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文很久没这么早起过床了，他记得最近一次闻见这早晨的新鲜空气，是上个月喝醉在路边被冻醒。
然而今天，除了早起，华子文还把那厚厚的胡渣给清理干净了，换了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又把皮鞋擦得锃亮，坐出租车来到了省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
一个月以前，华子文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会来这公立医院，做一名实习医生。
从医院门口一直到办公，华子文的眼睛一直在来来往往的白衣天使身上打转，还别说，老张虽然说话不靠谱，但有一点倒是实话，省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护士美眉，真是个顶个的漂亮啊！
径直去了主管人事的副院长办公室，华子文也没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冻顶乌龙茶，来尝尝。”副院长张连胜见华子文进来了，也没说什么，还倒了一小杯茶水给他。
华子文拉了张椅子坐到张连胜对面，将茶水一口喝干，说道：“布置我在哪个科？”
“我们的华大医生最拿手的就是妇科，可惜妇科的编制已经满了，”张连胜笑了笑道，“这样，急诊科，先做几个月的实习医生，回头我给你转正。”
“我靠！老张，我觉察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说出实习医生这几个字来，”华子文将张连胜桌上的中华烟抽出一支来点燃，吸了一口，说道，“老子把诊所都转让出去了，来你这为你将来的升迁之路做垫脚石，你就给我一个实习医生做做？”
“这是公立医院，公立医院有公立医院的规矩，”张连胜解释道，“首先你没有文凭，对，也没有其他公立医院的工作经验，当然，对于你来说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你得体谅我啊，兄弟。”
“你给我滚蛋！”华子文笑骂道，“有你这种兄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真怀疑那次是不是子弹射歪了才射在你腿上的。”
“老华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张连胜急哧白脸道，“人家枪口是冲着你来的，要不是我奋不顾身，舍生取义，万死不辞的冲过来替你挡下子弹，你早就挂了，”张连胜一边说，一边又将裤腿卷起，指着脚上那个弹孔道，“你欠我一条命，我这辈子为了你可真是……”
“行了，行了，”华子文实在受不了张连胜的啰嗦，“我相信，我相信你是主动替我挡子弹的，行了？”
“这还差不多，”张连胜话锋一转，笑道，“不过老华你也够意思，我说医院缺人手，让你把诊所转了过来帮我，你二话不说就来了，够意思。”
“那怎么办，谁叫我欠你一条命呢，”华子文摇了摇头道，“那***子弹别射歪就好了。”
“对啊，别射……我再说最后一遍，老子是主动替你挡的子弹。”张连胜发飙道。
“好好好，主动，主动，淡定，淡定。”华子文说道。
“以后再说子弹是射歪的，我跟你没完，”张连胜气道，“对了，我负伤回来以后，差不多过了一年，整个医疗队都回来了，你到底是去哪里了，整整五年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其实治疗健忘症我也很拿手，要不我帮你看看？”华子文笑着问道。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什么坐热气球环游世界，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这么好骗啊，”张连胜摇了摇头，“每次一问你这个，你就跟我打马虎眼儿，行了行了，不问你了，那这个布置你在急诊科，没问题？反正急诊科就需要你这样十项全能的医生。”
“我如果说不行，你是不是把副院长的位置让我我来干？”华子文笑着说完，顺手把张连胜桌上那包中华烟给抄了，往门外走去。
“找急诊科马明天主任报道，我跟他打过招呼了，记得啊！”张连胜交待道。
……
急诊科的马主任年纪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圆圆的脸蛋看起来很是敦厚老实，瞇缝着眼睛把华子文的简历看完，摇了摇头道：“这个……小华啊，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绕弯子，喜欢直来直去，我不论你跟张院长是什么关系，也不论你有什么背景，到了我这儿，就得听我的话，知道吗？”
华子文很是谦虚，笑问道：“马主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没学历，又没有公立医院的工作经验，只开过几年小诊所，”马明天啧啧道，“我说了，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绕弯子，你这样的履历，说不是靠关系进来的，谁信呐！”
“呵呵，马主任你果然很直爽。”华子文笑道，心想原来是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所以，在急诊科，干活要勤快，要肯吃苦，要努力学，年轻人嘛，总是有机会的，千万不要给我来社会上面那一套，什么都讲人情，讲关系，在我这里行不通，工作干得好不好，得看表现，当然，我既然这么跟你说了，也不怕得罪你，关系嘛……谁没有啊，小华你说是不是？”马明天一边敲着桌子训话，一边将还剩三分之一杯茶水的杯子推到了华子文的面前。
“马主任，水凉了，给您……加点？”华子文很是客气问道。
“嗯，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凉，温度要适中，另外再给我添点茶叶在里头。”马明天翘起二郎腿说道。
“好的。”华子文起身，很用心的替马明天冲了一杯新的茶水。
“不错，小伙子，有前途。”马明天很是享受的说道。
二人正说着，主任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马明天让来人进来以后，那人见到华子文以后却是一惊：“华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那个为情差点自杀的刘峰。
“你们认识？”马明天问道。
“见过一面，算认识。”华子文说道。
“认识那就好办了，”马明天指着刘峰说道，“小华啊，小刘比你早来，你们俩都是实习医生，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兄，你要跟师兄多学点东西，他可是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毕业的。”
华子文点点头，笑着对刘峰喊了一声“师兄”！
“啊？”刘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华医生，这……”
“小华你没吃饱饭啊，大声点！”马明天不满道。
“师兄！”华子文大声道。
“行了，让你师兄带你去熟悉熟悉急诊科的环境。”马明天摆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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