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兄弟重逢
“诶，原来你们都认识？好像还很熟的样子。”冯郁锦一脸八卦的碰了碰易枫，悄声问。
“我不认识她。”易枫黑着脸，说。
冯郁锦满脸不信。
但是很快，冯郁锦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前方……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
“赶紧走。”易枫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冯郁锦的手腕，拉着她就跑。
等他们跑到大厅之后又过了十多分钟，冯郁锦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真的是……一言难尽。
不过，自己好像还有个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来不及她多想了，台上的一个女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抱歉，打扰大家了，”那女人面带笑容，看起来十分和蔼：“欢迎大家今天来到我们家的宴会，在这里，大家尽情吃，尽情玩。”
这女人一开口，全场都静了下来。
我们家的宴会？
冯郁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宫时淮的母亲。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的躁动，似乎大家都迫不及待要开始吃喝玩乐了。
感觉到了人群的异样，宫母提高了声音：“但是在此之前，不得不占用大家一点时间。”
人群似乎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制服了，人们又安静了下来。
“今天，是我们宫家少爷的订婚仪式。”此话一出，人群中就传出了肯定的声音。
似乎是听到了这些声音，宫母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那，是和哪家的小姐订婚啊？”
早有性子急的，迫不及待的问宫母。
“还能有谁？肯定是巫家小姐呗。”立刻，人群中就有人回答了他。
在贵圈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宫、韩、易、巫四大家族之间联姻。
而在这一代中，也就只有巫家生了女儿，其他三家都生的儿子。
“可是，在前不久，易家少爷可是和一个普通门户的女子订了婚约啊！”
立刻，又有人驳了回来。
“你是说，那个叶舒？”那人很不屑的笑了一下，然后神秘兮兮的说：“她啊，也是巫家的。”
“巫家这一代不就有巫棱和巫淯两个女儿吗？”
“你可还真别说，听说这个叶舒是个私生子。听说要不是易家少爷看好了她，她到现在也进不了巫家的门！”
冯郁锦越听越感觉不太对的样子，她转过头，看向了易枫。
她原以为易枫会黑脸，或者头冒青筋。没想到易枫此刻正拿着一杯红酒，小酌几口，并且十分轻松的听着他们的议论。
感觉到冯郁锦的目光，易枫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喂，”好不容易等到宫母说完了话，场面又活跃了起来，冯郁锦用胳膊肘怼了怼易枫：“刚才……”
面对冯郁锦的疑惑，易枫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们，硬给我塞了个老婆。”
冯郁锦瞪大了眼睛，塞……？
易枫笑了笑，不怀好意的说：“就跟宫时淮一样。”说完，他冲着角落里努了努嘴，冯郁锦回头看去，只见宫时淮板着脸看着面前的巫淯。
几乎是下意识的，冯郁锦迅速扭过头来，不再看他们。
她的眼睛一咕噜一咕噜的到处在转，好像不知道该看哪里一样。
“你……真的喜欢他？”易枫盯着冯郁锦，过了好一会，问。
“我？怎么可能。”冯郁锦有些慌乱的笑了笑，否认。
喜欢？谁又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喜欢可以有好多种啊，有亲情的，有友情的，有同学情的……
我怎么知道什么叫喜欢！
冯郁锦自己瞎想了一会之后，得出来了一个答案，自己感到十分满意，于是眼睛也不瞎转了，脑子也不瞎想了。
易枫一直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莫名其妙的镇定了下来，易枫只想笑。
“你怎么又笑啊！”感觉到了易枫是在笑自己，冯郁锦气的随手拿起一束菊花就向易枫扔去。
易枫笑眯眯的接过菊花，什么也没说，只是笑。
冯郁锦感觉自己快被他打败了。
“为什么他又笑？”一个人声突兀的冒了出来：“因为，易家大少本来就喜欢笑啊。”
冯郁锦向声音来源看过去，是韩墨。
“只不过是喜欢装作严肃的样子而已。”韩墨坏笑着晃了晃酒杯，透明高脚杯里的红酒随着晃动轻轻打滚，在杯壁上留下一点点来过的踪迹。
韩墨抿了一口红酒，冲着易枫举了举杯：“上好的红酒，不饱饱口福吗？”
自从韩墨戳穿他的身份之后，他就一直是僵硬的，听到刚才这句话才微微动了动脑袋。
出乎意料的，易枫伸出胳膊，夺走了韩墨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帅气。”韩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许久未见，不如我们畅聊一番？”
“奉陪。”易枫不再犹豫，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
冯郁锦看着两个人，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还是跟我们一块走吧，一方面，杨洁挺想你的。另一方面，现在也不太安全。”韩墨一瞬间恢复了冰山脸，冲着冯郁锦道。
冯郁锦现在只想扇死这个家伙！
装什么装！冰窖子！
冬天冻不死你！
第32章 突如其来的情敌
冯郁锦跟着他们左拐右拐，都快拐晕了，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豪宅。
“喂，还有多久才到啊？”冯郁锦终于忍不住了，拽了拽易枫，问。
易枫回过头，看见冯郁锦脸色有点发白，二话不说一个用力就把冯郁锦抱了起来。感觉到冯郁锦的反抗，他说：“你先安静会，还有一段路。”
冯郁锦闻言安静了下来，可是不一会又闹腾起来。
“放我下来，我能走。”冯郁锦猛然想到韩墨在这里，连忙说。
“你？”易枫的语气十分不屑，“你就算了吧，脸色都白了。”
冯郁锦迟疑了一两秒，还是安静了下来。
“把眼睛闭上。”易枫不容反抗的声音传来，冯郁锦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耳朵紧紧贴着易枫的衣服，她可以很清楚的听到易枫的心跳声，不知怎的，她的耳根悄悄地红了。
“你好重啊。”过了一会，易枫突然开口。
“啊？”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冯郁锦瞬间回到现实。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害羞了，瞬间，耳朵全红了。
易枫浑身散发着的热气让冯郁锦感觉脸也烧烧的。
“我说，你好重啊。”易枫好像看出来了冯郁锦的害羞，故意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我说，你没被别人抱过吗？”
见冯郁锦把脑袋埋得更深了，易枫脸上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你借点力好不好，真的很重。”易枫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
“怎么借力？”冯郁锦傻乎乎的问，她真的不知道，毕竟在这之前真的没有人这样抱过她。
“抱着我。”易枫压低了声音。
冯郁锦整个脸都烧的通红，伸出双手，犹犹豫豫的抱住了易枫。
易枫坏笑着，把冯郁锦抱的更紧了。
前面带头的韩墨面无表情，但是心底早就把易枫骂了成千上万遍了。
臭小子，敢动宫时淮的人！
不过……巫淯确实挺难搞的。
韩墨想到这里，也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默默地当一个巨大的电灯泡好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易枫终于把冯郁锦放了下来。
冯郁锦在双脚接触地面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用双手给自己的脸降温，只可惜，刚才双手一直接触着易枫，现在手早已经没有那么凉了。
但是此时易枫却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冯郁锦，他的眼睛紧紧地锁定在韩墨身上。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你怎么认出我的？”
韩墨闻言，顿了一顿。
“你应该知道，对于发小，识别起来并没有那么难。”韩墨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易枫没有说话，但是冯郁锦感觉易枫身上的冷气更强了。
不由自主的，冯郁锦往韩墨那边靠了靠，因为易枫这边实在是太冷了。
谁知下一秒，易枫便把冯郁锦拽到他身旁来了。
“而且，我本来就比较细心。”韩墨继续补充道。
易枫的脸黑了：“那你今天叫我来是什么意思。”
“你别着急，我没有害你。”韩墨耸了耸肩，无辜的眨眨眼：“咱俩是一边的。”
“你不是和宫时淮是一边的吗？”
如果韩墨否认，易枫可不信。
毕竟小时候，韩墨和宫时淮经常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易枫。
一个闷，一个明。
于是成功的锻炼出易枫这个性格。
“对啊，宫时淮和你也是一边的啊。”韩墨无奈的摊了摊手，眼神看向了冯郁锦。现在，冯郁锦和易枫的站位就忍不住让人想多。
但是……在宫时淮看到你们现在这样子之后，就不一定会不会站在易枫这边了。
这话，韩墨没说出来。但是眼神，易枫已经捕捉到了。
“进去吧。”韩墨装作没有看见易枫挑起的眉，开了面前的门。
一间书房，里面全部都是关于法律的书籍。
“我还以为你是学医的呢。”冯郁锦想起那天在医院里看到的情景，说。
韩墨没有回答，只是说：“杨洁在旁边的屋里，你去看看吧。”
什么叫我去看看，分明是想赶我走。
不过冯郁锦什么都没说，只是出了门，去别的房间找杨洁去了。
看见冯郁锦出了门，韩墨迅速的把门关上，并且反锁。
易枫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韩墨，好像要看透他一样。
“你的那点小毛病，还是改不了。”韩墨优哉游哉的走到其中一个上了锁的柜子前面，掏出钥匙，开了锁，拿出一瓶葡萄酒，慢条斯理的往杯子里倒酒。
“越生气，表面就越平静。”韩墨慢悠悠的倒满了杯子，拿起其中一个，冲着易枫举了一下，一饮而尽。
易枫没有说话，拿起另外一杯。
“还有，偷听的习惯。”韩墨挑起眉，说。
正在喝酒的易枫听见了这句话，猛地咳嗽了一声，被酒……呛住了。
“咳……咳咳！”易枫憋得满脸通红，抬起头，有些愤愤的看向了韩墨。
韩墨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直到他重新直起腰来。
“好了，言归正传。”看见易枫脸色逐渐恢复正常，韩墨开口。
“你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弄的吗？”韩墨问。
“哪件事情？”易枫此刻的脑袋有点懵，他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你和叶舒订婚的事情，还有你被赶出家门的私情。”
看得出来，韩墨在强忍着不翻白眼。
“哦，”易枫眼睛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才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巫家搞的鬼。”
这一辈，就巫家有女儿。
“你是怀疑？”韩墨的眼睛微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房间安静了一会。
在听到了花园中传来冯郁锦和杨洁的说话声后，易枫才开口：“你就这么把她们放进院子里？”
韩墨笑了，说：“我爸这代开明的很，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包括……联姻？”易枫压低了声音，问。
“对啊。”韩墨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看的易枫只想打他。
“那这样，就明白了。”猛然，易枫顿了顿，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把抓住韩墨的胳膊：“宫时淮确定要订婚了吗？”
“啊？”韩墨显然懵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哦，还不清楚。”
易枫松开了韩墨，满脸的生无可恋。
“不是我说，你真的喜欢冯郁锦？”韩墨一脸不可思议的凑上来，这家伙，不会要和自己的兄弟作情敌吧？
“喜欢又怎么样？”易枫毫不客气的瞪了韩墨一眼。
哼唧唧，看看他易枫，哪点比不上宫时淮那家伙？
“宫时淮在哪？”易枫推着韩墨，想让他带自己去找宫时淮。
韩墨彻底茫然了，不会吧，当场就成了情敌？
易枫这家伙这么沉不住气，就在意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吗？明明冯郁锦又跑不掉好不好。
第33章 十年
“快快，他在哪，带我去。”易枫看韩墨半天也没有带自己去找宫时淮的打算，急了，说。
“你找他干什么？”韩墨现在非常纠结，两个都是他的好兄弟，但是……这两个兄弟现在是对方的情敌，这下，他也不知道该帮谁了。
“让他赶紧答应订婚啊！”易枫瞪大了眼睛，盯着韩墨，一脸不可思议。
“还是不是兄弟了？”易枫怼了一下他的肩膀，质问。
“是是是，不过，为什么他一定要答应？”韩墨彻底蒙了，问。
他决定了，在没有把事情弄清楚之前，他一定要拦住易枫。
如果他没拦住易枫，俩人见面之后打起来了，他韩墨也不能装作没看见啊。
“他如果不答应，那巫棱就会继续折磨冯郁锦，包括阿姨也不会放过她的。”易枫就不明白了，这么简单个道理，韩墨怎么就没懂？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再不去，万一宫时淮拒绝了，那就完了。
想到这里，易枫干脆推开韩墨，冲着韩家大门迈着大步走过去。
既然韩墨这么墨迹，那就他自己去找！
“不是，我说你，怎么还这么个暴脾气。”韩墨明白易枫着急了，连忙拦住他说：“听我来给你分析一下。第一，宫时淮还不一定会不会同意，万一他同意了呢？”
看见易枫想插嘴，韩墨举起手，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他说：“我说的情况里面，包括宫时淮在压迫下被迫答应。”
易枫听到这里，安静了一下。不过他的脸色就像刚吃了苍蝇一般。
“第二，我们不知道宫时淮在哪里。”一听到这个，易枫刚刚垂下的脑袋猛地抬了起来，他控制住想用双手抓住韩墨衣领的冲动，尽量压平自己的情绪：“你说，你不知道宫时淮在哪？”
“对。”韩墨十分笃定的说，他看到了易枫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并没有在意。
“第三，”在刚刚韩墨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易枫就转过身，又想走。
搞笑呢，听一个不知道宫时淮在哪的人说废话，这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
韩墨伸手，抓住易枫，硬是给他拦住了。
他双眸近乎逼仄的看着易枫，眼睛中起了一点点波澜，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着，足以表现他的愤怒了。
“易枫，你什么时候能冷静一点！”韩墨抓住他的衣领，低吼。
“我知道你是为了冯郁锦，但是你就不能用你那聪明的脑子想一想，你有没有必要去找宫时淮！”
“不要让冲动击垮了你大脑中的智慧！”
说完，韩墨咬咬牙，松开了易枫。
好像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一样，易枫像一张纸片落到地上一样，有气无力的坐跪在地上。
韩墨动了动脖子，调整了一下呼吸，弯腰，把易枫拉了起来。
“你所能想到的，巫家和宫家都能想到。”
“别说你找不到宫时淮了，就算你找到了他，他能听你的话吗？”
“你怎么知道，万一他同意了，在见到你之后他又反悔了呢？”
“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你，你带着面具！”
“而这张脸，刚才和冯郁锦亲密的举动，都被宫时淮看见了。”
这些话，像是无数把小刀片刺在身上的感觉。
疼归疼，但只是身体上疼。
心脏的疼痛早已经感觉不到了。
现在他只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在安静了一分钟左右后，易枫突然抓住韩墨的衣摆，说：“那我该怎么办。”
近乎祈求的声音，让韩墨的心动了动。
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了。
像今天这样，真正的像兄弟一样，坦白，并且请求帮助。
“你起来。”看见易枫又坐到了地上，韩墨无奈的说。
“你坐下。”易枫就像被鬼附体了一般，很倔的说了这句话。
韩墨很明显的震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坐在了易枫的旁边。
“我不能撕下面具。”易枫道。
“为什么不能？”韩墨真的想不通，就算是易家现在不欢迎他，他也可以告诉大家屋里的易枫是假的，告诉大家婚约是假的。
“因为……冯郁锦。”易枫压低了声音，说。
气的韩墨只想扶额。
韩墨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易枫了，不知道该表扬他情深，还是批评他太不在乎自己。
“我真的是喜欢冯郁锦的。”
“你？你们才认识多久啊。”韩墨的语气明显的不信。
“……”易枫沉默了一会，说：“十年。”
十年前——
那时候冯郁锦九岁，他八岁。
那个时候，易家还是在做玩具生意。
没有什么偶像剧的套路，就是那么平平常常的一天下午。在苏城的一家分店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
“喂，你来我家门口干嘛！”易枫原本正在用画笔勾勒这个美好的下午，谁知，这么美的景色里突然乱入了一个脏兮兮的女孩。
易枫气的直接把画板丢下，跑到女孩面前，质问。
听到他凶巴巴的逼问，女孩浑身震了一震，然后小心翼翼的转过头，不敢看易枫的眼睛，说：“我……我马上就出去。”
“我让你出去了吗？”易枫在两三个小时之前刚被宫时淮和韩墨欺负了，现在看见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他突然玩心大起。
学着电视剧里的坏小子的模样，伸出手，勾住女孩的下巴，强迫女孩抬头看向自己。
只一眼，他便忘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女孩的眼睛里，那一霎那出现了一种神情，彻底击垮了易枫。
鄙视。
在易枫过去的八年里，他从来没有被女孩鄙视过。
每个女孩看向他的目光里都带着好感。
现在，看着面前这个女孩，他好想报复她，好想教训她。
告诉她，他是谁，她没有资格鄙视他！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女孩伸出手，拨开了男孩的手。丝毫不把易枫放在眼里的，走了出去。
从那一刻起，易枫的心底就有了这双眼睛的位置。
在十年后，在他第一眼看见冯郁锦的作品时，脑海中就浮现了多年前的那双眼睛。
她的作品和她本人一样，不服输。在冷淡的画作之下总会有热血的细节。
听完这些的韩墨沉默了一会，然后拿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向了易枫。
“我说，易枫你不会是受虐狂吧？”
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他不是受虐狂，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看不起他的女孩？
“我不知道，”易枫随手拔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叼着：“正常来说，我是不会喜欢她的。”
易枫把嘴里的草拿了出来，盯着它看了一会，也不说话。
“或许，这根本就不是喜欢。”
易枫的一句话让韩墨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你知道，有一个词，叫做习惯。”易枫又重新把草放在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韩墨想了很久，说：“你也知道，有一个词，叫做互补。”
“什么意思？”易枫瞬间靠了过来，皱着眉头问。
“你猜。”韩墨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第34章 好
韩墨说：“我试试能不能用电话联系到宫时淮。”
听到这句话之后，易枫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连屁股上的泥都忘了处理，刚才的问题也瞬间抛在脑后了。
“那你快点打啊。”易枫一个劲的催着，韩墨表示并不想理他。
这天晚上，韩家大宅有四个人都睁着眼。
因为明天是宫家宴会的最后一天，所以易枫就带着冯郁锦赖在韩家住一晚上。
半夜两点多点，冯郁锦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手机，划开了屏幕。
陌生人短信里面有这样一条。
“来宫家一趟。”
只有五个字。
冯郁锦猜测应该是宫母。至于为什么找她，她猜是因为宫时淮的事情。
八九不离十。
犹豫了好久，冯郁锦最终还是决定一个人去宫家。
反正宫时淮和巫淯马上就要订婚了，相信宫母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大摇大摆的，冯郁锦就从韩家正门出去，从宫家正门进来。
万一她出什么事情，有人看见她进出也是有好处的。
其实她刚走到韩家花坛处，有两个房间的灯就开了。
但是因为冯郁锦一直在想宫时淮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注意。
直到冯郁锦出了韩家大门，韩墨才从房间里出来，紧接着，易枫也闪了出来。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去，毕竟你也想让宫时淮订婚不是？”韩墨抱着胸，一脸高冷。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对冯郁锦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的。”韩墨说完，看易枫还是一脸不死心的样子，干脆走了过去，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搂着他进了卧室。
韩墨打算在这里看着易枫。
至少，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他不会让易枫出去的。
“万一阿姨对她……”易枫还是不死心。
“你又能做什么？”这么说很伤人心，但是韩墨还是说了，“你现在是一个陌生人，在外人看来你是冯郁锦的哥哥而已。”
易枫不说话了。
今天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宫时淮也不接，打了能有二十多次电话，全部显示无人接听。
“要不，咱们再打一次？”易枫毫无底气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明明知道，这个点子根本没有用，但是他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与其干坐着，不如找点什么事情做做。
韩墨也看透了这一点，为了不让易枫闯祸，他就答应了这个提议。
“那咱们每隔二十分钟打一次。”
易枫沉默了一会，说：“好。”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约定。
小时候，三个男孩难免顽皮，回家了一定会被家长收拾的，所以他们就想出了一个好的点子。
有谁回家被打了，那没有被打的人就每隔二十分钟打一次电话，打给被打的人的家里。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在犯小错的时候有用，但是一旦犯了大错，后果就是被打的人的家里的电话线一定会被扯断。
那一刹那，看着眼前的韩墨，易枫突然有了一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以现在的视角来看，这种感觉很复杂，酸甜苦辣都包含。
在这时候，冯郁锦已经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宫母的书房。
“冯郁锦？”
书房内装扮的很简单，并没有过多的华丽的累赘用品。
她一进去，就听到了一个声音，是从背对着她的老板椅里面传过来的。
随着老板椅的转动，冯郁锦再次看见了，昨天在宴会上看见过的妇人。
“坐。”宫母右嘴角微微上翘，轻轻比划了一个动作。
冯郁锦沉默了一会，坐了下来。
宫母的气场很强大，很逼仄。刚坐下来的冯郁锦就感觉到了来自她身上的压力。
“现在，宫时淮不想答应订婚的事情。”
这些话，好像从宫母的牙缝中间蹦出来的一般，她咬牙切齿的说。
“我左右不了他。”尽管早就知道了宫母叫她来的目的，但是冯郁锦还是感觉有些不太对。
芒刺在背的感觉。
“呵，”宫母讽刺一笑，“你们两个，或许是没有交往。”
“但是，宫时淮那小子是我的儿子。他在想什么，他喜欢谁，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冯郁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只一句话，宫母的假笑就僵在了脸上。
“落花？流水？”宫母收起了假笑，问。
“我不管什么有情无情，但是，既然你是我儿子的心上人，那就有能力说服我的儿子。”
冯郁锦没有睁开眼睛，她的双手十指对在了一起。
良久，她幽幽的来了一句：“有没有能力是一回事，首先是，我凭什么帮你。”
宫母笑了，她站起了身：“家族联姻，很正常。”
宫母就是巫家的上一代的人。
“只有家族联姻，强强联合，才会更好，不是么？”宫母在冯郁锦身边停了下来，附身，在冯郁锦耳边悄声说。
“更何况，我哥哥的女儿，我自然是会十分满意。”她直起了身子，说。
“你们强强联合，和我有什么关系。”冯郁锦睁开了眼睛，不紧不慢的说：“就好像，宫家的前途好了，和我还有联系似的。”
宫母顿了一下，而后轻笑：“呵，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听说，你借了宫时淮十九万。”
宫母站在了书桌前，拿起笔，说。
“事情之后，我给你两百万。”她拿过一张支票，写完之后在冯郁锦面前晃了一下，说：“至于那十九万，你就不用还了。”
“这样，可以么？”
冯郁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的闭上了眼睛。
“可以。”
她感觉自己手脚冰凉。
宫母拿出钥匙，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遥控器。
随着遥控器的闪动，墙壁上的一个电视机开始隐约的出现了画面。
“开始吧。”宫母把遥控器放在了书桌上，示意冯郁锦可以开始了。
电视屏幕上的宫时淮显然看到了冯郁锦。
他愣了愣，然后又看到了宫母，随后低下头，不说话。
“宫时淮。”冯郁锦看似在看宫时淮，其实是在看他背后的床。
那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是巫淯。
按照惯常的套路，大概是长辈们让巫淯吃了安眠药，然后把她和宫时淮关在一间屋子里。
冯郁锦挑起了眉，看向了他。
一脸憔悴。
她突然有些发不出声了，嗓子莫名其妙的疼了起来。
“听说，你喜欢我。”冯郁锦轻笑了一声，努力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我说，与其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不如……”
宫时淮突然打断了她：“你想说什么。”
他的嗓音早就嘶哑了。
不知道他今天喊了多少声，只为了不娶巫淯。
“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家族牺牲一点又有何妨。”冯郁锦的眼眶微红，她说不出那句话来。
“你让我答应订婚？”宫时淮好像已经累了，他的语气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对。”冯郁锦试了试，没发声，但是显然，宫时淮看见了她的口型。
“好。”宫时淮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第35章 后悔
电视瞬间被宫母关掉，她很满意的把那张支票拿了起来。
“你也是帮我了一个大忙，我十分感激。”宫母把支票扔在了冯郁锦的面前，说。
她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身子，去捡起了那张支票。
“我可以回去了吗。”冯郁锦的语气中不含有任何的感情，强忍着撕毁那支票的冲动。
“请。”
带她来的仆人再次出现，带她离开了这里。
终于走到了宫家大门外，终于走到了没有灯的地方。
她感觉了前面有人。
但是她并没有在意。
她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着，眼泪，流了下来。
前面的人一把抱住了她，但是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没受伤吧？”原来是易枫。
他们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通，终于易枫忍不住了，他跑了出来。
“没。”冯郁锦笑着，说。
韩家大门亮起了灯，在灯光的映射下，易枫看见了眼睛通红的冯郁锦。
她的眼泪在哗哗直流，但她的嘴角还是保持着上扬。
“我好累。”她看向易枫，说。
她明明都瞪大了眼睛啊，怎么夜晚的猛烈的冷风还是吹不干她的眼泪呢。
她的面前明明是易枫啊，为什么总是闪过宫时淮的样子呢？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呢？
一闭眼，她就倒了下去。
耳边，易枫的叫喊声，她好像听见了，也好像没有听见。
梦里，总是不断的闪过宫时淮憔悴的脸庞，和嘶哑的声音。
甚至，还有他的痛苦的质问。
“为什么要答应她！为什么！”
“你就为了那点钱吗！”
“那些钱明明我也能给你！”
“为什么！”
……
梦里的她，一直在不停地道歉，哭泣，求饶。
可是那也于事无补。
好像自我惩罚一般，她把自己放在梦魇之中，迟迟不肯出来。
也或许，是为了逃避现实。
对于她来说，在梦魇中受到的惩罚，相较于亲眼看见宫时淮宣布同意订婚的痛苦来说，不及十万分之一。
在宫家宴会结束之后，她终于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易枫一个人。
“醒了？”易枫看见冯郁锦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
他盯着冯郁锦手中的支票看了好久，他也试过想把支票拿出来，但是冯郁锦的手握得太紧，他只好作罢。
“喝点粥吧。”易枫转身拿出保温桶里的粥，说。
“不想喝。”冯郁锦一看见粥就有点反胃，她下意识的拒绝了。
易枫挑了挑眉：“你不喝，我就要耍流氓了。”
冯郁锦盯着他看了一会，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流氓，分明是赖皮。”
说完，她就认命的张开了嘴。
易枫笑了一下，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苦涩。
他没有询问那张支票的事情，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她需要安静。
易枫并不知道在凌晨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基本上能猜出来。
何必去捅开别人的伤心事呢。
第二天，阳光明媚。
易枫戴着面具，把冯郁锦送回了学校。当然，同行的还有韩墨和杨洁。
“你可以不用送我了。”
冯郁锦扭头，看着易枫，说。
“没事，送送。”易枫有些魂不守舍的说，“毕竟咱们签了合同，我不能违反合同。”
好吧，合同上确实是写着易枫有权利保护冯郁锦的人身安全。
冯郁锦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行了，你走吧。”到了校门口，韩墨看易枫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挥了挥手，赶他。
易枫垂着脑袋，不说话，静静地站了一会。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伸出手，抓住冯郁锦的胳膊，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除了易枫，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冯郁锦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在她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想挣脱开时，易枫已经先一步松开了她。
没有一句话，他看了韩墨一眼，扭头就走。
冯郁锦的眼眶有些湿润。
回到宿舍之后，杨洁把韩墨买的零食哗啦啦的全倒在了桌子上，然后随便拆开了一包，递到了冯郁锦面前。
冯郁锦目光呆滞，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一般。
“我说……”杨洁刚想问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她突然想起来韩墨不让她问，于是她又默默地把嘴巴闭上了。
“啊？”冯郁锦后知后觉的把脑袋转向了杨洁这边，呆呆的发了一个音。
“你怎么了。”杨洁往冯郁锦微张的嘴巴里塞了一个薯片，问。
“没事，我有点累，明天帮我请假。”冯郁锦说完，嚼了两下薯片，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哦。”杨洁有些怯生生的，她看着冯郁锦翻身上了床，就把薯片放下，出门找韩墨去了。
一出宿舍门，杨洁就看到了宿舍门口的韩墨。
“你怎么没走？”杨洁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
“啊？”韩墨的眼睛转向了一边，有些心虚：“发会呆。”
“发呆？这借口也太烂了吧。”杨洁嘟了嘟嘴，说。
“那你要去哪？”韩墨赶紧转移了话题，问。
“……去，去……”杨洁转了转眼珠子，一时间有些语塞。
“要不……”
“就去咖啡馆！”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完，不正常的音量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杨洁的脸腾的一下变得通红，韩墨红了耳根。
因为受不了别人的目光，韩墨下意识的就要离开。
“去哪啊！”杨洁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
这个傻瓜！韩墨想扶额，但他还是咬牙切齿的回答：“去咖啡馆啊！”
第36章 录音
咖啡馆内——
韩墨和杨洁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同时咬着吸管，但是谁也没有吸饮料的打算。
“你怎么……没点咖啡？”杨洁有些尴尬的搅着橙汁，问。
“我……怎么知道。”韩墨快憋出内伤了，他真的很想大喊一声，好发泄一下内心的情绪。
他今天是怎么的了，点餐的时候鬼使神差般的来了一句“和她的一样”。
他严重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被面前这个吃货给吃了。
“咳……那个，学校明天是不是有篮球赛啊。”杨洁没话找话说。
“不是，”韩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智障，“是后天。”
杨洁意识到了自己的傻劲，她讪讪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沉默了能有十分钟，韩墨开口：“你从宿舍下来，有急事还是没有急事。”
杨洁这才反应过来：“对了，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韩墨一脸嫌弃。
“冯郁锦的事情。”杨洁直接忽略了韩墨的脸，她盯着饮料，把韩墨想象成是面前的这杯饮料。
“她，咋的了？”韩墨顿了一下，说。
“她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就发烧了。然后第二天，宫时淮就答应了订婚。”
“嗯。”韩墨点点头，没有接话的意思。
杨洁只好自己往下接：“那是不是说，那天晚上冯郁锦和宫时淮见过面？”
韩墨点点头，说：“看来你没有那么傻。”
杨洁闻言，伸手抓了一旁的餐巾纸，毫不客气的向韩墨扔了过去，韩墨嬉皮笑脸的接着了。
“那，唉……”杨洁苦恼的搅了搅饮料，完全没有喝的欲望。
“冯郁锦回去之后说了什么。”韩墨一眼就看穿了，问。
“她……”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咖啡厅的老板一直在偷偷地往他们这边看。
“小张，来。”咖啡店老板冲着服务员小张招招手。
“你去给那桌，”老板指了指韩墨那一桌，“送上这个情侣甜点。”
小张一脸疑惑：“可是，他们没有点啊。”
老板挥了挥手，说：“就说是幸运顾客。”
小张虽然不明白，但是还是送去了。
虽然两人有些尴尬，但是杨洁说，毕竟是白送的，那就干脆白吃算了。
果不其然，韩墨听了之后怼她：“你就是个白痴。”
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他们才走了。小张刚想上去收拾餐具，却被老板拦住了。
“小张，那有人点餐呢，快去。”小张顺着老板的手的方向，看到了点餐的一桌，于是连忙赶去。
今天是周天，咖啡厅里只有小张一个服务员，所以多多少少有些忙不过来。
老板看了小张一眼，确认了他在点餐之后，才悄悄地走到了韩墨那一桌，从甜点的盘子下面，抽出了一个小型录音笔。
“老板，我来收拾吧。”
点完餐的小张一回头看见了老板在收拾，连忙跑了过来，说。
“那好，辛苦你了，回头给你涨工资。”老板将录音笔不动声色的藏了起来，拍了拍小张的肩膀，说。
如果冯郁锦在这里，她一定会很惊讶，因为，咖啡厅的老板，正是那天晚上让她去找易枫求助的人。
夜晚很快就到了，小张在下午五点咖啡厅关门时就已经走了，现在偌大的房子，只剩下老板一个人。
老板名字叫冷寒。
这个名字是他自己起的。
现在，他拿着一杯黑咖啡，独自踱步到了二楼阳台处，静静地看着月光。
都说夜深人静，可是夏天的夜晚，却一点都不静谧。
先不说耳边的小虫，就咖啡厅旁边的草丛里，不断地发出刺耳的鸣叫。
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一直蚊子上面，那只蚊子在桌子上爬啊爬，然后飞了起来，落到了杯沿。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它一头扎进了温热的咖啡中，下一秒，就飘了上来。
冷寒“哧”了一声，嘀咕：“现在的虫子怎么都这么傻，专门往热的水里钻。”
他看了一会浮上来的虫子，实在感觉恶心，于是他起身，去换了一杯。
回来之后，他拿出了录音笔，点了“播放”。
“你是说，冯郁锦回去之后就呆呆的？”是韩墨的声音。
“对啊，我问什么，她都一副不关心的样子。”
“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吧。”
“时间不会治愈伤口的，它只会教人学会遗忘。”
“遗忘也好过现在。”
“我不觉得，她宁可痛苦，也不愿意遗忘。”
“你们女人，真的很奇怪。”
传来了拍桌子的声音，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有的时候，人只有在痛苦的环境中，才能看清楚自己和世界的模样。”
杨洁的声音有些低落。
“你错了。”韩墨很笃定，“你痛苦的时候，看向世界，世界都会被蒙上灰色的面纱。”
杨洁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她再次开口：“那易枫今天为什么会抱冯郁锦啊？”
听到这里，冷寒的手抖了一下，按了“暂停”键，过了一会，他又继续听下去。
韩墨说：“说到这个，我很惊讶你今天没有去推开易枫。”
“我……我感觉他不是要占冯郁锦便宜的样子。”杨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是，又不是。”韩墨似乎笑了，说：“你看看校园论坛就知道了。”
冷寒也跟着打开了论坛，看见论坛上面第一条的醒目的标题“宫少和巫家二小姐订婚，宫少的前女友冯郁锦呢？”
他点开来，第一张就是在校门口易枫搂住冯郁锦的照片。
下面写着：看来，冯郁锦和宫少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两人各有自己的对象。
冷寒放下手机，看着没电了的录音笔，眸中微光闪烁。
突然间的手机振动，倒是小小的惊了一下冷寒。
来电显示：巫棱。
“喂。”
“最近冯郁锦和易枫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巫棱开门见山。
冷寒左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子的边缘，沉默了一会，说：“没有。”
冷寒决定隐瞒。
巫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彭”的一下挂了电话。
冷寒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嘟”的声音，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机。
他抬起头，看向夜空。
这样看来，连月光都没有刚才清晰明亮了。
他低下头，拿起手机，盯着巫棱的名字，很久很久。
第37章 退步
周二下午一点，苏文大学南操场上早已挤满了人。
“你们猜，宫时淮会不会来？”
“不会吧，他自从订婚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了。”
“怎么可能，今天可是韩墨参加比赛啊。他应该会过来给好兄弟加油吧？”
“你怎么不去问问冯郁锦呢？”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冯郁锦，大声说。
“算了吧，人家和宫时淮也没什么关系。”有人立刻就回应。
“也是。”
冯郁锦听到了身边的这些议论，她的反应并不大。
杨洁回头看她，有些担心。
因为人很多，所以杨洁拉着冯郁锦在前面挤，拉着冯郁锦的杨洁能清楚地感觉到，现在一脸平静的冯郁锦，她的双手在颤抖。
犹豫了一下，杨洁抓紧了冯郁锦，开始努力向前挤。也不知怎么的，就挤到了更衣室旁边。
韩墨在更衣室里听到了杨洁的声音，他打开门，把杨洁和冯郁锦都拉了进来。
更衣室里一股臭汗味。
一进来，杨洁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这是男生更衣室，把我拉进来干什么！”杨洁不满的说，但是此时，冯郁锦早已经默默地“面壁思过”了。
韩墨冷峻的面孔上看不透他的想法，他一伸手，把杨洁拉进了怀里。
“你想看他们换衣服？”感觉到了杨洁的挣扎，韩墨低声问。
杨洁停了下来，然后又开始挣扎。
“还是说，你想出去被挤成肉饼？”
杨洁彻底安静下来了。
“韩队长，宫时淮到底来不来啊？”这时，更衣室里有男生发问了。
“他也不是篮球队的，来不来有什么关系。”立刻就有人回复他了。
“算了吧，人家在家里陪媳妇呢。”
“那也不能不上学啊。”
“哎呀得得得，我不跟你说了，你管的事情还真多。”
自始至终，韩墨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的。
没错，现在的宫时淮，在家里“陪”巫淯。
“我都听我姐姐说了，你是因为冯郁锦才答应了我的。”巫淯的声音有些不满。
床上的宫时淮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双臂抱着膝盖，把脑袋放在双臂上。
他已经这样半天了，巫淯都怀疑他成了僵尸。
在过去的两天里，宫时淮一口饭都没吃，一句话都没说。
宫母把他们锁在这个房间里，他就乖乖的坐在这。让他出去，他就出去。
现在，宫时淮比宴会第一天瘦了十多斤，似乎是一夜之间，帅气的男孩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骨嶙峋、面色惨白的男孩。
巫淯现在很失望，也很难受。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去追韩墨了！
没想到宫时淮这么没出息！
但是现在，婚约已经定下来了，这该怎么办呢？
巫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袋在想着办法。一时之间，房间安静了下来。
“宫时淮，今天韩墨打比赛，你出来看看呗。”
外面传来宫母的声音。
宫时淮木木的下了床，随着外面门锁被打开，他无精打采的走了出去。
看韩墨？还是故意让他看到冯郁锦？
果然他一过去，苏文大学的校园直播画面被他的母亲定格在了冯郁锦身上。
下一秒，电脑黑屏。
“哎呀，电脑出了问题。快，张叔，快去找修电脑的。”宫母十分“慌乱”边说，边指挥着管家张叔。
宫时淮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屋子里，他明明看见是母亲的手扯了一下，拔掉了电线。
算了，管他呢。
他这样想着，又回到了床上，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坐着。
篮球场上人声鼎沸，几乎每个人都开心的大喊着，给自己喜欢的球员加油。
其中，韩墨被喊了好几次。
全程，杨洁都在默默地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冯郁锦则是认为，杨洁是一直在想刚才的那个怀抱。
当她把这一猜测说出来时，就看到杨洁的脸“腾”的红了。
韩墨则是笑了笑，没有解释的打算。
他们还是在上次的那家咖啡厅，不过因为这次冯郁锦在场，所以冷寒就选择了在办公室看监控。
只看见他们三个原本还挺开心的，只是韩墨突然来了个电话，然后三个人就神色慌张的离开了。
冷寒调了音频，发现是宫时淮出了问题。
他沉思了一会，把他们来过的监控全部删除，包括音频。
做完这一切的他，把目光转向了桌子上的残碎。
那是上次的录音笔，他把它毁了。
如果巫棱听到了，不管对谁都不好。
路上——
“他……没事吧？”冯郁锦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念出宫时淮的名字来。
“应该是。”韩墨有些心不在焉：“我先把你们送回去，我自己去宫家看看。”
“你不是说宫母不让你进去吗？”杨洁问。
“从前是不让，现在她不敢不让。”韩墨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狠光。
电话是巫淯打来的。
韩墨一接电话，巫淯就尖叫着说宫时淮要自杀。
当时韩墨就不好了。
现在，原本20分钟的车程，韩墨10分钟就到了。
从外面看，宫家一片祥和。
不过韩墨不敢掉以轻心，他还是向宫家走去。
就像他所说的，宫母这次终于肯放他进去了。
“怎么了？”韩墨直奔宫时淮房间，看见房间里一片凌乱，床单上、地板上流着若有若无的血迹。
“韩墨哥哥，呜呜……”巫淯扑向韩墨，抱着他想哭。
谁料韩墨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一把给她扯开。
对待自重的女人，要以绅士之道。
对待不自重的女人，绅士的办法根本就不需要。
韩墨刚想去看宫时淮的情况，谁知巫淯又扑了上来。
韩墨更加不耐烦了，直接把巫淯甩到了房间外，然后把门上的钥匙拔了，把门关上，从里面反锁。
“你怎么样了？”韩墨在看到宫时淮的那一瞬间吓了一跳。
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眼窝深陷，无精打采。
这是宫时淮的现状。
不顾巫淯在门外的哭泣，韩墨一低头就看见了宫时淮手上的匕首。
“你要干什么？”在韩墨惊恐的注视下，宫时淮拿刀子向自己的面部刺去。
“你TMD是想死啊！”韩墨迅速反应了过来，一把夺下了刀子，怒吼。
夺刀子的那一刹那，韩墨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宫时淮的虚弱。
“我想死，你杀了我吧。”宫时淮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你说什么？”韩墨猛地抓住宫时淮的肩膀，质问。
“我想死。”没有任何感情的，宫时淮反复重复。
“我告诉你，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宫时淮脸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
“你知不知道，冯郁锦这两天一直浑浑噩噩的！”韩墨攥紧了宫时淮的衣领，眼球微微突出，质问。
听到这句话，宫时淮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窗外，冷笑。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突然，他再次发狂，“我婚都订了，我和她还有什么关系！”
“你们是朋友关系，不是你说的吗！”韩墨紧紧地控制住他，防止他自残。
“朋友……”宫时淮一下子就颓废了。
“你说，你们是不是朋友关系！你是不是把她当成朋友！”韩墨逼问。
“不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宫时淮迅速反抗。
谁知听到这句话的韩墨，突然松开了宫时淮。
“这是你说的，你们不是朋友关系。”韩墨喘着粗气，说。
“这是你自己承认的，你不能再逃避了。”韩墨撑着床沿，说。
“那又如何，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像是自我放弃般，宫时淮笑了。
“你还有我们。”韩墨盯着宫时淮的眼睛，说。
房间终于安静了，只剩下了喘粗气的声音。
宫时淮无力的靠在了床边。
“你这两天是没吃饭吧。”韩墨说，“现在，你要做的第一步，是先吃饭。”
宫时淮不说话，韩墨叹了口气：“好好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会有希望。”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宫时淮倔强的问。
“因为我是你的兄弟！”韩墨重重的拍了宫时淮一下，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了一瓶药。
“先吃着这瓶药。”韩墨把药放在了床头柜上，“我去和你母亲说一下，让巫淯别住在这里了。”
宫时淮突然拉住了韩墨的手：“别告诉她……我有抑郁症。”
韩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告诉冯郁锦……让她好好吃饭。”说完这句话，宫时淮的手就松开了。
“只要你能好好吃，冯郁锦就能。”韩墨说，停了一会，他又说：“有事情就打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千万别憋着。”
韩墨走了几步，又停了：“我先回去了。”
宫时淮的手伸了一下，又重重的放了下来。
现在的他，很需要陪伴。
但是显然，宫母是不会同意的，在韩墨的不懈努力之下，她只是勉勉强强的同意了巫淯在巫家住。
第38章 不在乎
深秋，很快就到来了。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就那么擅作主张的，霸占了这个世界的美丽。
冯郁锦很喜欢秋天。
自从出生开始，她就钟情于那些比较凄惨的景物和字眼。
那些景物和字眼，似乎总是藏着一种别样的美丽。
被时光染黄了的枫叶，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人们的脚底。只是在被踩踏的瞬间，发出一声类似痛苦的“沙沙”声。
冯郁锦在路边静静地走着，看着昏黄的落日，不自觉的，失了神。
天空变成了渐变色，由深蓝到浅蓝，然后再是宝石蓝，紧接着就是大红色，大红色的下面飘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浅粉色。
当然，在太阳周围，依旧是那金灿灿的光芒。
一下，两下……太阳终于落到地平线以下了。可是天空，并没有完全黑下来。
总是有人喜欢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迎日出，送日落。但是冯郁锦偏偏喜欢一个人观赏这美景，在她看来，似乎有一丝的嘈杂，这美景就会被破坏掉，失去它原本的颜色。
送走了日落，冯郁锦向后一倒，就倒在了草坪上。
草坪也变得枯黄，一切都变成了黄色。这世间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就比如那天空，依旧湛蓝，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但是，有的时候，我们是抵挡不住岁月的。
其实岁月并没有那么大的魔力，能把一切都改变。那些真正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其实是人类。
岁月只不过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夸大了人们的罪过罢了。
也许，人，生下来就是孤独的吧。
就比如……现在的冯郁锦，孤身一人。
杨洁有事情请假回了老家，韩墨去宫家疏导宫时淮去了，就剩下了她，无所事事。
她既没有家可回去，又没有资格去看宫时淮。于是只好在这个充满活力的校园里，在异样的眼神中，陪着大自然，静静地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与其无所事事，不如……为我画一幅画吧。”一个人突兀的打扰了冯郁锦的安静。
虽然在那一瞬间冯郁锦的心底涌起了不悦，但是她很快压抑住了，她调整好表情，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是咖啡馆老板易先生。
他手里拿着画板和绘画工具。
冯郁锦懒洋洋的坐了起来，看着易先生把工具摆放整齐。
“画什么？”冯郁锦站了起来，走到画板面前，轻柔的调着画纸的位置，问。
“画我。”
冯郁锦闻言，抬了抬眉毛，说：“那我不要钱了。”
“怎么了？”易先生（冷寒）微微勾起嘴角，问。
“我不擅长人物速写，所以，我不要钱了。”冯郁锦调整好画纸后，拿起了画笔：“这画，我只能说尽力给你画。”
咖啡店老板听了，笑了笑，没说什么，走到了日落的地方，然后就不动了。
冯郁锦有些好奇：“你不摆个动作什么的？”
咖啡店老板并没有回应，只是在那里站着。
冯郁锦只好开始动笔。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校园里亮起了街灯。灯下的男人，更加多了一丝魅力。
要是宫时淮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把这幅不完美的作品，修改成十分完美的作品。
想到这里，冯郁锦不自觉的加大了手上的力。猛然，她又回过神来，看向了画纸。
好险，差一点，这幅画就毁了。
冯郁锦抬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易先生，只好集中注意力画下去。
“画好了吗？”似乎是等不及了，易先生问，并且没有经过冯郁锦的同意，他就走了过来，看一看那幅画。
“差不多吧，只能这样了。”冯郁锦叹了一口气，说。
她没有再看这幅画第二眼，就俯身开始收拾东西。
易先生盯着这幅画看了好一会，然后，默默地把画从画板上拿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卷好，放在手心里。
他清楚地感觉到，手心的汗马上就要浸透这幅画。
看着冯郁锦收拾利索了，就准备离开这里。易先生犹豫了一下，拦住了她。
“我请你喝一杯吧。”
……
秋天的夜晚，并没有十分的凄凉。
冷风在身上吹着，冯郁锦坐在咖啡馆二楼的阳台上，向下望去。
视野所及之处，都是绿油油的树顶。
或许不应该用绿油油来形容，因为黑夜中的它们，并没有显得十分娇嫩。
或许，应该用葱绿来形容。
偶尔的灯光照亮了两棵树之间的距离，也照亮了黑夜中冷的直哆嗦的小飞虫们。
不得不说，这样对树木十分残忍，灯光让它们看清楚彼此之间的距离，而这距离，恰是它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在此之前，冯郁锦一直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开始渐渐地感觉到她以前是多么的天真。
“在想什么？”
易先生端着两杯苦咖啡，走了过来。
“你也喜欢喝黑咖啡？”冯郁锦直接忽略掉易先生的疑问，她重新发问。
“还好。”易先生坐了下来，喝了一大口咖啡，“总有人说黑咖啡太苦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感觉到那苦味过后的醇香。”
“现在正宗的黑咖啡太少了。”冯郁锦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
这咖啡，是从前的味道。
“从前的味道？”易先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冯郁锦的眼神微微固定了一会，才回答：“就像是……妈妈的味道。”
眼眶有些湿润，鼻子有些酸楚，咽喉就感觉被堵住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因为冯郁锦并不喜欢哭的感觉，毕竟她哭了，没有人会给她依靠。
除了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
易先生听到这里，拿着咖啡杯的右手微微顿了一下，左手在桌子下面微微收紧。
“要不，我教你怎么煮？”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一样，易先生故意装作若无其事。
“不用了，”冯郁锦笑了笑，眼睛彻底红了：“我不在乎她。”
我不在乎她。
多么简单又伤人的一句话。
这些年，冯郁锦一直在反复用这句话，来麻痹自己那颗思念母亲的内心。
谁不想念母亲呢？谁又不会依赖母亲呢？
她渴望母爱，但是自从母亲走后，她就不能表露出来。
只要父亲听到了，或者感觉到了，他就会一直打她，一直打。
但是她并不憎恨父亲。
因为她在被父亲暴打之后疼的睡不着觉的夜晚，父亲进她的卧室，拿出药膏，开了一丝丝微弱的灯光，给她抹药。
抹完了之后，她就会感觉灯光有些颤抖。
然后，就会听到父亲压抑的哭声。
还有一次，父亲发现她私藏母亲的照片时，毫不留情的一下一下的，当着冯郁锦的面把它撕成碎片。
她哭着要阻止，却被父亲甩开。
父亲撕完了之后，当着她的面把撕碎了的照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想去捡，他不让。
为了防止她去捡相片，父亲把她锁在了她的房间里。
她一直哭，一直哭，哭累了，就不哭了，小小的一个人儿缩在门口，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在地板上那么的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一醒来就发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肚子上被贴了一个发热的小方块。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就往父母的房间跑去，刚到门口，她就发现父亲用颤抖的双手一点一点、及其细心的把撕毁了的照片又重新粘了回去。
第39章 肠粉
至于那小方块，她后来才知道，那是暖宝宝。
人，都会有长大的一天。所以后来，她也就慢慢的看清楚了一些东西。
她没有那么讨厌父亲了，因为她知道，父亲是爱着母亲的。
但是这些她从来都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从很小就知道了，有些男人是不能戳破的。
他们的自尊心十分强大。
陷入了回忆的冯郁锦，并没有发现宫时淮在三楼的办公处的小窗户上，远远地看着冯郁锦。
在他的身后，是那副冯郁锦刚刚画完的作品。
上面的人儿，形似宫时淮。
有人说，你挂念着谁，就会到处都能看到那个人。
所以，冯郁锦误把易先生看成了宫时淮，画完了的她也没有意识到。然而在看到画的第一眼，易先生就明白了。
但是他并没有戳穿。
他背着宫家和巫家，把宫时淮带到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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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先生到现在还记得，宫时淮刚看到这幅画时说的话。
“这幅画好眼熟。”他说。
易先生回答：“她画的是你啊。”
宫时淮上前，细细打量了片刻，摇头：“不，不是我。”
画上的男儿笑容明媚，眼睛深处好像闪烁着星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呢？
“那只不过是她心里的我罢了，并不是真正的我。”
略带落寞的声音，让易先生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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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谁都没有发现，在二层的右手边最里面有一个小门，刚才这门一直开了一点小小的门缝，这个时候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今年的雪来的格外的早。
上午还是阳光明媚，到了中午，天气渐渐暗沉，画室中的冯郁锦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教学楼开始发亮。
天空开始发黑。
是下雪的征兆。
记忆中，母亲喜欢雪，她也很喜欢。
可能，她和母亲，也就这一点像吧。
冯郁锦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不再分神，低头继续绘画。
在易枫的压榨下，她渐渐地不再接外面的单子，开始成天围着易枫转。
怎么形容呢，就像地球围着太阳转一样。
就算不想转，也不得不转。
违约金她可是赔不起的。
过了一会，冯郁锦叹了口气，视线开始移动，移动到了窗户上。
因为她听到了雪花轻轻地落到窗户上的“哒哒”声。
那声音是清脆的，是小心翼翼的。
不知不觉中，冯郁锦露出了点点笑容。
然而安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下雪了。”是易枫的讨厌的声音。
“嗯。”冯郁锦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画个雪景吧。”易枫说完，就挂了电话。
冯郁锦看着面前画了三年还没有画完的画作，眼睛里毫无波澜。
即使画了三年，也不满意的画作。
即使想迫不及待的完成它，也不得不为生活让步。
冯郁锦必须承认，虽然她并不喜欢易枫的强硬，但是易枫给了她充足的资金。
这些资金，她并没有乱用，而是安安静静的被存在了银行卡里，静静地等待着父亲的下一个电话的响起。
雪景，很快就画完了。
冯郁锦并没有出门，而是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雪花。
她画的，是室内的雪景。
清凉，也有些沉闷。
没有再进行修改，冯郁锦马上投入到了那幅三年还没有完成的画作中。
等到画室的门被打开时，冯郁锦还在仔细的描摹人物的形象，她并没有在意是谁进来了。
来人是易枫，他站在冯郁锦的正后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幅巨画。
整幅画大概有三米左右的长度，被分成了三部分，每一米是一幅画。
从左到右看去，就像是乘坐了时光机一般。随着画幅的延伸，易枫看到了不同时期的冯郁锦一家三口的样子。
前两个时期很快就完成了，只是第三个时期，冯郁锦拖了一年左右。
记忆中的画面，就算是错了，也没人会说些什么。但是第三幅，却是最近的画面。
冯郁锦记不清了父亲的样子，母亲的面容。
或者，更加准确的来说，她不知道该把父亲画成他现在的颓废样子，还是画成在她记忆中活力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该把母亲画成记忆中温柔的样子，还是想象中狠心的样子。
就因为这个，她改了又改，涂了又涂，始终不满意。
易枫感觉到了冯郁锦的焦躁，他没有打扰她，只是移动着视线，寻找着那幅雪景图。
那幅图被放在了窗边。
于是易枫不再犹豫，拿起那幅画，就准备走开。
冯郁锦就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继续创作。
晚上七点半，画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韩墨进来了。
“别画了，吃点东西吧。”韩墨把带来的快餐放在了桌子上，开口。
铅笔在画纸上的摩擦声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又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之后，才缓缓停下。
“你给杨洁送饭了吗？”冯郁锦看向了桌子上的快餐，问。
“她早就挺不住饿了，六点就吃了饭，还用我送？”韩墨有些闷闷的说。
“她的英语四级准备的怎么样了？”冯郁锦听出了韩墨声音里的不愉快，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错。”韩墨停了一下，然后又说：“大概是上次回家，被她妹妹给刺激的。”
杨洁的妹妹，叫杨风。人如其名，这个丫头从冯郁锦看见她的第一刻起，她就疯个没完。
不过她在大一就考过了英语四六级考试。然而，杨洁大一却没考得上。
估计这个疯丫头，在她姐姐回家的这几天里，又口不择言了起来。
想象着杨洁和杨风吵架的样子，冯郁锦就忍不住发笑。
因为她们两个人一吵起来，就特别像两个母鸡，对着对方抻着脖子瞎叫唤。
谁也听不清她们在喊的什么。
可是下一秒，冯郁锦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韩墨带来的快餐，是肠粉。
“我猜你应该会喜欢这个。”韩墨发觉了冯郁锦的反应，向椅子后背倒去，右手放在了脖颈上反复摩挲。
冯郁锦没有心情回答他。在看到肠粉的那一刻起，她的鼻子有些酸。
往事不堪回首。
这句话大概就是冯郁锦此刻的心情。
“他让你买来的？”
韩墨犹豫了一会，然后不确定的“嗯”了一声。
幸好，冯郁锦再没有说什么。她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下去。
吃的过程中她把脑袋低的很低，就像认错一样，十分卑微。
她感觉自己味同嚼蜡，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发觉面前的餐盒里没有了食物，于是机械的放下了筷子。
她抬起头的那一刻，韩墨才看见她的眼眶红了。
红透了。
眼睛上好像蒙着雾。
雾面想掉，但是掉不下来。
第40章 哭闹
在杨风的不断刺激下，杨洁终于考过了英语四级。
于是冯郁锦孤单的生活结束了，身边又多出一个叽叽喳喳的身影。
一个人的时候，会孤独，但是事情不会很多。
两个人的时候，不再孤独，但是破事就很多了。
比如现在——
“锦锦，我想去找夜晨~”
这是冯郁锦看住她的第三天，她已经收到夜晨的第十个电话了，但是都被冯郁锦抢先挂了。
若不是看冯郁锦这次态度坚决，杨洁是根本不会叫她“锦锦”的。
“真肉麻。”冯郁锦哆嗦了一下，嫌恶的说。
“那你就让我出去嘛~”杨洁看冯郁锦还是没有反应，她也不死心：“要不，人家可就要一直恶心你了呢~~”
冯郁锦是真的受不了，杨洁装出来的发嗲的声音，所以只好放她走了。
她前脚刚走，韩墨后脚就来了画室。
“你怎么还在画这幅画？”韩墨一进来就看见了摆在冯郁锦面前的巨型画卷，问。
“没画完，所以在画。”冯郁锦垂下了肩膀，有些颓废的回答。
她看着第三个时期上给母亲留下的位置，怅然若失。
韩墨大体看懂了这幅画，所以也不好随便评论，只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我刚去找他了，他挺好的。”韩墨突兀的一句，让冯郁锦停在画纸上的手顿了一下。
“哦。”
不温不火的一句话，意味深长。
“他还真的说对了，你啊，就是嘴硬。”韩墨有些痞痞的说。
“我没有啊，”冯郁锦抬了抬眉毛，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顿了好长时间她才说：“我只是愧疚而已。”
“姑且如此吧。”韩墨好像早就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似笑非笑的说。
冯郁锦感受到了他的敷衍，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的表情。
“咋了？”韩墨一脸天真。
“我想打你。”冯郁锦咬牙切齿。
……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的就聊到了天黑。
两人喝着刚买回来的水果茶，一片祥和。
但是这片祥和很快就被杨洁打破了。
她猛地开了门，脸蛋冻得通红，眼睛也红红的，冲向了冯郁锦，二话不说，抱着她就哭。
“怎么了你这是？”冯郁锦一下子慌了，扔下画笔，把杨洁的头抬了起来，问。
“我……”她说不出话，就是哭。
“怎么了？你问他！”杨洁扫眼看见了韩墨，突然指着他大吼。
“我？”韩墨一脸懵的看着冯郁锦。
“那个……你先出去吧，我俩聊一聊。”冯郁锦感觉头上滑下来了三条竖线，有些尴尬的说。
韩墨只好扔下一句“我去给你们买饭”，然后就出去了。
“谁要吃你买的饭！”杨洁就好像失控了一样，冲着韩墨的背影喊，还想冲过去，作势要打他。
冯郁锦无奈，只好把她努力按在墙上，任由她随意发泄情绪。
在杨洁又哭又闹了能有一个多小时之后，她突然脑袋一垂，吓了冯郁锦一大跳。她连忙把手放在杨洁的鼻子下面——还好，只是哭晕了。
“她……”韩墨真的出去买吃的了，但是他好像在门口站了好久，听到没了声音，才连忙进来看。
“晕了，哭的太厉害了。”冯郁锦轻轻地把她弄到了地上，有些束手无措的看着韩墨。
“我一个人弄不回去，而且她在这里又太冷了。”冯郁锦直白的表达了出来，她怕冷直男反应不过来。
此刻已经是深秋了，晚上确实会冷。
“可是我进不了女生宿舍啊。”韩墨把饭放在了桌子上，摊摊手。
“要不……你帮忙抱两床被子来吧。”冯郁锦有些不好意思，说。
“好啊。”韩墨瞬间就懂了，他立刻答应了，然后就往门外走去。
不一会，韩墨就把被子抱过来了，两个人一起，把其中一床被子铺在了杨洁身下，另外一床放在了她身上。
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在口中喃喃自语：“别走，别走，别走……”
冯郁锦和韩墨都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安置好杨洁之后，都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两个人守了杨洁一晚上，到天刚亮时，韩墨注意到杨洁的脸蛋通红，一碰，滚烫滚烫的。
“她发烧了，我下去买退烧药。”经过一晚，韩墨的胡子都出来了，他一脸疲惫。
“辛苦你了。”冯郁锦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有些不忍心。
杨洁都这么凶他了，他还这么关心她。
大冰山地下是地热啊。
——
杨洁连着发了三天的烧。
这期间，夜晨竟然没有给杨洁打电话，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三天后，杨洁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冯郁锦一边给杨洁擦着脸降温，一边说。
杨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韩墨。
她冲着韩墨抬起手，好像要骂他，但是下一秒，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墨看着这样的杨洁，既难过又心疼又好笑。
就连冯郁锦看着杨洁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想笑。她把杨洁伸出来的胳膊塞到了被子里，告诉她在烧退之前要老老实实的。
就在这时，韩墨的电话响了。
准确的来说，在这几天，韩墨的电话总会频繁的响起，但是他每次看一眼来电就会挂掉。
冯郁锦猜，这几天都是一个人打的电话。
“谁打的电话，怎么不接啊？”冯郁锦问。
“不认识，接它干嘛？”韩墨毫不在意的样子，笑道。
“万一是韩氏集团的顾客呢，或者是女孩子打的电话？”冯郁锦调侃道。
“顾客的话找我爸就好了，女孩子嘛……不感兴趣。”
后半句，成功的引起了冯郁锦的注意力。
“对女生，不感兴趣？”冯郁锦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些不太好的神情。
“对啊，”韩墨好像猜到了冯郁锦的想法，浑身哆嗦了一下：“别在意，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冯郁锦笑笑，不接话。
第41章 巫淯
在电话的第五次响起时，冯郁锦再次出声：“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接一下电话吧，他老这么打电话，真的很烦人。”
韩墨想了一会，觉得冯郁锦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出去回了电话，与那个人约了个时间见面。
韩墨约的人是巫淯，准确的来说，这几天一直给韩墨打电话的人是巫淯。
此刻，巫淯正坐在韩墨的对面，满脸泪痕的哭诉着宫时淮的不好。
自始至终，韩墨的眼睛都是透过她向她后面看去的。
他真的很不想听这些废话，但是不听也不行。他只好祈祷巫淯能快点说完，他好回去看看杨洁醒了没。
“韩墨哥哥。”
突然一下子，韩墨感觉手就像触电了一样，迅速收回，一脸不悦的看着巫淯：“你要干什么？”
他现在只想洗一洗被巫淯碰过的手。
“韩墨哥哥，你都没有听我说话。”巫淯一脸委屈，邻桌的人频频向他们这里看来，都以为韩墨在欺负巫淯。
韩墨瞄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他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拿了一张纸巾，敷衍的丢了过去，说：“你都哭了三个小时了，该停停了，你不累我还累呢。”
“可是你都没有回复我。”巫淯抽抽噎噎的说。
韩墨压下了声音：“我接你电话，是被你烦的；约你出来，是迫不得已；听你倾诉，是我作为哥哥的义务，但是回不回答，是我的权力。”
停了一下，眼看着巫淯又要哭了，韩墨赶紧说：“你选择宫时淮，这是你自愿的，而且是你逼迫的……”
“可是我不知道他心理上有问题啊！”巫淯突然大声截住了韩墨的话语，旁人开始窃窃私语。
韩墨有些不耐烦了：“既然你不了解他，你又为什么敢订婚？女孩子不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吗？”说完，韩墨拿起外套，丢下巫淯，走了出去。
他不是宫时淮，没有那么善良。
于他而言，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情，一开始就讲明是不会有错的。
后来听说巫淯回家哭诉了，说是要和宫时淮取消婚约。
巫淯的母亲余娇去请求巫淯的父亲巫铮，却被巫铮骂了个狗血淋头。
韩墨本以为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没想到第二天校园论坛上就出现“韩墨和巫淯约会”等字眼，并且附有两人坐在一个桌子上的照片，还特地把巫淯脸上的泪痕拍的清清楚楚。韩墨本来懒得对这些做出回应，但是那天冯郁锦把他叫了出去。
“那天你去找巫淯的时候，杨洁醒了，她说夜晨要把她甩了。”听到这里，韩墨没有什么担忧，说：“那正好啊，反正夜晨是个渣男。”
“你知道夜晨是用什么原因吗？”冯郁锦装作没听见刚才那句话，继续说。
“什么？”
“夜晨说，杨洁劈腿，和你私底下交好，所以他要分手。”
韩墨沉默了。
这该怎么解释？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冯郁锦。
冯郁锦耸了耸肩，说：“你还是先把巫淯的事情处理一下吧，毕竟现在都知道杨洁被夜晨甩了，然后你又和巫淯好上了，这样她挺尴尬的。”
韩墨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第二天，校园论坛上的相关消息就全部清空，并且……韩墨亲自发了声明，题目叫做“本人目前女朋友是杨洁，请勿扯上闲杂人等”。
听冯郁锦说，杨洁醒来之后看到这个题目，第一反应是要拿刀杀了韩墨。韩墨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相反，他还希望杨洁来找他，可惜并没有。
当天晚上，韩墨就接到了父亲韩迩的电话，父亲在电话里叫韩墨周六带女朋友回家一趟，没想到杨洁出乎意料的答应了。
周六——
韩迩围着杨洁转了几圈，口中连连称赞：“好，好，好。”
杨洁瞬间心情有些不爽，她感觉自己就像猪肉一样等着别人挑走，她忍不住开口：“叔叔……”
“叫伯父。”
“……伯父。”
“算了，叫爸吧。”
杨洁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我今天来是想声明，我和您的儿子直接除了同学，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哦？”韩迩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韩墨，韩墨僵硬一笑，刚想圆过去，韩迩就又开口了：“不愧是我韩迩的儿子，喜欢的女人就是要抢，抢不过来是一回事。”
“万一抢过来了呢？”韩墨嬉皮笑脸的接了下去。
“那就是我儿子的大事！我必须支持！”韩迩眼睛一瞪，认真的说。
“不是说你们四大家族都互相嫁吗，难不成还要给韩墨找两三房？”杨洁想起了之前的那个传言，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说。
“哈哈哈。”
韩迩笑了，说：“我才不像那些老木头一样迂腐！管他什么门当户对，彼此有感觉，能说的上话就行了。而且这一代就巫家有女儿，偏偏巫家那两个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洁苦着脸说：“可是叔叔，我真的有男朋友啊。”
“分了不是？”韩墨插嘴。
“那还不是因为你！”杨洁一听这话就气得不打一处来，她回头狠狠地瞪了韩墨一眼，说。
“儿子，有出息啊，从别人手里抢成功了？”韩迩一脸赞赏。
韩墨嘴角抽搐了一下，父亲以为杨洁是他抢的，事实上他是捡的。但是他不敢这么说，如果这么一说，那父亲一定会翻脸。
韩墨怕事情发展过了头，就连忙带着杨洁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一路上都是杨洁在前面气鼓鼓的走，韩墨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我不喜欢你啊，你干嘛老跟着我？”杨洁终于忍不住了，冲他喊。
第42章 雪
“我也不喜欢你啊，而且，我往哪走是我的权力，你干涉不到。”韩墨一脸贱贱的说：“而且如果你想干涉，那就先做了韩夫人再说。”
杨洁眼睛一瞪，脸蛋莫名其妙的红了，她赶紧转过身，低着头往前闷闷的走着。她一直在心里对自己重复一句话：“杨洁，你喜欢的是夜晨，不要被韩墨给骗了，韩墨不是好东西。”每说完一句，杨洁就能听到韩墨在她身后打喷嚏的声音。
天色渐渐黑了，杨洁本来不想理韩墨的，但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理了——
“喂，那个韩某某，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韩墨在身后听了只想笑，纠正：“是韩某，不是韩某某。”
“我管你呢。”杨洁眼珠子转了转，小声嘀咕。
“而且，杨大小姐，这路可是你走的，我怎么知道这里是哪啊？”韩墨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杨洁只好闷头往前走。
不一会，雪花就飘了下来，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韩墨看了看在前面缩紧衣服的小小身影，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快走几步，走到杨洁的身边，把外套披了上去。
杨洁下意识的想抵抗，但是被韩墨把住了：“你还想怎么样，不冷吗？”
杨洁缩回右手，任由韩墨帮她披上外套。
韩墨身后的路灯亮了，橘黄色的，暖洋洋的。
杨洁一不小心失了神。
“小花痴。”韩墨一抬头，就看见了杨洁失神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抬起手勾了勾杨洁的鼻尖，说。
杨洁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把目光移到脚底，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韩墨低声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拉着杨洁走进了路边的小饭馆。
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无比，韩墨叫上了一瓶啤酒，又给杨洁叫了点饭菜。
韩墨拔出啤酒塞，拿起杯子，刚准备倒酒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多出了一个洁白的手掌。
“怎么了？”韩墨含笑问。
杨洁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把手迅速收回，有些扭捏。
刚才是怎么了？以前的杨洁只会不让夜晨喝酒，尽管夜晨并不听她的，但是她从来都没有管过别的男生喝酒。
杨洁有些抵触男生喝酒。
韩墨好像看穿了一样，说：“你是很害怕男生喝酒吗？”
杨洁迟疑了一下，没有理他。
韩墨笑了，说：“我不会耍酒疯的。”
都不用听杨洁的回答，韩墨就在她的眼底看见了恐惧，也不用让她解释，一定是夜晨之前不听她的，一定要喝酒，喝完之后耍酒疯。
“来点？”韩墨冲着杨洁举了举酒瓶，问。
没有等她回答，韩墨就率先倒了一点酒，没有倒多了，也就刚好是一个杯底的量吧。
消除恐惧的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它。
杨洁看着杯里透明的液体，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下去。
她想体会夜晨喝酒时的感受。
但是她只感觉到了苦，她不住地咳嗽，韩墨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喝了下去。
屋内的气氛慢慢松弛，在屋里闹腾的两个人全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雪景，但是冯郁锦注意到了。
在画室里的冯郁锦感觉到了寒意，她放下了画笔，走到了窗户前面。
雪，很美。
她很喜欢雪景。
想到这里，冯郁锦干脆撇下了还没完成的作品，穿上大衣，拿上手机，就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
这个公园被苏文大学的学生们成为“雪的帝国”，这里的雪天，没有东北雪景的热闹，也没有南方雪景的寒碜，只有安安静静的雪，和独自一人的你。
公园清一色种着松树，就好像这园子就是为雪所造的一般。
冯郁锦走进公园，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坐在了椅子上，闭上眼睛，抬起头，感觉到雪花在脸上轻轻拂过的温柔，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现在还没有狂风，雪，很轻很轻的落了下来。好像怕打扰到这世间的安静一般，事实上，冯郁锦认为是这世界怕玷污了雪的洁白。
她睁开了眼睛，橘黄色的灯光从灯管中漏了出来，轻轻地浮在她的脸上，充斥着她的眼睛。
灯光下的雪，不再冰冷，给人暖暖的感觉。
初雪是什么样子的？
冯郁锦拿出纸和笔，在纸上画起了雪景。
随着铅笔在纸上的“沙沙”声，雪越来越大了。
终于，一副小小的雪景图画好了，此刻冯郁锦的手快冻僵了。
看着这幅雪景图，她突然想到在网上看过的一段描写初雪的文字。
“雪终于下起来了。
零零星星，再到满天飞雪。
很美，很美。
美到让人无法形容。
美到抬头让人震惊。
美到让女生露出笑容，美到让情侣握紧双手。
很美，美的失真，美的纯洁，美的高雅，美的让人难以忘怀。
我喜欢雪景，正如我喜欢你。”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最后一句话写了上去。
“我喜欢雪景，正如我喜欢你。”
莫名的，眼前浮现了宫时淮的脸。
她叹了口气，抬起头，刚准备回学校，却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搓了搓眼睛，再向前看去，那个人还在那里。
是宫时淮。
他的脸色苍白，但是此刻却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你喜欢雪景，也猜到了你会来这里。”他开口。
“你怎么出来的？”冯郁锦心底一动，却还是害怕他回去会挨骂。
宫时淮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的相机给了她。
“我先走了。”宫时淮转身就要走，可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有缘再见。”
冯郁锦的眼睛有点痛。
她眼睁睁的看着宫时淮那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冰天雪地之中，但是她不能追。
甚至她连给他拿件衣服都不行。
她怔怔的盯着宫时淮消失的地方，良久，才低头看那个相机。
她看见了他刚才给她拍的图片。
灯光下，雪花随风飘散，在不经意间，被灯光照暖了。路灯下低头认真绘画的女孩，冻僵的双手，一切都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优雅。
她抬手，看见了自己刚画完的那幅画，她后悔刚才没有把这幅画亲手送给他，但是他已经走了，只能改天让韩墨送过去了。
半夜十二点多，冯郁锦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接到了韩墨的电话，在电话里韩墨约她出来。
挂掉电话后的冯郁锦在被窝里又躺了几分钟，就在迷迷糊糊的又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韩墨叫自己出去，只好不情不愿的起了床。
刚出了宿舍门，冯郁锦就看到了韩墨。
第43章 变故
“干什么呀，大半夜的。”
冯郁锦很不爽。
“杨洁和夜晨是怎么认识的，你能跟我讲一下他们的过往吗？”韩墨抓住冯郁锦的胳膊就问，把冯郁锦吓了一大跳。
“大半夜的，你不回去睡觉听这个干嘛。”冯郁锦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韩墨，说。
“她，哭的挺厉害的。”
“杨洁在哪？”冯郁锦终于清醒了一点，问。
“在我家。”言简意赅，冯郁锦彻底被吓醒了。
“在你家干嘛啊？”
“别想多了，我家挺好的，我爸对她也挺好的。你先跟我讲讲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吧。”韩墨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杨洁挣扎着喜欢夜晨这么多年。
冯郁锦是看穿了，今晚注定睡不好觉，她只能跟着夜晨走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饮品店。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只能说，杨洁被夜晨给骗了。”
冯郁锦说完，看见韩墨双眼里的求知欲，无奈：“剩的我也不知道了。”
韩墨眼睛中的光芒一下子没了。
“我觉得吧，杨洁还是要咱们慢慢的引导，她才能走出夜晨。”冯郁锦垂眸说：“她只是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夜晨是喜欢她的。她一直在安慰自己，在给自己洗脑。”
韩墨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就只好作罢，他换了一个话题。
“宫时淮在十一点种左右要跳楼自杀，幸好及时被我发现了。”
就这么一句话，冯郁锦的手抖了抖，咖啡落在了衣服上，她连忙接过韩墨递过来的毛巾。
“自杀？”冯郁锦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眼睛里是挡不住的担忧。
韩墨垂下头，半晌都不说一句话。
“他一个人被关的时间太久了，还基本上没有人和他说话。”韩墨闷闷的说。
“今天我去的时候，他还说什么，已经见过了世间最美的景象，死不死都没有什么区别了。”韩墨叹了口气。
冯郁锦突然想到了那相机里的照片，她感觉心底一阵阵的难过。
“你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那张雪景图，递给韩墨。
韩墨扫了一眼，嘟囔了一句：“这个可以。”
第二天学校举办画展，依旧是冯郁锦一个人，杨洁还在韩墨家里，听说好像是韩墨在逼着她跟她谈心。
冯郁锦也不在意，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只好一个人来画展走一走。
画展分为校外区和校内区。当冯郁锦走到校外区的时候，却发现校外区最显眼的一副素描画的竟然是她。
她快步走过去，想看看创作者是谁。
上面十分潇洒的签了一个字——“枫”。
冯郁锦马上就想到了最近一直没露脸的易枫。
易枫生病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这段时间都没有烦冯郁锦。
冯郁锦在看完画展之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去找了易枫。
医院里——
“哎哟，原来易大少爷也有半死不活的时候啊。”冯郁锦看见易枫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样子，戏谑道。
易枫的管家看到冯郁锦之后就退出了房间。
“最近过的怎么样？”易枫微微睁了一下眼睛，问。
“你过得不咋地。”冯郁锦回复。
“我在问你。”易枫扬起了一个无力的笑容，说。
冯郁锦不说话。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真的不怎么样。
杨洁执迷不悟，韩墨无力阻挠，宫时淮想着自杀。
这日子，看来是过不下去了。
冯郁锦坐在了床边，一身的颓废。
易枫笑了，伸出手来艰难的摸了摸冯郁锦的头。冯郁锦感受到了头顶的温暖，这才转过脸来看着这个不幸的男孩。
被家人抛弃，又生病住院，真惨。
诶，等等……她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那个，你是为什么住院啊。”冯郁锦讪讪的笑着，问。
作为一个来慰问病人的人，竟然连他为什么住院都不知道。
易枫听了，把脑袋转到一边去，表示自己并不想搭理她。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管家突然推门进来，说“易少爷他是因为白血病才住院的。”
冯郁锦彻底呆住了。
她之前就有种预感，这段日子会十分不好过。
果不其然，澳门那边又来了电话，扬言要冯郁锦再次汇钱。
挂了电话的冯郁锦，当下便想要汇钱，却被易枫阻止了。
“你身上的现金也不算特别多，别一下子汇一大笔钱过去，不然他们会一直要挟你的。”
易枫半眯着眼睛，有几分傲娇的说。
冯郁锦想了想，最终还是把手机放进了布兜里。
“你还有心思管我，你自己的白血病怎么办。”冯郁锦皱着眉说。
白血病可不好治疗。
“你还有心思管我，听说宫时淮都想自杀了。”易枫并不想回答冯郁锦的问题，于是尝试转移话题。
“我在说你呢，你怎么办。”
冯郁锦根本不吃这一套，宫时淮现在没有大的事情，但是易枫这个病是真的不好治疗。虽然她有点讨厌易枫，但至少他帮过她不少忙，所以冯郁锦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的。
“能怎么办，反正我有钱，就治疗呗，能治就治，不能治就顺其自然呗。”易枫故作轻快的说。
第44章 怎么办
冯郁锦听了回答之后皱了皱眉，比起担心易枫的身体，她更担心的是易枫现在无所谓的态度。
“你家里有人知道吗？”冯郁锦忍不住了，她从床头站了起来，围着屋子不停地转圈，想着解决方法。
“我？？还有家里人吗？”易枫嘲讽似的一笑，问。
冯郁锦叹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后，冯郁锦感觉心头的压抑感更重了。
她低着头走着，完全不看路，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
“我说，过马路不看车吗？”一双手把她从马路上拉回了道路牙子旁边。
冯郁锦听见声音之后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去，一个苍白的男子正在看着她。
“你怎么出来了？”在看清他的面容后，冯郁锦满脸惊讶的问。
宫时淮不回答她的疑问，只是把她拖进了附近刚开的一家咖啡厅。
“你那个自杀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冯郁锦喝着拿铁，问。
“你终于不喝黑咖啡了。”宫时淮支开话题。
“你们怎么都喜欢支开话题。”冯郁锦小声嘀咕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悄然之间，她的语气里带上了点点的撒娇口气。
宫时淮笑了，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一脸严肃的问：“还有谁支开话题？”
“易枫啊。”冯郁锦乱搅着吸管，无心的回答。
“易枫？你刚和他见了面？”宫时淮的语气变得有些尖锐。
“对啊。”冯郁锦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面，没有任何察觉。
“你去医院看他？还看了四个多小时？”宫时淮的语气越来越不对了，冯郁锦这时候终于有了察觉。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四个多小时？”冯郁锦听到时间的时候都懵了，她还特地点开手机屏幕，认真的数了数，确实是四个多小时。
“哦，那个，我早就跟着你了。”宫时淮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那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跟个变态一样，竟然跟踪冯郁锦。
冯郁锦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易枫他，得了白血病。”
宫时淮喝咖啡的动作停住了，下一秒，他缓慢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冯郁锦，好像不敢相信一般。
“对，白血病。”冯郁锦十分笃定。
宫时淮无力的放下了杯子，向后一倒就倒在了沙发上：“不可能吧。”
冯郁锦叹了口气，不说话。
夜，静了下来。
没有心事的人沉浸在甜甜的梦乡中。
有心事的人站着，坐着，或躺着。踱步，叹气，或辗转反侧。
今晚，连星星都没有了。
只剩下月牙，留在偌大的夜空上，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于是，抬头赏月的人，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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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宫时淮到底是不是因为出来透气而佯装要自杀，她并不清楚。
但是，她感觉到了这个男子身上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瘦弱，但是有担当。
虽然沮丧，但是会露出笑容。
有的时候冯郁锦真心希望宫时淮能和韩墨一样，果断，冷酷，但是对在意的人又十分温暖。
但是这只是韩墨的特点，这不是宫时淮。
所以，有的时候冯郁锦真想代替宫时淮去感受所有的伤痛，而他，只负责笑就可以了。
他一笑起来，连阳光都不那么耀眼了。
冯郁锦这么认为。
听说巫淯已经闹到韩家去了。
韩墨只好带着杨洁出门躲避灾难，而留下老爸韩迩一个人应对那个不太讲理的女孩子。
“我说，那姑娘可真够行的。”冯郁锦听完来龙去脉，冷笑。
杨洁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还是不想理韩墨。
韩墨低头搅了搅杯中的饮料，问：“怎么了，生气了？”
说着，他还抬起眼皮子偷偷地瞄了杨洁一眼。
冯郁锦看见了他的小动作，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懒得问了。
“杨洁。”冯郁锦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那只小猪……”
“哪只小猪啊？”杨洁迅速抬了一下眼睛，又把脑袋低了下去，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韩墨像是突然get到了什么，刚想追问，韩迩的电话就来了。
“喂，爸。”韩墨张口就打招呼，谁知说话的不是韩迩。
“墨儿啊，我是你巫叔。”
“巫叔啊，怎么了吗？”听到这句话，杨洁和冯郁锦同步抬头看向他。
“墨儿啊，我家的孩子不懂事，给你添乱了，听说你们是因为巫淯才离开家的，没事，没事。这孩子我已经教育了，她不会再乱跑了，你们赶紧回来吧，啊。”
“哦，麻烦您了。”听完这些，韩墨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你和宫时淮打算怎么办？”
面对韩墨的问题，冯郁锦表示沉默。
“喂，问你话呢。”韩墨伸手戳了冯郁锦两下。
冯郁锦最讨厌别人戳她了，她皱了皱眉，挪开了胳膊。
总是会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无比的孤独。
全世界都在喧嚣着，朋友们在眼前谈论着，大笑着。
但是这一切好像都与你无关。
你更愿意缩进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世界在喧闹。
夜，深了。
杨洁被韩迩叫到了韩家，临走的时候冯郁锦还看见杨洁一脸的不情愿。
令她诧异的是，韩墨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但是，现在还有另外的事情在困扰着她。
她坐在图书馆里，刚打开韩墨的电脑，电话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爸。”
“那钱，赶紧汇过来，要不你老爸我就要死在这了！”
冯郁锦听见电话那边吵吵嚷嚷的，父亲像是被威胁的样子，一个劲的道歉。
当即，眼泪就流了下来。
过去的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对父亲这么依赖过。
现在，她只想回到小时候，躲进父亲的怀抱里，任凭外面的世界风吹雨打，都影响不了她。
“爸，你回来吧。”她擦了擦眼泪，沙哑的说。
她明显感觉到父亲迟缓了一下，紧接着父亲就吼了出来：“让你给钱，你哪那么多废话！你再不给钱，你就别想看见活的我了！”
“那爸，你回来吗？”冯郁锦眼睛一亮。
“回去？回去干吗，混吃等死啊！赶紧汇钱！快！”说完，电话就挂上了。
冯郁锦看着暗掉的手机屏幕，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她打开支付宝，看见卡里的钱，想了想，先汇去了一部分，然后留言说剩的钱明天再给。
做完这一切的她，愁眉苦脸的摸了摸头顶。
脑袋都秃了。
唉。
第45章 探病
第二天一大早，冯郁锦就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宫时淮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你怎么出来了?”冯郁锦依旧拿着韩墨的手提电脑，问。
“上次那事情之后，我妈就让我每天出来半小时了。”
“那现在还剩多长时间？”冯郁锦抬手腕看了看表，问。
“五分钟。”宫时淮面无表情。
“那你来这么早干什么啊，来晚点说不定咱俩就可以多聊会了。”冯郁锦嘟嘟囔囔的抱怨，然后在宫时淮身边坐了下来。
“我可以偷着出来啊。”宫时淮微微一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
“那如果被抓着了呢？”
“那就以后都不准出来了啊。”宫时淮耸耸肩，说。
“得了吧，你赶紧回去吧，烦死了。”冯郁锦起身，把宫时淮拖了起来，要赶他走。
“这么不待见我？”他挑挑眉。
“这不是为了让你以后都能出来嘛，快回去吧。”冯郁锦冲着宫时淮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宫时淮摇了摇头，只能认命的往回走。
他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头跑回来，把两张照片塞到冯郁锦的手里。
一张是半夜的雪景，一张是黎明的雪景。
冯郁锦愣了愣，等到再抬头时，宫时淮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在查什么？”杨洁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阳光耀眼却不刺眼，温度依然很低。
“白血病。”冯郁锦头抬也不抬的说。
杨洁凑过去，嘻嘻一笑：“白血病？我看你查的明明是抑郁症。
“哪有？”冯郁锦脸蛋一红，“砰”的一下合上了电脑。
“切切切，我都看见了。”杨洁撅噘嘴，欠打的说。
冯郁锦作势要打她，她迅速躲开了。
冯郁锦懒得再和她闹，于是又回来坐好了。
谁知刚坐下，杨洁就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脖子，像是要道歉的意思。
“去去去，离我远点。”冯郁锦没好气的说。
“别嘛，”杨洁撒娇，“大冬天的，必须和你这个火药桶坐的近一点才能暖和啊。”
冯郁锦翻了翻白眼，再次打开电脑。
这次查的真的是白血病了。
杨洁把下巴放在了冯郁锦肩膀上，看着她在不停地搜索。
“你说，白血病能治好吗？”杨洁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
“可以，可以……吧。”冯郁锦叹了口气，“这要看他的心理状况和病情了。”
杨洁松开了冯郁锦，两人沉默了一会，杨洁又用胳膊肘碰了碰冯郁锦，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觉得易枫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冯郁锦眼神中带着杀气。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问问，那么凶干嘛。”杨洁小声抱怨着，从冯郁锦身后走了出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韩墨不凶你，你找他去。”冯郁锦一脸得意的等着杨洁的反应。
“我找他干嘛啊我。”杨洁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个度，脸也涨得通红。
周围的学生都扭头看杨洁。
“你看看，你都把那对小情侣给吓着了。”冯郁锦趴在杨洁耳边，小声说。
杨洁想转头瞪冯郁锦，没想到因为生气，用力过猛，脖子扭着了。
“噗嗤……”冯郁锦忍着笑意，掏手机打电话给韩墨。
杨洁老远就看见冯郁锦打给了韩墨，直嚷嚷：“打120啊，打给他干嘛！”
冯郁锦没理她，拿起电话就笑眯眯的问：“据说恋爱中的女生智商为零，你昨晚对杨洁做了什么？”
“你怎么来了，是想我了吗？”一睁眼，易枫就看到了冯郁锦，于是欠欠的问。
“是啊，是想你了，想你的钱了。”冯郁锦看见他都生病了，还这么欠，没好气的说。
“喂，”易枫一把抓过了正在忙活的冯郁锦，说：“等我死了，钱都给你。”
冯郁锦闻言瞪大了眼睛，把胳膊挣脱出来，说：“你脑子有毛病吧，什么死不死的，成天挂在嘴边。”
易枫轻笑着，坐了起来。
“给我带好吃的了吗？”易枫依然闲不住，问。
“喂。”看见冯郁锦依然不理他，他又拽了拽她的胳膊。
“好了，别烦我了。”冯郁锦皱起了眉头，把一块毛巾放进刚打好的一盆温水里，浸湿了就拿了出来，用手拧干，然后给易枫擦脸。
易枫看见她的黑眼圈之后，就不再乱动了。
等到冯郁锦打算把温水端出去的时候，易枫眼睛看着窗外，有些扭捏的说：“你要记得好好休息。”
冯郁锦顿了一下，端着水走了。
感觉到冯郁锦走了出去，易枫的手攥成了拳头，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腿上。
太肉麻了。
太恶心了。
受不了了。
但是下一秒——
“易枫，你在干嘛？”
“啊？”易枫连忙缩回了手，有些尴尬的望着冯郁锦，“你怎么那么快。”
冯郁锦瞅了他一眼，拿起包准备走。
“你去哪啊？”易枫连忙叫住她。
“回去上课，今天开学，你忘了？”冯郁锦把双肩包上的一个肩带挂在了肩膀上，回头冲着易枫摆了摆手：“走了。”
“那个……咳”易枫看见了冯郁锦回头时嫌弃的表情，于是语速加快的说：“那个如果你有事情的话，以后可以不用来了，我可以请保姆的，我还是……”
“把嘴闭上。”冯郁锦说完就想走，但是走了半步又绕了回来，“我怎么听你这话这么难听呢？你把我当保姆啊？”
“没……没啊。”
易枫彻底慌了，他没想到和女生沟通竟然这么麻烦。
“我是说……”
“我知道了。”冯郁锦临走前还给他做了个鬼脸。
其实易枫什么意思，她明白。
只是这大千世界，能相遇都是缘分。
能签合约更不是一般的缘分。
所以，好歹朋友一场，能帮的就尽量帮了。
冯郁锦已经在网络上寻找愿意捐献干细胞的网友了。
希望能找到吧。
冯郁锦低头看了看手机，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气，握紧了手机。
“冯郁锦。”突然背后有人叫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宫时淮。
“怎么？”不自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事，今天不是开学吗，我去不了，帮我和老师说一下。”
冯郁锦挑眉：“有什么事情，直说吧。请假的事情，你妈应该已经安排妥当了。”
宫时淮犹豫了一会后，用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说：“如果可以，我愿意捐干细胞给易枫。”
一路上，冯郁锦的脑海里不断闪着，宫时淮说话时坚定的表情。
“他是我的兄弟。”
“就算有家庭恩怨，我们也还是兄弟。”
“我们从家庭闹了矛盾之后，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如果可以的话，告诉他，我还是他兄弟。”
“反正我这条命留着也不是我的。”
“与其听我妈摆布，成为巫淯攀比的工具，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
正走着神，冯郁锦突然被巨大的声音叫醒。
“你干什么哪！走路不能看着点？没看见是红灯吗？啊？”
一个中年大叔指着她破口大骂。
“对不起，对不起。”冯郁锦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道了歉，飞速的跑着过了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