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查尔斯作妖了
上民居住区，原来佩妮的房间里，冉冰站在窗口，双手捧着佩妮的日记本，心脏砰砰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日记本上极为显眼的‘爱情’两个字。
“佩妮对唐尼的感情是爱情，我对马克……”
冉冰屏住呼吸，不敢再往下想了，灯塔三大生存法则之一的情感法则，取缔旧世界的家庭关系，禁止亲密接触，等于泯灭了人类的爱情。
在灯塔上，爱情是禁词。三大生存法则颁布以来，已经有不少人因为这两个字被送上火刑台，就连城主最出色的学生，上代猎荒者指挥官红蔻也不例外。
“嘟嘟……”
这时，耳朵上的通讯器响起，把心里有鬼的冉冰吓了一跳，手一松，佩妮的日记本顿时从手中滑落。
“诶。”冉冰急忙伸手去抓，可惜抓了个空，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接通通讯器。
“猎荒者冉冰，因为猎荒者佩妮死亡，本该由她执行的21449号繁育任务，现将由你代替完成，晚上九点准时到晨曦大厅报道。”
冉冰整个人都懵了，一时心乱如麻，没有立刻回应。
“猎荒者冉冰，繁育任务是三大生存法则之首，违背繁育任务会被执行死刑。”
“收到……”
通讯一中断，冉冰仿佛瞬间失去了力气，靠着墙壁跌坐在地上，双手抱膝，脑袋深深埋进胳膊里。
这一刻，她产生了和日记中佩妮相同的想法。她不愿意跟马克以外的男人去晨曦大厅，可是，违背繁育任务的后果太严重了。
“我该怎么办？”
冉冰纠结的时候，凌白正走进猎荒者食堂，用自己的胸牌刷了一份高级伙食，准备好好祭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灯塔的伙食分为四等，当然，如果尘民吃的虫饼、虫杂也算作伙食的话，那就是五等。
尘民伙食，普通上民伙食，中级伙食，高级伙食以及城主餐。
城主餐是城主的标配，可以每顿吃，管理层核心只要有充足的奉献点，也有权限购买城主餐。原番里查尔斯吃的牛排，喝的红酒就属于城主餐。
空中农场面积有限，牲畜禽类食材产出有限，只能供应很少一部分人。作为灯塔的高层，自然有资格品尝到末世之中极为紧缺、极为难得的高级食物。
猎荒者的待遇很不错，每月的奉献点数就不说了，单说吃的，中级伙食是标配，早餐牛奶面包管够，只要奉献点充足，每顿吃高级伙食也不会有人拦着。
但实际上，没有哪个猎荒者胸牌里的奉献点多到可以每顿吃高级伙食的程度。所以墨城和杰夫打赌输掉几天的高级伙食才会露出一脸肉疼的神情。
凌白加入猎荒者不到半年，胸牌里没攒下多少奉献点，买了一份高级伙食，存款立马缩水。要是以后执行任务受伤，奉献点不够，又没人给他转奉献点，那他只有等死了。
吃了口卤肉饭，真香。饭后再啃个苹果，吃几颗葡萄，这末世的小日子过的实在太巴适了。
也许有人觉得奇怪，灯塔上的食物和物资不是很紧缺吗，为什么有人还能喝牛奶红酒、吃水果牛排？
两者并不矛盾。
空中农场、无土栽培室生产出来的食物只能养活一部分人，就整个灯塔而言，食物供应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资源往往集中在少部分人手里，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基因优秀的上民就属于少部分人，而猎荒者、管理层又是少部分人中的少部分人，能吃到营养丰盛的食物再正常不过了。
午饭过后，凌白先一步去往物资分配室。
杰西卡已经在这儿了，正指挥物资管理员、尘民、工程师们搬运武器弹药。
“杰西卡。”
“凌白。”杰西卡随手递过来一个平板，说道：“你要的装备都在上面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的。”
凌白接过来一看，有些惊讶地说道：“竟然有两台改装型重立体，你们科研部的工作效率很高啊。”
杰西卡得意道：“不止两台，马克和杰夫的重立体也完成改装了。时间太短，不然科研部还能改装出一台重立体给你用。”
“不着急。”
“怎么不急啊，你再强也只是个人类，噬极兽那么多那么厉害，你能杀几只？重立体就不同了，能源、弹药充足，它几乎有无限战斗能力。”
望着杰西卡关心的眼神，凌白心中一暖，问道：“改装型重立体的战斗力如何？”
“改装型重立体安装了推进器，速度更快，功率更大。武器配备上，我们进行了类型化设计，飞雪的重立体属于狙击型，装备了反装甲狙击炮，攻击力相当强悍。艾丽卡的重立体装备了反应装甲，防爆盾和双管加特林，加大火力输出的同时也注重防守，很适合艾丽卡的战斗风格。战斗力比普通重立体提升了很多。”
凌白叹道：“小规模作战，这样的火力没有问题，对付数量众多的噬极兽，改装型重立体的火力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杰西卡无奈道：“没办法，灯塔条件有限，做到这个程度，我们已经尽力了。”
“嗯。”凌白微微点头，把平板还给杰西卡，说道：“每台重立体配备一把斩刀，再加一个喷火器，一把锚索枪，其他的就不要了。”
“我马上安排。”杰西卡风风火火地走了。
火力不足，只能从其他方面增加重立体的攻击力了。重立体功率大，重型冷兵器也具备杀伤噬极兽的威力。
“凌白。”
“分队长。”
艾丽卡、飞雪、风武、瓦伦、米娜、方宁等九人来到物资分配室，凌白把他们集中起来训话，再三强调到了地面以后必须服从命令，不许乱跑乱走，有发现有问题马上报告，不得擅自行动。
“检查自己的装备，十分钟后出发。”
“是。”
第二百一十二章 父慈子孝
抓捕分队有三名车辆驾驶员，瓦伦、米娜和方宁。别小看米娜驾驶、枪械射击，方宁也不逊色，她对猎荒者部队列装的各种枪械十分熟悉，凌白安排她负责空投装甲车的机枪炮台。
瓦伦精通格斗、枪械射击、车辆驾驶，驾驶技术在三人中是最好的，理所当然地成为主驾驶员。米娜为副驾驶员。
飞雪是狙击手，艾丽卡、凌白、阿布是主攻手，风武、阿索、巴尔从旁协助，护卫空投装甲车的安全。
十个人，每个人都有专长和分工。凌白并不是胡乱选的。
出于对瓦伦驾驶技术的怀疑和安全考虑，凌白否决了瓦伦直接从灯塔空投到地面的提议，老老实实乘坐升降平台到地面。
“凌……分队长，你要相信我，我的驾驶技术和格斗能力一样出色，保证安全着陆。”瓦伦用期待的语气说道。
凌白装作没听到，闭目养神。艾丽卡和身边的方宁说话，乐此不疲地问她自己这次能干掉几只噬极兽。风武是个话痨，拉着一脸无奈的巴尔、阿索说个没完没了。重立体驾驶员阿布看上去有些紧张，左顾右盼的。
“分队长，给我次机会……”
“再废话就下车。”
通讯频道里瞬间安静了，米娜幸灾乐祸地冲瓦伦笑了笑，示意他快点启动空投装甲车，驶入升降平台。
看着升降平台缓缓落下，马克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通过通讯器联系冉冰，“冉冰。”
“马、马克？”
“你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了？”
马克把生态研究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令心情低落的冉冰欣喜不已，激动地说道：“太好了，找到了杀死噬极兽的方法，以后对付噬极兽就没过去那么艰难了。不过抓捕分队只有十个人，大部分还都是新兵，会不会有危险？”
“我相信凌白。”马克回了一句，随后关心地问道：“中午没看见你来食堂吃饭，居住区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吗？”
“已经搞定了。”
“那就好。赶紧去食堂吃点东西，别饿着了。另外，联系一下雪峰分队，让他们尽快返回灯塔，任务完成不了也没有关系。”
冉冰和马克搭档了那么久，对他实在太了解了，从马克的话里，她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压低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马克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凌白的建议，说是防患于未然。”
能当上猎荒者副官，冉冰不是一个笨蛋，想起几天前查尔斯失口喊出父亲，她隐隐明白了凌白和马克的担忧和意图。
“我马上联系雪峰。”
“冉冰，你自己也要小心点，有事及时跟我说。如果、如果战损补给处那边安排你执行繁育任务，你可以拒绝，现在猎荒者人员紧张，少了副官怎么行啊。”
冉冰心情大好，傻笑着问道：“这是你的想法？”
马克犹豫了一下，回道：“是我的想法。”
“收到。”冉冰语气轻快地问道：“尊敬的马克指挥官，还有其他指示吗？”
“冉冰副官，请你马上回到岗位。”
“嘻嘻，就说少了我你不行吧。”
挂断通话，冉冰瞬间满血复活，在佩妮的房间里兴奋地跳了一下，笑容满面地离开居住区。
荷光者要是在这里，用她的光影仪一测就知道冉冰的光影值已经严重超标了。
可惜，荷光者此刻没功夫理会她。
噔噔噔，清脆的脚步声传进光影大厅，查尔斯不用看都知道来人是荷光者梵蒂。继续站在大厅的落地窗前，端着一杯红酒悠然自在地品尝着。
“会首大人。”荷光者梵蒂恭敬地喊道。
查尔斯微微摇晃酒杯里的红酒，漫不经心地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梵蒂点头，“战损补给处已经给冉冰下达了繁育任务通知。晨曦大厅那边也都安排好了人手，我把大狗调过去了。”
“做的很好。”
梵蒂犹豫道：“会首大人，马克会去晨曦大厅吗？”
查尔斯自信满满地说道：“相信我的判断。以我从侧面打听到的消息和观察到的东西来看，马克和冉冰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说不定又是一个红蔻和破晓。”
“我担心城主大人……”
查尔斯脸上笑容一敛，冷哼道：“我是光影之主选中的人类，只有我能带领人类生存下去，城主大人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一点。马克那个莽夫，他除了打打杀杀，还会干什么？”
“会首大人说的是……”
梵蒂话未说完，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二人同时偏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律教士制服的男性律教士快步走进来，冲查尔斯和梵蒂行礼道：“会首大人，荷光者大人，冉冰拒绝了繁育任务。”
查尔斯眼神一冷，“理由。”
“据冉冰所说，生态研究所对噬极兽的研究取得了重大进展，近期猎荒者将有大量地面任务，暂时没时间完成繁育任务。灯塔律法有规定，特殊情况下，少数精英猎荒者可以不执行繁育任务。”
查尔斯面无表情地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刚刚猎荒者指挥官马克从城主住所出来，随后城主通知战损补给处，无紧急情况，十年内不要安排女性猎荒者执行繁育任务，少部分精英猎荒者可将繁育年龄推迟到三十岁……”
查尔斯突然喝道：“出去。”
“是，会首大人。”听出了会首大人话里饱含的愤怒，律教士赶忙走出光影大厅。
“这个老家伙，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儿子？”
梵蒂说道：“会首大人，距离马克继任城主的日子不远了，繁育任务做不了文章，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查尔斯一口喝尽红酒，放下酒杯，优雅地笑道：“我记得上一次祈福会，有个1225的尘民想把自己的心脏换给身为上民的丈夫，灯塔谁不知道马克最亲善尘民啊，可以让她去找马克求情嘛。”
梵蒂粉嫩的嘴唇微微翘起，转身往外走去
“一起吧。城主大人该吃药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腥荭素感染
灯塔上发生的事情，凌白并不知道，他率领的抓捕分队遇到了小麻烦。
“分队长，抓捕目标信号突然向西南方移动。”
“能追上吗？”
瓦伦回道：“能追上，不过目标移动方向靠近玛娜生态密集区，周围的噬极兽信号非常强烈。按照现在的速度，等我们追上目标的时候，目标已经和其他噬极兽群汇合了。”
“离目标最近的噬极兽数量多吗？”
米娜对比以往数据，回道：“信号强度是目标的五倍左右。周围有零散噬极兽分布，距离间隔在两公里到五公里之间。”
噬极兽是活物，而非死物，经常移动位置，不足为奇。不过抓捕目标这一移动，迫使凌白不得不改变原定计划。
五倍信号强度，以上一次任务为基准，那就是200多只噬极兽，加上周围活动的噬极兽，数量极为可观，凌白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自投罗网。
“重新确定抓捕目标。遵循两个原则，第一，噬极兽信号强度及覆盖范围不能太大，具体对比上一次数据。第二，目标分布区域相对独立，十公里内没有或者存在少量噬极兽群，必须保证我们能一口吃下而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灯塔离地面1900米，配备的噬极兽信号检测器可以探查半径30公里范围内的噬极兽信号，地面距离也接近30公里。车载检测器的探查半径只有15公里，在这个范围里，米娜、瓦伦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抓捕目标。
“瓦伦，调转车头，往东北方向前进。”
“是，分队长。”
城主摩根的药快用完了，镜南为寻找医疗物资收集点而调整灯塔航向，此时的灯塔已经偏离了上一次任务区域。凌白选择的东北方正好与灯塔航向背道而驰。
荒芜的大地上，装甲车呼啸而过，带起大片大片的灰尘。渐渐地，抓捕分队脱离了灯塔的检测范围，仍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抓捕目标。凌白、飞雪、艾丽卡这三个老江湖气定神闲，阿布、阿索、方宁、风武他们脸上看上去多了丝丝紧张之色。
“瓦伦，米娜，注意我们和灯塔的距离。超过100公里就不要前进了。”
“明白。”
过了几分钟，通讯器内传来米娜略带欣喜的声音，“分队长，找到一个目标，就是信号强度和范围有点大。”
凌白精神一振，急忙问道：“有多大？”
“两倍左右。”
“两倍。”凌白扫了飞雪、艾丽卡他们一圈，沉稳地问道：“周围有其他噬极兽信号吗？”
“目前没有检测到。”
“继续向前，留意周围的噬极兽信号。”
“是。”
随着距离缩短，抓捕分队离目标不到2公里了，半径15公里内一共出现三个噬极兽信号，彼此间隔得比较远，都无法对抓捕分队形成合围之势。
凌白当机立断，将前方不到2公里外的噬极兽确定为抓捕目标。
有些麻烦地是，这片区域太平坦了，一眼望去，竟是没有任何的起伏。意味着抓捕分队不能像上次一样利用地形优势，必须直面噬极兽的冲击。
当然，平原有平原的好处，一览无余。
500米外，出现在望远镜内的是一座破败萧瑟的城市。差不多一个县城的规模，地面黄土覆盖，光泽黯淡的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大地上，承受五十年风吹雨打，已经成为旧世界的人类遗迹。
放下望远镜，凌白冲车顶上的飞雪问道：“飞雪，看到噬极兽的踪迹了吗？”
“没有。”
“瓦伦，米娜，确定前方那片废墟里有噬极兽？”
“检测器不出错的话，就一定有。”
“信号稳定吗？”
“非常稳定。”
“奇怪，我刚才看了，一个鬼影都没看到啊。”凌白嘀咕了一句，抓起一把地狱犬重型步枪挎在肩上，对队员们说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过去看看。有情况随时联系。飞雪，盯紧他们，不要让他们胡搞瞎搞。”
“凌白，我和你去。”艾丽卡上前一步。
“你留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省得遇到危险还要救你。”凌白嫌弃地说道。
倒不是他说大话，凭借玄天功、雷劲、昊天九绝，他的生存几率远远超过艾丽卡、飞雪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要是连他都折进去了，抓捕分队去再多人也是白白送死。
“小心。”飞雪叮嘱道。
“嗯。”
凌白轻轻点头，戴好防护面罩，迈开双腿向前方的废城走去。
道路在黄土风沙的掩埋下已经分辨不清，四周停着很多破破烂烂、只剩下框架的汽车，锈迹斑驳。
五十年，整颗星球就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巨变。
转瞬之间，曾经身为星球主宰的人类近乎灭绝，曾经繁华的都市化为废墟，存在于荒芜死寂的大地上，成为人类辉煌过去的见证。
看着近在咫尺的废城，凌白有些恍惚，人类的时代是不是已经过去了？人类真的还能在这颗已经变得陌生的星球上生存吗？
“历史告诉人们，人类总在不断地重复历史。就算人类重新回到地面，如果不加以节制的话，若干年以后也许还会发生惨剧。”凌白摇摇头，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小心谨慎地前行。
突然，一个轻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凌白猛地拔出大腿上的手枪，枪口对准右侧，毫不犹豫地开枪。
“什么情况？”通讯器内传来飞雪的询问。
“一只脊蛊。”凌白随意地回道，扫了眼周围姿态各异的肉土，虽然没有其他脊蛊爬出来，但他还是尽量远离。
脊蛊容易对付，腥荭素可不好惹。
从一些废弃汽车之间穿过，凌白走进了空旷死寂的废城。地上一片狼藉，各种垃圾废品随处可见，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墙壁上反对星际移民的涂鸦文字和鼓励星际移民的宣传标语。
“啊！”
这时，一个尖叫声响起，凌白豁然转身，声音传来的地方空无一人。
“救我！”
“不要……”
“哈哈！”
求救声、哀求声、狂笑声、哭泣声、祈祷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一下子涌入耳中，凌白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陷入一种晕眩的状态，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胡列娜、水冰儿、比比东，她们站在前方向自己招手。
“是腥荭素……”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诱发进化
大灾变后，近地大气中残留着玛娜生态释放出来的腥荭素。随着灯塔人类基因的进化和繁育法则的强制推行，大部分上民已经可以克服低浓度腥荭素的影响。
但如果腥荭素浓度太高，上民也会致幻。
凌白刚来到灵笼世界的时候，猎荒者唐尼感染腥荭素陷入幻觉，开枪杀死了佩妮。
致幻还不是最严重的，长期置身充斥高浓度腥荭素的生态环境中，会得腥荭症。这可是灵笼世界的绝症，没有有效的预防和治疗手段，一旦患病，结局就是变成肉土。
凌白已经很小心了，面部做了双重防护，塔蜂Ⅱ型战斗服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小心避开肉土，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废城里的腥荭素浓度有点高啊！”凌白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他的精神力比普通上民强大很多，这种程度的致幻效果不足以磨灭他的理智。
意识刚刚清醒，凌白又发现了身体的异常。
一种微不可察的撕裂感从身体每个部位的皮肤、肌肉传来，仿佛是细胞层面的撕裂。奇特的是，撕裂感并不强烈，也没有痛感，更像是一股股暖流，不断汇聚到脊柱部位。
“很熟悉的感觉！”
凌白嘴里发出舒爽的呻吟，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各种高难度姿势随手拈来。赫然是第三层锻体式的九个动作。
修炼锻体式会耗损大量气血，必须配合食补、药补之法才能安全修炼下去。灯塔上物资短缺，凌白一度以为未来很长时间里都无法继续修炼锻体式。
未曾想，意外出现了。
感染腥荭素后，凌白体内出现了一种奇特的能量，这股能量似乎有着补充气血，促进锻体式修炼的神奇功效。
“你在干什么？”通讯器里传来飞雪略带古怪的声音。她从狙击枪瞄准镜中看到凌白躺在地上打滚，忍不住问出声。
凌白翻身站起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语气轻快地回道：“看到人类过去生活的城市，我高兴死了，忍不住手舞足蹈一番。怎么样，我的舞姿不错吧？”
飞雪面罩下的嘴唇微微抽了抽，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丑爆了。”
“喂，你懂不懂欣赏啊。”
“不要玩了，赶紧找噬极兽。”
“我在找啊，可是一只噬极兽的影子都没看到。你看着他们，我往里面走走。”
“小心。”
“嗯。”
听着通讯器内熟悉的声音，悬在飞雪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了，刚才看到凌白奇怪的行为，她差点以为凌白感染了腥荭素。别看她平常人狠话不多，其实很在乎每个队友的安危。
“瓦伦，米娜，盯紧周围的噬极兽信号。”
“收到。”
简短的对话传到凌白耳中，凌白微微点头，暗道自己没选错人，飞雪确实是一个出色的猎荒者。看动画的时候，他就很欣赏飞雪，冷静，沉稳，专业，服从，身上毫无半点女性的柔弱感，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废城的面积并不像500米外看到的那么大，城市中心似乎经历过惨烈的大战，一座座高楼倒塌，截断了前路。
凌白身形灵活地跃上断壁残垣，眺目望去，只见废城另一端有一座隆起的山丘，正对着他的这一面泥土滑落，露出黑色的金属大门。
“一座基地，还是一艘宇宙飞船？”凌白目露好奇，脚尖点地，整个人宛如纸片一般轻轻飘了出去，一跃数米远。
不断逼近金属大门，就在这时，通讯器内突然传来瓦伦的警示声：“分队长，目标信号正在移动，你要小心……”
凌白叹了口气，“你提醒晚了。”
“啊？”
“准备战斗。”凌白一声大喝，转身就跑。
下一秒，上百只蛇狗从山丘右侧的出口冲出来，洪流般席卷而来。
内力灌注双腿，四重雷劲迸发，凌白高高跃起，险而又险地避开蛇狗的撕咬。随后脚尖在裸露的钢筋上轻轻一点，便是从废墟上一跃而下，与蛇狗群拉开了距离。
轰，一百多只蛇狗狂奔使得大地微微震动起来，空旷死寂的废城瞬间变成残酷肃杀的战场。
凌白猛地转身，将挎在肩膀上的地狱犬重型步枪甩到手里，一边飞快后退一边开枪射击。
哒哒，轰轰，子弹与榴弹交替发射，炸得前方几只蛇狗东倒西歪。
一道炽热的气流从凌白身侧划过，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地面泥土飞溅，两三只蛇狗被爆炸产生的气流掀飞出去。
重立体狙击炮，飞雪出手了。
“没事吧？”
“好得很。一共131只蛇狗，留几只给你们开开荤。”
艾丽卡喊道：“凌白，你不许抢，把它们放过来。它们都是我的。”
“艾丽卡，声音小点，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哈哈。”艾丽卡驾驶重立体冲出，右臂双管加特林开始转动起来，大呼小叫道：“凌白，你闪开，看我的。啊！”
凌白急忙闪到旁边，随后两股炽热的火线擦着他的身体喷射而出，顿时把凌白吓出一身冷汗。
“艾丽卡，你想杀了我，自己当分队长吗？”
艾丽卡不以为意道：“放心啦，不会打到你的。”
凌白气得牙痒痒，斥道：“艾丽卡，不要冲那么远，往后退。阿布，你是白痴吗？驾驶着重立体还畏畏缩缩的，压上去，协助艾丽卡。阿索，巴尔，风武，你们要学会配合，配合懂不懂，艾丽卡右侧出现了空档，有一只蛇狗突进来了，干掉它啊。”
“方宁，机枪射击时机把握得不错。飞雪一如既往的稳。瓦伦、米娜，热闹好看吗？小心蛇狗突然从后面跑出来吃掉你们的脑子。”
瓦伦、米娜赶忙缩回驾驶室，眼睛死死盯着检测器呈现出来的信号图谱。
外面枪声阵阵，大战正酣，瓦伦心痒难耐道：“分队长，让米娜看着，我下来帮忙。”
“来吧，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跟我们执行抓捕任务了。”
瓦伦一呆，“最后一次？”
“来之前我怎么说的，服从，必须服从命令。记住，到了地面，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许讨价还价。不听话就滚回灯塔，我得队伍里绝不允许有不负责任的队员存在。”
严厉的声音从通讯器内涌出，吓得瓦伦噤若寒蝉，外面密集的枪声似乎都被暂时压制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灯塔出事了
地面任务危机四伏，稍有差池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来之前，凌白专门召集分队成员训话，三令五申地叮嘱，一定要服从命令，不可擅自行动。
上一次地面物资采集任务，尘民4068擅自撬取肉土手腕上的手表，惊动脊蛊群，间接造成唐尼、佩妮的死亡。
血的教训，历历在目。
凌白非常重视队伍的服从性，大敌当前，瓦伦不想着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却想和方宁换岗位，三心两意，这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下一次抓捕行动，瓦伦将无缘参加。
凌白说到做到。
必须杀鸡儆猴，让队员们深刻认识到服从的重要性。
“哒哒哒……”
改装后的重立体确实强悍，无论是动力、速度、机动性能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且艾丽卡驾驶的重立体又是攻击型，不计子弹消耗，双管加特林爆发出来的威力让人瞠目结舌。
两条火线在艾丽卡精准地控制下呈扇形喷出，只听得噗噗声响，前面的蛇狗跟割麦子似的倒了一茬又一茬。
蛇狗速度极快，追赶迅猛，前方蛇狗突然倒地，将后方的绊倒，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摔作一团。
“艾丽卡，上车。”
“明白。”
烫如烙铁的双管加特林停止射击，高速滑行的重立体在艾丽卡的驾驶下骤然转身，背后推进器喷射烈焰，推着重立体飞上装甲车。
凌白腿部发力，提气跃起，紧随艾丽卡登车，提醒道：“大家抓紧。”
“瓦伦，开车。”
“收到。”
轰，装甲车猎豹一般蹿出，使得蛇狗扑空。可以说时机把握得相当精准了。
“瓦伦，速度不要太快，吊着它们。”
“其他人站好抓稳，可以随意开火，干它娘的。”
艾丽卡大吼道：“丑八怪们，去死吧。”
尚未完全冷却的双管加特林再次转动起来，密集的子弹形成死亡射线，狂怒地倾泻在蛇狗身上。
与此同时，车顶的MG—7型火舌重机枪在娇滴滴的方宁操作下喷射出第三条火线。
一高一低，两道火力线对蛇狗群形成了绝对压制，凌白、阿布、阿索、巴尔、风武、飞雪相继开枪射击，追赶而来的蛇狗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这种打法爽是爽了，但子弹消耗实在太大，更让人无语的是，耗费如此多的子弹，并没有真正杀死一只蛇狗。
“抓捕分队的火力还是不够强啊，平原地区根本承受不住131只蛇狗的正面冲击。以后尽量找软柿子捏吧。”
采取小规模作战的思路，视作战条件、噬极兽类型而定，平原地区超过50只噬极兽就更换目标。毕竟抓捕任务不同于采集任务，不是非完成不可的，绝不能出现太严重的损失，不然得不偿失。
追逐战持续了三分钟，131只蛇狗死亡大半，剩下的也都受伤了。
“停止射击。”凌白扔掉地狱犬重型步枪，抽出背上的合金斩刀，命令道：“飞雪，阿布，换近战武器，跟我杀。”
凌白率先动手，从高速行驶的装甲车上飞身扑出，一跃五六米远，凭借昊天九绝对力量的精妙控制，稳稳落在一只蛇狗背上。
咔嚓，骨头断裂声响起，那只蛇狗身体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溅起无数泥土尘埃。而凌白则在蛇狗倒地之前便提气跳开。
蛇狗群追赶之势骤然停滞，齐齐转头向凌白冲来。凌白毫不示弱，同样暴冲而出，雷劲、内力催动，身如鬼魅飘忽不定，竟是打穿了蛇狗群。
随着一连串的倒地声，10只蛇狗尸首分离。
飞雪见识过凌白的强悍，倒不如何吃惊，阿布就不同了，他是第一次看到凌白战斗，那杀蛇狗如砍瓜切菜的风采，令他一阵目眩神迷。
“灯塔最强大的男人，恐怖如斯！”
飞雪是狙击高手，让她与蛇狗近战有些为难她了，阿布的操作也有问题，接连被蛇狗扑倒，没能发挥出重立体的战斗力。
“飞雪，阿布，你们两个要学会配合，学会观察和判断。与蛇狗近战重在一击必杀，最好的方法是砍头，瞅准了一刀就能解决一只。”
凌白身经百战，这几只蛇狗的围攻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边砍杀，一边指点两人。
很快，131只蛇狗倒下了126只，剩下5只成了抓捕分队的俘虏，光荣地戴上了钢索手铐脚镣嘴套。
5只蛇狗，算得上大丰收了，飞雪询问道：“撤吗？”
“瓦伦，周围噬极兽信号有没有变化？”
“一切正常。”
“盯紧了。”凌白叮嘱一声，指着满地的蛇狗尸体说道：“浪费了我们这么多子弹，绝不能便宜它们。带不回去就全部杀了，少1只蛇狗，人类返回地面的希望就大一分。清理战场。”
凡是快复活的蛇狗，他们上去就是一刀。这一刀是致命的，直接破坏了蛇狗的核心，切断生命源质供应。
不得不说，生态研究所的研究工作真的太重要了，要是没有嘉莉博士的解剖实验，凌白现在还为如何杀死噬极兽而头疼呢。
“当前世界：灵笼
通关任务：①杀死100个脊蛊（1/100）
②击杀30只不同种类噬极兽，至少5种。（50/30）（1/5）
③带领所在阵营人类反攻噬极兽，重新建立以所属阵营为主的人类文明。（未完成）
（注：完成任一通关任务即可离开当前世界）
综合评价：待评价
任务奖励：待结算”
望着任务面板上跳跃的数字，凌白满心欢喜，没有马上返回灯塔，而是带着分队杀回废城，将路上复活的蛇狗一一击杀。
机会难得，他想顺势完成第一个通关任务，探明废城中金属门内是什么地方。另外，他还想验证自己关于腥荭素的猜想。
可惜天不遂人愿。
装甲车离废城还有一段距离，凌白突然收到来自灯塔的消息。传递消息的人是杰西卡，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凌白脸色微微变了变。
“凌白，灯塔出事了……”
听完杰西卡的讲述，凌白顾不上近在迟只的废城，命令瓦伦调转车头，火速赶回灯塔。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代理指挥官
一个小时后，抓捕分队回到灯塔。
接受完医疗人员的药物喷淋后，凌白冲指挥尘民、城防军、研究员搬运蛇狗样本的嘉莉博士点点头，径直向等候在升降平台的杰西卡走去。
本该待在医院的科里也在，二人身后站着十多个全副武装的猎荒者士兵，看到大步流星走来的凌白，他们脸上的焦虑瞬间消失了，迅速迎上来。
凌白环视一圈，先开口问道：“猎荒者部队就只剩下你们几个了吗？”
科里点头，“四十分钟前，马克带着大部分猎荒者和装备去了玛娜生态密集区，为城主取药。加上你们，现在留在灯塔上的猎荒者还有二十五人。”
停顿了一下，科里继续说道：“马克临走前让我告诉你，他不在的时候，由你代理猎荒者指挥官。凌白，下命令吧。”
凌白奇怪道：“下什么命令？”
科里道：“当然是救援马克他们的命令啊。”
艾丽卡附和道：“凌白，我们马上出发吧，说不定还能追上队长他们。”
飞雪、瓦伦等人也将目光投在凌白身上，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冲向玛娜生态密集区。
凌白暗暗叹了口气，冲杰西卡问道：“杰西卡，马克他们到哪儿了？”
杰西卡担忧道：“他们和灯塔失去了联系，按照行程计算，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玛娜生态密集区外围，强烈的生物磁场干扰了通讯。”
“追不上了。”凌白对科里他们说道：“马克带走了大部分队员和装备，如果连他们都无法从玛娜生态密集区平安回来，我们这几个要经验没经验，要装备没装备的猎荒者，去了也是白白送死。给猎荒者留点火种吧。相信马克。”
科里扭头看向身后的猎荒者士兵，那一张张稚嫩、忐忑的面庞无不说明他们还是加入猎谎者没多久的新兵，让这样一群新兵去玛娜生态密集区，确实跟让他们去送死没有什么分别。
艾丽卡咬着嘴唇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要是、要是队长他们回不来怎么办？”
“等。等马克他们与灯塔恢复通讯，了解清楚情况再做决定。科里，飞雪，带大家回军械整备室，抓捕分队抓紧时间休整，做好随时接应马克他们的准备。”
“是。”
目送猎荒者们远去，杰西卡轻声问道：“你说马克他们能平安回来吗？”
“不知道。”凌白微微摇头，“灯塔一向禁止猎荒者到玛娜生态密集区活动，可见其危险程度。说实话，马克这次的行动有些鲁莽了，但也无法责怪他什么，毕竟他是为了救城主。杰西卡，跟我详细说说事情的经过。”
“好。”
抓捕分队离开灯塔没多久，马克让冉冰召回在外执行任务的雪峰分队，自己则向城主建言，推迟女性猎荒者的繁育年龄。
一切向好，坏就坏在一个叫1225的尘民身上，她为了救自己过去的丈夫，当着马克的面开枪自杀，马克大受触动，不顾灯塔律法，抱着她冲进上民医疗区，逼迫医生把1225的心脏换给身为上民的丈夫。
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发生在马克即将继任城主的前夕，让城主摩根相当失望，把马克叫过去训斥。
十五年前姐姐红蔻的死，一直是马克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加上1225一番话让他对生命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有了另外的领悟，激动之下说出‘灯塔是个牢笼’这种话，当场气晕摩根。
马克愧疚不已，决定到玛娜生态密集区取药救摩根城主。他执意要去，冉冰誓死相随，雪峰他们十五年前已经失去了红蔻，亦不会坐视马克冒险，最后猎荒者几乎倾巢而出。
好在马克理智尚存，留下了一些猎荒者新兵。杰西卡通知凌白的时候，马克他们已经出发，马克不希望自己这边的行动影响到抓捕分队，又或者是存了别的心思，并没有接受凌白的通讯请求。
“他大概也知道此行凶险，不想葬送整支猎荒者部队吧。”凌白暗暗想到，“希望你们能平安归来。”
“杰西卡，麻烦你去航行控制室帮我盯着，有马克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我马上去。”
杰西卡匆匆离去。凌白走到忙碌的嘉莉博士身边，说道：“嘉莉博士，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军械整备室。
向来神出鬼没的飞雪罕见的和大家待在一起，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她靠在擂台上，双肘掸着围绳，外衣敞开，露出里面抹胸一样的黑色小皮甲。事业线若隐若现，相当诱惑。
但此刻没人欣赏这等良辰美景，艾丽卡心不在焉地数着子弹，其他人的精神也不专注。
唯独凌白，浑然没事人一般，自顾自地锻炼身体，挥汗如雨。
突然，通讯器内传来一阵声响，凌白从双杠上跳下来，接通道：“杰西卡，有消息了吗？”
这话一出，艾丽卡猛地扔掉子弹，迈着一双小短腿跑过来，关切地看着凌白。
“刚刚灯塔和马克联系上了，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正在架设通讯增强器，准备进去取药。”
“伤亡大吗？”
“暂时没有人员死亡的汇报。”
“很好，请转告马克，如果他们有需要，我会带人前去接应。还有，让他们千万小心，约束好猎荒者和尘民，不要乱动乱碰，拿到药马上返回，不要在玛娜生态密集区停留。”
“好的，我会转告马克。”
“谢谢。”
通讯结束，凌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艾丽卡欢呼一声，顿时喜笑颜开。
“太好了，马克他们平安无事。”科里欣慰道。
凌白心里不太乐观，但没有说出来扫大家的兴，刚要开口说话，通讯器又一次响起。
“凌白，来一趟生态研究所，你要我查的事情查清楚了，跟你想的一样。”
凌白的眼神陡然冰冷下来，沉声道：“嘉莉博士，请通知镜南指挥官和维克多将军到生态研究所，我马上就来。注意保密。”
“知道了。”
“飞雪！”
正要偷偷溜出军械整备室的飞雪停下脚步，扭头向凌白看来，如果摘掉面具，凌白一定能看到她脸上懵逼、迷茫的神情。
神出鬼没技能失效了吗？我现在连悄悄离开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弱者才玩心机
“噔噔噔……”
通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凌白走在前面，驾驶改装型重立体的艾丽卡和六七个猎荒者战士跟在后面。
“艾丽卡，方宁，你们留在外面。”
“是。”
吩咐了一句，凌白推门走进生化研究室。镜南、维克多、嘉莉博士已经在里面了。
“会首大人还没到吗？”凌白问道。
嘉莉博士回道：“我通知过他了。”
凌白不以为意道：“他是主角，少了他这场戏就唱不下去了。等一等吧。”
镜南皱眉道：“凌白，你和嘉莉博士打什么哑谜？不是说生态研究工作又有新进展了吗？到底是什么事情？”
“镜南指挥官稍安勿躁，现在说了一会会首大人来了还要再说一遍，实在太麻烦。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我绝不会让嘉莉博士通知你和维克多将军来这里。”
镜南和维克多对视一眼，不再言语。
凌白冲嘉莉博士说道：“嘉莉博士，关于腥荭素，我有一些特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
凌白斟字酌句地说道：“你觉得腥荭素有没有可能是一种生物进化诱导素？”
“进化成肉土吗？”
“呃。”凌白被嘉莉博士这话噎了一下，暗道这女人的性格实在太恶劣了，“不知你想过没有，也许肉土就是进化人体失败的产物呢？”
嘉莉博士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开口嘲讽凌白，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生态研究所曾经开展过腥荭素研究，做过人体实验……”
“哼。”维克多将军冷冷地看着嘉莉博士。
镜南看看维克多，又看看嘉莉博士，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嘉莉博士无视维克多那冰冷、愤怒的眼神，继续说道：“无一例外，他们都变成了肉土。当然，由于我们对腥荭素的了解有限，不排除你说的可能性。但是这种可能性相当低。”
“为什么？”
“因为我们无法验证。”
————
凌白默然，他得出腥荭素有可能是进化诱导素的结论，是基于自身吸收腥荭素后身体出现的奇特反应，换做别人，恐怕早已患上腥荭症。
哪怕是他，吸收大量腥荭素以后也出现了幻觉和身体机能紊乱的现象，若非及时修炼锻体术化解能量，结果难以想象。
“把你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的时间拿去抓捕噬极兽，对玛娜生态研究工作更加有利。”
凌白无语道：“今天刚抓回来五只。”
嘉莉博士摇头，“不够，远远不够。解剖蛇狗让我得到一些启发，需要大量实验体来验证我的想法。”
说这话的时候，嘉莉博士意味深长地看了维克多一眼。维克多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有进展了？”
嘉莉博士点头，“有点想法。”
镜南听得一脸茫然，忍不住问道：“嘉莉博士，维克多将军，你们说的进展是什么？”
“八字还没一撇，此时说进展为时尚早。”
相对于镜南的一无所知，凌白隐隐猜到维克多将军口中‘进展’所指，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临渊者计划’。
一个不存在于核心资料室档案之中的神秘计划，原番前六集加中章都没有明确说明。
临渊者？凌白暗暗念着这个名词，目光在嘉莉博士和维克多将军身上来回移动。从摩根哪儿暂时得不到答案，或许可以在这二人身上打打主意。
就在这时，开门声传来，生化室内四人同时看去，只见会首大人查尔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性感荷光者梵蒂以及金牌打手大狗沙立夫。
查尔斯穿着合身的特制礼服，身材修长而挺拔，一头金色长发与白皙面庞格外醒目，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优雅的贵族气质。
他扫了四人一眼，问道：“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吗？”
“有我们就够了。”凌白淡淡地回了一句，冲嘉莉博士笑道：“嘉莉博士，你说还是我说？”
嘉莉博士面无表情道：“出风头的事留给你们年轻人吧。我年纪大了，怕风大闪到腰。”
“呵呵。”凌白轻笑出声，突然觉得嘉莉博士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她话里有话，暗示自己慎重，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真会引发一场风暴。而处于风暴之中的人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一群小杂鱼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
查尔斯躲在光影大厅，凌白想收拾他还有些麻烦，来到了生化室，他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不，说老虎都抬举他了。
“事情和会首大人有关……”
“我？”查尔斯莫名其妙地看着凌白，“不是说玛娜生态研究有新进展吗，怎么跟我扯上关系了？”
“确实是嘉莉博士发现的。”
嘉莉博士翻了个白眼，“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你让我调查的。”
“凌白，你直接说吧，什么事情。”镜南道。
凌白说道：“不久以前，我让嘉莉博士帮我调查一件事情。她是医疗与生态主管，医疗区那边的事务查证起来比较方便。经过调查，我们发现医疗区药物存储部少了一支药剂。”
听到这话，查尔斯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向梵蒂投去询问的眼神。
梵蒂此时的脸色相当难看，她和查尔斯想到一处了，但仍旧强自镇定，心存侥幸，觉得凌白说的不一定是那种药剂。
“灯塔物资紧缺，尤其是药物，灯塔上几乎无法生产，全靠地面采集。所以无论是物资分配室，还是医疗区的药物存储部，对药物的管理都十分严格。纵然医疗区那边出了纰漏，物资分配室和猎荒者任务记录都留有清单备份。一对比就知道少了什么东西。”
镜南问道：“少了哪种药剂？”
“一种可以刺激人体，加重心脏负担的药剂。比如说城主大人心脏不好，他要是喝了这种药剂，很快就会病发。”
镜南、维克多、查尔斯、梵蒂四人脸色大变。
维克多脸色铁青，杀气腾腾地问道：“谁拿走了药剂？”
凌白将目光投在查尔斯身上，“我们的会首大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证据，需要吗
“查尔斯？”镜南不敢置信地看着查尔斯。
“你怎么敢？”维克多将军惊怒交加，右手下意识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大狗沙立夫踏前一步，超过一米九的雄壮身躯像铁塔一般矗立在前方，将查尔斯完全遮挡住。
眼见双方一触即发，荷光者梵蒂紧张地喊道：“会首大人！”
查尔斯深吸口气，冲着沙立夫喝道：“蠢货，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滚开。”
沙立夫犹豫了一下，迈着沉重的步伐退到一旁。
无视镜南、维克多愤怒、警惕的目光，查尔斯看着凌白，突然笑问道：“你叫凌白是吧？”
凌白点头，“我是凌白，你有何见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猎荒者士兵，似乎没资格参加我们这种等级的廷议吧？”说着，查尔斯惊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啊，想上位想疯了，竟然编造出如此荒唐的罪名。”
凌白露出玩味的笑容，针锋相对道：“你的情报有些滞后啊。前不久猎荒者部队成立了一支专门负责抓捕噬极兽的分队，我是分队长。马克队长到地面执行任务之前，考虑到任务的危险性，让我暂时代理猎荒者指挥官。”
查尔斯厉声道：“城主才有资格任命猎荒者指挥官，哪怕是代理的，也需要城主亲任命。”
“城主昏迷不醒，马克作为城主钦定的继承人，拥有灯塔的最高权限。”
“他违反灯塔律法，没有资格继承城主之位……”
“有没有资格城主说了算。论资格，你查尔斯是最没资格的。”
“你！”查尔斯瞪了凌白一眼，语气慢慢变得平缓下来，沉声说道：“凌白，你刚才说药剂是我拿的，谁看到我去医疗区拿药了？最近几天，我不是在光影大厅和律教所，就是在城主身边，根本没去过医疗区，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镜南，你要是不信，可以查监控。”
镜南问道：“凌白，药剂是不是查尔斯拿走的？”
凌白如实道：“确实不是查尔斯亲自拿的……”
不等凌白说完，查尔斯便激动地打断道：“听到了没有，不是我拿走的。凌白年龄小，不清楚我和城主的关系，但镜南、维克多将军、嘉莉博士却一清二楚，你们认为我会对自己的父……城主下毒手吗？”
城主摩根的心脏本来就不好，随时会病发。查尔斯又是摩根的亲生儿子，双重掩护，仅凭一支别人拿走的药剂就断定城主昏迷与查尔斯有关，缺乏说服力。
—————
要不是凌白提出来，镜南、维克多都没有对查尔斯产生过怀疑。
“凌白，你还有别的证据吗？没有的话就是诬陷。”维克多放下手，神情严肃地问道。
证据？
哪有什么证据啊。
查尔斯露出嘲讽的笑容，去医疗区拿药的是律教所的律教士，从律教士手中拿走药剂的是大狗，而大狗是自己的心腹，绝不会出卖自己。药剂被摩根喝了，瓶子被查尔斯毁了，摩根是被马克气晕的，和他查尔斯有什么关系？
冷眼旁观的嘉莉博士眼神一凝，有些担忧地看着凌白，正欲开口时，突然听到凌白的笑声。
只见他环视左右，淡淡地问道：“证据，需要吗？”
“城主钦定马克为继承人是事实。”
“当天廷议上，查尔斯不满城主将城主之位传给马克，失口喊出父亲是事实。”
“城主要将光影会交给马克也是事实。”
“查尔斯完全有动机。”
“我问过其他猎荒者，这次事件是由尘民1225引起的，几天前，1225曾混入光影大厅，在祈福会上乞求查尔斯将自己的心脏换给一个上民，遭到律教士的毒打。”
“马克和城主发生争执前，查尔斯去见过城主，当时的守卫看到查尔斯把一支药剂递给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喝了。”
“没过多久，马克因逼迫医生将尘民心脏换给上民而被城主训斥，两人发生争吵，城主病发昏迷。然后马克带队去玛娜生态密集区取药。”
“这一连串的事件，大家不觉得发生的太巧合了吗？”凌白啧了一声，“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针对的目标是马克。”
查尔斯笑道：“丰富的想象力，为了诬陷我，你煞费苦心了。”
“知道城主为什么要让你把将光影会交给马克吗？”凌白突然问道。
查尔斯笑容一僵，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因为在城主心中，你没有担起灯塔重任的能力。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手里掌握了太多的权力，光影会囊括大半上民，辖制律教所、战损补给处，集信仰、立法权、执法权、繁育权、部分行政权以及核心管理权限于一身，已经对城主形成了威胁。过去城主在位子上，因为你们之间的特殊关系而屡次纵容你，现在不同了，城主要传位给马克，那些对马克形成威胁的东西，必须剪除掉。”
凌白叹道：“可惜，关键时候，城主心软了。他要是强制解除你的一切职务，做事干净利落一些，也许就没有今天发生的事情了。可悲的是，他一番好意，换来的却是儿子的一剂毒药。”
“好意？”查尔斯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浮现一种痛苦、激动的神情，“需要我的时候是儿子，不需要的时候是会首大人……”
荷光者见查尔斯的情绪有些失控，轻声说道：“会首大人，不要被他影响。”
凌白瞥了梵蒂一眼，对镜南、维克多说道：“猎荒者执行的是高危险的地面任务，与噬极兽搏杀，牺牲在所难免，为了灯塔人类的延续，猎荒者可以牺牲。但我决不允许猎荒者白白牺牲，成为那些野心家争权夺利的牺牲品。马克他们要是回不来，十个查尔斯都不够死。”
“维护灯塔的稳定，是我们每个人必须承担的责任。我认为查尔斯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光影会首的职务，律教所、战损补给处也应该从光影会剥离。镜南指挥官，维克多将军觉得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拿下查尔斯
维克多看了眼查尔斯，开口说道：“凌白，你口说无凭，无法证明城主昏迷与查尔斯有关。你的提议更是荒唐，解除查尔斯的会首职务，那是城主拥有的权力……”
查尔斯笑了，维克多是城防军总司令，掌握着一支装备枪械维持治安的城防军，在灯塔上话语权极重，有他这话，凌白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不对，现在不是他敢不敢动自己的问题了，而是自己想不想动他的问题。
查尔斯正欲趁热打铁，给凌白按上一个越权、诬陷好人、引发混乱的罪名，这时，镜南说话了。
“我同意解除查尔斯的职务。”
维克多、嘉莉博士、查尔斯、荷光者梵蒂俱是吃惊地看着镜南，就连凌白也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悄悄收起攥在手里的东西。这些东西用不上了。
“镜南，你……”
镜南道：“维克多将军，凌白说得对，维护灯塔稳定是每个人应尽的责任。”
她是城主摩根在旧时代收养的养女，和查尔斯的关系十分特殊，以她重视亲人的性格，不可能如此旗帜鲜明地支持凌白。
作为灯塔五大核心人员之一，她的话语权不比维克多弱多少，一表态，维克多脸上顿时露出犹豫的神情。
镜南支持凌白，主要出于三个方面的考虑。
第一，查尔斯到底有没有暗害城主。因为凌白拿不出真凭实据，她对此持怀疑态度，但内心深处确实有些动摇。
第二，政治考量。刚才凌白说的很明白了，他提议解除查尔斯的职务，不仅仅是因为查尔斯有暗害城主的嫌疑，还因为他的权力。光影会已成灯塔最庞大的部门，权力太过集中，会威胁下任城主的地位。摩根城主也确实有让查尔斯交出光影会的意图，既然迟早都要交出来，早一点有何不可呢？
第三，形势所迫。看凌白的架势，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办了查尔斯，不出预料的话，门外肯定有猎荒者，自己同意与否并不重要。他主动询问自己和维克多将军的意见，是要表明一种态度。在镜南看来，这种态度是积极的。
为了避免流血冲突以及维护灯塔的稳定，她果断做出决定。不得不说，作为灯塔核心人员中的唯一一名女性，镜南有其过人之处。
行事果决，有大局意识。
凌白冲镜南点点头，视线转移到查尔斯身上。此时查尔斯的脸色相当难看，死死盯着凌白说道：“会首是由城主亲自任命的，只有城主才有权力解除我的职务。你一个小小的猎荒者，不配。沙立夫，拦住他。”
说着，查尔斯转身往外跑。
他不怕凌白讲道理，就怕他不讲理。
外面全是猎荒者和城防军，查尔斯不觉得自己三个人能打赢他们那么多人，快速离开生态所回到自己的地方才可能翻盘。
“凌白，镜南，你们给我等着。”
“徒劳。”
凌白踏前一步，仿佛瞬移一般出现在大狗沙立夫身前，沙立夫吓了一跳，低吼着抡起拳头砸向凌白。
“小心！”镜南喊道。
凌白面色淡然，不退反进，没站稳似的跌进沙立夫怀里，身体微微偏转，一招贴山靠撞在沙立夫胸口。
四重雷劲爆发。
2700磅巨力倾泻而出，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沙立夫那雄壮的身体竟是倒飞了出去，把逃跑的查尔斯撞翻在地上。
“会首大人……”
荷光者梵蒂惊呼一声，就要跑过去搀扶查尔斯，可在这时，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宛如铜浇铁铸一般，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撼动分毫。
听到查尔斯的惨叫声，镜南脸色微变，快步冲了过去，当看到压在查尔斯身上的沙立夫时，忍不住吸了口气。
大狗沙立夫是查尔斯的忠实打手，也是律教所，乃至光影会实力最强大的存在。身上厚实的铠甲连子弹都打不穿，可此时，他胸口的铠甲整块凹陷下去，嘴里不断咳血。
“不用担心，我刚才留手了，他死不了。”凌白说道。
镜南古怪地看着他，正色道：“凌白，你打算怎么处置查尔斯？”
“如何处置查尔斯是城主的事情。”
镜南松了口气，说道：“把他交给我吧，我会派人看着他。”
“可以，不过你最好看紧他，我不希望他再出来搅风搅雨。”凌白说道。
镜南点头。
“光影会人员众多，部门庞大，查尔斯又担任光影会首多年，突然解除他的职务，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混乱。我有三条建议，镜南指挥、维克多将军听听看是否可行。”
“你说吧。”
“城主昏迷，马克暂时联系不上，灯塔不能没有主事人。我建议由我、镜南指挥官和维克多将军三人组成灯塔临时领导小组，一切重大事务由我们三人商量决定。马克回来或者城主苏醒，领导小组自行解散。”
“我同意。”
见镜南都同意了，维克多也勉强同意。
“拆分光影会。战损补给处暂时划归镜南指挥官的航行控制室，麻烦维克多将军派人协助镜南指挥官。”凌白看向维克多。
维克多应道：“好。”
“律教所从光影会独立出来，不隶属于任何部门，由城主直接领导。暂时我来负责，一会我和猎荒者过去接收。”
“可以。”
“光影会暂时由我们三人共同管理。待城主苏醒或者马克回来再移交。”
“同意。”
“最后说一点。”凌白冲维克多将军提醒道：“维克多将军，查尔斯敢对城主下手，依靠的绝对不止律教所那些拿鞭子的律教士和手无寸铁的上民信徒，一定还有别的倚仗。灯塔的军事力量，猎荒者部队他指挥不了，除此以外就只剩下城防军了。”
维克多眼神一凝，下意识看向查尔斯，看到他咬牙切齿地瞪视凌白，心中感到丝丝不安，冷声道：“城防军不会乱。”
——————
“有需要通知我。”
“好。”
“那就分头行动吧。”凌白对荷光者梵蒂吩咐道：“荷光者，带我去律教所。”
荷光者梵蒂看着趴在地上一副斗败鸡模样的查尔斯，暗暗叹了口气，知道己方大势已去，打开门走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艾丽卡看到凌白和梵蒂一起走出来，开口喊道：“凌白。”
“去律教所。”
“是。”
第二百二十章 出事了
荷光者梵蒂跟在凌白身后，与往常跟在查尔斯身后一样，不同的是，今天她身上那股冷酷逼人的气势似乎完全被前方的男人压制住了，看上去有些低沉颓然，沉默失意。
“荷光者，你相信世上有光影之主的存在吗？”凌白突然问道。
荷光者梵蒂打起精神，毫不犹豫地回道：“相信。是光影之主拯救了人类，引领我们登上灯塔。”
“切！”艾丽卡撇撇嘴，一脸不屑的神情。
凌白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信奉光影之主多一点，还是信奉查尔斯多一点？”
梵蒂沉默不语。
“如果信奉查尔斯多一点，也许我会比他更值得信赖。艾丽卡，你说是不是？”
艾丽卡点点小脑袋，赞同道：“嗯嗯。”
“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想救他，看你的表现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配合，于我而言，顶多麻烦一点，多浪费一点力气。能彻彻底底地铲除隐患，并不是坏事。”
梵蒂越发沉默了，似乎连呼吸声、脚步声都变小了，一言不发地跟着凌白走向律教所。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听懂了凌白话里的意思。他需要自己，但自己对他来说不是太重要。相反，为了保护查尔斯，自己必须尽心尽力地配合他接掌律教所。
沉默，是一种态度。
凌白从梵蒂的沉默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其实从斗争的层面来看，清除掉一切威胁是最明智的做法。但现实不允许，凌白手下缺人，威望不够。这是他明明占据上风却主动向镜南、维克多示好的主要原因。
政治就是一个不断妥协的过程。凌白的妥协换得了镜南、维克多的支持，将如今灯塔上最有权势的两人绑在自己的战船上，顺利拿下查尔斯。凌白看似没得到多少好处，实际上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从一个猎荒者分队长跃升为灯塔临时领导小组成员之一，地位水涨船高，让灯塔核心人员们看到了自己的能力。
影响力从猎荒者部队扩展至律教所，即便将来无法执掌律教所，他也打算趁机在律教所埋下颗钉子。
梵蒂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灯塔上一时半会找不到可以代替她的人。
能力出众的，未必有她那种娴熟的执法能力。威望足够的，未必有她那种震慑力。
随着查尔斯倒台，她在管理层中的地位变得相当微妙，不属于镜南、维克多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孤立，极为弱势，聪明的做法无非找个强大的新靠山。
当然，用她保她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她为自己所用。如果梵蒂对抗到底，她的下场绝对比查尔斯更惨。
接收律教所非常顺利，在梵蒂的配合下，凌白以考教律教士执法能力为借口，点人提问灯塔律法条款，光明正大地剔除查尔斯的亲信，统统赶去猎荒者部队背法条。改造不好的话，下次地面任务带上他们。
由于凌白行动迅速，查尔斯倒台的消息还没传播出去，镜南那边接管战损补给处也没遇到任何问题。
处理完所有事务，镜南到律教所来找凌白。走到门口，便是看到几十个律教士正在梵蒂的带领下诵读灯塔律法。
“凌白，他们这是？”
凌白笑道：“身为律教士，连灯塔律法都背不熟，还怎么执法呢？我让梵蒂把大家组织起来，一起学习背诵。”
真会玩啊！
镜南看了凌白一眼，低声道：“有件事找你商量，我们出去说。”
“嗯。”
二人走出律教所，站在安静的通道里面。镜南直截了当地问道：“凌白，你觉得现在的灯塔需要改变吗？”
凌白目露诧异，“镜南指挥官说的改变指什么？”
“你叫我镜南吧。”镜南笑了一下，双眼紧紧盯着凌白的眼睛，缓缓说道：“我认为三大生存法则已经不适合如今的灯塔了，需要做出改变。也许现在是一个改变的机会。”
城主昏迷，马克失联，她、凌白、维克多掌握了灯塔最高权力，确实有能力改变灯塔的规则和制度。
凌白端详着镜南，这个漂亮的御姐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情，不像开玩笑，显然很早就有想法了，“维克多将军也是这个意思？”
镜南摇头，“我还没跟维克多将军说。”
“这样啊。”
凌白陷入沉思，三大生存法则违反人性，站在凌白的角度，完全有理由废除，但他心里仍有疑虑。
“镜南，你觉得城主为什么要制定三大生存法则？”
镜南迷茫道：“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城主热爱灯塔吗？”
“当然热爱，他为灯塔付出了一生的心血。”说着，镜南突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环境在变化，矛盾在激化，灯塔现有制度要变，但具体怎么变，需要仔细斟酌。不能操之过急，引起混乱就不好了。”
镜南笑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总会有疏漏的地方。说起来，镜南你让我很意外呢，在灯塔上，没人敢说废除三大生存法则。”
镜南目露异色，“和你比起来，我算不了什么。生化室里发生的事情，可是让我和维克多将军措手不及啊。”
“事情解决了，不是吗？”凌白笑着问道。
“问你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问吧。”
“如果我和维克多将军都不支持你，你会怎么做？”
凌白淡笑道：“事情都过去了，问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不过既然镜南感兴趣，我可以告诉你。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只会因为劳累过度而昏睡一段时间。”
镜南看着凌白，眼神格外复杂，许久才叹道：“你很特别，给我的感觉一点也不像灯塔人。查尔斯败得不冤。”
“无所谓胜败，查尔斯从来不是我的敌人。”
不配吗？
镜南自嘲一笑，果然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家伙。强大的武力，缜密的思维，沉稳的性格，心狠果决，比查尔斯还要危险几十倍。换个角度看，未尝不是灯塔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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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件事……”
镜南话未说完，通讯器内突然传来声响，航行控制室副官马丁请求通话。
与此同时，凌白也收到了杰西卡传来的消息。
“凌白，马克出事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喜得龙脊
灯塔物资分配室里聚集了很多人，凌白、镜南、维克多、嘉莉博士、杰西卡等一众灯塔管理层尽数在场，还有猎荒者战士和一部分医护人员。从灯塔航行控制室收到冉冰的讯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长时间的等待使得物资分配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没人开口说话。要不是航行控制室副官马丁隔一段时间就汇报冉冰他们的位置，大家的心情会更加糟糕。
“他们快到了。”
听到升降平台操作工程师的喊声，凌白、镜南、维克多他们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舱体的方形缺口处。
嘎吱，升降平台顺利与舱体对接，停在平台上的三辆空投型装甲车的车门同时打开，墨城、杰夫率先跳下车，大声喊道：“快过来救人！救队长！”
“先给伤者喷淋。”嘉莉博士戴上口罩，开始安排身边医护人员的工作，然后亲自带着几名研究所的研究员走向被抬下车的马克。
此时的马克非常凄惨，双眼紧闭，面无人色，厚重坚实的重立体像一口冰冷的钢铁棺材，马克正沉眠在里面，生死不知。
重立体多处受损，尤其腿部、胸部受损严重，装甲凹陷，部分断裂金属似乎插进了马克体内，血从缝隙里流淌而出。
“马克队长的重立体能源用光了，损坏严重，无法正常启动，只有暴力切开重立体表面的装甲，才能救出马克队长。”
“那还愣着干嘛，切啊。”嘉莉博士喝道。
“快切。”
“切割机！”
几个工程师小心翼翼地切割重立体装甲，医护人员喷淋的喷淋，救人的救人，嘉莉博士暂时无事可做，眼睛看到冉冰他们从地面带上来的医疗机器人和小白鼠，顿时一亮，喜道：“这次猎荒者总算带上来一些有用的东西，你们几个蠢货还不快把它们送去生化研究所。”
经常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研究员们迅速忙碌起来。
这时，医疗人员对猎荒者的药物喷淋已经结束，冉冰、墨城、杰夫等人匆匆走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躺着重立体的马克。
“冉冰，队长不会有事的。”艾丽卡小声安慰道。
飞雪没说话，轻轻搀扶着形容憔悴的冉冰。有了依靠，冉冰的力气好像一瞬间被抽离了，软绵绵地靠在飞雪怀里，忍了许久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相信他。”
冉冰慢慢扭头，看着神情平静的凌白，担忧焦虑的心情微微平复了一些，很快，她的双眼又转移到马克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视线中除了马克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滋，滋……
火星四射，切割机从右侧切了进去，顺着切了一圈，上身装甲变得松动。工程师赶忙关掉切割机，招呼另外三名工程师用手掰开装甲。
随着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装甲哐当一声滚落在地上，马克的上半身暴露出来。
“慢点，有金属插进马克身体里了。”凌白忍不住喊道。
这四个家伙的手艺太糙了，当人是钢铁啊，按他们这个折腾法，马克没被噬极兽干死，反倒被他们弄死了。
“滚一边去，我们来。”嘉莉博士一把推开工程师，俯身检查了一下，冲凌白说道：“凌白，你力气大，过来帮把手。”
好不容易将马克从重立体里拖出来，刚准备抬上担架，凌白的手似乎摸到了一种正在蠕动的生物，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转马克的身体。
触目惊心。
只见一条和蚰蜒很像的多脚虫伏在马克脊背上，密密麻麻的足肢撕开皮肤，已经深深扎进马克脊骨两侧血肉中，看上去仿佛与马克融为一体。
“嘶，脊蛊！”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神经融合
“是脊蛊！”
“马克队长被脊蛊寄生了！”
咔咔……惊慌失措的猎荒者战士和城防军士兵纷纷拔出手枪，子弹上膛，打开保险，把黑黝黝的枪口对准马克背上的脊蛊。
凌白被几十个枪口指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这些家伙擦枪走火，急忙吼道：“看你们这副怂样，一条脊蛊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脊蛊寄生人体以后不会释放腥荭素，军事训练课都白上了吗？还不把枪收起来，丢人现眼！”
猎荒者和城防军战士们面露尴尬，纷纷收起手枪。
凌白冷哼一声，目光重新落在脊蛊身上。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脊蛊，脊蛊的读音与脊骨完全相同，脊骨主体也与人的脊柱结构非常相似，一节一节地连接而成。两侧生有密密麻麻的足趾，有节奏地律动着，胆子小的人，乍一看肯定会被吓到。
凌白不同，他连腥荭素都能吸收，怎会惧怕区区一条脊蛊。
眼中寒光一闪，一只手抱着马克，另外一只手快速在大腿上一抹，抽出匕首就要切断脊蛊的主神经。
“我建议你不要杀死脊蛊。”嘉莉博士双手插兜，皱眉盯着脊蛊，不知在想些什么。
“嘉莉博士，有什么问题吗？”
“一条寄生人体的脊蛊，还是活的，这是多么珍贵的实验体啊。马克队长用自己的身体把它带上来，杀了太可惜了。”
凌白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无语道：“嘉莉博士，人命关天，不要开玩笑了。脊蛊一旦寄生人体就不会主动离开，时间拖久了，我怕马克会被脊蛊控制。”
嘉莉博士不以为意道：“从脊蛊寄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要控制早控制了，马克昏迷不醒，说明脊蛊还没有完全控制他的身体，不差这点时间。行了，把人交给我吧。”
说着，她挥了挥手，示意两个研究员从凌白手里接过马克，放在担架上。
“我们走……”
嘉莉博士刚刚转身，一个枪口便正正地对着她的眉心。墨城有些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敢拿队长做些乱七八糟的实验，我饶不了你。”
“墨城！”
“墨城，把枪放下。”
冉冰、凌白、镜南、杰西卡同时开口喊道。
凌白快步上前，把墨城的枪口往下压，脸色严肃地说道：“记住，猎荒者的枪口不是用来对准自己人的。”
“我可以走了吗？”嘉莉博士气定神闲地问道。
凌白郑重道：“嘉莉博士，拜托了。”
“我尽力。”嘉莉博士点点头，领着研究员们离开物资分配室。
“如果说灯塔上还有人能救马克，那个人一定就是嘉莉博士，激怒了她，马克说不定就真的没救了。墨城，我知道你关心马克，但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凌白拍了拍墨城的肩膀，目光扫视四周一圈，问道：“城主的药拿到了吗？”
墨城道：“拿到了，在车里。”
“快拿给镜南指挥官去救城主。”
“嗯。”
“科里，艾丽卡，安排留守灯塔的战士照顾伤员，搬卸物资装备，统计线损情况。”
“是。”
“飞雪，杰夫，墨城，你们带冉冰和刚回来的弟兄们去食堂吃点东西，休整一下。”
冉冰摇头道：“我不饿……”
凌白看着她苍白的脸庞，说道：“吃点东西，养足了精神才有精力照顾马克。不要马克醒了，你反而倒下了。飞雪，带他们去吧。”
“是。”
安排好猎荒者这边的事务，凌白径直去了生化研究所。
维克多将军调来二十多个城防军士兵，荷枪实弹地守在生化所的手术室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凌白走进诊疗室，发现不止维克多在里面，还有他的左膀右臂城防队长森格。
“情况怎么样？”他走到维克多身边，轻声问道。
“还在抢救。”
通过诊疗室内的玻璃观察窗口，可以看到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嘉莉博士和几个研究员正在手术室里抢救马克。
一旁，森格突然说道：“嘉莉博士是白费功夫，从没听说哪个被脊蛊寄生的人还能恢复正常，我看马克是没救了。维克多将军，让一个寄生体留在灯塔实在太危险了，我们应该采取行动……”
“危险？”凌白偏头问森格：“有多危险？”
“城防军的职责是保卫灯塔……”
“猎荒者部队不是吗？马克为了帮城主拿药才变成现在这样，过去他为灯塔做了多少贡献，你要对他采取什么行动？别说他还没完全被脊蛊控制神志，就算变成了寄生体，自有我们猎荒者出手解决，何时轮到你们城防军指手画脚了？”
维克多皱眉道：“凌白，森格也是对灯塔负责。”
凌白嗤笑一声，“猎荒者的人由猎荒者负责，不劳你们城防军费心。何况，寄生体有噬极兽危险吗，死在我手里的噬极兽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区区寄生体，竟然让城防军如此大动干戈，看来多年未到地面活动，你们已经失去了信心。维克多将军，下次让森格队长跟我去地面历练历练吧。”
森格脸色发白，连忙道：“维克多将军，我到外面看看，您有事随时叫我。”
“嗯。”
凌白看都不看森格一眼，自顾自说道：“灯塔人类真是冷漠呢，马克冒死从地面带回物资的时候他是英雄，一被脊蛊寄生情况不明便要采取行动，让人心寒啊！”
“心寒总比心死好，人类都死绝了，心寒不寒还重要吗？”
“人类会死绝吗？”凌白意味深长说道：“上次和马克一起执行地面任务，我看到一个白发女人站在噬极兽身上，她是人吗？”
维克多眼神一凝，刚要说话，诊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杰西卡、冉冰走了进来。与此同时，手术室的闸门开启，嘉莉博士神情凝重地来到诊疗室。
“嘉莉，马克还有救吗？”维克多问道。
“嘉莉博士，马克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嘉莉博士。
“脊蛊神经正在和马克的神经融合。”
嘉莉博士一开口就让大家的心直往下沉，维克多追问道：“能把他们分开吗？”
第二百二十三章 疯狂
“分开？怎么分开？以往是脊蛊细胞单方面入侵人体，从而控制人的意识，现在却是马克的细胞吞噬脊蛊的细胞。马克身上多处骨骼断裂，最要命的是，脊髓损伤破坏了他的中枢神经。一般人受这么重的伤，根本活不到现在。而马克则依靠脊蛊的神经活了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嘉莉博士一脸惊叹的神情。
冉冰大胆地提议道：“嘉莉博士，既然马克靠脊蛊活下来，如果不能把他们分开的话，是不是可以把脊蛊留在马克身上？”
“聪明而大胆的想法。”嘉莉博士表示赞赏，沉吟道：“遏制脊蛊的主神经就能让它丧失活动能力，旧世界已经有脑移植技术，替换脊骨不存在难度。但是，脊蛊与人体合二为一的医学案例从来没有出现过，即便手术成功，可能也会产生无法预计的后果。”
维克多问道：“嘉莉，你说的后果指什么？”
嘉莉博士回道：“双方产生不可控的排异现象，手术成功，人没救活。或者马克的细胞无法完全吞噬脊蛊的细胞，反而被脊蛊细胞吞噬。”
“会怎么样？”
“肌肉活性增强，力量变大，速度远超正常人，成为寄生体。”嘉莉博士平静地说道。
“不止这些，灯塔资料中有寄生体使用枪械和驾驶重立体的记录。”一个女性研究员补充道。
维克多严肃道：“让脊蛊成为马克的脊柱，太异想天开了。身为城防军总司令，我决不允许灯塔上出现安全隐患。”
“可是、可是不这么做的话，马克会死的！”冉冰急道。
“冉冰！”
杰西卡搂着冉冰的肩膀，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眼睛忍不住看向凌白。
感受到她的目光，凌白冲嘉莉博士问道：“嘉莉博士，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
“什么办法？”
“请光影之主来救马克。”
凌白汗了一下，有没有光影之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件事，光影之主想救马克的话根本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也就是说，眼下救马克的方法仅此一个。
诊疗室内突然安静下来，这时，一个女研究员大声说道：“嘉莉博士，脊蛊正从亚低温状态中苏醒。”
“嘉莉博士，脊蛊生命特征快速增强。”
嘉莉博士吃了一惊，快步上前，盯着显微影像看了一会，转身对凌白几人说道：“脊蛊一旦寄生人体就不会主动离开，马克细胞的吞噬效果让脊蛊产生了防御机制，我估计再有二十分钟，脊蛊完全苏醒后就会从马克身上脱离。要不要进行手术，尽快做决定吧。”
“嘉莉，我不同意。”维克多坚决道。
“做。”维克多话音刚落，一个同样坚定的声音响起，冉冰呆呆地看着手术室内的马克，低声道：“这是唯一救他的办法，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凌白道：“嘉莉博士，准备手术吧。”
“凌白……”
“维克多将军，一会我会进入手术室，保证嘉莉博士和其他研究员的安全。你不必担心。”
“你们……”维克多叹了口气，“我调城防军配合你，确保手术万无一失。”
“谢谢。”
凌白跟着嘉莉博士走出诊疗室，进行一些手术前的消毒工作，然后和两名荷枪实弹的城防军士兵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是一个很大的环形空间，里面有很多医疗仪器、手术床、智能化医疗机械组。密封的玻璃穹顶外围环绕着一圈露台，维克多、杰西卡、冉冰站在露台上观看手术。
“温度正常。”
“脊蛊状态正常。”
“继续监测。”嘉莉博士摘下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边放在旁边的台子上，一边例行训话，“我一直都觉得你们是书呆子，蛀虫，蠢货。但我们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所以，拜托了。”
满脸尴尬的研究员齐声应道：“是，嘉莉博士！”
“开始手术！”
凌白吩咐两名城防军士兵守在门口，自己向手术床靠近。当然，为了不妨碍嘉莉博士工作，他离得比较远，但又不至于突发情况而无法救援。
随着嘉莉博士一声令下，灯塔唯一一台智能医疗机械组启动校准，伸出钳子夹住脊蛊的躯体，将其从马克后背上抬起，并为密密麻麻的足趾建立支撑，防止破坏脊蛊足趾完整和干扰手术进行。
接下来的手术过程相当血腥残酷，嘉莉博士用超声骨刀切断马克的脊柱，每夹出一截断骨，昏迷不醒的马克都会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可见有多疼！
冉冰看得直掉眼泪，不忍再看又担心手术出事故，强迫自己看下去。
凌白的眼皮狂跳了几下，倒是没有什么太强烈的不适反应，论血腥，眼前这一幕跟斗罗世界的杀戮之都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一个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杀神，会在意血腥？
只是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替马克疼。
“嗯？”
凌白眼神陡然一凝，随着马克的脊骨被切除，状态稳定的脊蛊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嘉莉博士，脊蛊的应激反应正在上升。”
“嘉莉博士，马克的生命源质开始流失。”
“嘉莉博士……”
一个个急促的声音使得手术室里的气氛骤然紧绷起来，凌白面色严肃，杰西卡、维克多身体前倾面露关注，冉冰的双手紧紧地按在玻璃罩上，死死盯着手术床上的马克，暗暗为他祈祷。
面对危急状况，嘉莉博士面色不变，可以说稳如老狗，双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镇定自若地继续切除脊骨。
哐当，最后一块带血的脊骨落在容器里，嘉莉博士从容不迫地命令道：“开始电击。”
研究员按下按钮，电流顺着介质灌注到脊蛊身上，脊蛊的身体猛地弓起，原本有些微小模糊的五官瞬间膨胀扩大，变得格外清晰，乍乍一看，竟是有点可爱。
“哇哇。”
婴儿啼哭一般的声音从脊蛊口中传出，隐约间，凌白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面色古怪。
“嘉莉博士，马克队长的生命源质流失加速。”
“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七十……”
“快，快。”嘉莉博士看着仪器上显示的脊蛊细胞与马克细胞融合进度，脸上的镇定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就快了。”
“百分之五十……”
“嘉莉，停下。”维克多喊道。
融合度上升，脊蛊感受到强烈的威胁，反应越发剧烈起来，一条足趾突然脱离马克，宛如钢针一般扎进嘉莉博士的腹部。
“嘉莉博士。”
太突然，太快了，凌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嘉莉博士受伤，他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抓断脊蛊足趾。
“不要破坏脊蛊足趾。受到刺激，它自然会收回去……”
听到这话，凌白改抓为按，昊天九绝中的震字绝发动，脊蛊的足趾顿时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嘉莉博士，马克队长要撑不住了。”
“什么？”
嘉莉博士一把推开搀扶她的凌白，看着融合度和生命源质所剩百分比，心神大震，大声吼道：“加大电流输出！”
“可是……”
研究员没人敢动，现在这种情况，再加大电击强度，马克死的会更快。
“嘉莉，放弃吧。”一个带着浓浓疲惫的声音传来。
凌白仰头看去，只见镜南和城主摩根不知何时来到了露台。摩根面容颓丧，眼睛里流露出丝丝哀伤。
“还没到最后，我不会放弃。”
嘉莉博士脸上涌现出一股疯狂之色，猛地扑到仪器前，将电击按钮调到最大。
第二百二十四章 金手指到账
滋滋，肉眼可见的电流交织成网包裹着脊蛊，它的叫声变得极其尖锐，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身体疯狂地扭动着，扩张的嘴巴里突然发出奇特的音节。
听起来竟是有些类似于人类的语言。
“脊蛊说人话？”一个研究员惊愕不已。
站在露台上的杰西卡、镜南、冉冰也露出吃惊的神情，维克多脸色难看，唯独城主摩根神情不变，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台上的马克。
啪嗒，支撑索因电流过载而崩断。仿佛是一个信号，脊蛊的脑袋突然从身体上脱离，皮球似的掉在地上骨碌碌打了几滚。
接着，手术室内的大部分仪器迸发火星，还连接着脊蛊身体的十多根支撑索全部断开，无头的脊蛊身躯波浪般起伏，缓缓下降，慢慢嵌入马克后背，代替已经被切除的脊柱。
融合度100％，马克的生命源质停留一个相当危险的数值上。
“嘉莉博士，马克队长的生命源质停止流失了，各项生命体征也在逐渐恢复。”研究员欣喜道。
嘉莉博士露出笑容，轻松道：“脊蛊细胞已经与马克的细胞融合，马克细胞占据主导，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玛娜生态与人类的嵌合体诞生了，生命的奇迹，真是不可思议。”
“嘉莉很轻松，手术应该是成功了。”镜南拍了拍冉冰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冉冰展露笑颜，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了。
“马克没事了。”
摩根、维克多、杰西卡齐齐松了口气。
凌白道：“嘉莉博士，你的伤需要马上处理。”
“小伤，死不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嘉莉博士没有逞强。叮嘱研究员们几句，脱掉手套，从台子上拿起戒指戴在右手无名指，向手术室闸门走去。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研究员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嘉莉博士，马克队长的心率正在降低……”
嘉莉博士猛地转身，看到心电图上显示的曲线，脸色大变，迈步冲过去。尚未到手术床边，心电图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
她检查了一下马克的身体，怒吼着开始急救。腹部的伤口不断流血，在白大褂上晕染出大片猩红。有个研究员关心她的身体，却被嘉莉博士粗鲁的推开，疯了一般抢救马克。
谁也没有料到，情况变化竟然如此之快。
刚才马克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转瞬之间，马克的生命特征飞速消失。
冉冰看着忙作一团的研究员们，视线一阵模糊，顿时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不禁向后倒去。
这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事情，冉冰经历了马克重伤垂死的心痛与焦急，又经历了马克手术成功性命无忧的喜悦，紧绷的神经刚放松下来，马克再度垂危！
大悲大喜，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一般人真扛不住。
“冉冰！”
露台上也乱了。
“死了？”
嘉莉博士愣愣地望着躺在手术床上的马克，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她以为马克创造了奇迹，以为自己发现了玛娜生态的秘密，结果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的何止冉冰他们啊，凌白也是一脸懵逼，马克可是灵笼世界的主角，如此轻易就领饭盒了？
“难道是因为我改变了剧情，从而改变了马克的命运？”
“他妈的，我才来几天啊，影响不会这么大吧？”
凌白眉头紧皱，略微感觉有些棘手，他没看完灵笼动画，不知道中章以后的剧情走向，两眼一抹黑，面对噬极兽环伺的险境，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原本还指望马克帮他一把呢，万万没想到……
“不对，不对。”凌白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根据中章的剧情推测，马克肯定带人进玛娜生态密集区取药了，我并没有改变这一点，所以出现变化的地方只能是马克进去玛娜生态密集区以后了。我没跟他们一起行动，应该不至于影响马克的命运。他毕竟是主角，开了挂的。”
“如果剧情没变，马克受伤是注定的事情……脊蛊……脊骨……脊柱，等等，脊柱？”
凌白眼睛一亮，脑海中浮现一段曾经看过的PV视频，这段视频在动画正片下面，当时看的时候以为是灵笼的宣传广告，宣传嘛，怎么炫怎么来，性感女医生和视频结尾马克脊柱燃烧的画面让凌白印象深刻。
“也许马克没死，是金手指到账了？”
都是主角，谁还没点挂啊。
凌白决定仔细检查一下，便来到手术床边。此时嘉莉博士的情绪已经平复，正吩咐研究员处理马克的遗体，看了凌白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右手抓住马克的手腕，白光一闪，一道微弱的内力被凌白注入马克体内。人死后，气血会渐渐衰竭，经脉完全闭塞，无法运行内力。然而凌白注入的内力却依然能在马克经脉之中短暂流动，说明他没有死。
“嘉莉博士！”
“嗯？”
迎上嘉莉博士探寻的目光，凌白说道：“马克的遗体暂时存放在生化所的观察室里，他身上应该有一些值得你研究的东西。但我希望你不要破坏马克的躯体，不能让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接近他，我会派人过来看守。”
不告诉嘉莉博士真相，是因为凌白说不清。一个已经被判定死亡的人，你说他没死，解释不清楚，还是让嘉莉博士自己研究发现吧。
嘉莉博士诧异地看着凌白，脸上露出兴奋和迟疑的神情，“城主不会同意……”
“城主那边我去说。另外，研究的时候注意安全，也许马克会冷不丁坐起来吓你一跳。”
看着凌白远去的背影，嘉莉博士不屑地撇撇嘴，她研究所里摆着几个肉土样本，天天看，岂会害怕一具死尸。
“坐起来吓我，可能吗？”嘉莉博士自己问了自己一句，目光看向马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而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冲一个女研究员喝道：“把马克细胞影像给我调出来……”
“这……”
“简直不可思议！”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她不是人
“你们两个不要走，协助嘉莉博士把马克转移到观察室。嘉莉博士问起来就说我说的。”
“喂，飞雪，睡了吗？”
“队长都成那样了，谁还睡得着啊，大家都在军械整备室等消息呢，马克队长没事吧？”
“说不清。你让科里带几个人来生化室，负责保护马克。你和艾丽卡要是不累的话来趟医疗区，冉冰晕倒了。”
“严不严重？”
“我刚从手术室出来，不太清楚……”
“喂，喂，挂的真快！”
凌白苦笑了一下，准备去医疗区看看冉冰。刚才手术室里发生的事情过于突然和迫切，他暂时顾不上冉冰，何况镜南、杰西卡她们在场，也不必他分心。
没走多远，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只见镜南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摩根城主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四名荷枪实弹的城防军士兵。
凌白快步迎上前，关心地问道：“冉冰怎么样了？”
镜南叹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过于疲劳和伤心过度了，医生说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猎荒者已经失去了一位指挥官，可不能再失去一位副官了，不然整个部门非瘫痪一阵子不可。”凌白头疼道。
面色颓唐的摩根突然开口问道：“这次牺牲了多少猎荒者？”
凌白的目光投向镜南，镜南知道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于是凌白便不在隐瞒，“不包括马克在内，牺牲二十八人，受伤十三人，损失四台重立体，一台受损，科研部应该能够修复。”
“二十九人……”
摩根脸色发白，感觉心口阵阵绞痛，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脊背佝偻，面容上浮现出浓浓的悲伤和暮气，声音疲惫而沙哑地说道：“是我害死了他们。”
凌白平静道：“身为猎荒者，牺牲在所难免。如果他们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值得用生命去完成的，即便死亡也会感到无上的荣耀。逝者已逝，生者应当更加珍惜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未来，悲伤自责于灯塔无益。”
摩根抬起头，看着凌白怔怔出神。
“马克的遗体暂时存放在生化所的观察室里，我已经让猎荒者过来看护，后续怎么处理等明天再说吧。”
镜南、摩根微微点头。
“时间不早了，城主大人的身体刚刚康复，不宜操劳，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镜南轻声道：“城主大人，凌白说得对，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摩根摆摆手，说道：“镜南，凌白，你们陪我走走。我有话跟你们说。”
“你们留在这里。”
四名城防军士兵应道：“是，城主大人！”
灯塔所处的位置靠近赤道，时值九月，入夜后的千米高空已经有些冷意。
夜空中的月亮虽然已经是轮残月，但散发出的光芒依旧清亮。不知道是不是凌白的错觉，他发现灵笼世界的月亮比他以前见过的月亮都要大，给他的感觉是月亮离脚下的星球很近很近。
据说五十多年前的大灾变，就是月相异动引发强烈的地质变动，月亮大跟这个有没有关系呢？
“我昏迷期间，灯塔上发生的事情镜南都跟我说了，你们做的很好。”摩根的声音打断了凌白的思绪。
“查尔斯……”摩根满脸失望和愤怒，“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如果我的心再很一点，也许马克就不会、不会死。他是我们灯塔的希望啊！老师把他留在灯塔，我却没有保护好他。”
“城主大人……”
从摩根的话里，凌白和镜南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镜南或许犹豫不决，凌白可没什么顾忌，直截了当地问道：“城主大人，马克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摩根苦笑道：“人都死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城主大人，与马克的死比起来，我认为隐瞒才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其实有个疑惑，我很早就想问你了。马克也曾经问过你，你并没有回答。”
摩根偏头看向凌白，开口道：“你问吧。”
“地面上有人类生存。”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根本不是在询问摩根，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前几天的廷议上，马克说过这件事，镜南还有印象，此时听凌白再次提起，不禁露出好奇的神情。
听到凌白的话，摩根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旧事重提，但脸上的神情却出乎预料的平静，用一种柔和的声音说道：“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几十年前，地面就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
凌白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也就是说，她不是人。”
“不是人？”
镜南身躯一震，不敢置信地道：“不是人，那会是什么？城主大人，您知道她的身份？”
见摩根默不作声，凌白沉声道：“城主大人，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灯塔未来的，我眼中这个散发光明照亮末世黑暗的灯塔，正在一点点的黯淡。灯塔上很多物资没法自给自足，全靠地面采集，有一天地面物资耗尽了，灯塔怎么办？几天前在地面见到她的时候，我心里有震惊，也有喜悦，仿佛看到了人类重返地面生活的希望。”
“这些年，灯塔确实有了重返地面的能力，但是我不敢保证脆弱的人类能否承受住噬极兽的冲击。”摩根谨慎地说道。
凌白无情指出，“摆在灯塔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离开母星，到浩瀚宇宙中寻找新的家园。一条是重返地面，重新建立人类文明。困守灯塔，苟且偷安，迟早要完。城主大人，如果地面真有人类生存，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共渡难关。即使他们不是人，但拥有人类的形态，必然跟人类有关系，也许双方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合作？”摩根陡然变得激动起来，“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和幻想。”
“你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吗？”
“她不是人！不是人！”
凌白问道：“她到底是什么？”
沉默片刻，摩根缓缓吐出三个字：“奇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