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序.武装人偶
“呼~好累！”
莱卡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撑着地面的手感受到细碎而又干燥的黄沙。
他可觉得这是这一年以来走的最远的路了，疲惫感摧残着他的意志。
“这么久了，这时候，总部应该快发现我们失踪了吧？如果…总部愿意请那位迷雾雪山的主人帮忙，大概就能回去了……”
“迷雾雪山？说的是总部挂名执行者的那位吗？听说她和盟主一样是律者…真的存在吗？”
“在总部待过就知道了……对律者来说，找到我们应该很轻松吧？……”
这个十几人的队伍里见到莱卡特这么抱怨，也纷纷学着他坐在地上休息一下。
阿列克谢略皱了皱眉，刀削般刚毅的脸庞多了一份无奈——这些年轻人体力太差了。
如果说是女性也就算了，倒是有些也算年轻的男研究员直接躺在地上喘气。
“亲爱的，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
亚历山德拉也觉得有些疲惫，撩了撩汗水打湿了贴在红润的琼颈上的发梢，使原本就纯美的亚历山德拉显得格外动人。
阿列克谢一瞬间有些失神，但还是心疼妻子，让亚历山德拉也坐下来休息一下，暂时让队伍停止向那渐进的“绿色”前进。
“再走一小段就到了，大家保存体力，十分钟后继续前进！”
阿列克谢对众人喊道。
“呼~总算要快到了，半年没走过这么长的路！”
“哈哈，活该你这么圆润！”
“一边去！”
众人拿着外套盖在头上，遮住一点强烈的阳光，就地休息。
……
绕过沙丘后，
和众人预想中的样子不同的是，突兀地耸立在茫茫荒漠中，仍然散发着生命的绿色的树，其实有近十层楼高……
不知不觉间众人潜意识里试图在给这棵树附上某种精神希望——
恶劣环境下，这种打破常规的树种极有可能藏匿着这块荒芜大陆的秘密、或者有离开这里的方法……
阿列克谢·扎伊切克捏住自己被汗水打湿的衣襟透了透气，眺望远处。
苍白色的日光照在荒沙之地上，令人晃眼……
他估计了一下，大概还差四公里左右的路程，现在气温还在上升，那轮高悬在天空的苍白色的“小太阳”实在是让人不安，如果这个仿佛“支离破碎”的世界的依然存在日夜之分，昼夜温差可能将他们冻死在这里。
“我去！有新情况！大家快来看看，这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就是那个，有个奇怪的家伙在向树的方向移动！”
莱卡特睁大了眼，猛得翻身坐起，惊呼道，一边赶忙借了一部手机打开摄像功能放大……
一个纤瘦高挑的人。
面容却难以看清，黑色紧身的服饰，但行走的姿势上偏女性。
“真的诶！”
“都起来，大家。这里还是有其他活人的！别让她走远了！”
“那还说什么？走走走！”
众人重新打起精神，拍了拍衣服上的沙砾，望向远处，脸上尽是喜色。
说着，众人全部站了起来，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阿列克谢心里悬着的心也轻松了不少，这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没想到这里还有人！
突然，阿列克谢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扯住了自己的衣服，随着那纤细却微微颤抖的手看去，柔弱的妻子亚历山德拉颤动的睫毛下泛着些许的泪光。
是啊……还有希望……
阿列克谢下意识抓住口袋中那块晶莹剔透的灰白色晶石——能量耗尽的拟似理之律者核心。
……
与此同时，
初来这个世界泡的薛定谔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那苍翠的巨树上。
她很清楚，每个世界泡中都有独立的世界，在自己身体量子化后，穿梭寻访于那些漂浮在量子之海的世界泡中，探索着世界的真相……
正是因为在与未知的世界接触中，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事物，此时此刻，心里一丝起伏都没有……
薛定谔并不着急寻找之前来自主世界中的空间波动原因，慢慢向树的方向走去……
“死寂”的空气，“残破”的荒漠，“翠绿”的独树……
许久，
来到巨树下，特异之感更加强烈，只不过，给她带来这种感觉的并不主要是树，而是……
一众小只小只的女孩模样的……额，无法理解的东西。
而且每只身上的奇特的装束多少带着机械纹路……
“这个巨大的家伙是什么？”
“第一次见到，它是什么生物，不会吃了我们吧？”
“……”
这些宛如玩偶一般大小的可爱人形，一副副惊讶好奇的表情看着薛定谔，仿佛在看什么新生物，稚嫩的少女音里满是疑惑。
薛定谔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各种展开，没想到自己这次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但…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怎么说呢？着实有些……
一开始来到树下自己就被这些小家伙们发现了，而且把自己团团围住，丝毫不怕自己的样子，而自己却像被参观的物件一般。
薛定谔低着头打量着这些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偶”，而“人偶”们也在打量着她。
“喂！那边的你！！
你难道是人类！！”
一只悬浮在空中，穿着红色色调，羽翎与神州古服样式的服饰的“人偶”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惊呼道。
“人类！？”
“人类！？”
“人类！？”
“……”
众“人偶”一副疑惑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样子。
薛定谔丝毫没在意“人偶”的话，心里倒是对这些“人偶”的种类大概有了一些评估……
“什么啊？又是赤鸢之翼做的人类模型么。”
“每次都是假冒的东西。那种生物已经灭绝了，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反正又是想要我们去研究那些无聊的历史吧？走吧走吧，不然她又要滔滔不绝了。”
众“人偶”一哄而散，对薛定谔的兴趣一下子全没了，仿佛早已不相信人类的存在了。
悬浮在空中的赤鸢之翼着急了，焦急地对返回巨树中的同伴大声喊道：
“等下！这次我没有骗你们啊！！这真的是人类！！如假包换！！活生生的人类啊！！”
忽的一下，一只手按在了赤鸢之翼的头上，
薛定谔若有所思地评论道：“是金属，看来不是生物。”
赤鸢之翼见同伴根本不再理会自己地往回走，薛定谔又把自己当解析对象，心里有些酸楚和气愤，顿时炸毛，
“不要摸我的头！你这个家伙是在小瞧我么！我可是武装人偶中最博学多识的人偶！”
薛定谔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喃喃道：“武装人偶，果然是机器人么……”
赤鸢之翼差点再度炸毛，
“喂！！好好听我说话啊！你这个无礼的人类！！”
突然，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薛定谔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转身向身后看去，
“怎么了？”赤鸢之翼停下来，疑惑地随之看去……
薛定谔身后出现了一个跑来的男生。
“…嗨…你…你们好……”
流着满身汗、喘着粗气的莱卡特扶着双膝，本以为只和薛定谔打招呼就好了，可突然发现了赤鸢之翼这个悬浮在空中奇怪的小女孩。
莱卡特是被阿列克谢要求先行一步留住薛定谔的，好在就在树下碰到了，就等其他人赶来了。
“……”
“……”
莱卡特见薛定谔和赤鸢之翼没一时间没反应，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揣测：是不是语言不通？
等薛定谔和赤鸢之翼反应过来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生时，
“人类？”
“又是人类！？”
薛定谔和赤鸢之翼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下轮到莱卡特整蒙了，结合现在的处境，脑海中无数个恐怖或者奇特的想法一闪而过……！
“…啥？！”
什么鬼？！
难道你们不是人类！？
3序.取舍
随着阿列克谢带着队伍赶到，为了表达己方的善意，想征求到“人偶”们的意见后，再带领研究员们进入树洞……
所有人来到巨树下才看的真切，繁茂的枝叶，连接垂挂的链型太阳能板，绕枝干垂挂的粗壮的白结绳……
阳光透过生命的翠绿斑斑点点，让枝干间熠熠生辉……
叹为观止……
除却阿列克谢和薛定谔以及赤鸢之翼在一旁谈论外，
树洞下一边围着一众研究员试图交流，另一边对峙着的是一众“人偶”的“智慧”的眼神。
……
“虽然见到你们人类很高兴…我还是想说一句，你们都从哪里冒出来的？”
赤鸢之翼小手插着腰，悬浮在空中，微眯着眼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众人。
实在想不通面前这一队人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这块大陆早已不适合人类居住了，人类的存在已经在这里成为了历史的说……
人类又不能和武装人偶一样吃燃料……难倒有人类已经找到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方法？？？
“……”
阿列克谢和薛定谔都犹豫了一下，略微考虑要不要回答。
“喂！你们好歹理一下我啊！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赤鸢之翼见自己几番话下来，面前的人类都不信任自己的样子，气得在空中跺小脚，倒是有几分可爱。
“…我来自外面的世界。”
薛定谔似乎不打算隐瞒，面无表情地一边试着摸了摸赤鸢之翼的羽毛却被赤鸢之翼慌忙拍开手，一边回答道。
“……而就在前不久，我们被未知的因素卷入了这个时空…或者说是卷入了这个世界。”
阿列克谢本考虑到如果选择隐瞒，恐怕会招来这些“原住民”的猜忌，但没想到薛定谔丝毫没自己的担忧，犹豫了一下交代了自己一行人的情况。
『话说……薛定谔？这个名字似乎在逆熵的建立初期档案中有所提及？虽然记不太清了，如果不是同名，但会是同一个人吗？』
阿列克谢的目光落在薛定谔身上，薛定谔似乎有所察觉，与之对视一眼又看向了赤鸢之翼。
“外面？？唔……什么意思？”
赤鸢之翼并不了解这个世界最久远的情况，她所知晓的也仅仅从数据库部分残留内容，对人类的历史了解也有断层。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算了算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听好了人类！
我的名字是——赤鸢之翼！！
是研究武装人偶历史的学者，可以叫我赤鸢老师。”
说到这里，赤鸢之翼似乎对自己这个“学者”的身份颇为满意，露出满意的神色。
“哎，现在的小年轻，对于历史的探求之心实在是太冷漠了。好不容易有你们这些站在眼前的人类居然视而不见，甚至对本学者的判断保有怀疑，
枉我明天都为她们科普人类和我族的渊源。实在是令为师痛彻心扉……”
赤鸢之翼撇了一眼树下那些与人类互相围观的武装人偶，似乎把话题偏到了自己的那些同族的武装人偶上，摊着小手，有几分无奈。
“……”
阿列克谢想要在赤鸢之翼的话里找一些有用的消息，沉默听着赤鸢之翼的抱怨。
“但是在教育层面上这可是意义非凡的里程碑，这些屁孩为什么就是不理解呢！……”
赤鸢之翼犯了历史学者的通病，一边对人类的重新出现评论，一边感叹其他武装人偶的不理解。
明明是一只迷你萝莉样子的武装人偶，却说着老气横秋的话。
“那个是什么？”
薛定谔打断了赤鸢之翼的感叹，指着左边这棵生长在荒漠中的巨树问道。
“啊~那个啊。”
抬头回望，
“作为人类的客人，就让我向你们隆重介绍，我们武装人偶的乐园——
太阳能充电树！！”
翠绿而又繁茂的枝叶间阳光霖霖，充斥着无法言喻的瑰丽，在这荒芜的大地上无论看多少次，依然让人叹为观止……
维持武装人偶生存的能量皆通过树上悬挂的链状太阳能板转化的电能提供……
“进来吧，让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引以为傲的都市！”
……
空旷的树洞内……
“卧艹！你们武装人偶就是在这里生活的？！”
莱卡特惊呼道，
面对修建在镂空的巨树之中，呈盘旋围绕而上的迷你小屋，仿佛置身于童话中的小人国一样。
“好不可思议……”
一众研究员想用随身携带的移动设备记录下这一幕，但刚刚掏出来，就被好奇的武装人偶们的目光锁定了。
“那个是什么？”
“是什么？我要看看。”
“什么？给我看看。”
武装人偶们都这么问道，一种“麻烦事”的感觉攀上研究员的心头。
“这个是……”
“你说这个啊，是……”
“你们别…别看了，真没什么…”
“瞧好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来的蜥蜴，今天的晚餐！”
随着满足武装人偶的好奇心的同时，研究员大概明白怎样和这些可爱却又呆呆的武装人偶相处。
直到……
“那个，请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可以喝的水？”
一个黑色长发的女研究员还是问了出来，一瞬间揪住了所有人的内心想说的话，也让武装人偶们展开了讨论，
“水？”
“可以喝的水？”
“难道他们真的和赤鸢之翼所说的，不吃燃料？”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听到武装人偶们的小声讨论，那名黑发女研究员不免得有些尴尬。
“对了，这里有能吃的食物吗？”
“这个不算吗？”
“喂诶诶——！别再拿这个奇怪的蜥蜴在我靠过来啊！！莱卡特！”
“明明很可爱的说……”
……
另一边，
“这可是我们武装人偶最崇高的圣地，一座宏伟的神殿！！”
赤鸢之翼将薛定谔和阿列克谢带到眼前一立方米左右所谓的“神殿”。
“……”
阿列克谢承认自己期望太高了，没想到赤鸢之翼所说的“神殿”会是这个样子，还是有些无语。
太小了……像是小孩子堆起的沙堡……
若非一种浑然天成的时间流逝的痕迹留存在青石筑成的“神殿”上……
但这很武装人偶……
“这次带你们来除了瞻仰我们的神殿，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快进来吧！”
赤鸢之翼示意要他们和自己一样进去神殿看看。
但这玩意儿般的“神殿”入口低不说，还小的可怜，以阿列克谢魁梧的身躯肯定钻不进去，薛定谔身材高挑，如果半趴着钻在入口看倒是没问题……
毕竟薛定谔是女性，阿列克谢在外面盯着，双方难免会显得有些尴尬……
“这样吧，薛定谔女士，我先安顿下我的同伴，这是我的设备，如果遇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帮我记录下来，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阿列克谢打算回避一下。
“…好的。”
薛定谔接过阿列克谢递来的手机，点了点头。
“多谢。”
等阿列克谢离开，薛定谔观察到设备的反面……
一个熟悉的刻印标志映入眼帘。
“逆熵……”
……
亚历山德拉见到自己丈夫回来，急忙拉着阿列克谢往人群方向去。
“亲爱的，赶紧去看看，卡尔帕娜跟着武装人偶去取水，但在进入地下空间的时候，离开队伍擅自行动，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和武装人偶们争执起来了。”
阿列克谢听到妻子的话，眉头紧蹙，仿佛有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加快了脚步。
等阿列克谢赶到地下空间，眼前又是另一番场景。
“阿列克谢大人来了，快让让！”
“……”
阿列克谢敏锐地发现到见自己这些后辈与武装人偶们的气氛有些不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这时，卡尔帕娜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站了出来，
“我们找过了，这里几乎没有我们可饮用的水和可食用的食物……但是，我找到一个废弃的量子之海的传送门，而它的主体部分就在……我们脚下。”
阿列克谢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自己那颗依然挣扎着为抓住希望的心一同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一样，哀莫了。
但后半句并没有明白卡尔帕娜的意思。
“喂！你这个不礼貌的人类，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才不是什么量子之海的传送门，如果你要打它的主意，我们可不欢迎你。”
顿时不少武装人偶们发出抗议，让研究员们有些为难。
“大家都……冷静一下，卡尔帕娜你单独出来和我聊一下你的想法，我们都不希望和我们的武装人偶朋友们关系闹得太僵，这对我们没有好处。”
阿列克谢理了理头绪，遣散了人群，叮嘱了几句后，带着妻子和卡尔帕娜返回了地面树洞内。
“阿列克谢大人，亚历山德拉大人，首先我们对于量子之海以及量子传输的研究大部分基于前文明遗留在魂钢之中的《死海文书》，在来的这里时，我就有所猜测，我们很有可能处于量子之海中游离的世界泡，
我们脚下的整个底下空间，其实是接受改造后的量子之海传送门的主体部分，但几乎废弃被当做能源转换，储藏的底下空间，如果借助我们遗留在沙漠中的仪器…还有……阿列克谢大人手中的拟似理之律者核心，重新启动，我们就有可能回到原来的主征世界……”
卡尔帕娜的提议在阿列克谢看来，太过于理想化。
先不说这量子之海传送门的主体是否完好，能源以及运输、维修、测试……完全达不到要求。
除非得到武装人偶们的支持。
但比起没有食物和水源的处境，这的确是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
“如果按照你说的，卡尔帕娜，成功率有多高，如果失败了又会有什么结果？”
阿列克谢质问道。
“…这……我…不清楚，如果成功启动，将武装人偶们许久以来储备的全部能源当做动力，失败的话……”
“你这是在下赌注，卡尔帕娜，这种计划我不接受，武装人偶们也不会接受。”
阿列克谢打断了眼前这个女后辈卡尔帕娜·乔娜的话。
在他的印象中，卡尔帕娜作为队伍里的一员，观察力十分优秀，也是较为理性的人，可现在却……
“……”
卡尔帕娜沉默了，金色头发耷拉在黑框眼镜上，低着头，微微攥紧了手，犹豫了一下，但还想说些什么：
“阿列克谢大人，现在我们的处境您也清楚，现在大家体力还没达到竭尽之前，这是我们自救的最好的方法，您再考虑一下……”
卡尔帕娜的眼神里透露着坚毅。
是啊，现在所有人的状态还算稳定，如果再拖下去，希望只会越来越小……
这里依然陌生，没有坐标……
联系总部？他们没有办法……
启动传送门？这会将这祥和的武装人偶的乐园全部搭上他们这些人类所陷入的万丈深渊……
这时，
亚历山德拉揪住了阿列克谢的衣肘，那同样纠结却想要给自己一点信心的眼神，让阿列克谢心头温柔起来，妻子的面容也让他想起了女儿布洛妮娅……
他承载着太多的责任……
如今……
也同东西伯利亚那一年的雪季……
自己身为军队的上校，身为长官，却为了妻子孩子，贩卖军火，导致军队被崩坏兽毁灭，最后与幸存的可可利亚一同加入了逆熵……
风雪交割、残垣烈火、白色的怪物……
个人利益还是全体利益……
从那一年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迷茫了……
却从来没有像一个真正的勇士直面取舍，做出抉择。
在逆熵的这些年，他自以为可可利亚当年的谴责的话语早已从脑海中消失，没想到又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19.让我们一起
鄂霍茨克海岸
太阳悬在浩瀚的海平面上，初醒的海浪有气无力，暖和的微风中带着清新的味道……
天空倒映在灰蓝色的海面，也倒映在希儿海蓝色的眼眸中。
此刻，平静的大海并不具有波光粼粼的绚烂，而略显得安寂，仿佛海也在凝视陆地……
希儿和可可利亚并立在沙滩上，远望着海平面。
“妈妈，这里是…”
“鄂霍茨克海。……”
可可利亚淡淡地说道，她很清楚现在没时间再这样耽搁下去，
“我们把进行X-10实验的实验室建在了海底。
海水可以隔断崩坏能外泄，防止被天命组织观测到。”
见希儿依然沉浸在大海景色中，出声提醒道，
“…该出发了，希儿。”
可可利亚的话音刚落，犹如下达了一道指令，两人的背后霎时间传来一道震颤空间的轻响……
叮——
展开的虚数之门萦绕着神秘的紫色电纹，紫金色的崩坏能内敛在其上，无论看多少遍仍然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在海底实验室等待多时的西琳配合地准时打开了虚数之门，直达鄂霍茨克海底的X-10实验室。
希儿本有些失神，她不知道自己瞒着布洛妮娅姐姐参与实验会不会让布洛妮娅姐姐生气……
在希儿的心里，布洛妮娅渐渐成为她想要守护的人了。
那个一直呵护自己、陪伴自己、挡在责怪自己的声音面前的布洛妮娅姐姐…如果有更合适的人去参与这个实验的话，还是希儿替布洛妮娅姐姐参加吧。
而且，有西琳大人和可可利亚妈妈在，只要希儿的实验成功，这样布洛妮娅姐姐就不用参加这个实验了吧……
“希儿？怎么了？”
“不…没什么……”
……
鄂霍茨克海底，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X-10实验正式启动，液晶管的蓝色幽光蔓延整个实验室。
显示装置的数值开始波动，起伏…
人工提炼的崩坏能沿着连接在希儿背后的线管注入，然而并没有被希儿吸收的部分，则会逸散在水中，渐渐充盈装载希儿的实验舱。
可可利亚和西琳平静地看着眼前希儿的状态。
这对在场的众人而言，无疑是极其重要的时候，拥有圣痕的希儿仿佛寄宿着很多人的希望。
随着注入的崩坏能增多，用于观测的金属球的波动依然保持稳定，并没有巨大的变化，这意味着还没达到希儿能承受的崩坏能阙值。
“实验很顺利，这孩子的身体对崩坏能的适应性异常的高！”
“她现在已经可以利用崩坏能在原子层级操控物质了。”
“……”
众人有些欣喜。
意识态的空琳站在主人格西琳的旁边，等待着某一时刻。
“如……如果进一步注入更多崩坏能，她就有机会能在亚原子层级，甚至在量子层级操控物质！”
下属的汇报声仿佛一瞬间揪住了可可利亚的心绪，因为曾经进行到这一步的孩子，都已经……
不，不会的。
希儿具有圣痕，本身就能够适应极大程度的崩坏能浓度。
可可利亚咬着牙，下达的命令从牙缝里艰难地传了出来：
“实验继续。…再注入3ml。”
有操作员回过头来有些错愕，但还是赶紧执行操作，线路上的流光再度传导到幼弱的希儿的身上。
空琳等待的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在原剧情轨道中，希儿已经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崩坏能，最终引起了量子化。
也就是说，希儿的命运将在今天扭转。
此刻，希儿的意识逐渐沉了下去。
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流进我的身体…
希儿…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希儿紧闭双眼，她现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没有痛苦，只有一种闷热感，昏昏欲睡。
一时间，整个房间静了下来，甚至能听到部分人的吞咽声。
0.2s
希儿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
实验舱壁上凝结了大量若有若无的量子态灰紫色晶状体！警报声响起！
0.6s
受其操纵的金属球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0.8s
金属球消失在量子的世界中。
扭曲也随之停止，一切都归于平静。
？……
短短的0.8秒内，检测到希儿崩坏能反应急剧上升，超出可控范围后，又极速回归可控范围？？
记入希儿数据的显示屏上的数值只产生了一次跨越性的波动就恢复正常…
…！！
“成，成功了！！”
在许多人都为此暗暗雀跃的同时，空琳有些不明白了。
她注意到希儿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向着量子化进行。
希儿如今出现了高适应高强度崩坏能的情况？
不是，难道不是这时候吗？
这时候希儿的身体不应该发生量子化吗？
“奇怪了…”空琳努力回忆原剧情中的片段。
“怎么了？姐姐？～☆”
西琳觉得希儿完成了实验不应该是件很高兴的事情吗？怎么另一个自己不太高兴的样子？
“按道理希儿这时候还受不了这种浓度的崩坏能呀，不对……是圣痕已经被提前激活了！”
空琳利用的支配律者权能发觉希儿的圣痕之中存在的另一个意识早已苏醒。
黑希儿？
之前构建的支配意识空间中，黑希儿因为支配空间特性得以出现，希儿从支配空间离开后，难不成间接导致圣痕全面激活改善了希儿的体质？所以……希儿不会量子化了？
自己和可可利亚谋划了这么久，结果希儿不会量子化了？！
这样的希儿怎么进入量子之海？
“虽然不知道姐姐在想么，但是如果有什么需要西琳帮忙的，都可以和西琳讲，西琳会一直支撑姐姐的～☆”
西琳见另一个自己小脸上一会皱起眉一会无奈的表情，向另一个自己靠了过去，牵了牵空琳的衣角，小声鼓劲道。
西琳可不知道自己一副‘认真地打气鼓劲’的样子有多可爱！
抿着小嘴，显得白嫩的腮帮子肉嘟嘟的。
“可是……”空琳想解释一下这件事的重要性，看到西琳为自己鼓劲的样子，一瞬间觉得好像什么都没眼前的小妮子重要了，不是么？
“哼哼，等不到那个时候的，毕竟…我的使命可是给你帮忙呢。”
空琳撇过头去，故作镇静，如果不处于意识态的她，恐怕耳尖已经多了一抹绯红。
“嗯嗯～☆”
西琳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她可算是抓到机会了，好不容易看到另一个自己这么可爱的一面，试图抱住另一个自己的一只手臂。
虽然意识态的空琳只能被主人格的西琳触碰，但是如果西琳这样抱着她的话，在旁人看起来就显得有些怪……
空琳仍然盯着前方，不动声色地实体化出现在实验室中，任由着西琳贴过来。
真拿她没办法……
真软……
空琳感受到西琳柔软的头发都快顶到自己的鼻息了，神情有些无奈，眼底却满是宠溺。
可可利亚注意到现身的“另一只西琳”并没有着急搭话，而是吩咐手下准备让希儿结束实验，核实并记录数据。
反观另一边，希儿感受到自己对崩坏能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着实有些奇妙。
不过，浸泡在水里中本就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脑海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
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清晰。
那是一个略带空哑的自己的声音，一个时常出现在自己恍惚之间的声音，如今却无比真切。
希儿明白，那是另一个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发色有些不同的女孩的声音，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在支配空间中她保护自己的模样。
希儿现在明白那种莫名的亲切感从何而来，仿佛是积压的负面情绪，仿佛是自己内心期望的样子，都不足以形容。
‘…你，就是另一个我吧。’
希儿轻柔的在意识中回应道。
‘…’
当希儿再次睁开眼，已经处于一个纯白的世界里，眼前摆放着一个熟悉模样的玩具箱，站在旁边的是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
“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了，我的宿主。”
“这个箱子就是我送给你的一份见面礼。”
“虽然有点无关紧要，不过还是想说一句，因为某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现在的你已经可以驾驭这份力量了…”
“不用害怕，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会陪你走下去的。”
“这是足以你保护布洛妮娅姐姐的力量，准备好了吗？”
犹如梦魇的蛊惑之音，却让希儿安心。
“……”
“我们一起打开它吧，谁让…我就是你呢。”
……
警告！警告！警告！
在众人准备结束实验的时候，突然的变故让让心里一惊。
“可可利亚大人，西琳大人，检测到实验对象崩坏能反应急剧上升！已经严重超过可控范围！”
可可利亚听到手下的汇报，下意识地看向西琳和空琳。
“看我们干嘛？我们也不知道呀。”
空琳一脸无辜地说道。
20.不能丢下的和被丢下的
“…现在怎么办？可可利亚妈妈也见不着，我们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杏靠在可可利亚办公室的门槛，斜着眼看向沉默在办公桌前的布洛妮娅。
“…要我说，我们还是别瞎操心了，可可利亚妈妈不会害希儿的。”
“你光站在这里也没用！”
杏看着布洛妮娅不为所动的背影咬了咬牙。
“切！愿意等你就等！我可不奉陪！”
杏转身就走，似乎有些不耐烦，没有一丝犹豫。
可后脚刚离开，杏在门口突然顿住，转身依守在了门口旁边，如果布洛妮娅往门口看是看不到杏的。
杏没有发出一丝动静，仿佛真的已经离开了。
杏依着墙，闭着眼，心里的不爽不打一处。
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这么固执！都不听劝！
本大爷懒得理这些家伙！
……
杏心里有多闹腾，守在门口就有多安静。
布洛妮娅对于杏的离开不为所动，心里想着如何联系到希儿。
布洛妮娅打量了一圈可可利亚的办公室。
除了桌面上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文件，其他的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尽显出可可利亚平时良好的习惯。
布洛妮娅曾经被父亲阿列克谢·扎伊切克传授过如何摸清猎物的动向，如此看来，想必可可利亚离开前遭遇了某件突发的事件。
突发事件……
希儿消失…X-10实验通知书…
可可利亚消失……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布洛妮娅大概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个实验有多危险布洛妮娅还是很清楚的，但因为和西琳有约定，所以几乎没有危险。
但不意味着希儿在不清楚的情况下代替她们参加了实验就很安全…最起码要和西琳小姨打声招呼，那自己就能放心了。
问题变简单了，该如何联系西琳小姨呢？
布洛妮娅心里有了打算，立刻动身前往阿芙罗拉的图书室。
结果一出办公室的门，瞥见一脸错愕的杏，只见杏的神情从错愕瞬间变到羞愤。
“诶诶——！你，我……本大爷才不是在守着你！怕你做傻事什么的，我刚刚想起有东西没拿，别误会！！”
这样的杏的样子确实少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布洛妮娅并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应付性地道了一句，“谢谢”。
布洛妮娅就加快离开了。
又独留杏一个人在原地乱想。
“谢什么啊！你回来跟本大爷说清楚！！”
杏抓狂似得理了理头发，羞愤地情绪还没退，赶忙向布洛妮娅追去。
你和希儿休想再把本大爷丢下！
杏逐渐冷静下来，看着不见踪影的布洛妮娅，心里莫名地堵得慌。
……
海底实验室，
空琳看着眼前崩坏能反应愈来愈强烈的希儿，着实有些无奈。
她已经反应过来，希儿现在的变化多半和自己有关。
崩坏能适应性变得更强，且不出现量子化。
这…希儿不会被自己点错技能点了吧？
空琳一边想，伸出一只小手对着前面虚张，一道细不可查的崩坏能波动形成一个全方位的空间壁垒封锁了希儿。
防止崩坏能外泄的同时，防止希儿离开。
可可利亚见状，安心了不少，问道，“希儿这是什么情况？”
空琳刚想回答，西琳一脸自信的可爱样抢答道，“西琳知道，希儿这是在升星～☆”
小琼鼻敲得高高的，空琳真想捏捏，打压一下西琳的得意，当然，咱肯定不是夹带个人邪…想法的。
可可利亚愣了愣，微微颔首。
“……”
空琳感觉今天的可可利亚是不是不太对劲，也没多想，毕竟希儿现在的状况越来越偏离自己的认知了。
紧接着用支配之律者和识之律者的权柄顺藤般地连接到希儿的心灵世界。
与西琳的意识之海不同，这里给她两种感观。
纯净的白？蛊惑的黑？
呈现出黑白交错的美感…
空琳并没有打算进入希儿的心里世界，只是在其中睁开一双洞察的“眼”。
在她的“眼”里，希儿不见踪影，独留一个打开着的玩具箱。
的确有些熟悉，玩具箱中流淌着的数据便是储存于圣痕中的上一纪元文明的“知识”“力量”“记录”……
空琳想再看仔细一点时，突如其来的一柄割魂般的巨大血红色镰刀挥出一道寒芒，就将洞察之“眼”给破坏殆尽！
空琳赶忙收束心神，片刻间，实验舱中的希儿已经出现在空间壁垒外？！
此刻的希儿一身宛若海的女儿一样的蓝色衣裙，手中持着一柄巨镰，幽红色的眼眸，冷冷地盯着自己？
量子迁移？
希儿……？
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黑希儿了。
当众人有些错愕的时候，黑希儿却发话了。
“你，玩够了没有？”
黑希儿带着那空灵般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不是……”
我可是费尽心思地让你变强的道路诶，怎么能说是玩呢？应该说怎么能这样折腾希儿呢……好像又有点哪里不对劲。
空琳感觉这时候是解释不清的，沉默了。
该怎么说比较好？
黑希儿可不是白希儿那么好忽悠的。
此时，神情担忧的可可利亚走了过来，她现在更在乎希儿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你是…希儿吗？”
可可利亚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黑希儿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希儿，但冥冥之中给她一种久远的熟悉感……仿佛，是第一次与希儿见面时，收养希儿的既视感。
“…我？我当然是希儿，这没有错。”
黑希儿目光有些躲闪，手中的巨镰化为幽红色的蝴蝶消失不见，她似乎不愿意和可可利亚交流下去。
滴！
通讯器的提示音打破了沉寂，片刻间，一个虚幻的投影展现在可可利亚面前。
那是来自阿芙罗拉的通讯，阿芙罗拉的影像映入众人眼帘。
“可可利亚妈妈，小布洛妮娅有些事想找一下西琳，有空……额，大家都在啊？…抱歉，可可利亚大人，现在方便听一下布洛妮娅的请求吗？”
阿芙罗拉说到一半，意识到可可利亚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下意识地用手边上的小说掩住了小嘴，改了改口说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布洛妮娅。”
可可利亚觉得布洛妮娅可以稳定下来现在的希儿，这是一个机会。
紧接着，阿芙罗拉的影像切换成了布洛妮娅。
“…西琳小姨，可以…让我见一下希儿吗？”
布洛妮娅冷静地分析后说道。
空琳听到布洛妮娅的请求后，眼前一亮，和西琳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同时伸出一只小手，两个清脆的响指——！
一道虚数之门凭空出现！
收敛的崩坏能仍然让众人感到一阵心悸。
“等等！”
黑希儿遵从心里传来的白希儿的意志，意识到必须阻止布洛妮娅的到来，黑希儿并不想让布洛妮娅看到现在的自己。
可惜阻止的太晚，布洛妮娅和阿芙罗拉已经从中走了出来。
“希儿…！”
黑希儿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可没成想到布洛妮娅抢先一步抱住了自己。
同样娇小的她被布洛妮娅紧紧地护在怀里。
“答应我，希儿，不要再冒险了…好吗？”
她能闻到布洛妮娅姐姐熟悉的发香，能感受到布洛妮娅姐姐温热的肌肤，能感知到布洛妮娅姐姐跃动的心跳……
一切的紧张，不安仿佛刹那间被轻柔的话语抚平。
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到白希儿的影响。
温柔，心疼，呵护……黑希儿一瞬间感受到了太多陌生的感觉。
这些就是值得主人格希儿愿意依赖布洛妮娅的感觉吗？
黑希儿的意识有些恍惚，不经意间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轻柔地回应了一句，
“好的。”
……
阿芙罗拉的图书室
杏急忙地找遍了图书室的每个角落，直接纳闷了。
她亲眼看到布洛妮娅进入了图书室，不一会，待自己来到时已经不见踪影。
而且不见踪影的还有那个本应宅在图书室里的阿芙罗拉。
感觉自己被布洛妮娅蒙在鼓里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气死本大爷我了！又丢下我一个人！”
“下次绝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