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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成     玉氏春秋txt下载     玉氏春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0章 赵出的失落(求粉红票)

    他说到这里,突然朝着后脑壳一摸,急急说道:“等一等。”说罢,他‘蹬蹬蹬’地跑了开去。

    不一会,少年便冲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泥土还在的野花,努力地推着众人,“让开,让开。”

    费了好大力气,他终于再次挤到玉紫面前,少年把野花朝玉紫一递,粉嫩的白脸红通通的,双眼明亮之极,“姬,你让我娶了你吧。我会对你好的,比大王对你还好。”

    此时此刻,少年的表情是如此认真,如此专注。

    玉紫实是啼笑皆非,她抿着唇一笑,寻思着怎么措词拒绝。这时,一个少女叫道:“十三,你就不要想了,玉姬何许人也?要嫁也当嫁给大兄!”

    “我,我,我不输给大兄的。。。。。。”

    这时,一个有点尖嘎的笑声传来,“十三,别说你想娶了玉姬,我们这些丈夫,谁不想娶了她?她可是连大王也被迷得神颠魂倒,床塌之上定有独到之能的玉姬呢!”

    这声音尖嘎难听,直刺耳膜。玉紫抬起头来,朝那个脸色苍白,瘦得跟一根竹竿似的青年瞟了一眼后,低下头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

    喧嚣的大殿中,瞬时一静。众人顺声看去。

    挥出这耳光的正是辟,他收回手,盯着左侧脸颊紫红一片的苍白青年,冷冷说道:“玉姬何人也?岂容得你这种匹夫侮辱?”

    “辟,你,你,你打我?”

    “玉姬于我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天下间,任何人敢说她一字,我就不能饶!”

    “你,你。。。。。。”

    这时,乌馀族长冷喝一声,“都散了,休得惊了玉姬。”“诺。”

    乌馀族长转过头看向玉紫,双手一叉,客气地说道:“子弟无礼,姬受惊了。”

    玉紫笑了笑,还以一礼,道:“不敢。”

    她再次向后退去。这时,她的衣袖一顿,却是十三扯着她的袖子,红着脸,讷讷地说道:“玉姬,明儿我们野外纵马,你能来么?”

    玉紫笑了笑,她对上少年圆滚滚的,含着羞涩,含着欢喜期待的眼神,目光转向甘革,挑眉笑道:“君以为,我这妇人贤士,可值得剑客相随?”

    甘革一怔,转眼他大笑出声,道:“值得,值得。”他摇头晃脑地说道:“昔日赵王不是给你八个剑客么?咄,我也给姬八个剑客,哈哈哈。”

    “谢甘公。”

    玉紫深深一揖,转向眼巴巴看着她的十三,灿然笑道:“明儿我会来。”

    “啊——哇,善邪!”

    在十三狂喜地叫声中,玉紫抿唇一笑,退到了甘革身后。此时的她,心中想道:我偏要让赵出知道,我离开他后,不但不曾失落无依,反而活得有滋有味!

    因为玉紫的意外出现,这一晚上,几乎所有的少年少女都围上了她。对少女们来说,这两年来,她们模仿向往的偶像,便是这个明明不是绝色,却把风姿冠于天下的大王迷得神颠魂倒的妇人。对少年们来说,玉紫是一个让他们追捧的人物,玉紫便相当于是后世的超级明星,对他们来说,若能靠近她,最好能一亲芳泽,把这个大王都迷恋过的妇人收为私脔,无疑是最能证明自己男性魅力的。

    直到临近子时,甘革才带着玉紫等人离去。

    一回到驿馆,甘革果然分给了她八个剑客,一处独立的院落。一切待遇相当优厚。

    第二天,到了与众少年约定的时辰时,一袭白袍,脸孔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张清丽秀美的小脸的玉紫,在剑客们地筹拥下,来到了驿馆外。

    众少年少女早侯在驿馆外了,看到玉紫出来,他们尖叫着一围而下,筹拥着她向南城门走去。

    邯郸城中,正是人流如潮时。

    众少年一边缓缓而行,一边时不时地瞄向玉紫。

    就在这时,前方的人流分到两侧。

    数十个骑士地筹拥下,一辆华贵的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众少年的嘻笑声一止,一人低低地叫道:“是大王!”

    嗖嗖嗖,二三十双目光同时转头,向玉紫看来。

    玉紫却只是微微一笑,她嘴角微扬,静静地看向那驶在最前面的黑色马车,然后,毫不在意地转过头去。

    这时,那马车车帘一掀。

    以玉冠束发,俊美高华的赵王出,直直地向玉紫的方向瞟来。

    这一瞟,他的双唇瞬时抿得死紧!

    此时的玉紫,白袍胜雪,神采飞扬,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散发着一种年泊青春才有的飞扬。离开了他的她,便如那破笼而出的白鹤,自在中透着一股潇洒!

    他阴着眼睛,慢慢地瞟过玉紫身周的少年,瞟过紧跟着她的剑客们,慢慢的,他伸出手抚上了额头。“右。”

    “在。”

    “令那妇人前来见我。”

    “诺。”此时,赵出的马车正挡在路中央,不知不觉中,后面已排了老长的队伍。

    “玉姬,大王令你前去。”

    “诺。”

    玉紫叉了叉手,跟在那剑客身后,策着马,哒哒哒地来到了赵出的马车旁。

    赵出定定地看着她。

    他双唇抿成一线,半晌后,他微微一笑,“玉姬,我依然小看了你。”

    他的笑容不曾到达眼底。

    玉紫看着他,笑道:“大王,不过才过去一日呢。”

    赵出向后微微一仰,他的目光不曾离开玉紫的眉,玉紫的眼。

    他盯了她半晌后,淡淡地说道:“去罢。”

    “谢大王。”

    玉紫策着马缓缓退后,不一会便来到了众少年当中。

    赵出的车仗缓缓驶动,当他走出百步后,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众少年少女的欢笑扬,那笑声中,便夹有玉紫的清笑。那笑声如此悠扬,如此清脆,如此无忧无虑!

    这个妇人,前一日偎在自己怀中时,泪水如珠,如此情深,如此不舍。这一转眼,便又是如此张扬,如此明艳。。。。。。

    慢慢的,赵出再次以手扶额,久久一动不动。

    玉紫告别众少年,回到驿馆时,已到了下午了。

    她刚刚跨入驿馆中,迎面便走来一队剑客,一剑客看到她,便是双手一叉,朗声道:“今晚王宫有宴,甘公请姬早做准备。”

    玉紫叉手道:“然。”

    她回到房中,犹豫了一下后,沐浴后还是扮成少年模样。

    再次出现在赵王宫面前时,玉紫怔怔的,良久良久,她才展开一个笑容。

    这时,甘革的声音传来,“走罢。”

    “诺。”

    玉紫缓步向前走去。

    土台九层,层层约有三层楼高。蜿蜒向上的台阶,侯在两侧的武士,延伸直到天空之上的火把,把这夜空中的王室,妆点得宛如仙阁。

    武士们拄着戟,一动不动地肃然而立。也不知是谁无意中瞟到了玉紫,便是一怔。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武士怔在那里,他们直直地打量着玉紫,时不时地朝着众秦使瞟上一眼,又向玉紫看上一眼,眼神中,直是惊愕不解。

    当玉紫步入土台九层时,一阵阵秋风呼呼吹来,在把火把吹得腾腾大亮时,一个尖哨地喝声在喧嚣中响起,“秦使甘革到——”

    甘革踏入了大殿。

    走在他身后的玉紫,也步入了大殿。

    明亮的灯火,一瞬间都集中到了玉紫身上。此时的她,长身玉立,仪态雍容,微笑的脸上,带着一种权贵才有的威严和气派。不知不觉中,十几个叽喳声响起,“这童子,是秦国哪位公孙?”

    突然的,一个妇人的惊叫声响起,“你是玉姬!玉姬,你竟与秦人走在一道?”

    嗖嗖嗖,殿中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玉紫身上。

    玉紫朝那妇人瞟了一眼,那妇人坐在赵王后身后,是她曾经见过的一位姬妾。她只是瞟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嘴角扬了扬,不再向她看上一眼,也不理会人家地问话。

    甘革大步向前方的塌几走去。

    玉紫紧跟在他身后,缓步向前方走去。

    一道上,所有的赵臣,所有的宫婢姬妾,都在盯着她,盯着她。。。。。。

    只有坐在主塌上,脸孔笼罩在冠冕的阴影下的王,静静地饮着酒,连头也没有抬。

    以赵出的身份,他是不会降阶迎接甘革这样的秦臣的。

    甘革大步走到右侧第二排的客塌旁,转过头对玉紫笑嘻嘻地挥了挥手,叫道:“玉姬,坐我身后。”

    “这童子,真是玉姬?”“玉姬怎地与秦人一道了?”“闻此姬被大王驱逐,怎地不过一日,便又另附新主?噫——她怎地做贤士装扮?”

    嗡嗡声大作中,玉紫朝着甘革双手一叉,应道:“然。”她在他的身后坐下。

    赵出的身边,赵王后正紧紧地盯着玉紫。她的目光闪烁着复杂的波光。

    这时,甘革上前一步,朝着赵出双手一叉,朗声说道:“大王,我家公子稍后便至。”

    赵出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喝道:“奏乐。”

    编钟声响。

    悠扬的乐声中,玉紫低眉敛目,静静地品着樽中的酒水。饶是她这样低着头,都可以感觉到,众人的目光还在时不时向她扫来。

第221章 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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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声过后,甘革举起酒斟,向旁边走去。而这时,玉紫的眼前却是一暗。

    一个女声温柔地传来,“玉姬!大王虽然驱逐于你,实是因为你太过任性。你怎能不顾你的儿子,竟与秦人为伍?”

    是一个姬妾的声音。

    玉紫抬起头来,迎上这个眉目如画的魏姬。她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樽,淡淡地说道:“我与秦人为伍,令得大王失望,姬不是应该开怀么?”玉紫嘴角一扬,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姬妾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咬着唇,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玉紫,道:“我真是不明白,你这妇人出语便是带刺,行事又极端无礼放肆,大王他竟能容忍如此之久?”

    玉紫呵呵一笑。

    她仰头把樽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施施然站起,转身离塌。她竟是一言不合,便这般不管不顾的起身走离。那被冷落一侧的姬妾铁青着一张脸,瞪着玉紫的背影,嗖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抢上前一步,凑近玉紫,低低地说道:“玉姬,你无德无礼,还想保住你儿子的大子之位么?呵呵,你可知道,王后她,有孕了!大王的嫡子,马上便要诞生了!”

    玉紫身躯一僵。

    她挺直腰背,头也不回地一晒,淡淡地说道:“是么?”她回过头来,明亮的,腾腾的火焰中,玉紫脸上的笑容,是如此嘲讽,如此地云淡风轻,“那恭喜你家王后,也恭喜大王了。”

    说罢,她大步走开。

    那姬妾一怔,她望着玉紫的背影愕然良久,忍不住咬着唇,自言自语道:“这个玉姬,真是看不懂了。”刚说到这里,她便欢喜起来:难不成是说,大王是真地弃了她了?而她,自知侍奉大王无望,也已经不再奢想了?

    她想到这里,心口砰砰地跳了起来,连忙转过身,向赵王后急步走去。

    玉紫大步走出几步后,脚步一顿。她直起腰背,指甲紧紧地扣着自己的掌心,想道:玉紫,幸好你放弃了,那男人,幸好你放弃了。。。。。。

    这个时刻,她直觉得双膝是如此酸软,胸口是如此堵闷。

    就在这时,寺人尖哨的声音高高响起,“秦公子华到——”

    叫声中,人群一散而开,笙乐声戛然而止,无数双目光同时向殿门看去。

    一个俊俏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胸口堵闷的玉紫,直吸了几口气后,才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

    这一转头,她的双眼便是一滞!

    出现在殿门口,那个白袍飘拂,俊俏的脸上含着温柔笑意的,可不正是公孙华?

    公孙华目光在殿中一转,便定在了玉紫身上。

    四目相对,他对着玉紫灿烂一笑。

    此时此刻,他正是殿中众人注意的中心!殿中明亮的灯火,都集中在这个俊俏中透着温文腼腆的公子身上。

    因此,他这灿然一笑,立马引得哗声大作。

    公孙华朝着玉紫笑了笑后,朝身后的贤士剑客说道:“各安各位。”“诺。”

    交待过后,他大步向玉紫走来。

    万众瞩目中,他走到了玉紫面前。

    他盯着玉紫,双眼慢慢弯成了月牙儿,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玉姬,我来了!不过我现在不是公孙,是公子了。”

    ‘哗’声再次大作。

    几个窃窃私语声传来,“玉姬竟与这位秦公子相识?”

    坐在赵出身侧的赵王后,这时也是盈盈一笑,她以袖掩嘴,慢条斯理地说道:“怪不得玉姬身为赵人,却投身于秦使身后。原来,她竟与这位秦国公子有约了。”她说到这里,目光瞟向了主塌上的赵出。

    她看到的,只有冠冕下那森森的阴影,以及那跪坐得笔直,仿佛是亘古以来便有的雕像的王。此时的他,头顶是高达数丈的穹形屋顶,身后是飘摇的牛油灯,那被灯火拖得长长的身影,这一瞬间,竟让赵王后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孤零。

    是了,为大王者,不就是‘孤,’就是‘寡’吗?

    赵王后收回了目光。她笑盈盈地望着玉紫,直觉得一直堵压在胸口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不知不觉中,她伸手抚向了自己的小腹。。。。。。

    玉紫愕然地看着公子华,奇道:“你,是公子了?”

    公孙华笑道:“然,是公子了。”他伸手牵过玉紫的手,便朝一侧走去。玉紫清楚地感觉到,在他的手牵上自己的手时,一道道无形的目光重重地刺在她的身上。

    当下,她反射性便想甩开。

    可是,她刚一挣,便发现握着她手的大手,有点颤抖。她眼角一瞟,便看到那个坐在主塌上的人,目光森寒!

    于是,她温驯地任由公子华牵着自己的手,走到右侧首排处坐下。

    这时刻,无数的议论声中,夹着一众叹息声。隐隐中,有人嘀咕道:“这秦国小子动手可真快!”

    公子华一坐好,便替玉紫把酒斟满上,低声说道:“我离开隔地回到秦国后,才知道祖父过逝,”他说到这里,略顿了顿,补充道,“我父亲他,争了半年,终于成为新的秦王了。我本来是公孙中无人看重的一个。却因为父亲继位为王,我又是嫡子,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

    他抬头看向玉紫,目光明澈中跳跃着喜悦的光芒,“我,我一见到姬派来的游侠儿,便欢喜无伦,便想赶紧来见过姬。却不料我想是如此想来,真要脱身却殊是不易。”

    他低低地说道:“玉姬,那两人,为我战死了,你,不会怪我罢?”

    玉紫摇了摇头。

    公子华见她不怪,当下喜笑颜开,整人俊俏的脸,都变得明亮之极。

    玉紫望着这个依然腼腆的少年,忖道:没有想到,这么一个腼腆落魄的公孙,有一日也会成为公子,成为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只是以他这样的性格,还真不如继续当他的公孙啊。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公孙华快乐的声音,“后来我向父王请求出使赵国,得到父王允许后,我特意领着队伍从隔地经过。见到了亚,才知道姬到了邯郸,又成了赵王的人。可我万万不曾料到,这一次见姬,姬又是自由之身了!赵王他终于对姬放手了。”

    他嗖地伸出双手握着玉紫的笑,笑得双眼都成了月牙儿,“玉姬玉姬,你向甘革求附,是想到我了吧?”

    玉紫望着笑得暖洋洋的,喜不自胜的公子华,微微一笑,低下头来不予回答。

    她这般低着头,更是清楚地感觉到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寒森。

    这时,公子华端着酒放在她的手中,低声说道:“你的手都冰寒了,且暖一暖。”

    玉紫轻应一声,举起酒樽,慢慢地品了一口。

    殿中乐声再起。

    公子华听到这乐音,从口中嘟囔一声,站起身朝着主塌上的赵出一叉手,朗声道:“华来得太迟,一见故人又心怀欣喜,怠慢君王,请勿见怪。”

    冠冕下,赵出朝他盯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无需多礼。”

    “谢大王不罪之恩。”

    赵出点了点头。这时刻,一直关注着赵出和玉紫的赵王后微微一笑,她侧过身,朝后面轻轻吩咐了一句。

    一个寺人应声走出大殿。

    公子华一坐下,又握上了玉紫的手。满殿的喧嚣,满殿的目光,似乎都没有入他的眼。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玉紫,向她抱怨道:“这公子这位,特是无趣。以往是公孙时,我只恨无人理我。到得如今,我又觉得公孙的日子远比此时要好。”

    玉紫温柔地看着他,笑道:“人便是这般,有得有失。”顿了顿,她低声说道:“君若不想当这个公子,不妨公开言明,省得你的兄弟记挂着你,刺客难防。”

    公子华大点其头。

    满殿权贵中,两人旁若无人地坐在前面,低着头喁喁私语。特别是公子华,他以秦国公子,秦国主使的身份来到赵国,入了土台九层这等宴会之上,却对众人的目光,权贵们地注视视若无睹,只是专注地与一个妇人聊天。这等行为,当真是人人侧目。

    两人私语了一阵后,玉紫突然听到喧嚣的大殿中,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这声音?

    玉紫嗖地顺声看去。

    这一看,她不由伸手朝着公子华一抓,牙齿咬上了上唇。

    公子华说着说着,发现玉紫目光直直地看着主塌方向,不由抬头看去。他轻噫道:“噫?赵王后生了孩子了?”他瞪大眼,打量着被赵王后抱在怀中逗弄,却哭个不停的孩子,突然向玉紫看来,低叫道:“那是你的孩子?”

    玉紫咬着上唇,慢慢地点了点头。

    她站了起来。

    她挣脱公子华的手,曼步向殿前走去。

    不一会,玉紫便来到了赵出的王塌之前。她缓缓蹲下,朝着他福了福后,转头看向孩子。

    这时,哇哇大嚎着的孩子似是感应到了她,当时转过头来。这一转头,他便抽噎着伸开白嫩嫩的手臂,奶声奶气地唤道:“母亲,母亲,母亲。。。。。。”含着泪水的哽咽声,直让玉紫的心揪成了一团。

第222章 无赖手段

    呵呵,看到大伙的愤怒了,我解释一下吧。

    我觉得啊,如果一个王喜欢一个女人,还能做到我放手给你自由,那是扯淡。他能成为王,那他的生命中便没有过放手两字。不管是江山,敌人,还是自己,还是女人,想得到的,一定要得到。只有不择手段地索取,不断的成功,他才野心越来越大,才能成就王图霸业。

    对于赵出来说,玉紫对于他,便是禁脔,他把她视作所有物了。至于爱情,他还没有觉悟。对于玉紫来说,她上一次主动离开时,便已对赵出放手,所以玉紫这一次回来,从骨子里便不想再尝试,再挽留什么。尽管情到深处有时情不自禁,可她大多数时候,是在想着离开,放弃这个男人。赵出是觉得玉紫是他的,而玉紫则是在想,你永远不会是我的,长痛不如短痛,我离开才是最正确的,她已不想再涉足爱情两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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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紫朝着赵王后伸出了双手。

    灯火中,赵王后精致妆容下的双眼,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没有理会玉紫,只是低下头来,一边摇晃着孩子,一边低低地说道:“丹儿乖,乖哦,你是大子呢,怎能这般哭泣呢?来,叫我一声母后听听?”

    就在这时,玉紫有点冷意的声音传来,“王后,把大子给我吧。”

    赵王后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玉紫伸出的手,她抬起头来看着玉紫,诧异地扬起眉毛,“玉姬所言,我却是听不明白。”

    玉紫咬着下唇,她看着挥舞着双臂,哭喊着要向自己扑来的孩子,冷冷地说道:“如此宴会中,王后却想与妾撕破颜面,当众打上一架么?”

    赵王后一怔。朝殿中看了看,这才发现,本来喧哗的大殿这时变得安静之极,无数双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众臣在看到她怀中的孩子时,还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着。

    当下,赵王后嘴角一扯,冷冷一笑。

    她盯着玉紫,把孩子一举,道:“把丹儿抱回我的寝宫吧,他这般哭闹,定是想吃奶了。”

    一个宫婢应声走出,伸手抱向孩子。

    玉紫突然一笑,她大步走到那宫婢面前,纵身一拦,居高临下,威严无比地盯着发她,淡淡地说道:“孩子给我——”

    这一下,她用上了十分的威严!这是一种跟随赵出过久,耳濡目染之际,渐渐养成的威仪。也是一种杀过人,于贤士食客丛中锻炼出来的煞气!

    那宫婢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她颤抖地伸出手来。

    玉紫双手一伸,闪电般的搂过孩子。

    孩子一入怀,便格格破涕为笑,他伸出粉嫩的双臂,搂紧了玉紫的颈项。

    而这时,那宫婢才反应当过来,自己似是做了一件大错事。当下,她战战兢兢地朝赵王后看去。

    玉紫搂着孩子,在他的脸颊上吻了吻后,大步朝赵出走来。

    她来到他身侧不足一步的地方蹲了下来,玉紫没有行礼,她直起腰身,抬起头瞬也不瞬地盯着赵出,冷冷地低声说道:“赵出!别逼着我恨你——”

    她曾经对他说过‘我恨你’,她的眼神也曾经告诉过他,她恨他。

    可是,从来没有一刻,她的眼神会这般冷,会这般无情中带着嫌恶!

    她抿着的唇,她直视着他的眼眸中,带着让他陌生到了极点的嫌恶!

    冠冕下,赵出刚刚垂头,刚要避开她的目光,却又果断地抬起头来。

    他盯着她,又盯了一眼搂着玉紫,格格欢笑的孩子,伸手抚上了额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自我嫌恶。

    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居然进退失据了!他慌乱了!在看到她与公子华那灿烂的笑容时,他竟然慌乱至此,竟然把他修养了几十年的风度都抛于脑后,他竟然用了一种连他自己也不屑的手段!

    闭着眼睛,在玉紫冷冷地盯视中,赵出低低说出,“以后,不会了。。。。。。”声音沉沉。

    玉紫清楚的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他的自我嫌恶。

    她呆了呆,低下头盈盈一福,轻声说道:“谢大王。”

    她慢慢直身,慢慢向后退出。

    她刚刚退出一步,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坐我右侧。”

    玉紫一怔。

    她还在犹豫间,赵出冷漠的声音传来,“玉姬,坐我右侧!”已是命令。

    玉紫低头朝孩子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来到他身后。

    一个宫婢把塌几移了一副过来。

    当玉紫跪坐下时,不管是赵王后,还是众姬妾,她们的脸上,同时闪过一抹慌乱不安,以及浓浓的失望。

    同时,大殿中的喧嚣声,却变小了,众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尽是不明白。

    玉紫知道,赵出想跟自己说话,当下她移了移塌,使自己与他之间,只隔了半臂远。虽然只有半臂,玉紫却收着手臂,尽量不与他靠在一起。

    玉紫坐的这个角落,光线都被赵出挡住了,她坐在他的阴影中,面目模糊,表情根本不可见。

    这时,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方才的事,孤错了。”

    他再次向她道歉。

    玉紫低下头,她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直过了良久,她才低低地回道:“大王已经致过歉了。”

    赵出双唇抿成一线,他徐徐说道:“玉姬,你喜欢上公子华了?”

    他的声音极低,极低,隐隐中,有着沙哑。。。。。。

    不知为什么,感觉到他那哽在咽喉的艰涩,玉紫的心中闪过一抹痛快,她垂着双眸,轻声应道:“然。”

    然!

    她说‘然’!

    瞬那时,赵出的身躯晃了晃!

    他右手伸出,紧紧扣着塌的边沿。阴暗中,玉紫清楚地看到,他那手背上青筋暴露!

    好一会,他慢慢松开捏出几个爪印的塌沿,喃喃的,失神地说道:“是么?”声音飘渺,刚一说出,便化在空气中。。。。。。

    再一次,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涌出玉紫的心头。

    这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力了些,“既然如此,那便留他不得了!”

    嗖地一下,玉紫抬起头来。

    她瞪着他,咬着牙,玉紫低低的,恨恨地说道:“赵出!你别欺人太甚!”

    赵出缓慢地持起几上的酒斟,不过这么一会,他俊美的脸上,重新恢复了一惯的雍容和优雅。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水,淡淡地回道:“玉姬,在我弃你之前,任何丈夫想要碰你,都要小心他的性命!”他的声音蓦地一沉,“便是那亚,若再敢对你胡言乱语,也难逃一死!”

    玉紫气得噎住了。她恨恨地瞪着赵出,半晌,才喘出一口粗气,嘶哑地低叫道:“赵出,你别欺人太甚!”

    回答她的,是赵出低哑的笑声,他淡淡地说道:“然,我就是欺人太甚!玉姬,你跟随我的时日不短了,直到今日都不明白么?我可以容忍你在我面前嚣张,却断断容不得你肆意接近其他丈夫!”

    就在玉紫气得只顾喘气,心思百转间,却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说话时,赵出淡漠的声音传来,“玉姬,我的陵墓,工匠们已然动工了。天下的诸王陵墓,都有东西两翼,我的没有。我的陵墓东侧,只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你的。别的丈夫,你这一生就不要想了,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会与我共陵!”

    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理所当然地残忍。

    玉紫气极低笑,她恨恨地问道:“如果大王先死,妾还可以活上几十年呢?”

    赵出淡淡的声音传来,“孤若先死,姬自当陪葬!”

    陪葬?

    陪葬!

    这个男人,居然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他死了会把她赐死陪葬!

    她气得脸都青了,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后,玉紫问道:“若是姬先死呢,大王可否愿意为妾陪葬?”

    赵出品了一口酒,懒懒地说道:“有我在,你不会先死!”

    “如果呢?”

    “没有如果,孤不会允姬先死!”直是斩钉截铁!

    玉紫咬牙切齿地望着赵出。

    她看到的,只是他阴暗的侧面。那么俊美高华的脸,从这个角度看来,有一种森严入骨的冷意。

    对她对他的了解,很是明白,他说这些话是何等认真。他说的话,不是命令,也不是强求,他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一个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的事实。

    玉紫双眼骨溜溜转动起来,心也在急速地思索着:陪不陪葬,那还是很遥远的事,现在就不要扯这个了。这个狠毒的男人刚才说了,要杀了公子华的,得快点想策!

    要她就这般向他服软,就在这里跟他说,她会与公子华断去联系,她实在是不甘!

    真的是不甘!

    这个男人,他怎么能这般无理,这么自私?这么自以为是,这般残忍?

    玉紫的手握成了拳头,又慢慢松开,又再次握成了拳头。

    这时,怀中的孩子小嘴压在她的唇上,奶声奶气地叫道:“母亲,母亲母亲。。。。。。”他似是叫不够一样,连迭声地唤着她。

    玉紫低下头来,对上孩子乌溜溜的眼睛,玉紫的心,在瞬时变得柔软之极。她低下头来,把自己的脸贴在孩子的脸上。

    在她闭上双眼时,一点泪水在眼角沁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紫才低低的,无力地说道:“赵出,你究竟想怎么样?”

    冠冕下,赵出嘴角一扬,他漫不经心地回道:“孤想要什么,姬还不明白么?”明白,她当然明白!

    可她不甘啊!

    玉紫喘了一口粗气,再次吐出的话,已是有气无力,“妾会疏远公子华。”顿了顿,她低哑地说道:“还请大王不要忘了那赌约。”先过了这半年再说吧,等过了这半年,她就带着孩子,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相信他也奈何不了她的。。。。。。

    赵出没有回头,也不曾回答。

    玉紫仰起头,望着他阴暗的侧面,咬着上唇,低低地说道:“赵出,你以前,不曾如此无赖。”

    赵出哧地低笑出声。

    他冷冷地回道:“那是姬不曾了解我。以往,姬可去可留,我自是优容有加。如今,姬是我的人!”

第223章 小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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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紫无力的低叹一声。就在这时,孩子伸出手来,他抓了一把她的头发便是重重一扯。

    玉紫低低地叫痛出声。

    她低下头来瞪着孩子,迎上她的,却是孩子咧嘴直笑。孩子一边笑,一边用力地扯着她的头发,叫道:“母亲,母亲。”

    玉紫抓着他的小手,把那络长发慢慢扯出来。她呲着牙闷哼了几声后,喃喃说道:“孩子,你以后不可学你那父亲。。。。。。哎!”

    冠冕下的赵出,听着玉紫有气无力的低叹声,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殿中,公子华时不时地向玉紫看来,每当对上她的目光,他便微微一笑,那千方万语,都在一笑中。

    玉紫再次低叹出声。

    玉紫逗弄了一阵孩子后,依依不舍地把他交到惯常侍侯她的侍婢手中,缓缓站起。

    她堪堪走出一步,再次向赵出盈盈一福,抿着唇忍耐地说道:“妾的孩子,望大王好生看待!”她直视着赵出,目光掠向一直紧张地看着自己和赵出的赵王后,认真的,严肃地说道:“妾不希望,半年之后,妾的孩子已另有母亲,或者,已生不测!”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赵出,这一瞬间,眼眸中闪过一抹强烈的冷意,“妾知道,孩子真有什么不测,妾是奈何不了大王的。然而,妾却可以奈何妾自身!大王,请再给妾一诺!”

    她这是直接以自杀相威胁!

    赵出以手抚额,右手挥了挥,低声道:“孤记得了,去吧。”

    “谢大王。”

    玉紫直起腰身,大步向殿中走来。在公子华亮晶晶的眼神中,她没有退到她身边,而是直接来到第二排,在甘革的身后跪坐下。

    对于玉紫来说,公子华虽然不错,但她并没有对他产生感情,就此疏离他,她一点也不难过,她不甘的,仅仅只是赵出对她的这种威胁压迫而已!

    公子华盯着玉紫,向后一倚,凑近她低低地问道:“玉姬?”

    玉紫看着他的后脑壳,低而清淡地说道:“妾方才得到了赵王地警告,他说,任何丈夫近我,他都会取了那人性命去。”

    公子华一凛!

    坐在玉紫身侧的甘革也是一凛!

    位于她四周,能听到她低语声的男人们,都是一凛!

    一时之间,众人同时看向主塌上的赵王,暗暗忖道:原来,赵王虽然暂时驱逐了玉姬,却终是把她视作禁脔!

    腰背挺得笔直的玉紫,在听到身周身后,盯向她的目光明显减少后,抿紧的唇松了松:她之所以把赵出的话说出来,便是想让这些权贵不再打她的主意!至于公子华。

    玉紫静静地看向他。

    在她的视野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公子华向一侧挪了挪,他挪的角度并不大,却与玉紫离得远了些。

    玉紫见状,暗中叹息一声:男人对女人的感情,也许便是这样吧。一旦有不可抵抗的外力出现,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退缩的!

    是了,自己只是一个妇人,怎值得一个大好丈夫拿性命去冒险?

    殿前,孩子已被侍婢们抱离。玉紫朝着那冠冕下,面目表情不可见的赵出望了一眼,站了起来。

    她顺着殿角,向坐在大殿角落里的贵女们走去。

    玉紫走近时,众贵女停止了议论声,一个个都好奇地向她看来。其中一个与她白日出游过的乌馀氏的少女挥了挥手,甜甜地唤道:“玉姬玉姬,且坐这里来。”

    玉紫微微一笑,缓步走入,当真便在她的面前坐下。

    这时,她的右侧伸过一个脑袋,一个模样秀美的少女盯着她,好奇地问道:“玉姬?自大王继位后,我一直听到你的名字呢,你这般扮成小儿,好生威风啊。”

    玉紫目光一转,看到十几个少女都在好奇地望着她。

    她朝着那说话的少女眨了眨眼,笑道:“我曾经当过大王的食客,自然学得了大王二分威仪。”

    她这话一说,嗖嗖嗖五六颗小脑袋都向她凑来。

    玉紫笑盈盈地望着众少女,以袖掩嘴,突然说道:“诸位娇娇,若有一个去处,幽静而热闹,可供我们聚在一起,如稷下贤士们一样宴议,可品美食,可品美服,可品美玉。。。。。。凡是娇娇所喜的,所好的,那处都会具备,伸手可得。”众女在她地描绘中,眼神越来越亮。这时,玉紫笑道:“娇娇们以为,这种场所,如何?”

    乌馀氏以商业起家,平素在这方面的熏陶明显高过其它的权贵家。当下,那乌馀氏的娇娇欢喜地叫道:“玉姬玉姬,闻你行商颇为不凡。你这是要与我们一道行商么?”

    玉紫看向她,眨了眨眼,笑盈盈地说道:“然也,妾愿与诸位娇娇一道,打造一个天下间最好玩的居所!”

    “当真当真?”

    “噫——最好玩呢,甚好甚好。”叽叽喳喳地叫嚷声中,玉紫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帛书,然后拿出朱砂和笔。在众女瞪大的,诧异的眼神中,她神秘地说道:“有兴趣的娇娇,不妨参上一份。多则百金,少则十金,都可以注入。每到年底,我会把当年所得,除去要继续投入的外,剩下的一部份会按份分红。诸位娇娇以为如何?”

    这时,乌馀氏的娇娇捂着唇,突然格格笑出声来,“玉姬玉姬,你居然都算好了,难不成,你就以为你所说的方策,一定会让我等心动?”

    玉紫歪了歪头,调皮地朝她一笑,“娇娇们若是不心动,我这帛书不拿出就是。”

    众女同时格格笑了起来。

    嘻笑声中,乌馀氏的娇娇一扑而上,道:“我先来,玉姬,我拿三十金!”她已定婚了,自己的末婚夫就是邯郸城中,所以她说参这个股,是毫不犹豫。

    玉紫提笔写下时,另一个娇娇格格笑道:“我呢我呢,我拿二十金。”

    此起彼伏地叽叽喳喳声中,转眼间,便有七个娇娇在玉紫的帛书是用朱砂按上手印。

    。。。。。

    这里热闹非凡,坐在前面的贤士权贵们,时不时地转头看来。不一会功夫,一阵议论声响起,“是玉姬,她说要与众位娇娇合伙盖个什么馆。”

    “噫!这玉姬甚是有趣,这等场所,她怎做起这种商户之事了?”

    甘革哈哈一笑,伸手在几上一拍,乐道:“这妇人,端的有趣!居然跑到王宫中谈起商户之事来了!”

    此起伏彼的议论声中,一个剑客走到赵出身侧,朝玉紫一瞟,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起来。

    赵出盯着殿后侧那骚乱的一角,皱了皱眉。

    这时,那剑客苦笑道:“大王,这个玉姬端是有趣,她自己身无分文,这会功夫,已向娇娇们筹得了二百多金了。”顿了顿,他摇了摇头,道:“方才听她说,什么衣帽冠履,金玉盐铁,都摆在一起任人选购。臣在旁边听了一会,也有点心动矣。大王,看来玉姬此策能成。”

    赵出阴着双眸,静静地盯着角落处,那个谈笑风生的白色身影,慢慢的,他唇角一勾,低低地说道:“玉姬的性格,没有九成把握她不会出手。这策,自然能成。”

    他说到这里,眸中闪过了一抹阴影。

    他抿着唇,慢慢举起几上的酒斟,细细地抿了一口,寻思道:这才两日功夫,这妇人的手段便是一个接一个,看来,这半年的赌约,却是我要输了。

    那个‘输’字刚刚从他的脑海冒出来,赵出便烦躁起来。

    他慢慢地握起拳头,暗暗忖道:这个妇人这个妇人!她明明身无分文,在邯郸又处处皆敌,却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保全了自己,还筹得这么多金!我真是小看她了啊,真是小看她的。。。。。。

    他闭上双眼。

    他头一仰,酒水汩汩地倒入咽喉,因倒得太急,两行酒水顺着他的嘴角向衣襟处流去。

    他低下头,把酒斟朝几上一放。“叭”地一声脆响中,赵王后急急地看向他,担忧地问道:“大王,大王?”

    赵出目光兀自瞬也不瞬地盯着玉紫所在的角落,在听到赵王后的低喊声时,他冷冷地低喝道:“闭嘴!”

    赵王后在这种场合中被他一喝,当下连忙闭紧了嘴,只是眼眶中泪水滚滚,忍着没有流下。

    看到她这般模样,众姬妾同时低下了头,有的嘴角还浮起了一抹冷笑。

    喧嚣声中,赵出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殿中便慢慢变得安静下来。赵出扶着几,冷冷地盯着殿角处的玉紫,喝道:“退宴。”

    喝罢,他长袖一甩,大步向殿门走去。

    主人这么一退,权贵们也在络绎散去。众娇娇们围着玉紫,嘻笑声中,玉紫清脆明朗的声音不时传来,“到得那时,诸位娇娇们也可以自行设计裳服哦。于肩膀处加一些碎片,于胸口来一横纹,看起来时,会别添一股风味呢。”

    “当真当真?”

    “然也。”

    玉紫望着热情越来越高涨的娇娇们,笑容越来越灿烂。她提出的,其实只是小型超市和会所综合一体的理念。准备面对的,也是邯郸城中这些有钱人。

第225章 压制

    对不起,今天的更新又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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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也知道,她所说的这些想法,这些娇娇们如其是看到了其中的商业价值,还不如说是看中了她这个人。无论如何,光是赵出对她的看重,光是她为赵出生下了第一个儿子这份价值,便让她们或她们背后的家族,愿意花费那些少少的几十金来做个投资,或者说,与她交个朋友。

    当然,对于娇娇们本人来说,她所提出地设想,也是极为新鲜好玩的。

    这些娇娇,都是来自有着雄厚势力的家族,她们的家族中,便有专营珠宝,专营盐铁,马场的。可以说,玉紫的小型超市所需要的货物,通过她们便可以满足一半。

    就在玉紫与众娇娇说笑正欢时,突然间,一个清而尖利的声音传来,“王后有旨——”

    已走到殿门口的众人同时一愕,回过头来。

    灯火通明中,赵王后站在殿门,她额前的玉块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同时也把她那张脸,掩映在阴暗当中。

    开口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寺人。那寺人目光扫过一众呆若木鸡的权贵,缓慢的,拿腔作势地叫道:“王后言,玉姬虽然是大王曾经的姬妾,然,她现在已是秦国之臣,与我赵国再无干系!”寺人说到这里,玉块后的赵王后冷冷一笑,目光扫向站在玉紫身周的少女们。

    随着她目光所至,嗖嗖嗖的,众少女同时向四周散开。转眼间,玉紫便孤零零地站在殿门口。

    看到这情景,赵王后灿然一笑。这一笑,十分明艳,也十分清朗,所有人都可以明明白白地知道,赵王后很满意。

    这时,寺人尖哨的声音再次传来,“明日王后在春华宫,宴请诸位娇娇。”

    声音一落,众贵女同时盈盈一福,应道:“诺。”

    赵王后点了点头,她目光扫向脸带微笑,看不出表情的玉紫,头一昂,毫不掩饰地重重一哼,袍袖一扬,大步离去。

    赵王后一走,嗡嗡低语声四起。

    这一次,玉紫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在躲避着她。刚才赵王后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她不喜欢玉紫。凡是站在玉紫一边的,便是与她做对之人!自古以来,这种宫闱争斗最是残忍,没有权贵会愿意无端掺合其中。

    一众悄悄地打量中,玉紫依然是嘴角微扬,笑容淡淡,她转过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一走出殿门,呼呼的夜风四面吹来,顿时遍体皆凉。

    玉紫急走几步,跟上甘革和公子华。甘革看到她靠近,咧嘴一笑,嘎声笑道:“原来妇人之间的争斗也这般有趣。”公子华一直低着头,心思沉沉的模样,迎上玉紫时,他目光有点躲闪。在听到甘革的笑语后,他低低的叹息一声,尾音久久不绝。

    玉紫笑了笑,坐上了马车。

    回到驿馆,下了马车后,公子华讷讷地叫道:“玉姬?”

    玉紫缓缓回头,目光盈盈地看着他。

    月光下,她的眼神那么明澈,那是一种温柔的,包容的明澈。她似乎了解了他所有的挣扎,恐慌,并且,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公子华对上她这样的眼神,心中的不安在消逝,他低低地说道:“玉姬,赵王之意,我不敢违也。秦赵之间已有宿仇,断断不能因我而起了战事。我,担不起。”

    玉紫温柔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低低地说道:“我明白。”

    公子华望着她,喃喃说道:“我,愿侯姬自由之时。。。。。。”说罢,他转过身,脚步沉重地向前方走去。

    玉紫望着他意气消沉的背影,想到他刚刚在殿中初见自己的欢喜,暗暗想道:他对我,终究有几分真心的。

    她望着公子华,不由想到了亚。亚现在对她来说,举足轻重。相信再给几年时间,当她的计划完全成熟时,就算面对于赵国这个国家机器,也可以抗衡一二。

    想到这里,玉紫抿紧了唇,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半年中,再不会与亚联系了,就算见了面,也要尽量避嫌!现在的赵出,还限于当日所承诺的,不会计较亚那个匹夫所为。可他这样的人,真要撕破了脸,那手段也是极为可怕的!她不能让亚也步了公子华的后尘啊。

    玉紫回到院落中,久久没有入睡。

    她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鞋子来,把它放在鼻尖嗅了嗅,闻着上面的奶味儿。直过了许久,她才放下鞋子,仰躺在床上,突然间,她低声哧笑:“不愧是赵王后,竟是这么了解赵出的心思了?哼!”

    第二天,玉紫一大早便起来了。她刚刚洗漱,便听到一个剑客的声音传来,“玉姬,甘公令你前去。”

    “然。”

    玉紫跟在那剑客身后,向甘革的院落走去。刚刚走到院门口,她便看到一队剑客筹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出了驿馆。

    那剑客看到玉紫望着那车队发怔,笑了笑,道:“公子华也真是的,昨日匆匆而来,今晨又匆匆而回,连歇一歇也不曾。”

    玉紫唇一抿,笑道:“我们进院吧。”

    玉紫一进入甘革的院落,便听到贤士们叽叽喳喳地议论声。当一袭白衣,少年妆扮的玉紫出现在房门处时,他们声音一顿,同时向她打量而来。

    这时,坐在主塌上的甘革哈哈一笑,叫道:“子玉,你如今可是贤士了!请上塌!”

    他说到‘贤士’两字时,似是忍俊不禁,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而众贤士,这时也都明白了玉紫的身份,有的摇头,有的跟着甘革哈哈大笑,也有的在对着玉紫上下打量。

    玉紫缓步来到右侧最后一个塌几上坐下。

    这时,一个贤士转过头来,朝着玉紫一叉手,朗声问道:“你便是玉姬?”

    “然。”

    “善!”那贤士点了点有头,他盯着玉紫,突然严肃起来,脸孔一板,认真地问道:“听闻姬很重赵出恩宠,却不知姬对他的性格为人,知道几分?”

    玉紫抬起头来,迎上了那贤士。

    她对上的,是几双灼灼盯来的目光。只是一眼,玉紫便明白了,她苦笑一下,以袖掩脸,低哑地说道:“赵出是妾的故主,虽然不再侍奉于他,妾却万万不敢直说故主是非!”

    她声音悲泣,语气很果断。

    几个贤士相互看了一眼后,另一个贤士问道:“那姬,对赵国之事?”

    玉紫打断他,“妾在邯郸所呆时日,不足半年。这半年中,不是为行商之事奔波,便是呆于后苑当中。”

    那贤士闻言眉头大皱,他冷冷地说道:“如此说来,姬对我秦人无用了?”

    玉紫嗖地抬头。

    她盯着那贤士,突然哧笑道:“莫不成,君以为只有出卖故主,背叛故国之人,方才对秦有用?”

    她一个妇人,这么一哧笑出声,当下那贤士脸色一青。

    这时,玉紫声音一提,昂着头朗声说道:“不说别的,我玉姬的行商之才,世人知道的已然不少!就算行商之能入不了诸位贤士之眼,我助赵出杀死前赵王后,坐稳这赵氏江山,也算有一份功劳。正因为此事,我一妇人,邯郸城中也有不少人想取了这一颗头颅去。难不成君还以为,我玉姬走到如今,仅仅凭的便这是赵王的恩宠?”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众贤士怔住了。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这时,坐在主塌上的甘革已朗笑出声,“诸君诸君,何必与妇人纠缠于这等小事?便是她身为赵出大子之母,前来奔我秦国,便不应该拒之门外。”

    甘革说到这里,朝着玉紫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姬请坐。”

    玉紫施了一礼,慢慢坐下。

    她望着坐在前面的几个男人,心中暗暗冷笑,想道:这些秦人,不管是扮黑脸的,还是扮白脸的,都是想把我的作用最大化。哼,出卖赵出,出卖赵国,我一个妇人敢吗?

    因为玉紫这一反驳,一时刻殿中陷入一种沉默当中。这时的贤士剑客,都有反省自身,承担错误和责任的勇气和习惯。可是要他们对玉紫这个妇人服软,却实在太不可想象了。

    玉紫呆坐了几息后,站起身来,朝着甘革和众贤士团团一揖,朗声道:“臣先告退了。”

    众人一愣,最后甘革挥了挥手,道:“姬可是不适?退罢退罢。”

    “谢甘公。”

    玉紫缓缓退出了房间。

    她一走出,房间中便传来一阵低语声,玉紫自是不会去偷听,她大步向外面走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广场上,对八个剑客喝道:“出馆。”

    “诺。”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邯郸城中。城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在看到那八个剑客时,都会细细看上一眼。

    这一路上,也遇到了几个赵国权贵,他们掀开车帘,朝着玉紫的马车和剑客瞟了一眼,瞬时明了过来。明了的结果,是他们迅速策马离去,并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与玉紫寒喧。

    是了,昨天晚上赵王后的警告,不可谓不重啊!

    马车行驶在邯郸城中,玉紫怔怔地望着车水马龙的人流,突然间,生出一种疲惫之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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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一下圆不破的《舍我妻谁》,一本轻松的家斗种田文。

第226章 招揽

    她伸手在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吐出一口浊气。

    马车驶过一条街,又驶向另一条街。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剑客的声音,“姬欲往何处去?”

    往何处去?

    玉紫苦笑了一下,清声回道:“转转罢。”

    “诺。”

    刚转了半个时辰,马车中再次传来玉紫的声音,“回去吧。”语气中,有点无精打采。

    “诺。”

    回到驿馆后,玉紫径直回到分给自己的府第里。

    倒在床上,她翻来覆去了一阵,又在房中踱走步来。很明显,赵国人的势自己是无法借用了。不管是赵出,还是赵王后,都防着她这一手。难不成,她现在只能被动地等时间流逝?

    突然间,玉紫翻身而起,想道:赵人的势我无法借,那就借秦人的势!

    想到做到,玉紫大步向外走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甘革所在的院落外。院落中这时很安静,一看马车,甘革的已然不在,看来,他出驿馆了。

    玉紫转身准备回返时,一阵喧嚣声传来,却是甘革步下马车,在剑客们地筹拥下走来。

    玉紫连忙迎上,叉了叉手,“子玉见过甘公。”

    甘革点了点头,他朝着玉紫打量了一眼,笑道:“子玉找我?”

    “然也。”玉紫见他主动提起,索性把话说开。她一揖到底,朗声道:“臣蒙甘公收留,心中惶惶,唯恐效力不周被君所弃。”她说到这里,甘公挥了挥手,道:“子玉实不必如此。”

    这时,玉紫继续说道:“臣思前想后,愿为甘公效绵薄之力!”

    甘革眉头一挑,诧异地问道:“你想如何助我秦国?”他刻意提到秦国两字,看来还掂记着让她叛赵之事。

    玉紫连忙说道:“臣擅商!臣愿成为秦人在邯郸转运,购买,销售,开通商道的干事。”

    甘革诧异地问道:“秦人在邯郸转运商道啥的干事?”

    他显然第一次听到这事。

    玉紫抬起头来,明澈的双眸看着甘革,抿唇笑道:“然。赵出为王之后,大开商路,与天下诸国都有商业往来,秦国自也不会例外。臣以为,”她刚说到这里,甘革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姬请入院。”

    “然。”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院落中,甘革挥退侍婢,吩咐关好房门后。便盯着她,说道:“听闻姬在农耕一道,颇有独得之处。于隔地种稻,亩产远胜常稻。姬如愿意,请离开邯郸前赴我秦国。但姬有所求,我秦人当尽量满足。”

    他说到这里,站起来朝玉紫深深一揖!

    在这个战乱频频的年代,粮食都是军管物资的年代,不知有多少次战争,是因粮而起,因粮而败!擅农耕,可以说是掌握了一门终极武器!甘革也是直到方才,才从赵人口中得知此事。他急急赶回,也为了此事。因此他这一礼,施得很是慎重,也很是客气。

    玉紫怔在了当地。

    甘革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他见她犹豫,脸孔一板,严肃地说道:“我家大王为人宽宏,极为重才。我临行时,他曾经说过:凡赵之才,尽可用之。因此姬尽可放心,我的承诺,我家大王一定会兑现。”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如姬愿为我秦国所用,于沃西之野,愿割千户于姬!”

    玉紫嗖地抬起头来。

    甘革见她意动,咧嘴一笑,转眼又板起脸,严肃地说道:“这千户,如果我家大王不愿意兑现,我身为甘族族长,愿履行此约!”

    他望着阳光下,玉紫秀美动人的脸,暗暗想道:从昨晚的事看来,赵王对她亲末放手。妇人都易眷恋易主,何况她已为赵出生了一个孩儿?这一千户虽然给得实在多了些,可不是如此,也不能打动这个才智颇为不凡的妇人。大不了,便让这个妇人入我甘氏族中。只要我甘族的田地大为丰收,那我族的兴旺,岂不指日可待?”

    玉紫万万想不到,会有人愿意给她一个妇人千户,为的,却只是她的什么种稻之能。

    其实,她的种稻本事,在隔地时已经施展得差不多了。他们如果愿意用隔地的那些游侠儿,一般可以成事。只是这些人总会以为,自己还有着层出不穷的技艺罢了。这几年中,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技艺,已渐渐让时人根深蒂固地以为,她实有大才!

    同时,她也知道,秦因为历代以来,夷化很深,一些中原人的固执,过往几百上千年延续下的贵族陋习,都影响颇少。如秦地巴蜀,便有不少妇人成为统领一方的商业领袖。

    玉紫沉思中,见到甘革目光炯炯地,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不由再次一些揖,低声道:“请容妾细思之。”

    甘革点了点头,依然叉着手,“愿姬深思。”

    “诺。”

    玉紫向后退去。

    不一会,玉紫便回到院落中。院落中的侍婢们,这时也都听到了这事。她们迎上玉紫时,目光中既有惊诧,也有难以掩饰的尊敬。对她们来说,做一个女人,能做到被一个强国以千户侯相许,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开天辟地的事。

    就在玉紫呆在自家的院落中,寻思来寻思去的时候。甘革的承诺,以飞一般的速度,传向王宫中。

    土台八层的夏长宫中,那须发苍白的大臣朝着赵出深深一礼,朗声道:“大王,玉姬者,大才也!如此人才,大王岂能让给秦人?”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野中不时传响,却久久没有听到任何回答。

    大臣抬起头来,幽深的大殿中,他看到那个负着双手,站在纱窗处的王,一动不动的背影。

    大臣叹了一声,“大王?甘革开出千户之价,天下间,怕是无人能抵挡得住。”

    赵出没有回答。

    直过了半晌,他才低沉地说道:“秦人从来不守承诺。妇人若是应了他,悔之莫及。”

    大臣苦笑一声,道:“臣也如此以为。只是大王,玉姬只怕不知啊。她若是信了,应了,她若真能助得秦人多得良稻,于我赵人,终究是祸。”

    他说到这里,低低地说道:“这妇人如此大才,王不能用之,天下人也会耻笑我王无识之明,无容人之量!”

    他知道,玉姬因为名头太大,不知不觉中,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史官记载在史书上,也被暴露在世人眼中。她虽是妇人,实际上已不同世间任何一个妇人了,她已是一个贤士了。

    赵出直直地盯着前方,半晌半晌,他低哑地说道:“我知她有才。。。。。。”他抿了抿唇,伸手在虚空中重重一划,却又无力地落下。

    玉紫这一天,一直在寻思着甘革地提议。说实在的,她很心动。

    不知不觉中,一夜便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玉紫还坐在院落中寻思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寺人尖哨的声音传来,“玉姬何在?”

    玉紫一怔,她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秋风中,一袭白袍的她亭亭玉立,宛如风中之荷。

    她诧异地看着站在院落外的两个寺人和四个剑客,皱眉道:“何事?”

    这些人全部做赵人打扮,莫名的让她有点心中不安。

    那寺人上前一步,朗声道:“大王令玉姬进见。”

    赵出?

    玉紫呆了呆,抿着唇应道:“然。”

    她犹豫了一下,便这般裳服也不换地向众人走去,“去吧。”

    那寺人打量着她,“姬不换过裳服?”

    “无需。”

    “如此,玉姬请。”

    玉紫来到驿馆外时,二十个剑客一字排开,正向她看来。在马车旁,还站着四个侍婢。

    玉紫望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眉头皱了皱,忍不住脚步一顿,向那太监问道:“不知大王何事见我?”

    那寺人朝她一礼,“不知也。”

    这时,另一个剑客催道:“玉姬,行罢。”

    玉紫没有动,她问道:“大王是在土台见我,还是?”

    “是玉苑。”

    玉苑?那是她居住的院落了,看来不会是赵王后地主意。

    这时,另一个剑客不耐烦地说道:“玉姬,走吧。”

    玉紫回过头,朝他们瞟了一眼。她的目光有点冷,所到之处人人低头。

    她回过头,大步走到了马车旁。众剑客看到她上了马车,纷纷上马。不一会,浩浩荡荡的队伍,便驶向玉紫三天前还住过的无名院落。

    马车走得很慢,前呼后拥中,玉紫向塌后倚了倚,她透过车帘缝,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流,皱眉忖道:无端端的,赵出为什么要见我?不是打了赌的么?

    一路经过,也遇到了不少权贵。那些人在看到这些剑客,看到马车中的玉紫时,都是一怔,都会向她打量几眼。

    不知不觉中,剑客们筹拥着驶入了无名院落。大门的院门,侯在两侧的剑客,在看到玉紫到来时,都是惊愕地瞪了她一会,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在经过广场时,马车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驶去。

    不一会,玉紫便来到了玉苑外。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踏下马车,然后,跨入门内。

第227章 王后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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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步入院落中时,众剑客和寺人都向后退去,只有四个侍婢筹拥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树木,她曾经以为,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进来了的。

    玉紫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后,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踏上台阶。

    “吱呀”一声,她推开了殿门。

    纱幔飘飞中,坐在殿中的那个人低沉地喝道:“都退下。”

    “诺。”

    “吱呀”一声,殿门被重新带上。

    玉紫朝着那人看了一眼,便目不转睛地看向他怀中的孩子。孩子正躺在他的肩弯中,小嘴边还留着一缕亮晶晶的口水。

    玉紫缓步走近。

    她来到他身前十步处,朝他盈盈一福后,脆声说:“妾,见过大王。”她抬起清亮的无暇的眼神看着赵出,好奇地问道:“大王召我前来,不知为了何事?”

    赵出慢慢抬起头来。

    他盯上玉紫。

    从纱窗处透过来的缕缕阳光中,他琉璃般的眼眸中,依然冷漠,只是这一丝丝的冷漠中,透着一缕玉紫也无法明白的复杂。

    他俊美高华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看着她,看着她,半晌后才低沉地说道:“玉姬。”

    “在。”

    玉紫低下头来,静等他的吩咐。

    赵出没有吩咐。

    安静中,玉紫再次抬起头来看向他。

    她的目光明澈之极。

    赵出迎上她的目光,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玉姬,那赌约,”赌约?玉紫嗖地抬头,专注地盯着他的眼。

    赵出嘴角一弯,双眼微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后,说道:“那赌约,孤撤消了。从现在起,你还是居于此处。”

    轰——

    玉紫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瞪着他,伸手指着他,浑身颤抖起来。

    无名的怒火,这一瞬间燃烧着她。玉紫哑然失笑,“大王说,那赌约撤消了?”

    赵出懒洋洋地看着她。

    玉紫气到了极到,她喘了一口粗气,沙哑地说道:“赵出,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原因么?”

    这时的她,语气已是恼怒之极。

    赵出垂下双眸,徐徐说道:“我悔了。”

    我悔了。

    他说得很简单很随意,很轻松。。。。。。

    玉紫慢慢的,慢慢地坐下。只是当她坐下时,双腿一软,整个人软倒在地板上。

    她望着他,声音沙哑的,无力地说道:“大王,大丈夫者,一诺千金!身为王者,更当金口玉言。你这般出尔反尔,出尔反尔。。。。。。”她说到这里,声音沙哑之极,隐隐有着哽咽,“赵出,你怎能这般欺负于我?”

    赵出依然垂眸,他抿着唇,伸手抚着孩子的脸颊。

    这时,殿中响起了一阵极力压抑的呜咽声。

    这呜咽声声,充满着无力,充满着愤怒,充满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倦怠。。。。。。

    阳光一缕一缕的从纱窗口透过来,炷状的光芒中,无数灰尘上下翻滚。殿中很空荡,只有那呜咽声声,不绝于耳。

    泪如雨下中,玉紫低低的,无力地说道:“赵出,你怎能这般欺负于我?”

    赵出慢慢站了起来。

    他把孩子放在床塌上,缓步朝玉紫走来。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搂着她温软的身躯。他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任由她的泪水滚落在自己脸颊,“玉姬,”他低低地喊道,“一想要弃你,我心如刀割。不守信诺又如何?被世人指点取笑又如何?我,就是悔了。”

    他收紧手臂,把她扎扎实实地搂在胸口上,感觉到她的悲愤,他双眼闭得紧紧的。他搂紧她,低低的,沙哑地继续说道:“玉姬,玉姬,玉姬。。。。。。”

    声声叫唤,温柔入骨。

    玉紫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哽咽声,她‘哇’地一声啕啕大哭,缩在他怀中的身躯却在扭动着。

    她双手齐出,奋力地把他推后。她向后退出一步,小脸掩在袖中,哽咽地说道:“赵出,你怎能如此,你怎能这般欺负于我。你,你欺人太甚!”

    她刚刚退后,赵出双臂一紧,再次把她搂到了怀中。

    随着他地动作,玉紫地挣扎更加剧烈了,她不停地推开他,推开他。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饶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他的双臂也如铁铸,纹丝不动。

    渐渐的,玉紫双手发软,她抵在他胸口中,把他外推的手握成拳,重重地捶在他的胸口上。她哑着声,嘶哑地说道:“赵出,你太过份了!你怎能希望得到一切?魏国公主能助你,你就娶她为王后。我,你也不想放开。你难道不知道,这世间的事,从来没有两全的!不可能让你样样都得到的!”

    这时,她的语气已经有了逻辑,声音也清朗了些。

    在玉紫地控诉中,赵出抿紧唇说道:“玉姬,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弃我而去!”

    语气斩钉截铁。

    玉紫气到极点,她突然哧地一笑,“与大王赌约半年,却只是三天,大王便悔了?大王说悔又悔,为所欲为,如何示信于天下人?”

    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咄咄逼人。

    赵出却是声音淡淡地回道:“不过失信于妇人而已,何必扯到天下人身上?玉姬,你说这些话对我无用!”

    玉紫实是气到了极点,也恨到极点。

    这时,赵出低低的,苦笑着说道:“强行把你带回,本已失信,再失信一次又有何妨?”

    玉紫闻言,气到了极点,一口气噎住,晕了过去。

    赵出搂着她,突然听到她气息一绝,不由大惊。当下他扳过她的脸,望着一动不动的玉紫,急急喝道:“来人,来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王?”吱呀一声房门推开,几个剑客站在了门口。

    “快召大夫,玉姬晕厥了!”

    那脚步声没有动,反而清声说道:“大王,玉姬这是气极晕厥,用冷水一拂便可清醒。”

    赵出一怔,他收起脸上的慌乱,说道:“拿冷水来。”

    “诺。”回答他的,是侍婢的声音。

    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盆冷水放到了赵出的面前。

    赵出掬了点冷水,轻轻拍打在玉紫的脸上,额头上,颈上。不一会功夫,玉紫的睫毛动了动。

    见她马上就要苏醒,赵出一笑,道:“退下吧。”

    “诺。“

    侍婢收起水盆,与众剑客一同退下,“吱呀”一声殿门再次关闭。

    玉紫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迷茫的眼神渐渐转为明亮,再,转为空洞。

    她瞪着穹形屋顶,瞟了一眼身侧的男人,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赵出握着她的手,低哑地唤道:“玉姬?”

    玉紫没有回答,这时刻的她,直觉得疲惫到了极点。

    赵出见她闭着双眼,神色疲惫而冷漠,不由低下头来。

    他低着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哑声说道:“玉姬,玉姬,玉姬。。。。。。”一声又一声,只是重复着她的名字。

    玉紫没有睁眼,也没有理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接着,一个温软的小身躯放到了她的怀中。

    玉紫慢慢睁开眼来。

    她低下头,望着孩子扁着嘴,嘴角流着亮晶晶口水的孩子,终于,那空洞的眼神中,变得明亮了些。

    她伸手抱过孩子,侧过身对着赵出,声音低而冷,“妾累了,大王请出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门开了又关,不一会功夫,偌大的寝殿中,便只有她和她怀中的孩子了。

    直过了良久良久,寝房中才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那叹息反复回荡,久久不绝。

    这一天,玉紫都没有出门。半晚醒来时,她发现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间。玉紫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好梦正酣的那个人是谁。

    此时此刻,她的左侧睡着摊手摊脚的孩子,她的身侧,是那个男人。

    偌大的房中,角落的石托中,烛光如豆,一切,显得那么温暖,可她却只觉得萧瑟。

    到得清晨时,一阵西西索索地声音响起,同时几个侍婢们游贯而入,帮助赵出穿衣戴冠。当听着赵出离开的脚步声时,玉紫重新闭上了双眼。

    土台上,赵出翻动着竹简,他盯着竹简上的字,字很清晰明了,也只有那么二十来个,可他一看便是半天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抚上额头。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大王?”

    “说罢。”

    “诺。”

    那人应了一声,道:“因玉姬回归事,邯郸城中议论纷纷。众臣并无异议。”

    赵出没有动。

    那人看了他一眼,又说道:“昨日午时,魏医缓进入宫中,入了王后院落。”他顿顿了顿,说道:“王后疑似有孕。”

    孕?

    赵出抬起头来,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抹厌恶憎恶之色转瞬既逝。

    他看着那站在角落中的黑衣人,目光锐利如刀,寒光隐隐,“她有孕了?”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时日不到,医缓亦不能断。”

    赵出笑了笑,不再言语。

    傍晚了,赵王后坐在院落中。她的身后,一个宫婢正不紧不慢地给她捶着肩膀——自从知道赵出喜欢后,她便令宫婢们在自身上练习,到得现在,她已经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这时,角落里的炉中开了,壶中的酒水开始‘咕咕’地翻滚沸腾。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一宫婢提起酒壶,一边给赵王后斟着酒,一边笑道:“王后休躁,你现在不是频频想呕么?定然已怀有公子了。小公子可是大王的嫡子,一出生就会是赵国的太子,那可是生来高贵的!”

第228章 王后流产?

    赵王后闻言,秀丽的脸上盛开一朵灿烂的笑容来,不过这笑容刚刚一露,她便收了回去。她右手按在几面上,因绷得太紧,那指节都开始发青。

    赵王后瞪着前方,咬牙说道:“没有想到大王居然如此不顾世人指责,不顾信诺两字,才不过三天,便把玉姬那个贱妇给迎了回来。”

    她实是气恨交加,刚说到这里,便低着头喘息起来。两个宫婢连忙走近,一个为她捶背,一个为她抚胸。抚胸的那个宫婢二十来岁,显得颇为老成,她轻声安慰道:“王后何必气恼?那个妇人最得大王恩宠,又怎比得上王后这种金贵?王后毕竟是王后,他朝一日为大王诞下嫡子,便会尊荣无比!她玉姬最是得宠,又得留得大王几夕恩爱?相处久了,大王自会厌了,更多的美人会吸引住大王的目光。”

    那宫婢说到这里,顿了顿,认真地说道:“大王的身边,美人儿会不时都有,可王后之位,却只有您一人能享!”

    赵王后听到这里,铁青的脸慢慢转缓,她看向身前的宫婢,伸手按上她的肩膀,微笑道:“还是桃女你得我心。”

    这话一说,站在四周的众婢同时露出一抹艳妒之色。

    那宫婢连忙一福,应道:“王后过奖了。”

    赵王后摇了摇头,她抚着腹部,望着高耸入云的土台,喃喃说道:“你说得对。如我的父王,这一生恩宠的美姬何其之多?以前的休姬,后来有息姬,再后来有连夫人,可这些妇人过不了两年,我父王便厌倦了,便迷上了别的美人。只有我的母后,才稳稳地坐在那里,与他一道祭祀祖先,与他一道享受臣子姬妾的朝拜!”

    她说到这里,伸手按在小腹处,喃喃说道:“只要我生下儿子,只要我生下这个儿子!”只要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这赵王后的位置,那就稳妥了七分!那个贱妇人不过为大王生了一个儿子,只因为那是大王的大子,众赵臣便是如此欣喜。若是我诞下儿子,那可是嫡后所生的嫡子啊!身份何等尊贵?何等不凡?赵臣们定然更加欢喜!哼!我生下的嫡公子,身份可比那贱妇人所生的大子贵重千百倍!他可是名正言顺能继承这赵氏江山的嫡公子!

    赵王后这时,脸上容光焕发,已是信心十足,她转头看向那个桃女,“医缓是我母后派来的,切记不可怠慢了。桃女,你最年长,过去侍侯他吧。”

    “诺。”

    桃女低低地应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区区一个医者,有什么好侍侯的?

    而刚刚还艳妒地看着她的众婢,脸上则闪过一抹喜色。

    赵王后向前缓步走去,她来到一棵桃树下,纤细白净的手抚着那粗糙的树皮,指甲尖利地刮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嘎声时,她暗暗忖道:可我那父王,从不曾对一个妇人,有大王对玉姬这般认真。大王那颗心,时时都放在玉姬身上。别的美人也就罢了,玉姬那贱妇,我断不能容下她!只要我生下了孩子,坐稳了这位置,只要找到机会,我定让那贱妇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这阵子,喜欢这般一个人沉思,当她沉思时,一旦被人打扰,便会暴怒。前几日还有一个宫婢因为打扰了她,而被她沉了井了。

    因此,此时此刻,众婢都离得她很远,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打扰。

    直过了一个时辰,赵王后才懒懒地转过身,朝着塌几坐回。

    随着她手一挥,一个宫婢为她奉上了一杯酒水。

    酒水里面放入了甘蔗,散发着赵王后所喜欢的芳香,她抬起头抿了一口,瞬时,她皱起眉头,“酒中放了何物?”

    一宫婢上前一福,脆声道:“是医缓方才令桃女送来的,说是煮入酒中能养身。”

    赵王后听了,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满意地说道:“这味道甚是不错。”

    说罢,她慢慢地把酒水抿下。

    转眼间,她便把酒水喝得涓滴不剩,顺手把酒斟放在几上,赵王后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笑道:“赵宫比魏宫好多了。想我母后时,哪敢这般随意品饮他人奉上的酒水?想到这里,我便觉得玉姬那贱妇还是有用的,大王因为顾念她,竟是不愿再娶他国公主,使得这赵王宫中,只有我魏氏的声音,却也清净舒服!”

    众婢闻言,同时掩嘴而笑,齐声道:“王后所言有理。”

    她们的声音刚刚落下,赵王后突然皱起了眉头,她伸手捂着小腹,脸色越来越白。

    几个宫婢一惊,同时围上了她,急急叫道:“王后,王后?”

    只是一会功夫,赵王后的脸已是越来越白,越来越白,渐渐的,两滴冷汗浮现在她的额头上。

    在宫婢们急急地叫唤声中,她苍白的唇颤抖着,虚弱的,痛苦地说道:“腹中甚,甚痛。”

    一宫婢连忙转头,大叫道:“来人,来人,速请巫,请大夫。”这时,另一个宫婢也急急叫道:“你,你速去请来医缓。”

    她的声音堪堪落下,赵王后尖利地叫道:“休叫医缓。”这时的她,还记得医缓是她秘密从魏国请来的。

    “然,然,医缓就别叫了。王后,王后?”

    就在这时,被众宫婢扶着的赵王后痛叫一声,整个人向地面滑落!冷汗如油中,软手软脚地瘫在那里。

    众女急急稳住她,一个宫婢的手向下一托,无意中一瞟,颤抖的声音传来,“王,王后。。。。。。”

    她哆嗦着伸出了扶在赵王后小腹前的手!

    瞬间,满手鲜艳的血色渗入每一个人的眼帘!

    血!鲜淋淋的血啊!众婢错愕地顺着那宫婢的手,向她托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她们大惊失色。

    “啊——”

    发出尖叫声的,是赵王后,她瞪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宫婢那满手的鲜血。瞪着瞪着,她一仰,晕了过去。

    这一下,宫婢们可完全惊住了,她们打地去打冷水,摇地摇晃着,在她们慌乱地尖叫声中,赵王后慢慢地睁开了眼。

    这时,她已脸白如纸,额头上冷汗如油,娇艳的红唇也变成了乌色。

    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土台方向,惨笑一声,低低的,气若游丝地说道:“好狠的心!”你,你好狠的心啊!”

    这时,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住在附近的几个姬妾最先冲了进来。她们围上赵王后,其中一人目光一转,瞟到了地板上那一滩血渍,又瞟到赵王后那通红一片的下身裳服,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伸手指着那血,颤抖地说道:“这,这,这。。。。。。”

    众女同时低头看去。

    这一看,几声倒抽气的声音同时传来。

    一个姬妾颤声道:“王后下面出血了。”

    这时的赵王后,嘴唇已经乌黑中带白,她的目光依然定定地望着土台方向,那眼神中,于凄然中带着恨苦。这时,一个姬妾急急地问道:“王后莫不是流产了?怎地如此不小心?”

    一个宫婢在一侧气恨地说道:“是桃女,是医缓!必是这两人掺在酒中的那什么药害了王后!”她说到这里,几个宫婢同时叫道:“不能饶了他们,走,找他们去!”

    “没用的。”赵王后的声音低而弱,她凄然说道:“没用的,找谁也没用的,没用的。。。。。。”

    声音喃喃,越来越是无力,也越来越是空洞。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几个剑客叫道:“巫右到!医直到!你们速速散开!”

    在他们地喝叫声中,众女相互看了一眼,又朝脸色苍白如纸的赵王后看上一眼,同时向后退去。

    在她们退去时,赵王后还如疯癫了般,凄怆的喃喃说着,“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

    众姬妾退到院落中,听着里面传来巫师施法时急促的铃声,一个姬妾打了个寒颤,喃喃说道:“王后,怕是再不能有孕了。”

    看王后那样子,分明是被虎狼之药严重伤害了身子。她都不知道有没有孕,下身便流出这么多血来。若是有孕也就罢了,若本来没有怀上,那流的血,可都是自身精血啊。

    几个姬妾想到这里,相互看了一眼,这一瞬间,她们的目光中,闪过一抹不知是欢喜,是期待,还是感慨惋惜惊惧的眼神。。。。。。

    一医一巫同时施手,很快的,赵王后的血便给止住了,病情也得到了稳定。

    当天晚上,赵出的赏赐如流水一般地传来,同时赵王后从魏国请来的医缓和桃女,也被侦出,被赵出以谋杀之罪拿下了大狱。

    这些事,传到玉紫的耳中时,她正懒懒地坐在院落中,逗弄着孩子。

    一阵脚步声传来。

    远远的,她便传听到众侍婢齐刷刷地唤道:“见过大王。”

    “退下吧。”

    “然。”

    赵出缓步走到玉紫身后。他静静地望着贴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张脸,一动不动。

    玉紫感觉到他的身影,抬眸瞟了瞟,淡淡地说道:“见过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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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王后之恨

    赵出低应了一声。这时,玉紫突然问道:“听闻王后流产了?”

    赵出没有回答。

    玉紫慢慢一笑,又说道:“得知此事,我心中甚是欢畅!”

    赵出定定地望着她,低声问道:“因何欢畅?”

    玉紫一笑,道:“大王糊涂了。你这个王后不久前还在人前向我示威,我一妇人,心怀忌恨也是应当。”

    赵出摇了摇头,淡淡地回道:“你本就不需在意她。”他在玉紫的不解中坐下,伸手搂过奶妈手中的孩子,一边逗弄着他,一边低声说道:“你今晚不曾进食?”

    玉紫懒洋洋地应道:“劳大王问,妾实无食欲。”说罢,她闭上了双眼。

    赵出头痛地望着闭紧双眼的她。这次回来后,她不如最开始时的温柔,也不如前阵子那般刻意的冷漠,她便是这般懒懒的,疲惫地与他相处着。

    赵出盯了玉紫一阵后,缓缓站起,大步朝外走去。

    不一会,玉紫便听到他马车启驾的声音。

    听着他远去的声音,玉紫嘴角一扬,想道:就要厌倦了吧?

    赵出的马车,不一会便驶到了宫中。一个剑客问道:“大王欲往何处?”

    “去东苑。”

    东苑,是前赵王居住的地方,赵出已有一阵子没有来了。当他行走在林荫道时,众宫婢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时不时的有两个长相清秀的宫婢,从林中探出头向他看来。

    对于这些搔首弄姿的宫婢们,赵出眉头皱了皱。

    这时,他来到了前赵王所有的院落。

    挥手喝退众人后,赵出缓步踏入殿中。

    殿中散发着一股药味,巨大的床塌上,那个侧对着他的瘦削的老人,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中,显出一种刻骨沧桑。

    赵出扶着门框,一时之间竟是出了神。他望着那瘦得不成人形的背影,脑海中浮现了他少年时,这个人踩着阳光,宛如天神一样向他走来。在他期盼的眼神中,却毫不理会地向前走去。

    他的父王啊,纵使强横一世,也有今日!

    在他怔怔出神际,一个含着痰音的浓浊声音传来,“是出儿么?”

    赵出回过神来,他轻声应道:“是儿,父亲安好?”

    他缓步向床塌走近,见到前赵王挣扎着要转过身来,他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帮助他转身。

    数月不见,他的父亲又老了许多了,鬃角处已是一片雪白。

    赵出望着脸上皱纹纵横,一块一块的老人斑浮现的父亲,声音一浊,他低声叫道:“父亲。”

    前赵王张大一双浑浊的眼,慈爱地看着他,“儿瘦多了。”

    他伸出颤抖地手,抚向赵出的脸,道:“我儿神情郁郁,眼含苦色,如此消瘦,却不知何事困扰?”

    赵出伸手按着父亲的手,低哑地说道:“孩儿。。。。。。孩儿心恋的那妇人,已有弃绝之意。”

    他双眸低垂,声音沙哑。

    前赵王低叹一声。

    他慢慢收回手去,仰望着穹形殿顶,半晌没有吱声。

    赵出也知道,他的父亲又能给他什么主意?他只是心中郁闷难遣,想找个人倾诉而已。

    他低哑地说道:“那妇人,她。。。。。。。”他哽了哽,“父亲,儿对这个妇人,无法放手,也无法给她想要的,儿,该如何是好?”

    前赵王抬眼看向赵出,见到郁郁寡欢,竟是失魂落魄。这孩子,以前这个妇人离去时,他是这般模样,现在她回来了,他还是这般模样!

    前赵王暗哑地问道:“那妇人,你无法舍了?”

    赵出点了点头。

    前赵王摇了摇头,又问道:“她现在不是在你身侧么?纵有弃绝之意又如何?她终是在你掌股当中!”

    赵出摇着头,低低地说道:“儿,不想她这样对儿。儿想如往昔一般。。。。。。”声音中,竟带着几分他幼小时的稚气!

    前赵王叹息了一声,道:“父亦不知了。”他这回答,全在赵出的意料当中。当下他点了点头,呼地站起身来,转身便走。

    赵出离开那满是药味和巫师盅祝烧起的烟灰的殿房后,坐上马车,漫无目的地向在王宫中行驶。

    就在这时,前方的树林中急急走出一个姬妾,那姬妾挡在路中间,朝着赵出的马车盈盈一福,低头不起。

    “吱——嘎——”驭夫的急喝声中,马车停了下来。车帘后,赵出的声音低沉暗哑,“何事?”

    那姬妾仰起脸,泪光盈盈地看着他,颤声道:“大王,王后一日没食了,大王去看看她罢。”

    赵出眉头一皱,冷喝道:“你一后苑妇人,便为了这区区小事拦我车驾?拖下去——”

    “诺。”

    几个剑客上前,把那姬妾拖到了一侧。

    那姬妾望着赵王扬尘而去的马车,咬了咬唇,转身朝着赵王后的寝宫跑去。

    不一会,她便来到了赵王后的面前,朝着床塌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的赵王后看了一眼,那姬妾跪了下来,她伏在地上,低低泣道:“王后,王后,你不能放弃啊。十七公主已经不在了,王后您再出了差错,我们可怎么办?”

    这时,大门打开,另一个姬妾站在门口大声说道:“不错。姐姐你若再出了事,这赵王后之位,岂不是拱手让给了玉姬那贱妇?”

    听到最后一句话,躲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赵王后慢慢眨了下眼,回过神来。

    她侧过头看向两女。

    两个姬妾见状,心下大喜,她们同时上前,扶向赵王后。

    扶着消瘦不堪地的赵王后坐起,一姬妾欢喜地叫道:“姐姐?”

    赵王后抿着干巴的唇,她望着两个姬妾,透过她们看向门外的天空,沙哑的,低弱地说道:“给我水。”

    “诺,诺诺。”

    一姬妾连忙拿起几上的樽,凑到她的唇边。

    赵王后浅浅地抿了一口后,闭上双眼。她低低地说道:“玉姬?”

    听到她这句明显中气足了些的话,两女大喜,一个姬妾连声说道:“然,正是玉姬。姐姐你若是放手了,大王肯定会扶她上位。这个贱妇在赵臣中颇有声望呢。”顿了顿,她又说道:“这贱妇与大王数番置气,为的便是这王后之位啊!姐姐,我们不能便宜了她啊!”

    赵王后低而沙哑地说道:“然,不能便宜了她。”

    这话一出,两个姬妾相互看了一眼,人人脸上都有喜色。

    赵王后伸出手,她紧紧地扣着身上的绵被,因用力过猛,她的指节都泛出了青紫色。

    她用力地扣着,扣着,喃喃说道:“我不能便宜了那贱妇。”顿了顿,她的声音一哽,泣道:“她毁了我一生,我不能让她如愿了!”

    她说这话时,是一字一句地说出的,声音怨毒无比。

    赵王后的右手,还在用力扣着那锦被,不知不觉中,那被子已被她扯成一团,缩于身前。

    她咬着唇,一丝血渍从唇上沁出,她喃喃地说道:“赵出,我本想做个好妻子的。。。。。。颜姬。”

    一姬妾应道:“在。”

    “把我不能生育的事传回魏国,告知大王和母后。请他们再派公主过来侍奉大王,同时,请允许卢家第三位娇娇,卢可儿陪嫁前来赵国。”

    两个姬妾同时一呆。

    赵王后睁开眼来,她盯着她们,“怎么,不愿?”

    一姬妾在她的目光中低下头来,她喃喃说道:“姐姐,那卢可儿又不是嫡女。”

    “咄!糊涂!”赵王后先是怒哼出声,转眼,她又是惨然一笑,“连我都不允许怀上他的孩子,难不成还以为,你们便能幸免?”

    两女面面相觑,目光惊疑不定。虽是惊疑,她们却终是有着不信的。不管赵王后说得如此肯定,她们也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丈夫如此狠心又愚蠢,竟容不得自己的妻妾生儿育女!

    赵王后朝她们瞟了一眼,便知道了她们的所想。当下她声音一提,喝道:“来人。”

    “诺。”

    应声进来的,是四个宫婢。

    赵王后朝着一宫婢指道:“你去禀告范公,便说我已无生育之力,请他传信国内,令大王再择公主嫁大王为夫人,并许卢氏卢可儿陪嫁。”

    “诺。”

    赵王后望着那领命而出的宫婢,目光转向身前的两个姬妾。这时,两姬妾脸色都有点不好。赵王后冷冷一笑,暗暗想道:这两个蠢妇,莫不成以为,她们还能近大王的身,还能为他诞下子女?

    按照规定,这些陪嫁之女生下的孩子,也会记在她赵王后的名下。现在她已不能生育,而这些姬妾中,任何一个人生下的孩子,便会是赵王的嫡子。虽然不如赵王后生的这般尊贵,可终是占有嫡子的名份。因此,这时刻,所有的女人们心思都活了。

    赵王后的郁怒,两女也看在眼中,不过她们这时候心中满是失望,隐隐中,还有着怨气。当下便先后福了福,告退而出。

    赵王后望着两女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转过头来不再理会。

    赵出的马车,向着院落驶去。一入广场,他下了马车,便缓步走向玉苑。

    随着玉苑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却越来越慢。他站在苑门外,怔怔地望着安静如许的院落中,望着那一丛丛深黄飘零的落叶,久久一动不动。

    筹拥着他的剑客和侍婢们,这时刻都低下了头。他们知道,大王与玉姬两人有置气。

    赵出呆呆地望着那层层叠叠的屋檐,半晌半晌,他低低地说道:“回宫罢。”

    “诺。”

    他堪堪转身,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急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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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秦人犯我

    一个剑客急速冲上,他来到赵出身前时,急急一刹,喘着气唤道:“大王!边关急报!秦国从隔地犯我赵境!”

    赵出脸色一变,沉声道:“文将军何在?”

    那剑客苦笑道:“文将军率十万边军抗击,没有想到秦人兵分两路,另有一路趁他不备,连夜攻入我军大帐,致我军卒伤亡惨重!”

    这时际,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传来,却是十几个食客都在向这边赶过来。那剑客的声音一落,一个贤士失声叫道:“这可如何是好?秦国本强于我赵国,这次又有备而来,还是不宣而战!我们却是向齐,韩求助都已来不及了啊!”

    一时之间,众贤士都是脸色难看,赵出皱着眉头,一脸沉思。

    这时,玉紫悄步从房中走出。

    她早就看到了赵出的行踪,不过她不想理他,便一直假装不知。这时刻听到外面喧嚣一片,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赵出身后。

    赵出没有发现,他哑声道:“卫公,火速派出使者,携重金美人,向齐,魏,韩求助!”

    “诺。”

    那个卫公应命转身后,不管是赵出,还是众贤士,脸上的忧色都没有退去。现在秦人已经侵入边关,此时刻,说不定已攻下了两座赵城了。援兵就算要来,也是半年或一年后的事。现在当务之急却是火速抵挡住秦兵的攻势。

    这时,赵出大步向前,急急喝道:“向全国下达火急征军令!”

    “诺!”

    “令昔武代替筇程将军,令筇程将军火速赶回邯郸,商量国事。”

    “诺!”

    。。。。。

    一个一个的命令下达际,他似是想起了一事,腾地转身。

    这一转身,他便看到了玉紫。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她,沉声说道:“玉姬,隔地你熟悉,这阵子便伴孤身侧!”

    玉紫没有迟疑,她朝着他一福,低头应道:“诺。”

    赵出见她答应,点了点头,他转过身来,继续喝道:“速速叫群臣聚于春华侧宫!”

    “诺。”

    在赵出急急冲击府第时,玉紫回到院落中,慎重地交待了玉苑中的剑客侍婢,令他们保护好大子。

    然后,她才坐上马车,转身朝着王宫驶去。

    王宫中,这时刻大臣们来来往往,一个个面带忧色,无数来自各国的贤士,都开始聚集在王宫外面,每有大臣出来,便会有人拦车自荐,说是有策救赵。

    在这种情况下,玉紫的马车驶入了赵王宫。

    掀开的车帘时,不时有人向她看来。隐隐中,有人议论道:“她便是玉姬?”“赵王在一妇人身上,几度反悔,殊无信义,恐不是良主!”“咄!妇人而已,与她们谈什么信义?赵出贤能之名扬于天下,你若不信,尽可离赵而去!”

    不过,此时此刻,赵国面临的秦兵突袭之事才是关健,这些议论声,很快便淹没在对国事的忧虑上。

    玉紫的马车径直驶到了土台。

    玉紫提步走上土台,她才来到土台第二层,便赫然发现,十几个华服美人站在一侧,在看到她时,一个尖哨的声音传来,“玉姬,王后要见你!”

    玉紫回过头去。

    她朝着那些美人瞟了一眼,淡淡一笑,理也不理便继续与群臣向上爬去。

    她这么一下,顿时众美人脸色都难看起来。一姬妾来到脸色兀自苍白,弱不胜风的赵王后身后,恨恨地说道:“真恨不得撒烂这贱妇的脸,看她还怎地嚣张!”

    被众姬妾围拥着的赵王后,却一点也不生气,她看着玉紫越爬越高的身影,慢慢地一笑。她脸色苍白之极,这一笑,竟有种阴森的鬼气。赵王后幽幽地说道:“赵国大难,不是需要我魏国相助么?国难和妇人之间,大王会有选择的。。。。。。”

    春华侧宫中,上百个大臣据塌而坐,议论声四起。于喧嚣声中,玉紫从侧门而入,慢步向赵出走来。

    在这个时刻,她一个姬妾出现,瞬时,无数双目光都向她看来。

    看着看着,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她就是玉姬。”

    这一下,众臣都明白了,他们的脸上闪过一抹恍然大悟:难怪这么重要这么紧急的时候,居然有姬妾敢上殿了。原来是玉姬啊。

    他们移开了目光。

    玉紫来到赵出的身后侧。她刚准备坐下,头也不回的赵出突然说道:“坐我左侧。”

    王的左侧,是王后之位!

    玉紫怔了怔,低低地回道:“于此之时,大王不宜激怒魏国。”

    赵出一怔。

    他回头朝玉紫瞟了一眼。

    而这时,玉紫已自发自的在他的右侧后坐下。她宁静地看着前方,目光不曾向他瞟上一眼。

    赵出收回目光,向众臣倾了倾,严肃地说道:“左耢!你将秦兵犯我边境的详情具体说来!”

    赵出指的,正是刚才在府中向他禀报的剑客。

    那剑客站了起来,他向着众人双手一叉,朗声道:“秦兵犯我。。。。。。”他刚说到这里,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秦使甘革,替秦向赵递上战书———”

    嗡嗡声中,赵出冷笑道:“秦已行施了偷袭之事,再则,秦人无信之名传于天下。何必再递战书?”

    他的声音堪堪一落,甘革粗豪的声音响当当地传来,“赵王错矣,犯你边境的,是你赵国的公子无巽!他向我秦国借兵二十万,想夺回属于他的王位而已!”

    甘革一边说,一边大步走来。他径直走到赵出前二十步处,深深一揖,朗声道:“然而,我秦国与赵国之间,仇深似海。前不久大王借助齐人之力,杀了我秦卒数十万。吾王以为,倾国之恨,可倾国报之!请大王接过我秦国的战书!”

    说罢,他朝着赵出双手一叉,把手中的战书严肃地奉上。

    一个寺人走下台阶,伸手接过那战书,送到赵出眼前。

    赵出冷着脸接过。

    甘革见他接了,再次深深一礼,朗声道:“秦臣告退。”

    说罢,他领着身后的四个秦国人,缓缓退出大殿。

    他们一走,殿中嗡嗡声响作一团。赵出腾地站起,他伸手按在佩剑上,冷冷地喝道:“秦人要战,孤便应战!”

    众臣同时叉手,朗声道:“诺。”

    赵出点了点头,目光一一扫过群臣。他从众臣的脸上,看到一抹抹惊惶不安之色。当下他慢慢坐下,微笑道:“齐鲁那一战,二十万秦兵埋骨沙场!秦人可用之兵,也不过是六十来万,这一损去二十万,余下四十万,已逊于我赵国的军力!如今,我赵国北交于齐,南交于韩魏,秦人若不是借用公子无巽之名,对我实施偷袭之事,料他也不对轻犯于我!想来,只需边关之将撑过这几个月,战争情势将大利我赵国。诸君又何必过虑?”

    他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瞬时,嗡嗡议论着的众臣脸色大定。

    在赵出与群臣议论时,坐在他身后侧的玉紫,闻言也在暗暗点头。她知道,赵出虽然不精于指挥打仗,可他对形势大局地判断,远胜于一般人。他这话句句在理啊。

    这时,一个大臣站了起来,他朝着赵出深深一揖,朗声道:“臣显,愿赴秦国,说得秦人兵退!”

    赵出点了点头,喝道:“准!”

    另一个大臣也站了起来,“臣愿前赴魏国,请来助力。”

    “准!”

    “臣愿前往齐国。”

    “准!”

    。。。。。

    足足用了三个时辰,赵出才针对这次战争,把诸事都安排妥当。这时的他,已显疲惫之色。

    他挥了挥手,示意宫婢们布上酒肉后,哑声说道:“这一战,孤将亲上战场,助将士威!”

    众臣只是一愕,没有人反对。既然没有人反对,那这事便是成了。

    赵出向后一倚,疲惫地伸手揉搓着额心。

    就在这时,一只温柔的手伸到他的肩膀上,给他舒缓地揉弄起来。

    这,这,是玉姬!

    瞬时,赵出心中一跳,他嗖地转头,错愕地看向玉紫。玉紫却是低眉敛目,目光不曾向他看来。

    赵出暗叹一声,他回过头来。感觉到肩膀上那小手的揉搓,他疲惫感终是消去大半,心里头,一股暖流流过心田。

    这时的,玉紫,却在一边给他揉搓,一边心如电转着。。。。。。对她来说,这一战,或许值得一博!

    大殿中,诸臣还在议论纷纷,这时,赵出和玉紫的塌前,都布上了酒肉。

    趁众臣用食的时候,赵出转过头来看向玉紫。

    他的双眸闪亮,一抹欢喜若有若无地流露着。望着她,他低声唤道:“玉姬?”

    玉紫轻声应道:“然。”她的声音低而温柔。

    赵出又唤道:“玉姬。”

    “然。”

    赵出伸手按上她的手背。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寺人尖利的声音唱道:“王后驾到——”

    王后到了?

    众臣同时抬头,赵出也抬起头来。他眉头微微皱了皱。

    在众人地注目中,华服盛装,突然秀丽的赵王后缓步走入,她的双腮似是打了不少胭脂,于惨白中透着一抹不正常的嫣红。

    她姿态优美地走到赵出身前,目光先是朝赵出覆在玉紫手背上的手瞟了瞟,然后她盈盈一福,朝着赵出清脆地唤道:“妾,见过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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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王后献策

    赵出点了点头,他依然皱着眉头,“王后因何而来?”

    赵王后闻言,忍不住再次瞟了同为妇人的玉紫一眼,温柔笑道:“妾闻秦人犯赵,心中忧虑,这一次来,是想向大王求上一事。”

    赵出淡淡地问道:“何事?”

    赵王后抬起头来。

    她目光明亮地看着赵出,瞟也不向他身侧的玉紫瞟上一眼,声音清脆,表情认真地说道:“妾身为大王之妻,便当与赵国共存亡。于此危难之际,妾愿前赴魏国,劝得魏王出兵相助!”

    她的声音是如此响亮,目光是如此明亮,表情是如此诚挚!

    赵出挥了挥手,刚要说什么话,一个大臣站了起来,欢喜地叫道:“王后深得魏王宠爱,若是亲往,必能说动魏王!”

    另一个大臣也叫道:“善!善!王后愿意说魏助我,实是大善!”

    “大王,何必犹豫,此乃善策!”

    众臣乱七八糟地叫嚷声中,赵王后含着笑,认真地看着赵出,也看着玉紫。在她的目光扫到玉紫时,她下巴微抬,一脸倨傲中,闪过一抹不屑怨恨之色。

    赵出皱起了眉头,他盯着赵王后,挥了挥手,温言说道:“王后拳拳之意,孤心领了。不过亲往魏国,却是不必。。。。。。”

    赵出的声音堪堪落下,众臣已叫着反驳起来。一个大臣愤怒地朝着赵出叫道:“大王何其谬哉!王后愿意为我赵国请得援兵,如此美事,大王岂能轻易拒绝?”

    “大王若是再如此任意枉为,没有让诸臣寒心!”

    “照啊,王后有此美意,大王你为何要拒之门外?臣真是不知了。”

    一声接一声,已夹有不少愤怒之语。有的大臣只差一点便是破口大骂。

    这时刻,每一个大臣看向赵出的眼神中,已有了强烈的不满。

    赵王后虽然背对着群臣,可她目光中的喜意,却是如此清楚。特别是,这喜意中,隐隐有着一种森冷!

    赵出抿紧薄唇,一言不发地盯着赵王后。不知不觉中,他覆在玉紫手背上的大手,已用了几分力!

    就在这时,玉紫笑了笑。

    在这种时候,她这么一笑,众臣不由一愕,顿时,叽叽喳喳声也是一静。

    玉紫微笑地看着赵王后,清脆温润的声音如泉水流淌,“王后愿意助我赵国,实是善事。然,妾同为妇人,最知妇人心事最易变化。若是魏王质问王后为何至今无孕,而王后又对大王有一二抱怨之辞,那岂不是不但不能请得魏国援兵,反而在危险之际得罪强魏?”

    众臣一哑。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同时露出思索之色。

    而覆在玉紫手背上的大手,这时候也是一松,赵出在她的小手上轻轻拍了拍。

    赵王后一愕。

    她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经玉紫这么一说,便又起了变化。当下她转过身来,朝着众臣一礼,咬着唇,泪水盈盈地说道:“妾是大王的人,赵国是妾的家国。妾怎可能因为私情而坏大事?”

    这时刻,赵出已经不会让她说下去了。他右手一挥,果断地喝道:“玉姬所言极是。当此之时,不能节外生枝!来人,请王后出殿——”

    赵王后大急,她伤心地回头看向赵出,叫道:“大王,大王,妾一心为了大王啊!”话没有说完,泪已如雨下,她无比伤心地瞅着赵出,眼神中尽是被他误解的痛苦。

    赵出再次挥了挥手。

    两个剑客上前,把赵王后请了出去。

    大臣们也从赵王后的身上收回了视线。玉紫所说的话,虽然简单,对于赵国却是有着别样含义的。当初晋国还在时,现在赵国的始姐,历史上最有名的‘赵氏孤儿’中的赵氏,原本是晋国几大强势家族之一。他们败亡,便是被后人称作赵氏孤儿的赵武的母亲,晋国公主赵庄氏因为与丈夫感情不合,向她的兄长晋侯诬陷赵氏,说他们有谋反之意。便因为这一句谎言,赵氏几乎族灭!最后在死忠家臣地保护下,才留下了赵武这条根脉,也才有了现在的赵国。

    所以,直到赵王后被赵出强行赶出大殿,终是没有一个大臣替她说话。

    赵王后一退,一个大臣似是想起了一事,他站了起来,朝着玉紫深深一揖,朗声道:“闻姬出自鲁氏,精通机关之道?”

    嗖嗖嗖。

    所有的大臣都转过头来,看向玉紫。

    连赵出也在看着玉紫。

    众人地盯视中,玉紫的嘴角僵了僵。她寻思了一会,转眸看向赵出,低声说道:“大王,那鲁氏密诀,可有备份?”

    上一次,赵出曾对她说过,那鲁班十器啥的,他令人众齐太子手中购得后便转送给了鲁国。以玉紫对他的了解,几乎可以肯定,他必然会留有备份!那些攻城武器,在这个时候或都是核武器,没有国家不眼红,不想要的。

    赵出看向她,琉璃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有。”

    玉紫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众臣,温声说道:“妾愿一试。”对于群臣来说,她只需要把攻城十器上的物事拿出来,他们便会满足了。可她和赵出才知道,那些机关根本没有必要由她拿出了,赵出自得到那《攻城十器》的密诀后,便一直监促工匠在秘密制造。现在的仓库中,那些制好的机关已堆积如山。

    对赵出来说,他需要地是更强大的机关!这天下间,知道玉紫这个鲁国妇身怀绝技,是机关术上的不世天才的,除了齐太子等人,便是赵出了。

    所以玉紫这个承诺一出,赵出的心头直是温暖之极。

    众臣展颜一笑。

    在他们的笑声中,玉紫收回目光,她的小脸上依然还带着笑,可心里头,却在打着鼓——没办法,对于这种机械类的,她可是一点功底也没有啊。不过有那份密诀在,至少可以让她知道,现在的攻城技术都有些什么,也许能启发她,令她想起一些什么东西。

    众臣用过餐后,时已夜深,再加上几项最紧要的大事已处理完毕。便一一告退离去。

    他们一走,殿中变得空荡荡的了。

    赵出牵着玉紫的手,温柔的低语道:“随我来吧。”

    玉紫没有反抗,她走出殿门时,向几个剑客说道:“请辟前来。”

    “诺。”

    两人在剑客们地筹拥下,进入了赵出的寝殿。寝殿中纱幔飘扬,可似是主人很少居住,里面透着一股冷意。

    赵出一坐好,便喝道:“搬进来。”

    “诺。”

    应承声中,一捆又一捆的竹简给搬了进来。川流不息的宫婢进出宫殿,为殿中点燃数十蜡烛,焚香煮酒,转眼间,原来还空荡荡的大殿中,变得喧嚣热闹起来。

    玉紫坐好不久,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辟响亮的声音在台阶上响起,“辟求见大王,玉姬!”

    “进来。”

    开口的是赵出。

    辟踏入殿中,大步走到玉紫和赵出身前,他朝着赵出深深一揖后,转向玉紫行了一礼,“玉姬召我?”

    “然。”玉紫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辟,站了起来,表情严肃之极,“辟,这阵子,我会随于大王身侧,大子之事,便拜托你了。”说罢,她朝着他一揖到底,施了个大礼。

    辟迎上如此慎而重之的玉紫,连忙侧身避过,连呼不敢。

    而这时,赵出在一侧沉声说道:“玉姬所言极是。我那府第虽然防卫森严,还是得防备有人不法。辟,大子之事,便托付给你了。他若平安无事,此战之后,我赏你百户!他若是出了事,你便等着族诛吧!”

    辟严肃地看着玉紫,看着赵出,朗声说道:“大王,玉姬,此事包在我的身上!辟就算族灭,也不会让大子有半点损害!”

    赵出点了点头,他从墙壁上抽出自己的佩剑,把那剑鞘递给辟,认真地叮嘱道:“不管是谁,哪怕是王后亲至,你也可凭此剑鞘处事。”

    “诺。”

    赵出拿过一片帛书,提笔在上面写了几十个字后,用章印盖上自己的名字。他把帛书递给辟,道:“再加一层保障。收好手书。”

    “诺!”

    辟凛然应承,伸手接过后,转眸朝玉紫看了一眼。

    灯火通明中,她与赵出并肩而立,两人在此时此刻,竟是显得无比的和谐,仿佛是一副唯美的图,也仿佛从开天辟地以来,他们便这般站在一起,便这样默契之极!

    辟满意地一笑,他一边向外退去,一边暗暗想道:大王对玉姬,与先王对前赵后甚为不同,还要恩宠得多。不对,他对玉姬不是恩宠,是宠溺,是心许。就算玉姬百般不愿,我也定能因为跟随她,而得到无边富贵!

    辟一退去,赵出便转眸看向她,低低地说道:“孩子的事,你无需紧张,我断不会让他有事!”

    玉紫温柔一笑,盈盈一福,应道:“然。”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实是明艳之极,妩媚之极,赵出不由看得痴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个寺人捧着一卷帛书,恭而敬之地走到玉紫几前,为她奉上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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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若有患难,愿共生死

    玉紫伸手接过时,赵出回过神来,他坐在塌上,开始翻阅起几上的竹简。

    玉紫打开帛书,《鲁班攻城十器》六个鲁字,清楚地出现在帛书上。

    玉紫挥退寺人和侍婢,把那帛书铺陈在几上,开始阅读起来。

    这帛书,每写个上百字,便有一副图画附在一侧。第一副图叫藉车。

    玉紫细细地看了看,藉车外部包铜或恶金,一部分埋在地下,是能够投射炭火的机器,由多人操纵用来防备敌方的攻城之器。

    用不了一个时辰,她便把整本帛书细细看了一遍,从这些图中可以看来,这时的机关术,真如她所料的那样,一点也不神秘可怕。

    玉紫看了看,目光定在第五种攻城之器弩上。

    这种弩,与玉紫在平素见到的,齐赵各国都有的弩有一点点不同,它叫“蹶张弩”,它靠脚踏足蹬拉弦,这样可用全身的力量,大大提高了杀伤力和对射手的臂力要求。这种对弩的改进,在这个时代是极其不凡的,怪不得被列为密器。

    玉紫瞪着这弩,隐隐中,她记得有一种后世著名的弩,可叫什么来着?一时之间她竟是卡在那里。

    玉紫撑着下巴,暗暗寻思起来。

    赵出朝玉紫瞟了一眼。

    见她凝眉细思,他唤道:“玉姬?”

    玉紫回过头来看向他。

    赵出用他那淡淡的琉璃眼,温柔地望着她,“不必过于忧虑。”

    他竟在安抚她。

    在这种时刻,最忧虑的人便是他了,可他居然还在安慰他。

    玉紫神色复杂地望着赵出,望着眼前烛光下,这男人俊美高华的脸。她恍惚地想道:若他不是赵王,可有多好?

    她曾经怨恨过老天,怨恨于自己的穿越。可这个时刻,她突然不怨了,她的内心深处闪过一个想法:不管结果如何,我能够与他相遇,能够爱上他,对我这一生来说,也是值了。。。。。。有痛有恨有爱的人生,终是比一片荒漠的人生为好。

    她垂下双眸,避开了他的眼眸。

    赵出收回视线,再次翻看着竹简。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

    临到凌晨时,玉紫才靠在床塌上倚了倚。迷糊中,她的梦中都是弩,都是那满天飞射的弩。来到这个世界也有数年了,以前的一切,在她的记忆中,随着年份消逝而遗忘得很快。她现在需要不停地记忆,不停地想着以前看过的电影,电视,看能不能捕捉到那点灵感。

    玉紫睁开眼时,已快中午了。她洗漱过后,便来到正殿。

    殿中堆积如山的竹简中,赵出还在忙碌。一夜没睡,他的下巴已泛着青青的胡渣子。望着他锁得紧紧地眉锋,玉紫轻步向他走近。

    赵出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地喝道:“何事?”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玉紫跪在他的塌前,为他斟好酒水,低低地说道:“妾想进入军营,看一看诸般武器。”

    赵出抬起头来。

    他的眼中有点血丝,在对上玉紫时,那阴郁的脸上闪过一抹温柔,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道:“这是我的,你拿去吧。”

    “然。”

    玉紫拿起玉佩,向外退去。

    当她退到殿门口时,她的身后,突然响起来了赵出沙哑中,隐带不安的声音,“玉姬。”

    玉紫回头看向他。

    赵出望着她,声音低而哑,“玉姬,别在这个时刻离开我。”

    声音呢喃。

    这是恳求!

    他在求她。

    玉紫望了一眼手中的玉佩,盈盈一福,低声道:“大王尽可放心。玉姬这一生,也许没有福气与大王共富贵。然,若有患难,愿同生死!”

    赵出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悄悄的沁出了他的眼角。

    而这时,玉紫已转身离去。

    她知道,赵出之所以不安,是因为她手中的这块玉佩。凭着这玉佩,她不但可以自由出入军营,也可以自由调动小量兵马,进出城门。她若想凭着这玉佩离开邯郸,是完全可行,是他想追也追之不及的。。。。。。

    玉紫的马车驶入了军营。

    军营中,最多的便是弓箭和弩。玉紫看了一遍后,在主事地带领下,看了工匠们按照攻城密诀制造的十种武器。蹶张弩和普通的弩摆在一起,她围着这两种弩转了一阵后,蹲下身来,把弩从弩臂从弓弦细细地翻看了一遍。

    一直翻来覆去地看了二个时辰,玉紫还是毫无所得,当下她坐上马车,向王宫中返回。

    王宫中,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大臣。

    玉紫走到林荫道时,突然的,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玉姬!”

    玉紫回过头去。

    赵王后在四个姬妾地筹拥下向她走来。

    透过斑驳陆离的树叶丛投射下的阳光里,五女都是盛装华服,看起来艳美得很。

    只是,她们看向玉紫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抹怨毒。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恨意。

    玉紫望着她们,暗中叹息一声:不管何时何刻,不管与赵出之间是怎么的温柔缠绵过,只要看到赵出的这些女人,她便有一种决然离去的冲动。

    赵王后走到玉紫面前。

    她才一米五左右,远远矮小于玉紫。因此面对着面时,她需要仰视玉紫。

    赵王后抬头看着她,娇美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她咬着牙说道:“玉姬,你好手段啊!连堂堂赵王,你也是想弃就弃,想近就近!”

    玉紫望着赵王后,慢慢地皱起眉头,她不耐烦地一挑眉,说道:“王后见我,便是想说这些?我现在很忙的!”

    这话一出,赵王后俏脸一青。

    她瞪着玉紫,脱口喝道:“玉姬,你本是鲁国女,当年为了齐太子从宗祀中偷走了密诀。我真不知,你为什么不嫁给齐太子,反而盯上了我家大王?手段用尽,媚招不绝,也要缠住他?”

    玉紫哑言失笑。

    她正准备回答,赵王后尖笑道:“是了,如你这样连家人也不要,连族人也可出卖的妇人,眼中哪有什么信义是非?你定是把齐太子玩腻了,便把目光盯上了我家大王,你这贱妇,你怎么不去死?”

    声音尖利之极,已是有点失控。

    这里正是大臣们来来往往的过道,赵王后这尖哨的声音一传来,瞬时,好几双目光都看向这边。更有一伙十几个大臣加快脚步,向她们走来。

    玉紫面对着一脸怨毒,眼中都要喷出火来的赵王后,慢慢摇了摇头。

    这时,赵王后的身后,群臣已越来越近。

    玉紫朝大步而来的群臣瞟了一眼,摇着头,打断了继续喝骂的赵王后,皱眉高喝道:“王后娘娘!于此之时,赵国危难,大王通宵决事。你非要在这个时刻,与我纠缠于妇人争宠小事?”

    玉紫的声音着实不小,甚至比刚才赵王后的声音还要大。赵王后看着前方皱眉驻足的众臣,气得尖声叫道:“玉姬,你这个无信无义,无情无德的卑鄙妇人,你莫以为,你真能瞒得大王一世?”

    赵王后喝骂之时,口沫横飞,有一些都喷到了玉紫脸上。

    玉紫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把脸上的唾沫拭去,长叹一声,怜悯地看着赵王后,摇头道:“我的事,大王全都知悉的。。。。。。”她说到这里,赵王后不由一呆,那刻薄发青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愕:她之所以拦住玉紫,便是想探一探她的口风。看看她以前的这个弱点,能不能成为攻击她的利器!

    可现在,玉紫却告诉她,大王早就知道此事了。

    一时之间,赵王后说不上是失落,还是痛恨。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玉紫,心中真不明白,如玉紫这样无信无认,无情无德,为了一已私情,可在置家人于不顾,置族人于危难的毒妇贱妇,怎么大王就执迷不悟呢?他难道没有发现,眼前这个玉姬,浑然是一个前赵后啊!

    在赵王后惊愕怔忡时,玉紫朝她福了福,道:“王后,我还有急事,告退了。”

    说罢,她转身就走。

    玉紫才走出一步,清醒过来的赵王后尖着嗓子叫道:“站住!”她冲上一步,伸手抓向玉紫的衣袖,骂道:“玉姬,你这样的蛇蝎妇人,定然是瞒着大王的,你休要唬我!贱妇,你且与我同到土台与大王一评!”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不满地传来,“王后娘娘,玉姬此时,大王此时都很是繁忙,怕真没有时间理会后苑诸事。”

    赵王后愕然回头时,只见相国范式领着十来个大臣,慎而重之地朝玉紫深深一揖,朗声道:“愿与姬同行。”

    玉紫回以一礼,“请。”

    “玉姬请——”

    一行人竟这般理也不理赵王后,便大袖一挥,拥着玉紫向土台走去。

    玉紫走了几步,不由回头瞟了一眼,看向脸色铁青,呆若木鸡的赵王后。这时,相国范式皱着眉头,一脸感慨地说道:“幸好玉姬提醒,若真由王后去说楚王,只怕我赵国迎来的不是援兵,而是魏国的攻击了!”

    另一个大臣也叹道:“然也。殿上时,王后举止温文,颇为有度,怎地今日一见,却是一个疯癫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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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魏国的要求

    玉紫笑了笑,她暗暗想道:也是怪了,这赵王后以前看起来,也不是这么不晓事的。为什么她偏要这个时候与我纠缠旧事?还举止这么不对劲?

    玉紫并不知道,赵王后不能有孕后,已在连番地打击和失败中,情绪狂躁失控,已有破罐子破摔地想法了。

    这时,又有一个大臣说道:“王后已连番失德,实不配为后。”

    议论声中,相国范式突然惊异地问道:“玉姬,玉姬?何也?”

    一动不动的玉紫,低低地说道:“连,连弩?”

    “什么?玉姬你怎么了?”

    玉紫一个激淋,抬起了头。她朝着众臣笑了笑,道:“无事,我们见过大王吧。”

    “然。”

    连弩,对了,是诸葛连弩。可以连续发箭的机关。玉紫一边在脑海中极力寻找着电视中的机关的模样,一边恍恍惚惚地向前走去。

    来到土台上时,她向群臣福了福,几个箭步冲入偏殿中。

    再次翻开《鲁班攻城十器》,玉紫细细地看着上面关于弩功的制造,一边拿着笔,在帛书上写写画画。

    这写写画画便是一天。迷迷糊糊中,玉紫看到赵出走入殿中,当她睡在床塌时,感觉赵出睡在她的身侧,搂着她入睡。

    不过这一切,都在恍恍惚惚中。

    第二天,玉紫继续冥思苦想,想着想着,她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大王,把赵国最强的工匠指给我吧。”

    这时刻,殿中众臣正在商议,玉紫这么突然出声,殿中顿时一静。

    赵出转头看向她,双眼大亮,“姬可有所得?”

    玉紫微微一笑,“事成了才能说所得。”

    赵出哈哈一笑,拊掌道:“善!善!”

    几个工匠,下午时便来到了玉紫身边,玉紫把诸葛连弩的想法摆在他们面前,同时,把她记忆中模糊的连弩模样绘成图摆出来,道:“这种连弩,是在一个弩槽中放十支箭,装有活动扳手和可以在弩臂上滑动的箭槽。使用时先将扳手向前推,箭槽向前滑动,弓弦沿槽下部的弦道后移,移至末端,就落到坎缺之内,弓弦从而被钩住,再将扳手向后拉,弩弓随之张开,弓弦自坎缺中跳出,箭槽中最下面的一支箭随之发射,同时箭槽中上一支箭落下补位,周而复始。”

    玉紫说到这里,把那图推到他们面前,认真地说道:“望诸君细细研之。”

    她说这话时有点心虚。因为她能知道的便是这些最简单的道理。万一工匠们向她详细询问,要她亲自动手,那可就出大笑话了。

    几个工匠都是当世墨家的高手,他们接过帛书后,严肃地说道:“愿为姬效力。”一直到离开,他们都没有要求玉紫亲自动手。想来也是,她不但是一个妇人,还是赵王的爱姬,怎么说这种工匠之手也不能由她亲自操作了。

    玉紫把诸葛连弩地想法抛给工匠后,便再次细细地研看起《攻城十器》来。隐隐中,她还记得有一种大型的弩,是一种弩中的霸王的,可具体是什么,还得想了想。

    赵国在紧急动员时,秦军已连下赵人三城。

    这一天,赵国的第二波大军也筹集完毕,这一波大军,将由赵出和两个大将领兵出征。

    出征的队伍中,也有玉紫。这时,诸葛连弩已试制得差不多了。在得到消息时,玉紫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提供了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和一些似是而非的图样,便能让这些工匠在短短的时间内制造诸葛连弩来。

    玉紫却是不知道,春秋战国时代,确实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神奇的时代。在公元前476年前后的晋国,出现了一大批让后人不可理解的科技,如用天生磁铁铸成的指南成,有相当先进炼钢淬火技术,铁制棘齿轮等等。(神奇在于,这些科技横空出世,不久后又在历史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以说,与玉紫同时代的这些墨匠们,有一手相当先进的机关制造技艺。因此,玉紫虽然说得很简单,可她既然提供了图样,还说出了最基本的原理,那么诸葛连弩的制造成功,便顺理成章了。何况,这诸葛连弩,也只是在赵国现有的连弩技术上,再精进那么一点点。

    马车中,玉紫坐在赵出身侧,她和他的身后,都有宫婢服侍,不时递上酒水,并搬弄竹简帛书。

    马车颠覆中,赵出放下竹简,转头看向玉紫。

    低头翻看着竹简,不时写写画画的玉紫,眉目秀致,整个人宁静之极。

    她想到的连弩,赵出已经见过了。可以说,这利器的可怕和威力,还在胜过《攻城十器》上的那些。他望着她时,不由会想道:那鲁成氏的族长曾经说过,我这玉姬是继鲁班后的第二个机关天才。现在想到,她的才华还要胜过鲁班,她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连弩这种可怕的杀器!

    玉紫感觉到他定在自己脸上,一瞬不瞬的目光,不由抬起头来向他看去。

    四目相对。

    赵出伸出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他抚着她的眉和眼,低低地说道:“玉姬。”

    玉紫眨了眨眼,回道:“然。”

    赵出低低地说道:“姬,还是心慕于我的。”

    他以一种陈述的语气说着这件事。

    玉紫转过头去。她不想与他在这种事上再说什么了,便这么移过头,静静地看着车外。

    望着她,那股熟悉的慌乱又涌出胸口。

    这一次,玉紫不分昼夜地操劳中,让赵出的心既感觉到温暖,隐隐中,更有一种不安。有时候,他甚至会不在不知不觉中想道:也许玉姬如此助我,是想立功。立了功后她会再次请离。。。。。。

    这个想法突如其来,却莫名的就在心底生了根了。

    马车中,突然变得沉默了。

    赵出温热的手指,还在玉紫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

    许久许久,他的声音有点低哑,“玉姬。。。。。。”他声音哽了哽,没有再说下去。

    大军日赶夜赶,终于在一个月后,来到了广城。

    而赵国名将筇程,已在这里与秦人相持了二三个月了。这二三个月中,秦人虽然没有再进一步,可赵兵也是损失惨重!

    赵出带来的四十万大军,可以说是抽去全国的精壮了。再征兵下去,便都是老弱也要上场。当然,还有十几万大军,是零零散散地驻扎在赵国其他几处险要之地的。可那些兵卒,无论如何也不能全部抽回啊。一旦抽回,若是燕,西夷有所异动,赵国面临的,那可是真正的灭国之祸!

    站在广城的城墙上,望着城外四十里处的战场,只见荒原中尸骨处处,破烂的马车和旗帜兀自飘扬。阳光下,一只只兀鹰盘旋其上,此起彼伏的乌鸦叫声,给那战场凭添了一种惨烈。

    从筇程地禀报中可以听出,战事很不乐观。秦人残狠之名名扬天下,而赵兵,因为前赵后在位时,任人唯亲,苛刻军饷,那战斗力比之秦兵来,差了不止一个等级。同样是二十万大军,对峙三个月不到,赵军已损失了十五万,而秦人损失的才五万之数,而这还是在赵国第一名将筇程地领导下!

    赵出脸色沉郁地望着前方秦兵的阵地,他挥了挥衣袖,喝道:“议事。”

    “诺!”

    广城大殿中,玉紫坐在赵出的身后,听着他与众将地议论。随着《攻城十器》上记载的十种兵器一一摆出来,众赵脸上的忧虑渐渐为欢喜所取代。筇程朝着赵出双手一叉,颤声道:“大王,有了这些利器,我大赵,有望了!”

    赵出直到这时,才露出一抹笑意。

    这时,一个将军走到连弩面前,奇道:“大王,这种武器,似不见于齐鲁交战中。”

    齐鲁一战,诸国都有密使派入,虽然都只是远远地看到武器,可各国之人,对于这些武器是什么样,都是心中有数的。

    随着那将军的话一说出,众将同时起身,他们围着连弩,在几个工匠地指导下,开始熟悉这种奇异的兵器。

    一个赵将转向赵出,欢喜地叫道:“大王,这是利器啊!这是利器啊!不知大王从何处得到这利器?”

    一时之间,众人同时转头看向赵出。

    赵出抿紧唇,他朝着玉紫瞟了一眼,没有回答众将地问话。

    这时,筇程笑道:“管它大王从何得知!如今,这等利器出现在我赵国,实乃苍天佑我!”

    筇程的声音一落,众将同时跪倒在地,面向东方日出之地,齐声嘶叫道:“苍天佑我——”

    有了这十一种武器的出现,当下筇程下达命令,赵兵后撤入广城中,准备据城为守,与秦人一决高下。

    而这个时候,秦人也知道赵国大王携大军亲至!他们也暂且按兵不动,静等援兵。

    秦国援兵急急赶来时间,赵国派往各国的使者终于抵达了各国国都。

    这一日,一个骑士策马急来,驶入了赵出在广城的府第。

    “大王,大王!”

    赵出低沉的声音传来,“有何急事?”

    剑客大步踏入,他来到赵出身前,双手一叉正要说话,一眼瞟到正从院落外经过的玉紫,便又顿了顿。

    直到玉紫的身影消失了,这剑客才向赵出深深一揖,低声说道:“魏国有信传来。”

    赵出站了起来,“这么快?”

    “然。”

    赵出双眉微皱,道:“怎地如此之快便有决断?说!”

    那剑客顿了顿,才讷讷地说道:“据我们的人探知,魏王得知大王恩宠玉姬,为了她,累得王后及诸魏姬至今无后,他们要求大王弃了玉姬。否则,魏人以为,前后两任赵王都这般恩宠一妇,与赵为盟,实令他们不安。”

第234章 不悔

    赵出冷冷一笑,“这是魏王地最终决定?”

    那剑客点了点头,道:“魏国确实还是别的要求,不过这一条,”他顿了顿,认真地说道:“魏王和魏王后之意,是想大王杀了玉姬。只有玉姬之死,才能表达大王的诚意。然而众臣对此略有异议,以为身为魏王,不能直接要求另外一王杀其一姬。于是便决定在国书上,只要大王弃了玉姬。至于杀她之事,可暗中行驶!”

    那剑客说明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臣等知道此事重大,便在魏使到达之事知会大王,请大王心中有备。臣,告退。”

    赵出挥了挥手。

    他盯着那剑客离开的身影,冷冷一笑。

    这时,玉紫跨入院落,当她与那个大步离开的剑客擦肩而过时,那剑客突然回头朝她看了一眼。

    这一眼,目光颇有些异样。

    玉紫转过头,目送着那剑客大步离去,暗暗忖道:他为什么如此看我?那是种很奇怪的眼神,不知怎么的,让她的心神有点不宁。

    这时,玉紫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双手臂搂上了她的腰,赵出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因何发呆?”

    玉紫低下头来。

    她轻轻拉开他的手臂,退出半步,转头朝他看了一眼。

    赵出微笑地望着她,“姬有事找我?”

    玉紫迟疑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道:“无。”她刚才总算记起来了,还有一种弩,叫做床弩,是弩中的霸王,不管是攻城还是守城,都是强大利器。她刚一想到这床弩,便迫不及待地跑来,想与赵出分享一下。可现在细细一想,那床弩的图样,她根本没有什么记忆,呆会赵出稍一细问,她便无法回答,还是把一切想得差不多后再来吧。

    前世的玉紫,对这些机关之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不管是连弩,还是这床弩,她虽然从电视中看过多次,可那记忆只剩下很模糊的影子。可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她,当凝神细思时,那曾经模糊之极的影子,却比前世任何时侯还要清晰。莫非,是她这个身体对于这种机关之术,特别容易记忆?

    这时,赵出的手臂再次伸出,他把她锁在怀中。

    玉紫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阳光中,他俊美高华的脸,闪过一抹沧桑,他温柔地看着玉紫,低低的,哑哑地说道:“玉姬。”

    “然。”

    “孤曾想过,若是与姬从不曾相遇,许不会如此。。。。。。”

    玉紫把他手臂强行扯开地动作一僵,她垂下双眸,哑声说道:“然。”

    赵出端详着她扇动着的长长睫毛,双臂更加收紧了,他喃喃说道:“若不与姬相遇,不与姬相见,若不与姬相知,那么,孤便还是孤。。。。。。”他顿了顿,闭上双眼,喉结滚动间,声音无比苦涩,“然,孤不悔。孤宁可被人指为昏君,亦不可悔,不会悔。。。。。。孤,倾慕于姬,愿同生死!”

    玉紫嗖地抬起头来。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有点红了,一泓泪水滚动在她的双睫间,欲坠不坠的。她垂下双眸,半晌半晌,才哑着声音,低低地回道:“然,妾亦不曾悔!便不能与君共此生,便是与君各天涯,各据一地,生死作相思,亦不曾悔。。。。。。”

    她说到后面,声音极低极低,若有若无,几乎是从唇间一嚅而过,除了她自己,再也无人可以听清。

    赵出低着头端详着她,他深深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突然间,他双臂一收,把她紧紧地搂在怀抱中。他搂得如此之紧,如此之紧,直紧得令她窒息!

    他搂着她,哑声道:“玉姬,玉姬,我,”刚说到这里,几乎是突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嚣声突然而起!

    那喧嚣声中由叫呐喊声,滚滚而来的脚步声,刀剑挥舞的声音混合而成的。声音传来时,整个大地都是一沉,天地间,舍它再无二音!

    赵出表情一肃,他嗖地抬起头来,放开玉紫,向外走去。刚刚走出五步不到,一阵紧急地呼喝声传来,“大王,秦兵来犯——”

    秦兵来犯——

    秦兵来犯——

    一声又一声暴喝,一个又一个扯着嗓子的嘶叫声,打破了平静,撕碎了安宁。。。。。。

    广城城墙下,是黑压压,一望无际的秦兵。烟尘滚滚中,数十万秦兵分成五个方队站列。明明他们一动不动,明明一个个剑没出鞘箭没出弓,却凝聚着一种惨烈的杀气。

    光是看着这些秦卒的气息,玉紫便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杀气!

    这是一种百战余生,一种有敌无我的死气!隐隐中,玉紫还可以看到,许多秦卒的腰间,给挂上了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那头颅有老有少,多是一些妇孺!

    望着这一情景,玉紫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她颤抖地扶着赵出的手,吸了一口满含着血腥味的空气,嘶声说道:“怎有这许多头颅?”

    赵出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秦卒们,回头她的是一个赵将,那赵将恶狠狠地瞪着秦人,闻言冷笑道:“秦人者,虎狼之师也!以妇孺老弱的头颅充当军功,是他们最精擅的!”

    原来如此。

    玉紫闭上唇,她朝着秦卒们瞪了几眼后,忍不住朝城头上的赵卒看了一眼,这一看,她发现众赵卒也如她一样,脸色发白,眼神躲闪,手脚发软!

    突然间,她有点胆怯了。

    相比起个个形如杀神,眼神中带着百战死气的秦卒来说,赵卒显得太嫩了,嫩得干净得让人觉得心中没底!

    这时,赵出低低的声音传来,“我赵国,不如秦国!”

    他的声音中也有着震撼以及失落。显然秦卒的强大和血勇之气,令得他也有所感触。

    这时,一个将军高声喝道:“大王,退后!”

    赵出连忙伸出手握着玉紫的手,牵着她向后退去。

    他们一退后,黑压压的赵卒便摆着投石机和连弩等物,把它们一一安置好,调准好后,玉紫听到筑程的高喝声响起,“诸位,你们知道这些是什么吗?这是大王从齐国弄来的鲁氏攻城密器!这种密器,我们有,秦人无!有它们在手,何惧区区秦国匹夫!”

    他的声音一落,数十个声音同时高喝道:“何惧秦国匹夫?”

    “何惧秦国匹夫?”

    一声又一声的高喝,一阵又一阵的齐刷刷地叫声中,赵兵脸上的惧意渐渐散去。随着他们的叫声越来越响,他们的脸终于涨得通红,终于有了几分血勇!

    “滋——滋滋——”随着弓上箭,弩上弦,随着两军将士一声比一声更加响亮地呼喊,玉紫低低地说道:“容我退下。”

    赵出点了点头,他伸手抚向玉紫的头发,低低地说道:“沙场之上,本不是妇人应该来的。姬且安心呆在城中,静等我军战胜。”

    “诺。”

    玉紫朝他福了福,急急向后退去。

    不一会,她便下了城墙。

    来到城墙根下,玉紫仰着头,望着那密密麻麻的赵卒,突然有一种冲动。突然间,她很想冲上去,把赵出拉离那危险之地。可她,终是不能!

    玉紫急急向前跑去。她的身周,都是来来往往的民夫。人流中,她急奔的身影,仿佛淹没在海洋中的一滴浪水。

    她堪堪跑出一百步后,只听得一阵排山倒海的暴喝声传来,“杀——”

    那声音中带着秦腔。

    紧接着,整齐的赵音暴烈地回应着,“射——”

    “砰砰砰砰”地撞击声,奔跑声,喊杀声中,玉紫越走越快,不一会功夫,她便来到了广城城主府中。自从赵出过来后,这城主府便是他的临时王府了。

    玉紫堪堪走到府门口,便是脚步一转,她急急向设一侧的工匠基地跑去。

    她要抓紧时间把床弩弄出来才是!

    这一战,便是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下午,凄凉的风声才取代了喊杀声,在工匠房中忙了一天一夜的玉紫,才听到一阵阵骚乱的脚步声。

    这时,一个工匠站了起来,他尊敬地望着玉紫,朝着她慎而重之地一揖到底,大声说道:“姬真不愧是鲁班之后!如此利器,定可让秦人败退!”

    站在玉紫身后的工匠,围着刚刚组装好的床弩转了一圈,颤声道:“如此利器,竟是我等造出?”

    “玉姬,何不为这一种弩命名?”说话的是众工匠之首,他抚着花白的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此弩是姬所创,便名为玉姬巨弩,如何?”

    玉紫笑了笑,她目光晶亮晶亮,小脸上虽然难挽疲惫,却是兴奋之极,她摇头道:“还是呈给大王,由大王命名吧。”

    “也可。”

    “听说那连驽也是玉姬你所制造。想来,过不了多久,天下人便都知道,这世间有了玉姬连弩和玉姬巨弩了!从此后,姬也是我墨家矩子一类的宗师级匠手了。”

    这时,那工匠首领抚着自己的花白胡须,大声道:“诸君,现在大王定然得闲,我们何不把这利器奉给大王去?”

    “然然,奉给大王去!”

    “速来速你,我们各出一臂,把这床弩抬去见过大王。”

    玉紫望着欣喜若狂的工匠们,微微一笑,提步先他们而离去。听外面传来的声音便可得知,第一波战事已经结束。也不知道赵出他。。。。。。有没有受伤?

    虽然玉紫强行压抑着,可她的脚步还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转眼间,她便把众工匠抛出老远,率先来到了城主府中。她急急地冲入府门,向主院走去。

    堪堪步入主院,玉紫便看到院落外剑客林立。噫?怎地有魏使在?

第235章 断然不允

    玉紫诧异地转过头,朝着那三十个魏国剑客看了一眼,然后提步跨入院落。

    当她步入院落时,嗖嗖嗖,数十双目光同时向她看来。隐隐中,她听得有人在问道:“此妇何人?”“她便是玉姬!”

    随着‘她便是玉姬’这两个字一传出,几乎是一瞬间,院落中所有的剑客都向她看来。那些魏国剑客怜悯地望着她,当玉紫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时,她听得一个剑客低声嘀咕道:“如此佳人,可惜了!”

    可惜了?

    玉紫皱起了眉头。

    她脚步没停,继续向前走去。

    她踏上了正殿台阶。穹形的大殿中,声如音乐般传来,“赵魏本是姻亲,如今赵国有难,我魏国自当全力相助。臣上面所提的几点,不过是小小要求,赵王意下如何?”

    这是一种魏音,玉紫听得分明。

    她听到这时,踏入门槛的脚步便是一顿。感觉到她地到来,瞬时,十数双目光朝她瞟过。那些人原只是一瞟,可在看清了玉紫的面容时,他们的目光凝住了,开始专注地朝着她上下打量。

    玉紫看到朝自己打量的人越来越多,便提步继续向殿中走去。

    她走路时,脚步本轻。可不知为什么,随着她一入内,连同那个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的魏国使臣也住了嘴,转头向她看来。

    大殿中,数百赵臣,十几个魏使,目光灼灼,都在一瞬不瞬地盯着玉紫。

    玉紫缓步向前走去。

    这时刻,她已从这些人的目光中,感觉到杀机,感觉到怜悯,感觉到叹息。。。。。。不过她头也不曾回,眼角也不曾瞟上一眼,只是这般挺直着腰背,仪态雍容地向前走去。

    她的眼睛,只看着赵出。

    此时的赵出,脸孔比以前显得削瘦苍黑,冠冕珠串摇晃间,他的眸光如狼一样。他的目光在迎上玉紫的那一瞬间,闪过了一抹短暂的温柔。那温柔虽然短暂,虽然转眼间,他又是面无表情,可玉紫望着,心中终是一暖。

    玉紫缓步走上前殿,来到赵出身侧。然后,她朝着他盈盈一福,然后,她来到他右侧,姿态优美的,缓慢的在塌几上坐下。

    随着玉紫坐下,一殿的臣子,似乎突然清醒过来。有几个清咳声中,那魏使转过头,细长的眸子紧紧地打量着玉紫后,高声问道:“你这妇人,便是玉姬?”

    玉紫站了起来,盈盈一福,微笑道:“然也。”

    果然她就是玉姬。

    随着玉紫这句承认的话一出口,殿中嗡嗡声四起。

    那魏使还在细细地瞅着玉紫,在见到她清丽的面上,那抹从容和恬淡时,他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迷惑。

    迷惑的,显然并不止是这个魏国正使,一众魏人,还有那些坐在后面的,从来没有见过玉紫的赵臣,眸光中也闪过一抹迷惑和怜惜!

    迷惑只是一瞬,那魏国正使清咳一声,他目光转向赵出,认真地说道:“大王意下如何?”

    他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很显然,在他心中认为,自己提的要求,实在是小小的,不起眼的,赵出压根不会拒绝。

    冠冕摇晃中,赵出弯唇一笑,他清冷地声音在殿中传荡,“除第三条外,其余几条孤都可应承。”

    这话一出,那魏国正使瘦长的脸顿时一板,他盯着赵出,认真的,严肃地说道:“大王之意,是舍不得这个妇人了?”

    说着,他目光瞟向玉紫。

    玉紫的心,格登了一下。她迅速地转头看向赵出。

    赵出也在看向她,在迎上她的目光是,他的眸光中闪过一抹温柔。他望着玉紫,嘴角含笑,声音却是淡淡的,冷冷的,“我这妇人,刚为我诞下大子。当赵出还是公子,还在齐国流亡时,她便已跟着孤出生入死,共过患难。孤,不能弃她!”

    他的声音果断,清亮,而且干脆!

    任何人都听到了他话中的干脆!

    那魏国正使闻言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地笑声中,他哧声说道:“为大王诞下大子,与大王出生入死过?如此说来,大王是宁愿让赵国败在秦人的战马之下,也不愿意借得我魏国的助力了?”

    玉紫听到这里,双眼微眯,她总算明白双方争持的原因了!

    她转过头,目光静静地盯着众魏使,心中万万没有想到,魏人愿意救援的条件中,会特意提到自己这个妇人!看来,自己已经是魏国人的心腹大患了啊!

    那魏国正使的话,很重,很重!

    他是在直接问,你是要这个妇人,还是要你的国家子民!

    一时之间,所有的赵臣,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赵出身上。

    他们在等着赵出地回答。这时刻,有一些人满脸焦虑不满,有好几个都提起了脚步,准备向赵出进谏!

    在魏国正使咄咄逼人的哧笑声中,赵出突然头一抬,哈哈清笑起来。

    如他这样的人,很少如此大笑。

    一时之间,殿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每一个人都在看着他。

    赵出大笑了几声后,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过头,朝玉紫温柔地看了一眼后,又转过头,目光扫过众赵臣,扫过众魏使,他的目光深邃中,带着淡淡的冷漠和一惯嘲弄。

    就有一些人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时,赵出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赵魏本是姻亲!若是魏国愿意助孤,赵出感激不尽,日后定当厚报!然,若是魏国执意令孤杀了玉姬,杀了这个曾经救过孤,还为孤诞下大子的妇人,那孤,却是不屑的!”

    他缓缓站起,目光冷冷的,居高临下地扫过众魏使,微微一笑,道:“赵出堂堂丈夫,家国子民,愿以鲜血悍卫!令孤取妇人头颅来讨好贵国,出,断然不允!”

    他说到这里,长袖一甩,冷冷喝道:“贵使请出吧——”

    轰隆隆——

    大殿中,如炸开了的油锅。无数个声音同时响起。喧嚣声中,一个高昂的赵臣大声叫道:“大王,不可,万万不可!”

    那赵臣的声音刚刚落下,那魏国正使已是哈哈大笑,他盯着赵出,盯着玉紫,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眦笑道:“赵国要灭亡了?赵国要灭亡了!前一任赵王,一心一意只顾着恩宠一个妇人,诛妻杀子!现在赵出你又是如此!为了这个妇人,你连国家危难也不顾了!只是一颗妇人头颅,便可换来十万魏军!你这昏君却给拒绝了!哈哈哈,赵国要灭亡了啊!”

    穹形的大殿中,回音效果极好,那魏国正使的笑声,是如此洪亮!直是震荡得每个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在他的放声大笑中,赵国诸臣脸色大变。

    这时,又一个玉紫不曾识得的赵臣站了起来,他朝着赵出一叉手,朗声叫道:“大王,你怎能如此糊涂?不过一妇人而已,杀了便杀了。你若是喜欢妇人,臣可以替你去搜来几千几万个她这般姿色的!”

    紧接着,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贤士站了起来,嘶叫道:“我赵国,怎地尽出你这种昏君?家国危难之时,怎连一个妇人也不愿舍?”

    “大王,不可啊。”

    “大王,不过一妇人而已。。。。。。”

    此起彼伏,一声又一声地劝告,痛骂声中,赵出冷着脸听着。

    玉紫也在听着。

    这殿中的赵臣,都是一些各级武将,他们与王宫中的那些文臣不同,都是与玉紫没有打过交道的。因此他们看向玉紫的眼神中,已带着一种怨恨,仿佛她便是再世的妲已和褒姒!

    满殿哗然中,虽然赵出下了驱逐令,那些魏使却没有离去,他们正冷眼看着这一幕,当他们扫过赵出,扫过玉紫时,都带着一种施舍性的怜悯!一种高高在下看戏的嘲弄!

    这目光,赵出很不喜欢。

    当下,他俊脸一沉,按几而起。

    就在他准备高喝出声时,一个剑客的朗叫声从殿门口传来,“禀——墨匠大师子陋携新得利器到!”

    随着那‘新得利器’几个字一传出,满殿的喧嚣声顿时一止。众人同时回过头去,朝着侯在殿外的几个墨匠看去。

    赵出却是转头看向玉紫。他对上的,是朝着他眨了眨右眼,一脸调皮得意的她!当下,他铁青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温柔,他嘴角微扬,慢慢地坐回到塌上。

    赵出双手扶膝,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高喝道:“请进!”

    声音一落,八个墨匠抬着一个巨大的,用缎蒙了起来的物品踏入殿中。

    这时刻,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得意和欢喜。看到这些人,众魏使交换了一下目光,那魏国正使朝着走在最前面的花白胡须的墨匠大师子陋深深一礼,恭敬地唤道:“大师安好?”

    子陋大师呵呵一笑,道:“甚好,甚好。”

    他大步走到赵出的塌前,朝着身后一挥,随着他手势一做,八个墨匠停步弯腰,把那物器放在地板上。

    子陋满脸红光,他走到那物器面前,朝着赵出双手一叉,嘶着声音,自豪地叫道:“大王,你定然不会知道,这是何等利器!”

    他说到这里,声音激昂无比,整个人向前跨出一步,昂首挺胸,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喜不自胜的光芒,子陋转向殿中众人,大声说道:“老夫这一生,能目睹这一种利器现于世间,虽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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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春秋介绍:
她在乱葬岗上重生了。因为一本《鲁班攻城十器》,她被心爱之人利用,又被他的女人谋害了。
在这个人命如草的春秋战国,来自现代的她,只是一个有着干净清丽外表的普通少女。她没有练武的天赋,她的数学只是处于及格边沿,她动手能力低下。。。。。。
可是,她必须活下去。
她还要舒服地活下去。
于是,她用三脚猫的经商能力谋生,她用囫囵看过一遍,连名字都记不全的三十六计行事,她一步一个脚印,开始在这个崇向武力,战火纷纷的世界中走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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