟的金字塔。

    望着黑漆漆的坑底,苏晓樯的心脏在剧烈的狂跳着。

    无论是谁面对这样的画面,都会新生胆怯。

    越野车上,检测辐射的仪器不停的发出警报声,显然这里的辐射,已经严重超标。囦

    苏晓樯深吸了口气,把辐射检测仪给关了,然后从车上取下绳勾爪,把装着龙血试管的盒子带在身上。

    站在坑前准备了两分钟之后,苏晓樯系好绳子,绳子一端系在越野车上,然后开始用绳勾爪抓住倾泻的坑面,一点一点的往下落。

    她并不是野外攀登的专业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深坑的坡度并不是太陡。

    苏晓樯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往下落去,小心翼翼的踩住落脚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拔出绳勾爪。

    大概落下了五十多米,苏晓樯往下看去,依然看不到尽头。

    黑幽幽的坑定像是一个小型的黑洞,似乎隐约有哀嚎从里面传出。囦

    苏晓樯紧了紧身上的绳索,衡量了一下剩余的长度,再度拔出绳勾爪。

    咔。

    在苏晓樯拔出绳勾爪的那一刻,她踩着的石块陡然碎裂。

    巨大的失重感顿时袭来,整个人向下坠去。

    苏晓樯连忙用力挥出绳勾爪抓进土层中。

    可是并不坚实的土层根本无法承受她与防护服下坠的重量。

    钩子在斜坡上犁出一道长长的划痕终于脱离了苏晓樯的手。囦

    苏晓樯整个人像是落石般从斜坡上滚落下去。

    她的视野变得天旋地转,方向失控的恶心感不断袭来,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呕吐出来。

    啪!

    绳索到底,顷刻绷直。

    巨大的拉力拉扯着苏晓樯,让她快速下坠的身体猛地一顿。

    苏晓樯只感觉腰都要被勒得断裂,火辣辣的刺痛感涌来。

    下一刻,刚刚顿住的身体再度下坠。囦

    那绷直的绳索,撞到了像是某种动物鳞片一样的东西。

    那鳞片漆黑锋利,又显得极大,一下子就把绷直的绳索给割断。

    可怕的失重感和恐惧让苏晓樯使劲的伸出双手,不停的抓着斜坡。

    可这一点点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她坠落的惯性。

    双手十指与斜坡剧烈的摩擦间,她手上的防护服都被割裂。

    十指暴露在空气中,与尖锐的石块碰撞,顷刻被割裂,犁出了一路长长的血痕,十指变得血肉模糊。

    十指连心,钻心的痛楚席卷而来。囦

    苏晓樯挣扎着,却最终滑向了坑底的深渊,整个人坠入漆黑的坑洞之中。

    所有的光线在这一刻都暗淡了下去。

    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苏晓樯只能感觉到自己还在不停的坠落,坠落。

    那强烈的失重感和眩晕感,让她几乎一度昏厥。

    嗵!

    不知道过了多久,强烈的震荡感袭来,苏晓樯血液一阵翻滚激荡。囦

    然而就是无边无际的窒息感。

    她掉进了水里。

    四周全是水。

    冰冷的河水从手上防护服上裂开的口子灌涌进来,刺骨的寒意侵袭着她的身体。

    她体表的温度在飞快的下降。

    冷意一下子刺激了苏晓樯几乎昏厥的意识,让她清醒了过来。

    扛着强烈的窒息感,苏晓樯使劲的往上游去。囦

    在她即将脱离,窒息昏迷前,终于浮出了水面。

    这应该是一条暗河。

    苏晓樯从河里爬到岸边躺下,剧烈的喘息着。

    直到缓过来之后,她才挣扎的站了起来。

    腰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苏晓樯低头看去,防护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腰侧被割开了一条极长的伤口,鲜血早已经把防护服染红。

    破掉的防护服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囦

    苏晓樯直接把防护服脱掉,把上衣撕掉一块拉成条,作为绷带缠住伤口。

    同时查看了一下盒子。

    还好,盒子没有遗落,里面的试管也没有破碎。

    做完这一切,苏晓樯才有空查看四周的环境。

    天空是灰蒙蒙的。

    穹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从那缝隙中,延伸出一根根干枯的树枝。

    这些树枝从穹顶落了下来,遍布整个世界。囦

    仿佛这个世界就处于树冠之下。

    一条暗河从大地上淌过。

    苏晓樯放眼看去,才发现,这个世界早已经破烂不堪。

    大地皲裂犹如蛛网,裂缝密密麻麻。

    整个世界仿佛就是有裂缝和深坑构成。

    而那些从天穹落下的无数干枯树枝,仿佛利剑一样,都贯穿着一具雕塑。

    那些雕塑像是被吸干了血肉,形如一具具的干尸。囦

    空气里充斥着血肉腐烂的恶臭气味。

    那股恶臭,让苏晓樯弯下腰忍不住的呕吐出来,胃部翻涌。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截蛇鳞覆盖的断臂。

    那截断臂的血肉已经开始腐烂成脓水,可以看见其中的森森白骨。

    在断臂的旁边,是一颗狰狞的头颅,那惨白的,腐烂的脸庞,像是某种厉鬼恶兽。

    突如其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吓得苏晓樯后退了数步,惊叫了一声。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回荡着。囦

    簌簌...

    簌簌...

    仿佛尘土抖落的声音袭来,苏晓樯回头看去,一具巨大的声音就把她扑倒在地。

    人面蛇身!

    狰狞的蛇头吐露着猩红的信子。

    暗淡的黄金瞳里充满着残暴与嗜血。

    这是一头残存下来的蛇形死侍!囦

    苏晓樯身上鲜活的血液不断的刺激着它的神经,张开獠牙不断的往苏晓樯身上咬去。

    它的体型足足有苏晓樯的两倍。

    巨大的重量压着,让苏晓樯根本无法挣脱。

    但是这头蛇形死侍的力量却是比成年人的力量还要小很多。

    它的血肉都已经枯萎,像是风中残烛。

    苏晓樯被它压得有些喘不上起来。

    苏晓樯并没有学过任何的格斗技巧,甚至连架都没打过。囦

    面对这头只想着撕咬她血肉的死侍,苏晓樯只能简单的,用自己仅能动的双手,强忍着恶心和心理不适,牢牢的抱住蛇形死侍的脑袋,然后使出浑身力气的往旁边扭。

    啪!

    或许是受到了世界树剥夺权利的影响,这头死侍比平常脆弱许多。

    苏晓樯费劲的才把它的脖子扭断。

    推开压在身上的死侍,苏晓樯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才看到,整个大地上,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怪物的尸体。

    甚至之前看到的山,都是一堆又一堆的死侍尸体堆积而成。囦

    在满地残肢断臂的世界里,仍然有着游荡的死侍。

    苏晓樯造成的声响,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新鲜的,犹如信号一般的鲜血味,顿时吸引了四周的死侍过来。

    苏晓樯见状,连忙往前跑去。

    在前面,横亘在一条犹如山脉般的巨龙。

    那些死侍,都不敢过去那片区域。

    苏晓樯就朝着那片区域跑去。

    那些追着苏晓樯的死侍,在逐渐靠近尼德霍格的尸体前,终于止步。囦

    苏晓樯剧烈的穿着气,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她停下脚步,看看后面黑压压的一片不敢靠近的死侍,又看看横亘在前方的巨大尸体。

    能够让这些怪物停下,前面恐怕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存在。

    但她已经没有了选择。

    撕下一条布条,再度把伤口缠住,苏晓樯往前走去。

    她刚刚走出两步,她的口中,眼角,耳边,都淌出了温热的液体。

    苏晓樯伸手摸了摸,低头看去,是刺眼的红色。囦

    下一刻,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站立不稳的女孩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苏晓樯才看清了自己的情况。

    她的手臂,她的脸庞,她的脚,她全身的肌肤,这一刻都生出了褶皱,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她本就已经受了严重的伤势,这里的辐射又是如此的强烈,无时无刻不在杀死她体内的细胞。

    “要死了吗?”她轻声的呢喃着。

    她到底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囦

    她是如此的弱小,她的行为又是如此的可笑,她什么也做不到。

    剧烈的痛楚,强烈的眩晕,都苏晓樯有着昏睡的冲动。

    可她不能。

    她知道不能睡,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她咬着舌尖,让疼痛刺激着自己,同时努力的睁开眼睛,吃力的在身上摸索着,很快就摸到了那个装着试管的盒子。

    在意识昏迷前,苏晓樯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里面的那只试管。

    她把试管放到口中,用牙齿咬破。囦

    碎玻璃割破了她的嘴唇和舌头,她只是皱了皱眉,吐掉口中的玻璃渣子,然后把试管里红宝石般的液体灌入了口中,一口咽下。

    喝下龙血,就像是喝下了一团烈火。

    她的咽喉都被这滚烫的龙血所灼烧着,紧接着就是胃部。

    然后是全身。

    她此刻,整个人仿佛置身在浓浓大火中,被火焰不停的焚烧。

    烧伤般的剧烈痛楚席卷全身,痛得她蜷缩起了身子,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身上的皮肤,像是烧红的铁片。囦

    她的血肉模糊的十指,因为疼痛,甚至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膝盖血肉里。

    空气中传出烧焦的气味,苏晓樯通红的皮肤下,可见原本青色的血管此刻变得漆黑无比。

    然后,一片片细小的鳞片从她的脖子下的皮肤中钻了出来,像是一朵纹身,在脖子上蔓延着。

    这是死侍化。

    苏晓樯像是受伤的野兽般,低声的嚎叫起来。

    她本该是漆黑的眼眸,此刻骤然亮起了金色的光泽。

    只是那双眼眸里,充满了暴戾与杀戮,显得凶狠无比,也残忍无比。囦

    她就那样蜷缩在残破地面的角落里忍受着这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不时发出极具痛楚的低沉闷哼。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很久之后,宛如死去一般的女孩,才轻轻动了一下。

    然后她就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仔细看去,她的脖子下的鳞片都蔓延到了下巴处,看起来有些恐怖。

    按照鳞片生长的趋势,恐怕很快她就会彻底死去理智,堕落为死侍。囦

    苏晓樯强忍着对血肉的冲动。

    此刻的她,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就连腰上的伤口,都感觉不到滕头。

    这种感觉,却是让人迷恋。

    可是她却恰恰相反。

    她十分讨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抬头看了一下,苏晓樯便抓住了一根从天穹刺落到地面的树枝,沿着树枝爬山了尼德霍格巨大的尸体。囦

    苏晓樯不想绕路。

    尼德霍格的尸体太过庞大。

    绕路不知道需要多久。

    她要在自己彻底失去意识,沦为怪物之前,尽可能的走得远一些。

    从她吞下那瑰宝般的液体时,她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所以她要走远一点。

    走远一点,就有多一点机会能够找到那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囦

    她攀上了横亘在身前的尼德霍格巨大的尸体。

    站在尼德霍格的尸体上朝前往眺望时,苏晓樯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看着前方的画面,她本该是充满杀戮的心,此刻却是剧烈的抽痛起来,慢慢的跪落下来。

    只见前方视线可及之处,矗立着一具又一具干涸的,焦黑的雕塑。

    天穹落下的树枝,把他们的身体贯穿,牢牢的钉在大地上。

    那些尸体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她在那些尸体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囦

    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

    她犹如祭司般圣洁的气息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浓浓的死亡气息。

    苏晓樯的视线不停的游动,在遍地雕塑下扫过,却怎么也找不到路明非的身影。

    某一刻,一具缓缓移动的焦黑身影闯入了苏晓樯的视野之中。

    那具焦黑的雕塑,背后拖着两根长长的,已经断裂了的干枯树枝。

    “路明非!”

    “路明非!”囦

    “路明非!”

    苏晓樯站在尼德霍格的尸体上,大声的朝着他喊道。

    哪怕路明非全身焦黑,形如雕塑,苏晓樯也认出了他。

    她的喊声在尼伯龙根中回响,引起无数死侍不甘的嘶吼。

    可是面对她的叫喊,路明非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拖着焦黑的身体慢慢的走着。

    苏晓樯从尼德霍格身上跳了下来,飞快的跑到路明非身边,抓着他的手道,“路明非,没事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囦

    “我喊你没听到吗?”

    可是对于苏晓樯的话,路明非没有一点反应。

    哪怕苏晓樯就在他的旁边。

    他朝着前方慢慢移动的脚步也没有停下。

    因为没有停下,所以他前进的身体让手臂挣脱了苏晓樯的手腕。

    直到这个时候,苏晓樯才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意识。

    他的瞳孔已然没有了焦距。囦

    他仿佛成为了这个世界里的怪物中的一员。

    他就那么慢慢的走着,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苏晓樯不停的喊他,不停的摇晃着他,可他始终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苏晓樯由开始的喜悦变成了难过,变得不知所措。

    明明已经找到了路明非,可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像是本能的,机械般的移动着身体。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折断了路明非背后拖着的世界树树枝,试图把路明非抱离这个世界。囦

    可每当她把路明非拖到尼德霍格的尸体下,想着如何把路明非拉上去的时候,路明非又会本能的往回走。

    甚至有一次苏晓樯费尽千辛万苦,已经把路明非拉上了尼德霍格的尸体上。

    但一个不小心,路明非又会往回走,从高高的地方衰落下来。

    他似乎对那个方向有着某种强烈的执着。

    不管她把路明非带离多远,他总会往回走。

    如此很多次之后,精疲力尽的苏晓樯再也没能把路明非带走。

    晦暗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色调。囦

    看着形如木偶般的路明非,苏晓樯的心从未有过的疼痛。

    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也许,这就是路明非最好的归宿。

    也是她的归宿。

    苏晓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

    但她清楚,她注定也会成为这里的一员。

    “你啊,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啊?”囦

    “从很久前你就这样,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在默默的承受着。”

    “你总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好像害怕失去谁一样。”

    “明明肩膀也不大,为什么非要那么沉重呢?”

    “还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吧,你明明那么胆小,后来怎么就什么都自己扛了呢?”

    “就说作弊吧,我都试过把答案写在大腿上,反正监考老师也不敢掀我的裙子,你整天嚷嚷着举报,又羡慕我能作弊成功,自己却连长小纸条都不敢写。”

    无法带走路明非后,苏晓樯就跟在路明非的身边,轻声的说着话。

    路明非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囦

    前面有拦路的石头,她还会给踢掉,清理出来路来。

    她就一边忍受着体内龙血负面因子的侵蚀,一边清理路障,还不停的说着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体内那种暴戾嗜血的冲动不那么强烈。

    “路明非,你在听吗?”

    “路明非,能回个话么?”

    “再不回答我,我可真的生气了啊。”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然朋友都没得做了。”

    “路明非,我快死了。”囦

    ...

    苏晓樯小声的说着,路明非一直前进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

    苏晓樯抬头看去,发现路明非依然没有恢复意识,他的瞳孔也依然没有焦距。

    但他却是在清理着一具雕塑。

    那具雕塑手持着一把宽大的斩马刀立在地上,身后本该长着一双巨大的膜翼的。

    但那双膜翼已经断落在地上,如同失去了光泽的铁片。

    路明非就停在了那具雕塑前,轻轻的抱起了他,然后又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囦

    苏晓樯微微张了张嘴,瞳孔震动起来。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毫无意识的路明非把那具雕塑搬到一块巨大的碎石旁。

    那块碎石上,已经立了放了三个人。

    一个康斯坦丁,一个已经没有了龙躯的芬里厄,以及全身遍布裂痕的艾拉,再加上真正般的诺顿。

    可以想象,路明非之前就那么一次又一次的,无意识的来回搬运着他们。

    苏晓樯也终于知道。

    为什么路明非一次次的往回走。囦

    因为他所在意的人,都在这里。

    哪怕已经毫无意识,哪怕形如机械和木偶,他也本能的想要把他所在意的人带回去。

    苏晓樯就这么看着路明非把诺顿放下,然后又拖着缓慢的步伐来到绘梨衣的身边。

    苏晓樯见状,连忙折断了绘梨衣身上还连着的世界树树枝,把绘梨衣背了起来,放到艾拉的身边。

    路明非又本能的朝着路鸣泽和零所在的位置走去。

    苏晓樯连忙跟上,在知道路明非想要搬的人之后,就立刻把路鸣泽和零搬了回去。

    这些,巨石边已经足足放了七个人。囦

    艾拉,绘梨衣,路鸣泽,零,诺顿,康斯坦丁,以及芬里厄。

    苏晓樯感受不到他们的生机。

    往日鲜活的面孔,这一刻像是雕塑,死气沉沉。

    最后把零也放下后,路明非又再次动身。

    苏晓樯依然跟在路明非的身边。

    可是,这一次路明非再也没有在任何一具雕塑前停下。

    他就那么走啊走,不停的游荡在无数的怪物之中,好像漫无目的。囦

    苏晓樯不知道他在寻找着什么。

    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不知多久,路明非终于在一具雕塑前停下。

    苏晓樯以为路明非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刚想上前般。

    却见路明非一口咬在了那具雕塑前,开始吸食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血肉。

    察觉到路明非的意图,苏晓樯立刻把路明非拉开。

    原来路明非不是找到了,而是生物饥饿感让他本能的寻求能量补充。

    路明非挣脱苏晓樯,再度朝着一旁的死侍走去。囦

    苏晓樯见状,连忙拖住路明非,“不能吃!”

    “这个不能吃!”

    她大声的叫着。

    这种怪物的东西,而且都已经腐烂,根本起不到任何补充的作用,只会起到负面效果。

    可是毫无意识的路明非根本不管,只是遵循着本能在行动。

    苏晓樯见状,连忙把路明非扑倒在地,然后咬破了手腕,把伤口放到路明非的口中。

    相比于看着路明非啃噬那些怪物腐烂的血肉,苏晓樯宁愿他吸食自己的鲜血。囦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她也会和路明非一样,游走在这些怪物群中,饿了就会啃噬它们腐烂的血肉吧?苏晓樯想着,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

    苏晓樯新鲜滚烫的血液,本该是最为鲜美的补品。

    可是路明非却极其抗拒,本能的拒绝。

    苏晓樯见状,撬开路明非的嘴,灌入他的口中。

    苏晓樯不知道多少合适,直到她再也压不住路明非。

    似乎是源于苏晓樯的血液,无意识的路明非再度在这片晦暗的世界里,在怪物群中游荡起来,寻找着什么。囦

    苏晓樯就跟在他的身边。

    等路明非试图去啃噬怪物血肉的时候,她就会把鲜血灌给路明非。

    每一次灌血给路明非,她身上的鳞片就会蔓延出一大块,脸色也就苍白一分。

    或许是因为龙血的缘故,她的恢复程度比寻常快了很多。

    苏晓樯不知道给路明非喂了多少次血。

    也许是十次,也许是二十次。

    她就那么跟在路明非的身边,一次次的给路明非输血。囦

    她的意识,也随着一次次的输血而变得薄弱。

    最终撑不住,身体不堪重负般的跪坐在地上。

    她的全身已经被细密的鳞片所覆盖。

    她觉得这个样子很是丑陋。

    但这是她能够做的,仅有的事情。

    她的视野越来越模糊。

    耳边也渐渐失去了声音,再也听不见。囦

    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无比。

    她模糊的视野中,那道熟悉的身影,不停的远去又靠近,靠近又远去。

    他一次次的徘徊,一次次的远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晓樯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她的眼皮很重,很重。

    在闭上眼之前,她想要再看看那道身影。囦

    她等啊等,时间仿佛很漫长。

    漫长到她彻底坚持不住的时候,模糊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那道模糊的声音。

    她甚至没有力气抬起头去看他。

    她只是垂着脑袋,吃力的睁开眼帘,试图去看清眼前的人,却无论如何努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双脚。

    于是,她就看着那模糊的双脚说道,“路明非,我要死啦,以后就没有人在这里陪你了。”

    “这样的话,你肯定很孤独吧...”

    “我也不想的,抱歉...”囦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熟睡的人。

    她找到了属于她的,失落的故事。

    哪怕结局并不那么美好。

    我终于找到你,不管南北东西,她最后心想。

    这一生,总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念念不忘,能让你思念至今。

    模糊的视野里,那道人影停了下来,没有再离去。

    而是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囦

    “你不会死的,因为没有我的允许。”路明非轻轻的抱起苏晓樯,看着这个浑身长满鳞片的女孩温柔的说道。

    这个女孩,明明自己就很讨厌变成这个样子,却还是这样做了。

    苏晓樯听不见,也看不见。

    她仅剩的意识只感觉身体好像被人托起,然后淡淡的金色光芒把笼罩了她的身体。

    身体的寒意在这一刻被驱离了,浑身暖洋洋的,像是浸泡在温泉中。

    她的意识终于沉沉睡去。

    ...囦

    不知道过了多久。

    苏晓樯好像睡了一觉,这一觉从未有过的舒服。

    她想要翻身,却发现身体好像动不了。

    于是她的眼帘动了动,慢慢的睁了开来。

    天边一缕晚霞钻入了眼眸。

    男孩背着她,走在残破的大地上,旁边就是崩塌的金字塔废墟。

    他们的身后,是如血的夕阳,从废墟中沉落。囦

    晚霞的余光落在两人的身上,把两人都染上了金色的光泽,也把他们前方残破的道路铺上了金装。

    “我们这是去哪?”背上的女孩问道。

    “回家。”夕阳下,传来男孩的声音。

    “嗯。”

    女孩把头轻轻靠在男孩的背上,轻声应着。

    …

    …囦

后记

    卡塞尔。琷

    轰!

    剧烈的爆炸声从实验室的方向传来。

    浓浓的大火中传出诺顿的咆哮:“绘梨衣,你给我出去!”

    “真的十分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绘梨衣弱弱的说道。

    “出去!”

    “你还想有下次?”诺顿怒不可遏,“三次了,足足三次了!”

    “你怎么还呆在这里?”琷

    “炼金术不适合你,你走吧。”

    “可是出去的话,会被扣学分…”绘梨衣小声道,“扣了学分的话,就不能毕业了……”

    诺顿:“……”

    在得到诺顿不会扣学分的承诺后,绘梨衣愉快了离开了浓烟滚滚的实验室。

    大不了让哥哥赔点钱就好了。

    只是想到扣学分的事情,绘梨衣不由想起了夏弥。

    也不知道姓夏的在哪里,怎么样了。琷

    想着,绘梨衣不由看向埃及的方向。

    以前姓夏的总用学分威胁她,说话有时候也很气人,让绘梨衣总想狠狠地把她打一顿,蹂躏一番,出口恶气。

    现在,姓夏的不在,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她反而是有点想念夏弥了。

    好像,姓夏的除了坏一点,嘴毒一点,心黑一点,个子矮一点,胸平一点,也没那么差劲?

    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绘梨衣心想。

    …

    …琷

    卡塞尔心理咨询部。

    办公室里,穿着制服的艾拉正在练字。

    盘在头上的银白色长发垂落一缕缕发丝,让她多出了一抹冷艳的美。

    今天艾拉没有上班,

    世界树收回了大部分的权柄,他们这些人虽然扛了过来,被路明非救了回来,却也留下了严重的问题。

    要回到之前的位格,只能靠时间慢慢痊愈。

    回来后,艾拉就喜欢上练字。琷

    练字能让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她喜欢这种宁静的感觉。

    “姐姐?”绘梨衣推开门,从门口探出脑袋朝办公室里张望了一下,见艾拉在,一个闪身进来,连忙把门合上。

    艾拉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时间,“没下课吧?”

    “哎呀!我这不是不需要上炼金实验课了嘛!”绘梨衣说道。

    “哦?都会了?”艾拉有些意外。

    “唔...差不多...吧。”绘梨衣含糊道。琷

    “上次不是还炸了吗?”艾拉问道,不过没有追根问底,说道,“既然有时间,来陪我练字吧。”

    “啊?”绘梨衣张了张嘴,纠结着道,“要不,我们去看看?”

    艾拉看向她,想了想说道,“没有用的,你都去几次了,只有他有办法。”

    说到路明非,艾拉皱了下眉头,“路明非呢?他或许有办法。”

    最近一段时间好像都没看到路明非。

    “不知道啊。”绘梨衣说道。

    “也许去勾搭女孩子去了。”艾拉瞥了绘梨衣一眼,随口说道。琷

    闻言,绘梨衣立刻急了,像是被咬了的兔子,“不可以这样!”

    艾拉不理她,顾自练字,笔力苍劲且飘逸。

    ...

    ...

    卡塞尔后山,升起了一堆篝火。

    三道人影围在篝火旁,上面还架着没吃完的烤鸡。

    芬里厄满嘴流油,打了个饱嗝。琷

    “吃饱了?”康斯坦丁问道。

    “饱了,这个,留给姐姐。”芬里厄指了指剩余的烤鸡说道。

    康斯坦丁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女孩,“你哪来的酒?自己买的吗?”

    “这种高档红酒,花了不少钱吧?”

    雪闻言,立刻慌张的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松了口气。

    “我哪有钱啊,校长办公室偷的,好喝吧?”雪小声说道,甚至有些骄傲,拍着胸脯自豪的保证,“放心好了,校长发现不了的。”

    “要是发现了怎么办?偷东西是不好的。”芬里厄见状,不由为自己的第一个朋友说了句话。琷

    “那你喝了没有?”雪朝他问道。

    芬里厄涨红了脸,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哎呀,没事的,到时候真的被发现了大不了被打一顿就好了,又不是没被打过。”雪满不在乎的说道。

    ...

    ...

    “老板,搞事情吗?”日本黑石官邸,酒德麻衣热切的看着路鸣泽。

    “你就不能盼着你老板好一点吗?等我先休息会,便带你君临天下,让我们复仇的火焰点燃整个世界!”路鸣泽一脚踩在桌上,霸气道。琷

    苏恩曦闻言,沉默了一阵,实在想不起还有谁是敌人,于是忍不住问道,“我们向谁复仇?”

    “没有敌人,就制造敌人,这是恶魔的职责。”路鸣泽说道。

    他刚说完,就被零扯着后领从桌子上拉了下来,冷冷道,“不要踩在桌子上。”

    ...

    ...

    埃及尼伯龙根内。

    路明非走在残破的大地上。琷

    四周游荡的死侍远远的就让出了一条路来。

    他停在夏弥离开的位置,抬头朝着天空看去。

    应该差不多了,他心想。

    于是,下一刻,天穹上那些从裂隙中探出的,早已经枯朽的世界树树枝,发出连绵不断的断裂声,碎成无数的枯枝掉落下来。

    随着这些枯枝的掉落,天穹上那道被卡出的裂隙,也开始慢慢的愈合。

    在裂隙完全愈合前,路明非走进了漆黑的裂隙之中。

    他从遍布恶鬼的死亡之国路过,沿着驻留在死亡之国的世界树第三条主根系往上走。琷

    越是往上走,存在的东西就越少。

    直到穿过了金色的门户,一片金灿灿的色彩撞入视野中,让他忍不住的用手遮了遮。

    许久后,等到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他才放下手来。

    这里是一片浩瀚的星海。

    一株遮天蔽日的巨树就矗立在这片星空中,在星海中生长着。

    祂的枝叶繁茂,树冠仿佛要把整个星海都笼罩下来。

    那些金色的光泽,正源源不断的从世界树的枝叶中洒落下来。琷

    路明非就走在世界树的树下。

    某一刻,路明非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世界树的主干下。

    一名女孩正在树下熟睡着。

    身上的马面裙纤尘不染,白色的长筒靴也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红色系带系着的马尾随意的垂落在身后。

    女孩睡得很死,精致的小脸有点婴儿肥,眉骨很细,细长的眼睫毛偶尔轻轻颤动。琷

    偶尔有风吹来时,风会把她耳边的发丝吹起,落在她的脸上,四周的枝叶便开始沙沙作响,轻风和煦。

    当路明非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她的眼帘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黑宝石般的瞳孔里睡眼朦胧。

    她看到了路明非,看到了身边的男孩。

    可是她好像很困,轻轻的伸了伸懒腰,然后换了个姿势趴在路明非的腿上合上了眼睛。

    路明非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辛苦了。”

    女孩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声呢喃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琷

    梦里有很多很多的故事,那些故事既美丽又悲伤,既孤独也绝望。

    所有人都在追逐着自己的理想。

    可那些理想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梦的什么?”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了他的胳膊,轻轻睡去。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番外:我们都不必说抱歉

    数十年后。扁

    京城国新养老院,政府部门出资建设的家属养老机构。

    路明非轻轻敲了敲一楼房间的门,拧动把手走了进去。

    里面是亮敞的客厅,客厅里,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闭着眼帘。

    她的膝盖上枕着一本正翻阅的书籍,似乎看得有些累了,正闭目休憩着。

    房间里还有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孩在擦拭着桌椅。

    听到开门声,女孩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去。

    看到路明非时,表情明显愣了一下,疑惑道,“你是?”扁

    说着,女孩还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路明非。

    黑色合身的西装,系着浅色的领带,额前的碎发不是很长,刚刚好,眼神很温和,但在温和的眼神下,似乎又闪动着某种岁月流淌的静谧,更增添了让人心生好奇的魅力感。

    她在中宣部看过很多的年轻人,却没有任何一个年轻人有眼前这个人的感觉。

    路明非看了女孩一眼,随后视线落在轮椅上的老人身上,和声道,“我找陈雯雯。”

    女孩侧目。

    这个年轻人的声音倒是格外的好听。

    只是,妈妈一直待在这里,怎么认识的这个年轻人?扁

    “妈。”女孩朝着老人轻声喊了一句。

    老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曾经秀亮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年轻的容颜和肌肤也带上了岁月的痕迹。

    “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很平淡,似乎认识了很多很多年。

    “嗯,来看看你。”路明非在她身边蹲下,他问道,“还好么?”

    老人只是笑了笑。

    “妈,她是谁啊?”女孩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扁

    “你叔叔。”老人看着路明非这张依旧年轻的脸,时间好像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失去了作用。

    她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显得有些吃力。

    路明非见状,握住了老人苍老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虽然你说的没错,可我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也是啊,应该喊你爷爷才对。”老人说,有些俏皮,她的眼角都带上了一缕笑意,显得很开心。

    “什么啊!”女孩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不过她确实很久没看过妈妈这么开心了。

    “我女儿,陈诺薇。”老人对路明非说道。扁

    陈诺薇,她收养的孩子。

    老人说着,看向了外面的院子。

    夕阳洒落着最后的余晖,让黄昏也变得惬意。

    “晓樯呢?”老人问,随后又说道,“我总是会忘记你,我不如她。”

    她总是很容易的把这个年轻人忘记,而苏晓樯,一直记得。

    “最后不也是记起了么?”路明非轻声道。

    如果不是苏晓樯,他可能会彻底沦为浑浑噩噩的怪物,游荡在那阴暗的世界里。扁

    哪怕夏弥用自己作为钥匙,关闭了死亡之国进入现实的通道,让扭曲的世界树无法再度入侵现实,也让得世界树回收的大部分权柄没法进入死亡之国,被阻隔在外,无法被世界树彻底吸收,最后重新散落回现实中,一部分被路明非所吸收。

    苏晓樯一遍遍的呼唤,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不停的在他耳边说着碎念,乃至用尽最后一滴鲜血喂养她,才唤醒了陷入疯狂,在意识世界里与自己另一面争夺权柄的他。

    收回权柄之后,世界树对世界造成的改变和影响便自然而然的被更正了。

    世界重回正轨。

    对于很多人乃至混血种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他们更多的只是后知后觉。

    醒来后,看到濒临死亡的苏晓樯,于是路明非改造了她的血统。扁

    刚刚改造完血统的苏晓樯,需要安静的恢复。

    路明非便带着她离开了尼伯龙根,然后再逐一唤醒艾拉,绘梨衣他们。

    龙族这种生物,只要心脏,脊柱,大脑还存在,就很难被杀死。

    哪怕他们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他们依旧存活着,只是陷入了自我保护的沉眠中。

    想要彻底杀死一条龙,那么就彻底把他的三大生命源泉摧毁。

    只是苏醒后,他们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伤势,没法短时间重回之前的位格。

    但相对于人类短暂的寿命,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痊愈。扁

    老人闻言,笑了下。

    她轻轻的抚摸着路明非的脸,感受着他脸上的温度,忽然说道,“有点想看夕阳了。”

    “我陪你去?”

    “嗯。”

    “这算我们第一次约会么?”老人笑着问。

    “算。”

    路明非推着老人走进了院子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风中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扁

    路明非坐在轮椅旁边,老人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身上,看着黄昏的余韵,眼眸里映着夕阳的余晖。

    真美,她心想着,握着路明非的手掌,眼里带着笑意,慢慢闭上了眼睛,像个睡着的孩子。

    年少的我们都曾天真。

    我们谁也不必说抱歉。

    ...

    ...

    陈雯雯的葬礼很简单,可来参加葬礼的依然有很多人。扁

    她退休前就是中宣部的领导层,备受人尊敬,哪怕葬礼再低调,也有很多人不辞辛劳前来送她最后一程。

    在葬礼的最后,陈诺薇又看到了那个叫路明非的年轻人。

    他依旧穿着黑色的西装,只不过这次西装口袋上插着一枝白色的玫瑰花。

    他是和身边的女孩一起来到。

    那女孩看起来像是中葡混血,淡淡的金色卷发,同样带了一枝白玫瑰。

    陈诺薇觉得那个女孩有点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突然对这两个人有些好奇起来。扁

    来参加葬礼的都是一些前辈,或者中年人,像路明非这样的年轻人实在是没有。

    他们和妈妈是什么关系?

    陈诺薇没有得到答案。

    那个叫路明非的年轻人取出白玫瑰轻轻放下,和身边的女孩驻足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

    ...

    “陈雯雯走了。”苏晓樯轻声,路明非感觉到她声音里多少有些难过。扁

    “嗯。”路明非应了一声,牵起她的手,“我还在。”

    两人路过一间咖啡厅的时候,忽然有人叫道,“两位朋友,本店新开张,要试试吗?免费,喝了心情舒畅。”

    路明非抬头看去,一名男子正热情的邀请他和苏晓樯,男子身后站着一名女孩,那名女孩看向他时显得有些拘谨,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路明非的目光落到店名处,眉头一挑。

    逍遥咖啡厅?

    好像在哪里见过。

    ...扁

感谢世间醉逍遥的盟主。

    感谢世间最逍遥的盟主,也是本书的第一个盟主,么么哒。

    嗯,完本了,感谢一路来支持的朋友们。

    有人中途离开,也有人一直支持着,是你们让我坚持了下去,谢谢。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的,但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嗯,就说说后续吧。

    当初承诺的夏弥死亡之国番外应该会有,不过时间不定。

    至于艾拉的番外,以及别的番外,看情况吧,不保证有。

    就这样。

    最后,再感谢一波时间最逍遥的盟主,老板大气。

    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们,谢谢。

过两天更

    打了点滴,虽然感觉没问题了,但还是想休息两天

    就差个结尾,很快的,我搞几个大章就好了

番外:欢迎来到新时代,我的王

    当你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时,当你觉得时间开始变得紧迫时,当你开始害怕时间往前走时,那么证明你已经成长了。

    大多数人在人生的某一阶段,总会因为一些事情而感到迷茫,旁皇,紧张。

    那段时间他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是对的,才是正确的路。

    他们大多数时候只能认准一个方向往前走,从不回头。

    因为他们不知道回过头来时,那条路是对的,还是错的。

    夏弥就走在这样的路上,走了很多年,也从不回头。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身后的旧时代已经落幕了。

    那个时代曾经璀璨而耀眼,曾经承载着他们所有人的一切。

    可如今,那个掩埋在废土中的时代,已经没有了她的渡舟。

    而新的时代,她等的船还没来。

    她是被时代所抛弃的人。

    她所能做的,就是像很多的同类一样,认准一个方向,孤独的走下去,直到脚下的孤舟可以在一个合适的地方,一个合适的时间靠岸。

    对于彼岸的终点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的。

    对于在什么时候停下,同样没人知道。

    而很多人,还没抵达彼岸,就消失在了路途中。

    又到了盛夏的季节。

    院子里的蝉像是正等待宰杀的猪,不要命的鸣叫着。

    风吹过时,老树枝叶婆娑,沙沙作响,与蝉鸣混杂成一首别致的曲。

    晨曦的光透过叶缝,从窗台投入,打进卧室里,也照在了女孩精致的小脸上。

    那一缕贴在她精致脸颊上的发丝,也因此晕染上了浅浅的金色光泽。

    女孩似乎睡得很香,且毫无防备。

    或许是感受到了光感的刺激,女孩细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朦胧的睡眼睁开,黑宝石般的瞳孔纯净而明亮,没有一丝杂质。

    床铺很柔软,铺着纯白的毛绒毯子。

    女孩安静的躺在毯子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萦绕期间。

    她睁着眼睛看着半开的窗户看了许久,慢慢地,她空白的思绪渐渐的串联了起来。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个梦模糊又真实,梦幻且瑰丽。

    只是,在那个梦里,她很累,身心疲惫的那种累。

    所以,在梦的最后,她困得沉睡了过去。

    收起思绪,女孩下了床,来到半开的窗前。

    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院子的景色。

    这个院子还是一成不变。

    老树依然茁壮挺拔。

    轻风吹来时,也带来了草叶的清新。

    在曾经的很多个日夜,夏弥都站在同样的位置看过。

    这一成不变的角度,就像是她曾经脚下那条看不到尽头,见不到终点的路。

    在老树下,一个男孩正拿着扫把打扫在院子里的落叶。

    夏弥静静的看着男孩的背影,看着他一点点的把落叶清干净。

    她从未像今天这般平静过。

    她就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男孩,看着他的一点一滴,乃至他的细微动作。

    只是这样看着,她就觉得心里出奇的平静,岁月静好的感觉久违的浮现在心底。

    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男孩回头朝楼上看去。

    “哎哟,这谁啊?终于醒了?”男孩看着女孩,嘴里大咧咧的打着招呼。

    男孩眼里弥漫着浅浅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路明非平静还有些欠打的话,夏弥原本平静如湖的心海,忽然泛起了一缕波澜。

    那一缕波澜又转为强烈的冲动。

    夏弥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

    那股冲动来得那么猛烈,那么迅捷。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小手抓着窗沿就朝着楼下的男孩跳了下来。

    她就像是一只试图翱翔的雏鸟,又像是一只风筝,张开双臂遥遥落下。

    她头上的发带被风吹脱,那束着的秀发在身后如墨般泼洒开来,张扬飞舞。

    裙摆猎猎,女孩就像是一张随风落下的纸张。

    她的眼眸那么清澈,瞳孔里倒映着院子里的一切,也倒映着那个男孩的模样。

    “哎哟卧槽,师妹,才死里逃生,你就想不开了么?该不会是被打坏了脑子了吧?”路明非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丢掉手中的扫把,轻轻的把落下的夏弥接住。

    “师妹,受什么刺激了,还想体验一世界树下睡美人的感觉么?”路明非把夏弥轻轻放下。

    夏弥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了路明非。

    “我想我也许可以停下脚步了。”许久后,她轻声说道,额头贴在路明非的胸口上。

    不管走多远的路,总会有一个终点的。

    她想,这里应该就是未曾到达过的彼岸吧。

    路明非轻轻低头,女孩淡淡的发香袭来。

    “在这个新时代里,每个人都应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渡舟。”男孩的手落在女孩的黑亮的秀发上,轻声说道。

    或许是因为沉眠许久后醒来的喜悦,又或许是因为抵达了自己曾经想要去往的彼岸,夏弥今天显得格外有兴致,整个人从醒来后,就开始处于一种兴奋状态中。

    她拉着路明非去了很多的地方。

    游乐馆,纪念馆,博物院。

    逛完博物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还不罢休,浑身的精力像是用不完一样,又拉着路明非去看了一场电影。

    她就像是一个兴奋的小女孩,对所有的东西都感兴趣。

    用心去看,去听。

    明明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曾经无数次的见识过,触摸过,可她还是有种沉浸在里面的感觉。

    那一刻,路明非觉得这个女孩像是在享受。

    享受这得来不易的一切,享受这久违的安宁。

    即便人潮汹涌,人群喧嚣,她的内心也是安宁的。

    电影散场后,当路明非端着买来的咖啡找到夏弥时,这个女孩正站在商场的玻璃栈道便,低头看着下方拥挤的人群。

    用发带简单竖起来的马尾在身后轻轻摇曳,浅绿色的马面裙和白色的女士衬衣把她衬得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她似乎在观察着下方的每一个人,观察着他们的动作,神态,也观察着他们的言行举止。

    “怎么了?你好像很喜欢观察人呢。”路明非来到旁边,把一杯咖啡递过去。

    “我观察过很多人,什么样性格的都有。”夏弥接过咖啡,轻声说道,“可从来没有哪一次,是以今天这种心态来看他们。”

    “是什么心态?有什么区别么?”路明非略微好奇道。

    夏弥说道,“尝试以对等的心态去看待他们。”

    “那你以前又是什么心态?”路明非问道。

    夏弥只是笑了笑,轻轻的抿了抿咖啡,没有说话。

    龙族从来都是高傲的物种。

    无论再如何掩饰,再如何伪装,他们心底里那种高傲,高高在上的心态,都是刻在骨子和基因里的。

    他们很多时候,看人类就和看地上的蚂蚁差不多。

    当然,除了绘梨衣。

    因为在她眼里,龙类和蚂蚁也是一样的,没有高低之分,只有活着的和死了的,危险的和不危险的,以及喜欢的和讨厌的。

    夏弥和路明非回家了。

    他们没有坐车回去,而是边压马路边回去。

    路上的空瓶子被他俩一人一脚,滴溜溜的踢着,来回接力。

    “堂堂卡塞尔执行校长,没点严肃样子,像个混混成何体统,真丢卡塞尔脸面。”

    “我看夏老师玩的很开心嘛!”

    “你还知道我是老师,我特么在世界树下死命挣扎,你们却到处说我死了,对得起我拼死拼活的吗?”

    “毁谤,这是毁谤!”路明非义正言辞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守夜人论坛都要准备给我开追悼会了!”夏弥没好气说道。

    “那得好好补偿你才行。”路明非说。

    夏弥闻言,不由停了下来,侧头朝他看去,好奇道?“还有补偿?什么补偿?”

    路明非朝她勾了勾手指,神情严肃。

    夏弥见状,皱了皱眉,嫌弃道,“还神秘兮兮的。”

    说着脑袋便凑了过去,还不等她说话,路明非就伸手捏了捏夏弥小脸上婴儿肥样的肉肉。

    “好软,果然弹性不错。”路明非评价道。

    夏弥明显的愣了一下。

    她显然没想到路明非居然会捏她的脸。

    她看着一本正经的路明非边捏边评价,好看的眉眼犹如月牙般弯了下来,笑眯眯道,“手感不错吧?”

    只不过,从她眯起来的眼睛里,却透着危险的光芒。

    瞧着情况不对,路明非讪讪的松开了手,然后快步朝前走去,且越走越快,“师妹,师兄只是想帮你察看一下身体情况,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他其实很早就想捏夏弥的小脸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晚算是满足了心里的一个小心愿。

    瞧着都要跑起来的路明非,夏弥恨得牙痒痒,连忙朝着路明非追去,“那你别跑啊,不是要检查嘛,人家还有好多地方没检查呢!”

    “哎呀,我心口痛,肚子也痛,腿也痛,你不检查一下吗?”

    听着后面夏弥阴森森的话,路明非头也不回。

    回到院子里时,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夏弥踹了路明非屁股一脚,没好气的骂道,“狗东西,跑那么快要死啊,热死我了。”

    路明非就着门槛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夏弥,“看起来你应该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你要是再来晚点,估计我就永远化为世界树的一部分了。”夏弥翻了翻白眼。

    “臭死了,赶紧去洗澡吧你。”夏弥嫌弃的把路明非赶去了浴室。

    “好好好,要不一起?”路明非热情的邀请。

    “滚蛋,臭不要脸,谁要和你一起!”夏弥龇着两颗小虎牙,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见夏弥确实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路明非心里松了口气,进了浴室。

    浴室里,雾气蒸腾。

    “师妹,我好了,该你了。”许久后,路明非边走边用毛巾擦着头发喊了一声。

    客厅里静悄悄的。

    路明非奇怪的上了楼,朝着夏弥的卧室看了一眼,没见人。

    “师妹?”路明非又叫了一声。

    夏弥依然没有回应。

    路明非走到二楼的阳台时,才终于看到了夏弥。

    那个女孩就站在院子里的老树下。

    清冷的月光透过叶缝,洒落斑驳的光影。

    女孩就静静的仰头看着这株已经有数十年的树木,眼眸清澈明亮。

    有那么一刻,路明非仿佛感觉夏弥像个虔诚的信徒。

    她的眼神是那样真诚,路明非从未见过的真诚。

    夜风吹过时,浅绿色的马面裙裙摆犹如水波般漾动,在月色的衬托下,女孩所在的区域仿佛化成了她的国度。

    在月色的见证下,女孩取下头上的发带,然后把发带系在了老树的树枝上。

    红色的发带在夜风中轻轻的摇曳。

    “它代表了我在新时代的第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属于这个小院子,也从这间小院子里开始。”夏弥轻声说道。

    “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们曾经的路从来都是孤独的。”

    “那种孤独,抹不去,丢不掉。”

    “因为那是一个时代的标志。”

    “我走了好多好多的路,也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到了这里。”

    “我虽然见过很多很多的人,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情,见识过旧时代的璀璨,也见证了新时代的朝阳,但终究改变不了我们来自于落幕的时代,也被新时代拒之门外的事实。”

    她走过岁月,走过沧海桑田,也走过物是人非,于是,最终走到了这里。

    “我想,我可以在这里停驻了。”夏弥回过头来,朝着路明非看去。

    夜风拂过,她身后散开的长发如同夜间的精灵在起舞。

    很多如她一样被旧时代抛弃的人,总是妄想着重铸旧日的荣光,却最终在新时代的阳光下被灼烧成灰烬。

    他们骨子里依旧留存着旧时代高傲的荣光,不想接受新时代的到来,也不想接受新时代的事物。

    但此时此刻,迎着夜风,夏弥想,或许张开双臂,去尝试着拥抱这个新时代也不错。

    因为在这里,承载她的渡舟一直在等她。

    就如同曾经在死亡之国中,路明非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有朝一日,我们终将光明正大的站在新时代的太阳底下。

    夏弥想,或许,就从今天开始。

    “欢迎来到新时代,我的王。”路明非对着这个骄傲的女孩说道。

死亡之国番外:王的加冕(1)

    ps:接253章死亡之国

    撕拉。

    刺耳的裂帛声响起。

    夜把一头死侍蛮狠的撕成了两半。

    灼热腥臭的液体泼洒在它干涸的,如同骷髅般的脸上,班驳的杂色让它更显狰狞可怖。

    它的周围已经铺满了一地的残骸断臂,仿若森罗地狱。

    它站在这些残骸断臂中央,凹陷干涸的眼眶中,跃动着幽幽火光,证明着它仍然活着。

    它歪着头,看向那些试图涌上来的死侍,咧开嘴。

    只是它形如枯枝般的身体并不好看,甚至称得上丑陋。

    以至于它裂开嘴时,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怖。

    它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了多久。

    是的,这个世界只有生存这个概念。

    它们从诞生那一刻起,就在这个世界不断的重复着单调的杀戮。

    它们没有自我意识,只有本能。

    杀戮的本能。

    它们在杀戮中强大,靠吞噬别的死侍或者恶鬼获得力量。

    它们也从来没有名字。

    因为这里是亡者的世界。

    所有亡者一律同仁,都没有名字。

    它们从死亡中醒来,化作恶鬼,进行着无休止的杀戮。

    或许是生前犯下了太多的罪孽,以至于死后遭受地狱般的折磨。

    但夜觉得自己和其它的同类是不一样的。

    因为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了简单的思考。

    所以,它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夜,用来区别自己和其它同类的不同。

    这个世界是单调的。

    阴暗,潮湿,充满了杀戮与血腥。

    和那些不懂思考,只会本能的进行着无休止的杀戮的同类相比,夜很多时候都会显得迷茫。

    在过往的无数个相同的日子里,夜都会像今天一样,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无数残骸中不解的看着四周黑压压的死侍群。

    它看着它们互相撕咬,杀戮,把利爪捅进另一个同类的心脏发出兴奋的嘶吼。

    夜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哪怕它已经成为了这片死侍群的王,依然会迷茫,会不解。

    它抬头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宛如笼罩着阴霾的世界,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暗,那在天空的尽头会不会有不一样的颜色?

    夜不知道。

    但无所谓,无数个日夜都是这么过来的。

    夜的躯体比寻常死侍要大上一倍,足足有近三米的高度。

    它的背后贴着一双薄薄的膜翼,像是用干巴巴的树叶缝合起来的。

    夜干枯凹陷的瞳孔里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它的尖啸声让四周的死侍群沸腾了起来,似乎下一场更加激烈的杀戮就要开启。

    但下一刻,死侍和恶鬼们的嘈杂极其统一的安静了下来。

    仔细去听,寂静的世界里,传来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细微轻响。

    那是行人踩在干脆枯枝上发出的碎裂声。

    碎裂声是那么的轻,在安静的世界里又那样的清晰。

    无数的死侍在这一刻,都注视着声音从来的方向。

    只见远处的黑暗里,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孩。

    拥有着新鲜血肉的女孩。

    她仿佛是迷了路,误入了这个世界的迷途之人,找不到方向。

    这一刻,四周的无数死侍和恶鬼们似乎安耐不住心中的饥渴,要冲上去把那个迷途的女孩撕碎吞咽,沐浴新鲜的血液。

    但由于等级上的森严,这个女孩只能由它们的王来享受。

    死侍们本能的把目光落在它们的王身上。

    但它们并没有看到它们的王朝着那个女孩凶狠的扑咬上去。

    它们的王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人类女孩。

    随着那个女孩逐渐走近,夜凹陷的瞳孔里,黄金瞳也是不停的震动,显示着它此刻的不平静。

    那个女孩,是如此的精美,仿佛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艺术品,找不到一点瑕疵,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出她的美。

    明明没有见过人类,没有太多的概念词。

    但夜在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就不由的浮现出完美这个词。

    那是完美的造物。

    而只有神,才会拥有如此完美的血肉身躯!

    来自于灵魂的颤栗从夜的心底涌起,遍布周身。

    下一刻,夜朝着逐渐走近的女孩跪了下去,口中呢喃着晦涩且单调的词汇。

    译为:神!

    看着王跪下,四周所有的死侍,也从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纷纷匍匐在地。

    王,在杀戮之中诞生。

    而神,需要仰望,需要朝拜。

    世界一片寂静。

    面对四周黑压压一片死侍的朝拜,女孩只是平静的从这些死侍中走过,面无表情。

    她行走在这海潮般的死侍和恶鬼群中,犹如行走在她的神国里,神圣不可侵犯。

    而这些死侍和恶鬼们,便是她的神仆。

    她甚至没有去多看一眼她的神仆们,从中径直走了过去,远离这些朝拜于她的神仆,也远离她的国度,走向更深的黑暗。

    她轻轻摇晃的裙摆,如同女神的面纱,神秘且迷人。

    “神!”夜抬起头来,看着远比它体型小得多的女孩逐渐走远,忍不住的叫了一声,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磨砂发出的声响。

    可是它们的神仍旧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

    看着女孩逐渐远去的背影,夜忽然生出一股冲动。

    它要跟着神!

    只要跟着神,它是否就不需要再迷茫了?

    只要跟着神,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不再单调了?

    夜知道,那个女孩,或许是区别于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一束光。

    她与这个世界不一样!

    夜知道,神从来不需要信徒。

    而是信徒,需要神!

    夜庞大的身躯从地上站起,迈着沉重的脚步跟随在女孩的身后。

    哪怕为了神而战死,它也在所不惜。

    它不想再浑浑噩噩了。

    神的出现,给了这个世界一束光。

    而它也得以窥见那束光的一缕余晖。

    生于黑暗,得以窥见天光。

    它不知道神要去往何方。

    但哪怕神的前方是万丈深渊,它也愿意追随在神的身边。

    死侍群的王抛下了它们,追随神明的脚步而去。

    而王所追随的,便是死侍们所追随的。

    于是,黑压压的一片死侍,也远远的追随在它们的王身后。

    它们的王,则跟随在女孩的身后。

    滴水成河,聚河成海。

    女孩不知要去哪里。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去。

    在这个没有方向的世界里,她只是本能的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从一片漆黑中走向另一片漆黑,从未停下脚步。

    她一直如此。

    而她也从刚开始的一个人,到身后跟随着黑压压的一大片宛如军队般的死侍。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一条黑水河出现在眼前,夏弥才停下了脚步。

    看到奔腾着漆黑河水的河流,以及河水中的极寒气息,夏弥于是知道,这里便是死亡之国的极北之地了。

    在《北欧神话》中,世界树下有三条主根系,其中一条深入尼福尔海姆,即为死亡之国,乃是亡者的国度。

    在尼福尔海姆的边界,有一条黑水河沿着尼福尔海姆流淌,其河水温度极低,能够冻结体内血液。

    夏弥视线在河边巡视了一圈,果然看到了一座镀金的水晶桥。

    这座水晶桥被一根头发丝垂钓于空中,桥接两岸。

    这座称得上辉煌大气的水晶桥,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有传言说,跨过了水晶桥,在桥的那一边,有你追寻的任何东西。

    夏弥不知道桥的那一边到底有什么,她只知道,她权柄的晋升失败了。

    如果不是突然蹦出来的路明那张可恶的脸,她甚至差点被世界树所吞噬,化为世界树的养分。

    她不知道世界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这个世界不知道行走了多久。

    在这里,没有时间概念,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方向。

    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孤独相随。

    哦,还突然多了身后跟随的一群死侍。

    但夏弥并不在意。

    她只是想找到离开的办法。

    她在桥头停了下来,朝着桥上看去。

    镀金的水晶桥上,一位强壮的女武士双手拄剑而立,一双冷毅的黄金瞳在黑色的风帽下闪烁冰冷的光泽。

    “守桥者,莫德古德。”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

    她抬眼看向桥边的女孩,“过桥的亡魂,献上你的礼仪,践行桥梁的约定。”

    在《北欧神话》中,在水晶桥上,强大的女武士遵循约定,世代守护这座通行南北的桥梁。

    而悬吊水晶桥的那一根发丝,便是出自她的身上。

    而守桥者莫德古德,在无尽岁月中滋生的孤独催生下,让她性格大变。

    变得嗜血残忍。

    但凡要经过水晶桥的亡者,都需要献上令她满意的鲜血。

    她贪婪无度。

    那些想要从桥上过去的行人,都被她吸成了人干。

    她也因此得名:渴饮鲜血者。

    夏弥抬头看着莫德古德,问道,“我需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莫德古德苍老的面容露出一缕笑意,只是那笑意让人不寒而栗,“想要离开亡者的国度,过桥者,你需要走过这座桥,穿过铁树之林,抵达赫尔之门。

    在赫尔之门前,加尔姆会告诉你方法。”

    “现在,献上你的礼仪,过桥者!”莫德古德说道。

    夏弥身后,一直追随着的夜一声咆哮,枯叶般的膜翼撑开,庞大的躯体飞起,朝着莫德古德袭去。

    在它看来,眼前这个人阻挡了神的前进。

    那么,身为神的仆从,它就必须替神扫清前进的道路!

    砰!

    插在桥面的重剑被莫德古德拔出,直直砸在了夜的身上。

    恐怖的力道直接把夜抽飞了出去,它身前的肋骨都断了七八根,一道狰狞的伤害几乎把它斩成两段。

    莫德古德和夜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璀璨的黄金瞳自莫德古德的瞳孔中亮起,她盯着夜,语气森然,“低贱的死侍。”

    夜挣扎着起身,发出一声尖啸,试图让死侍群发动冲击。

    这个时候,夏弥却是走上了水晶桥。

    她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想要打破这个规则,除非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或者是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不然,想要过桥,除了献上鲜血,没有第二种方法。

    夏弥割开掌心,小手高举起来。

    瑰丽的如同红水晶般的血珠从她的手掌心滑落。

    鲜血淌落的那一瞬间,犹如的气息便在空中散发出来。

    莫德古德在第一眼就察觉到了夏弥的不同。

    这个女孩,是一位真正的王!

    但也正是如此,她才更加渴望,更加贪婪这个女孩的鲜血!

    她守在这里已经多少年了?

    一万年?还是十万年?

    太久,太久了!

    她太久没有闻到这种新鲜的血液了!

    在鲜血自夏弥掌心滑落的时候,莫德古德就张开了嘴巴,任由鲜血淌落进她的殷红的嘴中。

    那温热的鲜血,那充满了力量的鲜血,让她感到满足,感到身心巨颤。

    这是怎样一种美味的体验。

    不够,还不够,还要更多!

    她贪婪的吞咽着从夏弥掌心淌落的鲜血,嘴里含糊的发出声音,“你的部下过桥也需要献礼,献礼就从你这里出吧!”

    莫德古德说完,甚至不允许夏弥反驳,一股巨大的吸扯之力就作用在夏弥的身上。

    那股吸扯之力,不停的吸扯着夏弥的鲜血。

    夏弥体内的鲜血,像是开了口的泳池,不停的涌出。

    或者说,是被莫德古德蛮狠的抽离!

    看着鲜血如水流一般的从夏弥的掌心抽出,夜顿时睁大了眼睛,震动着膜翼飞到莫德古德的上头,却猛地撞倒了无形的壁垒。

    好像天地间突然出现了一堵空气墙,把它挡在了外面,把它震落到地上。

    夜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

    它疯一般的用身体撞击着空气墙,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神的鲜血被抽离。

    那比抽里它体内的鲜血更让它难以接受。

    神,是不可亵渎的!

    莫德古德的黄金瞳愈发的璀璨了。

    夏弥血液中蕴含的澎湃力量让她迷恋不已。

    让她苍老的身躯都开始褪变,变得更为强壮有力,变得更为年轻!

    “我的,都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莫德古德开始癫狂的笑了起来,瞳孔中满是残暴。

    面对这样疯狂的莫德古德,夏弥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任由莫德古德贪婪的吞咽。

    这个吞咽的过程并不久。

    莫德古德估计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孩的血液居然这么强大,只是吸食了没多久,就让她觉得身体撑了起来。

    这是纯正龙血!

    属于龙王的血!

    而且,还是强大的龙王!

    只有这样存在的鲜血,才会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死亡之国,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可怕的存在?

    理智回归的莫德古德心中一惊,立刻就要停止吸收夏弥鲜血的举动。

    只是,当她要停止时,却发现,她根本无法合上那殷红的嘴唇。

    甚至就连她的身体,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法动弹!

    哪怕她已经停止了吸扯夏弥的鲜血,夏弥的鲜血依然从掌心处不停的淌落到她的嘴里。

    她的身体随着夏弥鲜血的进入,温度开始不停的升高。

    她的骨骼和皮肤似乎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纷纷开始皲裂。

    “停下,快停下!”莫德古德目光看向夏弥,惊恐的出声。

    然而,她看到的只有夏弥冰冷精致的面容。

    大量的鲜血从莫德古德皲裂的皮肤下渗出。

    莫德古德很快就成为了一个血人。

    “我的王,请求宽恕您的罪人!”

    “我快要死了,伟大的存在请放过我!”莫德古德哀嚎着,可夏弥只是冰冷的看着她,不为所动。

    下一刻,终于承受不住夏弥龙血中蕴含的可怕暴戾因子,莫德古德整个人彻底裂开了。

    那滚热的龙血灼烧着她每一处内脏,把她的内脏都烧成了灰烬。

    “我给予你贪婪的自由,但你的身体没有承受得起你的贪婪。”夏弥低头看了一眼莫德古德内外都被烧焦的身躯,跨过了她,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向了桥的另一边。

    后方,原本在愤怒嘶吼撞击空气屏障的夜怔住了。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夜对夏弥更加的崇拜与疯狂了。

    神。

    这才是真正的神!

    神无所不能!

    神不容亵渎!

    空气屏障随着莫德古德的死消失了。

    夜紧紧的跟上。

    而在夜的身后,是黑压压的,由死侍组成的军队。

死亡之国番外:王的加冕(2)

    走过镀金的水晶桥后,便是高大茂密的铁树之林。

    哪怕高大如夜,在这片弥漫着腐败阴森的铁树之林下,也犹如原始人般矮小。

    铁树之林里总会不远不近的传来乌鸦的叫声。

    隐隐约约看去,还能够看到黑暗中那些黑鸭猩红的眼眸一闪而逝。

    这个世界是腐朽的,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死亡的腐败气息,除了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女孩。

    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的死亡气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有别于这个世界,足以让这个世界任何生物都疯狂与贪婪,却又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圣洁气息。

    那是属于神明所独有的气息。

    无数的黑鸭徘徊在铁树之林中嘶叫,窥视着最前面的那名女孩,却因为女孩身后跟随的,犹如潮水般的死侍大军迟迟为敢上前。

    在黑压压的大军进入铁树之林后,铁树之林内上演的杀戮首次停止了。

    神要走过的路,有大军为其开路。

    夏弥依旧独自走在最前面。

    夜跟在夏弥身后,目光不时的落在夏弥身上,像是君王的亲卫。

    如果有试图闯入王领域之内的东西,都会被它无情的驱赶撕碎。

    哪怕在死亡之海再臭名昭着的铁树之林,在大军过处,都显得很安分。

    无惊无澜的穿过铁树之林,一堵几乎高耸入天际的石门矗立天地间,仿佛撑起了整片世界,化为这个世界的撑天柱。

    石门漆黑,上面刻满了暗金色的符文。

    强大的精神力量流转期间。

    在这扇石门之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而面对石门上流转的恐怖精神力,死侍组成的大军也是发生了不小的骚动,不过这股骚动很快就被夜给压了下来。

    夏弥前行的步伐终于在大门前停了下来。

    她停下,身后夜高大的躯体也停下,后方黑压压的死侍大军也停下。

    夏弥抬起头看向这座满是远古风格的石门,沉默了很久。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个龙蛇夭矫的年代,那个撑天的青铜柱与顶天立地的石门拔地而起的年月。

    那是个被世界抛弃的时代。

    而她诞生于那个时代。

    也同样是那个时代抛弃的人。

    兴衰辉煌与落幕,伴随她的一生。

    这么多年的追逐,这么多年的孤独流浪,累吗?

    如果仅仅只是累又如何能够诠释她们这些人的心?

    踏上追逐权与利的道路,就没有停下来的资格与机会。

    要么走到这条路的尽头,要么成为权与力这条路上的尸骸,被后来人踏着尸骸前进。

    从时代抛弃他们之后,他们注定是一群孤独的人。

    同行的路上没有伙伴,只有权与力,血与泪,刀与火。

    他们在这条路上狂奔,都期待着登上最高王座的那一天,紧握权与力,竖起被历史掩埋的战旗,重回故土。

    重回那个属于他们的时代。

    重回那个死去的时代。

    “王,这么多年了,您终于来了吗?”

    巨大的石门之前,趴着一头苍老的地狱双头犬。

    它就是莫德古德口中的加尔姆。

    它的职责便是看守赫尔之门。

    加尔姆的声音唤回夏弥的思绪。

    她的目光落在加尔姆身上,露出一缕不解。

    看到夏弥眼里的不解之色,加尔姆叹息了一口气。

    “我守在这里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您的到来。”

    “我以为,你来到这里,是下定了决心让你的妹妹降生,看来是我错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来到了这里,但你并没有吞噬你的哥哥。”

    加尔姆说道,回头看了一眼顶天立地的石门,对夏弥道,“这扇门看到了吗?”

    加尔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上了些许的骄傲之色,“这是你的父亲给你准备的礼物。”

    加尔姆语气顿了一下,纠正了一下刚刚的说辞,“应该说是给你们兄妹准备的礼物。”

    “这份礼物我想伱应该从你的父亲口中听说过。”

    加尔姆狰狞的两颗脑袋上露出了回忆之色,“赫尔,这扇门叫赫尔之门,又叫海拉之门,译为死神之门。”

    它抬起头,看着夏弥,“死亡之国的权柄,生与死的权柄,这就是伟大的尼德霍格陛下为你们兄妹准备的礼物,看来,你并没有准备好获取这份礼物。”

    “或许,这份礼物也有可能属于芬里厄殿下。”

    “这样的礼物,伟大的尼德霍格陛下准备了四份,您能告诉我,是哪一位先获得了礼物么?”加尔姆问道。

    看得出来,加尔姆对尼德霍格很崇拜,这些年一直都守在这里。

    “我们把祂杀了。”夏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道。

    “什么?”加尔姆怔了一下,愕然的看着夏弥。

    “我们把尼德霍格杀了。”夏弥重复了一遍,看着加尔姆,“所以我失去了资格,是么?”

    加尔姆认真的看着夏弥,随后重新匍匐了下来,垂下眼帘,“或许您说得是真的,但伟大的尼德霍格陛下不会死去。”

    “陛下终会归来。”

    “哪怕有一天伟大的尼德霍格陛下真的死去,我也遵从尼德霍格陛下的谕令,这个礼物依旧属于你们兄妹。”

    “回去吧,等下定决心再来。”加尔姆合上双眼。

    “不。”夏弥摇头。

    系着头发的红色发带随着她的前进拂动,镶嵌金边的裙摆荡出一圈金色的波纹。

    哪怕她的表情再平静,可她的眼神低下,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我就是为了海拉而来的。”她来到了撑天的石门前。

    仰起头,夏弥看着恢弘的巨石门,双手按在了石门上,然后重重一推!

    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这一路的独咽孤独与黑暗,不就是为了追逐至此吗?

    精致的外表下,内心早已经千疮百孔,疲惫不堪。

    而所有的一切一切,在这一刻都凝实起来。

    她的疲惫,她的孤独,她一生的追逐,在这一刻都值得。

    “不,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海拉,是为了我自己!”

    毕竟,经历这一切的,是她,不是从未见过的海拉!

    轰隆。

    古老的巨石门被推开,隆隆作响。

    蛮荒原始的气息从巨石门推开的缝隙中泄露出来。

    仿佛夏弥推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时代。

    这是打开通往旧时代的钥匙。

    夜跪了下去,双爪贴地,额头抵在手背上。

    后方,黑压压的死侍大军也整齐的跪了下去。

    王的加冕,需要众人的见证。

    pS:还剩一章才能完成死亡之国番外

死亡之国番外:王的加冕(完)

    厚重的大门推开,莽荒气息如洪流席卷。

    原始,神秘。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漆黑大海。

    惊涛拍岸,卷起千层浪。

    赫尔之门,就像是隔界门。

    门的里面,大海起伏。

    门的外面,静谧无间。

    夏弥仰头看着这幅磅礴巨画,惊涛声于画中回响激荡。

    加尔姆合上的眼瞳重新睁开,回头看向那道娇小的身影,瞳孔之中泛起震动。

    “耶梦加得!”它忍不住的大声直呼夏弥的真名,声音中蕴含着压抑的忿怒与咆哮,开合的瞳孔中,闪烁着狰狞。

    似乎下一刻就会忍不住的把夏弥撕碎。

    来自于地狱双头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得夜以及一众死侍瑟瑟颤栗。

    “这不就是为我准备的礼物吗?”

    “如你所愿,现在我来了。”夏弥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看着赫尔之门内起伏的大海,平静道。

    “可你并没有吞掉芬里厄的灵魂,只有你们其中一位吞噬掉另一位,才有资格进入这扇门!”加尔姆说道,“不然你无法承受这份礼物所带来的权力!”

    “能不能承受,是我的问题,而不是你的问题。”夏弥说完,一步跨入赫尔之门内。

    看着出现在大海之上的夏弥,加尔姆狰狞的瞳孔微合,两颗头颅喷出灼热的气息。

    终于,加尔姆慢慢道,“也罢,既然赫尔之门已经开启,那么,带上你的军队,登上你的王座吧!”

    轰隆!

    随着加尔姆的话语落下,夏弥脚下的大海犹如巨兽翻滚咆哮。

    巨浪卷动,庞大的阴影自海底升起,漆黑的庞然大物分开水浪,浮现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

    这是一艘漆黑的巨舰!

    打造它的材质犹如死去不知多少年的巨人指甲,刚硬缜密。

    舰船上黑色的旗帜猎猎,如同迎接它的主人。

    “这片大海曾是冥河九泉,后来冥河九泉汇合在一起,便化成了这片死亡之海。”加尔姆说道,“这片死亡之海是亡者的归宿。”

    “越过这片海,海的彼岸,就是你要达到的地方。”

    “那里有属于你的王座。”

    “带上你的军队,登上属于你的王座,然后,带领不死的军队,竖起战旗,让这世界,迎接你的归来吧,耶梦加得!”

    “你是王,是被遗弃时代的王。”

    “让这个新生的世界,回想起旧日属于龙族的荣光!”

    在加尔姆发下宏愿的声音下,夜带领着它的死侍大军,踏入了赫尔之门,落到了死亡的巨舰之上。

    夏弥立身在船艏上,她的裙摆在海风的吹拂下如同蝴蝶的翅膀在煽动。

    她的身后,夜如同武士般矗立在身后,黑压压的死侍大军在这一刻变得静默不已。

    这一刻,夏弥眼底的疲惫似乎也变得清明。

    她本已倦怠的心,重新燃起了早已熄灭的火。

    往日一路的孤独,在这一刻都似乎变得值得。

    权力的野火重新在她心中滋生。

    龙族这种生物,对于权与力的渴望,从来都是与生俱来的。

    “前进!”

    夏弥开口,威严的声音落下,死亡之舟带着王的命令在翻卷的巨浪之中前行。

    漆黑的大海卷起上百仗的巨浪。

    然后巨浪又被从中分开,庞大的黑色巨舰从分开的海浪中平稳前行。

    这一刻,在这片死亡之海,立身于船艏上的那道娇小的身影,就是大海的主宰。

    大海已经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被迷雾笼罩着。

    某一刻,迷雾被海风拨开,露出在迷雾中航信的漆黑巨舰。

    旗帜猎猎,兵阵排列整齐。

    “是一座岛。”夜站在夏弥身后,看着前方出现的岛屿说道。

    在看到那座岛的时候,夜便知道,那座岛,就是神的目的地。

    因为那座岛上,立起了一座恢弘的宫殿。

    恐怖的元素流萦绕在宏伟宫殿的上空,令人心惊。

    仿佛在那座宫殿的深处,藏着最可怕的凶兽。

    死亡之舟靠岸,整齐威严的军队踏上了这座神秘的岛屿,也踏上了这片大海的权利中心。

    鎏金镶嵌的裙边在暗沉的夜色里带出神圣的光辉,夏弥一步步迈向宫殿深处。

    这种岛屿似乎也感应到了夏弥的到来,萦绕在整个岛屿上空的元素流开始变得紊乱而活跃。

    宫殿很深,很空旷。

    这座宫殿也没有穹顶,抬头便可看起黑漆漆的天空。

    沉闷,压抑,又富带威严。

    宫殿的最深处,夏弥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只见在宫殿的尽头,浇筑着一张漆黑高大的蔷薇王座。

    这是久远的年代里,尼德霍格为海拉所打造的王座。

    黑压压的军队在夏弥身后分列两排,立于宫殿两侧。

    夏弥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心变得澎湃。

    在世界树上的失败,让她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有太多的未知。

    在权与力的这条路上,越是走到尽头,未知越多。

    但,看着前方的王座,她还是亦然决然的朝着王座迈出脚步。

    无论有多少次选择,她都会这样选。

    唰!

    在夏弥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璀璨的金色突兀的在空中亮起,而后犹如流星坠落!

    嗤!

    流星带着璀璨的焰尾,直接贯穿了立于两侧的一名死侍,把它生生的钉死在宫殿的大地上。

    腥臭的体液在死侍倒下的躯体中晕开。

    这个时候,夜才看清,把死侍钉死的,是一根镀金的长矛。

    那根长矛,在贯穿死侍身体时,就把死侍体内的内脏粉碎一空。

    “耶梦加得,在这蔷薇王座之前,加入我们,你便是这片国度的王。”

    天空响起了马蹄声。

    一圈圈的涟漪在漆黑的夜空晕开,一匹穿戴铁甲的高大巨马喷着闷雷出现在这王座之前。

    巨马之上,高大的金发男人面目威严,身上铁铠更是透着凛冽气息。

    他手持长矛,目光扫过在场的死侍。

    在他的目光落到这些死侍的身上前,这些死侍无一例外,竟都垂下了脑袋。

    犹如在当初,它们看到夏弥的画面时一样。

    或者,这个男人,比夏弥更像王,更像神!

    这是一位强大无匹的王。

    是一位极其可怕的初代种。

    比夏弥见过的很多初代种都要强大!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夏弥的身上,璀璨的黄金瞳目下,是极尽的威严。

    这是王对王的审视。

    只是这审视中,带着略微的轻蔑与失望。

    “你太弱了。”他的声音中带着肯定。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夜就已经拔出了那根钉死死侍的长矛,朝着那匹高大的巨马飞了过去。

    膜翼撑开,空气震动。

    夜紧抓着手中的长矛,朝着马背上的人刺去。

    从它跟随在夏弥身后的那一刻起,它就决心为它的神扫清路上的障碍。

    面对夜的攻击,男人森严的目光落在夜的身上。

    他的目光是那样平淡,那样漠然,如同看一只蚂蚁。

    轰!

    于是,在男人的目光落下时,也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以成百上千倍的质量在增加!

    它周围的空间重力,在这一刻像是一下子增强了数百倍!

    恐怖的重力作用在它的身上,犹如一座大山直接压下,把它从空中直接镇压下来,压落到地面上。

    轰!

    一声巨响。

    夜的身体直接从空中坠落,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形,地面都下陷了一尺!

    甚至就连它身体中的骨骼,这一刻都化为了尖锐的矛,刺穿了它的身体。

    这个恐怖的言灵,比王权还要可怕!

    “耶梦加得,你弱到如此地步了吗?”

    “曾经的王,竟然需要这么弱小的属从!”

    “龙族的骄傲,在你身上丢失殆尽。”

    男人一提马缰,巨大的战马便高高人立而起,那扬起的铁蹄上冒出炽烈的电光,然后朝着蝼蚁般趴在地上的夜踩踏而下!

    夏弥其实并不在意夜。

    对于这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死侍,她甚至没有对它说过一句话。

    可这不代表,对方能够用这个死侍来羞辱她。

    娇小的身影犹在空中带出了一条细线。

    夏弥的身子跃出。

    她的速度是那样的快,快到那匹高大的战马扬起铁蹄的时候,就已经一拳朝着男人落下。

    她的攻击还没有落到男人的身上,她与男人之间,便迸发出了恐怖的电弧。

    那些电弧犹如雷霆般密集,在四周遍布开来。

    雷霆炸响,可怕的音浪席卷,强大的冲击力把夏弥掀飞了出去。

    高大的战马被这股冲击力震退了数步。

    夏弥在空中一扭身,带着优美的弧度落地,同时燃起黄金瞳目,看向男人,神情变得凝重,“来自英灵殿?”

    这头初代种,是奥丁的人!

    “众神之王等待你的归附,英灵殿的大门已经为你敞开,耶梦加得,除了为英灵殿献上你的忠诚,你别无选择。”

    “这里曾是尼德霍格赐予你的礼物,更是众神之王目光垂落之地!”

    高大的战马踏落,无数褐色的鳞片从战马的血肉之中钻出。

    一瞬间,这头战马便化为恐怖的龙族亚种。

    夏弥眉头一沉,巨大的青色膜翼在她身后展开,卷起恐怖气流。

    一片片龙鳞迅速的覆盖在她的体表上。

    膜翼煽动间,空气撕裂,尖啸声不绝于耳。

    微微反曲的关节,让夏弥的爆发力提升至极限,让她一瞬间就来到了龙族战马之前。

    巨大的阴影一瞬间覆盖整匹高大的龙族战马。

    “你又是哪来的假王,敢拦我前进之路。”夏弥的声音变得尤为冷酷,蕴含着无比可怕的杀意。

    走过多少路,才终于站在这王座之前。

    在这一刻,无论是谁,敢阻拦她走向王座的步伐,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用锋利的爪子把对方撕碎!

    她这一生,都在为这一刻而追逐,又岂能容许他人染指。

    龙鳞覆盖的狰狞面庞下,是一双璀璨冰冷的黄金瞳。

    夏弥钢铁般的手掌击落在龙族战马巨大的头颅上。

    顷刻间,看似坚硬无比,被鳞片覆盖的可怖马头,顿时鳞片崩裂,灼热的鲜血飞溅而出。

    下一刻,整匹高大的龙族战马,被夏弥生生的按落在地面,犹如塌陷的高楼,开始崩溃,坍塌。

    来自于夏弥天生的天赋,她的力量落入高大战马的薄弱点上,瞬间就把这头龙族战马击溃。

    王的力量在一瞬间便通过龙族战马的脆弱点,遍布它的全身。

    在夏弥这股力量之下,龙族战马全身的骨骼纷纷碎裂。

    紧接着,古老晦涩的龙文响彻高天,来自于大地与山之王一系的高阶言灵,更是让碎裂的龙族战马,变得分崩离析,这片区域的重力,一瞬间增强了成百上千倍。

    与王权增加领域内物体的重量不同。

    这是确确实实的改变领域内的重力!

    夏弥一击,可怕的力量就把对方的战马撕裂得四分五裂。

    同时,夏弥身后,青色的膜翼震动,卷起数不清的风刃。

    风刃铺开,填充每一个角落,把领域之内的每一寸空间都犁过一遍。

    肃杀之音缭绕,四分五裂的战马被碾为血雾。

    而战马之上的男人也在密集的风刃之下遍体鳞伤。

    他的身上被风刃割出数不清的伤口,鲜血汩汩,如同被鲜血浸染的修罗。

    无数的风刃如同密集的落叶化为龙卷朝着男人席卷间,夏弥青色的膜翼震动,整个人直接撞入利刃风暴之中,五指并拢化为尖刀直刺男人的心脏!

    可即便浑身伤口,鲜血迸溅,男人的眼神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抬起头来,黄金瞳目犹如太阳般璀璨。

    “耶梦加得,在四大君主中,你是唯一一个名不副实的王!”男人的身体开始了变化。

    他全身的肌肉开始隆起,他的四肢化为猛兽的利爪,黄褐色的坚硬龙鳞在他的体表生成,他的头颅下,一圈圈犹如钢针般的鬃毛快速的生长。

    片刻间,一头十多米高,人面狮身的恐怖怪物就诞生在风暴之中。

    “我,苏美尔文明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一声咆哮,它的前肢一划,夏弥铸就的利刃风暴就被它野蛮的撕开,然后重重的拍在了夏弥的身上。

    夏弥娇小的身体顿时倒飞而出。

    吉尔伽美什凶狠的黄金瞳目扫视着那些列阵的死侍,尖锐的咆哮传入这些死侍之中,自上而下的命令瞬间控制了这些只有不能的死侍。

    于是,本该跟随夏弥而来的死侍大军,在这一刻同时倒戈,举起兵刃,朝着涌去,黑压压的如同涨潮之水朝着岸边袭来。

    夏弥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停稳身子。

    她的呼吸有些重,被吉尔伽美什拍中的地方被撕开了一条狰狞的口子。

    这条口子从肩膀到侧腰,淅淅沥沥的灼热鲜血涌出,然后又被龙族自身超强的自愈能力修复。

    在面对十多米高的恐怖怪物时,夏弥便显得如同婴儿般。

    夏弥没有去看倒戈,把兵锋对向她,朝她涌来的死侍大军。

    她的目光只是牢牢的锁定着吉尔伽美什,锁定着那头人面狮身的怪物。

    在《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吉尔伽美什是拥有超人力量的半神。

    很显然,吉尔伽美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加入了奥丁的英灵殿,走上了封神之路。

    以至于他拥有了初代种级别的实力。

    无论是变异的世界树,还是死亡之国,都早已经被奥丁踏足。

    吉尔伽美什,就是奥丁放在死亡之国的眼睛。

    为的,就是海拉的力量!

    “王,从来不需要你的承认。”

    “你贫匮的认知,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王!”

    夏弥的声音愈加冷酷,“今天便让你认识到,哪怕我在四大君主中最弱,也不是你这种假货能够比拟的!”

    夏弥面目古奥森严,晦涩繁复的龙文自她口中颂出,回响在这座恢弘的宫殿中。

    随着威严的古老语言回响,一股原始的,蛮荒的气息自夏弥的身体溢出。

    她身后的那双巨大的膜翼犹如缝合的水晶偏偏剥落。

    她娇小的身躯开始膨胀。

    她的额骨凸起,两鬓长出长长的尖锐角质。

    连同她的身躯,也开始不停的拉长,再拉长。

    夏弥身躯拉长的同时,也开始变大。

    她的四肢都已经消失,巨大的身躯挤压着那些朝她用来的死侍大军,把那些死侍大军挤压推开。

    但更多的死侍却被她庞大的身躯碾压成了模糊的血肉。

    青色的龙鳞整齐而密集的在她的体表排列,她的身体每一次压过地面,都会响起阵阵金铁之音。

    龙鳞开合之间,恐怖的高温蒸汽从龙鳞缝隙间喷出,让整个恢弘的宫殿都被白色的高温蒸汽所笼罩,让视线都因此而受阻。

    只见高温蒸汽翻涌间,有什么恐怖的庞然大物在游动,期间传出坚硬如铁的鳞片刮蹭破碎石头的摩擦声。

    一阵风席卷而过,分开高温蒸汽。

    一颗巨大的,充满了嶙峋角质狰狞头颅从高温蒸汽中缓缓探出。

    她的瞳孔犹如两轮初升的太阳,但却没有丝毫的温度,而是充满了原始的冰冷。

    其后,是数十米长,不断游戈的庞大身躯。

    这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不,这已经超越了蛇的范畴!

    在北欧神话中,它有一个极其响亮的名字。

    中庭之蛇,尘世巨蟒!

    它是已经跨入了神之领域的存在!

    是真正的神。

    八大君王之一!

    这么多年来,夏弥头一次展现出自己的本体。

    无数的死侍攀爬上她庞大的身躯,用刀剑长矛在她的体表上敲出出无数的火光,却根本无法破开她的防御,只有不断起伏的金戈声。

    夏弥身躯翻滚,身上的死侍跌落,周遭的死侍被碾碎。

    然后,巨大的身躯朝着吉尔伽美什游动。

    明明看起来是如此笨重的身躯,但她的速度却出奇的快。

    吉尔伽美什几个纵跃,避开了夏弥的攻击,然后一记攻击落在夏弥的背上,利爪一划,带出一路火光。

    在火光的映衬下,可以看见青色的龙鳞碎裂,飞溅,鲜血如瀑。

    吉尔伽美什撕开了夏弥的防御。

    剧烈的痛楚让夏弥发出一阵沙哑的嘶吼,她的尾巴一卷,缠住了吉尔伽美什的下身,然后数十米长的身躯迅速把吉尔伽美什缠住。

    吉尔伽美什见状,奋力的用双爪不断的攻击着夏弥的身躯,甚至他的口中都长出了尖锐的獠牙,撕咬着夏弥,试图把夏弥的身躯撕咬断。

    可夏弥根本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她没有去管身上不停被撕咬出来的新的伤口,而是不断的把吉尔伽美什一圈圈的缠住,直到让吉尔伽美什无法再动弹后,夏弥身上的肌肉开始收紧,鲜血淋漓的龙鳞并合。

    巨大的力量不断的紧箍着人面狮身的怪物,犹如绳索般把吉尔伽美什越缠越近。

    肌肉萎缩,骨骼碎裂的声音接连从吉尔伽美什的身上传出。

    “耶梦加得,你该死!”吉尔伽美什不断的挣扎着,嘶吼着。

    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反而是缠在他身上的蛇躯越勒越紧。

    晦涩的龙文从吉尔伽美什口中传出,周遭的元素开始沸腾起来。

    紧接着,无数的雷霆在虚空中诞生,击落在这条尘世巨蟒上,恐怖的高温击落,在尘世巨蟒的身上炸开了无数的龙鳞。

    空气中满是血肉烧焦的气味。

    可夏弥却是不管不顾,紧绷的身躯不断收紧,让吉尔伽美什的身体不停的发出骨骼碎裂声。

    在权与力这条路上追逐,退缩者死,怯弱者死。

    所以,她不能退缩,不能怯弱,只有咬着牙坚持,哪怕还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死在朝着王座迈出最后一步的路上!

    噼啪噼啪。

    吉尔伽美什全身的骨骼在这一刻似乎都被绞碎了,他释放的言灵也在慢慢的消失。

    就在夏弥以为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四周响起了战马的铁蹄声。

    那铁蹄声无处不在。

    与铁蹄声传来的,还有披在战马上的甲胄碰撞之上。

    只见上方的空间微微扭曲,八只铁蹄踏着风雷映入眼帘。

    看到这一幕,夏弥冰冷的眼眸瞳孔缩了缩。

    这是,奥丁的坐骑,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

    雷霆缭绕,犹如神明降临。

    浑身缠绕着裹尸布的存在骑着斯莱布尼尔莅临此方世界。

    浑身缠绕裹尸布的存在,在眉心处开出了一条缝隙。

    在那缝隙中,裸露出一只冰冷的黄金瞳。

    那只黄金瞳冰冷的目光垂落在尘世巨蟒身上。

    那是神明的目光。

    狂风呼啸而起。

    神明屹立于祂的王座上,凝聚出审判罪恶的长矛,朝着下方的尘世巨蟒高高举起。

    于是,神明降罪,伴随着雷霆环绕,神罚降落了下来。

    嗤!

    长矛贯穿了肌体,鲜血迸溅在空中。

    试图阻止神罚审判的夜,被长矛钉死在了夏弥的面前。

    它那双干枯的膜翼,在这一刻再也无法煽动。

    看着彻底失去生机的夜,夏弥短暂的出现了一瞬间的恍然。

    她至今为止,都不知道这头死侍为什么跟着她。

    甚至在很多时候,她都会忘记这头死侍的存在。

    她对夜的认知,或许就是夜和其它的死侍相比,显得高大一些,显得凶猛一些,显得会一些简单的思考外,再无任何区别。

    它到底在执着于什么?

    它心里想着什么?

    它又要干些什么,为什么会情愿去试图阻止奥丁的攻击?

    夏弥一无所知,以后也不会知道。

    因为它就死在夏弥的面前,再无复生的可能。

    夜的身体就像是一张庞大的干枯叶片,插在长矛上随风摇晃着。

    看着那枯叶般的尸体,夏弥没来由的有些愤怒,或许更多的是不甘,嘶哑的咆哮响彻天际。

    可权力从来不会在意你愤怒与否,也不会在愤怒中生长。

    一条条的金色锁链在奥丁的驱使下,从四周的虚空中刺出,没入了夏弥庞大的身躯中。

    鲜血在这一刻不停的从夏弥的伤口中涌出。

    哪怕是龙族可怕的自愈能力,在这一刻也起不到有效的作用。

    这金色的锁链,携带着大量的精神力,在刺入夏弥的躯体中时,不断的破坏着她体内的伤势。

    “耶梦加得,晋升是灵魂的升华,是自下而上,以此成全太一的可能,你的灵魂承先后承受了世界树的吞噬,现在又被世界树树枝打造而成的锁链击伤,又凭什么认为你能够坐上这蔷薇王座。”冰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伴随着哗啦啦的锁链绷紧的声音。

    钻入血肉的痛楚让庞大的蛇去颤动,痉挛起来。

    本该是紧紧绞杀着吉尔伽美什的身躯,被锁链强行拉开,灼热的鲜血浇灌在金色的锁链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犹如遇上了烧红的烙铁,蒸发出无数的蒸汽。

    只不过这蒸汽,是血色的。

    奥丁目光冰冷的瞧着夏弥。

    血色的蒸汽蒸腾弥漫。

    吉尔伽美什被解救了出来,瘫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只不过他的眼眸,瞧着被金色锁链困缚的尘世巨蟒,显出几分讥讽与得意。

    “耶梦加得,这王座,是属于我的。”吉尔伽美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放声长笑,朝着宫殿尽头的王座走去。

    “权力从来不属于谁,而是谁得到了,便是谁的!”

    “无论你如何不甘,无论你多么渴望,你与这王座,终将止于一步之遥。”

    “你等了无数年,我也等了无数年。”

    “而无论你愿意与否,你都终将成为英灵殿的一员!”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在回荡,他的心神在这一刻变得振奋。

    这是尼德霍格为夏弥所准备的礼物,却也是他晋升的阶梯。

    接受灵魂的升华,掌握这世界的元素流,他便将从初代种的位格晋升为全元素掌控者!

    血雾之中,夏弥的力量再也无法支撑庞大的躯体。

    她还没有孕育出本体来。

    她是灵魂来到这里。

    她的灵魂早已经疲惫不堪,又先后经历了世界树的吞噬,再被金色的锁链刺穿身躯,已经无法维持这么庞大的消耗了。

    不可一世的中庭之蛇,神话中的尘世巨蟒就此消失。

    血雾中,逐渐显现出夏弥娇小的身影来。

    只不过,她此刻的身体残破不堪。

    身上的龙鳞到处碎裂,侵满了血污。

    一双破烂的膜翼被金色的锁链所贯穿,拉笔直,似乎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可她却根本无法顾及自身的伤势。

    哪怕浑身剧痛无匹,无时无刻不像是被刀剑折磨,她也只是看着吉尔伽美什走向王座的背影。

    “停下!”

    “我让你停下!”

    “那是我的,那是属于我的!”

    她愤怒的咆哮着,用双手撕扯着贯穿她身体的锁链,忍受着刺穿身体的剧痛,迈着脚步朝着王座走去。

    看着那张本属于她的王座,看着吉尔伽美什这个卑鄙的伪王迈向王座,她愤怒,她不甘。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她始终无法阻止吉尔伽美什走向那张象征着权与力的王座。

    绝望。

    从未有过的绝望。

    这一切,本该都属于她。

    这是支持她一路走来的信念。

    可这一刻,她却只能看着对方拿走属于她的一切。

    再也没什么任何东西,能够比这更令她绝望了。

    为了这一步,她什么东西都可以抛弃。

    可到头来,却是那样的无力。

    这一刻,夏弥披头散发,状若疯子。

    她嘶哑的嘶吼着,拖着长长的锁链,艰难的迈步。

    鲜血沿着破烂的膜翼落下,沿着残破的身躯落下,沿着脚踝滴入地面,在地面上形成一片又一片鲜红的血渍。

    奥丁坐在斯莱布尼尔上,垂视夏弥,“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王,你连追随你的从属需要什么你都不知道。”

    “你也没有王的果断,如果你能吞噬芬里厄,你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奥丁的话语落下,金色的锁链发出此刻的声音。

    锁链绷紧,拉扯着夏弥千疮百孔的身躯,让她寸步难行。

    巨大的体力消耗,可怕的精神力在肆意的破坏她的内脏,让夏弥疲惫不堪。

    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整个人跪到在地上。

    “王什么才是一个合格的王?”

    夏弥呢喃着。

    她的瞳孔侵入鲜血,眼前的画面变得一片血红。

    放眼看去,地上到处都是死侍的残骸。

    夜的身躯被长矛钉死在地面上,偶尔被风吹动。

    或许她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吧。

    她这一生的追逐,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梦幻泡影。

    真的很累了,她想。

    无数年来积攒的疲惫和困倦席卷,让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不再有。

    甘心吗?

    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可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夏弥很早就想过,自己是否也会倒在追逐权与力的道路上。

    这是每一位孤独的行者早有的心理答案。

    只是,仍然心有不甘啊,她想。

    看着夏弥无力垂落的头颅,奥丁目光依旧冷漠,那绷紧的锁链依旧没有丝毫收回来的意思。

    无论耶梦加得是死是活,都将是英灵殿最强大的战力之一。

    祂的目光从夏弥的身上移开,落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身上,看着吉尔伽美什一步步走向王座。

    只是,在吉尔伽美什距离王座一步之遥时,宫殿上空的元素流开始紊乱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从漩涡中心,洒落了七彩的,极尽绚丽的极光。

    那极光犹如女神的裙摆,在这片漆黑夜空铺开,把黑夜点上了七彩的颜色,像是换了一片天空,如同北极的夜晚,美轮美奂。

    这一幕,让吉尔伽美什和奥丁都是一怔。

    圣洁的气息随着极光蔓延。

    在柔和的极光下,一道光影缓步从紊乱的元素漩涡中,踏着极光走来。

    明明那道人影身上的光是那样柔和,却让吉尔伽美什都睁不开眼,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无论是吉尔伽美什,还是奥丁,都对于极光所携带的力量格外熟悉。

    这种力量蕴含着阿瓦隆的因子。

    这本该是属于奥丁的力量。

    可现在,这股力量却根本不受奥丁所控制。

    奥丁拿出昆古尼尔,朝着那道光影投掷了过去。

    昆古尼尔却穿透了那道光影,却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那道光影挥了挥手,奥丁连同祂座下的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消失了。

    距离王座一步之遥的吉尔伽美什也直接湮灭了。

    那道光影的话,如同是这个世界的命令般,把这些外来者都驱逐出这方世界。

    柔和的极光裙摆下,光影慢慢收敛,化为系着领带,穿着整洁黑色西装的男孩。

    男孩慢慢的走到跪倒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夏弥面前,轻轻的叹了口气。

    哪怕男孩取出了贯穿夏弥身体的金色锁链,这个女孩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师妹.”男孩面对着夏弥跪了下来,帮她束好散乱满的,是血污的长发,轻声唤道。

    随着男孩的呼唤,一股柔和的力量进入夏弥的体内,修补她严重的伤势。

    “别睡啦,醒醒。”男孩从口袋里取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女孩脸上的血污,“女孩子的脸呢,就应该保持干净,要美美的,这样才会有人喜欢。”

    或许是听到了男孩的呼唤,又或许是脸上的异样,让夏弥睁开了疲惫的眼眸。

    看着夏弥此刻的眼眸,路明非愣了一下,内心不由一抽。

    “你的眼睛应该和星辰一样明亮,而不是像灰一般的死寂。”他说道。

    夏弥茫然的看着男孩,木然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王,我也不曾知晓那些跟随我的人需要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如果别人不说,你又怎么会知道呢。”男孩站了起来,对着女孩伸出手道。

    “我失败了。”女孩抬头看着男孩说道。

    “没有人能一直成功,但你已经很努力了。”见女孩没动,男孩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过来的,你也是龙?”被男孩抱起,夏弥愣了一下,思绪慢慢的收拢,逐渐反应过来的她不由看着路明非问道。

    路明非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慢慢的走向王座。

    “为什么帮我?”夏弥盯着路明非的眼睛问道。

    她突然发现,她好像越发看不清这个便宜师兄了。

    “你是我师妹啊,作为师兄,帮一下师妹也是应该的对吧。”路明非轻声道,让夏弥坐在了蔷薇雕刻的王座之上。

    路明非知道,这一直都是夏弥的路。

    也是夏弥的执着。

    为了这条路,为了心里的执着,夏弥对谁,都能说出最凶最狠的话,做出伤害彼此的事情。

    她从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哪怕她平时看起来平易近人,长着一张邻家小妹妹的脸,笑起来天真无邪。

    可她心里的骄傲,从未丢失。

    她的目标是那样坚定。

    无论是谁,在王座之前阻拦她的脚步,她同样会毫不犹豫的挥刀。

    随着夏弥坐于蔷薇王座之上,宫殿上空紊乱的元素流汇聚成了精神力铸就的冠冕,戴在了夏弥的头上,开始灵魂上的晋升,古老而庄严,瑰丽而神秘。

    “我的执着,难道错了吗?”夏弥怔怔的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轻轻摇头,“这是你的路,是你坚持走到今天的理由,就如我现在坚持走到你面前一样。”

    “那让你坚持走到这里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夏弥问道。

    路明非笑了。

    是什么呢?

    他回来,是为了那些回不来的人。

    为了那些,坚定自己心中理想的人。

    “王的加冕需要骑士的见证。”肃穆的宫殿,两个人的世界,路明非缓缓后退,看着王座上显得端庄威严的女孩,单膝跪下,低下头颅,“如果你需要一位骑士见证王的诞生,那么我愿意在这一刻成为您的骑士,见证吾王的诞生。”

    路明非知道,这是夏弥的夙愿。

    哪怕在这一刻无人知晓,他也愿意为这个执着的女孩,见证她的加冕。

    看着握拳贴在胸前的路明非,夏弥微微张了张口,“师兄.”

    许久后,路明非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路明非说道。

    “去哪?”夏弥问。

    “去该去的地方。”路明非转身朝着远处走去,他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柔和的光通向黑暗的尽头,不知何方。

    “师兄!”夏弥起身,朝着路明非追去,却根本跟不上路明非的速度。

    “我的女王大人,你要相信,有朝一日,我们终将光明正大的站在新时代的太阳底下。”路明非没有回头,背对着夏弥招了招手,越走越远,“出去后,就把这一切忘了吧,不要告诉外面的我,他什么也不知道。”

    流浪的人啊,何时才能停驻港湾;

    孤独的人啊,为何总是频频回头;

    那些你爱的人啊,爱你的人啊,又身在何方。

    漂泊的人啊,抬起头,又将朝那春光明媚的远方前行。

    柔和的光越来越小,极光逐渐暗淡,夏弥慢慢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最后一点微光消失殆尽。

    与微光一同消失的,还有路明非的身影。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路明非!”夏弥朝着微光消失的方向大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也值得路明非这么做吗?

    为什么呢,她可是龙啊

    可是,再也没有人回答她。

权柄剥夺(路明非篇):来时的路

    铅色的云层压盖在仕兰中学的上空,一道道雷霆如龙蛇夭矫,在云层中翻滚。

    滂沱的大雨倾泻而下,整个滨海市都笼罩在茫茫雨幕中。

    路明非拿着书包站在走廊前,看着同学陆陆续续的被父母接走,消失在雨幕中。

    渐渐的,他身边的吵杂声慢慢消失了。

    他身边本该拥挤的空间也随着学生们的离校渐渐空旷起来。

    他曾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雨天。

    他曾经期盼的父母也从未有来接过他。

    在很多次这样的雨天里,他总会孤伶伶的头顶着书包闯入暴雨中。

    他本该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雨天。

    他一直都如此。

    雨天的任何一缕触感,他总是那样熟悉。

    雨水打在身上的凉意,风中的呼吸,雨中的心跳,都像是遵循着熟悉的旋律与节拍。

    怎样在树底下和房檐下奔走,才能少一点被淋湿。

    怎样用最短的时间回到家,该走怎样的路线,他都一清二楚。

    他早已把回家的路线烂熟于心。

    他又一次站在了这个熟悉的走廊上,面对这个熟悉的雨天。

    他本该和往常一样头顶书包闯入暴雨中。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

    路明非知道,这一次,他回不了家。

    因为他记得所有的一切。

    他就静静的站在走廊上,站在他曾经站着的地方,看着前方的雨幕。

    雨幕中,站着一个人。

    对方穿着整洁干净的黑色西装,系着精美的领结,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折叠式雨伞。

    雨珠沿着伞骨落成了一道道雨帘。

    伞帘微微抬起,可见伞内细碎的刘海随着风雨一起飘摇。

    刘海晃动间,露出被遮掩在其中的金色瞳孔。

    那双黄金瞳,澄净得像是燃烧的金色琉璃。

    路明非看到了那张他曾经一度排斥而畏惧的脸。

    那是另一个他。

    他一度以为他已经把对方杀死在内心深处。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现在,到了抉择的时候了。”对方的声音冷酷,绝情,没有一丝的温度,像是一块最冷的坚冰。

    “做出选择吧,正视你自己吧,只有我,才能让你脱困,拯救我们的蠢弟弟。”黑色西装的路明非总是那样直接。

    他在这里等了很久。

    他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你看到我似乎有些不高兴?”黑西装路明非撑着伞,在雨幕中看向走廊上的自己,嘴边扯出一抹嘲讽,“难道你还有选择吗?”

    “曾经你可以头顶书包闯入雨中,把一切都甩在身后,让自己躲藏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用管。”

    “现在,你还要躲起来吗?”

    “路明非,你已经无处可躲了。”

    黑西装路明非缓缓抬起手,伸入雨幕中,朝着走廊上的自己说道,“玩够了,就回来吧。”

    路明非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路明非知道,只要握住那只手,他就有能力解决这一切,解决世界树带来的所有问题。

    可是,路明非同样知道,一旦他握住那只手,所有的一切,也将随之消失。

    他的仇恨,他的怒火,会无差别的发泄给每一个人。

    无论是谁,都曾受益于世界树权柄的散落。

    从世界树轰然倒塌的那一刻起,都是对他的背叛。

    那些存活着的生灵,无论人类还是龙类,都直接或间接受益。

    他不会同情任何生灵。

    千千万万年来的仇恨,早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

    “我是我,你是你。”路明非眼帘低垂,静静的站在走廊上,对那只等待他的手掌视若无睹。

    “我所经历的,哪怕再不完美,也是属于我的人生。”路明非说道,“我不想成为只会被仇恨覆盖的怪物。”

    “可你已经没有选择了。”黑色西装的路明非看着他,他的瞳孔真的像是燃烧的琉璃,仿佛要把空气都点燃。

    “我的权柄正在不断的消失,被母树收回。”黑西装路明非说道,“你已经没有时间了,等到我们的权柄全部被母树收回之时,你所在意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那些爱你的人,那些你爱的人,都将随着权柄的消失而死去。”黑西装路明非仿佛蛊惑人心的恶魔,“回来吧,为了你所经历的一切,我能拯救我们所曾经爱过的人。”

    路明非摇了摇头。

    他看着这似乎永不停歇的雨幕,忽然有点想念路鸣泽了,“你知道吗,曾经每当我难过的时候,我绝望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像你今天这样出现在我面前,给我带来希望。”

    “我知道他对我图谋不轨,知道他有着自己的打算,但他提出的条件总是令我无法拒绝。”

    “我始终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答应他,因为他是恶魔,来自深渊的恶魔,是蛊惑人心的魔鬼。”

    “人类怎么可能经受得了魔鬼的诱惑呢?”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总是很害怕见到他,因为对我来说,他的每一次出现,就表明我正在经历很可怕的劫难。”

    “他的每一次出现,总会意味着我将会失去什么,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很怕再见到他”

    路明非看着黑西装,脸上有些难过,“那个不停蛊惑我的魔鬼,就是你口中的蠢弟弟。”

    而今,他早就遍体鳞伤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哈?我的蠢弟弟倒是变得越来越善良了。”黑西装不置可否,“可现在,我们的蠢弟弟已经没法来看你了,也帮不了你了。”

    “现在,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黑西装看着路明非,眼神冷俊,声音在雨幕回荡,“路明非,你没有时间了!”

    “你能一次次接受蠢弟弟的条件,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不能接受你自己的?”

    雨哗哗的下,天空开始崩溃,一条条金色的枝条犹如渔网一般在天空蔓延。

    随着权柄的不停流逝,被母树收回,路明非的精神世界开始崩溃。

    一旦这个世界彻底崩塌,路明非的所有权柄都会被回收。

    届时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会知道。

    面对黑西装的咆哮,路明非笑了。

    “同样是魔鬼,可相比起你来,路鸣泽这个魔鬼的服务好啊,他总能给顾客最贴心的服务,他总能先让顾客实现目的,再收取报酬,你可以吗?”

    “如果你可以,我可以答应你。”

    路明非的笑容有些难过,“可是,你不能啊!”

    “你只是需要吞噬我而已!”

    “你根本什么都给不了我!”

    “我宁愿一切都结束,也不想亲手毁了这一切!

    这是他回来的原因,这是他能走到这里的原因。

    “还有,路鸣泽来看我时,他从来不会只让我淋雨,他会把自己手里的伞也丢掉陪我一起淋!”

    砰!

    黑西装的表情变得狰狞,一拳砸在了路明非的脸上。

    路明非一个踉跄,跌入雨幕中。

    “到底要怎样,你才愿意回来?”黑西装怒不可遏,压在路明非的身上,拽着他的衣领咆哮道。

    “你想想,你所在意的人,就要死了,你所做的一切,都将消失一空,值得吗?”

    雨水把两人淋得像是两条互咬的疯狗。

    “那我能怎么办?凭什么是我来成全你,不是你来成全我?”路明非一脚踹在黑西装的肚子上,把他踹开,“就我好欺负是吗?对啊,曾经很多事情我都不敢,甚至不敢开口。”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我只想成全自己!”

    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他爱的人。

    黑西装重新扑到路明非身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你没有能力,你只会躲避,你做的所有事情都那样可笑,那样幼稚,你凭什么掌握这股力量?”

    “你不配,你不配为王,不配拥有这份权利!”

    “你空有这份权利的使用权,却没有这份权利该有的心!”

    “只有我,才是真正的拥有者!”

    “你依旧保留着人类的心,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啊!”

    随着世界一步步的崩溃,黑西装变得面目狰狞,一口咬在路明非的脖子上,用力一撕,撕下一大口血肉。

    于是殷红的鲜血就从路明非的伤口涌出,一下子把身下的积水染红。

    “我的,你的一切都属于我,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黑西装已经彻底疯了,一口一口的撕咬着路明非,试图把路明非一点点吞噬掉。

    鲜血把黑西装染成了一个真正的恶魔。

    路明非躺倒在殷红的积水中,看着逐渐崩溃的天空,看着金色的枝条交错编织,看着这个世界在慢慢的消失,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狰狞的恶魔在雨中咆哮,发泄着他的不甘,发泄着他的怒火。

    安静的少年静静的躺在积水,仿佛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为什么?为什么!”满脸血污的黑西装质问路明非,“现在已经没人在意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拼命的去维护他们?”

    “那些被剥夺权柄的人正在死去,而活着的,那些你在意的人,此刻又何曾想起过你?”

    “上一次,有上杉绘梨衣的找你,为你指引方向,这一次,他们都死了,没人会再来找你,没有人能够为你在迷途中寻找方向了!”

    “就算是你曾经再重要的师姐,此刻也早已经忘了你。”

    “路明非,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你在这里拼尽生死究竟获得了什么?”

    “路明非,醒醒吧!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让我来主导,你所在意的一切我都给你抢回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喜欢哪个女人,我都可以抢给你回来,我们无所不能!”

    耳边黑西装的咆哮声喧嚣不已。

    路明非仿佛没有听见。

    他的视线从破碎崩塌的天空落回了院校,落在了仕兰中学那几个挂在墙上的大字上,回想起走来的路,无声的笑了。

    他的心原来是荒芜的,是脚下走过的路,遇到过的人,让它充实了起来。

    没人在意么?

    或许吧。

    但起码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

    路明非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天空忽然下起了温热的雨。

    那些雨水显得有些鲜艳。

    鲜艳的红色,没有雨水的冰凉,而是带着丝丝的暖意。

    红色雨落在他的身上,浸入他的体内,给他冰凉的身体带来了丝丝缕缕的暖意。

    耳边黑西装的咆哮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一把伞出现在路明非模糊的视线里,停在了他身边,为他挡住了天空泼落的倾盆大雨。

    哪里来的伞?

    黑西装想通了么?

    路明非努力的睁开眼,让视线变得清晰。

    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黑西装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而是一缕淡淡的金色卷发。

    随后,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张脸显得很苍白,没有血色,上面点缀了些许细密的鳞片,看起来有些别样妖艳。

    那是死侍化的特征。

    那是苏晓樯的脸。

    看到苏晓樯,路明非愣了一下。

    “我来找你了,怕你迷路。”苏晓樯说道。

    明明是跨越了半个地球的距离,其中还隔着现世与尼伯龙根的辛酸与艰难,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却说的那样平静,那样自然。

    就好像周末去隔壁串家一样简单。

    “送你回家?”苏晓樯朝路明非伸出手,就像曾经她问路明非要不要送他回家一样。

    路明非握住了苏晓樯的手,就像曾经在苏晓樯被堕落的混血种追杀的那个雨夜,他握住苏晓樯把她拉起来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的苏晓樯,战战兢兢,惶恐且心有余悸。

    而现在的苏晓樯,已经不再是那个害怕得不能自已的女孩。

    她的追求迫使她强大到她从未想过的地步。

    却也为此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燃烧生命的代价。

    她说她讨厌这种堕落感,讨厌这种难看的样子。

    最后她却成了自己曾经所说的讨厌的模样。

    “好。”路明非说道。

    苏晓樯打着伞,搀扶着浑身血污的路明非朝校门口走去。

    黑西装看着雨幕中渐行渐远的两人,孤独的跪坐在积水中,嘲讽般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嘲讽路明非,还是嘲讽自己。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洗净了他身上的血污,也洗净了地上的血水。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起来,一点一点的消失。

    “这就是你一直坚持的理由吗?”

    “多么可笑的理由啊,你永远也成为不了真正的王,你没有成为王的觉悟!”

    黑西装发出最后不甘的咆哮,彻底消失。

    随着黑西装的消失,这个世界停止了崩溃,权柄归于路明非,千疮百孔的路明非,身上伤口快速的愈合。

    雨还在下,可路明非和苏晓樯都没有说话。

    苏晓樯打着伞,路明非就这么跟在她身边,走向来时的路。

绘梨衣篇:哑疾女孩的攻略(1)

    “绘梨衣绘梨衣!”

    十字路口,红绿相间的小鹦鹉围绕着停驻在路中间的女孩不停煽动翅膀,叽叽喳喳的叫声越来越尖锐急促。

    女孩穿着红白色相间的祭司襦裙,暗红色的长发披落在身后,随着轻风拂过轻轻摇曳。

    路过的行人目光总会忍不住落在这个女孩的身上。

    女孩宛如纯净的祭司,她只是安静的立在这里,众人心中便会忍不住的想到是否会有一场宏大的祭祀即将在这里举行。

    可面对四周投来的海量视线,这个如同从古老神社走出来的祭司女孩,却似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外界半点声音。

    没人去探寻这个女孩的眼睛,这种行为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在亵渎祭司这一神圣的,带着神秘色采的职业。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人发现,这个女孩的眼眸是空洞的,仿佛失去了魂魄。

    但小鹦鹉那独特的尖锐叫声似乎唤醒了女孩失落的灵魂,于是女孩原本空洞的瞳孔渐渐变得明亮,灵动了起来。

    红宝石般的瞳孔轻轻眨了眨,女孩下意识的抬头。

    阳光落在女孩那张琉璃般纯净的脸上,也把她的鬓发渲染出一层浅浅的金色,让她整个越发的鲜艳了起来。

    汹涌的人潮开始涌入了她的视线中,这个世界的喧嚣声也慢慢向她袭来,进入了她的耳中。

    “绘梨衣?”小鹦鹉仿佛是在带着疑问,扑腾着翅膀落在女孩的肩上,歪着小脑袋看着她。

    女孩没有理会小鹦鹉。

    这仿佛已经成为了这只小鹦鹉的习惯。

    它并不懂她,它只是出于过往的习性这么叫着。

    旁边的人流行色匆匆,对面的红路灯开始闪烁。

    回过神来的女孩愣愣的瞧着对面闪烁的红绿灯,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

    想不起来。

    女孩想不起来她忘记了什么。

    可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她看着对面闪烁的红绿灯,心里没来由变得空落落的。

    那是一种她以前不曾体会过,也不曾懂得的复杂情绪。

    “小姐!”

    仓促的呼喊在后方传来。

    那是乌鸦的叫声。

    乌鸦是一个人,不是鸟,绘梨衣不记得乌鸦的真名叫什么了。

    但是乌鸦的叫声让绘梨衣好像记起了她忘记了什么。

    这是她的第十八次离家出走。

    她以前也偷偷跑出去过,但都被找到了。

    她其实对于那个封闭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喜恶。

    她只是想看看房子外面的世界。

    于是一次又一次趁着哥哥不便,偷跑了出来。

    乌鸦的叫声让绘梨衣下意识的驱使自己动起来。

    她其实对于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但这都无所谓,只要动起来就好了。

    对这个世界茫然无措的女孩,在乌鸦的呼喊下,汇入了汹涌的人潮,仿佛是海面上的一粒浮萍,随波逐流。

    女孩穿行在人潮中,身后乌鸦的呼喊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女孩不知道去哪里,她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四处张望。

    有时候会在灯柱下驻足,有时候会被挂在外墙上的宽大显示屏所吸引,有时候甚至会困惑于行人交谈中的某个词汇含义。

    围绕在女孩身边的小鹦鹉,突然啪的一下撞在了前方的玻璃橱窗上,摔得眼冒金星。

    女孩下意识的往前走,要把小鹦鹉捡起来。

    随着她的靠近,透明的橱窗上渐渐把女孩的身影倒映了出来。

    看着橱窗上倒映出来的人影,女孩愣了一下。

    她看着橱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一时间忘记了脚下的小鹦鹉。

    女孩看得很认真,她好像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自己。

    她对着橱窗上倒映的自己眨了眨眼睛,橱窗上的自己也对她眨了眨眼睛。

    她轻轻的把手贴在橱窗上,倒映的人也把手贴在了她的掌心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手心传来,让女孩忍不住的睁大了眼睛。

    女孩奇怪的举动,吸引了许多人奇异的目光。

    但女孩似乎并不在意,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绘梨衣!”小鹦鹉自己爬了起来,拍着翅膀落在绘梨衣的肩上,用嘴轻轻的啄了一下她的耳朵。

    这是提醒绘梨衣,喂食的时间到了。

    只是以前都是源稚生喂的。

    而且在这里,绘梨衣也不知道怎么给小鹦鹉弄食物,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回应。

    说起食物,绘梨衣感觉自己好像也有些饿了。

    透过橱窗,可以看到里面是一家餐厅。

    每一张餐桌都摆放的干净整洁。

    这样的画面,绘梨衣见过。

    这是吃饭的地方,哥哥带她去过很多次。

    只不过源稚生带她去的地方要高档太多。

    于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啦夏一嘛塞!”服务员礼貌的对绘梨衣说道,同时给绘梨衣安排了座位。

    绘梨衣回想着源稚生带她来这种地方吃饭的步骤。

    于是,绘梨衣跟在服务生,在服务生的安排下安静的落座,然后盯着服务生看,等待服务生的下一步安排,也不说话。

    服务生是一名兼职打工的女高中生,被绘梨衣盯着,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好,开始变得拘谨了起来,“请问女士,几位?这是菜单。”

    服务生把菜单放在绘梨衣面前,等待绘梨衣的选择。

    绘梨衣低头看着面前的菜单,陷入了沉思。

    这个还要自己选的吗?

    以前源稚生带她去的时候,不是直接上的吗?

    而且,菜单上这个‘千层肚’是什么?一千层肚子叠在一起吗?那要吃很久吧?

    ‘虾滑’是什么?很滑的虾子吗?如果是虾子的话,好像是很滑。

    ‘撒尿牛丸’是什么?会撒尿的牛丸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食物。

    绘梨衣有限的词汇没法想象出这些菜单的样品,眉头不由邹了起来。

    于是,绘梨衣只能放下菜单,瞧着服务员。

    “请问女士,选好了吗?”

    绘梨衣不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服务员愣住了,这是选好了还是没选好?

    不管选没选好,您倒是说句话呀!

    而且看客人这古井无波的样子,好像有问题的是她自己?

    她出什么问题了?

    客人会不会向店长投诉她?

    她会不会被店长辞退?

    服务员在疯狂头脑风暴的时候,一声轻和的男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响起。

    “两位,我来点吧。”

    一名少年拉开绘梨衣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从绘梨衣面前拿过菜单,视线扫过菜单,勾选着菜品。

    对于突然出现,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绘梨衣的心忽然动了一下。

    透过少年额前的刘海,绘梨衣能够清楚的看清少年的样子。

    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少年,其实就算是换了一个人坐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在意。

    只是,她明明没见过眼前这个少年,为什么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的感觉来源于哪里?

    她好像.忘了什么?

    绘梨衣鼻子动了动,双手撑在餐桌上,脑袋凑近对面的少年,在他的身上嗅了嗅。

    是味道。

    这少年的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

    这种味道,好像,很重要?

    绘梨衣感觉到一只温和有力的手掌按在了她的头上,把她按回了座位。

    她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少年,心里第一次生出好奇心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好奇什么。

    是好奇突然坐在她面前的少年?

    还是好奇少年身上那种令她身心舒服的味道?

    “绘梨衣,你又离家出走了?”少年把选好的菜单递给服务员,瞧着绘梨衣问道。

    是哥哥的人?原来是被找到了啊,绘梨衣心想,眼眸深处闪过一缕失落。

    真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呢。

    少年瞧着绘梨衣,看着即便是失落,也保持着平静的绘梨衣,沉默了一下。

    向外外面的天空,外面的世界,这就是绘梨衣曾经内心深处最执着的东西,哪怕是再来一次。

    世界树收回权柄的过程里,构建了绘梨衣内心深处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绘梨衣能够做到她所有想做的一切。

    无论她的内心深处有着怎样的愿望,世界树都会为她实现。

    所以她离家出走成功了。

    因为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只是在实现这些愿望的过程中,绘梨衣也将永远的沉沦在这个世界里。

    现在的绘梨衣,不会记得任何与权柄相关的东西。

    路明非甚至并不确定,绘梨衣还记得多少东西。

    因为世界树会把相关的记忆都模糊化,把绘梨衣心中所有想要的,都毫无保留的呈现给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从某种程度来说,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我并没有告诉你哥哥,你在这里哦。”路明非对着女孩笑道。

    绘梨衣闻言,原本有些失落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

    “但是,绘梨衣,你也不想你哥哥知道你在这里吧?”少年看着女孩问道。

    绘梨衣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少年,她肯定不想被抓回去啊。

    “那么,要不要告诉你哥哥呢?我很为难啊。”少年说道。

    绘梨衣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想还是不想?”少年问道。

    绘梨衣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都摇头了啊!摇头肯定是不想让哥哥知道啊!

    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哥哥以前经常说的那种智障和蠢货吗?

    为了不让对方理解错误,不被抓回去,绘梨衣连忙从口袋掏出小本子和笔,刷刷的在写下,“不想。”,然后把小本子递给路明非看,甚至还用了两个感叹号表达她不想回去的重要程度。

    少年看了一下小本子,轻轻摇了摇头,“写的不算,除非你开口说。”

    听到少年要让她开口说话,绘梨衣的瞳孔震动了一下,然后使劲的摇头,在本子上快速的写下一行字,“绘梨衣不能说话!”

    “你可以。”少年说道,

    “不行!”绘梨衣再写。

    “那你是哑巴?”少年问。

    绘梨衣摇头。

    “既然不是,那就可以说话。”少年认真的盯着女孩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也应该有诚意一点吧?”

    “不然,我就告诉你哥哥你在这里,然后你哥哥就会把你抓回去,关在小房子里,再也不给你出来!”

    绘梨衣闻言,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是魔鬼吧?怎么能这个样子!

    很显然,这个对她的威胁还是很大的。

    “可是,绘梨衣说话会很可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绘梨衣写道。

    少年看着绘梨衣举起的本子,问道,“会发生什么样不好的事情?”

    少年的问题,让绘梨衣愣了一下。

    对啊,会发生什么样不好的事情?

    绘梨衣其实也不知道。

    这是哥哥从小叮嘱她不能说话,不然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绘梨衣真不知道。

    “所以你看,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对吧?”少年说道,“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那肯定就不会发生啊。”

    “是这样吗?”绘梨衣迟疑的写下问道。

    “是这样的,漂亮的女孩子说话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但是不说话,就可能会发生可怕的事情!”少年突然严肃的对面前的女孩说道。

    绘梨衣也被少年给惊了一下,写道,“不说话也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以前怎么没人告诉她这件事?

    “是的!”少年重重点头,表情严肃。

    “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女孩再度举起写好的本子。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会变丑!”

    绘梨衣:???

    绘梨衣呆了呆,放下本子。

    虽然绘梨衣依旧保持着安静,但少年明显的感受到了绘梨衣的无语。

    少年也没想到,即便是在世界树构筑的世界里,绘梨衣也下意识的保持缄默。

    但起码,不像曾经那般难以沟通。

    只要抓住她的把柄就好了。

    毕竟,谁让她那么渴望外面的世界呢。

    而这个世界,又是以她内心的愿景为蓝图所构筑出来的。

    少年感觉到女孩在盯着他看,他不由盯了回去。

    她的眼睛真得很好看,长长的睫毛下,像是藏着一双明亮的红宝石。

    两人就这么盯着,引得餐厅里头来了许多异样的目光,这让少年还是败下阵来。

    现在的绘梨衣,根本不懂害羞为何物。

    他能够让绘梨衣理睬他,恐怕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在的缘故。

    “看什么?”少年率先问道。

    “我好像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女孩在本子上,迟疑了一下写道。

    “为什么这么说?”少年问道。

    “味道。”女孩盯着少年,写道,“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可是,我记不起来了.”

    “没事,慢慢就会记起来的。”

绘梨衣篇:哑疾女孩的攻略(2)

    火锅开了,绘梨衣认真的看着对面的少年把餐碟上她不认识的菜放进锅里,随着滚烫的水一起翻滚。她明明第一次看见这种料理方式,却总觉得她是不是曾经在哪里尝试过。

    看着少年熟练的动作,绘梨衣也端起一旁的餐碟,把上面的鱼丸学着少年的模样倒了进去。

    咕咚,鱼丸滚入锅中,翻起些许水渍。

    蒸腾起来的蒸汽带着香辣味刺激着绘梨衣的鼻尖,辛辣味呛到了她,让她忍不住的张开了水润樱桃般的嘴唇,却因为从小在家族礼仪的薰陶下,绘梨衣两只白皙的小手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哈欠!”

    鼻尖仿佛被鹅毛搔动,绘梨衣终究还是没能成功制止自己。

    一刹那间,整个餐厅仿佛置于万千刀剑之中。

    刀剑无形,却在整个餐厅内纵横肆虐。

    刹那间,割痕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的铺满了地面,天花板,和四周的墙壁,如同被人疯狂蹂躏了千百遍,痕迹凌乱又狰狞,显得触目惊心。

    正在专心烫菜的少年愣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仍旧残留着懵逼状态。

    不是,在这个世界你打个哈欠都有事?

    这不是你内心的真实世界吗?

    你不是不想要这什么鬼能力的吗?

    正是因为知晓绘梨衣讨厌自己身上的能力,所以路明非之前才敢忽悠她说话。

    毕竟这个世界是以绘梨衣内心真实想法构建出来的世界。

    感情,自己猜错了?

    还好,这因为火锅辛辣味引起的灾祸,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龙卷风。

    这一刻,整个餐厅像是变成了酷刑牢房,路明非和绘梨衣像是待审判的囚徒与罪人。

    外面的行人却仿佛没有察觉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一阵风拂过,吹开了绘梨衣额前的刘海,露出了先前被刘海遮掩下那双明亮且无辜的眼眸。

    “我说过,我不能说话的,我没有骗你吧!”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唰唰写下一句话,睁着无辜大眼睛瞧着盯着她看的少年举起本子。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心想你还好没说话,要是真说了,我可能都被你扬了!

    “少女,你很危险啊。”路明非说道。

    本是路明非随口一句调侃,对面的女孩眸光却是一暗,沉默了下来。

    很显然,自己很危险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那道坎,一直埋在她的内心深处。

    所以她对于自己是个危险少女这件事,一直很敏感。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开玩笑的啦。”路明非拿起碗给绘梨衣捞了一些烫好的牛肉放到她面前,“每个人呢,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着不同于别人的特别之处。”

    “在你看来,你可能讨厌自己的能力,以至于讨厌自己。”

    “可你却不知道,也许,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人一直在喜欢着你呢?”路明非瞧着女孩轻声说道。

    闻言,绘梨衣细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真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怪物吗?’

    她曾经所见过的,那些知晓她身份的人,都对她敬畏有加。

    或者说,都对她感到恐惧。

    他们明明那么恐惧,可是脸上依然恭维着她。

    那些人就像是披着一张张的面具,脸上的表现与心中所想截然不同,他们会根据场合的不同,而更换不同的面具。

    “骗子!”绘梨衣用力的写下两个字,盯着路明非看。

    “为什么说我是骗子?”路明非问道。

    “没有人会喜欢绘梨衣,因为绘梨衣很可怕。”绘梨衣犹豫了一下,还是写道,“绘梨衣是怪兽。”

    怪兽都是很可怕的。

    没有人会喜欢怪兽。

    因为怪兽最终都会被正义杀死。

    所有人都想当正义的一方。

    没有人,喜欢当终会被杀死的怪兽。

    看着绘梨衣本子上的字迹,路明非沉默了一下。

    “没有人会喜欢绘梨衣。”绘梨衣在这行字下面不停的画着横线。

    那些横线越画越多,越描越黑,每一条线都是她心口上的一道口子。

    对于这个女孩来说,她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她就是那个令人恐惧的怪兽。

    她就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她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会被人杀死,就像杀死怪兽那样理所当然。

    “有。”

    少年平稳的声音让绘梨衣停下了不停划线的笔画,她抬头盯着眼前的少年,静静的看着少年。

    她的神色那样平静,红宝石般的瞳孔并没有因为少年的话而升起波澜。

    虽然她对这个世界还不是很了解,但她并不傻。

    她的沉默,只是因为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和对面这个少年说了那么多话。

    对面这个少年是哥哥的人,是蛇岐八家的人,他说的话,和其他蛇岐八家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绘梨衣垂下眼帘,在本子上写下一句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私密嘛赛,我要回去了。”

    她突然不想留在这里了。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她应该直接起身离开的,可她还是对着少年说了一句。

    绘梨衣刚刚站起,路明非就起身拦在了她的面前。

    绘梨衣看着路明非,微微侧了一下头,似乎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拦着她。

    “我喜欢你。”少年看着面前的女孩说道,说得那样认真,“我就是那个喜欢你的人,所以我来找你了。”

    少年的眼睛很亮,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女孩,说着喜欢她的话。

    被少年如此明亮且认真的眼神看着,绘梨衣一时间怔住了。

    因为她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回答?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

    “你是不是无法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路明非看着少女问道。

    绘梨衣点了点头。

    “你一直说没有人喜欢你,可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路明非又问道。

    女孩眼里露出些许茫然。

    喜欢是什么?

    她不知道。

    少年伸手,忽然轻轻抬起眼神茫然的少女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熟悉好闻的气息袭来,嘴唇突然被温热紧贴,女孩茫然的眼眸浮现出惊愕之色,然后慢慢睁大,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他为什么不怕我?

    好熟悉

    你是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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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290/ 第一时间欣赏龙族:重回十七岁最新章节! 作者:把酒敬春风所写的《龙族:重回十七岁》为转载作品,龙族:重回十七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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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族:重回十七岁介绍:
西伯利亚冰原上,路明非进行了最后一次交易,重回十七岁那年。
那一年,老唐还没有死。
那一年,小龙女还在默默的观察着师兄。
那一年,东京源氏重工的女孩还在看奥特曼打小怪兽。
而拥有了言灵·镜瞳和不要死的路明非,再也不是从前的路明非。
新时代就要到来,为踏上最终的战场,迎接宿命,路明非这一次以康斯坦丁威胁老唐的加入
同时诱骗芬里厄,与姐姐耶梦加得合作。
东京为绘梨衣窃取白王的力量。
解救西伯利亚冰原里,被昆古尼尔钉死的古老至尊。
那一天诸神黄昏降临,伟大的存在重临世间,奥丁率领着众神踏上战场,路明非身后是昔日的友人,不再孤单。龙族:重回十七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龙族:重回十七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龙族:重回十七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