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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别惹我全文阅读

作者:张小花     谁都别惹我txt下载     谁都别惹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大天王

    魔礼寿大喝一声:“呔!你们再不住手我可要不客气了!”

    峰哥“啪”的一声弹开折叠刀,恶狠狠道:“老子这就和你客气客气!”说着扑了上来。

    魔礼寿将胳膊上长蛇一甩,暴喝道:“缚!”

    那蛇展开几乎和普通人一般长短,被魔礼寿甩成一条直线直扑峰哥,看去声势惊人,峰哥也不知道有毒没毒,下意识地一低头,然后那蛇就像一段废绳子一样落在了地上,转眼就不知道爬到哪去了。

    峰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骂道:“妈的,拿条长虫吓唬人,你是耍杂技的吗?”

    魔礼寿怒道:“什么长虫,那是紫金龙!”

    “我让你龙!”峰哥一刀扎进了魔礼寿的腰间,我心里一冷——这是要出神命啊!听天界娃娃话里的意思,魔礼寿已经没什么法力了,魔礼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四大天王以后岂不是成了三缺一?

    然而峰哥这一刀扎的是够深,不过恰好刺在了魔礼寿的盔甲上——扎进去容易,再拔可就费了事了,峰哥双手抓住刀柄往出夯了半天纹丝不动,一着急两腿盘在魔礼寿腰上继续拔,这倒是有个好处,马仔们再出手就要有所顾忌,魔礼寿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像母袋鼠装着小袋鼠一样四下乱撞起来。马仔们一看老大一时半会没下来的意思,一起都奔我来了。

    我心里这个气呀,原以为找了个强援,结果是找来个沙包,寿哥防御力没的说,可是攻击力几乎为零啊。现在王芳母女在车上,我跑也没法跑,不禁问天界娃娃:“现在怎么办?”

    天界娃娃道:“你再坚持一会,我来想想办法。”

    我绕着一堆废砖边跑边说:“快点,先想个能应急的!”

    天界娃娃道:“捡砖头拍他们!”

    “不会!”MB此小强又非彼小强,我可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出身啊!

    就在这时天界娃娃忽然道:“有人来了!”

    “谁,警察吗?”其实现在我对警察也不报多大希望,这么大的摊仗,一两个人也无济于事啊。

    “哇啊啊啊啊——”说话间我就听天上有人爆叫如雷地掉下来,紧接着就跟当初魔礼寿一样,又一个大块头从天而降,一声巨响之后狠狠砸在当地,这位的运气可不如魔礼寿好,魔礼寿掉的是草地,这位正掉在水泥地上,在身周砸出密密匝匝的裂缝。

    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峰哥他们都大吃了一惊,峰哥盘在魔礼寿腰上抬头看了看烂尾楼,诧异道:“有人跳楼?”

    马仔们也暂时停止追击,有人议论道:“那么高掉下来,活不了了吧?”“那还用问,肯定脑子都洒一地,晦气!”

    在议论纷纷中,从天上掉下来那人冷丁坐了起来,摸着脑袋道:“晕,真晕!”他穿着打扮和魔礼寿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身量也一般无二,他一说话马仔们顿时炸了窝:“这家伙还活着!”“靠,是他们的帮手!”他们一看这身行头就知道是我们一伙的了。

    魔礼寿兴奋道:“四弟,你也来了!”

    天界娃娃道:“新来的是四大天王中的老四魔礼红。”

    魔礼寿说话的工夫几个马仔还在围住他抽打,魔礼红一见就急了:“敢打我三哥!”他一骨碌爬起来,从背上抽出一把巨大的伞——就像是雪糕摊上撑的那种,大喊着冲上去用伞尖捅开一个马仔。

    我拍手道:“终于来了一个能打的了!”话音未落,魔礼红把伞打开嚷嚷道:“三哥,躲到后面来!”

    我一口气没倒腾匀差点呛死。

    再看两个大块头撑着一把伞,将一干马仔挡在几步之外,棍子砸在伞面上碰碰作响,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了。

    这时天上有人大叫:“让开啊,我要下来了!”

    马仔们愕然抬头,就见天上一条巨汉手舞足蹈、大头冲下地跌下来,不禁都远远地逃开,那人“咚”的一声砸进水泥地,整个脑袋都埋进土里,只剩四肢在外面又刨又蹬,马仔们悚然道:“这家伙还没死!”

    我问天界娃娃:“这又是谁?”

    天界娃娃道:“脑袋不露出来我也不知道。”

    “彭”的一声,这位脸先着地的巨人终于拔出了脑袋,茫然四顾。我赶紧问:“这下知道了吧?”

    “呃……还是不知道,其实你没觉得四大天王都长得一样吗?”

    我无语……

    魔礼寿和魔礼红一起叫道:“大哥!”原来是魔礼海到了。

    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也很诡异,天上不断往下掉人这种事本来就不常见,四大天王要是腾云而来,马仔们肯定要纳头就拜,但是魔礼红和魔礼海一个比一个狼狈,也不知是因为巨大的惯性还是后知后觉,马仔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峰哥站在魔礼寿肚皮上喝道:“废了他们!”

    魔礼海还没起身脑袋上就挨了一棍,他看了眼局势,又气又恼道:“怎么跟凡人打上了?”

    魔礼寿招呼道:“大哥快到伞里来!”魔礼红的大伞打开能有一人多宽,我手疾眼快拉着魔礼海就躲在了伞后,魔礼红奋力转动伞面把一干马仔挡开,棍子如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伞上,我哭笑不得道:“你们四大天王真的只会打败仗吗?”

    魔礼海道:“你是谁?”

    我崩溃道:“在这个时候,这个很重要吗?”

    峰哥嚷嚷道:“一群蠢货,别光打正面——四面包抄!”他喊完这句话就和我来了个大眼瞪小眼,我这才发现他还在魔礼寿身上“站”着呢——也就是说,伞那面虽然有十几个马仔,可是伞这边我们却是四对一!他可能也是刚觉察到这微妙之处,跳到地上撒腿就要跑,我一把薅住他脖领子把他拽回来,在他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两把:“包抄!包抄!”

    魔礼红忧心道:“大哥,万一他们真把我们包围了可就不好了。”

    魔礼海脸上顿时浮现出一层杀伐决断的神色,他大声道:“靠墙!”

    我几乎晕厥过去——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啊!

    他们这一撤,峰哥也趁机哧溜一下钻了出去,我只好跟着这三个憨货慢慢退到墙根,也不得不说魔礼海的傻人傻办法还是有点傻作用的,我们靠在墙上,魔礼红把伞撑成一个乌龟盖子扣住众人,外面的马仔倒也一时真没办法,我双手抱头苦恼道:“这叫什么事啊?”

    魔礼海安慰我道:“放心,他们总有打累的时候。”

    我彻底绝望了。

    就听外面有人说:“峰哥,咱放火烧吧!”

    魔礼红得意道:“我的混元珍珠伞不怕火!”

    天界娃娃忍不住道:“三个傻瓜,烧不死你们也熏死你们!”

    “对哦。”魔礼寿道,“那怎么办?”

    天界娃娃道:“冲出去,反包抄!”

    三魔面面相觑,一起点头道:“对,就这么办!”这哥仨脑子不大灵光,心意倒是很相通,魔礼红把伞一收伸开双臂就冲了上去,魔礼海和魔礼寿从两边帮忙,三个人各自伸开两膀能有五米多的距离,呼一下兜了上去,一干马仔见他们出来先是一喜,十几条棍子一顿乱砸,可是这边的哥仨几乎就是三座移动城堡,不管不顾地往前一突,冲击力加上巨大的惯性,马仔们顿时被撞得乱了阵脚,魔礼海和魔礼寿从两边一搂,峰哥等人猝不及防被包了圆儿,三魔往前一冲,十几个人都被他们揽成一个半圆在场子里来回乱跑,可惜还差一点首尾不能相连。

    这时天上又有人大喊道:“大哥、三弟、四……”他招呼没打完人已经掉在了地上,正好处在包围圈的豁口上,魔礼海大叫:“快,堵上缺口!”

    四大天王中的最后一位魔礼青见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扎开双臂和魔礼海魔礼寿拉在了一起,四人连成一个圈,一起发力,圈子收紧后把这十几个马仔挤成一团,马仔们东奔西跑地想要突围,四大天王便跟着瞎蹿,我在一边大喊:“你们玩丢手绢呢?一起往中间挤!”四大天王会意,八条胳膊紧紧箍住,身子一起往前,这四位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形成一道人形绳索把对方捆成了沙丁鱼罐头……

    这一架打得丝毫谈不上惊心动魄,但是波诡云谲,从全处下风到反败为胜没有一点兆头。

    我摸着被打肿的后背连声道:“围紧了啊!”一边捡了条棍子在不老实的想挣扎出来的马仔头上敲上几下,“别动,听见没?”

    四大天王也不敢大意,生恐对方跑了又遭烟熏火燎之罪,包围圈也越收越紧,被挤在最中间的峰哥五官变形,苟延残喘道:“我们不动,求各位别挤了。”

    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回头一看车上,王芳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倩倩始终没敢抬头往这看一眼。我示意她下车,用棍子指着峰哥道:“你没把我妹妹怎么着吧?”

    峰哥歪着嘴道:“一指头都没碰——我们就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王芳冲我微微点头,看来赵倩倩没受什么伤。

    我用棍子挠着后脑勺道:“妈的老子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峰哥开始情不自禁地流口水:“大……大哥,您就别玩我们了,都这时候了还抵什么赖呀?”

天界之乱

    “放屁,老子又不想占你们便宜,那钻石……”

    天界娃娃道:“那钻石真是被我们拿了,只不过恐怕已经没有了——我一会再跟你解释是怎么回事。”

    “咳咳。”我话锋一转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跟我妹妹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行不?”

    峰哥带着哭音道:“歉我道,可是那钻石二十多万呐,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拿走我怎么跟兄弟们交代呀?”20多万?虽然未必是什么好钻石可我也赔不起呀。

    我板着脸说:“你就说要钱还是要命吧?”我跟四大天王道,“来哥儿几个,我数三声每人往前跨五步啊——一、二……”

    峰哥一下就急了:“别别别,我道歉——大姑奶奶小姑奶奶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赵倩倩晚一步下车,躲在母亲后面,神气已经恢复了不少,气咻咻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绑架我呢?”

    王芳拍拍她示意不必再问,对我说:“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剩下的我老公回来会处理的,今晚谢谢你。”

    “我送你们回去吧。”

    王芳一摆手:“我们自己可以的。”

    赵倩倩道:“妈我害怕。”

    王芳拉住她的手,执意自己打车回去了。我总觉得她后来和我说话的时候神情不冷不淡,好像在忌讳着什么,这会也顾不上那么许多,我回过头质问峰哥:“那你答应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峰哥这会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了胸腔共鸣:“同……嘶……同意了!”

    “我现在放了你们不打了吧?”

    “再打……是孙子!”

    我这才让四大天王后退撤了包围圈,一干马仔骤然被解放,散落了一地,个个面如白纸气喘吁吁。

    我见他们确实没了再战之意,蹲在峰哥面前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不过得等我自己先弄明白。”

    峰哥抱着脖子喘了半天这才使劲摆手:“我们认倒霉,那货我们不要了!”半晌之后他幽怨地抬起头道,“我见过下雪下冰雹的,还从见过打架下帮手的。”

    我呵呵一笑道:“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

    “这就叫放着地上的祸不惹你惹天上的!”

    ……

    峰哥他们狼狈逃窜后,我郑重道:“多谢四位天王了。”

    魔礼寿兀自低头道:“我龙呢,我紫金龙呢?”

    天界娃娃悄悄跟我说:“四大天王落入凡间,他们的武器也失去了灵性。”

    其他三个天王也帮魔礼寿找蛇,魔礼红抬手一指道:“在那呢。”我们一看,就见那蛇盘在一棵树上,把个鸟窝啃得乱七八糟。

    魔礼寿跳脚道:“罪过罪过,畜生还不下来?”

    但是那蛇失去灵性后已经不听指挥,自得其乐地盘在鸟窝里,魔礼青在树干上踹了两脚这才把它震下来,魔礼寿赶紧上前抓住盘在胳膊上……

    “咳咳,四位也饿了吧,咱宵夜去?”

    魔礼青道:“别说还真饿了,我们往下掉就掉了好几天。”

    “上车。”

    其他三个天王主动把副驾驶让给老大魔礼海,空间本来就狭窄的小奥拓被魔礼青和魔礼寿刚坐上去就已经满了,魔礼红站在车边道:“给我让点地方。”

    魔礼寿死死扛住魔礼青也不过挤出一巴掌宽来,魔礼红无奈道:“三哥,得罪了!”他抬脚把车里的人踩了踩实,猛的钻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车里顿时就像桂圆壳里塞了一个橙子一样满满当当,我赶紧起步,一路上就听魔礼寿不住抱怨魔礼红的伞硌着他了……

    坐在前面的魔礼海手里捧着一把琵琶,跟我说:“你就是天界娃娃选中的凡人?”

    “呃……我叫小强。”

    魔礼海问天界娃娃:“什么时候送我们上去?”

    天界娃娃道:“这事一会再说。”

    这时就听魔礼寿问魔礼青:“二哥你剑呢?”我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才发现魔礼青背上只背了一把空剑鞘,原来他的武器是剑。

    “落地之前就丢了。”

    魔礼寿安慰他:“没事,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魔礼青忧心道:“就怕掉到人头上,前两天刚磨的。”

    魔礼红脸被挤在玻璃上,嘴歪眼斜地感叹:“这人间可真是大变样了呀,大哥我们上次下界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唐朝?”

    魔礼海道:“嗯嗯,好像是。”

    魔礼青望着外面一排排整齐的路灯道:“现在的皇帝更好大喜功了,光这灯一夜得费多少油啊?”

    我也懒得解释,合着四大天王对人间的思维还逗留在唐朝,基本上就是四个古代人,最烦这种反穿越的土鳖了。

    我问天界娃娃:“神仙们不是能从上面看见人间吗?”

    天界娃娃道:“以前能,现在大气污染这么严重,连长城都看不见了。”

    这时路边出现一个烧烤摊,这会都快半夜一点了,老板正准备收摊。

    我说:“天王们,咱们要不就在这凑合一口?”

    天界娃娃不屑道:“一来人就往烧烤摊上领,没创意。”

    我小声道:“你少说话吧,这个点儿还能去哪?”

    魔礼红抽了抽鼻子道:“都有什么呀?”

    “烤肉。”我说。

    魔礼红尴尬道:“这个我们严格说来是佛教弟子,吃肉不大方便吧?”

    我顿时欣喜道:“也有砂锅面。”

    魔礼青也抽抽鼻子道:“既然咱们都掉落凡间了,我看就入乡随俗吧,你说呢大哥?”

    魔礼海认真地想了一会,摆手道:“老二说得对!”

    我:“……”

    我第一个下车,老板见我就一个人似乎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懒洋洋道:“我这收摊了,要不明天早点来?”

    “我们五个人呢。”

    老板这才犹豫了一下道:“那……”

    这会魔礼海下车了,他伸个懒腰,大眼珠子眼巴巴地瞅着老板,老板立刻殷勤道:“几位吃点什么呀?”

    后门一开,魔礼红被弹了出来,然后魔礼寿和魔礼青这才磕磕绊绊地下了车——当时是夜里一点多,四个一米九多大个儿的壮汉穿着古代的盔甲,魔礼寿腰上还扎着一把弹簧刀……

    老板哆哆嗦嗦地把菜单拿来,试探地问:“几位这是刚赶场子回来?”

    我怕他报警,就指着魔礼海的琵琶说:“我们是一个乐队的。”

    老板这才释然:“喝点啤酒?”

    我看看魔礼海,魔礼海很民主地问三个兄弟:“你们说呢?”

    “大哥说了算。”

    魔礼海把蒲扇一样的打手放在桌子上道:“那就还是入乡随俗吧。”

    “咳咳,先来50个烤串一打啤酒。”

    “得嘞!”老板心惊胆颤地忙活去了。

    我和四大天王面对面坐好,把天界娃娃也掏出来搁在桌上,我郑重道:“我先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甄廷强。”

    “噗——”魔礼青乐了出来,“真挺强啊。”

    我巍然不动地坐着,因为这个名字我从小被各种笑话的事我会告诉你?

    魔礼海碰了碰魔礼青,魔礼青这才正襟坐好。

    魔礼红拽住魔礼寿腰上的刀柄,一使劲“砰”的一声拔了出来。我往魔礼寿护甲上看了一眼顿时叫道:“木头的啊?”

    魔礼寿不好意思道:“木头的轻省,又没啥实际用处。”

    我想想也是,四大天王在天界地位还是尊崇的,平时也没人真和他们刀来枪往地互殴,遇上孙悟空那个级别的对手穿着盔甲也无济于事,而这身盔甲基本上就是四大天王的制服,不管走哪坐哪都得穿着,谁也没见过庙门口供着四个光膀子的壮汉,于是一切以轻便为主,样子货而已。不过就算这样普通弹簧刀自然还是扎不进去——我说拔刀的动静跟开了瓶红酒似的。

    老板拿上啤酒,我起了五瓶恭恭敬敬送到他们手里,跟他们碰了碰杯道:“初次见面,我先敬各位一下。”

    说实话我是不知道该跟他们怎么相处,这群货是神……呃,这群神是货……也不对,总之人神相处是个问题,都是被人烟熏火燎伺候出来的主儿,以后端着架子我可受不了。看样子老大魔礼海在兄弟四个中很有威信,就是脑子不太好使,魔礼青平时看着还算机灵,就是经常断片,魔礼寿和魔礼红基本上就是老大的拥趸,脑袋也好不到哪去。

    四人都学我把被子里的啤酒喝干,魔礼青打嗝道:“这酒是辣的。”

    魔礼海道:“不是辣,是呛。”

    魔礼寿:“又辣又呛。”

    魔礼红:“三哥说得对。”

    “咳咳……”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魔礼海看了我一眼道:“小强是吧?天界娃娃怎么会选上你的?”

    说其这个我一肚子气道:“我怎么知道?”我对天界娃娃说,“现在是不是该你跟我解释一些事情了?”

    “你想从哪听?”

    “这四位……你还是先从皮皮说吧,那钻石是怎么回事?”

    “我虽然不知道钻石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告诉你——皮皮压根就不是狗!”

    “嗯,我也觉得它不像狗——”我在原地一蹦,“难道它其实是荷兰猪?”

    天界娃娃笑盈盈道:“恭喜你赚到了,皮皮不是狗,它是一只貔貅!”

乃敢与君绝

    “貔貅?”这名字听起来很熟悉,好像是一种传说中才有的神兽,经常和麒麟什么的一起被提起。

    “是的,貔貅,应该也是被打下了凡间,貔貅最爱吃金银财宝和贵重器物,所以峰哥的钻石被它吃了也不奇怪,谁让他们拿着钻石招摇撞市的。”

    我一拍大腿:“皮皮不但抢了人家的钻石,还顺嘴吃了几张钱,最主要的这还是两伙人。”

    天界娃娃道:“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他们倒霉。”

    我急忙说:“那等皮皮把钻石拉出来以后咱们不是发财了?”

    天界娃娃用训斥白痴的口气道:“你傻啊,貔貅最著名的特性就是光吃不拉,所以人们觉得这是一个好彩头,这才把貔貅当做吉祥物。”

    “那得多好的肠胃啊!”我问,“那你说我赚到了是什么意思?”

    “貔貅耶,瑞兽耶,帝王将相都顶礼膜拜的东西你当狗一样养着你不觉得很牛逼吗?”

    “我是说除了这些,我能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没有,养貔貅很费钱是真的,从这一点上讲,它倒是能督促你赚钱。”

    “就是一个吃货啊?”我失望地又喝了一口啤酒,郁闷道,“那再说说这四位大哥吧,他们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听没啥好处,我连称呼也变了。

    天界娃娃道:“把我摆正。”

    我把它面冲我往正放了放。

    “酒杯给我垫在背后。”

    等我把酒杯给它靠在后背,天界娃娃严肃道:“小强,下面我跟你说的话是最大的机密,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

    “好!”我也紧张起来。

    “嗯……说来话长,该从哪说起呢?”

    我说:“尽量在140个字以内说明白最好。”

    天界娃娃顿了顿道:“天界混乱了,神魔开战了,打了败仗的神仙被贬落凡间了——够简单了吧?”

    “呃……这是大纲,简介呢?”

    “魔道中兴,觊觎天庭主位,他们发动了战争,无论神魔,打败了就会掉落凡间,所以一些修为粗浅的神仙就最先掉下来了。”

    四大天王一听这话脸都红了——我之所以能认出他们谁是谁,全靠脸色:魔礼海脸色发白,魔礼青发黄,魔礼寿发黑,魔礼红发红,现在整个就是四个魔礼红。

    我委婉地提醒天界娃娃:“给人留点面子。”

    魔礼海摆手道:“娃娃说得也是实话,是我们自己修为不行。”

    我替他鸣不平道:“这要看怎么说,咱哥们打仗哪回不是冲在最前头——打孙悟空、战哪吒、斗沉香,跟杨戬也是第一个冲上去吧?”

    魔礼寿把头埋进酒杯里:“都输了——”

    “呃……”我岔开话题问天界娃娃,“你的意思是不是以后还会有人源源不断掉下来?”

    天界娃娃道:“但愿不这样,但是应该是不可能的。”

    “那……会对人间有影响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暂时不会。”

    我暗暗松了口气,又问:“那掉下来的这些人怎么办?”

    天界娃娃道:“我会送他们再回去!”

    我再松一口气:“怎么送?”

    天界娃娃道:“只要有足够的情绪币就能做到,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找上你的原因。”

    我变松气为吸冷气:“还关我的事儿呐?”天界开战什么的我其实压根就不关心,就算会影响到地球,有各国政府顶着呢,所以说白了我也不怎么担忧,可是听天界娃娃的口气我的身份好像在这场战争中还挺敏感我就急了——我的最大上限也就是接收一个女鬼做老婆,至于神啊魔啊的连想都没想过,连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

    天界娃娃道:“天界动乱,我们需要人界的帮助,也就是从人类身上吸收‘喜怒哀乐愁’五种情绪,而天界能接受这五种情绪的只有我一个。”

    我诧异道:“那你就是最大且唯一的渠道商啊!”

    天界娃娃道:“你也不差啊,你是最大的开发商!”

    “什么意思?”

    “以后全靠你制造这五种情绪,四大天王能不能尽快回去,就全在你身上了!”

    我听完以后默默地抽走天界娃娃身后的酒杯一口喝干,推心置腹地说:“你觉不觉得我稚嫩的双肩有点担不起这么沉重的负担?”

    天界娃娃鼓励我道:“你行的!”

    “行你妹啊!”我像马景涛一样咆哮起来,“你们神魔开战关我毛事啊!你说让我收留你我答应了,去祸祸别人也没关系,可是你们的对头连你们自己都搞不定啊,你们这不是把老子往沟里带吗?”

    这就像公安局招人,招聘前说的好好的就是一个片警管管户籍,结果到了给我安排了一个卧底的任务,对方要是小怪兽我也就忍了,对方还是奥特曼!

    烧烤摊老板拿了一把看烤串过来,见我歇斯底里的样子,悄悄跟魔礼海说:“你们朋友一杯啤酒就喝成这样了?”

    四大天王自顾自地拿烤串,天界娃娃明目张胆地威胁我道:“你可是跟天界签了合同的!”

    我哭丧着脸道:“你们就算找地球代言人也该找个影响大点的呀,那种一颦一笑都能勾动人心而且热爱世界和平的——苍井空就不错!”

    天界娃娃道:“不行,苍井空天赋和潜力都不如你好。”

    “你意思是我要去RB早红了是吗?”

    这时魔礼海道:“嗯,这东西滋味真不错!”

    魔礼青也道:“是啊,我在天上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魔礼寿指着那50个烤串道:“我觉得我们每个人都能吃这么多。”

    魔礼红道:“这些都给大哥吃,我们再等下一拨。”

    魔礼海慷慨道:“先吃先吃——”他自觉地冲老板喊,“照这个这么多,再来四份。”老板吓了一跳,我恶狠狠道:“别搭理他们,来四个砂锅面。”

    我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瞧这个意思这四位是不是也得跟我这扎下来了?”

    天界娃娃道:“当然啦,送佛送到西,你是我们天界在凡间唯一的代言人,吃住行当然都是你管——所以我说嘛,什么时候送他们走也是你说了算,你要勤奋点快点赚情绪币,说不定明天就能送他们走呢。”

    “喜怒哀乐愁是吧?”

    “对,这五种情绪对我们都有用。”

    我冲老板喊:“老板,我们吃完可不给钱啊!”

    老板一个趔趄。

    我嘿嘿笑道:“逗你玩呢。”然后问天界娃娃,“收到几种情绪了?”

    “几乎全中,所以我说你有天分嘛。”

    吃完砂锅面,魔礼寿馋兮兮地看着炉子嘟囔:“老板也不说饶几个……”

    我心一软,叫老板再加50个串儿,老板抱歉道:“兄弟,你们吃的那是最后几个了,新的还没穿呢。”

    我摊手道:“这可不是我小气啊。”

    结账的时候老板把账单放在我面前后急忙坐在炭火后面小心翼翼地观望——他已经做好了我们不给钱的准备,我付了帐以后看见他偷悄悄地在胸前划十字……

    四大天王又照旧挤进车里,天界娃娃道:“你喝了酒能开车吗?”

    “白天酒驾是漠视别人的生命,这点儿酒驾是漠视自己的生命——我觉得我还能再喝点。”

    ……

    进了楼道路过二楼的时候我本想问问王芳和赵倩倩的情况,看看时间还是做罢了。

    一进家门,皮皮懒洋洋地起身抖了抖毛,算是简单地迎接了一下,我一步一步地蹭过去,本意是想扳开它的嘴看看,万一还剩点钻石渣什么的,弄个零点几克拉的戒指也是好的嘛,皮皮警觉地退后,我满脸谄媚道:“皮皮,想吐吗?”

    天界娃娃道:“你就别打歪主意了,看它那样子自下界以后就没吃过啥好东西,你饿得快死的时候吃了一口回锅肉你舍得吐?”

    我顿时意兴阑珊道:“睡觉!”我看看魔礼海他们,安排道,“哥四个先在小卧室凑合一宿吧,明天我去买两块垫子。”

    魔礼海道:“你睡吧,我们站着就行。”

    我一听拍拍脑袋道:“别啊,哥几个听我说——我今天态度不好可不是冲你们,谁遇上这样的事儿也得有个心理适应期不是?”我就说嘛,都是被捧出来的腕儿,想吃个羊肉串都不满足,人家闹脾气了不是?

    魔礼海道:“不是,我们不用睡觉。”

    “怎么会不用睡觉的呢?”

    魔礼青道:“我们在天庭的时候职司是看守南天门,一站就是一天,也没个倒班,习惯了。”

    “那也得睡觉啊,你们下来以后不是照样得吃饭吗?”

    天界娃娃道:“不睡就别勉强他们了,我还不是每天不睡?”

    我说:“那你陪他们聊聊先?”

    天界娃娃道:“我还是跟你去吧。”

    “那天王们自便啊。”

    我带着天界娃娃到了大卧室,我问它:“初来乍到的,你怎么不陪陪他们?”

    天界娃娃道:“其实我跟他们又不熟,在天界的时候四大天王这个级别的跟我接触不上。”

    “吹牛呢吧?”

    “作为政府最大且唯一的投资商,你会和门卫打成一片吗?”

    “他们要不让我进的话——”

    “小强。”

    “嗯?”

    “你还有啥要问的吗?”

    “你真的不考虑苍井空吗?”

    “尔康怎么对紫薇的我就怎么对你。”

    “啥意思?”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也不知是太困了还是被吓晕了,反正它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就没有知觉了……

相亲

    晚上我开始做层出不穷的梦,我先是梦见我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被一个老家伙套圈,然后就接收了一个布娃娃,这货不停地指挥我做这做那,最后还和它一起去接它从天上掉下来的朋友,最后我们就和一群混混狠狠打了一架(此前情提要为灌水,不对,此灌水为前情提要),重点是梦的最后——我发现我一觉醒来果真是个梦!然后我就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就跟放假的时候梦见老师收作业一样,不过我那会往往是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才做这样的梦,醒来也笑不出来。

    现在想来,有些作者为了不让别人说他是太监,实在不想写了就在最后来一句:主角醒来以后才发现原来是南柯一梦,全书完。其实挺好,人就应该这样,不追求大富大贵、不羡慕惊险刺激,一睁眼自己还是自己,哪怕是个仆街写手。

    在梦中梦里,我体验了一次又一次的“原来这是梦啊”的喜悦,几乎到了真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程度,直到有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幽幽道:“昨晚你笑了一夜。”

    我微微睁开眼睛,就见天界娃娃静静地斜躺在旁边的枕头上,我悄悄告诉自己:“这一定也是梦,一定还能醒来的……”

    天界娃娃叹气:“现实点吧小强。”

    我也叹了口:“几点了?”

    “六点多。”

    我一抹脸:“这一晚上云山雾罩的,到头来是空欢喜一场。”

    天界娃娃道:“看你压力这么大,我决定放你半天假。”

    我指着卧室门道:“昨天是不是四大天王来了?”此刻我还有点分不清状况——昨天实在是太过紧张的一天,好多事接踵而来,又以我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速度结束,好似云移日走,如梦如幻,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遇上困难不能逃避,我倒不是不想见四大天王,而是在历经了从天而降、绑架种种事情后有点反应不过来——我真的干了这么多事?

    这时就听门口有人小声道:“你去敲门。”

    “为什么是我去?”

    “你最小。”

    “最小就得得罪人吗?老大让谁去谁去。”

    我推开门顿时吃了一惊:就见四大天王整整齐齐地在我门口站成两列,跟宾馆门童似的。

    我问:“你们真没睡啊?”

    四大天王点头。

    “找我有事儿吗?要不你们进去睡会?”

    魔礼红讷讷道:“我们不困,我们饿了。”原来这四位在我门口站了一夜,恐怕昨天就没吃饱,这会想叫我又不好意思。

    “怪我怪我,我这就买早点去。”

    我买了一大捆油条回来,打开饮水机招呼天王们吃早点。我捏了半根油条叫皮皮,这货果然是连看不看,我只好找了个碗,把买油条找的一堆零钱都撒了进去,皮皮这才欢天喜地地扑上去,先把唯一一张一块钱面额的吞进嘴里,最后才挑挑拣拣地把毛票和钢镚都吃了,随即又抬头巴结地看着我。

    我挥手道:“别看了,这就是你今天的份儿——好么,养你就是对国家货币总量的威胁,我算和中国银行做了仇了。”皮皮委屈地低着头东嗅西嗅进卧室去了,我抢先它一步把我妈的金银首饰都藏在柜子顶,拿着一个空锦盒讨好地对它说,“皮皮,想拉屎就往这里拉,我不嫌弃你。”万一拉出来坨金子我就发了,银的也好嘛。

    皮皮白了我一眼,溜达出去了。

    “老子哪天非给你下点泻药不可!”我愤愤道。

    魔礼寿叼着根油条找到我说:“小强,给我个鸡蛋。”

    “你干什么?”

    魔礼寿不好意思地说:“喂龙。”

    “龙吃鸡蛋?”

    “呃,你要非叫它蛇也行。”

    我找个鸡蛋给他,魔礼寿磕开个小洞抓住蛇往嘴里灌鸡蛋汁儿,一边数落:“你这个孽畜,一下界就杀生害命的。”

    我们围坐在桌子边上吃油条,我倒了杯开水吸溜着道:“把这几天的计划安排一下吧。”

    天界娃娃道:“这几天主要是给你一个实习的时间和适应期。”

    “实习时期表现不好会开除吗?”

    天界娃娃斩钉截铁道:“不会,我们会对你进行再培训。”

    “天王们有什么要求吗?”

    魔礼海冲我咧嘴一笑:“没有,油条挺好!”

    “呃……”我悄悄问天界娃娃,“把他们送回去需要多少情绪币?”两个情绪币能烧一台奥拓,我得掂量掂量这种货币的含金量。

    天界娃娃道:“这个不一定,像四大天王这种的,虽然掉下来了,但是没受什么伤,用不了太多,每人大概100左右吧,但是魔礼青的剑必须找回来,否则他恢复身份以后那东西留在人间祸害不小。”

    “那就得400情绪币啊!”我惊叹道。按一辆奥拓5万块钱来算,5万的200倍就是1000万(拿计算器验证过了),这四位身价不菲啊!

    我迫切地问:“就拿喜怒哀乐中的乐来说,一个人看了个段子乐的程度,能换几个情绪币?”

    天界娃娃道:“那得看什么程度,笑到心梗差不多两个吧。”

    “……”

    这时电话响,我低头一看急忙冲屋里人做手势:“都别吵啊,我爸!”

    我来到书房,小心翼翼地接起来,我爸在那头声气恶劣道:“喂,起来没?”

    “起来了,您什么事儿?”

    “上网!我在婚恋网站上给你踅摸了一个相亲对象,她资料我都帮你收藏了,今天中午11点在咖啡馆见。”

    我苦着脸道:“爸,您怎么又干这事儿?”

    “少废话,人家条件不错,你妈也很满意,能不能领回来就看你本事了。”

    “我……”

    “就这样!”老头把电话挂了。

    我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关上手机。话说我不是“二十六七八”了吗?今天的局面跟我年纪还真有关系。

    本来男人二十三四大学毕业,找两年工作,到二十五六开始踅摸对象正好,谈两个吹两个,积累积累踹人和被踹经验,到二十八九正式锁定一个靠谱的,三十郎当岁结婚什么也不耽误,可我坏就坏在虚了两岁,爹娘一说儿子都二十八了,还每天不务正业宅在家里,非得让我年内先把单身问题解决了,好在两口子都在外地工作,可是隔三差五审贼似的一通讯问也把我折磨够呛,为了掩人耳目,我只好虚以委蛇地在某相亲网站上注册了账号,准备搪塞老头老太,可我爸那个老狐狸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直接要走了我的密码然后反客为主越俎代庖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替我选妃,今天中午就是又一次他授意下的相亲活动。

    我走到客厅宣布:“上午看来必须休息了,我爸给我安排了一次相亲。”

    “真耽误事儿。”天界娃娃道,“你就说你有女朋友了不行吗?”

    “我要敢这么说他们老两口下午就能杀回来,到时候人呢?买个塑料的?”

    魔礼红小声道:“凡人就是麻烦,还得结婚生子。”

    魔礼青道:“也难怪,一共才活六七十年,小强都这么大岁数可不该找了吗?”听他那口气像说水蚊子似的……

    魔礼寿一惊一乍道:“现在相亲都是男女直接见面?”

    我无奈道:“娃娃你给他们扫盲吧。”

    打开电脑上了那个相亲的网站,果然见收藏里多了一个资料。对方叫朱美芳,资料上显示是公务员,有一张在某旅游景区对着镜头傻笑的照片,姿色一般。个人简介是:我想找一段平实的恋情,过踏踏实实的日子,要简简单单的幸福。

    天界娃娃迫不及待道:“怎么样怎么样?”

    “不是我的菜。”

    “你是嫌人丑吗?”

    我愤愤道:“MB我给不了她踏踏实实的日子啊!”

    ……

    “一会我就把你当见面礼送给那女的,你帮我看看她在想什么,临走我再把你要回来。”在咖啡馆,我跟天界娃娃开玩笑说。

    “我可不帮你害人。”

    这时一个个头矮小、肤色黢黑的女人走到我面前问:“你是甄廷强吧?我是朱美芳。”

    我急忙欠身给她让座,朱美芳把手包靠在背后,大喇喇地坐下指着我面前的咖啡跟服务生说:“给我来一杯跟他一样的。”她资料上的相片看上去还珠圆玉润的,可真人就没看头多了。

    我们彼此打量,她穿着一身名牌套装,经济条件应该不错,长相在四五分之间,不过因为矮小黢黑,再加上有些过于丰腴,看上去像是一颗黑不溜秋的滚珠,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轱辘到哪去。

    对于相亲,我从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我一直对父母安排的相亲有抵触心理,有种被至亲拉了皮条的感觉,我之所以肯来,主要是为了敷衍我爸那个老狐狸,我先入为主地认为前来相亲的人境遇都和我一样是被逼无奈,说不定我们一拍即合,虽然未必结婚,以后多个红颜知己也是好的,我甚至不介意对方是个同性恋。

战滚珠

    可朱美芳显然并不在此列,从她生理失调起了一脸的粉刺就能看出此矮矬富对男人有着强烈的欲望,并且急于把自己推销出去。面对滚珠,我已心生退意。

    朱美芳瞅了我一会,很不满意地说:“你可没照片里看着精神。”

    我不在意地笑道:“彼此彼此,你是用美图拍拍照的吧?”

    朱美芳更不在意道:“就修了修色。”

    “那个……咱们这次见面其实是我爸替我安排的。”我得先把实话告诉人家,万一人家对我感觉还不错想持币观望我就被动了,我得先说明我这支股票近期就没打算上市。

    朱美芳摆摆手,似乎根本不关心这些,她直接问我:“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呃,不多。”

    “那你有车吗?”

    “有辆奥拓,不过不是我的。”这也太急功近利了,现在不都是委婉地问停车费多少吗?

    “你父母是干什么的?家里几套房?”

    我搓手道:“就别问了,不是高富帅。”

    “这个我看得出来——连富二代都不是?”

    “不是……”她还挺细心,唯恐被个别字眼混淆而错过一段良缘。

    朱美芳忽然挺直身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那你来干什么来了?我的资料你看过吧,我职业那栏是不是明明白白写着‘政府职员’,知道什么是政府职员吗?说白了就是公务员,我可是有身份的人,你这样没地位没钱的人来凑什么热闹?你是来找‘一夜情’的吧?”

    “你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互联网兴起以后不就给你们闲人提供了这种方便吗?你是干什么的来着——网络写手,你不会就是那种写穿越的吧?动不动就杀人全家,还以为自己特潇洒,口口声声有仇当场就报了。”

    我小声道:“你说的这种套路这两年已经不流行了。”

    朱美芳越说越气,指着我鼻子道:“就是你们这种人教坏了小孩子,把社会风气搞得这么浮躁,还不是后宫就是种马,对女性一点也不尊重。”

    我讷讷道:“我写的都是单女主文……”

    “少扯淡,单女主谁看啊?你们男人不就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尤其你这种‘卢瑟’,生活失败导致心理变态,大街上看见个美女搭讪都不敢,脑子里早和人家发生了关系,夺人贞操于千里之外,还自命宅男,其实就是一肚子男盗女娼,我要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就该报警!”

    本来一开始我就是觉得挺窘迫的,还没真动气,可她越扯越远,都开始人身攻击了,旁边桌的人都偷眼往这边瞧着,两个姑娘掩口娇笑。我顿时有点坐不住了,朱美芳义正词严对俩姑娘说:“小心点这个人,他是个流氓。”

    这时天界娃娃的声音:“好大的怒气呀——小强别浪费了,实习正式开始,怎么也得把你那车赚回来!”

    我把手伸进兜里无辜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哈哈,我果然没选错人,真有潜力!”它心情大好!

    这会滚珠还在对我进行喋喋不休长篇大论地声讨,我心里的火儿也渐渐被勾起来了,凭什么呀,我又没把她怎么着——当然,我最怕的其实就是让别人误会我把她怎么着了,被人说流氓没啥,当流氓还当得如此重口,那就是品位问题了。

    我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反击,是该义正言辞地摆出一副纳税人嘴脸呢还是先娓娓道来让她消除了对我们这行的偏见?我真不是写后宫和种马的呀!

    这时天界娃娃忽然说:“桌上是不是有杯咖啡?”

    “对……”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同时想起《无间道3》里一个场景:梁朝伟那个二五仔去和大陆黑帮头目见面,曾志伟为了试验对方底细,打电话问梁朝伟“桌上是不有个烟灰缸?”接下来的一句就是“拿起来砸他头!”虽然我对朱美芳没什么好感,也不至于砸她头吧。我又没梁朝伟黑白通吃的背景,他郁闷了还能坐随便一班飞机去伦敦喂鸽子,我连港澳通行证都没有!

    “让她泼你!”

    “让……等等,你说反了吧?我泼她还是她泼我?”

    天界娃娃道:“她泼你!”

    “她要不泼呢?”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泼你,然后你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不然你就得去抢门口那两个壮汉的汉堡包。”

    我偷眼往门口一看,见两个戴着墨镜文着满身花的壮汉正在狼吞虎咽地啃汉堡,一看就是黑社会在用工作餐,相对而言,被滚珠用咖啡泼一下安全系数就显得格外高。

    被逼无奈之下,我硬着头皮猛地一拍桌子,滚珠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横眉冷对道:“你有什么牛的?不就是一个小公务员吗?公务员是什么?是人民公仆,虽然有的奴才爬到主子头上了,那也得是容嬷嬷那个级别的奴才,你连副科级都不是吧?说我生活失败导致变态?你是生理变态导致失败吧?我要真是找一夜情的见了你还不够闹心的?”

    “你……你……”滚珠被我一顿抢白乱了阵脚,但似乎还没有诉诸武力的想法。

    我狠了狠心,继续道:“你是得找个有房有车的,记住要买遮光帘,贴最好的膜,要不然让那些一无是处的女孩子见你这样的都嫁入豪门了得多励志啊?你真以为有钱人会娶你这样的啊?韩剧看多了吧?知不知道电视上的女屌丝都是白富美化装的,人家一摘眼镜就是天生丽质,你这样的在游泳馆穿比基尼都算妨碍公共安全,你下过水的池子连小龙虾都养不活!”

    朱美芳腾一下站起来道:“你混蛋!”

    天界娃娃乐不可支道:“骂得漂亮!”

    我暗叹一声:谁让她放着写玄幻写历史的不惹专惹写搞笑小说的,但凡没有能把一个人黑出翔的本事敢随便碰搞笑小说?

    看着怒火中烧的朱美芳,我故意道:“怎么,你还想拿咖啡泼我?”说着很自觉地把自己面前那杯已经里晾得差不多的咖啡往她那推了推……

    朱美芳想也不想端起咖啡就泼了过来:“我就泼你了怎么样?”

    我抹了一把脸道:“多谢!”

    这时天界娃娃道:“你也泼她!”

    “啊?”

    天界娃娃幸灾乐祸道:“都这时候了就没必要再忍了,泼她!”

    我左右一踅摸,朱美芳叫的咖啡刚好端上来了,不过看样子还很烫,朱美芳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我起身抄起邻桌那两个女孩的苹果汁泼过去:“礼尚往来!你也喝点东西吧!”那女孩急了:“哎,我还没喝呢。”我冲她一笑:“算我的。”

    朱美芳前襟上全是苹果渣,恼羞成怒地把对面女孩的椰汁照我泼来,然后不等那女孩说话,抢先抚慰对方道:“这杯我请!”

    我满世界一扫,恰好服务员端着饮料车经过,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什么就一股脑地朝朱美芳泼去,滚珠毫不示弱,抢到车前把里面的冷饮往我头上猛浇。服务员惊叫一声逃进了柜台,全咖啡馆的人都往我们这边看来,门口靠右的那个壮汉吓得哧溜一下钻进了左边壮汉的怀里,左边的壮汉一边轻声安慰,脸上也是“花容失色”,我这会才看清,两人身上一个纹着甜甜圈,一个纹着吸管,看着好高深恩爱的样子,我顿时心生悔意——应该抢他们汉堡包来着!

    等把饮料车上的饮料都泼完,我和滚珠大眼瞪小眼的工夫,咖啡馆经理拿着账单过来了,笑容可掬道:“两位还泼点什么吗?”

    我垂头丧气道:“结账吧。”

    经理问:“是一起结还是各结各的?”

    我叹气道:“一起吧。”滚珠再怎么说也是个女的,和个女人在这种地方大泼出手,我觉得够丢人的了,也没心情掰扯这个了。

    朱美芳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珍珠(珍珠奶茶里的)没好气道:“少套近乎,各结各的。”

    总体一结算,我总共泼出苹果汁一杯、椰子汁一杯、经典奶茶和芒果奶茶各一,最后以雪碧收尾,共计90元整,而我点的那杯咖啡就要25块,我给了经理一百五:“不用找了,两杯咖啡也算我的。”

    朱美芳因为有人分担咖啡,一百块钱就封顶了。这会我俩气也都消了,相对讪讪,朱美芳看着那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讷讷道:“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要不我该破相了。”

    我心说就你这相破不破其实也没区别,不过对方毕竟说了句软乎话,我讷讷说:“我也是气急了,不该和女同志动手。”

    朱美芳道:“其实我不是冲你,上午挨了领导一顿批,正窝着火呢,心态也不对,其实我也没想找个大款,就是想一步到位不折腾,你这样的一看就不像想结婚的那种人,你今年还小吧?”

    “虚岁28。”

    “我也虚28了。”

    我说:“那你比我大,我虚了两岁。”

    朱美芳道:“那你得叫我姐,得了,以后当朋友处吧,这次AA制,下次我请你。”

    我赶紧说:“还是我请你吧。”我指了指她头发,“还有颗珍珠。”

    朱美芳把头发清理干净,爽朗道:“再联系吧,对了你写的书叫什么名字?”

    我羞赧道:“《我老婆是贞子》,搞笑的。”

    “那我回去搜搜,真不是种马的?”

    “瞧你说的,谁敢跟贞子抢男人啊?”朱美芳也笑了。

    经理见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了,笑脸相送道:“欢迎两位下次光临,其实我们店的东西口感也不错的。”

    我瞪了他一眼道:“用嘴喝能喝二百五?”

    我端着那杯还没动过的咖啡送到门口两个壮汉桌子上:“这杯咖啡给两位压惊,算是我们赔礼了。”

    甜甜圈心有余悸地搂着吸管的脖子撒娇道:“吓死人家了,我们不会有这么一天吧?”

    吸管赶紧安慰:“不会的宝贝,我们才不会像那些臭男人呢。”合着这俩还不是搞基,是拉拉……

    出了咖啡馆,朱美芳问我:“你去哪,我送你。”

    她的座驾是一辆QQ,很符合她小公务员的身份,我指了指我的奥拓:“我自己走就行。”

    朱美芳乐了:“咱们其实还是满配的嘛。”

    我知道她是开玩笑,也笑道:“是是,下次相亲还是多了解了解,千万不能冲动,与君共勉。”

三联盛

    送走朱美芳,天界娃娃道:“小强,你猜我们赚了多少情绪币?”

    “多少?”

    “10个!”

    “我靠!”闻听消息我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被人泼杯咖啡居然能换5辆奥拓,惧的是——照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送走四大天王啊?

    想起四大天王,我赶紧在路边买了半麻袋包子,这四位被我放在家里,午饭还没着落呢,早晨的油条我是按10个人的量买的,四大天王每个人就吃了个7分饱……

    包子铺旁边有个摆摊卖大裤衩的,我挑最大号来了四套,特意吩咐老板:“按白黄黑红的颜色给我拿,连背心。”

    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发现楼门口停了两辆黑车,都是崭新的奔驰,我只好把车停在别的楼门口,刚上二楼就发现四个黑西服大汉一字排开站在王芳家门口,我心里一提:别是又来了找事儿的了吧?

    见我迟疑了一下,其中一个黑西服不客气道:“你是不是叫甄廷强?”

    “是我。”

    他上前一把就按在了我肩膀上:“我们老板想见你。”

    “你们老板是?”

    “见了就知道了。”另一个黑西服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这时门一开王芳出来了,西服一号急忙点头道:“嫂子,抓住姓甄的了。”

    王芳面有嫌恶之色道:“你们对他客气点。”这才对我说,“小强,我老公想和你聊几句,方便吗?”

    我满头雾水:“你老公回来了?”

    这话问得有些暧昧,我正想再说点什么一个西装笔挺的黑胖子出现在王芳身后道:“你就是甄先生吧?”

    黑胖子倒是一团和气的样子,看上去像个精于世故的小生意人,可是看腕子上那块金表和手背上的刀疤就知道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还不等我说话已经被后面的黑西服架了进来,王芳瞪了他们一眼道:“都进来,让邻居看见影响不好。”

    天界娃娃在口袋里哈哈笑道:“再让你搞暧昧,被人家老公抓住了吧?”

    我一副认罪伏法的样子,随即又抬起头——不对呀,我和王芳清清白白的呀!

    黑胖子挥手让西服们先到厨房等候,赵倩倩没上学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了我想起身打招呼,黑胖子已经道:“倩倩,你先回卧室。”王芳也识趣地陪着赵倩倩进屋去了。

    黑胖子这才伸出手道:“介绍一下,我叫赵国忠,是王芳的那位,倩倩是我女儿。”他说话有一口浓重的台湾腔。

    我把手握上去,感觉赵国忠的手粗糙有力,他似乎想试探一下我手上的力道,用力一攥,我急忙抽走手掌。赵国忠眼光一闪,客气道:“甄先生请坐。”

    我坐在沙发上,想起王芳跟我说的话,看来赵国忠确实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瞎子都能看出他是黑。社会,而且是那种比较有档次的黑。社会。赵倩倩昨天出的事,当老爸的赶回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对我的态度似乎不怎么友好。

    赵国忠率先道:“昨天的事情我要先多谢甄先生帮忙,要不她们孤儿寡母的一定是要吃亏的。”

    “别客气,这都是应该的。”我敷衍一句道。

    赵国忠冷丁道:“我没猜错的话,甄先生也是有社团的人吧?”

    “社团?”

    “就是……”

    “哦我懂我懂,你是说黑。社会组织吧,经常看香港片就知道了,你们台湾也这么叫?”

    “呃……就算是吧。”

    我摊手失笑道:“我哪是什么黑。社会呀?我是一个写手——说装点就是作家,你们台湾的李敖,明白了?”

    赵国忠笑了:“甄先生隐藏得够深的。”

    我急了:“我没藏,你上网点去呀,我笔名叫龙傲天……”

    赵国忠一摆手:“我先请教几个问题吧,所谓的钻石是怎么回事?”

    “这个,只能说是一个误会,倩倩跟你讲过经过没有?”

    赵国忠道:“我不愿意女儿提起不愉快的经历。”

    “呃,那我跟你说吧,我和倩倩一起救了条小狗,结果一帮人说那狗吃了他们的钻石,非要我赔,暂时找不到我就绑架了倩倩。”

    “狗?吃钻石?”

    我心想这事儿不能说太细,难道我告诉他皮皮是只貔貅?

    我支吾道:“就是说嘛,大概就是一帮没活路的混混想讹一笔,好在这事过去了。”

    赵国忠森然道:“我说过去才能过去——倩倩为什么会在你车里?”

    “我刚烧……买了车,路上碰见就接她一下喽。”

    “就这样?”

    “你以为呢?”我有点不耐烦了,天上神魔开战打得脑浆子都出来了还等我给天王们加血加蓝呢,跟一个台湾黑。社会耗在这算什么?

    赵国忠见我毛躁起来,也把话挑明了:“我不管你有没有社团,还是有什么特殊身份,别招惹我老婆和女儿,否则——”不等他说完,那四个黑西服已经及时并排站在我面前,冷冷地盯着我。

    我扬了扬手里的麻袋:“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我还有朋友等着吃包子呢。”

    赵国忠冲四个黑西服微微点头,四人这才让出一条缝隙。

    我出了门边上楼边抱怨:“这叫什么事儿啊?”

    回了家我气哼哼地把麻袋往桌上一放,天界娃娃讨好道:“皮皮,拖鞋!”

    似乎是发现我心情不太好,皮皮也忍着臭把拖鞋叼来了,魔礼青道:“你咋了?”

    天界娃娃乐道:“小强被人当奸夫抓了。”

    “你再胡说我把你做成一条棉内裤信吗?”

    我换鞋的工夫再回头,麻袋里的包子少了一半……

    我把四条大裤衩掏出来摆在沙发上道:“一人一条,别穿错了。”

    魔礼寿拿起一条红色的道:“我们四个都穿一样大的。”

    “按自己脸色穿,要不该认不清你们了!”

    说话工夫我才发现电视是开着的,不禁惊奇道:“自己鼓捣出来的?”

    魔礼海不好意思道:“皮皮打开的。”

    我抓住皮皮两个前爪诚恳道:“皮皮,你就真不想拉屎吗?”

    天界娃娃道:“要我说多少次,没戏!”

    “要不家里种棵树试试?”

    就在刚刚,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照四大天王的饭量,我很快就会养不起他们了,在赚够情绪币把他们送回天上之前,我得先赚人民币!

    吃了两个包子我坐在电脑前准备码出一章,我先上了一遍各种八卦论坛然后开始对着文档发呆。

    小强二号带着同事们看了一回贞子超级3d版,这如果算是一个小高。潮的话,后面就到了高。潮后的低靡期,后面该写什么我是一片空白,也就是说我再也找不到能抽出来的线头了。以家为原点,以周边小超市和小饭馆为半径的宅男生活严重拘束了我的思维,我能想到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的事儿,吃腻了泡面和饭馆味,让我觉得有个女鬼来做饭就是最幸福的事,所以每次我一写做饭自己就高。潮……

    四大天王端着包子在我后面站成一排,魔礼红道:“小强这是干啥呢?”

    天界娃娃笑嘻嘻道:“小强快没钱请你们吃包子了,正努力赚钱呢。”

    魔礼寿探过头来道:“敲这个玩意就有钱?”

    “馅儿!馅儿!”我把他推在一边,把键盘上的粉条酸菜清理干净,狠狠瞪了他一眼。

    魔礼青道:“那要这样的话我们帮你敲呗。”他伸出棒槌一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键盘上按了几下,文档页面上出现一堆乱码,魔礼寿道:“我也敲!”他们两个人四只手把我键盘敲得通通响,镶嵌在里面的烟灰和瓜子皮四下横飞……

    我挥手赶开他们道:“去去,就你们这水平还想整工作室呢?”

    新章节实在没的写,只好继续做饭,当贞子把一盘酸菜粉条馅儿的包子摆在小强二号面前时,我忽然有一个冲动——去问问我的编辑能不能把我书名改成《舌尖上的中国》……

    等我艰难地灌完水已经是下午3点(一章3个小时,不含糊)多,刚想翻翻八卦,王芳的号给我打进来一个电话,接起来一听却是赵国忠的声音。

    “甄先生,能不能请你和我去处理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

    “去了就知道了,我在楼下等你。”

    挂了电话我嘟囔道:“真特么烦——都是你惹的祸!”我数落皮皮。

    魔礼海道:“什么事儿啊?”

    我出了会神道:“诶,哥四个跟我走一趟吧。”王芳她老公找我什么事我心里实在没底,拉上这四个人给我壮壮胆也是好的。

    我嘱咐他们:“我先下去,你们把衣服换了再下来。”

    我带上天界娃娃到了楼下,四个黑西服分列在两辆黑车旁,赵国忠正在抽烟,见我出来主动递上一根,很熟络地拍拍我肩膀:“甄先生真人不露相啊。”

    我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

    赵国忠呵呵一笑道:“你一定也对我的身份很好奇吧,那我就明说了吧,我是台湾三联盛的人,三联盛名下有七个堂口,在下忝任信义堂堂主。”

    我纳闷道:“三连胜?第四局要被逆转吗?”

    “咳咳……”赵国忠咳嗽了几声道,“甄先生真会开玩笑,你们大陆人可能听过的不多,不过三联盛在台湾还是有些名头的。”他指着那四个黑西服不无炫耀地说,“这次我来大陆,特意带来了我们堂口最精干的四大天王。”

    他话音未落,魔礼海等人大步走出楼道,嚷嚷道:“谁喊我们?”

有骨气

    魔礼海他们这一出来,乌云压顶一般给人以无穷的压力,赵国忠的四个保镖下意识地挡在他前面,要说四个黑西服也都个个人高马大,但是跟四大天王一比就像四只老母鸡被老鹰罩住一样——魔礼青一个人的背影就把他们全盖住了。

    赵国忠脸上瞬间失色,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是我的四大天王。”

    赵国忠由衷道:“贵帮会真是人才济济啊!”

    我也懒得解释,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跟我去个地方再说。”

    “在这不能说吗?”

    “这里不大方便。”

    赵国忠走到车门前,黑西服之一急忙帮他开门,赵国忠见我还在原地,道:“你的车呢。”我这才走到我的车旁,魔礼海照旧坐在副驾驶,魔礼红道:“这回我可不坐外头了。”他抢先坐到中间,魔礼青哧溜一下把他挤到了边上,魔礼寿开始用脚踩实……

    赵国忠看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显然他对我误会已深,认为我是本地帮会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我开奥拓……

    魔礼寿经验远不如魔礼红老到,踩了半天也不能给自己开拓出一片领地,开始用肩膀使劲扛魔礼红……

    赵国忠在边上参观了一会,忍不住道:“要不你去我那辆车坐?”

    魔礼寿不理他,一使劲挤了进去,顺带赶紧把车门关上。赵国忠无语了一会,这才上了车。

    两辆奔驰在前面带路,我们渐渐出了城区,直奔荒凉的城乡结合部。

    “这货是要带咱们去哪啊?”我喃喃道。

    又开了一会前面的车终于在路边的野地停下,赵国忠下了车,冲我做个手势。

    我犹犹豫豫地出来,赵国忠冲四个手下点了点头,黑西服之一打开了奔驰车的后备箱,我往里看了一眼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后备箱里有一个人被五花大绑扔在里面,嘴上贴着胶带纸,正是昨天绑架赵倩倩的峰哥。

    赵国忠道:“绑架倩倩的就是这个人吧?”

    我点点头。

    黑西服之一撕掉峰哥嘴上的封条,峰哥喘了两口气,幽怨地冲我喊:“不是说这事儿完了吗?”

    我吃惊之余也很纳闷,问赵国忠:“这是怎么回事?”

    赵国忠道:“绑架我女儿不能白绑——”他对峰哥道,“你说的那20万我已经给你了,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帐了。”

    峰哥恐慌道:“钱我不要了,我认了还不行吗?”

    赵国忠道:“那不行,一码是一码,就算是误会你也必须付出代价。”

    峰哥冲我喊:“你们不是一伙的?”

    我把赵国忠拉在一旁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现在我终于对赵国忠又有了新认识,只用了一中午的时间就找到峰哥而且抓住了他,看来三联盛果然还是有点门道的。

    赵国忠道:“那要看你的意思了,我听小芳和倩倩说我不在的时候她们母女多受你的照顾,这次就算我还你个人情,这个人应该是你在本地的对头吧?我把人交给你了,是杀是埋你看着办,做这些事,你们本地帮会会比较方便吧?”

    我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升上头顶,杀?埋?我尼玛只是笔名叫龙傲天,这两项业务都不熟啊!

    “那个……我真不是什么帮会的!”我弱弱地解释着。

    赵国忠一指峰哥:“他可不是跟我这么说的。”

    我抓住峰哥的脖领子道:“你他妈还说我坏话了?”

    峰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道:“没有呀,我实话实说而已。”

    “你说我什么了?”

    峰哥胆怯地指指赵国忠道:“他问我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怎么说?”

    “我说你起码是黑。帮头子。”

    我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妈的我哪黑?”

    峰哥支吾道:“你想啊,你那天开的是套牌车吧?”

    “这……”我一想这还真是个问题,老严给我烧车的时候烧出来那车就带牌子,不用问是假的。

    峰哥继续道:“你开套牌车,训练条狗到处抢人东西,打架的时候从天上往下掉帮手,我觉得说你是黑。帮头目都委屈你了。”

    “那我是什么……”

    峰哥讷讷道:“我觉得你是邪。教组织的……”

    赵国忠在边上点头:“我也觉得你像!”

    他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像!

    不说别的,就四大天王那风骚的大裤衩白背心,加上我那辆宠辱不惊的奥拓,怎么看怎么充满邪气。

    我苦着脸道:“我真不是!那条狗是我捡的,至于这四位——”我一指四大天王,“都是我朋友。”

    赵国忠道:“从天上往下掉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我心说真少见多怪,听天界娃娃的意思这样的朋友我以后还多着呢。

    赵国忠不耐烦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你处置吧。”

    “是不是我怎么处置都行?”

    赵国忠点点头:“需要我们兄弟暂时回避一下?”

    “啥意思……哦不用不用!”这是想哪去了!我说,“我们之间就是个误会,我想把他放了。”

    “放了?”赵国忠随即摆摆手道,“随便你。”

    我一边解峰哥的绳子一边说:“那我就放了你,不过你得确保咱俩以后没事儿!”

    峰哥眼里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信誓旦旦道:“我以后再惹你我就是堆臭狗屎!”

    “嗯?”

    “不是不是,我是说咱俩以后绝对没事儿!”

    赵国忠在一边道:“据我所知,你就是个倒腾小钻石的,我们这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明白吗?”

    峰哥此时无声胜有声地拍拍自己的心口,一切都在行动中!

    我解开他的绳子,台湾四大天王和本主四大天王站成长长的一排目送他离开,峰哥一见这阵势腿又软了,拉住我的手怎么也不肯放:“我知道,我一跑你们就会在后背开枪的。”

    我苦笑不得道:“我哪有枪?”

    峰哥一指台湾四大天王:“他们有!”

    我不耐烦道:“你再不跑我真把你埋了啊!”

    峰哥撒腿就跑!

    赵国忠静静地看着峰哥蹿上公路疾奔,过了一会淡淡道:“再不开枪就真跑了。”

    我摊手:“我真没枪。”

    赵国忠递上一把手枪:“我有。”

    我无语道:“我也真不是黑。社会!”

    赵国忠疑惑地看着我:“真不是?”

    “真不是!”

    赵国忠释然道:“我信你。”他若不经意地问,“《我老婆是贞子》最后一章写的什么?”

    “吃包子。”

    “什么馅儿?”

    “酸菜粉条。”

    赵国忠这才扭头对我说:“你真的是写小说的啊?”

    “你现在才信啊?”

    赵国忠一笑道:“看来咱俩之间也有个误会,知道之前我对你为什么不太友好吗?”

    “为什么呀?”

    赵国忠道:“我是道上的人,深知这一行的险恶,我可不想让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受牵连,如果你是同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再接触小芳和倩倩。”

    我这才恍然,看来这个误会从王芳那就开始了,从我和四大天王大战峰哥开始,王芳就把我们当成了不良分子,她一个单身母亲带个女儿,当然不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这才紧急召回老公,而赵国忠也是一直拿我当帮会人员看的,于是他抓住峰哥想探明我的底细,结果以讹传讹我就成了“邪。教教主”,刚才就是一个试探,如果我真杀了峰哥,赵国忠肯定会二话不说带着王芳和倩倩远走高飞,起码也不会再让她们租住我的房子了。

    我说:“现在你放心了?”

    赵国忠道:“放心了。”

    我跳脚道:“我不放心!你老兄可是黑。社会啊!以后你老婆没钱交房租我都不敢上门要!”

    赵国忠道:“我会另找房住的。”

    “嘿嘿,我就是开个玩笑。”

    赵国忠道:“我也是开个玩笑——小芳和倩倩在这里住得很开心,也很稳定,最主要的,把她们交给你我放心。”

    “我可是要涨房租的!”

    “亏待不了你!”赵国忠走到一辆奔驰车前道,“把你的车跟我换了吧,就当以后的房租。”

    听到这句话我如闻天籁,奥拓换奔驰,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虽然明知赵国忠是在贿赂我,但我觉得并不过分——以他的身份应该不差这俩钱,再说也是买个安心,我要不要他反而该多想了。

    ——就这么劝着自己,我的手已经去接他的钥匙了。

    这时魔礼寿站在边上掷地有声道:“我们穷,但是我们有骨气!”

    ……

玉帝老儿

    听到这句话时,我和天界娃娃一起骂了句:“我靠!”当然,我是在心里骂的。

    赵国忠一愕,抽回手道:“这倒是我冒昧了。”

    我眼睁睁地盯着他手里的车钥匙心说你把准备给人的东西拿回去才叫冒昧呢……

    赵国忠握住我的手道:“以后你就当我兄弟吧。”

    我说:“你的四大天王里我排行老五?”

    赵国忠笑了起来:“不是小弟,是兄弟——走吧,回家。”

    依旧是两辆奔驰在前,四大天王填充在我奥拓里上路,被挤在最边上的魔礼寿探头往前看着,忽然道:“诶,我发现人家那车比你这个宽啊!”

    废话,奔驰能比奥拓窄吗?

    魔礼寿道:“你为啥不换辆大的?”

    我说:“因为你有骨气呀。”

    ……

    到了楼下,赵国忠邀请我去他家(其实是我家)坐坐,我婉拒道:“今天就不了,还得码更新呢。”

    “更新?”

    “哦,就是写书。”

    赵国忠道:“等你写完,我在台湾找家出版社帮你出了。”

    “算了吧,都市类的在台湾没市场,下本我换玄幻再说。”

    作别赵国忠,我带着四大天王上楼,刚进门没多久赵倩倩就来敲门,她笑嘻嘻地说:“我妈说了,请你务必和四位叔叔去我家吃饭。”

    小丫头嬉皮笑脸,已经看不出被惊吓过的阴影了。

    我问她:“你昨天没被吓坏吧?”

    赵倩倩冲我挤挤眼:“吓得不轻,必须得休息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你明明是不想上学……”

    赵倩倩把指头竖在嘴边:“看透不说透,才是好朋友!”

    “得,我不说。”

    赵倩倩往屋里探头道:“皮皮还好吗?”

    皮皮适时地露出脑袋,在赵倩倩腿上蹭了蹭,赵倩倩呵呵笑道:“呀,洗了澡还是那么丑。”

    皮皮倒是毫不介意地继续跟小丫头亲热,赵倩倩道:“走吧,吃饭去。”说着抱起皮皮,“你也跟姐姐走吧。”

    “它不能去!”我脱口而出道。

    “为什么呀?”

    “它随地拉屎!”我信口胡说,心想那要是真的就好了。

    “没关系,我收拾。”赵倩倩抱着皮皮跟四大天王说,“叔叔们,我妈妈说昨天你们为了救我立了大功,我是来谢谢你们的。”赵倩倩昨天一直钻在王芳怀里,四大天王的来龙去脉一概不知,王芳估摸也没看清,只知道我有这么四个朋友。

    四大天王却对普通凡人殊乏兴趣,只有魔礼青敷衍地点了点头。

    我对赵倩倩说:“你叫他们叔叔怎么不叫我?”

    “叫你叔叔不是把你叫老了吗?”

    “那叫哥哥。”

    “那你得叫我妈阿姨。”

    我挠挠头,叫王芳阿姨我还真是不能接受,她看着也就比我大几岁,我不禁好奇道:“你妈到底多大了?”

    “嘻,问女人年纪可是很不礼貌哦。”

    说话间到了楼下,赵国忠帮我们开了门,热情道:“小强和天王兄们都来了呀。”言谈举止间亲昵了不少,王芳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乍一看还真有点亲朋聚会的气氛。

    我问赵国忠:“你的天王们呢?”

    赵国忠道:“我让他们去外头吃了,这次是家宴——家宴。”

    王芳在厨房里道:“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吧。”她冲我嫣然一笑,“小强快坐吧。”神情比昨天温暖多了,看来赵国忠已经打消了她的疑虑。

    我们在餐厅团团围坐,王芳端上来一只精致的砂锅道:“先喝汤吧,做别的怕你们吃不惯,这是正经乌鸡汤。”她揭开锅我提鼻子一闻香郁浓厚,我赞道:“王姐的汤果然地道!”

    赵国忠道:“那是,我们家小芳煲汤那是一绝。”

    王芳瞟他一眼道:“也不怕人笑话,还不帮客人盛汤?”

    “自己来自己来。”我拿起汤勺问四大天王,“谁要?”

    魔礼海往汤锅里看了看,抬头问王芳:“鸡呢?”

    王芳愕然道:“那鸡熬过汤就没味道了。”

    魔礼青言简意赅道:“端!”

    王芳只好把乌鸡端了上来,魔礼海撇走一根鸡腿咬了几口道:“谁说没味道,还不错嘛。”

    魔礼寿本来盛了一碗汤,这时把另一根鸡腿撇走大嚼特嚼道:“是哦,比汤好吃。”

    王芳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狠狠瞪了魔礼寿一眼对她说:“乡下人没见过世面。”

    魔礼青对魔礼寿的举动很不满意:“有鸡腿也不先想着你二哥?”

    王芳急忙道:“我那边还有炒菜。”

    赵国忠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说道:“天王们喝点酒?”

    魔礼红学魔礼青道:“拿。”

    王芳把一盘冬瓜虾仁端上来,又瞟眼赵国忠道:“什么天王们,这是你女儿的恩人,你还没有请教人家的姓名吗?”

    我赶紧说:“就这么叫挺好。”

    赵倩倩抱着皮皮往它嘴里喂肉,皮皮东躲XZ,赵倩倩问我:“皮皮怎么不吃东西呀?是不是病了?”

    “呃,可能不饿吧,你别管它了。”

    赵国忠拿了两瓶茅台上来给我们每个人都满上,王芳也端上最后一道菜,赵国忠起身道:“小芳说得没错,你们都是我女儿的恩人,我谢谢各位,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喝干杯中酒,脸色瞬间通红起来,皱着眉道,“见笑了,平时不怎么喝酒,你们随意就好。”

    魔礼海也一口喝干,评价道:“辣的。”

    魔礼青道:“比昨天那个还辣!”

    魔礼寿道:“不是一种辣法。”

    魔礼红道:“吃菜吃菜。”

    四个人八只筷子一起对准那道回锅肉下手,也是王芳的菜做得太精致了些,我就慢了一步,结果就夹住个花椒……

    王芳这时举杯道:“我也敬大家一杯。”她冲我温柔一笑道,“小强,我不该误会你,这杯酒也当赔罪。”

    她说的当然是误会我身份的事儿,王芳平时看着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想到也是敢作敢当的性格,只是当着赵倩倩的面不能说太明白,我跟她碰了下杯,算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国忠喷着酒气又给众人倒酒,王芳按住他的手道:“你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

    赵倩倩吐舌头道:“老爸老妈秀恩爱了。”

    王芳脸上一红,赵国忠道:“今天陪我小强兄弟,你就让我喝个尽兴。”

    魔礼海一把抽走酒瓶:“磨磨蹭蹭的!”他先给兄弟们倒上,也不管别人,开始互相招呼。

    “三弟,你尝尝这个。”

    “大哥你也吃。”

    “老四你把那排骨递我。”

    四兄弟反客为主吃得热火朝天,赵国忠冲我一笑:“天王们胃口还是不错呀。”他搂着我的肩膀不知为什么有点伤感道,“哥是真羡慕你呀,有一帮自己的朋友,没事就吃吃喝喝,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沉默已久的天界娃娃幸灾乐祸道:“这货喝多了。”

    这话说得确实有点突兀也有点煽情,看来赵国忠是真不能喝酒,又似乎是有感而发。

    赵倩倩也觉得难为情,打岔道:“爸你这次回来住几天?”

    不问则已,这一问赵国忠眼睛干脆红了:“爸一定多陪你们几天。”

    我小声道:“赵哥有心事?”

    赵国忠拉住王芳的手,激动难抑道:“你看见了,我们女儿都这么大了,可是我连一个名分都给不了小芳,我心里有愧呀。”

    我说:“那为啥不结婚呀?”

    王芳赶紧道:“国忠你喝多了。”

    赵国忠冲我摆摆手:“一言难尽,还是不说了。”

    看起来赵国忠是真有难言之隐,我也就打住不再问,赵倩倩抱着皮皮千方百计地想引诱它吃东西,但皮皮始终不肯就范,赵国忠说到激动处把手上的金表摘下来放在桌边,皮皮眼睛大亮,吭哧一口咬在嘴里,赵国忠急忙去抢,赵倩倩也急道:“快点,别吃坏了。”

    赵国忠抓住表带使劲一拽,却只拽出多半块表——一截表带已经被皮皮吞下肚子,赵国忠抓狂道:“我这是纯金表带!”他话音未落,皮皮吐出个搭扣。

    我说:“搭扣不是吧?”

    “……就搭扣是钢的。”

    王芳担忧道:“那还不把它吃坏了?”

    魔礼海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道:“等它拉出来再还你呗?”

    “呃……不要了。”赵国忠对我说,“不用去宠物医院吗?”

    “不用,而且你也别惦记了,肯定拉不出来!”

    赵国忠一拍我肩膀:“拉出来也送你了。”

    这特么多冤啊,还白落份人情。

    饭吃到现在气氛很和谐,但是并没有达到皆大欢喜的程度——四大天王没吃饱!这哥四个把桌子扫荡一空后还不住往厨房张望,把王芳看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还是每人一碗菜汤泡米饭这才算勉强混了八分饱。

    我们起身告辞的时候赵国忠和王芳都到门口相送,王芳道:“欢迎你们经常来我家吃饭。”

    魔礼海道:“真的?”

    魔礼青道:“下回多做点,光盘子好看有什么用?”

    我赶紧拽着他们上楼,赵倩倩依依不舍地抱着皮皮问王芳:“妈,我能养它吗?”

    王芳道:“你哪有时间照顾它?”

    “那我期末考试拿第一呢?”

    我接过皮皮道:“算了吧,这狗不费时间,费钱!”

    我们刚到家就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刘老六赫然站在门口,四大天王见是他,一起站起,刘老六摆摆手:“坐坐,不用多礼了。”

    “你来干什么?”我纳闷地问。

    刘老六却像满腹心事的样子道:“借一步说话吧。”

    我把他让进书房,刘老六掏出根烟点上,心不在焉道:“今天收成怎么样啊?”

    我说:“就码了一章。”

    “其实我是想问……诶,算了,有一章就比没一章好。”

    “你也是我脑残粉?”

    天界娃娃道:“老六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刘老六这才把烟狠狠掐灭道:“小强你消防队有认识人吗?”

    “我消……”我啼笑皆非道,“你是来跟我借一杯水的吗?”

    刘老六摆摆手:“不开玩笑,有认识人吗?”

    我想了想道:“还真没有,你什么事?”

    刘老六道:“是这样,过几天,上面要下来一个人。”

    “跟四大天王一样?”

    “嗯。”

    “那你找消防队干什么?”这回来的是谁倒是其次,我最好奇的就是这个。

    刘老六道:“消防队不是有那种大充气垫子吗?”

    “就是防止人跳楼那种?”

    “对对,就是那种,我想接一下。”

    “这人谁啊?”这下我开始好奇来者的身份了——四大天王往下掉,刘老六问都没问一声,可这会他居然这么上心。

    天界娃娃切了一声道:“还能有谁,可怜天下父母心呗。”

    “哦。”我恍然道,“原来是刘小六掉下来了。”

    刘老六郁闷地又点上一根烟道:“哎,七个丫头没一个省心的。”

    “你有七个丫头啊?”我惊讶道。

    刘老六点头。

    我挠头道:“话说你在天界是什么身份啊?”

    天界娃娃道:“有七个闺女的人里头,谁最著名?”

    “七个闺女……”我喃喃道,“那就是七仙女呗——”说到这我悚然一惊,不禁跳了起来,“你不会是……”

    刘老六矜持地接过话头:“不错,我就是玉皇大帝!”

    “靠,玉帝老儿!”

    刘老六郁闷道:“怎么你也这么叫?”

    我作势往耳朵里一掏,喝道:“吃俺老孙一棍!”

    刘老六闻听哧溜一下钻到了书桌底下,惊恐道:“那猴子又来了?”

    我哈哈一笑道:“逗你玩呢。”

    刘老六这才失魂落魄地爬出来,抗议道:“我说咱能不这么开玩笑吗?”

敖广

    谁能想得到本市精神病院旁边一个收垃圾的老头就是玉皇大帝?

    我把刘老六从桌子底下扶上来,忍着笑道:“你不在天上好好地当你的皇帝,怎么收垃圾去了?”

    刘老六无奈道:“天界动乱,我一想也没我的好,索性早早下来打个前站。”

    我拍打着袖口道:“那我给您磕一个吧。”

    刘老六臊眉耷眼道:“算了吧,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你。”

    我笑道:“算你有眼力价——说吧,你哪个闺女要下来?难道是跟牛郎私奔那个?”七仙女最著名的也就是老七,至于为什么著名,因为年轻漂亮呗,你想,七仙女就算踩着肩膀排下来老大和老七也起码差七岁,老大老二之流肯定已经年老色衰了,我有个同学也排家里老七,他和我同岁,他大哥都50多了……

    刘老六纠正我道:“和牛郎私奔那个是织女,是王母娘娘的闺女。”

    “王母娘娘不就是你老婆吗?”

    刘老六一脸严肃道:“这玩笑可不敢乱开,王母娘娘是天界女神之主,我俩丁是丁卯是卯,两码事。”

    “哦,那你们家老七是和?”

    “董永。“

    “哦哦,这个家里不趁牛,反正也是私奔了。”

    刘老六感慨道:“最后我也同意他俩的事儿了。”

    我总结道:“生米煮成熟饭,防也防不住呗?”

    刘老六抓狂道:“能不能说正事儿?”

    “你说你说,到底是几闺女要掉下来了?”

    “老六。”

    “哈哈,还真是刘小六啊!”

    刘老六道:“老六在众姐妹中最为古灵精怪,一心想到人间体验生活,以前我管得严没机会,现在干脆趁乱先斩后奏,我要不管她……她毕竟是我闺女呀。”

    “那四大天王掉下来的时候你连块尿布也没预备呀。”

    “他们皮糙肉厚的,再说男人能和女孩儿比吗?”

    “你怎么知道掉下来的一定是你闺女?”

    天界娃娃道:“天上和地上的神仙还是勉强能感应到的。”

    我点点头,跟刘老六说:“大体位置也有吧?”

    “大概在幸福大街上。”

    “闹市区啊?”我说,“要不我们就假装有人跳楼,把消防队引来?”

    刘老六道:“这就是个大问题,真的这么干只会把附近的闲人都招惹过来,到时候从天上往下掉人,你怎么解释?”

    “那看来只能小规模地干?”

    “所以我才问你消防队有没有熟人。”

    我为难道:“可是我真没有啊,这种充气垫子哪还有?”

    天界娃娃忽然道:“公园里有!”

    我和刘老六异口同声道:“公园?”

    天界娃娃道:“公园里的那种充气城堡,一样能用。”

    刘老六问我:“公园里你有认识人吗?”

    我摊手:“也没有。”

    天界娃娃对刘老六说:“公园里咱们有认识人啊!”

    “谁?”刘老六问。

    “老敖。”

    刘老六道:“敖广?”

    我忙问:“那是谁?”

    天界娃娃道:“东海龙王。”

    “东海龙王也下来了?”我跟刘老六说:“这不正好吗?你是玉帝老儿,他是东海龙王,正好管他!”

    刘老六为难道:“要是以前还行,现在天界都乱套了,他认不认我这个老领导还得两说,而且老敖一直对我有意见啊。”

    我问:“怎么回事?”

    刘老六道:“老敖那个倔老头又倔又不讲理,他那几个儿子都不省事,打了几回官司我都没帮着他。”

    “哪几回啊?”

    刘老六道:“别的不说,就他三太子敖丙被哪吒抽了筋那回,我就没帮他!”

    “为什么?”

    刘老六道:“那哪吒是谁?是李靖的三小子,李靖是我天界的大元帅我能帮着外人吗?再说哪吒他师父我也惹不起呀——归根结底,这事儿是敖丙不对在先,哪吒为了这事儿割肉剔骨,闹得不可开交,我还能怎么办?”

    我挠头道:“这故事我小时候好像听过,你做得没错啊。”

    刘老六道:“所以老敖就记恨上我了。”

    “你不是玉皇大帝吗?”

    刘老六苦着脸道:“人家认你的时候你是玉皇大帝,不认你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我管的是天界,敖广住海里,他要真不服我我还能派人到海里撸了他?”

    我说:“我明白了,这属于地方诸侯,你看着大,其实鞭长莫及。”

    刘老六一拍大腿:“就是这么回事。”

    我说:“那我们就找他借个充气垫子,他不至于公开和你翻脸吧?”

    “怎么不至于,就老敖那个小心眼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那……想别的办法吧。”

    刘老六忽然拉住我道:“没别的办法了,我去不成可你去就未必了,你现在面子比我大啊!”

    我赶紧推开他:“别来这套啊,我哪有什么面子?”

    刘老六道:“现在不同以前,只要在凡间谁都有求着你的时候,你去说比我去说保管有用!”他转而对天界娃娃道,“娃娃,你也帮着说说呗。”

    天界娃娃道:“那我们只能是试试,可不保证成功。”

    刘老六道:“成成,只要你们去就行。”

    我说:“有什么好处没?”

    刘老六摸着下巴一副深思的样子,但是眼角眉梢全是奸诈,我抢先道:“你要敢封我弼马温我就揍你!”

    刘老六嘿嘿一笑道:“不是都给了你车了吗?”

    “那明明就是我用情绪币买的!”想糊弄我可没那么容易!

    “那不用还了!”

    我:“……”

    刘老六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你们明天就去,然后等我电话。”刘老六一双眼睛骨溜溜地在我屋里来回踅摸,“家里有不要的东西没?”

    “有!”

    “哪呢?”刘老六果然大喜。

    我说:“门口的垃圾帮我们扔了。”

    刘老六慢慢踱到门口,抓起我放零钱和钥匙的盘子撒腿就跑……

    刘老六走后天界娃娃笑道:“你俩还真是一对。”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四大天王和天界娃娃上路去找龙王敖广。

    在路上我问天界娃娃:“不是说天界动乱吗?为什么龙王也被打到凡间了?”

    天界娃娃道:“我也不知道,以前神界和凡间有一道极厉害的封印,就算以消耗法力为代价也无法轻易下界,如今这道封印已破,神仙入凡界已不是难事,敖广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肯定是没有法力了。”

    “他在公园干什么?”

    “去了看吧。”

    说起我们这的公园和我们家还颇有渊源——我太爷爷的那套老四合院现在就被扩建在内,成为公园一景,当然,作为文物保护单位,想进去是要买票的。

    我们到了公园门口,我问:“该怎么找?”

    天界娃娃道:“往有水的地方走。”

    公园里有一条规模不小的人工湖,夏天的时候可以划船,我走到湖边的时候,四下全是搭着凉棚卖冰糕的小摊儿,因为不是什么节假日,游人稀稀拉拉,我正愁该怎么找敖广,湖边忽然有人争吵起来——两个私自在湖畔钓鱼的中年人被一个戴着红箍儿老头抓住了,人工湖命令禁止钓鱼,可总有人不自觉抱着侥幸的心理来占便宜,以前还上过本地新闻,不过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两个中年人大概也觉得没什么要紧,嬉皮笑脸地又是掏烟又是点火的要贿赂老头,老头却一脸严肃道:“别来这套,一人罚款200!”

    戴着遮阳帽的中年人笑嘻嘻道:“老哥,过了吧,我们就是随便玩玩。”另一个人帮腔:“就是,再说鱼又不是你家的。”

    红箍老头一本正经道:“就是我家的,罚款!”

    遮阳帽掏出50块钱塞进老头手里:“这钱你拿着,我们不要票行不行?”另一个人道:“您就网开一面呗。”

    “网开一面?你们怎么不对鱼网开一面?”老头一指湖边的牌子:“明码标价,一人200!”

    遮阳帽不乐意了:“我说你这老头怎么死心眼啊?你罚我们款对你有好处吗?”

    老头道:“少废话,麻利儿掏钱!”说着把鱼篓里的几条小鱼都倒进了湖里。

    遮阳帽彻底火了:“我们就不给!”

    老头一把攥住他的胳膊:“不给就别想走,跟我去保安处。”

    另一个中年也怕把事闹大,掏出400块扔给老头道:“算了算了。”说着拉着遮阳帽就走。

    “站住!”老头喝了一句。

    “你还想干什么?”

    老头掏出两张罚款收据一丝不苟地写好交给两人,怒目横眉道:“以后不许再来了,让我碰见加倍罚!”

    两个中年人气急败坏地走了。老头正了正红箍,继续绕着湖边巡视,一边愤愤道:“我看谁还敢钓鱼!”

    天界娃娃忍俊不禁道:“就是那个老头。”

    我挥手道:“老敖——”

    敖广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认识我?”

    他虽然不认识我,可四大天王却认识他,纷纷叫道:“龙王,是我们。”

    敖广意外道:“原来是四大天王兄。”

    天界娃娃道:“还有我。”

    “哟,娃娃也来了。”看来天界娃娃的名声不小。

    敖广招呼我们在湖边荫凉地坐下,我掏出烟给他,敖广摇头:“不会。”

    我没话找话说:“像您这个年纪不会抽烟的可少。”

    敖广看了我一眼:“你觉得我住在海里能点得着吗?”

定海龙珠

    敖广两鬓斑白,步履稳健,一对眉毛又粗又浓,表情时常保持在极度严肃的状态,一看果然就是个倔老头,脾气肯定也不小,这也难怪,东海龙王嘛,论地界比一国之君还大。

    敖广看看我们,直接问:“找我有事儿吧?”

    我问天界娃娃:“你说还是我说?”

    天界娃娃言简意赅道:“刘老六他闺女要掉下来了,托你给借个充气垫儿接一接。”

    敖广冷笑道:“我就知道有事,他怎么自己不来?”

    天界娃娃道:“你就说能不能借得着吧?”

    敖广哼哼一笑道:“我现在是公园管理处的负责人,你说我能不能借得着?”

    我说:“那你就帮帮忙嘛。”

    敖广道:“当年他可没帮我的忙。”

    天界娃娃道:“老敖,他是他我是我,既然是我来跟你借,这个面子你还是得给吧?”稚嫩的声音配上威胁的口气,反正我怎么听怎么想笑。

    敖广却是一愕,随即道:“那大家就把话说开了吧,刘老六不自己来就是明白他现在已经给不了我任何好处,我帮你们这个忙,你们有什么能谢我的?”

    天界娃娃道:“你想要什么?”

    敖广道:“2000个情绪币!”

    我吃惊道:“2000?我开那辆车才2个情绪币!”

    天界娃娃道:“你要这么多情绪币想干什么?”

    敖广道:“我三儿子被哪吒那个小杂种抽了筋你知道吧?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想治敖丙?”天界娃娃道,“那2000也太多了!”

    敖广道:“你能给多少?”

    “200个!”

    敖广使劲摆手:“没的谈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道:“没的谈我找别人帮忙,一个破充气垫子你以为就你有啊?”

    敖广冷笑道:“充气垫子多的是,可定海龙珠你有吗?”

    “定海龙珠?”

    敖广道:“别以为拿个充气垫子就能解决问题,从九重天掉下来,又没有法力的情况下,就算你是大罗金仙也受不了。”

    我说:“那四大天王不是好好的吗?”

    魔礼寿道:“是啊,我们不也没事吗?”

    敖广哼了一声道:“四大天王是什么身份?金刚不坏之身!虽然法力没有了,身子仍然要强于一般神仙,若换了别人,就算李靖巨灵神也不免要跌个骨断筋折!”

    我吓了一跳道:“真的假的?”

    敖广道:“不信可以试试。”

    “这我们可试不起!”天界娃娃道,“老敖,天界动乱,损失一位神仙我们就少一分胜算,你既然有定海龙珠,那就贡献出来嘛。”

    我问:“定海龙珠能起什么作用?”

    敖广傲然道:“东海广阔,有这定海龙珠就能确保风平浪静,有这东西镇着,可保被打入凡尘的人毫毛不伤!”他又对天界娃娃道,“天界动乱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东海一介小龙王,大不了就在人间安度晚年。”

    天界娃娃忽然道:“我明白了,你一早来到人间,就是预测到了这一情况,所以提前在这等着我,好狮子大开口!”

    敖广嘿嘿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天界娃娃道:“总之2000不可能!”

    敖广道:“那你就等着天上的神仙一个一个摔成肉馅吧!”

    我问:“情绪币能起什么作用?你当龙王的时候不也没能把你儿子治好吗?”

    天界娃娃道:“诸神落入凡间以后要想恢复法力只能靠情绪币,所以情绪币就是至纯至真的无上法力,以前不能办到的事情现在反而可以了。”

    我点点头,对敖广道:“你张口要价,我们坐地还钱,2000太多,100怎么样?”

    敖广冷笑着摆摆手:“没有还价的余地。”

    魔礼青见要谈崩,捅了捅敖广道:“龙王你别这样啊。”

    敖广只是一语不发。

    我把手伸进裤兜跟天界娃娃道:“唱双簧!”随即起身就走,敖广愕然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扭头道:“我没什么意思,谈不拢就走呗,天界动乱不关你事儿是吧——更不关我事儿啊!摔成肉馅摔去呗,我少出门就是了,我还跟你说了,这事儿就算娃娃想帮你我都不帮,没我它也白搭,你要问我为什么:我就是看你这老头不顺眼!你儿子敖丙是吧?我更看不顺眼!”

    敖广讷讷道:“你都没见过他……”

    “不用见,我们屌丝最看不惯官二代富二代的,他被抽了筋跟我更没关系,走了不送!”

    敖广急了,起身拽住我道:“别啊,价钱好谈!”

    “你不是没的谈吗?”

    敖广道:“1000!1000个情绪币这总行了吧?”

    我扭头就走:“巡你的逻去吧!”

    “500!”敖广忍痛道。

    天界娃娃也说:“小强你别这样,老敖毕竟是东海龙王……”

    “我还是那句话,跟我没!关!系!龙王怎么了,我这辈子又没打算去东海,我们这是内陆城市,你来淹我啊,淹我啊!”最后两句话贱得我都想抽我自己……

    敖广死死拽住我央求道:“不能走,再商量商量!”

    我回头说:“我也一口价,100个情绪币!”

    “100……太少了点……”

    “你淹我啊!淹我啊!”

    天界娃娃赶紧道:“老敖你别激小强了,他这人脾气可不好了!”

    “得得得,100就100,我怕了你了!”敖广可怜兮兮地说。

    我这才说:“你看你这个老头,非得这样跟你说才行,以前你在我心中挺有位置的呀。”

    敖广感慨道:“你比刘老六狠!”

    “别啰嗦,龙珠呢?”

    “你们用的时候再来找我。”

    “别忘了充气垫子。”

    “知道。”

    我把手伸进裤兜跟天界娃娃击掌祝贺:“耶!”

    敖广道:“既然来了我这了,中午我请吧。”

    我立刻道:“能请我们吃海鲜吗?”

    敖广板起脸道:“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啊!”

    “……你们家不就是海鲜城吗?”

    “所以我不吃,也不许别人钓我的鱼!”说着敖广一指水边的两个孩子喊,“那俩猴儿孩子离水远点啊!我都看见你们手里的塑料袋了。”

    我说:“那渔民怎么办?”

    敖广瞪我一眼道:“捞鱼也得有时有晌啊,因为过度捕捞你看看海里成什么样了?再说你们家楼上每天有人装修你不烦啊?”老敖还是个环保主义者……

    “那你准备请我们吃什么啊?”

    “拉面削面你们选。”

    “那我不去了……”

    敖广道:“你不去四大天王给我留下吧,我这人手不够,这么大的湖我一个人看不过来。”

    这个我倒是乐意之至,就四大天王这胃口,吃拉面管饱也得吃出海鲜的价来。

    “四位天王兄的意思呢?”我问。

    魔礼海道:“在哪都一样。”

    魔礼青道:“有烤串和包子吃就行。”

    敖广道:“包子不能吃虾仁馅儿的啊。”

    魔礼寿依依不舍道:“小强你没事就来看我们呗。”我心头一热,四大天王虽然脑子都不好使,倒都是性情中人。魔礼红道:“看我们的时候别忘了带好吃的。”

    ……

    就这样作别了四大天王和东海龙王敖广,我和天界娃娃溜出公园时正好到了饭点。

    天界娃娃道:“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

    “找地方吃饭。”没跟敖广去我有点后悔了,反正以我现在的身家也吃不起海鲜,还不如就跟他们蹭拉面吃呢。

    天界娃娃道:“见了趟敖广我们又欠了100个情绪币,咱们可得赶紧干活了。”

    “吃完饭马上开始!”我说,“你说咱们应该从哪入手呢?”

    天界娃娃道:“喜怒哀乐愁五种情绪,喜和乐都是最常见的,就从喜开始吧——哪的人最容易高兴?”

    我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道:“这个点儿,当然是在饭店结婚的人最高兴!”

    天界娃娃也兴奋道:“对哦,那我们去看看呗,说不定有收获呢。”

    “可是我还没吃饭呢。”

    “哎呀事业要紧,你难道活着就是为了吃饭?”

    “反正我活着也不是为了跟你到处害人!”

    ……

    天界娃娃道:“咱们的宗旨是能不害人就不害人——走着!”

    我开车来到腐败一条街,下车之后放目看去都是大酒店大饭馆,这里的每一家酒店消费都价值不菲,工薪阶层难以接受,那就可想而知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什么人了,腐败一条街由此而得名。

    现在是将近中午12点,今天又是周日,结婚的人着实不少,腐败一条街各个酒店门口张灯结彩、立着巨型的充气拱门,上面写着一对对新郎新娘的名字。

    我悄悄跟天界娃娃说:“这么多结婚的,咱们上哪啊?”

    “你先随便逛着,我试试水。”

    我走到第一家门口,天界娃娃立刻道:“这家不行,继续走。”我只好往前走,路过第二家酒店的时候天界娃娃道:“这家喜气也不足。”

    我走了四五家酒店,都被天界娃娃否决了,再走一会半条街都已经逛完了。

    天界娃娃道:“回头,走马路那边!”

    我在街上绕来绕去毫无目的,几个在酒店门口要饭的都以为来了同行,神色不善地盯着我看。

    我小声说:“你快点决定啊。”

    天界娃娃不满道:“现在人结婚怎么一点喜气也没有——算了,就勉强这家吧。”

    我抬头看了看拱门:“王爱强和李静?”

    “嗯,就这家。”

    我往饭店门口凑了凑:“站这行吗?”

    天界娃娃道:“进去呀,站这算怎么回事?”

    “可我不认识人家啊。”

    “必须得进去才能吸收喜气。”

    我郁闷道:“那是要掏红包的。”

    “你掏呗。”

    “我……凭什么呀,无亲无故的。”

    天界娃娃嘿嘿一笑道:“让你掏红包,又没让你在红包里装钱。”

婚礼

    我鬼鬼祟祟地四周张望道:“这不好吧?”

    “快点!你还想不想赚情绪币了?”

    我无法,钻进酒店旁边的小商店,这里果然有卖红包的,我花一块钱买了一个红包,天界娃娃提醒我:“空的和装了东西的摸起来可不一样。”

    “那我装什么?”我偷偷看了看钱包,里面就两张红票了,慢说装进去我就得喝西北风,这两张的效果还不是跟没装一样?

    “装报纸啊笨蛋!”

    “装……”我小声道,“这事我也没干过啊!”

    “我教你啊。”

    “我该怎么做?”

    “程序很复杂你听好了——买份报纸装进去!”

    “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

    “就这么简单?”

    “这就叫化繁为简,快点!”

    我红着脸随手从报架上拿起一张日报,比划了两下觉得过于单薄,于是抄起一份《体坛周报》,见报纸旁边还有免费的招工黄页,这次无师自通地又顺了一叠。

    天界娃娃再次提醒我:“别让人摸出来报纸的圆边。”

    “那怎么办?”

    “裁好了再装。”

    我尴尬地问店老板:“有裁纸刀吗?”

    接过裁纸刀,我比着100块钱大小把报纸裁成一叠装进了红包,见店老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讪笑着道:“跟朋友开个玩笑。”

    店老板立刻用那种多年地下党工作者的口气跟我担保:“放心,我从没见过你!”

    我揣着一红包的报纸,蹑手蹑脚地溜进王爱强和李静的场子,手心里一个劲儿冒汗——这还是我第一次干这种事儿,我忽然想到一个词:这就叫心怀鬼胎吧?

    我先站得远远的观察了一会,发现别人也都是直接递上红包,而且主人也不会当场拆开来看这才稍稍放心,新郎和新娘就站在大厅门口迎客。

    天界娃娃鼓励我道:“上!”

    “我……我还是有点怯!”

    “你要再磨蹭才引人注意呢!”

    我这才努力装出一副笑脸快步走了过去,老远就冲新郎和新娘挥手致意:“嘿,你们这对狗男女!”

    新郎和新娘同时一愣,迟疑着往爱人脸上看去,都以为是对方的朋友。

    我上前一把拉住新郎的手道:“小样,还挺帅的。”

    新郎赶紧赔笑:“多谢多谢。”

    我甩开他一把抱住了新娘,埋怨道:“要不是张伟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结婚,咱俩能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新娘愣怔道:“六七年……得有得有。”

    我依依不舍地放开这个穿着低胸婚纱的丽人:“你们忙,我自己进去。”

    天界娃娃道:“你这不是入戏挺快的嘛?”

    到门口我把鼓囊囊的红包往礼桌上一放就走,不防被一个胸前戴花的老头一把拽住,我暗道不好就想拔腿而逃,老头暗中发力将我拽牢,掂量着红包满脸慈爱地问:“你是我们家小静的高中同学?”

    “呃……是。”原来是红包太鼓引起人家注意了,还是没经验,其实日报就管够。

    “怪不得看着眼熟呢。”老头热情地把我领导写着同学席的桌子旁,还嘱咐已经坐在那的几个人:“你们老同学叙旧吧。”

    等老头走了我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这一路多险哪!也就是小强哥我智勇双全外带豁得出去,婚礼上红包塞报纸,这事儿你们听说过可自己干过吗?不过幸好我全推给张伟了——人这辈子谁还不认识个把张伟啊?

    天界娃娃笑嘻嘻道:“其实你干这一行还挺有天分嘛,脸不红心不跳还不耽误占新娘便宜。”

    我把手伸进兜里道:“恐怕不如你吧。”细节决定成败,要不是它提醒我把圆边裁了恐怕早就穿帮了。我问它,“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天界娃娃道:“等仪式结束。”

    这会桌上那几个人打量了我半天,离我最近那个黑脸膛青年支吾道:“咱们……是同学吗?”

    经过战争洗礼的我现在应付这些小场面简直安之若素:“是啊,你是李静分班以后的同学吧?我是以前的。”

    黑脸膛迷惑道:“李静没分过班啊,她不是一直学文吗?”

    我随口道:“那我就不是你们一个班的,那会我学小三门,还有印象吗?”

    黑脸膛这才恍然:“好像有,你拉手风琴的吧?”他给我发根烟,“怎么称呼来着?”

    “甄强,你呢?”

    “张伟。”

    “呵呵呵。”我心说你那倒霉名字!

    不一会仪式正式开始了,总归就是老一套,新郎新娘诉说恋爱史、当众接吻、集体敬酒,我眼瞅出了这地儿也没饭辙了,不管台上怎么热闹,一顿蒙头大吃——还真有海鲜!其间张伟还敬了我两次酒,我吃饱喝足问天界娃娃:“能走了吗?”

    天界娃娃似乎情绪不怎么高的样子:“走吧。”

    我起身和“同学们”告辞,李静她爸见了还一直把我送到门口。

    出了酒店门口我小心地回头张望,生恐李静和王爱强衣冠楚楚地前来追杀,等转过一个街口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抱怨道:“以后这种事能不能别找老子,老子怎么说也是龙傲天大大,也有一万多人眼巴巴地等着老子回去更新呢,今天这事儿要给人抓住多丢写手圈的脸啊,本来地位就不如传统作家高!”

    天界娃娃叹口气道:“明明找了家最喜庆的,收集的喜气还是不多。”

    “多少了?”

    “不够20个情绪币的。”

    “这么少?”

    天界娃娃道:“现在人的婚结得太功利,前面几家人非富即贵,可是连新郎新娘自己都不开心,更别说沾喜气了。”

    我忽然担心道:“你把人家的喜气都吸走了,他们不会受影响吧?”

    “当然不会,人有喜怒哀愁,说白了就和拉屎撒尿是一样的,你不要了的东西我拿走你受什么影响了?”

    我幽幽道:“咱俩其实就是两个特大号的屎壳郎呗?”

    “你是特大号的,我可不是。”

    我俩垂头丧气地往前走着,天界娃娃忽然道:“等等,好浓的喜气!”

    我茫然道:“哪呢?”

    “就在附近!”

    我四下张望,这是一条偏僻的小路,除了几家理发馆和维修电器的根本没有像样的酒店,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有人在这里结婚,我又往前走几步,天界娃娃大声道:“就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不禁啼笑皆非——这里酒店没有,小饭馆倒是有一家,低矮的门面、七八张桌子,这会格外热闹,大约有三四十号人正在穿梭不止地笑着、闹着,其中大部分人都穿着橘黄色的环卫工作服,饭馆里赫然有一对新人正在举办婚礼。

    新郎看着有五十多岁,脸膛比张伟黑65个百分点,穿着一身廉价的西服,新娘看着也有四十大几岁了,除了胸口戴着一朵大花之外,并没有穿婚纱,此刻殷勤地招呼着客人们。饭馆老板忙手忙脚地把一些家常炒菜端上桌子,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最灿烂的笑容。

    我纳闷道:“这是什么情况?”

    天界娃娃道:“这里喜气最浓,我们进去!”

    “还包报纸?”

    “你要不怕被分尸就包!”

    我一想也是,看这群人穿的“制服”,我被分尸以后估计半小时之内就能给送到全市各个垃圾处理站,而且术业有专攻,再想把我拼起来海豹特种部队都得歇菜!

    我急道:“那怎么办?”

    天界娃娃道:“我不管,再说你和新娘是同学呀。”

    “妈的那她得留多少级,我不如说我是新郎的私生子还比较靠谱。”

    “快点进去,要不就来不及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饭馆,老板急忙道:“对不住,小店今天被包了,您换一家?”

    我说:“我找个旮旯吃碗面就走行吗?”

    老板为难道:“可是也没您待的地方啊。”

    我无法,只好来到新郎面前实话实说道:“这位大哥,兄弟我想沾沾你的喜气,这200块钱就当是随礼你看行吗?”

    新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爽朗道:“来的都是客,你随便坐,这钱不能要!”

    我们拉扯了一会,新娘也跟着帮腔:“大兄弟你再这样就是瞧不起我们了,快坐吧。”

    我心里一热,挨着一群环卫工挤着坐下,桌上有酒有菜,酒不是什么好酒,菜也都是家常菜,但是气氛却异常热烈,一个年纪比新郎新娘都大的老工人站起来道:“人家结婚都有司仪,今天老哥我给你们冒充一回主持人,那些小年轻们有的程序咱一样都不能少。”

    众人一阵起哄,老工人站在狭窄的当地,大声道:“首先有请新郎新娘回忆恋爱史。”

    新郎红着脸憨厚道:“有啥回忆的,我们的事儿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众人起哄道:“那也得说。”

    新郎讷讷道:“那我说,其实我和美丽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儿了。”

    新娘娇羞地拧了他一把道:“你能换点好听的说不?”人们顿时哄笑起来。

    那边笑闹着,席上的人们却各自感慨起来,都说两人走在一起不容易,我听他们闲谈才知道,新郎叫魏大民,新娘叫韩美丽,魏大民在街上摆摊卖水果,韩美丽是一名环卫工,都是从乡下打工来到这个城市,因为家境不好都没对象,两人从认识到走到今天,已经经过了五年的恋爱长跑,如今终于攒钱在郊区买了一间50平的房子,算是有了一个甜蜜的小窝,为了攒钱,两人省吃俭用,有时候每天就吃一顿饭。

    韩美丽哽咽道:“大民对我有多好只有我自己明白,泡袋方便面都是我吃面他用暖壶把汤装走,一耗就是一天,我能嫁给他是我的福分。”

    天界娃娃激动道:“真浪漫。”

    我撇嘴道:“这是玩命啊,再穷两袋方便面还是买得起的吧?”

    天界娃娃怒道:“呸,你懂个屁。”

    魏大民挠着头道:“其实不光是喝汤,有时候顶不住了也买个馒头。”

    老工人重重在魏大民肩膀上一拍:“你以后要好好对美丽,要不然我们可饶不了你。”

    有人在下面喊:“是啊,美丽可是我们队的女神!”

    人们哈哈大笑,在笑声中,老实巴交的新郎新娘笨拙地吻在一起。

    天界娃娃兴奋道:“哇,喜气好多,二十三十……已经有五十个情绪币了!”

    再次衷心地祝福了新郎新娘,我步出小饭馆。天界娃娃道:“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我缓缓道:“嗯,仗义每多屠狗辈,看来真正的幸福跟金钱无关,大富之家未必快乐,平头百姓也有平头百姓的爱情,对于幸福才真正是心诚则灵——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

    天界娃娃道:“其实我就是想提醒你——你裤子拉链开了。”

    “……”我说凉飕飕的呢!妈的这种感觉从我早上出门那会就有了,合着我一整天都是在门户大开中度过的。

叫家长

    蹭了一天的吃喝,我幸福感空前高涨——话说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招儿呢?

    半下午的时候我回到小区,这会小区里已经是车满为患,我开车溜了两圈也没找到停车位,小区外面也被停满了,最近的可以停车的地方要去一站地以外。

    “这尼玛是让我往楼顶上停啊!”我嘟囔着。

    天界娃娃忽然说:“你找个没人能看得见的地方,我来想办法。”

    我把车开在楼群背面,这里有一个视觉死角,天界娃娃道:“下车。”

    我左右打量道:“这里不能停车,挡着道儿呢。”

    “快点,一会来了人就来不及了。”

    我下了车,天界娃娃道:“看着点人啊。”

    “你……要干什么?”

    我紧张地四处探看,这会到了饭点儿,暂时没有来往,等我再回头时,我的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哟!”我喊了一声道,“我车呢?”

    天界娃娃道:“地上。”

    我低头一看,就见脚边停着一辆巴掌大、纸糊的车。

    “我靠,这以后还能复原吗?”

    “当然能,我虽然不会烧车,不过把它变回原形的本事还是有的,以后你不用担心停车的问题了。”

    我赶紧把纸车拿在手里,心中感慨万千:这是多少有车一族梦寐以求的功能啊!

    我一溜小跑回到家里,把车摆在桌子上问天界娃娃:“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有什么咒语之类的?”

    天界娃娃道:“没有啊。”

    “那为什么你能我不能?”

    “因为我和老严差不多是一类人,他如果算是个程序员的话,我就是个修电脑的,我虽然不会编程,但蓝屏了也勉强能修修。”

    “那你也教教我呗。”

    “教了你也学不会。”

    “不就是按F8在安全模式下杀杀毒嘛?我怎么学不会了?”

    天界娃娃道:“这么说吧,我们要算是人的话,你最多算条面包虫,你见过面包虫会杀电脑病毒的吗?”

    我无语……

    天界娃娃总结道:“智力是硬伤!”

    我不悦道:“面包虫要码字了,你自己玩吧!”

    继贞子做了酸菜粉条包子后我就再也没啥可写的了,有心晚上再给小强二号包韭菜盒子,怕读者说我灌水……

    半晌后天界娃娃在客厅的沙发上抗议了起来:“半个小时了,你就写了个章节字数,连名儿都没有!”

    我没好气道:“你别管,正构思呢。”

    天界娃娃道:“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不想!”

    三秒钟之后,我把天界娃娃拿到书房,平易近人地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你有什么幼稚的想法尽管说,我不会嘲笑你的。”

    “切,女道士还不是我帮你想的,你是不是想出女道士又没个节骨眼?”

    “呃……继续说。”

    天界娃娃坐在电脑前,三条线的嘴脸又像是要活动起来一样道:“现在男主人公的生活圈子太小了,女道士主动找上门的话显得生硬,生活圈子小了就意味着矛盾少了,你要尽量让贞子和主角身边的人发生互动才行。”

    “不是看过电影了吗?”

    “光在家看电影不行,要走出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嘛!”

    “那组织一次户外烧烤?”

    “这不是我说你,你也就这点出息!出国啊,欧美北极新马泰,最次也去去国内风景区,丽江九寨沟什么的,屌丝也有追求快乐的权利嘛,就说是主角公司组织的,而且提倡带家属。全公司都知道主角有老婆,这矛盾不就来了?”

    我若有所思道:“然后呢?”

    天界娃娃一本正经道:“贞子是你老婆耶,你们还没有过夫妻生活吧?”

    “啊?”

    天界娃娃笃定道:“你得上她!据你写的,头发一梳起来也是一大美妞,孤男寡女每天就做点饭吃吃,你的读者就没说过你变态吗?”

    “啊?可……贞子是女鬼啊。”

    “我靠,你书名都说了你老婆是贞子,到头你又嫌人家是女鬼,你怎么比许仙还不是东西?”

    “搞笑小说弄这些睡啊睡啊的是不是不太好?”

    “搞笑小说怎么了,你见哪本小说写到40万了还没推倒的?”

    我喃喃道:“你怎么和朱美芳一样对我们有偏见呢?”

    天界娃娃肃穆道:“必须得上她了!再不上都对不起读者!”

    “怎么上?”

    “出去玩不就是机会吗?俩人在宾馆里长夜漫漫的,就床宽绰……”

    “上了会不会就没神秘感了?”

    “上了才有神秘感呢,男人和女人交往床是真正的开端,上床之前都绷着,上完这才放松警惕,有啥毛病全体现出来了,之后才能叫过日子。”

    “咳咳,你理论挺熟啊。”

    “笑话,我在人间混多少年了。”

    “那以后还出不出女道士了?”

    “出啊,睡完了之后都没啥可惦记的了,两人游少林寺的时候遇上一个修为不俗的女道士,这货就是一以天下为己任的事儿逼,特上纲上线那种,从此以后就缠上主角了,这是一次对你和贞子感情的严重考验。”

    “等……等等!我们从北欧回来以后直接去了少林寺,然后在少林寺里遇上一个女道士?”

    “神转折吧?”

    我把打火机掏出来:“你再糟践我们这行我真跟你拼了!”

    ……

    当天夜里我在《我老婆是贞子》里的更新写道,小强二号单位组织出游,小强二号作为业务骨干非去不可,本来想一个人敷衍了事也就罢了,没想到领导上非要他带上家属,小强二号只好硬着头皮带贞子随行,当夜在酒店的房间,小强二号看着娇美的贞子心头一阵惘然……

    写到这赶紧收尾,我有个预感——我的订阅肯定要涨了!

    天界娃娃笑嘻嘻道:“孺子可教嘛。”

    我假装板着脸道:“你就害我吧。”

    天界娃娃道:“食色性也,老孔说点话有时候还是靠谱的,经典名著有九成九都有声色犬马的描写,《圣经》还不是要靠亚当和夏娃那点事儿拉订阅?”

    我无语道:“你是什么娃娃呀?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打了一辈子的老光棍被人困在布娃娃里了?”一想到老光棍我脑海自动浮现出刘老六的身影,再想到刘老六要是操着一口稚嫩的声音和我说话,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天界娃娃道:“切,这才是真性情。”

    我说:“睡了吧,能提前告诉我明天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吗?”

    “明天的事儿现在怎么知道?”

    我和天界娃娃并排躺在黑暗中,虽然它没有说话,但我明显能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

    ……

    这天一早我就听见天界娃娃的声音:“小强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我巍然不动,决定继续装睡。

    天界娃娃的声音:“《凤凰传奇》所有曲目,预备——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

    我一骨碌爬起来:“直说吧,你今天又想怎么样?”

    天界娃娃乐呵呵道:“今天我给你一个好活儿!”

    “说!”

    “我决定今儿在一个人身上把喜怒哀愁都来一遍,没困难吧?”

    “什……什么意思?”

    “就是这一天里,你要在他身上得到全部的情绪。”

    “我花50块在电影厂门口请个群众演员给你表演行吗?”

    “当然不行,你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

    我摔着枕头喊道:“你这比前几天过分多了,我是要守在彩票站门口把中了500万那个家伙的全家杀了吗?”

    “嘿嘿,我相信你的实力,你有一整天的时间呢。”

    我盘腿坐在床头道:“这个喜乐也就算了,哀怒愁你让我怎么办?不是说好不害人吗?再说——就算害人你也不能仅着一个人祸害吧?”

    天界娃娃啧啧道:“就说你没啥创造力,不害人一样可以拿到这些情绪啊,你要做的只不过是引导、激发而已。我这么做当然有这么做的理由——从一个人身上收集全五种情绪,情绪币是翻倍的,你要做得好的话,不比每天蹭饭局差!”

    “真的吗?”我随即又苦恼道,“引导?激发?你这还是让我去害人啊!”

    天界娃娃不耐烦道:“哎呀,害人就害人吧,哭一鼻子能有啥坏处,女人为啥比男人长寿——经常哭鼻子会排毒的。”

    “你这是科学论断吗?”

    “我天天给你唱《凤凰传奇》这科学吗?”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必须的!而且你必须得今天完成任务,这就跟你们更新一样,今天请假说明天补,结果一天拖一天最后人品耗尽,我跟你明说了吧,你要今天凑不齐这五样情绪,蹭十个饭局都补不回来。

    我悚然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有免疫嘛,这几天收到的全是喜气转化来的情绪币,现在效果当然就不会好。”我们这几天确实东奔西跑地蹭了不少饭局,就算它今天再让我去我也死活不会去了——这种现象已经引起了人们的警觉,现在红包递过去人家都是要拆开来看的!

    天界娃娃大声道:“别想了,去干吧!知道很多伟人相同的座右铭是什么吗——现在就去做!”

    我喃喃道:“我要不是怕马桶堵了,现在就把你冲走!”

    我整理好出了门,一边问天界娃娃:“是不是任何人都行?”

    “对,任何人都行。”

    我路过二楼的时候,发现赵倩倩也刚出门,正顺着楼梯慢慢往下走着,我在她后面拍了一把道:“小丫头,上学啊?”赵倩倩从我去她家吃晚饭第二天就恢复上课了,她的事情老师同学自然不会知道,她请的是病假。

    赵倩倩随口嗯了一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超过她快步下楼,赵倩倩忽然小声道:“小强,我能求你个事儿吗。”

    “啥事?”小丫头这几天情绪正常,显然那天的事对她没构成什么影响,但是今天看上去却不大开心。

    赵倩倩示意我不要说话,低声道:“我们出去说。”

    到了楼下,赵倩倩这才吞吞吐吐地跟我说:“小强,你能替我妈去见见我们老师吗?”

    我往楼上看了一眼道:“你妈今天有事儿?”

    “不是……这事儿不能让我妈知道。”

    “你爸不是也在吗?”

    “也不能让他知道!”

    我一愣之后笑道:“你是被叫家长了吧?”

    “嗯。”

    “因为什么呀?”

    “现在时间还早,这样吧,我请你吃豆浆油条,咱们边吃边说。”

    “这就想收买我,你到小区门口等我,我马上来。”

    从小我就最恨老师叫家长,一听赵倩倩有难,我主观意识上就先偏向小丫头了。

高瞪眼

    我们来到一个早点摊儿叫了吃的,我问她:“现在能说了吧?”

    “这么说你答应我了?”

    “你先说什么情况,你要是把你们班主任气挂了我还是不去背这黑锅了。”

    赵倩倩沉默了片刻,忸怩道:“我说了你可不能笑话我。”

    “我保证。”

    赵倩倩探过头来小声道:“我们老师说我早恋!”

    “哎哟!”我忙手忙脚地把掉进豆浆的勺子捞出来道,“这事儿我感兴趣,话说你今年才16吧?听哥一句劝,等两年,一般等上了高三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赵倩倩跺脚道:“什么呀,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我要真恋了我也就认了,就和一个男同学路上碰上了几次我怎么就早恋了?”

    “真没有?”

    “真没,那男同学是还不错,可我就没往那方面想啊。”

    “那你怎么不敢跟你妈说?”

    赵倩倩苦恼道:“我妈那人哪都好,就是在这个问题上比较敏感,我不想惹她闹心。”

    我点头道:“能理解,这事儿搁我们那会可是灭顶之灾,哥是过来人,这忙我帮了!”

    赵倩倩惊喜道:“真的?小强你真够意思。”

    天界娃娃忽然道:“收到喜气。”

    我说:“可我以什么身份去呢?说你爸肯定没人信,总不能说是你哥吧?”

    赵倩倩想了一会道:“你就说是我舅舅,昨天我已经偷偷拿我妈手机把我们老师加了黑名单了,她目前不在国内,明白吗?”

    “明白,我就是你亲舅舅。”

    赵倩倩道:“我妈的一些资料你得知道,叫啥就不说了,她今年32岁,是一家台湾化妆品公司的名誉顾问,这些你记住。”

    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忽然回过神来:“你妈32?她16岁生的你?”

    赵倩倩瞪我一眼道:“小声点,我妈和我爸那是真爱。”

    “我说看着跟你姐似的。”我小心道,“我不假公济私,就是好奇,你爸的事儿能问吗——他俩为啥不结婚?”

    赵倩倩又瞪了我一眼道,“我妈我爸虽然没结婚,但我妈绝不是小三。”

    我赶紧道:“你不用告诉我这么多——你爸还怀疑我是黑。社会吗?”

    “我爸说了,你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你要么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要么就是隐藏得很深,他说你很有可能是今天还扶老奶奶过马路明天就能像喂金鱼那样往地上扔原子弹的人。”

    “你爸形容得真好……”

    赵倩倩道:“咱们走吧。”

    我嘿嘿一笑道:“现在走不早吗?”

    赵倩倩道:“不早啊,再不走该迟到了。”

    我启发她道:“你们老师叫你请家长,你妈又不在国内,你找舅舅就不用花时间了吗?”

    赵倩倩此刻格外秀外慧中一点就透,兴奋道:“这么说我上午不用去上课了?”

    “舅舅领你玩去!”我把早点钱结了,带着赵倩倩直奔游乐场,直接两张通票,赵倩倩开始还有些迟疑,等上了钻天老鼠一抡,那点负罪感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碰碰车、卡丁车、激流勇进、魔毯一路玩下来,赵倩倩两腿直打晃,咬着果汁吸管笑道:“不行了,再玩就要吐了。”

    天界娃娃道:“收到乐情绪,看来你已经有了人选了。”

    我带赵倩倩来游乐场倒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太了解现在孩子的痛苦了,我上学那会就总希望出个由头能不去上课,但是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我那会学习体育都是中不溜,既没机会代表学校去参加奥数也没人用我扔个铁饼什么的,唯一的希望就寄于阑尾发炎,坏就坏在我连阑尾在哪也不知道,所以连谎报军情的条件都没有,现在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体制教育对面,给它洁白无瑕的墙壁上抹上一道靓丽的鼻屎。

    天界娃娃道:“别忘了还有哀怒愁,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哦。”

    我看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去见你们老师吧。”

    赵倩倩果然立刻意兴阑珊起来,我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没事,我来搞定。”

    “小强你真好。”

    看着少女明媚的笑容,我忽然有了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

    到学校的时候大概是最后一节课刚上,赵倩倩领着我来到教学楼里,在办公室门口如临大敌跟我说:“我们老师不好对付,你小心点!”

    “你们老师姓什么?”

    “姓高,外号高瞪眼。”

    “这个你就不用告诉我了。”

    赵倩倩稳了稳心神喊了声报告。

    “进来。”

    赵倩倩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往墙角一站道:“高老师,我舅舅来了。”

    高瞪眼坐在最后一张桌子后面,穿着一件薄呢子褂子,扶了扶眼镜严肃道:“你母亲呢?”

    很多读者一看到老师、眼镜,肯定会联想到“眼镜娘”三个字,尤其是爱看鉴赏RB*****的朋友,肯定还会浮现出紧绷绷的衬衫、超短裙、红艳的嘴唇,那种风情万种的尤物,但我发誓高瞪眼绝对一辈子也没和尤物沾上边过,这个老女人大约50多岁,眼神里全是严厉和挑剔,一双眼泡使劲努出来,形象爆容嬷嬷好几条街,说是眼镜他娘还差不多。

    我赶紧赔笑道:“我姐姐临时出国去了,所以我就替她来了。”

    高瞪眼不怒自威道:“把孩子扔下自己出国去了,这是负责任的做法吗?”

    “哦,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实在推不了……”

    高瞪眼这才指指一张凳子道:“坐吧,我这次请你来,因为什么事情知道吗?”

    “您说。”

    “赵倩倩有早恋倾向你知道吗?”

    赵倩倩大声道:“我没有!”

    我示意她先别说话,卑微地笑道:“这事儿您是怎么知道的?”

    高瞪眼道:“她和一个叫段世宏的男同学课余时间接触频繁,两人还经常你送我我送你地上下学。”

    “这个这个……”我小心道,“同学之间路上路下地相跟几次好像也正常哈?光凭这说明不了什么吧?”赵倩倩偷偷冲我挑大拇指。

    “还想说明什么?出了事儿就晚了!”高瞪眼声色俱厉道,“难怪赵倩倩言行举止不太注意,有你这样的家长她能不受影响吗?高中打胎的我可见过!”

    赵倩倩腾一下就火了:“什么叫言行举止不太注意?有老师这么说学生的吗?”

    高瞪眼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随即转身对我说,“瞧见没有,这就是你们家孩子,目无尊长毫无家教!”

    赵倩倩道:“我家教好着呢,不随地吐痰不大声喧哗,老太太穿得再破摔倒我都敢给扶起来,最主要的是我心干净,您以为男生女生在一块就打胎那点事儿吗?”

    我一阵狂汗,早知道小丫头这么剽悍我还来干嘛呀?

    高瞪眼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你们家赵倩倩出什么事你们自己解决,这个学生我不管了!”

    天界娃娃悠然道:“收到怒气,还是两份,意外之喜。”

    我知道高瞪眼已经受了刺激,这事儿要不摆平她说什么都不管,那就意味着以后什么都要管,赵倩倩绝对没好日子过,我赶紧佯装生气对赵倩倩道:“太不懂事了,你给我出去!”说着冲她一个劲儿眨眼。赵倩倩气哼哼地出去了。

    赵倩倩出去以后,我背对着高瞪眼拿出小学文艺汇演时候学过的那点XJ舞底子让肩膀一抖一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用刚好能让高瞪眼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高瞪眼见我这样倒也颇为意外,暗自得意道:“现在知道着急了吧?”

    我猛回头,痛心疾首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难管吗?”

    “也有省心的,可你要知道一般孩子我还懒得管呢,赵倩倩学习成绩还不错,我是怕耽误了好苗子。”

    我连声说:“是是,老师的苦心学生能明白的太少,等走上社会摔打两年回头再看,谁对你真好?除了父母就是老师!要么怎么说恩师呢?”

    高瞪眼慨然道:“还是过来人才能有这样的觉悟,我上学那会也有不理解老师的地方,回想起来让人汗颜。”

    我说:“高老师那会肯定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吧?”

    “哎,怎么说呢,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倩倩这孩子要说性格是开朗外向了一些,不过我相信尺度还是能把握好的,就说跟男同学这事儿,我觉得充其量也就是友情之外又带了点相互吸引,大动干戈是不是有点过了?”

    高瞪眼眼睛一瞪道:“说了半天你还是嫌我多事是吧?”

    我使劲摇手:“绝没这意思,我特感谢您这次叫我来,老师和家长之间就应该及时沟通,我是说早恋这种事堵不如疏,咱们可得小心处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还是先观察,这个年纪的孩子处在叛逆期,又没个定性,说不定两人交着交着朋友觉得就那么回事,迷途知返也说不定。”

    高瞪眼道:“我不同意你这种温吞做法,处理这方面的事我有多年的经验,趁早打草惊蛇比放任自由有效,让他们越早明白这是不可逾越的雷池越好——这样吧,我把那个男同学也叫来,你以赵倩倩家长的身份和他谈谈,至于怎么说,你应该有谱。”

    “千万别,这不是害了孩子吗?万一以后那小男孩有了心理阴影,对他走上社会也不利嘛。”

    高瞪眼作色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家长,现在什么时候了?再过两年就是决定他们一辈子命运的时刻,光想做老好人可不行!”她拉开抽屉掏出一摞证书道,“看见没,这是我的荣誉教师证书,全市的,全国的都有,在教育问题上我比你有经验,你得听我的。”

    我看着那摞证书,依稀像看见了阉人无数老太监的那把手术刀,也不知多少孩子毁在这个老灭绝手里了,如果照高瞪眼说的做,赵倩倩肯定得恨我一辈子。

    这时我就听门口有阵响动,天界娃娃道:“赵倩倩跑了,收到哀情绪。”

    我暗暗叹了口气,决定和高瞪眼死磕到底,我酝酿了一会情绪,愁肠百结道:“您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傻子的故事

    高瞪眼一愣道:“你怎么了?”

    我深深道:“我从小就是一个好学生,老师说什么就听什么,直到上完高中我都没私自和女同学说过一句话,后来我发现我完全不会和女性相处了,以至于工作以后见了女同志还是会脸红,现在28了连个对象也没有。”

    高瞪眼道:“这……那你也太夸张了。”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发现我说完这些话以后老眼镜娘对我和善了很多。

    我说:“所以我觉得怎么和异性相处也是一门课程,中国老师最爱强调的是学生的成绩,所以外国人评价中国老师说他们最多算教育从业者,您就不一样了,从防微杜渐和对学生的关怀来说,您绝对称得上是教育家!”

    高瞪眼赧然道:“夸张了夸张了,能力有限,但有多大能力就使多大劲,这一直是我的宗旨。”

    “所以倩倩能到您班上是她的幸运,有不少人哭着喊着打破脑袋要进您的班呢吧?”

    “是有一些。”

    “我常听我姐提起您呢,说倩倩能到您班上她起码少操一半心。”

    “不能这么说,老师家长一起努力才有效果,再说别的老师也还是负责的嘛。”

    我说:“推己及人,我是不想影响孩子们以后成长,国家是提倡晚婚晚育,像我这种老大难不也不正常吗?”

    高瞪眼道:“按说28岁也不到该着急的时候,我看你还显年轻。”

    “由于工作原因,常年不见太阳,捂的。”

    “你……做什么工作的?”

    “哦,在家写写书。”

    “作家呀?”

    “作家谈不上,半个文字工作者吧。”

    “那你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什么专业?”

    “汉语言文学。”

    高瞪眼欣喜道:“我上师范那会学的也是中文。你对莫言得诺贝尔文学奖怎么看?”

    我心说这是哪跟哪啊?嘴上随口胡说八道:“莫言的作品相对中国读者来说还是太生猛了。”

    “怎么说?”

    “中国读者从小看的是什么?矛盾鲁迅巴金老舍,虽然个个都斗志昂扬的,但语言风格尚算平和,类似有营养的温吞水,但莫言的小说风格过于独特,像上了辣椒酱的小咸菜,怎么看都有哗众取宠的嫌疑,再看《百年孤独》就没这种突兀感,我倒不是说莫言的小说不好,但相对本土读者的阅读习惯来说,他的普及率不够,有多少人是听说他拿了诺贝尔奖才去买他的书的?这很不正常,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中国人的读书时间严重不够。”

    高瞪眼道:“很有见地嘛。”

    “嘿嘿,我也就瞎说。”这是实情,这其实是我上大学那会在学校门口听那个配钥匙大姐评价贾平凹的话。

    “那你怎么看贾平凹的小说?”

    我心说NMB啊!早不问,我这都张冠李戴完了你又出来替姓张的问帽子,我只好拿出看家法宝深沉道:“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他的书——人注定是要被打败的!”

    高瞪眼当时就被我侃懵了,愣怔半天道:“还是你们学得精啊!”

    然后我们就开始聊近现代一些生僻的作家,有些人的书我压根就没看过,但好在我们当年的科目里有本书叫《中国现(当)代文学史》,再无人问津的作家都有概述,实在连概述都想不出来,就干脆搬两句唬人的专业术语敷衍过去。

    到最后别说高瞪眼,连我都被自己侃晕了——我这是干嘛来了?

    眼看就要下课了,高瞪眼意犹未尽道:“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吧。”

    “诶,好。能跟您聊聊文学,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净化了一遍,不像现在的人,遇在一起除了股票就是房子,要没个您这样的雅友,我以后就真言语无味面目可憎了——我把您当朋友不冒昧吧?按说您是我前辈和老师。”

    “别这么说,我也很高兴能和你聊天,有你这样高素质的家长我也就放心了,但是赵倩倩的事上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希望你回去以后能和她谈谈,那男同学那边……”

    我手掌一划:“先搁置先搁置,我争取先兵不血刃地解决倩倩。”

    高瞪眼真诚地说:“希望你以后没事也能常来,咱们做个忘年交。”她无意中问我,“这么说你的个人问题还没解决?”

    “没有,现在见了女同志还是脸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您别介意啊,我能和您聊这么好,是因为您的职业原因,我看见老师就特有亲近感,说把您当母亲也是可以的。”

    天界娃娃不寒而栗道:“我对你脸皮厚度有了新认识。”

    高瞪眼慈眉善目地把我送出来,握着我的手道:“也别急,像你这么优秀的青年一定能找到称心如意的伴侣的。”

    ……

    出了办公室我在教学楼周围找了一圈才在楼后面找到两眼通红的赵倩倩,她一见我又抽噎起来:“当女孩儿咋这么难,我们连手都没拉过。”

    “你还想拉手?高瞪眼吃了你信吗?”

    “这世界上就男人和女人,你们让我怎么办嘛?我要就和女孩子在一起你们就不担心了?”

    我哼了一声道:“至少老师和你妈在5年内是不会担心的。”

    赵倩倩小心翼翼道:“你没去找段世宏吧?”

    “放心吧,你们老师已经被我搞定了。”

    “真的呀?你怎么做到的?”

    “别忘了哥是干啥的,就你们老师那点道行还差得远呢,哥去摆摊算卦照样是业内精英,你们老师当场被我侃翻在地!”

    “……不是用刀吧?”

    “语言!语言的威力有时候远在你想象之外。”

    赵倩倩抹了抹眼泪道:“小强,有你真好。”她妈就这么说过我,这是一定要往母女花那走了吗?赵国忠不得弄死我?

    “你以后要小心了,拉手就别想了,短时间内避避风头,和段同学保持一定距离,他肯定也能理解。”

    赵倩倩撇嘴道:“我问心无愧!”

    我摆手道:“这不是愧不愧的问题,其实拉手又能说明什么呢?外国家长在你这个年纪的孩子书包里大把大把装避孕套,性观念不一样,你就再装两年大尾巴狼,等上了大学那就没人管你了。”

    赵倩倩叹气道:“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妈就没这么跟我说过。”

    “这是旁观者清,我要是你妈我也不可能跟你这么说。走吧,跟哥回家。”

    天界娃娃道:“小强,今天还差一个愁的情绪没收到。”

    这一上午,我已经从赵倩倩身上收到了喜怒哀乐四种情绪,唯独没有愁。

    我悄悄说:“那怎么办?总不能我现在去告诉赵倩倩她妈她早恋被叫家长了,那样恐怕不只是愁,连仇都有了。”

    把赵倩倩送回家,天界娃娃道:“现在是中午12点,你还有12个小时。”

    “你容我想想。”

    皮皮蹭了上来,一双眼睛骨碌骨碌地盯着我看。我笑嘻嘻地掏出一张100块和一张10块来对它说:“皮皮,要哪张?”皮皮自从到我家以后不吃不喝,每天靠硬币和零钱维生,精神仍然龙马,当然,我也从没见过它拉撒,不像一般狗那样对电信杆和树根有特殊的癖好,我很小心地搬开沙发和衣柜检查下面,也没见任何遗迹,这让我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真希望哪天它忽然拉出一个体积和它一样大的超级金纯狗屎。

    皮皮看也不看地叼走10块那张蹲在一边吃了起来。

    我哈哈笑道:“还说什么貔貅,连钱都不认识。”

    天界娃娃道:“你听过傻子的故事吗?”

    “傻子的故事多了,你说的哪个?”

    “说村里有个傻子,每次人们都拿100和10块的要他选,傻子每回都选10块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傻子知道,他要是选了100的以后就再也没人和他玩这个游戏了。”

    “合着我才是傻子啊?”我不服气地又掏出10块钱,“皮皮,过来选一张!”这次皮皮义无反顾地叼走了那张100的。

    “这回你又怎么说?”

    天界娃娃道:“这是因为它知道反正你以后也不会再跟它玩这个游戏了,索性挑张大的!”

    我:“……”

    傍晚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我趿拉着拖鞋打开门,却发现门外是王芳和赵倩倩,赵倩倩低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王姐?进来坐。”我知道情况不妙,赶紧赔上笑脸。

    “不必了,我就说几句话。”王芳神情认真道,“在倩倩的教育问题上,我希望你不要贸然干涉,虽然我知道你是好心,这里我要先谢谢你,不过有些事情作为母亲我还是有知情权的。”

    这是王芳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虽然依然是温和的语气,但我感觉到了里面的不悦。

    我偷眼看赵倩倩,她也偷偷冲我做个一个东窗事发的表情,随即赶紧又低下头。

    天界娃娃道:“收到愁情绪,今日任务完成。”

    我见已经无法掩饰了,只好低眉顺眼道:“是是,其实我是听倩倩说的没那么严重,才帮了她一个忙。”

    王芳道:“我也相信倩倩,但是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你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找我沟通,她父亲不在身边,我也希望有个大哥哥能对她产生帮助,不过……还是那句话,我有知情权。”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好好,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王芳这才绽露一个温柔的笑脸:“我煮了糖水,要不要下来喝一碗?”

    我哪还有心思喝糖水啊——话说糖水是啥东西啊?

    “哦今天就不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王芳冲我点点头,率先下去了。赵倩倩冲我吐了吐舌头,我见王芳已经走远,急忙小声道:“怎么暴露的?”

    “高瞪眼不好骗,拿别人的电话给我妈打了,不过——”赵倩倩抱着万幸的口气说,“我妈没直接揭穿你。”

    “你妈算是够意思了,你快去吧。”我刚想关门,赵国忠鬼鬼祟祟地跑了上来,他先冲我暧昧一笑,说:“今天的事儿不怪你。”

    我叹口气道:“还是赵哥明白事理。”

    赵国忠往屋里指了指道:“我跟你聊几句。”

    “聊什么?”

    赵国忠有些认真地说:“男人之间的话题!”

老丈人

    我把赵国忠让进屋,问他:“喝茶还是喝什么?”

    赵国忠道:“你这有酒吗?”

    “酒……”我在厨房翻了半天就翻出不知什么时候喝剩下的半瓶白酒,“这个行吗?”

    “可以。”

    我找了两个杯边倒酒边说:“赵哥有烦心事?”

    赵国忠嘿然无语,先端起杯来一饮而尽,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小强,我发现你是个好人!”

    “你是……才发现?”我想起赵倩倩说他对我的评价,看来赵国忠对我的身份始终存疑。

    赵国忠冷丁道:“我老婆漂亮不?”

    “漂亮啊。”

    “你就不动心?”

    我在沙发里一蹦道:“赵哥这玩笑可不能乱开,朋友妻不可欺。”

    赵国忠盯着我道:“咱俩是朋友吗?”

    天界娃娃嘿嘿笑道:“终于还是给人家本主找上门算账来了吧?”

    我额头汗下,虽然我问心无愧,可是保不准赵国忠怎么想,这房东房客楼上楼下孤男寡女的,他常年在外肯定是草木皆兵的——可惜四大天王也不在了,别说台湾四大天王我打不过,赵国忠一个人就能撂倒我。

    赵国忠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一巴掌拍在我胸口道:“可是我知道你对她没想法。”

    我擦着冷汗道:“你说话别大喘气行吗?”

    赵国忠道:“你不会对女人不感兴趣吧?”

    这个我可忍不了,跳起来道:“我感兴趣得很呢!”人心险恶啊,不勾搭他老婆倒成罪过了?我真有心把我电脑里那200多G的毛片亮出来以证清白。

    赵国忠笑道:“所以我说你是好人,把小芳和倩倩交给你我很放心。”

    我试探道:“赵哥这是要走了?”

    赵国忠道:“明天的飞机。”

    “怎么不多待几天?”

    “身不由己啊。”

    我点头:“能理解。”

    “刚才小芳跟你说的你别介意,她16岁就怀了我的孩子,正好是倩倩这个年纪,所以对这种事未免敏感了些。”

    我善解人意道:“当妈的为了孩子干出什么来都能理解。”

    赵国忠酒气上涌道:“我今年46了,小芳比我小整整14岁,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什么也不能给她,亏欠她们母女太多了。”

    我小心道:“你为什么不把她们带到台湾去?”

    赵国忠苦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能跟她结婚吗?”他又喝了一口酒,缓缓道,“当年我父母双亡,就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小混混,后来被三联盛帮主家的大小姐看中,我们结了婚,我也成了赫赫有名的信义堂堂主,我对大小姐没什么感情,当年从权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我说:“然后你就跟王姐认识了?”

    赵国忠摇头道:“没有,大小姐和我结婚后没几年就因病去世了,我这才偶遇了小芳,她那时是那么温柔那么活泼,她也很喜欢我,我去求帮主,帮主发了大火,说做他的女婿就一辈子别想再把别的女人娶回家,我想辞去堂主的位子,帮主说要么我继续风风光光地当堂主,要么就和小芳一起死,那会小芳已经怀了倩倩,我只能把她们送到大陆来。”

    我感慨道:“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跟台湾言情小说似的。”我本来猜测赵国忠有老婆,没想到情况比我想得还要复杂。

    赵国忠瞬间红了眼:“小说里最后总能一家团圆,可我不能。”

    我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赵国忠叹气道:“我还能跟谁说啊?”

    我打包票道:“放心吧,王姐和倩倩就交给我了。”

    赵国忠擦擦眼睛道:“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你说。”

    赵国忠忽然换了一副表情问我:“你觉得倩倩怎么样?”

    我被问懵了:“什么怎么样?”

    “我女儿还算漂亮吧?”

    “很漂亮啊。”

    “那你想不想当我女婿?”

    我在原地一蹦:“你开什么玩笑?”

    赵国忠严肃道:“我没开玩笑,倩倩今年是还小——这样,你等她5年,然后她就是你的人了。”

    我慌乱道:“那也得她同意才行啊!”

    “她肯定没意见,难道你没发现她很依赖你吗?”

    “那是她把我当哥哥。”

    赵国忠郑重其事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她的哥哥、情人、父亲,以后还会成为她的丈夫。”

    我使劲摆手道:“别别别,我没那么畸形,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的,亲妹妹!”

    赵国忠道:“倩倩哪配不上你吗?”

    “不是,我真没那想法!”

    “你是不是怕我在试探你?”

    “也不是,明跟你说了吧,我爸我妈催我结婚都快疯了,让他们等5年,仙女也不行啊!”

    “哦——”赵国忠拍拍脑袋道,“那2年行吗?倩倩高中一毕业你们就可以交往。”

    我跳脚道:“不是这么回事,我说你怎么就选上我了呢?”

    “我就看你投脾气!”

    “那以后你投脾气的人多了怎么办?”

    “我赵国忠不是那样的人。”

    这时天界娃娃冷冷道:“小强,送客!”

    我一把抢走赵国忠的酒杯:“你喝多了,还是先回家醒醒酒吧。”

    赵国忠兀自抵抗道:“我没喝多,我是认真的。”

    我把他推在门口,赵国忠扒住门框呐喊:“倩倩哪点不如你意……”

    “砰”我把门关上了。我擦着汗道:“好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往外推销自己姑娘的。”

    天界娃娃纷纷道:“哼,老家伙真可恶!”

    “咦,你生什么气?”

    天界娃娃道:“你现在重任在身,哪有时间搞对象啊,姓赵的是要和我们天界为敌吗?”

    “你这也太上纲上线了吧?”

    ……

    第二天我刚起床,赵国忠又来敲我的门,不过这次表情有些讪讪的,似乎也在为昨天的事不好意思。

    “赵哥要走了?”

    “是啊,再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来跟你道个别。”

    “放心,有我在王姐和倩倩就吃不了亏。”

    赵国忠凑过来低声道:“我昨天说的你再好好想想,我真不是开玩笑!”

    “又来了!”

    这时王芳在楼下喊他,赵国忠道:“想通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走了啊。”

    “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

    我依然还是把他送到楼下,四个黑西服站在车边等着,王芳和赵倩倩也在场。

    我拍了一下赵倩倩的头顶道:“你怎么不上学?”

    赵倩倩道:“今天周日啊笨蛋。”她把我拉在一边小声道,“小强你最近要小心了!”

    “怎么了?”我瞥了一眼赵国忠,生恐他跟倩倩说了什么。

    赵倩倩道:“高瞪眼自从跟你聊完以后好像特别关注你,还跟我要了你的电话。”

    “她要我电话干什么?”

    “我哪知道,所以叫你小心嘛。”

    “好吧我知道了……”

    赵国忠见我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微笑着用准岳父看女婿那样的眼光看我,我一激灵,跟赵倩倩说:“快去送你爸去吧。”

    赵国忠一行人上了车直奔机场,我穿着拖鞋施施然往楼上走,这时刘老六的电话来了,我接起来第一句话就听他神神秘秘道:“小强,来了!”

    “谁……”我顿悟道,“刘小六来了?”

    “对!”

    “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12点半差不多。”

    “我这就通知老敖?”

    “别忘了叫他带上定海龙珠和气垫,四大天王也叫上,咱们幸福大街汇合!”

    “好!”我刚要挂电话,刘老六忽然又喊了我一声:“小强!”

    “怎么了?”

    “今天这事儿可一点纰漏也不能出啊!”

    “放心吧!”

    我马上给敖广打电话,告诉他时间地点,特意又嘱咐了一遍要带的东西。这才也赶紧开车出门。

    我到幸福大街的时候才刚过11点半,刘老六已经到了,愁眉苦脸地蹲在三轮车边抽烟,看来天下父母都是一样,自己孩子再作也得负责善后。

    我安慰他道:“别愁了,一会我也帮你劝劝她。”

    刘老六叹气道:“我的话都不听能听你的?”

    我忍不住好奇问:“刘小六长得怎么样啊?”老听说玉皇大帝有七个闺女,最著名的已经有主儿了,其他六个也不知道成色怎么样。

    刘老六淡淡道:“七个闺女里,就数老六长得最漂亮。”

    “不是老七吗?”

    刘老六哼哼道:“谣传!”他瞟了我一眼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不许动歪心思啊。”

    天界娃娃道:“你放心,他不会的!”

    刘老六焦急地看看表道:“老敖他们怎么还不来?”

    我说:“这才不到12点呢。”

    “准备不花时间吗?”

    说话间敖广带着四大天王到了,他们开了一辆客货两用,敖广见了刘老六也就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指挥四大天王:“把东西搬下来摆上!”

    四大天王看来这段时间已经熟悉了流程,从车上搬下一堆硕大的塑料,开始用电机充气。

    刘老六冲敖广一伸手:“定海龙珠呢?”

    敖广则是看着我道:“情绪币呢?”

    我说:“先看东西。”

    “先点钱!”

    刘老六不悦道:“老敖真不是我说你,我还能骗你吗?”

    敖广想了想这才逃出一颗黄澄澄的珠子来托在掌心,随即又紧紧攥在手里:“给钱!”

    我说:“那咱们说好了,这100情绪币是长期租你这颗珠子,连带气垫,以后再有人掉下来你还得义务帮忙。”

    敖广道:“我说话算话,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们要答应咱们继续合作,要不答应索性一拍两散,我儿子我不救也不会把龙珠给你们!”

    “你说。”

    “哪吒掉下来的时候不许用我的定海龙珠!”

    “这……”

    “不用考虑,你要不答应我现在就走。”

    “那好吧。”我心说哪吒掉下来的时候再说,何况他还未必一定就掉下来,先解决燃眉之急。

    敖广这才把定海龙珠放在我手里:“用完立刻还我。”

    我掏出天界娃娃道:“先付一半情绪币。”

    敖广道:“怎么变成一半了?”

    “以后你不来了我们怎么办?”

    敖广叹气道:“一半就一半,快点。”

    天界娃娃手尖慢慢升起一阵氤氲雾气,雾气之中带着点点光彩,敖广急忙小心翼翼地用手接过,那些雾气逐渐被他吸收,随即交易完成。

    我拿着龙珠放在太阳底下细细端详,敖广不禁问我:“你看什么呢?”

    “我看看这是几星的龙珠。”我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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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734/ 第一时间欣赏谁都别惹我最新章节! 作者:张小花所写的《谁都别惹我》为转载作品,谁都别惹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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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天王掉下来了、吕洞宾掉下来了、李靖和哪吒掉下来了、七仙女掉下来了、阎王爷掉下来了……
我在街边摊套了一个布娃娃会说话,它说它是天界娃娃,要吸取人间喜怒哀乐愁,还钦命我为第一帮凶……
我是甄廷强,我很烦,你们谁都别惹我!
谁都别惹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谁都别惹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谁都别惹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