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颜哪还顾得上这些，心里只记住了凌江让她先走那句话。
还有后面那句话，更像是在诀别。
她只是一个小菜鸡，看不出来别人的武功如何，但既然凌江一直拉着她跑而不主动攻击，那就说明凌江他其实没有把握。
黑暗之中，楚安颜只能大概看清凌江的轮廓。
“凌江，你会没事的吧？”
凌江是男主，肯定会没事的。楚安颜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脚却像定住了一般没有挪动。
“走。”
凌江没有回答楚安颜的话，而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字，一手捏住腰间的软剑，一手用力将楚安颜往旁边一推。
脚步声越来越近，避无可避。
楚安颜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回望凌江那边一眼，她用力咬着唇，下定决心后开始往左边跑。
凌江靠在墙边，凝神听着那边的脚步声，这么听着，大概有四五个人。
这边就一条路，他恰着时机，看见有人转弯从这边过来时，干脆的抹了一个人的脖子。
兵器相碰乒乓作响，又解决了一个之后，凌江的面前还剩三个人。
难缠。
他一步步将这些人往楚安颜跑的反方向带，可那些人似乎发现了他的意图，一个劲的将凌江往后逼。
凌江注意到，现在他们似乎并不想动自己的性命，说不定可以借此多拖延一会。
只希望楚安颜能快些跑出去。
“上面的人说了，凌江可以死，但楚安颜要抓活的。”
这时不知从哪里又多出来了一个人，一来就给他们下了命令。
有了这句话后，刚才那几个人就再无顾及，对凌江更是处处下了杀招。
内力不足，凌江处于下风，甚至有些被动，身上已经挂了几处彩。
“凌江！”
楚安颜这时抱着一大堆东西跑了回来，手中的坛子准确无误的砸向了一个正准备给凌江背后来一刀的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
凌江恨铁不成钢，却又没法，只能退到她的面前，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我没说我要走，而且你不欠我，是我欠你，如果今天能活着出去，上次亏欠你的那顿大餐我还你两顿！”
楚安颜现在都快哭了，说实话，她腿都在抖，已经有些挪不动路，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回来了，手紧紧的抓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根木棒。
月破乌云，皎洁的月光照进这条昏暗的巷子。
听到楚安颜的话，凌江有些无奈的轻笑，声音带上了几分喑哑：
“好。”
“还有心情聊天呢？刚好两个都在，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跑。凌江，你已经是强弩之末，趁早放弃，说不定我们到时候对这位小公主还能温柔点。”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被楚安颜用坛砸的那个人，此时他摸了摸后脑勺的血，彻底被激怒。
“做梦。”凌江眼神凌厉，微微侧了侧头对楚安颜说道，“躲一边去。”
没人能打楚安颜的主意。
楚安颜紧张的看着凌江和那几个人打成一团，那些刀明晃晃的转来转去，楚安颜整颗心都为凌江提了起来。
好几次她都看见凌江差点就碰到那些人的刀上。
她得做点什么。
楚安颜在她刚才带来的一堆东西中看了一遍，都是些无用的东西，她又怕自己贸然把东西扔出去可能会砸到凌江。
慌乱之中，楚安颜的视线落在了一个盒子上，打开后里面躺着一盒子弹珠，应该是小孩偷藏起来的玩具。
“凌江！”
凌江瞬间明了楚安颜的意思，一个跃身来了楚安颜的身边，而这时她也趁机将一盒弹珠倒在了地上。
楚安颜一手扶住了凌江，手摸到他腰间时，触碰到的是一片湿润，吓得她立马就将手弹开。
楚安颜扶着他趁这个机会就开始跑，后面那群人急着追过来踩上了那些弹珠，但因为都是有武功的人，只是重心不稳了几下，回来神来时立马又追了过去。
“你不该回来。”
凌江虚弱的吐出这句话，如果楚安颜不回来，她能跑掉的。
“我不回来难道要就这样放任你去死吗？
自己那么弱，打不过不知道跑啊？
给我闭嘴，回去再教训你！”
楚安颜鼻尖酸涩，但怕影响视线，泛上眼眶的湿意又被她压了回去。
“公主以前不是挺能教训我吗，怎么现在如此胆小？”
凌江能很明显感觉到楚安颜触碰到他的那只手一直在抖。
他眼皮很沉，方才，他大概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若不是楚安颜最后那一下，他怕是抗不下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讽刺我！”
楚安颜说完这句话后，发现凌江压在她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她扭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凌江眼皮已经耸拉下去。
“凌江？”
再也承受不住，凌江就这样从楚安颜的身边倒了下去，连带着楚安颜一起跌落在了地上。
身后那些人已经追了上来。
“小娘们，终于不跑了？”
“老大说了，不能伤楚安颜。”
其中一人的剑阻止了要往楚安颜身上砍下来那人的刀。
这句话像是提醒，楚安颜也顾不上害怕，整个人扑到了凌江的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已经晕倒的凌江死死护在身下。
她害怕，后面那些人的刀随时都可能落在她身上。
有人大力抓住她的手臂往外面扯，楚安颜死死抱着凌江不撒手。
“凌、江。”
楚安颜的手已经快脱力，温热的泪水贴着两人的脸颊一路滑下。
没地方扯，楚安颜就抓住凌江背后的衣服不撒手，指甲在大力下几乎快掀开。
不知什么时候，扯她手臂后背后衣领的力气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嘭的落地声。
耳边似乎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后面的，还剩下的就是凌江脖颈间微弱的脉搏，在后面便是陷入了沉寂。
一身红衣散开，和着的，不知道有多少鲜血。头上的步摇也摇摇欲坠，发丝凌乱散落，手指上漂亮的指甲有几个已经掀翻，可她一直保持着抱住凌江的姿势。
在这巷子里，旁边倒着的是之前那几个黑衣人。
月光温柔的洒落在这二人身上，更像是一对热恋相拥的恋人，在一片繁华盛景中，这一片是少有的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